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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秦老贼     紫意灵天txt下载     紫意灵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541、雨夜多烦扰

    噼里啪啦的雷鸣声,警示着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暴风雨来临了。

    哗啦啦,豆大的雨珠直坠而落,砸向了一块块古老的砖瓦。

    这种时候,是穷苦人家最忧心的时候,他们盼了大半个月的雨水来了,解决了田地里的焦土难题。

    但他们也要面临着一个新的困难,如何接住所有从瓦缝里滴落下来的难眠。

    这一夜,谁也没有得个安歇,特别是这四个身世各不同的家伙。

    柴火找到不少,粮食一点儿都看不见踪影,多时未曾有过这种奇怪的感觉,独自一人蹲在这个灶台边,曹祐望着炉子里那一堆暖和的光亮,陷入了个发呆的境地。

    他忘了自己打算烧这一大锅热水给谁洗澡,只知道自己在这里守了很久,直到屋子外传来了一阵嬉笑声。

    “你不怕冷么?这样子淋着雨,很容易生病的。”

    端着一杯还有大半水液的热茶,马杜倚身站在门槛边,望着天井里活蹦乱跳的龙诗瑶,才晓得那丫头对这种常见的雨水有种特别的喜爱。

    换成普通人家的丫头,这会儿怕是想笑呵两声,都得往肚子里吞回去。

    “呵呵呵,你说这种东西叫‘雨’?是谁给它们起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呀?”

    停下了在雨帘中蹦来跳去的举动,浑身湿透了的龙诗瑶,快步走到了台阶旁,好奇地问向了一脸惊讶的马杜。

    “雨就是雨,哪有什么好听不好听的说法……”

    将这杯热茶一饮而尽,身体得以有了些暖和劲,马杜拿着他的花伞走到了龙诗瑶的身边,挡下了那些往她身上淋去的雨水。

    有那么一小会儿,他很希望眼前之人是花月,而非这个脑袋上长着俩鹿角的丫头。

    “我可不管,反正我就喜欢它们,你听一听它们还在笑你怕它们呢。”

    玩闹过了头,忘了此时的马杜还有些新伤旧印在身,龙诗瑶一把往前拉了来,一边笑着,一边把马杜拉进了这片雨的世界。

    “唉呀,你这人真是的,自己想淋雨就自己玩嘛,非要拉着我……我……”

    抓不牢手中的花伞,不想让它掉到雨水里浸湿了,马杜解除了对它的召唤,同时伸手要去甩开龙诗瑶那冰凉凉的小手,却发现这丫头的手上多了些光溜溜的物什。

    借着屋子里照出来的那点烛光,马杜奇怪地发现这些东西是一种鳞片。

    鳞片?这丫头是害了什么怪毛病,脑袋上长了俩鹿角也就罢了,现在连手里也多了这么些奇怪的鳞片。

    忽然,这丫头一个转身,直接把他马杜甩到了走廊上,疼得他误以为自己老腰板碎了几块骨头。

    “咦?你……你没事儿吧,我……我不是故意的……”

    发现到马杜所喊出的那点儿怪声,龙诗瑶僵住了小脸上的乐呵劲,有点儿着急地往他身边走了来,却察觉到他好像在害怕她身后的某样东西。

    可是不管她往后转了几遍,她都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影,也就更不明白马杜在害怕什么。

    “……曹……曹祐!”

    随着她那身体的变化,马杜暗感自己是控制不了事态的发展了,只得大声喊了一句,希望曹祐那家伙能够跑出来安抚一下龙诗瑶那越发紧张的情绪。

    没把曹祐招呼来,他倒是等来了轩辕伽的凤霜戟。

    “你是什么人?!”

    没有看到事情的全部发展,也就无法明白眼前之物,跟龙诗瑶有关,轩辕伽只看到那妖孽盘曲着个身子,虎视眈眈地盯着趴倒在地的马杜。

    “……我就是我呀,还能是谁?”

    说出了一种不被轩辕伽和马杜所听懂的话语,龙诗瑶嘟了嘟小嘴,想要跟轩辕伽解释一声,她不是有意推倒马杜的。

    怎料,轩辕伽二话不说,就用那把欺人的长戟,冻向了她的尾巴。

    尾巴?奇怪了,她的脚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在惊讶与害怕之间徘徊着的龙诗瑶,果断地要来躲开这些寒意的袭击。

    一个往后退来,她没有走到那一条狭窄的走廊上,转而窜向了轰雷不断的天穹。

    “别跑!”

    不肯就此放过这头来历不明的妖孽,轩辕伽大着个胆子追了上去,惹得自己刚换不久的衣服也被雨水浇了个透。

    许是,他体内的灵力还没恢复到充盈的状态,那些从凤霜戟里飞跑出来的冰霜,勉强只能给对方来点疼意,没能真正伤到它那坚不可摧的皮甲。

    “马杜?你没事儿吧,发生什么事了?”

    提着这盏灯笼赶了来,曹祐只见到了爬站起身的马杜,见不得龙诗瑶和轩辕伽的身影。

    “刚才……唉……”

    捂着腰板上的这点疼意,马杜想要详细地解释给曹祐知道他所见到的一切,又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刚才怎么了?不会是轩辕伽那家伙招惹来了什么仇家,把我家房子给拆了吧?”

    没瞧见这四周的屋子有何损坏,曹祐也没能听到那些被雷声所盖过的打斗声,故而更加期待着马杜能够冷静一点,说点儿清晰的话语出来。

    “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解释了,反正你先赶上去吧,轩辕伽以为龙诗瑶是什么怪物,这会儿正追着她打呢……”

    急得自己也有些乱了个分寸,马杜一个剁脚过后,伸手指了指那连绵不绝的雨线,似在告诉曹祐那俩家伙是跑上天去了。

    他的话刚一说话,他的手里就多出了一盏灯笼,由不得他有何推脱。

    “?!”

    纵身往上追了来,曹祐只能听到一些敲雷闪电的轰鸣声,一时半会儿哪能找到轩辕伽和龙诗瑶的踪影。

    啪啦,一道雷电敲来,差点把他震成个聋子。

    这是人该忙活的事情么?好不容易离开了绝域那种不毛之地,多难得才能够回来东州城一趟,怎么还就赶上了这种破事呢。

    等会儿逮到了轩辕伽,一定要好好地骂他一顿。

    东州城啊,暴雨即来,何愁无风满楼。

    挑灯夜读的他,本不想去在意外头那点儿吓唬小孩的雷鸣声,但这一道映在电光里的残影,又在挑逗着他要去理会外面的风雨。

    一道清风拂来,屋子里既没了那明亮的烛光,也把仅剩的那点暖和带了走。

542、各有各心思

    一阵小小的暴风雨,就能引出点儿有意思的事情,这以后若来个天崩地碎,岂非连棺材里躺着的人,都要蹦出来吆喝两声。

    同一时间来到了这片泥泞之地,这俩家伙谁也没有多出声半句,只当个不存在的人,静观其变。

    跳到了这地面上来,轩辕伽已没了刚才那股子计较劲儿,面对这么弱的一个对手,他还不明白马杜那家伙为何会遭了个袭击。

    “呜呜呜……”

    腰酸背痛地跌落在地,短时间内无法褪去这种状态的她,算是恨透了轩辕伽那家伙。

    她又不是故意伤着了马杜,犯不着他如此良苦用心地追了她这么远,一副要打要杀的模样吧!

    瞧着那把凤霜戟要往她脑袋上砸了来,垂死挣扎地翻跃起身,这一次,龙诗瑶倒有了些样子,控制着那些本无锋芒的雨滴穿刺向了轩辕伽的所在。

    还没等到那家伙也跟着受点儿伤,她又筋疲力尽地趴回了泥地上,动不了了。

    这些如针似锥的雨滴,没有夹杂着一丝的玩笑之意,斜斜地扎往了轩辕伽的身上,有的消失在了寒芒之中,有的则穿过防御,划过了他的四肢,给他造成了些伤害。

    尽管这点儿伤害对他的生命构不成威胁,却也让他尝到了些疼意。

    不等他再次将凤霜戟挥砍向那妖孽,林子里飞出来的那道劲力,迫得他连最后那丝握着凤霜戟的力气都没抓住。

    有人?是有人,那人不仅修为在他之上,而且躲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那道青芒劲力出现之后,一个红光残影窜了出来,似要趁机收拾了他轩辕伽的小命,又像要来逮走他轩辕伽的人。

    不愿就此任人宰割,轩辕伽运足了气劲想要躲闪一下,却不料一条白线从另外一个方向飞了出,帮他缓住了那人的身形。

    看不懂这附近躲着几个人,他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已察觉到身后多了个高大的家伙。

    “此地也无他人,连兄既然来了,想必也知晓我心所思。”

    一脚踩住了龙诗瑶的尾巴,这人抱拳问候了轩辕伽身后那厮一声,已然知道人家想要的目标是龙诗瑶,而非轩辕伽。

    “承蒙贤弟厚爱,多让了为兄一招,现在我们都出来了,不妨把话挑明一些,你带走你要的人,我救回我想救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轻手搭在了轩辕伽的肩膀上,连谷不认为赖十三的客套是在退让,便也占起了这种口头上的便宜。

    从年龄上来计较,那赖十三还要稍长他几岁,理该是他唤一声兄长才是,反倒成了他尊大。

    “那好!一人退一步,你松手我抬脚,各取所需……”

    瞄了一眼地上这条滑里溜湫的大家伙一眼,赖十三嬉笑着个脸,真的松开了脚底下的龙诗瑶。

    但连谷还把手搭在轩辕伽的肩膀上,着实让他有点儿小为难。

    有意无意地往龙诗瑶的尾巴上撩拨去了点泥土,示意这笨家伙快些逃跑,以便他能再次出手收拾轩辕伽。

    “?!”

    看明白了赖十三那点小聪明,龙诗瑶游身一窜飞向了高空,误以为那仨牲畜不会再来纠缠于她。

    可她哪里晓得连谷的把戏,从来都不需要第二个人帮忙,就可令他轻易拿到所需之物。

    身子一僵,飞没多远的地儿,她又往下方的林子里摔了去。

    这会儿,换成连谷来追她了。

    “……”

    记不得自己跟眼前之人有何情谊可说,被连谷往前推搡了一把,跌倒而来的轩辕伽,借助那一道迟来的电光,才认出了对他情有独钟的家伙是赖十三,那个雪惑军的副统领。

    从赖十三的眼睛里,他看出了一丝的敌意和怀疑,不想落入这家伙的手里,却又不得往人家的手里跌来,仿佛他所有的行动能力,都被连谷那一搭手的动作给封禁了。

    “唉……”

    赖十三的手还没碰到轩辕伽的人,一声微弱的叹息,已来到了他的眼前,带走了轩辕伽和那把失传多年的凤霜戟。

    是谁?望着这些快要消逝的紫芒,赖十三快步追了上,要去讨教一下对方的来历,没准又能发现到一些意料之外的秘密。

    落得跟赖十三相同遭遇的连谷,刚见着龙诗瑶恢复了个人形,就被这道紫芒夺走了兴致。

    不学赖十三那般随意,连谷引来这条青芒剑影,编织出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剑网,企图拦下这等来历不明的家伙,可也还是落了个一无所得。

    “哈,看来连兄也是吃了亏,没有逮住那条祥瑞之物。”

    大老远赶了来,赖十三一见连谷愣在一边,不由地大笑出声,算是在安慰连谷和他自己。

    “依我看,贤弟这些天是不用歇着了,这万一闭上了眼睛,脑袋没准就在人家的寒戟之下了。”

    不似赖十三所想那么消极,连谷轻身一步跳上了枝头,道破了赖十三对轩辕伽的兴趣根源。

    呵,枪王宗不也有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

    心头一沉,赖十三慢步走向了雨林深处。

    正如连谷所言,那把凤霜戟的出现,足以影响着他赖家的荣辱兴亡,定然要重视一些。

    既然祥瑞之物和凤霜戟都被同一人所带走,只要找到了那人的所在,必然能够寻到轩辕伽和那把凤霜戟的秘密。

    “呼……”

    跃过墙头跑进了大厅,曹祐一把哑口无言的轩辕伽和龙诗瑶放下,顿觉得浑身又累又难受。

    他算是明白了自己烧出那么一大锅热水,该是为了谁而准备了,原来是为他自个备下的。

    “看来你们是跑去淌了一趟浑水……”

    从曹祐身后走了出来的欧桓,简单地观察了一下轩辕伽和龙诗瑶的状态,隔空一指点了去,尝试着解开这俩家伙身上被封的经脉。

    “哼,都是这家伙,不分青红皂白就对我出手,害得我差点被坏人抓了。”

    一身泥泞的龙诗瑶,一得了个自由,便想为自己讨来个公道。

    忍不住心里那点儿委屈劲,她一边哭着汪汪泪水,一边攥着粉拳往轩辕伽的脸上打了去。

543、不妨来个赌

    安静?倒不如说是某种程度上的凄凉。

    自从惊云寨那事儿过后,东州曹家像泄了气的皮囊,没有了往昔那般的强盛,或者说形同凋亡。

    若非还有这么大的一座宅子留着,别人还以为这世上本无什么东州曹家可言。

    卸去这一身的护体罡气,连谷孤身一人往这灯火所在走了来。

    走没几里路,他愕然发现赖十三那家伙早他一步溜了进来,而那厅堂里坐着的人,竟然是消失多时的曹祐。

    怪事儿,难道带走那俩家伙的人是这臭小子?

    “曹祐,这么冷的天,你不在房里歇着,怎么守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该不会是在等我吧?”

    看不出曹祐的身上有何泥泞之相,先一步出现在曹祐面前的赖十三,开门见山地试探了一声,并不去在意曹祐前些天躲哪儿去了,倒想知道这小子把轩辕伽藏哪儿了。

    “我也想好好地歇着,可是刚才惊雷一响,吓得我又睡不着了,只好过来这边逛一逛。哪晓得没遇见我爹爹娘亲的身影,倒是见着了赖大哥和连大哥你们的出现。”

    好似从来都不知道这座宅子里,还有第四个人的存在,曹祐沮丧着个小脸,噙着那点儿若有似无的泪水,说着这般真假难分的话语。

    “……这不是雪惑军统领赖贤弟么?怎么也有空来擅闯曹门主的府邸?”

    假装自己今晚第一次见到赖十三,连谷迈过门槛的第一句话,不是去关心曹祐为何能够从也画禾的手中逃脱,又是从什么地方回来的。

    他倒想在意一下擅闯民居的赖十三,以便灵活地运用一下他手上的那点儿执法权。

    “连兄此言差矣,赖某今早在菜市场上见着了个疑似曹祐的身影,特来拜会一番,以看是否曹祐回来了,哪是什么擅闯曹门主的府邸呀。”

    自来熟地找了个位置坐下,赖十三脸不红心不燥地说明了自己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不给连谷逮到什么擅闯民居的罪责。

    “连大哥,你也是来看望我的么?怎么两手空空,没有带点儿礼物来呢,我都饿了好几天,快没个人样了。”

    听不得这俩家伙的刀齿舌枪,曹祐可怜巴巴地看向了连谷,眼睛里残留着点儿怨怪之意,像是在计较连谷保护不力,才会害得他被也画禾那种大婶掳走。

    “嗯,来的太匆忙,一时忘了这边还缺些生活之物。等明个儿天亮,我立即命人送些糕点过来给你。”

    讨了个小尴尬,误以为曹祐早和赖十三串通一气,连谷镇定地瞧了瞧曹祐,也是看不出来曹祐身上有何奇怪的地方。

    但转念间,他又认为曹祐真是夜间雨林里的那人,准能在如此短暂的工夫里收拾掉一身的泥泞,再给自己换身白净些的衣服。

    至于说那俩人,也有可能是被藏到了某个隐蔽的地方。

    “最近暗灵盟的叛逆活动频繁,你在家里也要小心一点为好,这是我们雪惑军特制的烟花筒,若有个特殊情况,拉响它便会有人来帮你……”

    从怀里掏出了个火折子般大的小玩意,赖十三缓步将它递了过去,算是完成了他的拜访之意。

    乍一看,他是想要回去处理点儿军机大事,可一个转身,又奇怪地说道,

    “……今夜这雷声不会那么快就停歇,你若害怕的话,跟我到惊云寨那边住几天吧。”

    “其实……也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你们俩留下来陪一陪我,也是一样的……”

    端详着手里这把信号筒,曹祐这话一出,惹得赖十三和连谷接连出了些火辣辣的眼神。

    呵,他俩大半夜造访,为的不就是要找轩辕伽和龙诗瑶么,能有如此良机,岂能没个心动的道理。

    “不了,毕竟我们也是客,住在这里多有不便。既然你平安回来了,就好好地休息休息,等过两天心情好一点了,再来找我聊一聊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情。”

    也没想在此多逗留,连谷起身多看了曹祐一眼,便要往屋外走去。

    “那我送一送你们吧,要不是你们在,我家这房子怕是住满了些稀奇古怪的人。”

    甩掉了脸上那一抹沮丧,曹祐快步走来,看了赖十三一眼,又望了望连谷的面容,迎着这二人话语里的意思,来送一送这俩贵客。

    “好……”

    异口同声地回了句,双双迈过了这道门槛,赖十三和连谷的脸上都留着些许淡笑,不想被曹祐多看出来一些问题。

    以他俩对曹祐目前的修为估算,只要彼此都让一步,还是可以分开去各个屋子,找寻轩辕伽和龙诗瑶的身影。

    但他们都没有那么做,反而像是碍于某种脸面,不想和曹祐太过尴尬。

    大门不走二门不迈,这俩家伙纵身一跃跳进了雨帘深处。

    他们的人是离开了曹家大院,可他们的眼睛还盯着曹祐的一举一动。

    “连兄这么有兴致,不妨来打个赌如何?”

    站在这一个屋顶之上,赖十三收回了那道探察良久的灵识,转身望向了不远处的连谷。

    “我看还是算了吧,赢了你也挽回不了今晚的尴尬。”

    连谷嘴上推辞着,双脚却没有挪动过半分,仿佛是在等待着赖十三的话语。

    “呵,说的也是,他既已知道我们能追到这里来,不会连那点儿蛛丝马迹都处理不好。啊,这时辰也不少了,我看我还是回山上歇着为妙,省得明天还要花钱才能回去。”

    话刚说完,赖十三已到了东州城外,他是没有说出任何多余的话语。

    但他明白连谷心动了,答应下了彼此间的小赌注,关键就看曹祐打算将轩辕伽和龙诗瑶藏到什么时候了。

    “大叔,他俩都认定了是我,那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关上了这扇大门,走回了桌子旁的曹祐,好奇地望着现出个身形来的欧桓,希望能有个机会多跟他俩玩一玩。

    “他们已经把答案告诉你了,你顺着他们的意思来就行。”

    欧桓的话语很简单,却让曹祐有了点儿懵。

    看来他这大叔,也跟那俩家伙一样,都对他曹祐很有兴趣,盼着他能说点儿,不被他们所知道的秘密出来。

544、相同的一件

    热闹的大街上,不比冷清的曹家大院那么无聊。

    宛如蛟龙掉进了汪洋里,落得个无拘无束的轻松,龙诗瑶左瞧右望,脸上一点儿隔夜的愁闷都没有,尽是些开心劲。

    她是开心了,却愁了曹祐和马杜这俩护花使者,因为他俩身上都没有钱,照顾不得这丫头任何的欣喜。

    渐渐的,龙诗瑶那抹不易久存的笑意,转变为了对曹祐的嗔怪,都怪他这穷酸的家伙,连点儿买泥人的碎钱都没有。

    “这一家算气派了吧?我是不明白你兜了大半个东州城,到底要找什么样的当铺。”

    累得个气喘吁吁的马杜,没有拿出那把招人注意的花伞,只拿了这把普通些的油纸伞,挡一挡这点儿耀眼的天光。

    指了指那一座三层来高的建筑,他是有些后悔陪曹祐出来闲逛了。

    “当铺?当铺是什么地方,有好东西看的么?”

    躲到了伞影之中挤了点清凉劲,龙诗瑶好奇地看了看那个样子还算新鲜的建筑,又瞧了瞧旁边的马杜,很是希望她的马杜哥哥能够帮她解释一下。

    “我也不想绕这么远的地儿,不过你们这么说了,那就选这家好了。”

    不记得东州城内有这么一家陌生的当铺,曹祐继续背着身后的这个大竹筒,往前迈出了几步。

    那当铺看似装潢富丽,实际上跟他家没个两样,都是冷清的很,不得不让人怀疑里头,是不是躲着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狻猊。

    斜对面那家脏兮兮的杂酱铺,都比这地儿热闹多了。

    “哟,三位客官里边请,我们这地方奇珍异宝应有尽有,保管你们看到眼花缭乱,废寝忘食哈。”

    不去在意曹祐等人是否有着几个闲钱,亦或者身世背景并无多么光鲜,在他这位店伙计的眼里,敢跨过那道朱木红漆门槛的人,都是他们这当铺里的贵客。

    除了言语上客气一些,这厮也没把招待上的活计落下,又是斟茶递水,又是嘘寒问暖,唯恐照顾不周。

    乍一看,他们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当铺,而是一家新开的酒楼,可惜没人敢随便进来帮衬。

    “嗯,这个!还有这个都好好吃耶,你们不尝一尝嘛?那都给我好了,嘻嘻……”

    真把这里当成了个住店打尖的地方,龙诗瑶可不管需不需要付钱,伸长了她的魔爪,祸害起了那一小碟香喷喷的糕点。

    寻常人要花个大半天的时间,才舍得将它们给吃完,可她倒好,狼吞虎咽地横扫一空,又眼巴巴地望向了嬉皮笑脸的店伙计,似在等着他端来更多的好东西。

    “你们……这里的掌柜呢?请他出来见一面,我有东西想卖……”

    浅尝了一口这种昂贵的茶水,不再去观察这件当铺有何别具一格的布局,曹祐解下了他身上背着的这个大竹筒,看向了一脸和气的店伙计。

    亏得这人脾气不错,才能不对龙诗瑶那捣蛋鬼生出半点儿怒意来,不停地端来些糕点伺候于她。

    “这位客官,我们这里只收典当之物,不接受任何变卖,可能会让你有些失望。”

    好不容易端来了十几盘糕点,暂时摆脱了龙诗瑶那饿死鬼,店伙计低垂着个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不对吧,这典当期限一到,东西就归了你们当铺,你们转手不也是拿去变卖么?怎么会来计较这‘当’与‘卖’的区别呢。”

    被龙诗瑶那般贪心感染了到,马杜拾起碟子上的一小块酥云糕,奇怪地问了声。

    “是的,区别都是明面上的,私底下都是一样。你们稍等一会儿,我这就去把掌柜的叫下来。”

    估摸着那个竹筒里装着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字画,店伙计哈腰点了下头,转身就去寻起了失踪多时的掌柜。

    “看来这家铺子里的掌柜也是个人物,竟然敢不多招呼几个人看着,就让那伙计一个人转悠,也不怕我们趁着没人看护,顺手拿走点东西。”

    感叹之余,曹祐不由地被这一桌子的碟子吓了着,有些怀疑龙诗瑶是饿了几年呀,至于这么夸张嘛,竟然不留一点给他尝一尝。

    “呵,稀客稀客,多有怠慢哈。”

    在店伙计的跟随之下,没让曹祐等人多等片刻的掌柜,笑着个老脸从那楼梯上溜了下来,步履之轻快,远在马杜和龙诗瑶之上。

    “掌柜的客气,你们这伙计已经把我们招待的足够好了。”

    站起身来迎了去,曹祐倒快成了老头眼里的老世故,一点儿也不想被人家那点儿气势给压住。

    “杞子,快些收拾好盘子,再去给二位公子和小姐端些点心来,不可怠慢了。”

    没有先去掂量桌子上的那个大竹筒里有何份量,掌柜却先计较着这一桌子的杂乱。

    他的吩咐一出,顿时让那伙计冒出了点儿热汗。

    “好呀好呀,我也很……很喜欢你们这里的东西……”

    一听还有些东西可以尝尝鲜,龙诗瑶那张黏糊糊的小嘴,又想有所行动了。

    可一瞧见曹祐和马杜都在怨怪着她的不懂事,她连忙笑了回去,不去看他俩那讨人厌的眼神。

    “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这妹妹从小被惯坏了,不懂得那么多礼仪。对了,我这里有一幅画,还想请掌柜的看一看……”

    抱歉了一声,曹祐轻熟地从竹筒里,取出了一卷厚重的画纸,想着节省一些大家的时间。

    但他这一个回身,隐隐听到了点别有意味的笑意。

    这种笑意,不同于店伙计的那种亲和,倒有着点儿看穿一切的自信。

    “好……好……好,我们且往这边坐一坐……”

    连说了三声好,掌柜长袖一抬,引着曹祐往这角落边坐了来。

    跟龙诗瑶所在的那一片待客区域有所不同,这里放着几个陈列不少古董的架子,而那些桌椅器具,尽皆是有名头的稀罕之物,方圆百里之内找不到相同的一件。

    “……”

    帮着曹祐将这卷画在玉台上铺了来,老头越看越觉得这里头大有文章。

    这幅画,他听说过,虽是第一次亲眼见过,但在那旁题之诗和落章之处,他又不得不相信它的来历不容小觑。

    眨眼间,他有意无意地将更多的兴趣,投到了曹祐的身上。

    价值,都不是静止的,而是源于活着的人。

545、一百两金子

    看出了些许惊讶之情,曹祐却看不懂掌柜对翠山来客有何崇拜之意,况且这幅画里也不只有那个翠山来客的图章,还有一个齐姓印章。

    从掌柜的反应来看,这幅画应该是那齐本安所画,再由翠山来客附章印题诗文。

    简简单单的一张纸,却因了两个人的关系,而变得有所价值,着实奇怪。

    看着掌柜小心翼翼地收好了画卷,曹祐也学着谨慎地帮它系好了锦带,就等人家说出一个合理些的价钱来。

    “这画……公子真要典当在我们自来福?”

    不去顺着曹祐所想说出个价钱来,掌柜颇有些好奇曹祐,为何要将这画拿到他们这里来典当。

    纵观东州城内,老字号的当铺少说也有个七八家,都有些慧眼能够认得这画的来历,不该只来他们这边才是。

    “正是,此画本非我所有,乃是我叔父收藏所得,奈何家道中落,尚无生财之道,唯有典卖些家物来度过危机。”

    一副心有所愧的模样,曹祐低垂着个脑袋,尽显出了点儿恋恋不舍手中之画的神情。

    “敢问……家在何处?听你口音好似非这东州人士……哈,是老夫鲁莽,不该随意探听公子来历哈,既然公子有心割爱在此,我们自来福定当稳妥保管,以待公子该天赎回……”

    老头还在观察着曹祐的一言一行,进而逐步估量这幅画该有的价值。

    所谓家道中落,都可以只是个措辞罢了,不见得是真的事情。

    “公子,掌柜的,请用茶……”

    端着两盏新沏好的香茶,店伙计绕了大半个圈子,才将这俩盏茶水放在了曹祐和老头的面前。

    他的到来,没让曹祐看出什么端倪,倒让老头多了些对曹祐的了解。

    “不瞒掌柜,我是东州城主曹天之子曹祐,这幅画是我叔父夏侯存所收藏……”

    对于老头眼里那点突如其来的眼神,曹祐已快到了强弩之末,他比不上眼前的这头老狐狸,能够淡定地观察那么久。

    他所想要等来的东西,一开始只是一张典当契据和些许银两罢了。

    现在看来,大叔让他多注意一些,还是很有道理的。

    “原来是曹公子大驾,真是失敬……”

    故意露出了点震惊,老头多往门外看了一眼,晓得曹祐能够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面前,应该也是金麟军的人放着来的。

    既然金麟军都没想为难这位世家公子,他一个糟老头又何德何能来怀疑呢。

    不过,跟金麟军有了点瓜葛,有些事情还真不好办。

    迟疑了片刻,老头为难地说道,

    “此画来历虽有些不俗,不过公子也该有所耳闻这东州之事,所以……我们自来福目前能出到的价钱,是一百两金子……”

    “明白的,城中百姓都对我避之不及,我也能明白掌柜的难处。既然掌柜肯出一百两金子,那我就先将它托扶给你了。”

    往老头的面前推了推,曹祐并不似他表面上那么难受,他知道这幅画不止这点儿价钱。

    但他更清楚如今这种节骨眼,有人敢接下他所拿出来的东西,必然都有些不可告人的大背景,怎会真的害怕受到金麟军的纠缠。

    “咦?你们那么快就说完话了嘛?”

    一见自己要被马杜拽着离开这家当铺了,龙诗瑶委屈巴巴地望向了曹祐,希望曹祐能够在这里多逗留一会儿,哪知那家伙越走越快,都没想过多逗留一会儿。

    “我们还得回去收拾些东西,你若喜欢他们那里的话,就回去多待一会儿也无妨的。”

    远远地埋汰了龙诗瑶一句,曹祐转身又继续往前走了去。

    他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忙,时间上本就很匆忙,哪能多陪龙诗瑶那般闲散地在别人的地盘上闲逛着。

    “那可是你说的,我……我……不回去就不回去嘛,你们这些人真讨厌……”

    偷乐了一声,没听出曹祐话语里的那点儿反意,龙诗瑶作势要折返回那自来福当铺,却发现马杜紧紧地揪着她的手,不让她随便跑远了去。

    本有些力气可以轻松地挣脱开马杜的手,但是冷静一点想了想,她又觉得那地方的糕点好吃也会有腻的时候,不适合她这么刁钻的胃口。

    不跟马杜这样慢吞吞地走着,来个反客为主,龙诗瑶一把拖着马杜追上了曹祐的步伐,想要看一看曹祐拿了那一张银票,打算去哪里转悠两圈。

    可结果,那家伙只是买了一大堆没用的物什,像什么稻谷布缎水革袋,全没有一样是她所喜欢的。

    “你们说,曹祐那晚在风梧山庄被掳走之后,他都去了哪里,又是为了什么会再次出现在东州城?”

    位于自来福当铺最高这一层的雅阁里,这人望着窗外那熙熙攘攘的行人,不再能够看到曹祐他们仨的踪影。

    “老爷若想知道的事情,这世上怕是没人能够瞒得了你。”

    抱着这一卷画站在门口处,掌柜不自觉地奉承了一声,逗得一旁的那个大汉差点笑出声来。

    “佟伯,你这是在取笑你自己呀。你刚才花了一百两金从他手里接下这幅画,该不会是出于他先道明了自己的背景,让你有所动摇吧?”

    转过身来看向了七老八十的佟行舟,他的眼里总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迷惑感。

    照他这话来理解,老头手里的那卷画压根就不值得一百两金子。

    “这……这确实是齐大人的真迹……”

    在那大汉的帮助之下,重新摊开了画卷,佟行舟怎么个研究,都看不出这幅画是赝品。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这可是佟伯你的行话呀。没错,不管你怎么看,它都是齐本安早年所画之作,但你可是忘了,现今唯一一幅真迹,可还在荀太师的家里放着呢。你说这画是真的,那岂不是说荀太师当年从齐本安手里接过的那一幅画是假的么。”

    嘴上这么不留情面地训着老头,他却从那画里看出了些有意思的东西。

    说来也怪,其实连他自个儿,也从没见过这幅画的真迹,有关于它的事情,还都是从那些赝品里知道的。

    “啊!老爷恕罪,是我老眼昏花了……”

    老头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本以为会受些惩罚,没想这画竟被收藏着,视为真迹。

546、简单的事情

    一百两金对于现在的曹祐来说,不可谓是一笔大数目,可他在短短两个时辰之内,一点儿也不心疼地花去了大半,最后也就剩下百来两碎银子。

    不认识的人,以为他是某个大户人家的贵公子。

    稍微看过他两眼,还记得他的人,则把他当成了个败家玩意,花钱比赚钱还要利索。

    在马杜的帮忙之下,他好不容易地将这一车物什运到了家门口。

    难事儿,总是一件接着一件出现的,这会儿大门上的封条不能撕去,小巷子里的旁门也没个着落,要想安置这辆马车,以及马车里载着的货物,真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嘿,你们也是奇怪,这不是有个门在么,不从门里走进去,为什么要翻墙呢?”

    看着曹祐忙上跑下地搬着那些东西,龙诗瑶摸了摸这匹大眼睛的马儿,不太懂得大门上贴着的那俩纸条有何意义。

    一脚踹了过去,她还没能踹到那门板上,倒是见得曹祐那家伙抓住了她的脚,不让她往前多移半寸。

    “这里有这里的规矩,可不像在绝域那么自由,你若坏了个规矩,会给自己招惹来很多麻烦事的,听话!”

    撇下了龙诗瑶的小脚,曹祐无可奈何地瞥了眼门上的封条,心底里不免有些复杂。

    何止龙诗瑶无法理解这种事情,连他曹祐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何要来遵守这所谓的规矩。

    “那这马车呢?要留它在外面过夜么,万一来了个坏人怎么办?”

    搂住了曹祐递过来的这一小包物什,龙诗瑶指着那匹可怜兮兮的灰毛马儿,有点儿想带它进去大宅子里兜两圈。

    “那是租来的,又不是我买的。现在送完了东西,自然是把它送回去了。”

    摸了龙诗瑶的脑袋一下,曹祐一个箭步迈来坐在了马车上,临走前他还不忘吩咐道,

    “你先进去歇一歇,我没回来之前,你可别再乱跑了。”

    “嘻,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你整天看着。”

    不去关心曹祐赶着那辆马车走了多远,龙诗瑶一个爬溜而过,顺着这把梯子走进了曹家大院,一边走着,一边在往小包袱里摸了摸,似要找到些许有意思的小玩意。

    “出入都得爬着梯子,要这门是真的没用了。”

    抓着这把梯子往里抽了去,马杜远远地望着曹祐那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感慨了一声。

    如若欧桓那门的出口是搁在莱州,他这会儿都能牵着牛到郊外去散步了,哪里需要来帮曹祐看家,还是跟俩大麻烦待在一块。

    无聊之际,他寻思起了以曹家大院这种高墙,能够用一种什么样的梯子,才能把墙的存在弱化掉,进而发挥出梯子真正的便利。

    越想越觉得有意思,马杜快步拖着这俩梯子,跑向了那一堆木头的存放点。

    送还了那辆马车,不急着回去看住龙诗瑶那个小捣蛋,曹祐兜了些无聊路,不自觉地来到了这一座房子的前面。

    望着那一扇紧闭着的大门,他想走上去敲两声,又忍住了这点心思,只这样安静地望着。

    经过这附近的人,明显比他家那边的大街少了很多,隔了大半个时辰,才有那么一辆马车经过。

    故而,旁人更少了些在意他的兴趣,以为他是个没家可归的野小子,只能这样羡慕地看着别人家的房子。

    确实,那房子里曾经是挺热闹的,有他和曹三伯,以及邢鑫那丑丫头,甚至于唐师兄的身影。

    现在一个个都没了踪影,只落得他曹祐一个人,安静地站在这条无人问津的小街上。

    望得出了神些,等他清醒过来,天都快黑了。

    轻叹了一声,曹祐低垂着个脑袋,往曹家大院的方向走了来。

    现在,他多少是明白了绝域那种不毛之地,也是个不错的地方,虽然那里满是些陌生,可在那些陌生里头,他多少能够找到些熟悉感。

    反观在这边,他却在熟悉的东州城里找到了些无边无际的陌生感。

    “你去哪儿了?”

    挤在了大厅里等了老半天,轩辕伽他们仨好不容易才等来了垂头丧气的曹祐。

    他之所以会这么关心曹祐,其实不是真的在关心曹祐,而是在关心他自己。

    为什么?因为他们饿了。

    什么人最容易感到劳累和饥饿?无聊的人。

    是呀,偌大的曹家大院,对他和龙诗瑶来说都太无聊了。

    “曹祐,你再不回来,我们都要饿死了。赶紧的,想一想办法,我们今晚能吃点儿什么?”

    空有着一双完好的巧手,马杜也跟着轩辕伽那样,在等待着曹祐这个大救星的出现。

    “还好我有这点儿酸枣糕可以解解馋哈……”

    在马杜和轩辕伽的羡慕之中,张大了小嘴巴的龙诗瑶,开心地吞下最后这点儿存粮。

    吃完之后,她也露出了那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本就没多好心情的曹祐。

    “怪了,我不是买回了好几袋粮食么,你们随便找点儿和些井水到锅里煮一煮,不就可以凑合吃一顿么,怎么需要专门等我回来呢。再说了,就算你们不饿,也可以自己烧点水洗澡嘞……”

    瞥了马杜和轩辕伽一眼,曹祐有些不明白这俩家伙在绝域那会儿,又都是怎么过来的。

    龙诗瑶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就算了,可他俩一个在莱州长大,一个跟着鹤松那老头,照理来说这些小事难不倒他们才对。

    “呃,我长这么大,从来都不碰这些粗活的……”

    老脸一红,马杜说出了个铁一般的事实,就怕曹祐和轩辕伽不相信而已。

    他是谁?他好歹也是三宗九门里最年轻的门主,不往美女堆里挤,已经是祖上积德了,怎么会有闲情去玩些烧柴煮饭的杂务呢。

    奇怪的是,他竟然会认为曹祐比他强一些,起码能够帮忙解决一下这种人生大事。

    “马门主真是好福气,不讨厌玩些木匠的活计,宁愿饿死自己,也不肯动手帮自己捣鼓点饭菜。”

    整个人无力地瘫坐在这门槛上,曹祐自个也不想动了,不想来伺候这些名门公子大家闺秀。

    早知道他们这么有闲情,他就应该花点儿碎钱在外头吃几个馒头再回来看热闹,看他们打算耗到什么时候。

547、深夜醉来客

    夜渐已深,走进了这间书房里的曹祐,看起了些不太感兴趣的书籍,好让自己能够忘掉这一身的疲惫。

    他是不愿多去想那仨家伙的琐事了,只想讨来一点儿清静。

    清静之下,他趴着个脑袋在桌案上睡了着,没多在意桌子上的这盏灯能亮到什么个时辰。

    临近了后半夜,他才被一阵凉飕飕的夜风吹了醒,不仅发现自己的身上多了一条被褥,还见着了那个臭气熏天的家伙。

    这被子是那家伙帮他披上的?打死他都不敢相信有这种可能,他宁愿相信眼前之人是一个贼,一个不请之来的老贼。

    “哇,这都是什么个味儿呀?真是恶心……喂,你是谁呀?怎么这样没礼貌,随便就跑到我家来了?”

    借着这点微弱的灯光瞧了去,越往那人的身上瞧去,他越是觉得那玩意压根就不是人,而是某种脏兮兮的妖孽。

    妖孽?这大半夜的,跑出个狐狸来,他还能偷笑两声,其它的可就算了吧。

    安静,便是这个被曹祐看做妖孽的物什,所给予的答复。

    它大气不喘一声,像死了一样没有生机,祥和地坐在了门槛边,静等着天荒地老的来临。

    直到曹祐大着个胆子,往它身旁走了来,它才亮出了那一双橙光芒亮的眼睛。

    只这么一个站起身来的动作,它已令得那盏微弱的油灯丢掉了小命,连带着吹乱了些弱不经风的书籍。

    它是谁?可能它什么也不是,只是这夜幕里的一个过客,专门来讨要曹祐的小命。

    “?!”

    惊觉到如此变故的发生,不肯往后退一步,曹祐咬牙迎了上,怼向了那一些橙芒。

    在这些光亮之中,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居住于淡橙云雾之中的老太婆,但这一接触下来,又觉得这牲畜跟老太婆比起来,那速度简直比蚂蚁还要慢。

    慢是慢了些,狠辣程度依旧不容小觑。

    一个滑溜,他的人直接被推到了院子里来,失去了继续接触人家的大好时机。

    “嗝,好酒……好酒……”

    打了个吵死人的饱嗝,这人双腿一软又往地面上倒了去,兀自喝起了葫芦里的浑酒,不去搭理曹祐那小子用什么厌恶的眼神在瞧着他。

    “咳,敢问前辈高姓大名,深夜到访可是有所要事?”

    猜想老头的出手,可能是源于他的无礼之言,变得恭敬了一些,曹祐深深地抱拳鞠了一躬,算是给那家伙道歉了。

    可就算是退步如此,那人依然自顾陶醉着,丝毫不怕招惹来外头的那些金麟军。

    本想生点儿小怒意出来,然而他又忍不住笑呵了声,望着天上那朵乌云,接着跟老头说道,

    “嗯……前辈刚才那一招真像醉猫撒尿,难怪拳劲怎么个变转,都没有把我给伤了……”

    “住口!那招叫‘玉猫黏须’,哪是什么醉猫撒尿……”

    受不了曹祐话语里的那点讥讽之意,老头一个旋坐起身,不再继续浪费葫芦里来之不易的酒水。

    多看了曹祐两眼,他自来熟地往那书房里走了进去,大大咧咧地坐在了那张椅子上,吹着了这一支随身携带的火折子。

    “你?!罢了,你这人八成也是个疯子,不该和你多计较。”

    跟着往这书房里走了来,曹祐刚一迈过门槛,已然瞧见老头在拿着那些书籍当蜡烛烧着。

    他想骂点儿难听的话语出来,到底还是忍了住,琢磨着这人身手不凡又是半夜到访,理该不是空有闲情来扰他清静。

    “哼,算你小子识趣,知道这些废纸里的东西若没个用处,还不如被我拿来当柴火烧了。”

    一本书烧完接着烧另外一本,始终都没让那点儿火焰烫到自己的手,老头借着这些火光,又多看了曹祐一眼,顺带把那小子的相貌都记在了心底里。

    末了,他红着个老脸,奇怪地询问道,

    “你刚才所使邪招,究竟是谁传授于你?”

    “邪招?哦,跟前辈的怪招比起来,确实算是邪招。这……自然是我师公鲛海所传绝技了……”

    看出了老头也是个要点脸面的人,曹祐不好打击人家,也就不说是他自己在暗域里看那大蛇黑虫打架之时,自个瞎编出来的套路。

    “果然……”

    松了一口浊气,尚不知曹祐是有意保了一下他的颜面,老头态度转变了些,沉声说道,

    “那你可知你父曹天现今何处?”

    “不知道……我很久没见着他了……”

    被那老头提起了点儿伤心事,曹祐黯然叹了一声,越发后悔在曹家大院里待着。

    也许,他应该凭着自己目前的能耐,到更遥远的地方走一遭,去探寻一下他爹爹,甚至于曹家一脉的踪影。

    “果然……”

    看不出曹祐的脸上有半分造作之情,老头又多烧掉了一本藏书。

    “前辈既然不是来找我父亲,不妨将来意说明,也省得彼此多些误会。”

    不想让老头继续作践那些书籍,曹祐往这桌案边接近了点,拾起桌子上的那个木夹子,挑了挑灯油里浸着的灯芯。

    以这种诡异的速度移了过去,他手也不多抖一下夹过了一小撮火花,重新点亮这盏油灯。

    “好手法!不过你怎知我不是来寻你父亲曹天?我跟你素昧平生,找你又有何事可聊。”

    反手一抓掐灭了这些灰烬,老头搂着那个大葫芦,似在搂着他的命根子。

    “这还不简单么,街边的寻常百姓都知道这宅子里,只有我一个姓曹的人,而你又是深夜到访,必然有所了解才会进来。一进来不先打招呼说明来意,反而想试一试我的修为,可见你从一开始就是奔着我来的。”

    “这话倒是不假,看来我这十步之内天下无敌的名号,以后得送给你这小子了。不怕告诉你,我会选择在这个时候进来,是想找你帮忙的……”

    老头无遮无掩地盯向了此时的曹祐,真像是在看一头随时会被他拐着走的小羊羔。

    可惜了,他不是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狻猊,不喜欢逮小羊羔,只喜欢这陈年佳酿。

    “这就更怪了,我能帮你什么?”

    曹祐这会儿,猜不出来老头有何目的了。

548、找谁一同去

    到头来,曹祐也没弄明白老头姓甚名谁,只知道这老头古怪的很,大半夜跑来扰他清梦就算了,还要让他帮着去挖坟?

    擦,能不这么碜人嘛,那墓坑里有什么跟他曹祐相关的宝贝,非要他掺和才能成功啊。

    这么缺德的事情,玩不好还会引火烧身,怪事连连。

    忽然,老头提出了一个还算正常的条件,引起了曹祐的在意。

    “这事成之后,我可以告诉你有关你爹的下落,外加三千两金子。”

    大个一些的金子没有倒腾出来,老头摸遍了全身,只在腰间找到了这么一丢丢的金沙,算是付给了曹祐一些订金。

    “钱财本是身外之物,不该多计较的,但我怎么才能相信,你真的知道我爹爹的事情?”

    伸手一摸,掂了掂老头的这点棺材本,曹祐抓牢了这袋金沙,就没想着要松手了,想着换成点银子去买几本书回来放着,免得那书架上有欠和谐。

    “你?!”

    看到曹祐那般无耻行径,这下子轮到老头吃瘪了。

    那可是他的棺材本呀,一辈子都攒不了这么多,一眨眼就被这臭小子抢走了。

    哭不出半丁点儿浊泪来,伤心了小半会儿,老头小声地说道,

    “其实,你爹跟我算是旧相识,都是白玉孙当初拉拢进宁安会的人。若非前些时候出了点儿事,我跟他们失去了联系,我也犯不着来找你这小子帮忙。”

    “宁安会呀……”

    对这个组织还算有点儿印象,也还记得白玉孙那家伙,曹祐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爹曹天会跟白玉孙那种家伙认识。

    皱了皱眉头,他又问了声,

    “……所以你想让我帮什么?”

    “惊云寨那地界,听说你是去过的,就不知你是否认得那里有一个叫‘幽潭’的地方。”

    “……”

    “如今雪惑军和暗灵盟的人都有了行动,所以我想找些人赶在他们之前,把底下的棺材给挖出来。”

    “?!”

    “这件事情关联很大,牵扯到三宗九门和十二凶煞之地的存亡,不可不重视。”

    老脸变得比曹祐还要惆怅,老头每说出一个字,都在格外小心地观察着外头的风吹叶落,生怕一个不小心,真会把曹祐的小命给拖累了。

    “不是我打击你,这事儿可能帮不了你……”

    虽已知道了老头的来历,但曹祐的脸上一点儿轻松劲都没有。

    幽潭那地儿在什么位置?又为什么会跟三宗九门,乃至绝域那些鬼地方有关?

    如此奇怪的一些问题突然砸下来,让他怎么能够想明白。

    “为什么?”

    “除非你有什么捷径,否则该怎么绕开那些雪惑军的人?况且你都说了还有暗灵盟的人掺和,那他们又是躲在什么位置?”

    “这些问题你先不用多担心,我们会处理好的,不过除了你之外,我还需要借助一下火器门主马杜的帮忙。”

    “马杜?也是,他是懂得一些稀奇古怪的木头玩意,很适合惊云寨那种同样稀奇古怪的地方。”

    往前伸了伸手,也不怕落得个欺负老人家的罪名,曹祐静静地等着,等着老头多出点儿血。

    这种事情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若被赖十三他们撞见了,那真是有理说不清。

    好歹惊云寨那地儿,目前是被他们霸占着,外人想要多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少不说要讨个免费的送终饭,

    “哼,你想的倒是挺美的,用不着你去招呼他,我自个去!”

    不舍得再拿出些钱财来,老头搂着他那大葫芦,起身就走出了这间书房,不稀罕得到曹祐多一分的帮助。

    “唉……”

    见着老头跳上屋顶走远了些,曹祐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总觉得老头有些事情在瞒着他,不似表面那么光鲜亮丽。

    幽潭?那种地方埋着的棺材有何秘密,还需要来搭上他曹祐。

    何况雪惑军若有发现,一老早就动手了,哪里会等到老头这般多事地前往捞便宜。

    “我想你是该去一趟的……”

    从那半空中走了出来,欧桓黏着些灰烬,琢磨着老头除了要搭上曹祐和马杜,还想找谁一同前往。

    “大叔,你是不是也有话想跟我说?这两天都不怎么见到你,你去哪里了?”

    没被欧桓那突然出现的身影吓了着,曹祐反而有些好奇狐狸去了哪里。

    该不会,这俩家伙躲在某个地方,忙些年轻人不该关心的人生大事吧。

    “确也有话要跟你说……你可知幽夫人近些天为何消失了踪迹?不是她不想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而是她做不到。”

    “幽夫人?”

    “如今的她,勉强只能算是绝域里的生灵,一旦离开了绝域,身上所弥留的那些死尸之气,会受到外头这些自然之灵的排斥,不出三天便会灰飞烟灭……”

    沉思了片刻,欧桓到底是说出了这么个事儿。

    即便他说了,他那脸上也没有任何的变化,仿佛狐狸的事情与他也没什么瓜葛,用不着做任何牵挂。

    “所以……其实你想说的事情,是这三天之内,有办法让她不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想到狐狸那尖酸刻薄的大婶模样,曹祐虽对她没多好感,却受了欧桓些许影响,止不住要去探究她跟欧桓是个什么样子的关系。

    也许,从她的身上可以知道多一些,跟欧桓有关的事情。

    “幽潭!”

    “又是惊云寨?为什么我们上次去的时候,大叔你没顺便绕去看一看呢?”

    “那时候,我只知那种地方不太适合人居住,没想她的墓地会在那里……若能找到她的尸骨,再借助龙诗瑶的帮忙,便可令她免受灰飞烟灭之苦……”

    “你不说那丫头,我还不会头疼呢。要是我真的跟那老头去了惊云寨,那她会不会被连谷他们给逮了?”

    发现问题总是一个接着一个被拽出来,曹祐看着欧桓,似乎已经看到了些答案。

    大叔所想要做的事情,通常都是知道了个结果才会有所行动,一般是不会出现任何差错。

    可,曹祐的心底里还是很不安。

    “在你回来之前,我会看住她的。”

    不多透露一些跟狐狸相关的事情,欧桓轻飘飘地散为了些紫芒光亮,来去自如。

    他刚消失没多久,那个臭老头就拎着马杜往这屋里蹦了来。

    看来,老头的办法太粗俗了,都是些强求。

549、可真不划算

    往山上走的小路有很多条,能够看见的光亮,却只有那么两三处。

    大一些的火光聚集地,无疑是雪惑军们在东州的驻扎点,而小一点的那些,则不像寨子里的那么和谐,显得有些凄清。

    小营地里的人很少,十来个人左右。

    但都是些身经百战的老将,谁也没有为他们会被选来这里,露出任何烦闷之意。

    远处的那些弟兄们,只知道他们是来水池边调查前几天失踪的马匹,不晓得他们已经折损了好几个身手敏捷的弟兄。

    这些水里面有什么?他们谁也不清楚,却都明白着底下躲着某些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生物。

    那些怪东西,把一个个潜下水去的弟兄,都拉向了死亡的深渊,不肯放回来了。

    为了弄明白这个年代有些久远的池子,他们没有贸然在夜间排水,也没有再让人跳下去侦察,转而挖起了好几个大小不一的坑洞。

    在这一小片土地之下,还有着些贼寇们遗留下来的逃生密道,那些才是他们最初的动机,找清楚所有密道的位置,哪知挖到这附近之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些。

    一座乱葬坑?是的,一座经历了无数岁月的大坑。

    偌大的惊云寨,便是建立在这座乱葬坑的上面,很少有人知道罢了。

    被他们所挖掘出来的骷髅骨吓了着,他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没有再继续往下深入挖掘。

    因为他们不太喜欢这些来历不明的骷髅骨,即便里头可能会有些特殊的发现。

    这,就是他们明面上的挖掘工作,暗地里已派了另外一只小队,经由那条密道到达了这些骷髅碎骨的正下方。

    叮,前面挡着的是一块石头,还是一堵石墙?

    借着些火光的帮助,这俩雪惑军的将军,不约而同地伸出手去摸了摸,确认了它是一堵石墙。

    换言之,在这堵墙的后面,可能会出现一座小墓。

    毕竟没有人会无聊到给一个乱葬坑,摆下这么平整的一块石板。

    站在左边一些的这人,用他手中这把冰雷枪在墙上划出了一小块地方,正当他要往后退两步,削开这堵石墙,有人伸手拉住了他。

    “换把土破枪动静会小一点……”

    位于右边的这人,话刚说完就松开了抓着枪杆的手。

    看似在提防着隔壁,可能会出现一些预料不到的状况,但他的言外之意,是在告诉在场的众人,这种事情不该他俩来打头阵,应该让他们这几个资历不深的小家伙出手。

    “将军,让我来试一试。”

    明白杨业开的顾虑何在,再怎么说他俩也不是专门来忙这种事的人,理该将风险最小化一些。

    从最后面走上来的枪六郎,手里已拿着一把锋芒渐露的土破枪,完全有能力来执行这么个破墙小任务。

    “好,都把面纱戴好,一有不适立即后退!”

    认出了那小子是枪六郎,夏侯涯然也不便多说些反驳之言,挪出了个空间来给他发挥。

    这赖家子孙是该积极一些,以后也能更好地接掌赖家的雪惑军。

    一枪锋芒削了去,在石墙上拽出了一块三尺来厚的石板,虚惊过后的枪六郎,跟身后的众人一样,都没看到些意外的发生。

    他只当眼前那些浑蒙之气才是最危险的存在,忘了这一块石板上面,还附着些黏糊的液体。

    耐心地多等了半会儿,没有等来任何的恶心感,他才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抓着土破枪,将那石墙推倒在地。

    跃身一跳,进入了这个怪味连连的幽暗所在,枪六郎听到的第一个声响,不是尾随而至的夏侯涯然等人的呼吸声,而是一个轻微的叩击,很像小蜘蛛在跳舞的时候,所发出的声音。

    “这好歹也是在雪惑军的脚底下,你们也不帮忙多折腾一点事情出来。”

    无声无息地走到了这个台阶前面,鬼屋就不再往前多挪动半步了,侧身看了看斜后方的那俩高个子。

    嗒,一连五道光芒不一的身影,齐齐窜向了它身后的那个大黑箱子里,没了个气息。

    “这里地方太小了,不适合我,还是得多仰仗你。”

    稳稳地坐在这个立方块上,戈郄一脸的阴凉,一边丢着手里这三颗骰子,一边观察着那三条横在半空的锁链。

    沿着那条锁链稍微将视线移动一些,他能够看到的物什,除了那口棺椁之外,就剩得些毛绒绒的黑芒之气。

    “……”

    亮着他这双黑润芒亮的眼睛,简单地看了主墓室一眼,令狐一剑看不出在这种地方守株待兔,有何意义可言,万一兔子没有逮到,反而被树砸死,可就真不划算了。

    “嘿,他准是折返回去帮一帮雪惑军的人了。”

    抓住了这三颗骰子,不再让它们发出任何的声响,戈郄料到了令狐一剑不喜欢跟他俩在这里久留,也很明白这地方没有他所想象的那么平静。

    当年鬼屋在这里帮忙建起了惊云寨,却没有来动那口棺椁里的东西,想来是对付不了那些黑芒之气。

    “先离开这边一会儿,等下子再回来。”

    丢下这么一句看似随意的话语,鬼屋转身就背着他的大黑箱子遁入了那一片黑暗之中。

    那些从棺椁里头爬缩出来的物什,才是这座墓里最危险的玩意,总想趁着别人不注意,偷偷地从四面八方发起偷袭。

    “再强,也不该强过我们三人的……联……手……”

    暗自捏了把冷汗,察觉不到鬼屋和令狐一剑的身影,戈郄这厮也不敢独自面对那些未曾增多的黑芒之气。

    他怕了?算不得是一种害怕,该说是些敬畏。

    呵,活人怕死人的东西,倒真有些好笑。

    “?!”

    虽对这种地下所在没有太多的恐惧,但枪六郎他们仨都不得不停下脚步来认真地思索一下,是否要继续往前探索。

    那些个和他们一起来的弟兄,现在就剩得两个人了。

    擦,剩下的那几人不可能是掉队了,那他们都去哪里了?

    按照这个比例来说,可比他们当时围剿惊云寨,所付出的代价还要惨重。

    忽然,一个类似蜜蜂嗡嗡发动的声音,火急火燎地往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550、山洞最里边

    果然,不同的人到同一个地方,大部分时候都会采取不同的途径,除非有人公布了那一条最简单的门道。

    这一小队连烛光都不敢多晃悠半分的家伙,出人意料地从这条死亡之崖摸了来,要到那个遥不可及的山顶去。

    笨?应该说他们是能力大于胆气,伸手能够摸到的地方,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拦不下他们的足迹。

    嗖,一条棍子一般粗的物什,咬向了最为倒霉的这个家伙,连带着他那一声微不足道的惨叫,拖进了恐惧的尽头。

    “别慌,就快到了!”

    踩着几条跟他胳膊差不多粗的枯枝,老头自己都有些头疼了,却还指望着这些人能够镇定一些,着实有些好笑。

    嗒的一声鞭响,那几条寻着老头一身酒气追来的怪藤,重重地抽了过来,切断了些碍事的枯枝烂叶。

    “前辈,你这法子不怎么行呀……”

    先一步到达了这个山洞里,曹祐一刃紫芒削了过去,切断了不少腥味浓重的怪藤。

    那些从断藤里渗透出来的液体,在这一阵紫光的照耀之下,变得更加的怪异,似有东西要从里头爬缩而出。

    “什么不行!这不是已经到了么?”

    翻身跳了上来,老头也没多少空闲去搭理曹祐这兔崽子,站在那边沿地带接应起了落后些的这几个帮手。

    呼啸而至的海风,吹到了这个山洞的最里边,又从里面带来了些奇怪的味道和声响。

    不稍微认真地听一听,还会以为那些跑出来的声响,是某些闺中怨妇的哭号之音。

    “照你们这么说,这座山里也没剩得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怎么还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

    面容变得极度苍白的马杜,很讨厌这些怪声的袭扰,他搂着这把能够给他带来些许温暖的花伞,眼睛里不免有些怨怪之意。

    “哼,看来火器门的人也不怎么样,尽是些鼠辈。”

    听不得马杜这般怨怪之意,老头冷哼了一声,略有些后悔把马杜拽了来。

    大步一迈,他也懒得多看马杜一眼,摸进了那个阴森森的所在。

    “既然来了,就跟着往前走,啰嗦那么多废话作甚。”

    这个腰粗胳膊大两腿贼有力的壮汉阿三,熟练地点着了一盏红灯笼,利索地跟上了老头的步伐。

    “咳咳……”

    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个沉默寡言没说过半句话的老五,抖了抖不太利索的双腿,慢吞吞地跟在了阿三的身后。

    经过马杜身边那会儿,他竟略带着些许戏谑地瞧了那小子一眼,似在讥讽又像是在给自己壮胆。

    他们一行十二人,好不容易摸到了山崖之下,没想这才刚到门口呢,就先丢了四个人,也不知道往下接着走,会多送几条小命。

    “啊啾……马杜,我看我们还是回去歇着好,不跟他们这群疯子瞎胡闹了……”

    假装打了个喷嚏,曹祐慢步走了过来,想要去搀扶一下瘫坐在地的马杜,不想这小子自己倒是站起了个身。

    说实在的,若不是老头多事把马杜给拽来,其实他是真用不着出现在这里的,毕竟这里也不是他们马家祖坟。

    “不了,我倒要看看他们一个个死在哪个位置。”

    鼓起勇气眨了眨双眼,马杜直接拒绝了曹祐的好意,不想真被那些个家伙当成怂包。

    不就是挖别人的祖坟么,他倒要看看这里头藏着些什么样了不得的机关暗道。

    “那我们小心一点,走一起好了。”

    奇怪地往入口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曹祐紧紧地跟马杜走在一块,担心有个突发情况出现,真会见到些不愿看到的坏场面。

    目送着他俩往里头多走了几步,微微现出个身形来的鬼屋,只露出了他那黑幽幽的身影。

    这家伙挥手一撒,抛出了些奇怪的粉末,顿时招惹来了数百根连钩带刺的怪藤,引得它们封住了这个入口。

    “刘子?!过来这边看一看……”

    陌生的活人还没见着一个,随地丢弃的骷髅石,老头倒先见着了一堆。

    不敢贸然再往前行进半步的他,小声地唤了一下身后之人。

    不一会儿,一个听着声音而来的瘦高个,从随身带着的布袋里取出了一颗酷似夜明珠的玩意,往那些骷髅石块照了照。

    “奉爷,这些火土已经烧过一次,没用了。”

    想到他们进来的那个入口,是前人们逃离的出口,王刘子肯定地告诉了老头,眼前这些松软的土壤,并没有任何的危害。

    为了让老头能够放心一些,他又从布袋里拿出一小块用荷叶裹着的物什,将它像抛石头子一样,丢了过去。

    “你那点儿碎渣肉,怎么可以跟我们这些大活人相提并论,我来走前面。”

    提着他这红灯笼肆意地照了两圈,发现地面上的骷髅块比岩壁顶上的还要少,阿三自告奋勇地要往前走去,却被老头一把抓住了手。

    奇怪地瞥了老头一眼,他又接着说道,

    “奉爷,该不会是怕我抢了东西就跑吧?”

    “没这事儿,你们都是我多年来的弟兄,我怎么会不信任你们,小心点……”

    心底里开始没了个谱,老头松开了阿三那结实的手腕,转而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算是对他这般行为的赞赏。

    “啊呃嗄啊啊”

    喊出了些别人听不懂的话语,这个老五也像是要来抢这一份功劳,可他瞎嚷嚷了半天,都没能讨来老头的同意。

    原来,这厮是个哑巴,平时连手语都懒得去学一些,一有话想说,便是去扯人家的衣服。

    “……别急,会有用得到你们的地方。”

    看见阿三安全地走过了那片质感奇怪的地面,老头简单地数了一下后边的这些人,确定没有人再掉队,这才谨慎地摸了来。

    可是,走没多远,他就又停了下来,因为不远处传来了阿三的惨叫。

    惊觉到如此变故的发生,来不及过分紧张的老头,施展开他最快的速度溜了去,要去见识一下到底出现了什么怪东西。

    但他终归是晚了一步,连阿三的尸体都没看到,只见着些零散的衣物,以及那个残留着些许黑液的布袋。

551、丝毫不挑剔

    藏在墙里?一梭枪杆子丢了去,他们仨不得不各自往一个方向散开。

    咻,一连数百根的箭矢飞了出来,恶狠狠地扎在了他们前一会儿所站过的地方。

    许是,年代有了些久远,它们在触及地面的那一瞬间,尽数粉碎为了残渣,保留不得它们最初的那般形状。

    一点点绿光芒亮的烟雾,从它们的残骸里扩散而出,迫得他们仨必须要有个选择。

    毫无疑问,那些烟雾里头掺杂着些毒气,可以在瞬间腐蚀他们的筋骨。

    “退!”

    大喝一声,杨业开果断地窜向了这一条陌生的通道,因为他们仨走来的那条路,已经爬满了些凶神恶煞的怪东西。

    那些个怪东西还没嗅到这边的烟雾能够秒杀了它们,只顾往前跑了来。

    等到它们亲身体会了这些烟雾的厉害,它们又都想要往回退去,可惜那些黑芒之气一点儿也不挑剔,顺手帮它们裹上了一层毛绒绒的黑衣。

    “?!”

    运气不比杨业开好多少,绕到了这个小道里来,枪六郎身手还算不错地踩着墙壁猫上了高处。

    没有找到点儿落脚,他便将这把从墙里延伸出来的土破枪踩了着,静等着那一种奇怪的感觉快些消失。

    可结果,那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似已将他牢牢地攥在了手心。

    循着这份感觉望去,枪六郎赶忙捂住了鼻嘴,不敢发出一丝的声响。

    乍一看,这不过是一件在半空中飘着的麻布长衣,既没有伸出个脑袋来,也没有长出俩白嫩的长腿。

    但它又像长了眼睛和双腿一样,稳稳地出现在了这条小道的一端。

    本来,它若能这样安静地飘过去,倒也没有什么吓人的地方,可就在它要拐个弯,离开这个小角落的时候,拐弯处也飘出了一件麻布长衣。

    忽然,它们默契地发出了一阵嗡嗡声,似在交流又像是争吵。

    汗水,一滴又一滴地从枪六郎的额头上冒了出来,带走了他不少的害怕。

    经过这么一遭,他以后怕是不敢再往人家的祖坟里头跑了。

    那都是些什么恶心的玩意,它们会说话嘛,又是否懂得感知灵力的波动?

    瞧见它俩在嗡嗡一顿怪语之后走远了些,枪六郎不禁呼了一口长气,暗叹自己还是不够老练,竟然会怕这种见不得光的玩意。

    不往上看一眼还要,这一抬头看了来,他差点把自己活生生地吓死。

    岩壁顶上,此时正贴着一件白光微亮的麻布长衣,而那物什的怀里,冷不防地露出了些长长的头发。

    “哼……”

    听得远处传来的那一声惨叫,夏侯涯然并不自己吓唬自己地认为那是枪六郎遭了个毒手,因为他自个目前的处境也有些不妙。

    大致上,他已经摸清楚了这底下的生物种类,逮到了这种石壳怪虫的弱点,怕火!

    转身回防的小空档,他已将手中的冰雷枪解除掉,全力握紧了这把灼热的炎凝枪。

    一枪烈焰划了过去,他成功地拦下了这成千上万的石壳怪虫。

    不过,他自己也有了些进退为难,在他身后的这堵墙里,缓慢地渗出了些黑芒之气。

    暗灵?不,这是一种不易被人驾驭的邪气。

    呼,三人里头最倒霉的杨业开,离得那一声惨叫的起源地最近。

    他看到了什么?对,他看到了他们雪惑军之外,另外的人影。

    还没偶遇那些麻布长衣,故而他的脑海里只把那黑漆漆的存在,当成是某个人的身影。

    至于说,对方是什么人,是否有着跟他们一样的目标,那就有些难说了。

    仔细偷听了两声,杨业开发现那人对着墙壁,在说着某种奇怪的话语,像某个地方的土话,又像是些常人所理解不了的咒语。

    “嘿,好歹我从小也是在这种地方长大的,你敢不听我的话,该不会是以为我怕了你吧?”

    站在这堵墙的面前,自言自语的鬼屋,一手往这墙里抓了去,逮到了些许毛绒绒的黑芒之气。

    这一只手,并不是他自个的手,而是从他身后这个大黑箱子里,爬缩出来的一团物什。

    那些黑芒之气,也不是什么活生生的人,只是一些虚无缥缈之物,却能发出些怪声。

    这种怪声的频率跟正常人的话语有很大区别,恐怕也只有这家伙才能听懂些许。

    晓不得那个大黑箱子里躲着多少邪物,这点儿黑芒之气怒意难消地啐了鬼屋一口,使出了些非比寻常的气力,要将这只黑乎乎的怪手往墙里拽。

    得了它的影响,那些本该失去效用的机关,又有了运转的可能。

    呲,一大堆似雾非砂的流体,猛然从上空撒了下来,没完没了。

    “不好!”

    暗叹个不妙,杨业开顾不得窥探那人是何身份,疾步逃了开。

    他也不知自己是被鬼屋发现了,还是害怕于这些金芒流体会把他掩埋,只知道要跑快一点,再快一点点,否则老命就得趿拉在这里了。

    “将……将军……啊……”

    不等杨业开顺利地逃往这边,一个大难不死的雪惑军小将,披散着头发要往杨业开的身上伸去手,怎奈脚下一道劲力袭来,他的人整个被拖没了踪影。

    “……”

    见到这一幕,杨业开哪里还有胆子往前多跑一步,又不敢往原路折返回去。

    一个咬牙,他拿着这条浑光芒亮的土破枪,硬是往一旁的墙里砸了来,想要破开一条崭新的生路。

    去他个大爷的地坑,他都还没弄明白这里是谁个狗崽子的祖坟,这才过了多久的工夫,倒快要成了他杨业开自己的墓坑了。

    “这帮家伙也真是的,没把别人吓一跳,自己都快不省人事了。”

    悠然自得地走在这条小道里,戈郄一边丢着手里的骰子,一边找寻着那一抹熟悉的味道。

    熟人还没碰到一个,他也运气不错地遇上了一件麻布长衣。

    咕噜一声咽了点口水,这厮转身就往回走了来,不想为了那种东西而浪费了自己的灵力。

    呸,他可是堂堂暗灵盟的四大高手之一,怎么会怕那种贱玩意。

    好吧,它继续这样子跟下去,他是真的会跑,而不是慢悠悠地往前走。

552、牲畜与人论

    兜来撞去,越走越乱,自诩消息灵通的老头,怎么个估摸,都觉得他手里拿着的这张破纸,压根就没有任何通往主墓室的捷径。

    那怎么办,难道要这样子毫无方向地兜转下去,直到好心人出现把他们给救了?

    荒唐!再怎么说,这一个个身上也有点儿修为,就是直着往前轰两拳,也能开出一条路来,哪里需要担心会有生命危险。

    安静,当这一片诡异的安静主宰了他们的身形,他们所能够做的事情,只是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多呼吸些许闷臭的浊气。

    “这里的墙道一定是被那些机关改过了,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这边。”

    望了眼在座的八人,王刘子肯定地点了点这张有些年头的破纸,告诉了众人这么个好消息。

    是呀,好消息,直着过去用不了一柱香的工夫,就可以到达他们所想要接近的主墓室。

    可他们里头没人敢这么做,起码现在是这样的。

    “雪惑军和暗灵盟的人可能还在这里,我们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再出发。”

    老头转悠了一下这一葫芦里的酒水,仰头一倒,喝下了好几大口。

    一听能有个休息的空闲,哑巴老五等人不由地舒了口长气。

    好似见不得他们这般放松,老头冷冷地说道,

    “就你们这样子,出去以后都别下来了,也不想想那些暗灵盟的家伙,祖辈都是活着这里头,才躲过了那么多年的通缉和追杀。”

    “他们是牲畜,我们是人,怎么能够相提并论。”

    从没深入地去了解过暗灵盟那种组织,这会儿听老头一说,曹祐也渐渐明白了暗灵盟,是依赖挖坟起家的地下群体,不可不防。

    听了他这一句孩子气的话语,王刘子等人想笑呵两声,又没敢在老头的面前笑出声来,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算是赞同着曹祐的话语。

    但有些人,永远都不会有所认同,因为他自个还没那心思。

    “曹……”

    无聊地玩起了这种数人头的游戏,数到第八个人的时候,马杜忍不住抖了抖。

    他想再去数一遍,又怕自己太过紧张会暴露了自己的想法,刚想附身过去问一下曹祐,他却发现那小子早把手搭在了他的手背上。

    该不会连着老头在内,他们已经知道了这第八个不该出现的家伙,是什么来历?

    顿觉头皮有些发麻,马杜缩回了那点儿怯意,静待局势的变化。

    “奉爷,您老别光顾着喝酒嘛,我给你整点烧饼下酒。”

    王刘子自然而然地往这随身布袋里摸了去,真似要找些陈年烧饼出来。

    哑巴老五一听有点心吃,那张老嘴又在怪声叫喊着,恨不能扑过来自己从那袋子里拿些烧饼出来。

    烧饼没见着一个,哑巴老五却瞄见了王刘子从布袋里拿出了一个竹筒。

    霎时,一滩腥味极重的液体,从这竹筒里飞洒而出,黏向了那第八个人的位置。

    一滩子怪液而已,有何可惧之意?

    这物什大着个胆子要往一旁的马杜身上扑,却不料哑巴老五速度不慢打出了一道劲力,迫得它慢了些许。

    哗,挨了这一滩怪液的浸润,没能第一时间往地缝里钻,这物什又气又恼的,要把怨气撒泼在哑巴老五的身上。

    却不料老头的嘴里吐出了一大堆臭烘烘的酒水,迫得它身上冒起了不少红光芒烟。

    啊!在一阵算不得悦耳的惨叫声里,它已化为了灰烬。

    “不好!”

    生怕吓不着别人,王刘子纵身一过,要往马杜的脑门上拍来一掌,反倒被不明就里的曹祐一劲推了回来。

    “住手!你且看他的脸……”

    这会儿,老头是有些着急了,他来不及去搀扶一下四脚朝天的王刘子,倒先蹦了过来,撒开了曹祐抓着马杜的手。

    “他?怎么会这样子!”

    尚不知自己好心办了点坏事,曹祐顺着老头所指,愕然瞧见马杜的额头上现出了一大片黑芒。

    “……快让开!”

    还有点儿余气的王刘子,一个翻身起坐,又往马杜的脸门上拍了来。

    这一次,没了曹祐的掺和,他算是顺利地拍到了那抹妖异的黑芒。

    仿佛一早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的出现,王刘子丢给了哑巴老五一个药瓶子,自个则溜回老头的身边,借到了些酒水洗手。

    “事到如今,也该跟你说点儿和这里有关的事情……”

    没见到再有所牺牲,老头坐回了原地,不由地轻叹了声。

    良久,他才语重心长地说道,

    “年轻那会儿,我已经来过这里一次了,那时候我们哥儿几人,也是成天忙着些跟寇若生他们那些人差不多的事情,因而晓得这种地方有多奇怪……”

    “却也有些奇怪,大白天在上面看来,一派好山好水,没想夜里到了这下面,会有这么多奇怪的东西存在。”

    见着老头停下了话语,猜想人家是想到了些伤心事,曹祐瞥了缓过劲来的马杜,低垂着个脑袋,小声地说了句。

    “你方才所见之物,是一种名为‘怨’的妖体,极少出现在人间,唯有这等至邪之地,才能寻到它的踪影。”

    “怨……”

    “但偶尔也会有些意外,它们会借着一些载体,跑到外头去祸害苍生。”

    “?!”

    “所以说,这一座幽潭的主人,不是个可怜人,就是个极为歹毒之人,才能养出如此威力的妖体。”

    “……”

    “再过个几年,它们不仅能够各具头脑,还可无拘于此地的禁锢,自由去往外界。”

    接过了王刘子递回来的大葫芦,老头又闷头多喝了两大口,脸上已是些红光,脑子竟还清醒着。

    “刚才那一掌,还有那药丸,又是怎么回事?”

    多瞧了王刘子那人一眼,曹祐不解地盯向了老头,盼着老头能够给他来个安心些的答案。

    刚才那一小会儿,他都没让马杜被那物什所碰到,为何马杜还会受伤呢?

    “那都是妖体的克星,一些牲口的阳血,以及驱邪正气所用的药丸。你若感兴趣,以后写个方子给你,慢慢去研究。”

    等不出老头的话语,王刘子倒是挺爽快地帮曹祐解了这个难题。

    笑呵之余,他又多皱着眉头端详了一下自己这只火辣辣的手,生怕这手一眨眼就会生出些黑芒之气来。

553、下一个狩猎

    嗒嗒,几个轻微的叩击声,不间断地回荡在了这个漆黑的过道里。

    过道两边的墙上,此时正蛰伏着一些石壳怪虫,它们害怕地往安全些的地带爬缩,没有闲情来照顾这个两条腿走路的家伙。

    几滴黏稠的液体从岩壁顶上渗了出来,本能准确无误地低落在这人的脑袋上,也都被他一个奇妙的步伐,轻松地躲了开。

    前脚一个微弱的落地声,本不该引起任何生灵的在意,可在他的眼前,已出现了个跟他相差无几的黑影。

    那是什么?他知道那是什么,所以他没有露出丁点儿惧怕之意,步履轻快地继续往前走着。

    他会到这边来的动力,多半是那几个可能还活着的雪惑军,而不是眼前这个诡笑着的怪东西。

    一切,好似都能安静地解决于他的淡定,然而在他快要经过黑影的身边之时,一只毛绒绒的黑手往他肩膀上搭了来,拦下了他要继续往前挪动半分的心思。

    咯咯咯,一股子怪味伴随着它那一些奇怪的言语,肆无忌惮地爬缩向了他的脖颈。

    忽然,一团黑芒铺盖而过,直接将他整个人融化为了黑影的一部分。

    高兴?是高兴不出来的,因为它所拥抱到的物什,不过是它信以为真的一个奢求。

    愤怒地瞪过眼眸,它能看到的场景,依旧是那个稳健的身形,在淡定地往前走着。

    它想恢复些冷静,静悄悄地跟在那人的身后,去模仿他的一切,去夺取他的所有,可它怎么也不敢再有所奢望。

    它被吓到了!凭它这般模样,在这个怪声连连的阴森所在,它已经算得上是惊悚,又怎能被另外的一些存在所吓到。

    是那一双绿芒光亮的眼睛,简简单单的一个对望,便让它止住了所有的贪婪。

    它想逃,逃得远一些,至少要赶在那道绿芒对它感兴趣之前,逃到一个适合它的地方去。

    紧贴在岩壁顶上的这件麻布长衣,则没像那黑影一般窝囊,宛如死物一般的它,静静地向前挪动着,却不知那俩个身影有何不俗之处。

    也许,它的想法是对的,那俩玩意再怎么厉害,不过都是些欺软怕硬的怂蛋,表面上看来无所畏惧,心底里定然是怕极了,才不敢停下脚步来。

    突然,一道光飞掠而来,无情地扼住了它全部的举止,让它成了一件真正没有威胁的麻布长衣。

    “?!”

    他那一道光的出手,怕是连寇若生都要惊叹三分,可是像他这样子一个冷酷的刽子手,他也会有害怕的时候。

    他的惧意不是来自于这个气氛诡异的墓坑,而是身后那一道注视。

    那是一种捕猎者,对于猎物特有的觊觎,光凭双眼就能将猎物的皮毛、筋骨,还有那跳动着的心脏,都收揽在视野范围内。

    本来,在这种地方混迹多年的他,该是晓得走路不该回头看的道理,可他到底是停下脚步,往回瞧了一眼。

    什么也没有?不对,那双绿芒珠子也在瞧着他。

    如此近的一个距离,他俩就这样奇怪地看着对方,谁也没有多发出一丝声响,也没想往后退出一步。

    再多的诡秘之声,落在这俩牲畜的眼睛里,都变得那么的脆弱。

    如此惊人的胆识,麻布长衣这辈子都是体会不到的,它永远都不会明白在这俩牲畜的身上,几乎不会有任何东西能够吓到他们,哪怕是在这种生人勿近的鬼地方。

    呵,一个怨意高度覆盖的区域,正常人都会在瞬间崩溃,可他俩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吓人的事情,竟能将他俩从一个凡胎之躯,蜕变为了这片天地的主宰者。

    一个害怕,从岩壁顶上坠了下来的麻布长衣,恢复不了它那长袖飘飘自在随意的轻松样,倒像极了一件任人践踏的破布,除了乖乖地躺在脏兮兮的地面上歇着,别无所能。

    眼皮一抖,他大气也没多喘一声,转过身来继续往前走着,任由那双绿芒眼睛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身后。

    他在想些什么?他其实什么也没有在想了,能够想的东西,都在那短暂的注视里头,被他想完了。

    唯一让他有些想不到的地方,是他不理解其他人都在忙些什么,竟然没有给他一点儿该有的提醒。

    或许,别人的处境跟他此时的心情是差不多的,都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也就没想着要去提醒一下其他人。

    毕竟他们看似来自一个地方,私底下真是没点有意思的情谊。

    往前伸出了这一只粗壮的手臂,这家伙不似黑影那般吐出些臭烘烘的怨气来,也就见不着前头这人停下脚步来。

    轻轻一掌落了下,能够被它拍到的物什,不是人家的肩膀,而是一道光。

    是一道光,可惜这道光来去匆匆,不能永远地停留在它的眼前。

    这道光的出现,拉开了他俩最短的距离,却没有多远。

    看来,那厮虽有着个反抗,但已明白着自己会成为那些怪玩意的同类。

    令狐一剑的气息,在一瞬间消失了?

    躲在这一堵立方块堆砌而成的坚墙之后,戈郄不由地冒出了些冷汗。

    他是不排除那棺椁里的东西独自溜了出来,也在怀疑是否有第三队人出现在了这个破地方。

    看了手里这颗骰子一眼,这家伙心存侥幸地往上轻抛而起,还没等到个想要的结果出现,倒见得一条比发丝纤细十倍的黑芒之气,牢牢地黏住了他的骰子。

    长了眼睛似的骰子,不等这只黑里溜湫的东西将它吞噬,自个转着圈飞了上去,哒啦一声脆响,将那怪东西深深地嵌在了硬土之中,放不走丝毫的黑芒之气。

    得了个招呼,从上方落了下来,这物什露出了个邪邪的小嘴,把这点儿不怀好意的黑芒之气当成了甜品,无所畏惧地咬到了肚子里,发出一阵喀嚓怪响。

    “?!”

    这家伙躲到墙壁里,冷眼瞧向了不远处的戈郄,准备将他当成下一个狩猎目标。

    这么近的一个距离,足够它在短时间内发起攻击,可它耐心还有些许剩余,又是这般静静地等着,等着戈郄也来个自投罗网。

554、不是真朋友

    清醒了过来些,马杜睁开双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不是那酒气熏天的老头,也非那些个陌生的家伙,而是这样一张略有些熟悉的面孔。

    这家伙蹲在地上做什么,其他人都到哪里去了?

    脑袋里冒出了不少的问题,他却只能从人家的背影上得到些答案。

    多眨了眨眼睛,马杜抓着他手里这把未曾离去的花伞,想要从这湿漉漉的地面上站起身来,却发现这附近有了些轰动声。

    砰,仿佛这世上再坚固的物体,一旦被冰晶所侵蚀,再来一道适当的劲力,都会在顷刻间粉碎。

    早在那墙壁粉碎之前,马杜已被拉到了这安全些的地方来,没有受到任何的损伤,但他不喜欢这种被人护着的感觉。

    他有着自己的灵器,也有保护自己的能力,该有他自己的想法和行动,不然他来这里看风景嘛。

    难听的话语还没挣扎出半句,他倒是惊讶地多看去了一眼。

    没错,那边站着的家伙,也是他所熟悉的人。

    怪事儿,他记得这一小队里头,没有那人的身影,那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真是两个糟糕的家伙,走走走,我们躲远一些。”

    拍了拍马杜的肩膀,曹祐第一个当起了逃兵。

    他虽不知老头他们是否知道了这边的情况,但他猜想走快几步总是没错的,没准还能侥幸地找到一条回去的道路。

    这一回,马杜是不排斥于曹祐的招呼了,他也觉得那俩家伙太笨了些,竟然敢在这种地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万一,招惹来一些不得了的怪东西,那可怎么办才好。

    “不好,快跑!”

    跟着跑没两步,突然发现到前方的岩壁顶上要往下沉来一堵厚墙,马杜卯足了气劲往前奔了来,赶在了这堵墙落下之前,滑过了这条狭窄的缝隙。

    正当他想爬起身来看一看前面是否有个出路,却又见着了那俩比他还要狼狈的家伙。

    擦,看来他的速度真是挺慢,本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溜过来,结果人家早在这边等他了。

    轰咚咚,这堵刚掉下来的新墙,没来得及给人多一分新鲜感,那脊梁背上就传出了些嘈闹之声,好似有人在后边大力地捶打着。

    “啊!”

    承受能力到底是有个极限的,没有心思再来跟轩辕伽过两招,枪六郎一杆水涟枪往脚踝上划了来,似要把这条讨厌的腿给切了。

    怎想那把寒刃戟分外碍事,容不得他如此轻易地得到些解脱,非把水涟枪冻住才开心。

    “把这药丸吃了……”

    仿佛在看着一个跟自己毫无瓜葛的陌生人,轩辕伽自怀里摸出了个药瓶子,从里头丢出了一颗黑油油的药丸。

    一见那药丸被枪六郎吞进了肚子里,他也顺手丢给了曹祐和马杜一颗。

    “这是什么?”

    往自己身上瞄了一眼,看不出自己哪里受伤了,马杜不急着嗅一嗅这药丸是何滋味,反而有些怀疑地望向了轩辕伽。

    在绝域那会儿,他是有见到这家伙的身影,可在他马门主的眼里,轩辕伽和曹祐是没多大区别的,都是那些宁安会的小跟班,算不得是什么朋友。

    “可以帮你驱邪的好宝贝……”

    小心地收好了剩余的这一大片药丸,轩辕伽侧过身来看了曹祐一眼,只见那家伙问也不问一声,早把那药丸给消灭了。

    不觉得自个跟曹祐算是什么朋友,他忍不住多嘴地问道,

    “你就不怕那是毒药?”

    “不是很怕,除非你将这杆长戟架在我脖子上,迫得我必须吞咽下这种药丸。”

    听到了身后这堵墙上传来的碎响,曹祐扛着他的龙魂刀,不怀好意地瞧了瞧轩辕伽那一双会发光的眼眸,瞧得那家伙有些羞恼地真要将寒刃戟丢到他身上来。

    叮,挡下了这一把能够给他带来些伤害的灵器,他往一旁稍微观察了一眼,询问道,

    “你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怎么不问这药是从哪里来的?”

    不去回答曹祐的问题,轩辕伽却问出了个疑惑。

    不止是他的眼眸会发光,曹祐的那双眼珠子也有些亮芒。

    他从那一些亮芒里,看出了点儿潜在的威胁。

    “这药准是大叔从我拉回来的那一车常用品里捣腾出来的,他都能够随手画出一幅价值千金的画卷,肯定也有方子能配出这种味道酸苦的怪药来,而你……你这个小偷,偷偷地拿了他的药,跟在我们的后面,准没按什么好心……”

    “呸!这可不是我偷的,而我也用不着跟在你们后面,都是……都是你那大叔让我送来的……”

    看不见曹祐的身旁是否有欧桓的存在,不肯接受这么一个小偷的身份,轩辕伽手上是没大打出手,可他在心里早把曹祐那无耻之徒骂了个体无完肤。

    “这就更奇怪了,他怎么会知道我们从哪边进了山,又是从哪里绕的道儿?”

    越看轩辕伽那着急的模样,曹祐越想偷着笑呵两声,装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哼!”

    重重地敲了那把紫刃长刀一击,轩辕伽又把注意力放在了枪六郎的身上。

    他认得,估计这辈子都是忘不了的,因为前些时候他也穿着这样一套雪惑军的白芒衣甲。

    虽然这套衣甲在他的寒刃戟面前,映出了阵阵白光,但他轩辕伽这会儿都不羡慕了。

    对,他再也不会跟这帮雪惑军的家伙有所瓜葛了。

    “你能出现在这里,那也应该还记得离开这里的路吧?不如将所有想说的话,留在外面再说也无妨。”

    瞥了眼半跪在地的枪六郎,勉强是能看出那家伙脚踝上的黑芒之气退散了很多,马杜现在是越发觉得这种地方不适合他这马门主多逗留。

    多逗留片刻,可能就会沦为那些怪东西的点心。

    “不行!”

    异口同声地喊了句,枪六郎又不得不迎向了轩辕伽那一道咄咄欺人的目光,不光是他有意拦阻对方,连人家也没想让他死得太快。

    秘密?在这把水涟枪与寒刃戟之间,存在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秘密。

555、这些个玩意

    他想不通轩辕伽和那枪六郎,死心眼地要留在人家的祖坟里,而曹祐又是为了什么目的,不肯就此离去。

    搀扶着这个伤了脚的家伙,马杜不太相信自己的小命,能否比轩辕伽或曹祐晚些结束,走在这俩人的中间。

    他是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更没心思多去盘算下一个拐角处,是否会出现些吓人的物什。

    陌生的东西没有瞧见多少,倒先见着了一个有些熟悉的死人。

    那是谁?那是行饭吃多了的王刘子。

    “你们认得这人嘛?”

    往这墙角边移了点,生怕那尸体会发生某些意料之外的变故,轩辕伽在冻住了王刘子的手脚之后,冷冷地问了身后这仨家伙一声。

    “他是……被什么东西谋害的……”

    在他的眼里,低着个脑袋的王刘子,随时都有可能会抬起脑袋来,马杜睁大了双眼往前瞧去,怎么也看不出那些还有点儿黏劲的液体,是血液或者口水。

    “那边有个脚印,应该是凶手留下来的。”

    暂时忽略了轩辕伽手中那把寒刃戟的身影,枪六郎远远一指过去,找到了那个奇怪的脚印。

    那个脚印很大,又很不规则,完全不像是某人穿着鞋子所踩出来的印迹。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往这边走走看。”

    老脸愁了大半边,不去想象王刘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曹祐看向了一旁这条更为漆黑些的过道,有些后悔陷阱出现那会儿,没有跟王刘子他们一起跳往那边。

    “你熟悉这里嘛?我倒觉得这边才是正确的路。”

    仿佛肯定了曹祐所要走的这条路相当危险,轩辕伽用他手里这把寒刃戟指了指那个脚印退去的方向,告诉着众人,他有属于自己的想法。

    “你这么肯定?好吧,那我们就走这边。”

    脸上一丝笑意也没表露出来,曹祐快步走了上来,从最后一个变为了第一个行动者。

    轩辕伽所指的方向是对的么?他不清楚,之所以听话地往这边走,可能是想见识一下轩辕伽的直觉,会有多么的准确。

    “……”

    偷偷地白了曹祐和轩辕伽一眼,马杜那心里叫一个不自在。

    这俩家伙真有毛病,摆明了就不知道哪边是活路,愣是要装出一副了然于心的泰然。

    “走快一点,那些东西好像往我们这边来了!”

    前一会儿还像个瘸子似的需要有人搀扶一下,一见那墙壁和地缝都在外头,抖露着些微不足道的黑芒之气,枪六郎立刻就变成了个身手敏捷的高手,那跑的速度可比轩辕伽和马杜快多了。

    “妖体?这些玩意真有这么厉害么?”

    也成了个掉队的人,哑巴老五暗自忖度了声,跑向了另外这一边。

    凭着他那点儿感知能力,预料到这些墙里和地面一样藏着些威胁,遂不敢潜到里头去避一避风头。

    被他紧握在手的这一杆虎藤,像极了一条粗壮的长棍,带给了他不少的安全感。

    稍微察觉到前边有点儿危险,这物什就会扑扇一下它身上的这几片绿叶,帮它的持有者换个有利些的方向,即便那个方向是些毒气弥漫的瘴坑。

    “好……好……好……”

    连叹了三声好,有惊无险地来到了主墓室,老头想哭的心思都有了。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的准备足够充分,岂料结果还是不尽人意,还是会有着牺牲。

    嚯,他还没有所轻举妄动,那三条锁链的末端接连烧起了一盏幽幽亮的大灯,似在欢迎他的再次光临。

    “想来跟你一起送死的人,都乖乖地找个凉快之地歇着了。”

    轻蔑一笑,坐在了这口倒立着的棺材边沿,这家伙右脚一抬枕手看向了斜下方的老头。

    他不认得老头的人,却认得那家伙拎着的葫芦,故而心底里还是有了些小紧张。

    “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为好,鬼屋家的臭小子……”

    隐隐攥紧着拳头,老头虽没看到那个大黑箱子的踪迹,但他对那个躲在黑袍里头的家伙,还是有着点儿熟悉。

    很久以前,也曾有过这么一个装扮的家伙跑来折腾。

    “前辈不愧是前辈,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惦记着我们家这一身衣服。”

    动了动右手,看了这套黑袍一眼,鬼屋借着他这大黑长袖的遮掩,摸出左手在这棺材上轻敲了两声,略微能够感受到那一丝从里头传来的震动。

    “且慢!”

    老头大喝一声的同时,甩出了这一条系着葫芦的链条。

    这条链条看似只有那么三四来长,但在他这巧妙的手法,以及那源源不断的灵力攻击之下,赫然伸出了六丈来长,一个突袭将鬼屋从棺材上拽了下来。

    “呵,你不敢动,我来帮你!”

    身形诡异地融为了一道黑影,轻松挣脱开了链条的束缚,重又溜到上面来,鬼屋一掌拍下,把这黑骨蛇头杖往里嵌入了三寸,吓得老头长链一甩要来收拾他的小命。

    一边躲闪那条要命的链条,他也不忘一边念念有词地往那黑骨蛇头杖的所在传输灵力。

    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和那把黑杖的蛇头,都亮出了一双绿光芒亮的眼眸。

    “嗷”

    宛如从亘古的沉眠之中苏醒而来,黑骨蛇头杖骤然成了一条四丈六尺的巨蟒,吐出了它那腥臭不断的蛇信子。

    跟着它主人的想法,这牲畜腰板一扭,大半个身子裹向了这个年代久远的棺椁,似有将外边这一层壳绞碎的可能。

    “孽畜,还不速速退开!”

    见不得绿眼黑蟒那般嚣张,老头一心二用地纠缠着鬼屋的身形,一掌拍动将这葫芦里的酒液,倒腾进了他那一个臭乎乎的大嘴巴子里。

    呼,被他喝进去的是酒水,吐出来的倒成了些炽热的火焰。

    这一团来势凶猛的烈焰,像极了一头从熔浆里奔驰而出的雄狮,速度奇快地撕咬向了绿眼黑蟒。

    “嗷”

    早已通灵的绿眼黑蟒,哪里晓不得被那五阳灵火烧上一顿会成什么焦皮嫩肉的下场,急忙舍了裂缝不断的棺椁,打算窜到那一条岩缝里躲一会儿。

    可它想要不负责任地逃开,这一小撮从裂缝里渗透出来的黑芒之气,倒是不客气地将它这个大恩人给绊了倒,害得绿眼黑蟒被烈焰咬破了一层硬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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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一天,你能够在君上与臣下之间,来个选择,你当何选之?臣心不改,万世永忠!好你个曹祐,意谋王权不争虚位,天下再无人能挡你。不,还有一个人可以……紫意灵天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紫意灵天,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紫意灵天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