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6、对于他来说
蛮不讲理的人见少了,暗叹自己再不逃就会吃点大亏,曹祐连龙魂刀都懒得召唤出来,撒腿就跑下了山。
太可怕,都是个什么人呀,简直是牲畜中的牲畜,就懂得恩将仇报。
气喘吁吁地在这芽苗丛缓了缓,没有发现那人追下来,曹祐才稍稍放松了些。
这会儿一无所得,是该回风梧山庄呢,还是潜回城里,继续去会一会那些个,金麟军的大老爷们呀。
等了老半会儿,他才等到小欧桓出现在了他的身边。
“你就这样跑下来了?就不怕她不知道城里还不能回去,一回去就被逮起来严刑拷打呀。”
搂着这一锭金子,飘在曹祐肩旁的小欧桓,似笑非笑地提醒了曹祐一声。
照她那个脾气,再回去告诉她一声,貌似也没什么作用。
“是大叔你说要帮他一下的,现在他反过来要收拾我,我没理由还回去贴他那冷脸啊。”
显得极其不乐意的曹祐,一把从小欧桓的怀里,拿过了这锭金子,借着那些小紫星,所散发而出的光芒,他隐约在金子底下摸到了四个字。
正当他要翻过来瞧一瞧那四个字,表达了个什么意思的时候,手里的这锭金子,就被小欧桓给抢了回去。
“理由?你小子想要什么理由呢?俗话说,帮人帮到底!你既然救了她,就该顺手多救她一次,除非她凶巴巴地冲着你说,不需要你帮忙,那你就可以撒手不管了。”
不将那个小秘密,提前说给曹祐知道,小欧桓一本正经地教导起了少不更事的曹祐。
关于金子底下的这四个字,小欧桓还在努力斟酌之中。
等了等都不见曹祐有所行动,小欧桓坐到曹祐的肩膀上,耐心地跟这臭小子接着说道,
“她知道你们家密室的入口,你可以试着问她一下。若能知道个答案,也许你能够拿到更多这样的金子,去帮你的三伯呀、唐师兄的。”
“密室?金子?这倒是个不错的理由。”
自己这个曹家人,都不知道家里有个密室,曹祐不晓得小欧桓,又是从哪里看出来,有这么一回事的。
多眨巴了一下双眼,思量再三的他,还是有点怕那家伙,会用些摧枯拉朽的音刃来招呼他。
往回跑了来,他一边跑着,一边用他那脑袋瓜子,想起了些对策。
好不容易想好一个,压根算不了办法的办法,他的人是到了这半山腰,但他的感觉却跑远了去,因为那人不见了!
这一刻,对于曹祐来说,是挺激动的,这样子一来,他就能够给自己找个借口,不用去招惹那家伙了。
这人可不会傻到跑回东州城去,而是身轻体盈地跳往这一边。
狡兔有三窟,机智的她还不止有一座房子呢。
按普通人的脚程来算,从东州城到目的地,大概需要走上两个多时辰。
她不是从东州城重新出发,是从永宜城外那个半山腰上跑下来的,所以到目的地用不了两个时辰。
别说不用两个时辰了,就是一个时辰,她都嫌累呀。
嘘叹间,她有些不解自己这是怎么了,竟然会心甘情愿的,被那矮家伙拉着手,跑出东州城的。
从东州城跑到风梧山庄,所需要花费的时间,会比到永宜城要多一些,却也不用太多。
施展开身法的苏祁,大胆地猜想起了,身后那些流光剑影的目标,很有可能不是他俩,而是那风梧山庄。
他可不喜欢去逛风梧山庄,倒有些喜欢躲开他们,所扑来的那张大网。
只要那些个金麟军的大老爷们,敢分兵来追他俩,他就敢改变战术,进而在这山野林地里头,挨个收拾他们。
“?!”
进入了风梧山庄地界的带头大哥,又一次面临着个选择,仿佛像他这种带队的家伙,每天忙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做出些手底下的人不太理解的选择。
以他们如此迅捷的速度,追上一整夜,还是能够追上只有两条腿的苏祁,和受了伤的顾之威。
但那样子一来,他们可就错过了,今晚这么个好机会。
找个借口进入风梧山庄,不是随便个时候都能行得通的,需要在人家最没有防备的时候,才能获得最好的效果。
今夜里发生在曹家大院的事,明天一定会传到风梧山庄去,到那时候,他们再罗织个借口去风梧山庄,不等于告诉人家,他们是专门等人家准备好才来的。
远处安静下来的林子,无疑是在告诉苏祁,那些黑衣人不追他俩了。
对这么个情况的出现,苏祁颇有些意外。
换做是他来带领那些黑衣人,他就会让一部分人,往这边追过来,即使杀不了他和顾之威,也能让他俩疲于奔命。
暂时忘了那伙黑衣人的存在,苏祁往那灰蒙蒙的夜空望了望,知道了目前所处大概的位置。
这里是风梧山庄,与东州江宁城之间的地带,从这边到江宁城应该不会很远。
“大少爷,你把我放在这里就行了,我能自己走回去。”
还有力气说话的顾之威,看出了苏祁是要去那风梧山庄的。
不想成为累赘的他,主动提出了这么个请求。
他所受的伤也没有多致命,只是肋侧流出了点血,找点药敷一敷,明天又能够蹦来蹦去了。
“走回去?走去哪儿?这里的山林有没有藏着些贼寇,有没有猎户们埋下的陷阱,有没有金麟军的暗旗?你都不清楚,怎么可以随便说出这种话来?放心吧,不把你送到客栈去,我不会离开你身边的。”
不认为自己这番话里头,有个暧昧的地方,苏祁往前跳闪的速度更快了些。
在左侧那一片林子的深处,苏祁隐隐探到了些异灵的气息。
据他这些天里对东州的了解,这里不应该有人活动的迹象才对。
沉默了下来的顾之威,没敢多说些话语来打扰苏祁。
他明白苏祁背着他,摸黑在野外奔跑,需要耗费很多的灵力和体力。
会有这么个局面的出现,都怪他平时太疏于修炼了。
如果他的修为有苏祁的二分之一,或许他就不会像这样子拖累苏祁了。
沉心静气地趴在苏祁的肩背上,顾之威想起了,少年时的不少往事。
在那些忙碌的岁月里,他的前面一直都有个苏祁。
不,应该说苏祁是走在了,整个红叶军的前头,不单是走在他顾之威的身前。
317、发生这种事
苏祁,是一个不喜欢怀念过去的人。
他有着太多的事情需要忙,恨不能找到个仙人们居住的地方,以求长生之术,好让他能够带领红叶军,走进兖阳十二郡。
将顾之威带到了,江宁城内的这个客栈里,苏祁从柜子里找出了不少,事先购置回来的伤药。
这个灯火幽暗的玄字第二号客房,用来给顾之威休养,是再合适不过了。
订下这间房的时候,苏祁还曾想过自己受伤了,用不用也躲到这边来。
“这道剑伤的口子有点大,你忍一忍……”
连穿针引线的事都学过一手,苏祁将这一块染了红的白布,从顾之威的肋侧取了开,便在微弱的灯光闪烁下,替顾之威缝起了伤口。
他不懂得那种生死白骨的仙术,也不会魔音门那种能够配合音魂兽辅助的疗伤之法,只会这种简单些的处理办法。
这些缝在顾之威伤口上的针线,就跟缝在他自己身上一样,时不时会让他多皱一下眉头。
“……”
强忍住了这种钻心的疼痛,顾之威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担心会让苏祁更加的牵肠挂肚。
豆大一滴的汗水,从他的额头和脊梁背上滑了下去,带走了他不少的气力。
还好苏祁那针线活挺不错的,没让顾之威多受一分的疼痛。
“你现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出去看一看,顺便带点吃的回来给你。”
敷好了药再缠好了布条,确定顾之威不会有什么不妥之后,苏祁才跟顾之威说出了这么个决定。
从江宁城这边回东州城曹家大院,用不了半个时辰,苏祁有自信能够在天亮的时候赶回来。
“嗯,少爷你要多加小心……”
被苏祁搀扶着坐到那床榻边,顾之威刚坐稳,就不见了苏祁的身影。
空荡荡的屋子里,除了那不见了踪影的一盆水,顾之威就没多看出什么不一样来。
剩余的那一盆水,可能是留给他睡醒之后洗洗脸的。
往这床榻中躺了去,顾之威便没再多想些事,运劲调息了起来,希望能够快些痊愈。
“?!”
快要离开这江宁城北城区的时候,苏祁不由地缓下了往前移动的速度。
有人?谁在跟着他?
对方是从东州城一路跟过来,还是一早就潜伏在江宁城,等着他的出现?
不认为自己有露过多余的气息,苏祁转身消失在了这一隅。
“……”
未曾料到自己会暴露,这俩黑袍人各自往一个方向散了开,不让苏祁逮到他俩具体的身形。
他俩不是一直跟着苏祁,也没想过在江宁城,等候苏祁的出现,而是碰巧经过江宁城。
碰巧?强如他俩也不会轻易相信,这种事情真是巧合。
以他俩隐匿气息的独特手法,照理来说是不会,被第三个人发现的。
然而,事实的结果,就是他俩被苏祁探察到了。
以前,发生过这种事情嘛?
若要说有的话,那就是小时候被她爷爷,牵着手去那些达官贵人的家里窜门。
那些个宅院一座座跟曹家大院差不多,都挺宽阔的,随便走上一走,都能走掉三四个时辰。
那会儿,她就没觉得有什么累的。
可能是当时的她真的太小了,一有些开心的事儿哄着,再累也会觉得是一种幸福。
摇晃了一下脑袋,抖搂掉了那一份不值得回首的过往,她往前奔跑的速度越发快了些,活像一个习惯了夜行的刺客。
刺客们用命去换钱,再用钱去换命,幸运一点还能从中找到点活着的价值。
可她又是为了什么事,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排遣掉满肚子的愤慨呢。
一个到了她这年龄的女子,所会去忧心的,大多是夫家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吧。
但在别人眼中简单的生活,到了她这边,却成了件可望而不可即的无奈。
凭着自己那还未曾消散的记忆,跃过城墙来到了这一座宅子前的她,有些不敢走进去。
她害怕了,害怕一个人继续这样孤零零地走下去。
凛冽的寒风吹拂而至,吹不暖她那颗,很快又会冷却过去的心。
止住了流泪的念头,一个翻身,她终究是进到了这个幽暗的院子里。
在亭柱旁的石头底下,摸索到那一窜钥匙,她刚要站起身来,忽然意识到自己手头上少了点东西。
那袋金子?这一晚上的闲工夫都白费了。
“你不会是在找这袋金子吧?想要的话,我可以还给你,不过你得把……喂!你这人怎么可以这样呀,我都没说过不还你……”
悄无声息地坐在这个凉亭上的曹祐,一手抓着那屋脊,一手跟下面的那家伙,晃悠了一下这个鼓鼓的小麻袋,希望彼此能够达成某种协议。
希望总是美好的,失望倒是挺多。
没等来一手送钱,一手送货的结果,这臭小子一个滑溜,躲开了那人的凌空一拳。
从凉亭上掉了下来的他,直接摔坐在了蓬松的枯苗地上,就差哭出几滴证明他很委屈的泪水来。
“东西本来就是我费尽心思得到的,凭什么拿回来,还要跟你讲条件!”
也不怕吵醒几个还没熟睡的邻居,这人拳脚所到之处,尽是一道香喷喷的柔风,没能对那个嗓音有几分熟悉的矮家伙,造成任何实质的伤害。
“该放手的时候,你偏不想着放手。不该舍弃的时候,你倒是想都没想着抓牢……你们这些家伙就是麻烦,都还给你还给你……”
用这袋金子挡下了人家的一拳,曹祐顺势推搡过去,也不想多跟她扯上什么恩怨。
反正以大叔的聪明,不用她所知道的那点小秘密,他也能找到些触手可及的真相。
“站住!你以为就你懂什么叫‘舍得’嘛?若不是你成天多管闲事,我也不会落得现在这个下场。现在你一有空就跑来嘲笑我,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真以为自己是曹家的人,就能在东州肆无忌惮了……”
瘫坐在地的她,也不要那点儿伤手的破金子了。
她现在就想痛快地大哭一场,好让自己忘掉一切能够忘掉的事情,包括那个自诩风流的臭男人。
318、帮她办件事
怔怔地站在一边的曹祐,再傻都听明白了身后,那个在向他抱怨的家伙,就是脾气老坏的沈盈雨。
她为什么会无聊到去当飞贼?
曹祐猜想她是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吧。
缓缓地摘下了脸上这一方面巾,曹祐这会儿倒有点经验了,他懂得了像她那种人在伤心的时候,是需要有人安慰的。
但他忽略了一个问题,基本上像这种情况,是不能够随便接近对方的,否则会有些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
将这条湿透了大半的裹面布扯了开,沈盈雨用它当暗器,随手丢砸向了,往她这边走近了些的曹祐。
她恨所有人,也恨她自己。
若她从前舍弃掉那点儿,身而为人的骨气,也许她这会儿只需要,躺在某个肥头大耳的蠢猪身边任由作践,而不用这样懊悔。
她错了,错就错在以一副不该属于凡尘的容貌,降生在了那个家庭之中。
当一切都烟消云散,痛苦的也只剩她一个人。
站在她面前,看到她哭得那么伤心,曹祐一点儿高兴的劲都没有。
从他那外表开朗的徐师姐开始,他像走进了一个陌生的天地里,在那里有着很多很多,他用眼睛看不到的秘密。
当那些秘密的一部分,被她们亲自说出来时,曹祐才意识到自己的出现,成为了她们伤心流泪的导火索。
可能在他还没有出现那会儿,她们一个个也很痛苦。
但她们既然选择了,在他这个有些陌生的人面前哭泣,应该是想告诉他,他太多管闲事了。
哭了很久很久,当眼泪都来不及往外流淌的时候,沈盈雨才舍得止住了哭泣的念头。
一开始,她还以为曹祐那臭小子,会说些不属于他那个年龄的话语来安慰她,没想他什么话也没多说,就那样子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
这种无声的安慰,让她感到意外,也感到厌恶。
她爱怎么哭是她的事,又没暗示过要他的倾听。
瞧见自己丢出去的那条黑布,落在曹祐的手里,沈盈雨咬了咬牙,恨不能扑身过去将它抢回来。
“……”
扑扇掉了小欧桓遗留下来的小紫星,曹祐的老脸上尽是些尴尬。
他不知小欧桓什么时候,跑没了个影,只知那锭金子就搁在他的脑袋上。
没了那些小紫星的光芒,陷身于黑蒙之中的他,更是不敢说点儿话语出来。
他刚才不是没想过,要说点话去安慰沈盈雨,只是他在思索着她们,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一时忘了说话。
“那个藏金子的密室,入口就在你家厨房第三个灶炉的下面……”
沈盈雨从怀里掏出了这一方手帕,擦拭了一下,那些严重影响到她形象的鼻涕。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竟然舍得将她藏了老久的这个小秘密,透露给了曹祐知道。
她从那里面拿走的金子只是一小部分,其余的还留在那边没有动弹过。
金子不比银票,一块块都很有分量,没有足够多的人帮忙,无法在短时间内,运完那些堆积如山的金子。
“灶炉?谢谢你告诉我这个秘密……呐,这个还给你……”
曹祐不认为沈盈雨,会在她情绪,稍微稳定一点的时候,撒谎骗他,便也信了她的话。
为了表示自己,从始至终都没想过,打她的主意,他多往前走了三步,把这条黑布递到了她身边,希望彼此以后不会再有出手的机会。
以后有没有?很难说,但现在就有了。
小手被擒了住,曹祐不解地询问道,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呀?我都没想过要和你打架,你就当没见过我,放了我不好么。”
“你帮我办一件事情,办好了就可以走……”
将目光从曹祐的身上,移向了那口深井,沈盈雨的小脸不由地蒸起了不少热气。
她明知曹祐眼力再好,也无法看出她的难堪,但她还是会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爬满了无数只蚂蚁一样快要散了架。
无法直接将那一份难言之隐说出来,她只能多用了些气力,攥紧了曹祐的手。
“什……什什么事情?”
脑海中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曹祐猜想沈盈雨要他帮忙的,铁定不是一件轻松的好事。
感受到了手上袭来的,这阵指甲快要扎进他手腕中的疼痛,曹祐连忙运劲护住了自己的手,竭力控制好不对她造成任何伤害。
话说被那只臭猫抓出的划痕,什么时候开始不见了踪影。
“帮我……烧点洗澡水……”
小脸红润到了极致的沈盈雨,推手撇开了曹祐。
她的这个意思,让一万个人听到了,会发酵出一万种可能来。
烧洗澡水?为什么要烧洗澡水?不就是为了洗澡咯。
洗澡,多正常点儿事呀,又没有什么特别。
可就是这一种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让沈盈雨怀疑起了自己的脑袋里,是从什么时候就有了些奇怪的想法。
那些奇怪的想法,折腾得她左右不是人,尴尬非常。
“这容易,你们家烧水的地儿在哪?我帮你烧……”
听不出沈盈雨的话里,藏了什么玄机,呆愣愣的曹祐随口就答应了这差事。
烧水,多容易的事呀,又不是煮饭。
真让他去煮饭的话,曹祐可能会愁一愁,这座宅子里是否提前,预备好了些瓜果蔬菜鱼鸭鹅。
“跟我来……”
从曹祐那天真的话语里,听出了他真是什么也不懂,略有些失望的沈盈雨,慢慢地站起了身来,走在前头给曹祐带起了路。
这座房子的布局,跟东州城那边稍有些不一样,不过大致上都是遵循着冬暖夏凉的方式。
既然是由风向决定了房屋的方向,那么厨房通常都会搁置在小走廊的这一边。
带着曹祐简单地熟悉了一下这里,沈盈雨便往那屋子里走了去,不理睬曹祐会不会把房子给烧了。
将沈盈雨落下的那一袋金子,放在了这灶台边,曹祐真忙里忙外地烧起了水。
从跑到井边去打水,再到烧火起锅,他连小欧桓冒出来几次都忘了去数,就只知道埋头兑现他的那个小约定。
当他拎着第一桶热水,到沈盈雨的房中时,他只见沈盈雨换掉了那一身黑衣,取而代之的是一套,若有似无的短袖束腰裙。
高挑而又均称,白皙而不失柔美,老天爷真是造孽,给了她这么好的一切,却不愿让她每天多开心一点。
319、没有那么强
哗啦啦,也不多考虑一下,把那老久没用过的大木桶,给清洗一遍,曹祐两眼金光,欣赏完了沈盈雨在烛光之中,那无异于仙女般的姿态之后,一点儿也不娴熟的,将手上拎着的这桶热水,倒了进去大木桶里。
掩好那道门,这臭小子撒腿就跑回了井边,捞起了些井水往炉灶边跑,再往将烧好的热水,拎到了她的房里。
反复来回之间,满头大汗的他,才多想到这事儿就不算容易。
从柜子里拿出了些,如白纸般平直的花瓣,沈盈雨还记得当初买这房子,是准备有空的时候,到海边吹吹海风的。
因为邢鑫那傻丫头,总喜欢往这边跑。
结果,那丫头在尹伯期的陪同之下,去过了很多次,而她一次也没有去成。
早知道这样子,她当时就应该去城外的村子里,随便租个破房子得了,起码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够听到些海风吹拂树叶的清响。
将这些花瓣撒在了热气腾腾的水面上,她没有感到多余的温暖,反而有些冷。
是呀,这会儿的海风,也会带着些欺人的寒意,不会像夏夜里那般柔和。
当她褪去这仅有的一件衣物,要顺着这个小台阶,走进大木桶里的时候,轻掩着的门被推开了。
露出了一抹苦笑的她,不管身后那人是曹祐还是其他人,只顾走进了那灼热的水液之中。
老脸唰的一下,红成了个大热锅的模样,曹祐后悔起了自己太过于鲁莽,没有提前敲一下门。
尽管这座宅子里,此时就剩他和沈盈雨,他也没敢将另外一只脚迈进去,却也忘了退回来。
凛冽的寒风吹了来,迟迟没让他脑袋上的热气少一些,反倒让他手里的热水,快速冷歇了不少。
这会儿,在寒风的侵扰之下,就算是刚烧开的热水,不用一盏茶的工夫,也会变成冷水。
没能及时意识到这么个问题的曹祐,所等来不是自己的清醒,只是沈盈雨那一句奇怪的话语。
“要么进来,要么出去,没人会怪你做出过什么决定。”
看似在跟曹祐说话,沈盈雨倒有几分,是在自言自语。
没人会怪她?真的么?
即便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她也会在某个凄凉的夜里,责怪起自己。
这事儿搁在香怡楼,她还能够顺其自然。
但现在呢?
当她决定舍弃掉,香怡楼那种卖笑的生活,去追寻她的尹公子时,她还敢在别人面前,承认她曾经是一个,连尊严都会被拿去贱卖的歌姬么?
不能,因为这样子一来,她就再也回不到小时候的那个她了。
“沈姑娘,你累了……这桶水我帮你放在这里,你有需要可以自己舀一点……”
厚着个老脸,将这桶没了多大用处的水液,放在了屋里,曹祐转身就带上了门。
他是不懂,她还在想些什么不为人知的伤心事,但他也明白自己,不是她所想要寻觅的那个人。
站在这寒风瑟瑟的天井里,曹祐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等着她,从房里追出来挽留他,还是以保护她为借口,不想太早离开这里。
“……”
痛哭出声的沈盈雨,觉得曹祐太傻了,自己也太傻了。
明明这世上还有那么多,能够改变得了的事情,却要固执地以为,一切都成了个定数。
成见?什么才算得上是成见,那不过是人心里的魔障,宁愿让它扼杀掉最真实的可能,也不想去正视它的存在。
“走啦!还在这里傻站这做什么?我们还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处理呢,天一亮就会多些麻烦的。”
蹦了出来的小欧桓,重重地往曹祐的脑袋上敲了一击,把他从繁杂的思绪彼岸敲了回来。
就目前这个结果来说,小欧桓认为还是挺适合曹祐的。
真让这臭小子跟沈盈雨,扯上了点理不清的关系,怕他是没有那么强的责任心,能够守护得了她一辈子。
“……”
犹犹豫豫地望了,这间灯火渐昏的屋子一眼,曹祐莫名想到他这一走,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碰到沈盈雨了。
这种怅然若失的愁闷感,止不住在敲打着曹祐,那颗尚且年幼的心。
失去某种东西的痛苦,总是来得如此奇怪,让人徒添了不少遗憾。
握紧了自己这双还不够强的小手,曹祐忍着一肚子的不舍,跳离了这个被寒风所拥抱的宅子。
早已离了那些水液的沈盈雨,将自己裹在了这头厚重的被褥之中,静静地依偎在这窗台边。
她没有去打开窗户,看一眼门外的曹祐,是否远离而去,只想这样站着。
她在想些什么?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些什么,此时的她什么都没想,就像一个忘了自己还活着的人,不会过分地思索那些不太真实的梦想。
当她真正舍弃掉往昔的执着,蓦然停下来时,兴许会去感激曹祐今夜的选择,以及自己那近乎胡闹的话语。
“跟紧我的脚步,我们省点时间过去。”
消散开了那小不点的模样,欧桓快步跑在曹祐的前头,一路往东州城跑来。
正如那个喜欢听凭直觉的带头大哥所料,曹祐跑回来了。
不过,人家临战经验再丰富,也不会料到曹祐的身边,还有一个经验更加丰富的欧桓。
仿佛提前知道了,那些黑衣人藏匿的位置,欧桓所过之处,皆是一片死寂。
几个闪跳过后,他直接从远处的那一个屋顶上,跃向了曹家大院这一边的厨房。
跟了来的曹祐,一时半会儿,还没从沈盈雨的事里缓过劲来,便也没能帮着欧桓,寻找开启密室入口的机关。
呆站在门口的他,没有等多久,就等来了那一丝的颤动。
找到了,是找到了!
大叔那么快就能找到,这些机关的所在,为什么从来没想过帮一下沈大婶或者徐师姐呢?
有那么一刹那,曹祐看着欧桓,就像在看一个不会被任何情感所左右的巨人。
那个巨人太高了,哪怕他仰望起脑袋,也看不到人家最为真实的面目。
循着这股感觉而来,欧桓能够猜到一点曹祐的想法,但他没有将这个小秘密说出来。
他希望有那么一天,等曹祐经历的事物比较多的时候,能够明白他在这条路上,保留着怎样的想法。
他可以,不,应该说他完全可以,帮助曹祐身边任何的一个人,改变他们的命运。
可他没有那样子做,因为他不是一个,全知全能的巨人!
320、别有个风趣
走进了这条,沈盈雨走过很多次的密道里,曹祐却看不到她所逗留过的足迹。
这些铜墙铁壁的背后,承载着他们曹家先祖,太多顽强拼搏的意志,身为后世子孙的他,行走在其中,最先想到的不是他们所挥洒过的热血,竟是一个萍水相逢的沈盈雨。
可笑!太可笑了,他有何颜面自称是曹氏子孙。
也许,他体内所流淌的血液,根本就和曹家人没有任何关系。
“……”
走了老半会儿,好不容易走到了尽头的欧桓,所能够看到的一切,跟自嘲而笑的曹祐,没有太大的区别。
空了?就在曹祐带着沈盈雨,离开曹家大院,到他俩进来这密室里,这么段时间内,有人抢先一步,将那一大堆金子给搬走了。
沉默了下来的欧桓,没有露出一丝的沮丧,平静地看着那些人所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
两个人?除去沈盈雨留下来的痕迹,还有另外两个人。
两个人就能搬走一堆金子,那他俩用的搬运方式,一定跟沈盈雨有所不同。
那两人的脚步,仅限于这个密室,没有蔓延到密道里去。
换言之,他俩是突然出现在金子堆前,又突然带着所有金子消失无踪。
有那么奇怪的手法嘛?
难道是半空中跑出来了个怪物,不仅吃掉了金子,连带着将那俩罪魁祸首也给吃了?
怪物?云界宗的人?嗯,用那个位空术,可以实现这种手法。
不过,欧桓更喜欢相信金子,还在曹家大院的地底下。
“大叔,你在找什么?”
有些好奇欧桓怎么跑到墙角边,去摸东摸西,曹祐多看了一眼这个黑蒙蒙的密室,很想快些跑出去透透气。
若没有那些如萤火虫般,飘浮在半空中的小紫星,曹祐连欧桓的身影都很难看清,更别说看见欧桓所要找的东西了。
“找一条去下个密室的路……”
简单地跟曹祐解释了一声,想到了某种关键的东西,暂时放弃了这种搜寻的方式,欧桓从袖袍之中甩出了更多的小紫星。
在他的指引之下,那些小紫星有条不紊地贴向了铜墙铁壁,塑成了一层紫光芒亮的光膜。
有了这一层光膜的出现,黑蒙蒙的密室,瞬间变得无比光亮,活像一个别有风趣的房子。
“哇……什么时候我也能像大叔,你这么厉害呀……”
感叹起了欧桓,对那些小紫星的运用自如,曹祐怎么个努力,都没能像欧桓那样,随意间就能丢出些小紫星来。
殊不知,欧桓所掌控的那些,都是灵源树的灵力结晶,很难凭借单纯的修炼而凝聚出来。
“会有那一天的,只要你别老想着偷懒,什么都有实现的那一天。”
欧桓大费周章的,撒出这么多的小紫星,不是嫌这里太昏暗,也不是给曹祐解解闷,他的用意不过是借助它们的覆盖,找到那些容易忽略掉的线索。
当然了,有些线索隐藏在真相的背后,需要用另外一些特殊的法子,比如曹祐那家伙正在忙的事情。
距离东州城算不得很远的娄州境内,有这么一座名为类搴的小城,名字挺怪的,建造的位置也是奇怪。
这座类搴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物和物产,只因了它拥有那么一段官道,才让临近宗门的人知道了它的存在。
平时呢,它的作用就是给来往的官吏,提供个歇脚的驿馆。
后来嘛,驿馆没什么人住了,大部分又都改成了牢房,专门伺候那些艳福不浅的要犯。
能够进到类搴城里的要犯,还不是一般的有身份,不仅要坐拥良田万亩,还要家藏千万两金子。
啪,酸霉味挺重的牢房内,响起了一声又一声鞭子抽在皮肉上的脆响。
听那哀嚎不已的怪声,被鞭打之人,少说也该断了几根毛发。
可惜呀,一边闹腾,一边又是异常的安静。
这俩拿惯了斧头的狱卒,活似两尊熏少了香火之气的菩萨,不时用他俩那凶巴巴的眼睛,去盯架子上的夏侯存。
此时的夏侯存,在他俩眼里还算是霸刀门里头,赫赫有名的人物,所以他只是行动受到了点儿限制,却没有真的受到些严刑拷打。
好似预料到了夏侯存再怎么个厉害,也无法从他俩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这俩狱卒拿起桌子上的酒碗,碰了碰彼此,仰头一饮而尽碗中酒水。
他俩是想不明白他们那个,成天躲在女人堆里的娄门主,是怎么想到把夏侯存留在这里的,不应该是好酒好菜的招待么,毕竟娄州离得东州也没多远。
哪天打起来了,也好有个回旋的余地。
思来想去,他俩想到了是那些个金麟军的小将,在左右他们娄门主的决断。
决断?有呀,阔斧门现任门主娄欻,是有吩咐手底下的人,备些好酒好菜,来招呼夏侯存和夏侯元。
不过嘛,金麟军的小将们,只允许夏侯元那个,被错当作曹祐的家伙享受一下,决不允许有多余的人接近夏侯存。
在他们接到的旨意里,夏侯存那个假曹天的重要程度,是夏侯元几辈子都比不了的。
“曹公子,尝一尝妾身这一块松香玉露嘛,不让人家不理你了……”
这个娇滴滴的歌姬,一点儿也不嫌这个牢房太过于酸臭了,只想多招惹来夏侯元的注意。
女人嘛,想要得到男人过分的青睐,最简单的方式,莫过在男人的面前,展露出她们最动人的一面。
就拿这位岁数,都快超过二十八的老妖婆来说,她最动人的地方,只有她这如丝绸般顺滑的雪玉白手。
当然了,这点不值一提的优势,是无法吸引到夏侯元那异常挑剔的目光。
“公子公子,帮我捶捶腿啦,人家伺候你一晚上了,很累的。”
手算什么,她这双没有丝毫缺陷的大长腿,那才是无数男人梦寐以求的珍宝。
随手一扯,将自己这只没了衣物遮掩的大白腿,架在了夏侯元身上,另外的这个歌姬,那才是俘虏了万千大老爷们的高手。
果然,她这一招秘密绝技一出,整个人都被夏侯元搂了住。
“好好好,本公子这就来伺候你……”
左拥右抱的夏侯元,顿时就忘了他老爹夏侯存,还在走廊的另一边受苦受累,满脑子就想多亲一下这位歌姬的大腿,再摸一摸那位美女的小腰杆。
321、那有一道门
站着都能睡过去的夏侯存,刚准备在梦里头寻觅一下,他那多年未曾谋面的亡妻,就隐隐约听到了几声,夹拌在惨叫声里的哼闷之调。
有人在这大牢里玩女人?万万想不到那人,会是他儿子夏侯元,夏侯存运劲让自己,那躁动的心绪冷静了不少。
他能忍受得了那些声音的折磨,他面前的那两个狱卒,可有些受不了,纷纷往上一层跑了去。
他俩一走,这一处的牢房里,就剩得夏侯存孤零零的一个人。安静一点好呀,至少能够省些烦恼。
“站住!来者何人?”
守在大牢前的这四个金麟军小将,喝声斥住了从高墙外跳进来的,那俩来者不善的家伙。
待对方离得火光近了些,他们四人才认出那俩家伙,所穿着的衣物来自于那个门派,暗镖门。
“尊上密令,挡我者,杀无赦!”
这俩家伙也学着那四人一样,异口同声地说出了,他俩所要表达的意思。
既然是杀无赦了,他俩就不会再用过多的言语,证明自己的到来,是否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四枚镖状暗器,自他俩的掌心飞窜直去,一击之下,凝止住了这个不需要过多言语的场合。
解决了那四人,他俩化为一团黑烟,蔓延进了大牢深处,所到之处皆是些动弹不了的死人。
如此强悍的杀意,夏侯存也是在他俩,近到十步远的时候,方才有所察觉。
他俩加起来,应该会比那个金麟军的统领还要强吧。
无劲可逃的夏侯存,就像一个看淡了生死的世外高人,乖乖地等待,这俩代表着死亡的家伙,来收割他的老命。
当夏侯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他身上那一道被封死的经脉,却得到了个解脱。
暗镖门的人?一来还是两个?都是来杀他的,又何必多此一举帮他解开一道经脉呢。
“曹天?曹祐的爹……你儿子倒是挺幸福的,一个人能够搂着三个女人,也不来搭理一下你这个当爹的,是否需要找个人说说话。”
站在曹天左手边的这个家伙,一边说着,一边观察起了夏侯存的一举一动。
他帮夏侯存解开的那一道经脉,顶多就让夏侯存活动一下五官,无法让他释放出传说中的,那一股匹敌万人的修为。
“看样子,儿子是他儿子,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曹天……”
看出了夏侯存眼睛里,所流露出来的那点情感,右边的这人伸手摸向了夏侯存,要试一试夏侯存是否,也像他俩这样喜欢易容,却不料同伴将他拦了下来。
“真也好假也罢,宁可杀错一人,不可放过一万,才是王道之霸者。”
诡谲地露出了一抹邪笑,左边的这家伙一掌,摸向了夏侯存的奇经八脉。
折磨无法动弹的人,他们暗镖门可是有着,一套非常成熟的办法。
“你们……”
受不了这种筋骨慢慢碎裂的剧痛,夏侯存想咒骂他俩祖宗十八代的心都有了。
这两人绝对,不可能是帝尊派来的!
从这里到兖阳就差半天的路了,帝尊没有必要提前在这里动手杀了他。
不了解帝尊的夏侯存,到死就剩得一声怒吼,便没了其它的遗言。
“嗯……”
自信过了头,曹祐也想帮忙找到点有用的线索。
趴在这面墙上的他,安静地凝听着,指望这面墙直接把答案告诉给他和大叔。
听着听着,有意思的声音没有听到,他倒是差点睡过去。
太累了,这夜里从东州城跑到清平城,再从清平城跑回来,他连休息一下的机会都没珍惜,哪能不累呀。
“?!”
自觉没触碰到什么机关的欧桓,察觉到这一方天地,忽然往下沉了去。
担心是别人在另外一个地方,启动了机关,欧桓急忙闪身到了曹祐这边,要将曹祐拉住。
他是拉住了清醒过来的曹祐,却无法将曹祐带离这个不断下坠的地方。
还好这下坠的速度由快减慢,没有对曹祐造成什么伤害。
“大叔,我们是不是掉到陷阱里了?怎么平白无故就会这样子。”
忍住些作呕的念头,曹祐想要抓住欧桓的手,寻求点儿合理些的解释,没有等来欧桓的只言片语,他倒是瞧见欧桓撒开了他的衣服,保持了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平白无故?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平白无故,刚才摆明了就是有人让我们掉下来的。那人的动机什么,答案应该就在这道门的背后。”
找不到点儿凉飕飕的井水,往曹祐的脑袋上泼一泼,欧桓自个倒很清醒。
用他的想法来说,不管是那玩意也好,还是些暂时无法弄明白的现象,都不是偶然存在的,冥冥之中都是被某种力量,安排出来的。
当真相到来的那一瞬间,什么秘密都将不是秘密。
“门?耶,真的有一道门耶!莫非这门的另一边,是另一个密室?”
保持着十二分的清醒,曹祐追着欧桓而来,瞧见了这个两丈来高的大门,就是没能摸到那两个,比他脑袋还要大的门环。
尝试着用点力气往里推了推,他只见自己挪动了不少,始终没看到这门变化过半分。
这,该不会是一道从里面被堵住了的门吧?
“你别顾着往里推,试着往两边推……门环的位置不便于正常人触碰,应该是一种摆设……”
指挥着曹祐换个法子开门,但结果依然没有变化,欧桓不去否认曹祐的力气太小。
因为,他知道曹祐在小斧头,和灵源果的影响下,力气已经比一个壮汉要大出两倍了。
不肯驻足在此,欧桓转而揣摩起了,这道门被所隐藏的可能。
从放金子的密室到这里,差不多滑落了有三百来丈,没有人会无聊到把房子,放在这么深的地方。
活人没有,死人呢?按这道门的大小来算,如若是陵墓的话,那么这个陵墓所覆盖的范围就会很大了。
有可能这道门的开启,是这样的!
将身形缩小了一大圈,激动地挨个摸完了那些圆溜溜的门钉,小欧桓脸上的笑意,却在悄然间消退一空。
他愁呀,这些门钉的数量太多了,不同组合间的不同排列,有着太多种可能。
一个不小心,还会触碰到些不必要的机关。
口诀?曹祐的身上会有那种东西么?
322、那一段记忆
口诀那种东西,是没有的了。
小欧恒连曹祐穿的裤裆,是什么个布料制作而成的,都了如指掌。
这小子真知道点儿,有关开门的口诀,也只能是在还没去珊瑚水晶宫的时候。
那时候的曹祐才多高点个子呀,再聪明也不会藏着,一个对他来说无关紧要的秘密,这么多年。
就算他能够选择的,消除掉那一段记忆,那也该在来到这个地方的那一瞬间,被唤醒才对,而不是那一副不以为意的模样。
“来,我们来玩个小游戏。我喊‘一’的时候,你用力把那颗门钉打进去,力道不要太轻。喊‘二’呢,你顺着那里打一下……不行,我们还是来练习一下,不要拿小命开玩笑……”
沉思良久,还没想过放弃探索,这道门的另一边,小欧桓用些小紫星在门上,聚出一个类似蝴蝶的图案,算是打了个底稿。
刚想找曹祐帮个忙,他又有些不放心。
一有什么个危险的话,他自己是不会有太多的麻烦,倒是会连累到曹祐。
为了让曹祐安心下来,听一听他的话语,小欧桓接着补充道,
“呐,这是高阶一点的锁阵,有人叫它做‘四星蝴蝶阵’。简单一点说,就是从‘上右下左’四个方向,逐个击破。”
“锁阵?那又是什么呀?”
有些头昏眼花的曹祐,隐约觉得这里太闷了,闷到他必需快些离开这里,否则会活活地闷死在这里。
摇晃了一下脑袋,让自己多清醒了一点,曹祐满怀期待地看向半空中的小欧桓,眼睛里尽是些好奇的芒光。
“锁阵呀,那是工匠们设置在,大型铜锁中的机括,跟那些将军们,行军打战时所部下的阵法,大多是一个道理,都会有些连续发动的效果……我们以这个‘四星蝴蝶阵’作为一个尝试,主要是考虑到,不清楚这道门具体的机括分布,有个危险的话,也不会太过于致命。”
摩拳擦掌的小欧桓,将那只由小紫星组成的蝴蝶,从大门上移了过来,方便曹祐能够配合着他练习一下。
瞧着曹祐那状态,心头掠过一丝不安的小欧桓,暗叹自己一开始,没有多考虑到曹家大院的复杂,才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算计了。
“那我们从哪里开始,这里嘛?”
看不出小欧桓流露而出的那点不安,曹祐笑着个小脸,碰了碰触手可及的这几颗小紫星。
那些小紫星得了他的触碰,一触即散,很快又回到了它们所守候的这个位置。
“你从右下边这里开始,我在左边高一点的这里……”
甩掉了这些不该有的迟疑,小欧桓飘了过来,跟曹祐指了指几个,需要特别注意下的地方。
曹祐这样子相信他,他不应该让曹祐有所危险。
脑袋里一冒出这个念头,小欧桓又不得不想起了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这么着急杀了他做什么呢?没准他知道曹天在哪。”
取下了夏侯存脸上,用来易容的这张假面,右边的这人似在推卸责任。
他本有能力阻止同伴折磨夏侯存,但他从始至终都在一旁看着,典型的事后送黑锅。
“他能知道的,我们就能够查到,何须多费口舌。”
不明着挑出人家用灵识,去探过夏侯存的记忆,左边的这家伙一溜烟,从大牢里闪了出去。
他能感受到,一股很强的气息,正以某种惊人的速度往这边窜来。
一盏茶的工夫?可能一眨眼就来了。
“真可惜,每次时间都这么少,我还想去看望一下他的儿子呢。”
跟着跑了来,这人在离开大牢的那一瞬间,往另外这个方向,躲闪那道尾随而至的剑锋。
这种时候,他怎么也不会想要去找人帮忙,因为他不会把小命托付在别人的手上,哪怕那人前一刻还是他的同伙。
老讨厌这些大难临头各自逃的鼠辈,这位一身金鳞衣甲的大叔,一心二用地控制着,他那两把飞剑追向了,那俩诡异至极的家伙。
追了数十里都杀不了他们,他才无可奈何地收回了灵识和飞剑。
别看刚才那俩剑刃,在半空中疾驰挺好玩的,其中所消耗的灵力,就够他调息老半天了。
往这腥味十足的大牢里走来,他每往前走几步,就能够看到一个比他还要呆板的家伙,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面前。
哎,早知道有这种事情的发生,他就应该把茅厕也搬到这里来。
最让他感到恼火的事情,是夏侯元那家伙看见他来了,还舍不得从那又香又臭的秸秆堆里爬出来。
一怒之下,他一掌轰烂了那几根朽木般的柱子,强行将夏侯元从里头揪了出来,重重地丢在了角落边。
末了,他大声地质问道,
“你他个姥姥的,究竟是谁?下面牢房里的那人,是你亲爹还是你家亲戚?”
“啊……”
吓得半死的这仨个歌姬,衣衫不整地躲在秸秆堆里,死活不敢趁乱逃之夭夭。
她们只是奉命来伺候夏侯存和夏侯元的,哪里知道这么多恩恩怨怨。
“我是……我是是……”
没有了那一份和歌姬们玩捉迷藏的肆无忌惮,夏侯元被那大叔吓得祖宗都忘了有几个,更别说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了。
这些问题,早在他要从曹家大院里,跑去香怡楼的时候,他就回答了很多遍。
他是夏侯元呀!不是什么曹祐祐曹的,可那些浑身金光芒亮的家伙,就是不肯相信他的话。
于是,夏侯元只得默认了自己就是曹祐。
当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回不了东州城的时候,他是不想回去了。
嘿嘿,因为有人给他送来了,那仨个模样还算不错的歌姬。
只要有美女陪着,让他承认自己是帝尊的私生子,他都不会多犹豫片刻。
“你到底是谁?!”
一脚往夏侯元的脸门上揣了去,这位大叔忒想拿把剑,戳死那一无是处的蠢货。
面对这么明显的问题,他一早就该想明白了。
可他迟迟不愿让自己,相信这么个结果,他宁愿相信夏侯元就是曹祐,就是曹天和阮曦今的儿子,曹祐!
“我是夏侯元……我爹是夏侯存……”
大哭不休的夏侯元,不想再讨来一脚踹了。
他怂了,再也不敢去看那大叔的眼睛,他怕下一刻就会有一把剑往他心窝里戳来,怕再不穿好衣服,死了都不会有人知道,他曾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323、无能为力了
咻,十一道芒亮各异的流光,宛如陨星坠地般,滑落在了风梧山庄偌大的演武场,引得临近的凡兵俗铁,发出了不少敬畏似的嗡鸣。
紧随着这十一把剑刃的出现,是十一个身形相近的大汉。乍一看之下,他们就像是从那十一道流光之中,幻化而来的剑仙,不惹一丝凡尘的忧扰。
仔细一点,会发现他们是在剑刃消失之后,才出现在了那十一把剑刃所戳过的石板上。
“分头行动!非必要的情况下,不要伤了这里的人,封住他们的经脉就行。”
身为带头大哥的妙辛相,抢先一步冲往正殿。这风梧山庄里有多少女眷?
他不清楚,但他相信他妙某人带出来的弟兄,不会无耻到去碰那些修为低弱的女子,以致于丢了他们剑神宗的脸面。
“?!”
同一时间察觉到这一股不寻常的夜风,从睡梦中惊醒过来的徐度和高布,却做出了些完全不同的举动。
徐度连鞋子和衣服都顾不得穿,抓紧了他手中的刀刃,几个闪跳过后,就到了他孙女的房门前。
高布一掌摧向衣柜,翻腾出了那一口笨重的铜钟。
这破玩意,还是高布准备等徐度七十岁大寿的时候,送给人家当贺礼的呢,没想今晚提前拿了出来。
咚隆,远处传来的一声巨响,迫得这些不愿醒来的懒虫,慢吞吞地从床榻中爬坐起身。
他们知道出事了,但他们最本能的反应,只是摸了摸自己那昏沉的脑袋,却不急着召唤出一把刀刃来。
得知自己的脑袋还放在脖子上时,他们才舍得穿好衣服和鞋子,有几个比较讲究的,还叠好了被子。
等他们历经千难万险,鼓起了十二分勇气,迈出房门的那一小会儿,他们又都不想出去了。
外面太冷了,呼啸肆虐的寒风,一点儿情面也不讲,就想来掐住他们的脖颈。
没被这一阵夜风给掐死,他们倒是差点被自己给吓死。
太可怕了,都什么个时候了,他们还想少受点儿伤害。
无牵无挂的高布,踩了院子里的这口笨钟一脚,跃上院墙,再往屋顶上跑了来。
他要去的方向,是那藏了不少功法的阁楼,不是那没什么值钱东西的正门大殿。
说是功法,实际上也没什么太过了不得的东西,大多是一些中阶的。
高布会往这边来,是他认为对方有意潜入风梧山庄,定然是要知道风梧山庄里边,那些不为外人所知的秘密。
“……爷爷?你没事吧?”
跑了出来的徐丹琪,一见她爷爷早已等候在了院子里,遂也明白是有些意图不轨的家伙闯进来了。
不学她那些师弟师妹们的娇气,她身上最惹人注意的地方,也就那双鞋子,其余的地方都跟她爷爷一样,只裹着一套普通至极的白色睡衣。
“没事……先把衣服穿好,然后跟我一起到正殿那边找高布他们。”
徐度保持着他所能维持的警戒,将三百步内的房屋,和楼阁在了他的探知范围以内。
这个范围,是他能够做出最快反应的极限。在这个范围以外的事物,他就无能为力了。
“嗯……”
本想询问她爷爷一声,曹祐这会儿回来了没有,但徐丹琪忍住了,没有将这一份,会引得她爷爷分心的话语说出声,急忙跑回屋里去,简单地穿好了些保暖的衣物。
“我准备好了……”
深呼吸了一口气,确定自己努力记下了,小欧桓所指出的方位,曹祐用袖口抹掉了一些,从额头上冒出来的汗水,就等小欧桓这个总指挥一声令下。
他多少能够知道一点点,小欧桓为什么会那么认真。
当小欧桓不再用那种,嗲声嗲气的语调说话的时候,总该多注意倾听,以免害得彼此都陷入困境。
“一二三……”
不给曹祐一点慢慢练习的机会,小欧桓一听曹祐准备好了,小身板一转悠,飞到了这个指定的位置。
一阵摸溜过来,他诧异地发现自己的速度,比曹祐稍微要慢上那么一丁点,暗叹自己有个先见之明,没有直接在那门板上实验一遍。
不过,这也让小欧桓有了些小烦恼,万一那门板上所隐藏的锁阵,真不是四星蝴蝶阵,会出现什么意外?
“怎么了?我们不接着练习嘛?”
不认为自己有拍错过一个位置,曹祐欣喜若狂地等着小欧桓,再陪他来玩一次这种游戏。
玩?若是他知道此时,风梧山庄那边出现了些什么事儿,可能他会变得比小欧桓还要愁眉苦脸。
“曹祐,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看错了,不小心触碰了些不好的机关,你要及时用你那‘二分界术’的能力,跑到别的地方去……”
想好了不少可能出现的情况,小欧桓像吩咐后事一样,提醒了自己和曹祐一声。
他知道曹祐那种类似二分界术的能力,具有相当高的偶然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拿出来用的。
“我相信大叔,我们一定可以从这里出去的……”
说这话的时候,曹祐满眼睛里充斥着的,不外乎些闪烁的光芒。
在他的印象中,大叔面对很多事情,都是了如指掌般的一一部署,很少会像这样子,来多跟他说一些,让他也感到担心的话语。
“练习结束了,我们站好各自的位置,听凭天意了。”
拿起半空中的这一颗小紫星,小欧桓将它轻丢向了曹祐的脑袋瓜子。
见到那颗小紫星,从曹祐的头发上滑了过去,小欧桓没再多露出一点儿担忧的表情来。
他要相信自己,只有相信了自己,才会让曹祐少些危险。
瞧见曹祐站在了那右下边的地方,小欧桓深呼吸了一口浊气,认真地跟曹祐说道,
“我要开始数了!一……二……三……”
调整了一下自己速度的小欧桓,反而见着曹祐慢了不少。
从曹祐那双光芒渐弱的眼睛里,小欧桓看到了些意外的可能。
他俩这会儿不是在摸那些小紫星,机会有且只有一次,打错了或打慢了,都会影响到两个门板之间的平衡。
意外,在快要敲打完最后那一颗门钉时,出现了。
早些时候,他俩所站过的那个地板面,又往下沉去了不少。
324、那一声门响
就那最后那一颗门钉的事儿,将它打进去也许就成功了,不过那样子一来,曹祐就会摔倒在地,甚至于被那往下坠的天花板给砸到。
放弃的话,是能够拉住曹祐,却要面临着新的一些危险,到头来,曹祐还是会有危险。
理智的念头,刺激着小欧桓,让他一次又一次想要去放弃曹祐。
这是在他还没有通过,这道门之前的想法,当他通过这道门的时候,他又会有另外的一些想法,因为离得他想要接近的人,越来越近了。
习惯了这种两难的选择,小欧桓变回了他那个,看似能够顶天立地的大人模样,直接转过身来,紧紧拉住了曹祐的手。
嚯,那天花板也在转瞬间停了住,仿佛从一开始就是在跟他开玩笑。
掉下去就掉下去呗,非要剩得那么小的一条缝,分明就是设计者在嘲笑他,没有通晓这里所有的门道。
为了发泄一下自己一肚子的怨气,欧桓一拳砸向了那一颗,没能被曹祐及时击中的门钉。
咚的一声,当他把那颗门钉,打进门板中的同时,那条小缝彻底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堵很厚的铜墙。
大门前两边的岩壁,也像得到了某种力量的推动,正以一种非常快的速度,往他俩所处的小空间挤来。
“大叔……”
听到了两旁岩壁里所传出来的闷响,曹祐似在责怪欧桓,不该去打那最后的一颗门钉,又像是在跟欧桓忏悔。
迷迷糊糊之间,他看到自己被欧桓放在了那铜墙边,也看到了一个在小紫星簇拥下的巨人。
“哎,叫我大爷都于事无补了……”
在心底里自言自语了一声,欧桓竭尽全力地思索起了,眼前这道门的玄机。
换做是他设计了这个入口,他一定会让脑袋上的石头,也跟着砸下来。
那样子一来,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放空了所有的杂念,欧桓将心思从曹祐的身上,移向了缓慢运作的四周。
他那近乎无穷的思绪,才是他最强的力量。
在这一个越来越狭窄的小空间里,他依然想要来解开设计者,给他这个闯入者出的难题。
也许,这就是他这一种人的毛病吧,总喜欢去挑战别人,来证明自己的聪明。
四星蝴蝶阵,在锁阵里已经算很复杂了,即便是在他所生活的那个年代里,当世也没超过五个人会运用。
与世隔绝的这些年里,是否出了些更厉害的后生,真有些难说,毕竟鲛海的藏书,也没能涵盖所有,天地大道的更演变化。
近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欧桓寻思起了那个敌人兼朋友的老家伙,思索着那人站在他这个位置,是否会多尝试一边呢。
额,想到了一种特别明显的可能,欧桓差点伸手捏一捏自己这张冷峻的帅脸。
他,从亲手摸到那些门钉的时候,是不是把设计者想得太聪明了?
换言之,他把问题复杂化了。
对吧,没准这道门只需要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锁的钥匙罢了。
“?!”
听到高布折腾出来的那一声闷响,妙辛相立即往最近的高墙闪了去。
他知道这种事情不能够着急,也还不到个时候,跟风梧山庄内的霸刀门子弟正面接触,需要找另外一个时机摸回来。
最好呢,是找几个底子比较透澈点的,潜伏在风梧山庄,以便长期调查霸刀门。
和他想法差不多的那十人,也都搁下手中活计,远离了风梧山庄。
他们来的很快,去的也很快,没让高布等人看出丝毫的端倪,颇有些像路过风梧山庄的过客。
“……”
看到那几个残影消散的方向,高布几个跳闪从屋顶上飘了下来。
这种事情,他活了这么一大把岁数,还没怎么见识过。
就算是在当年那一段岁月里,从娄州跑来的那些刺客,也不会两手空空就离开。
料想是有什么东西被偷走了,高布围着附近的这几座楼阁,认真地查探了一番。
他没有发现门窗,有被强行破坏过的痕迹,就连那多年没换过的铜锁,还是一如既往地趿拉着些陈年旧灰。
“高长老……”
姗姗来迟的这几个霸刀门弟子,在那昏暗的火光下认出了高布的身形,连忙出声问候起了,这位一向平易近人的长老。
对比那些个,还没舍得从屋里跑出来的师兄弟,他们几个算是够有胆量了,还知道什么时候不应该偷懒。
“霸刀门迟早毁在你们,这群孽障的手里!枉我费了那么大劲通知你们,你们一个个都在忙什么?不懂得非常时候,非常戒备嘛?”
原本没想要生气的高布,一想到这风梧山庄内大大小小,加起来都不止一千人,可他这会儿所看见的就这么八个人。
简直是气死他了!这说明什么?
说明他平时苦口婆心的那些话,都是说给傻子听的。
不!说他们是傻子,还太抬举他们了,应该说他们是蛀虫,哪儿有朽木往哪儿爬的蛀虫。
“……”
沉默无语的这八人,不去说些替自己辩解的话语。
他们明白高布只是一时气糊涂了,不是真在拿他们出气。
果然,耐心地等了小半会儿,他们又等来了高布另一番话语。
“你们留四人在这里,剩下那四人跟我到别处察看一下……”
望了望霸刀门的这点希望,高布转念间就忘了他们的磨蹭,先一步往这一边跑了去。
他前脚一走,那八人就自觉地走出了四人,跟在了他的身后,直至夜幕隐去了他们的身影。
“师姐?我们可算找到你了……”
拿着些灯笼而来的这些个女弟子,一看迎面走来的不止徐丹琪一个人,还有个阴沉着老脸的徐度长老。
机智如她们,不先跟徐长老打声招呼,倒是哭哭啼啼地迎向了徐师姐。
如她们所料,在她们这可怜兮兮的外表下,徐长老没有在徐师姐的面前痛骂她们一顿,只是扬刀示意她们哭可以,但不要离得他那乖孙女太近。
“师妹们,你们有没有看见歹人的相貌呀?其她师妹都还好嘛?”
没有多点心眼预防一下,是否有奸细藏在她们之中,徐丹琪面容焦急地看了看,这些修为比她还低的师妹,心中不由地涌出些许关切之意。
325、一个小秘密
歹人长个什么样子?她们不清楚,若非要让她们来指出一两个歹人,她们会毫不犹豫地指向徐度。
不是因为徐度的老脸上,就写着他是歹人,只是这地儿也就他一个男的了,很少会有歹人喜欢易容成个女的模样。
在她们这种奇怪的目光注视下,徐度移开了老脸,准备找个男弟子问一下,高布那厮又在什么地方躲着。
“爷爷,你要去哪儿?我也跟你一起去……”
走进了这么多师妹的包围之中,小感到些许开心的徐丹琪,却没有真正的感到很高兴。
从她爷爷的紧张程度来看,那些扰了这一夜的歹人,是离开了风梧山庄,但他们是否还会再回来,谁又能够说得准呢。
看到爷爷要往其它地方而去,徐丹琪略有些小紧张的,唤了他一声,像在呼唤一个随时,可能离开自己的亲人。
“都把灵器召唤出来,以三人为一小组列好阵形,有个万一也不会太匆忙。”
没有明说不让徐丹琪跟着他,也没斥责她们乖乖地留在原地,丢下了这话的徐度,缓缓地走在了她们的牵头。
和平时的那副凶巴巴模样相比,此时的徐度更像是个老掉牙的糟老头子,什么事情也防备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某些事情的发生。
“师妹们,我们跟着爷爷一起走吧。”
自然而然地将她的爷爷,当成了在场所有师妹的爷爷,徐丹琪拿着她的这把刀刃,走在小队伍的前头,一点儿也没想躲在中间受她们的保护。
看到她们这徐师姐,那无所畏惧似的模样,她们一手继续拿着她们的灯笼,一手握紧了她们所召唤出来的灵器。
这么个小队伍,在远处树梢伫立着的人看来,是那么的显眼和脆弱。
霸刀门最辉煌的那个年代,距离现在多少年了?
除了他们自家的族志,稍微有过些记载,其它宗门的人怕也没个记忆了。
众所周知的强者,也不过就剩掌管王业多年的剑神宗。
至于说,剑神宗隔壁的枪王宗,乃至西南边的羿侯宗,多也是诟病太多,积重难返当年强盛了。
在这暗流涌动的年代里,有人想要拿霸刀门开刀,也就不会让明眼人太觉得奇怪了。
新的时代嘛,总是需要那些无钱无势,却又空掌着个名号的牺牲品来打开局面。
牺牲,也总是在越辽阔的土地上,越容易找到点儿踪影,哪怕别有用心的人百般遮掩。
“?!”
远处传来的那个怪声,让这个小队伍止住了前进的脚步。
一股她们所认为的杀意,宛如那夜空之下的主宰者,随时都有可能,将她们之中的某个人拽走。
“错了错了!应该这样,再这样……此阵乃上古兵法宗师‘晋举’所创的‘七星蝴蝶阵’,光是变化之法就有七七四十九种,玄妙至极,可谓集百家阵法于一身,古今罕见……”
不嫌太没空的花烬骨,又以这般小白猫的躯体,从那虚空缝隙中跑到了曹祐的面前来。
他的到来,让曹祐整个人又抖擞了不少,也让不愿现出个身形来的欧桓感到极其的憋闷。
七星蝴蝶阵?不就比四星多了三处门道么,有何玄妙可言呀。
晋举那老家伙所创的这个阵法,一定没机会用在战场上,否则也用不着拿来变成锁阵。
缩回了手来静静的,看着花烬骨忙活,欧桓原本也有些想要直接等个结果,可实际情况好像没有,这头臭猫所言那么顺利。
该不会,人家只知其名不知其意吧?觉察到脚底下的地面有在往上升的趋势,欧桓想骂人的心都有了。
“一定是你们俩小辈,胡乱动了其它的机括,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
自信过了头的花烬骨,都不知道该把他的猫爪子,按在哪颗门钉上了。
不应该呀,他虽没有像那些大将军,一样领着百万大军上战场,但他好歹也专研这些奇门之术很多年了,应该早把那四十九种变化一一拆解了。
“让我来试一试……”
心知自己的存在,早就不是一个秘密了,在花烬骨面前现出了个身形的欧桓,接着老头儿没琢磨完的地方,做出了一番大胆的尝试。
四星蝴蝶阵也好,七星蝴蝶阵也罢,但凡是阵法,无非考虑到两个方面的问题,一为防守,二位进攻。
只守不攻为死阵,只攻不守为破阵,都算不得上上之阵。
既然知道了是晋举的手笔,理该顺着那老家伙一贯的作风而来,用彼之强攻彼之弱!
“……休得胡来!”
傻了小半会儿的花烬骨,刚想出了点门路,就见欧桓想也不多想,就搅和了他苦心谋划出的那些路数。
知道欧桓不和曹祐一样是凡胎俗体,而是某种持有灵,花烬骨急切地用位空术,带开了条通道,准备带浑浑噩噩的曹祐离开此地。
怎料咯吱一声传来,门开了?
“看来今天我的运气,还算不错……”
说完了这话,欧桓一缩再缩,又缩回了小欧桓的可爱模样。
这七星蝴蝶阵搁在当年,那是挺玄妙的,换在现在可就难说了。
万事万物都在纷繁之中演变,转眼间可能都已落后了千万年,所以抛开门户之见,方为进步之关键呀。
“你到底是什么个来历?姓甚名谁?祖上是做什么的?”
拦下了要去往曹祐身边的小欧桓,花烬骨不怀好意地露出了他的利爪,时刻准备着撕碎小欧桓那一副虚假的面容。
“我?前辈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能碰巧,打开这道门吧?那是因为我家祖上是个铁匠,专门替别人打造各种锁具,慢慢的也就懂了点开锁的门路。后来传到我父亲那一代,开锁就成了我们家营生的一个法子,所以我也就会那么一点点哈,还望前辈不要见怪。”
从没想过要隐瞒,自己的这么个身世,小欧桓恭敬地跟眼前这头臭猫拜了拜,真觉得自己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后生。
可惜,在他这么诚恳的话语之下,他依然见不到那头臭猫有半分动容。
无奈之下,小欧桓只得苦笑着个脸,认真地回了花烬骨的话,接着说道,
“晚辈姓区单名一个木字,小名木木,有人也喜欢叫我小木木哈……哈哈……”
326、非生人可近
幼稚?不,是狡诈!
这等瞒骗小孩,还嫌太肤浅的话语,怎能骗得了他花大爷。
仔细地想了又想,花烬骨怎么也想不出,在他所了解的那些个年代里,有出现过一个名为区木的人物。
区木区木,合起来倒可以成个枢字,但一般没有人会选择用枢字当姓氏吧?
怀疑起了小欧桓的真名并不是区木,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人家具体是个什么来历,花烬骨只得将这小猫腻在记在了心中,以待哪天有感而来再行计较。
“曹祐,你还活着吧?”
绕过这头臭猫的尖牙利爪,来到了曹祐身边的小欧桓,心底里满满的都是些愧疚。
都怪他太不理智了,为了解开曹家大院地底下的这些谜题,没有多注意到这里太危险了,随时都有可能将曹祐葬送在此。
伸手往曹祐的心窝旁摸了摸,得知他那微弱的心跳声,又渐渐恢复了正常的跳速,小欧桓才的小脸上才没有那么多愁闷。
“没事儿……我一直都很好……”
顺着这铜墙角落边,爬站起身来的曹祐,怎么看都像是个死里逃生的人。
在昏昏沉沉的那一小段时间里,他以为自己只能走到了这里,差点就跟小欧桓嘱咐点儿后事。
后来花老头来了,曹祐又在挣扎中多了几分活下去的勇气。
因为,他知道花烬骨每次一来,是在惦记着他体内的,那股暗灵的力量。
想要从他身上得到那股力量,大多是会选个较为成熟的时候吧。
有些好奇为什么,当大门打开的那一刹那,会有很多新鲜的活气,往自己的身上扑来,曹祐也不怕吸到点致命的尸气,抱着小欧桓就往前走了来,想要到里头去逛一逛。
“等等……此地阴盛阳衰,乾坤倒转,非生人可近之地。依老夫之见,不要轻举妄动的为妙……”
用他这猫爪子掐算了一番,不知道曹祐是何年何月出生的花烬骨,却断定这地方,不太适合曹祐这种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兔崽子来冒险。
乾坤倒转?这臭猫咋不说他们这会儿,不是在地底下,而是在云端之上呢?
不学人家那样,当那种街头行骗的神棍,小欧桓从曹祐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多瞧了一眼前面的玄机,都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一个往下伸延的台阶,再加一方没有放置棺椁的墓室,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呀!
前一刻这么认为的小欧桓,不想再背上些连累曹祐的罪名,自己倒先飞过了那条尘灰线。
一进到里头来,小欧桓不免有些目瞪口呆,眼前之物早已不是那俗旧的陵墓设计,所出现的是一根根伫立在云端的白玉柱,还有那些如仙鹤般在落霞中飞舞的鸟儿。
仙境?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九天玄境?
不敢相信自己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还能够见到这些新奇的玩意,小欧桓身轻体盈地扑到了,最近的那一朵白云之中,想要尝一尝仙人们所赖以飘浮的云雾,是个怎样的滋味。
哪成想一扑过来,小欧桓小脸上的笑意,就变了又变。
这?这云的滋味,怎么像是些蓬松的白玉琼脂?
瞬间明白了这个仙境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仙境,只是人为造出来的幻想之物,小欧桓没有过多的失望,倒有些疑惑是谁大费周章建造出了这种地方来,又是为了什么呢?
那俩黑袍人没有跟来,是挺让苏祁感到意外的,不过他也没有再找到,一丝和他俩有关的气息。
兜兜转转大半圈,没有回到曹家大院的他,倒是来到了这一片,让他感到有些躁动的林子里。
南边那座山里,究竟有着些什么样的东西存在?
会不会在那里,也有一个类似惊云寨的贼窝?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传闻东州一天不如一天,偶有些贼寇占山为王,也算是个正常的人。
就在苏祁准备以身犯险,去摸一摸远处那座山的情况时,一个极其细微的尖叫声,往他耳朵旁飘了过。
这大半夜的,山林里会有些牲畜怪叫,那是常有的事情,不值得过分的注意。
然而,就是这一份比平常时候,多了点注意的心眼,让苏祁一步又一步,走进了本不该属于他的,那个深渊之中。
尽他所能继续隐藏掉了,一切能够隐藏的气息,苏祁身形诡异地往这边窜了来,幸运地撞见了一个气息,跟他很像的家伙。
那家伙给苏祁的感觉,很像之前的那俩黑袍人,又跟他俩有着些本质的区别。
说不出其中那一丝区别具体在哪,苏祁只这样静静地站在,就等对方先动一动,以便他后发制人。
见多了人的这家伙,牲畜也是见过不少的。
当这家伙看见黑漆漆的林子里,多冒出了个人时,最本能的反应就是出手,然后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苏祁给解决了,以免妨碍到他们的小计划。
思量再三,这家伙并没有如苏祁所愿,先一步动手,进而暴露出自己的底细。
跑!不代表着任何的输赢,只是这家伙不想给这片林子,造成大面积的破坏。
这家伙一走,让苏祁陷入了个进退两难的地步。
也许这种效果,也是个不错的结果。
“……”
转身假装也要离开的苏祁,隐约觉得那家伙的离开,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离开,而是某种试探。
试探?试探他做什么?试探他敢不敢往前多走一步,还是在试探他会不会离开这里。
丢出灵识往附近探察了一番,觉察到了那家伙残留的气息,苏祁也找到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说是物什,不如说是一个人,一个修为不怎么样的人。
那家伙的到来和离去,不会就是为了那人吧?
那人是个什么样的身份,值得那种修为快到臻化的家伙,大半夜的出现呢?
“?!”
借着残留在远处的那点儿气息,这家伙得知了苏祁距离那人越来越近。
他要做什么?是要带走那人,还是要利用那人去查些什么事情?
他俩可没说过计划,会有这么大的变故,那现在又该怎么处理好?
彻底放弃那人,跑回去接着部署,还是伺机而动,料理了苏祁?
一大堆奇怪的想法,在这家伙的脑袋里生长和消亡,直到这个男人突然出现在树根旁。
327、这个小地方
大半夜里在荒山野岭,遇到个昏倒在地的女子,是个正常点的人都会有些想法吧,更何况苏祁是个男的。
不过,此想法非彼想法,苏祁没有学那些个,见了女人就两眼发光的牲畜,一把脱光衣服就扑倒在她怀里,而是半跪下来,伸手掐住了她的鼻子。
一计不行,他也不学那些书生般怜香惜玉,一手在她的胳膊上拧了一下,想着她要是再不醒过来,他可就准备一脚,把她踹到那些枯枝烂叶堆里埋了。
“呜呜……”
看不清是哪个缺德的家伙拧了她一下,正待尖叫出声的她,泪汪汪地瞪了眼前这人一眼,就差用她那如珍珠般透白的贝齿,恶狠狠地在这人的臭手咬上几口。
努力了小半会儿,都没能从这牲畜的爪牙之下张开小嘴,气恼之下,她召唤出了把灵器来,要将此人了结于此。
没有成功结果了对方,她的娇躯却挨了一道莫名的劲力侵袭,动弹不了半分了。
“我问你答,说错一个字,可就别怪我在这荒郊野外杀了你!”
故意加重了些语气,分外强调这周围就剩他和她两个人,苏祁站起身来,指着远处风梧山庄的方向,询问道,
“你是从霸刀门来的嘛?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力道用过了头,把你说话的能力都给封了。好了,现在可以说了!”
她是从哪儿来的?她就是从霸刀门那边逃出来的。
为什么要逃出来呢?想到这里,停下了所有思绪的她,咬牙痛哭了个不休。
哭了将近一盏茶的工夫,她才幽怨地吐出一句无可奈何的话语来,
“有本事自己去找答案,休想让我告诉你只言片语……”
“女人真是麻烦,养个女人还不如养条狗……”
隔空一弹指,替她解开了些被封印的经脉,苏祁明白在她目前这心情下,是很难问出个所以然来。
与其将时间浪费在她这边,他有闲空还不如亲自,到风梧山庄那边去查看一下。
一个闪跳过后,他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范围内。
“你!?”
仿佛是第一次受到这种言语上的侮辱,攥紧了粉拳的她,拿着她的这把灵器,也没多考虑一下回去会有个什么危险,就想追上苏祁,然后将这句话丢还给自以为是的他。
以她这优越于常人的身法,追了老半会儿,连个兔子都没逮到,追上深藏不露的苏祁,就更是痴人说梦了。
苏祁那种牲畜没有碰上,她运气不错地碰见了个身形和她差不多的黑袍人。
“那小不点这么久还没出来,可能已经死在里面了,我们就不等他了,回绝域那边歇着吧。”
在半空中转悠了一圈又一圈,迟迟没有等到消失没了踪影的小欧桓从门里跑回来,花烬骨遂认定那家伙是歇菜了。
盗墓好玩嘛?有命玩还得有命活到最后才行,不然一切的虚妄又都有个什么特殊的意义。
随手又用位空术划出了一道裂缝,花烬骨飞过来用爪子揪着曹祐的衣服,就差将这一直被人欺骗的小兔崽子给拉回去。
嘿,等哪天他心情一个好,没准也会让曹祐如那些无辜生灵般,半路夭折而去。
“大叔他没出来,我们可以进去找他呀……”
舍不得小欧桓鬼鬼祟祟,倒消失了那么老半会儿,曹祐一边掐住了花烬骨的老腰板,一边要往那门里走去。
别看他是以一个人的模样站立着,力气却不比小白猫状态的花烬骨大多少,反而有些底气不足的模样。
“开什么玩笑?那小不点是去送死,你也嫌活着不耐烦了?还是跟老夫离开这里为好……”
将尾巴缠绕在了曹祐的双手上,花烬骨死活不肯以身犯险。他这么个小身板得来不易呀。
一旦有个损失,他这辈子都别指望着,能够再玩些看星星看月亮的闲事了。
哎,活到他这个岁数,本该看淡尘俗间的一切,唯独看不透一个生死。
他怕死呀,不像曹祐这种年轻人,随时都敢把自己的小命丢弃在半路上。
“……你们俩在做什么?”
从里头飞了出来的小欧桓,一眼就见到曹祐,和花烬骨那头臭猫在忙着拉拉扯扯。
曹祐年轻不懂事就算了,那头臭猫也真不要脸,衣服都没穿一件,也不怕让人见了某些不该见的地方,而被别人笑话。
好奇起了花烬骨,那见不得人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小欧桓也不跟他俩说一下,里头有着些什么好玩的东西,似笑非笑地凑到花烬骨的身边,肆无忌惮地观摩了一眼又一眼。
“笑什么笑!你不也是男的嘛……”
脊梁背一阵凉飕,暗叹小欧桓离得自己这么近,准是没有个好事,花烬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他这条既当枕头又当衣服的尾巴,护住了自己最为秘密的地方。
然而,他这举动来得太晚了,没有阻挡住小欧桓那一抹别有用意的目光。
“咳,我们走吧!这个小地方太闷了,不适合我们俩人逗留。”
撇了撇手,表示对花烬骨那臭猫,没有了任何的兴趣,小欧桓调皮地蹦到曹祐的肩膀旁,示意曹祐离得花烬骨远一些,跟他这位大叔到门的另一边,去看点好玩的东西,才是正经的事儿。
“好呀……”
不认为花烬骨那老头的身上,有什么值得被取笑的地方,老早就想往前多走几步的曹祐,快步跑了去。
临走前,还不忘多看了老脸通红的花烬骨一眼,似在邀请他一同前往。
俩人?意思就是说他不是人咯?
气不打一处来的花烬骨,从一颗毛绒绒的球儿,又舒展成了他那小白猫的老气横秋姿态。
趁着曹祐的背影还没消散在他眼前,花烬骨也不再浪费灵力去维持那条裂缝的形成,撒腿就翻了过去,趿拉在了曹祐的后背。
在曹祐那一声又一声的惊呼中,缓过劲来的小白猫,这才多眨巴了一下,他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
哇?哇!哇,比起那些穷乡僻壤来说,不不不,比起那什么阮家的王城来说,这里简直就是人间仙境呀。
328、到那个时候
仙境里的美景看了不少,花烬骨却没看到一两个,衣袖翩跹的仙女。
对呀,这么似真似幻的地方,没有个仙女真的很不像话。
等了老半天,等到曹祐踩着那一块,自行移动的白玉石板时,花烬骨才等来了十六个,模样还算可以的白衣女子。
说她们是仙女吧,她们浑身上下所流露出来的气息,倒有些像是尸气。
把她们当成陈年旧尸呢,又看不出她们那如玉脂琼液般的肌肤,有何缺憾之处。
若不是她们一言不发,花烬骨是想带几个回去,伺候他更衣吃饭啦。
“这些是幻象,不用太激动,小心地绕过去,她们自然会消失的。”
没有花烬骨那般一惊一乍的模样,极其淡定的小欧桓,仗着有曹祐在左闪右跳着,自己也懒得出手帮忙一下。
他料定这些,从道路两旁的云雾里,跑出来的女子,极有可能是一些看门的小丫环。
在墓室的中间地带,应该有着些更厉害的家伙。
“那我要往哪里绕呀?这块地板这么小,旁边又那么多看不见底的白云。”
想不出任何良策来的曹祐,只顾在他这紫芒罡气球的帮助下,躲闪着这些个白衣姐姐的攻击。
说来也怪,当曹祐好奇地要去夺下,她们手中那把五尺寒芒剑的时候,她们一个个又都在须臾间散为了云雾,仿佛从来都未曾存在过。
待他离得她们远了些,她们又借由那些云雾,凝聚出了一个新的身躯,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帮助她们循环往复。
一个不小心,曹祐差一点从这白玉石板上掉下去。
从这里掉下去会到哪里去?曹祐暂时是不敢尝试一下了。
“仙女仙女,如梦如幻,触之不得,离之又现,着实可惜了这等鬼斧神工之境。”
爬到了曹祐这一边肩膀上的花烬骨,实在不忍看到那些个模样,几近倾国倾城的小仙女伤到曹祐,亦或者被曹祐所伤。
大发慈悲的他,用他这俩猫爪子比划出了些奇怪的手势,帮着她们定住了个身形。
无法再动弹半分的她们,这一次真成了仙女,有的姿态宛如飞升之势,有的又似还羞躲藏,有的手持五尺长剑,义无反顾。
“……”
虽觉得仙女们静止不动,也是另外的一番美景,但曹祐和小欧桓真觉得花烬骨太残忍了,也不经过她们的同意,就让她们失去了自由。
一群被囚禁在牢笼之中的金丝雀,迟早有一天会失去应有的光鲜靓丽。
到那个时候,等待她们的不过是岁月的荒流。
“一个个都这么看着老夫做什么?这是她们作为艺术品的福分,又不是真的活人活物,不过是些稍纵即逝的幻象。能够这样永远地保留住她们的那一份美,不也是那布局者的心愿么?”
被曹祐他俩那种不理解的目光,瞧了个尴尬,花烬骨自说自理地帮自己解释了一声。
他想没有他花老头,等他们仨离得远一些,她们又是些没有任何形状的云雾,不似目前这样惹人注目。
“前辈这话倒有些道理哈……”
不去否认花烬骨的想法,懂得这个地界的存在,本就是逆天之举,小欧桓自顾笑呵一声,重新观察起了四周的变化。
待曹祐跳到了第二块白玉石板的时候,小欧桓忍不住往天穹间望了一眼,像似发现到了某些奇怪的东西。
安静如斯,站在这空旷的演武场上,苏祁竟也没能找到一丝活人的气息。
不会除了林子里那女的,其他人都离奇失踪了吧?
缓下了折返回去找她的念头,苏祁收回灵识的同时,撒腿就跑出了风梧山庄。
在他那久经沙场的经验催使下,苏祁不得不相信这里,将会有些大事情发生。
他前脚一走,风梧山庄又恢复了应有的寂静。
没人?远处那一小队在巡夜的家伙,看起来不就像是些活人么。
从高墙外跳上了墙顶的这十一人,看着祥和一片的风梧山庄,像在看着一个,即将成为修罗地狱的深谷。
领头的那人,在这一片正常的安静里头,沉思了片刻。
他怀疑过,他们这十一人的行踪,是否提前暴露了?
也怀疑过失踪的曹天,就躲在这座象征着,霸刀门的风梧山庄里。
对付一个曹天,他们十一人联手起来,那是绰绰有余的,毕竟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会去相信一个小孩子,能够打得赢十一个大人。
沉思过后,他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动了。
这帮家伙的速度很快,手法都很高明,俨然就是一批受过专业训练的刽子手,不会让手底下的无辜生灵,感受到多一分的痛苦。
他们来时是一片安静,去的时候也是在安静的陪伴之中。
若不是考虑时间不多,他们还想把不远处的东州城给屠了,好让漂泊在外的霸刀门子弟,能够更好地记住,这样子一个绯红的夜晚。
导演出这场和谐的那几个黑袍人,从没想过离去的这十一人会自导自演出多少意外来。
远在永宜城外的妙辛相等人,凑起来也够十一人。
只是他们这十一人太闲了,没有及时跑回东州城的客栈里去歇着,倒是在这山野中,围着一个火堆,开起了个小会议。
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在他们离开兖阳郡,到东州城来之前,他们那看似机密的行踪,已经暴露在了敌人的俯瞰之下。
也就是说,他们每多活一刻,都是敌人在怜悯他们,而不是他们真能来无影去无踪。
最先察觉到这个意外的妙辛相,比划出了手势,希望身旁这些同伴能够稳住气。
对方可能蛰伏在百丈之外,也可能就躲在不远处的那些树冠丛间。
因为不知道对方具体来了多少人,所以妙辛相觉得分开行动是很不利的,需要利用好他们现有的优势,守住属于自己的小命,以待东州城那边的同伴,能够及时赶过来支援。
殊不知,潜伏在曹家大院附近的那些同伴,早就先一步成了刀下的亡魂。
咻,一小片如刀似剑的枯叶,从这一棵老树旁飞向了其中的一个金麟军小将。
那枯叶还没近到他们一丈来远,就自行烧了着,化为了些让人捉摸不透的灰烬。
这一小撮灰烬的出现,让妙辛相等人本能的,列出他们的剑阵。
霎时,一个十丈来高的柱形防护,将他们护在了里头,看似能挡住千军万马。
329、有些不对劲
剑神宗的剑阵,在三宗九门里头,算是防护能力最强的存在。
同等实力之下,还比圣盾门简单实用多了。
若在场的十个人,都是妙辛相的双胞胎兄弟,可能远处的那些人,也奈何不了他们。
可惜,对方只用了一刀之威,就让他们这个剑阵,裂开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碎痕。
看来,人家并不想慢慢地品尝一下,他们这个剑阵能够释放出多么强的威力。
以妙辛相手中寒剑为首的这十一柄剑刃,从阵中窜了出去,要去收割来人的小命。
徒留下一道又一道残影的这个黑衣人,以拔刀之势,迎战这十一柄不俗的剑刃。
一个小小的擦肩而过,那些剑刃就都缺失了一小口,很小很小,又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他的同伙,也就是剩下的那十个人,只有一个人跑过来帮一下他的忙。
那家伙的帮忙,不是来替他斩掉一两把长剑,而是跑去侵扰那一条未被及时修复的碎痕。
这俩人几乎没有配合过,平时都是自己在忙着,自己的那点儿小事。
只是今晚这个时候特殊一点,他俩才不情愿地领着那九人,来到了东州这种小地方。
尽管没有过多少默契,他俩也没给彼此造成任何的困扰,无形中已形成了,某种凌驾于妙辛相等人的契合。
“?!”
暗叹不妙的妙辛相,招呼回来了他的这把长剑,不多迟疑地施展开了,他妙家祖传的四叠影绝技。
四叠影那种功法,他最成功的时候,也就施展出三叠效果,能否挡住这一把妖异的怪刀,他的心底里一点儿信心都没有。
刀剑相对的那一刹那,妙辛相多少生出了些侥幸。
他挡住了这把意图不轨的刀刃,是呀,他挡住了。
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就是这样子一把被他挡下的怪刀,会在须臾间,激荡出一阵堪比四叠影的涟漪,威力十分强悍,硬生生将妙辛相震离了他所处的这个方位。
阵形一乱,这个剑阵也就在瞬间土崩瓦解。
无奈的众人,只得各自为战。
抓住这个时机,冲了过来的那九个黑衣人,所持有的灵器皆是窄刃长刀,很像霸刀门的刀刃,又不同于霸刀门。
原本,在这两位大人物的出手之下,妙辛相等人已是笼中之鸟,有翅膀也飞不了。
不过,他们这九人依然选择了出手,仿佛他们的存在就是用来制造混战的假象。
独自逃远去的妙辛相,起初以为是霸刀门的人对他们十一人闯入风梧山庄的报复,特别是当那第一记劲刀的出现,真让他以为是曹天来了。
这个看似九天玄境的地方,说大其实也没多大,排除掉那些当附属物的楼阁,也就剩得些迷惑人的小阵法。
从大门那边过来,小欧桓估摸他俩仨度过了大半个时辰,却还是无缘见到主墓室的踪影。
不去想这里是一座坟墓的话,倒也会以为自己真是活在仙境之中,没有外敌的袭扰,也没有过多的内心烦恼。
从一个帝王的角度去想,这里应该是那些位高权重的家伙,所奢求的永生之境了。
“往这边跳,相信老夫!没错吧?此地设计的如此幼稚,横竖都逃不过老夫的法眼。”
算是看透了那些藏在大伪似真的云雾之中,那些白玉石板的运作轨迹了,花烬骨兴高采烈地用他的猫爪,替曹祐指引着往前移动的路,丝毫没有多注意到天花板上面,那些在忙着变化的云雾。
“你们没注意到这里,开始变得有些不对劲了么?”
揪住了曹祐衣服的小欧桓,望得脖子都快酸了,才发现到了些不寻常的地方。
天花板上的那些云雾,正在以某种惊人的速度,汇聚成某些亦真亦幻的物什。
“……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别人的话会多怀疑一下,小欧桓的话语,曹祐可是很少怀疑过。
止住了要往远处,那玉阶跳去的念头,曹祐习惯地拿出了龙魂刀,以备随时可能出现的变故。
这一路跳来,最让他感到奇怪的地方,也就这些均速移动的白玉石板。
其它的地方嘛,他是看不出来了,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若有他老爹曹天陪着,可能他所面临的疑惑,都能够得到个合理的解释吧。
“小不点你不要一惊一乍的好不好?很容易吓死人的!”
埋汰了小欧桓一声,不认为这里会有什么特殊的变故出现,花烬骨架势都准备好了,就等两旁的云雾里,再蹦出几个娇滴滴的白衣仙女来。
然而,就在这臭老头认定一切,都在掌握之中的时候,他们仨的脑袋上方,坠下来了一窜金雷。
那金雷十分迅速,容不得他们有多一分的迟疑。
各有心思的他们仨,一个往东飞,一个往南跳,最后一个直接钻到了裂缝之中,不见了踪影。
“……”
直到这时,他们仨才知道不说点儿话,彼此间是没有那种不用言语的默契。
轰隆的一声,惊得折返回来的花烬骨,老风湿都快发作了。
有古怪!这地儿又没乌云又没人影,是从哪儿跑来的,这么一颗能够炸死,无数生灵的闷雷来呢?
下一会儿,他们仨就瞧见了,那个脚踩着雷云的牲畜,如天神临世般,冒出了那么一双讨人厌的脚丫子。
伴随着那牲畜的出现,还有另外三个不怀好意的家伙,也龇牙咧嘴地站了出来。
“敢在老夫面前装神弄鬼,找死!”
暴涨开身形的花烬骨,一眨眼间就成了银发狂狮的模样。
从身形上来说,他这十五丈高的壮硕,远不是那四个罗刹脸能够相提并论的,可他忘了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不是在他那个绝域的小角落里。
还未等银发狂狮扑咬过来,金雷将一记怒雷神锤,轰砸而至,丝毫不多考虑他这两把,加起来有十六万斤重的锤子,会不会把银发狂狮给砸扁了。
“呀!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跑啊……”
遁了回来的小欧桓,也想观看一下花烬骨的那头狻猊,会被揍成什么个狗样。
但他更明白这种时候,是不能够乖乖地待在原地的,应该马上找个更加安全些的地方躲一躲,以免小命不保。
330、越来越渺小
跑?说的简单,可是要往哪里跑才算合适呢?
他俩错过了花烬骨,开辟出来的那条通道,就只能往回跑了。
挨了黑火和银霜的一掌助力,身板有个十二丈高的白风,瞬间形成了这颗破坏力奇强的琉璃球,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银发狂狮的后背。
啪,强大如他白风,转身一拳又将仇恨,丢在远处的紫芒罡气球上面,帮它破了个粉身碎骨。
即便是看到曹祐掉下了云端,白风依然没想回援同伴,对付那头有些能耐的狻猊。
对他而言,解决掉曹祐那俩闯入者,就算完成了他这一次的使命。
“振作点……”
生死存亡之际,容不得半分玩笑的小欧桓,熟练地变回了他大人般的模样。
为了延缓一下曹祐往下坠的趋势,欧桓不惜用双手抵着曹祐的肩背,打算哪怕会撞到些铜墙铁壁,也能让曹祐少受些伤害。
铜墙铁壁?对耶,除了那些白玉石柱和石板以外,其它的存在,好像都是由阵法催演出来的幻象!
只要找到阵眼所在,一定可以让那四尊怒发冲冠的活罗刹,消失一空。
“龙风吟止!”
忍住这一心窝的酸疼,用龙魂刀劈出了几条紫龙的曹祐,勉强延缓了些飞驰的速度。
然而,这一击并没有真正解决掉,他所要面临的问题,没有落脚点,以及如何躲开追来的白风。
就他这五尺有余而六尺不足的小身板,也只能是在梦里头,才能够打得赢一个十二丈来高的巨人。
当他快要砸到那尖锐的峭壁时,曹祐只见欧桓用力一甩,让他缓了又缓。
抓住了这么个小瞬间,曹祐挥出龙魂刀,让它戳在了那峭壁里,成功吊在了半空中。
云雾,他目所能及的云雾还有很多,并没有因为看不见银发狂狮的踪迹,就认为自己是跌到了这座雨升云宫的尽头。
一掌拍碎了这几只意图阻挠他的小蚯蚓,不给曹祐留点希望的白风,一枪杆轰向了曹祐所在的岩壁。
无数因劲风飞扬而起的尘灰,扑在了他这风质的须发间,很快就被吹到了九霄云外,妨碍不了他分毫。
乍一看,他招招所至尽是摧枯拉朽,实际上那些峭壁还是原来的样子,一切不过是些幻象。
不过,死在他们四人手里的那些闯入者,还是真的死了。
因为很少有人,能够从百来丈高的地方,被击打到铜墙铁壁中,还能够保持住躯体的完整,除非那人也是铜皮铁骨。
“看样子,你还无法做到在这里临空而立。这样也好,省得待会我还用来这边找你。”
揪着曹祐的衣服,带着曹祐躲过了白风又一招的欧桓,开始思索起了,维持那四人形态的阵法在哪里。
眼看怒气冲冲的白风,连拳带枪轰击过来,欧桓刚想继续带着曹祐躲远些,又忽然奇怪地犹豫了一下。
白风那活罗刹在他眼里是幻象,可在曹祐脑海里倒成了真实存在的巨人。
对付一个巨人,用逃跑的方式应对,看似正确实则是在让自己变得越来越渺小。
与其那样子,让曹祐一直留有些侥幸的念头,不如,不如放手让他试着,去对付一下这个巨人!
撒开了手了的欧桓,眼睛里尽是些冷漠。
“大叔?!”
往下掉了来的曹祐,想要去抓欧桓的手,哪怕是人家的一只脚也行。
但他连欧桓的衣服,都没能抓到一角,任由自己这样无助地往下掉着。
还没掉到谷底,曹祐的本能反应就在告诉他,他又平白遭受到了白风的一击重拳。
这种虚伪的真实,让曹祐不得不去相信,他这是要死了的节奏。
幻象?当某种事物,不仅欺骗了当事人的眼睛,还连带着欺骗了他的大脑。
那么他的生死存亡,就会成为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可能,没有所谓幻象一说。
“别追了,留个活口不是更能让误会成为事实……”
率先停下了脚步来的这个黑衣人,止步在了永宜城南门外。
他知道城里躲着些雪惑军的人,也可能藏着传闻中的赖十三。
若是跟赖十三正面碰上,他俩这一夜的忙活,可就要白费了。
以他对赖十三的了解,赖十三的修为可不会比他俩之中任何一个人要差劲,一定可以在五十招之内,看出他俩的底细来。
“我是想一不做二不休,顺便提醒一下城里的人,有个金麟军的人跑进去了。”
收回了手中的刀刃,另外这个黑衣人面无表情的,望了永宜城一眼,转身就消失了去。
他很有把握地相信妙辛相,挨了他那七十二刀的绝学,活不过一盏茶的工夫了。
他一走,他的同伙也跟着跑没了个影。
噗,重伤还没断气的妙辛相,死活想不透那些人是个什么来历。
他很想要将罪名归咎给霸刀门,又不认为霸刀门里除了个曹天,还有第二个用刀的高手。
绝望与不甘,支撑着妙辛相一步又一步的,走在这条寂静无人的大街上。
一盏茶的工夫?呸,他至少还能再坚持三炷香的时间。
想要看着他倒下,他就偏不随便倒下。
时年不过四十岁出头的他,一想到家中的妻儿,就又有了些往前多走一步的勇气。
他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像他这种投身戎伍的人,要么是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成家立业了,要么是等到自己有了一定的名衔,才有点儿本钱娶妻生子。想
他那孩儿不过三岁来大,他就再也见不到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永宜城内,连一小队巡夜的兵卒都没有?
哪怕是随便来个路人也好,起码能够让他多一份活下去的信心。
视线越发模糊的妙辛相,无力地往前跌了去。
他忘了像东州这种小地方,不流行那种按时巡城的小队伍,可能这里连个打更的更夫,都是挂名不存在的。
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翻了个身来的妙辛相,望着那黑蒙蒙的天穹,就像在看着自己的归属。
良久,他才缓缓地坠下了,这只黏稠不堪的手。
夜,总是这样静悄悄的,不去无聊地告诉远方的人,远处的一隅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
当有人计较起这事的时候,大概都会想,妙辛相死得痛快呀,起码还有个全尸,却忘了计较他的离开,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所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