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一老和一少
瞧见自己的脚下,突然间多出了这么一条道儿来,曹祐也不多犹豫一下,径直往这自动敞开的大门小跑而来。
前脚刚一到门口,回过身来的他,就瞧见鹤松带着轩辕伽身形诡异地追赶而来。料想不用多久那俩家伙就能够跑来,曹祐偷笑了一下,连忙打起了关门的心思。
平时这两扇数千斤之重的门板,这会儿在曹祐的手旁倒是变得极其轻盈了起来。
“小友休闹!”比轩辕伽还要着急的鹤松,一看曹祐那小鬼就要把门给关上了,更是毫不保留地释放着自己的修为。亏得了他这么做,不然又不知道要在门外逗留多长的时间,才能够等来鲛海一个心情好。
咻,徒留下两道残影在门外,鹤松顺利带着轩辕伽跑了进来,气喘吁吁的鹤松,不知道该谢曹祐,还是应该啐骂这不懂事的小孩一声。他舍不得动手,他这小徒弟倒是没有客气。
从鹤松身边走了来的轩辕伽,一个移步上前,又将他那长戟攥在了这双如女孩子般白皙的小手上。不担心击败不了曹祐这修为低等的家伙,轩辕伽长戟划来,直对大惊失色的曹祐。
曹祐心底里那叫一个后悔呀,后悔刚才没有用尽全力让那门板快些关上。叮的一声脆响过后,无力握紧这把七阶灵器百斩刀,曹祐整个人往这一边的廊道上摔了过来,差一点就被气死了。
见自己一击被人家挡了去,一脸冷峻的轩辕伽仗着修为比曹祐足足高出了四阶,更加想要趁这么个绝好的机会打倒曹祐。
“?!”蓄力一戟而来,轩辕伽并没能如愿地看到曹祐躺在血泊之中,而是诧异地看着自己这杆长戟,戳在了空无一物的地面上。还想要循着曹祐的气息来追赶人家,轩辕伽只觉得肩膀上一道力气按来。
隐约觉得是鹤松不让他再有所举动了,轩辕伽这才将那长戟拔了回来,静静地看着不远处的鲛海和曹祐。在轩辕伽这不曾有过一丝害怕的心底里,眼前这鲛海跟鹤松比起来,脸上倒是多了几分海洋的味道。
这俩老家伙唯一的共同点,可能就是他们身上这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味道。
“好你个鹤松,竟然纵容徒弟行凶!”很是不喜欢轩辕伽这种冷漠的眼神,睁大了双眼的鲛海,可不敢将手上拎着的曹祐给放下,而是一个闪身向前,想要来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轩辕伽。
哪知他的手还没摸到轩辕伽的小脑袋上,就见鹤松那老家伙一掌迎了过来。此消彼长之际,鲛海更是一脸的愁闷,因为他感受到了鹤松的修为也增进了不少。一时半会儿无法取胜,鲛海倒也不想当那第一个让步的家伙。
“……”被鲛海刚才那气势给吓了一跳,轩辕伽略有些害怕地抬起了脑袋。若不是他现在身处鹤松的保护之下,可能他早就被这两股颜色不一的护体罡气,震了个肝脑破碎而死。
发愣之余,轩辕伽这家伙还是知道眼前这俩老家伙,都不肯彼此退让一步。任由他俩这样子耗下去,定然对他轩辕伽是有些好处的。
转悠了一下眼睛,想到了个关键的所在,轩辕伽运起自己这微不足道的修为,意图用曹祐来分散鲛海的心神。
没错,既然两个老家伙一时间难分高下,他轩辕伽何不趁着这等绝好机会偷袭曹祐。
察觉到了小徒弟这心思的鹤松,更是无所保留地消耗着自己那近乎无穷的修为。嘿,让鲛海老家伙受点儿伤,人家才好乖乖地在这水晶宫里颐养天年。
暗叹不妙的鲛海,更是觉得眼前这一老一少是爷俩,竟然会有如此不要脸的行为。臭名远扬的鹤松也就罢了,可这轩辕伽今年才几岁大,却有了这等谋害别人的可怕念头。
“这下子看你往哪里跑!”比鹤松还要激动万分的轩辕伽,瞄准了曹祐的小脑袋瓜子,又是一戟刺了来。
这一戟,岂止关乎着鹤松的老脸,更是决定了他轩辕伽未来十几年的运气。他那个如拳头般大的小心脏,随着他这长戟向前行进,而跳动地越发快了些。
“?!”有那么一瞬间,曹祐觉得自己必死无疑了。刚才那一戟是因为有鲛海帮忙,他才能够躲得开。现在呢?
鲛海自己都没空,哪里能顾及得了他呀。绝望,这一股近乎绝望的感觉,让曹祐浑身忍不住发起了抖。噗通噗通,周遭安静得太不像样了,能够听清楚自己心跳声的曹祐,认为自己应该勇敢一些接受这么个即将到来的现实。
在曹祐如此绝望的时候,这一小撮沉淀在他灵泉深处的黑云暗雾,不免有了些躁动。开什么玩笑,曹祐要是死了,它也得跟着陪葬。
这物什急速往上窜了来,瞬间就染黑了曹祐的双眼。
“……”惊觉到了曹祐身上飘然传来的邪气,鹤松想也不多想,强行撇开了鲛海的手掌,护着轩辕伽往后退了来。他后脚刚一着地,只听附近传来了一阵倒塌声。
被自己这内劲给反伤了一下,鹤松略有些狼狈地半跪在地,小心地看着对面的鲛海。
“师傅……”不知道鹤松刚才为什么要将自己拽回来的轩辕伽,急忙撇开了手中的长戟,担心鹤松会受了什么严重的内伤。
“嘿,鹤老鬼想不到你也有这种时候。怎么了?不是想要来收拾我俩嘛,怎么就不舍得下手了。”比鹤松好不了多少的鲛海,虽没有像人家那样子气血倒流,但灵泉深处也是翻腾不休。
为了让鹤松以为他安然无恙,鲛海不得不说出这些言语来挑衅一下,以免鹤松又来和他拼修为。
“鲛海,你才真不要脸,竟然让那小子假装落败,意图伤了我徒儿。”缓缓睁开了双眼的鹤松,目不转睛地盯着鲛海身旁的曹祐。
看到那一双黑里溜湫的眼睛,鹤松就忍不住想起了些不好的往事儿。在鹤松看来,鲛海为了让曹祐变强也是不择手段。
殊不知,人家曹祐体内的那一股邪气并不是鲛海注入的。
17、活命的机会
不敢轻举妄动的曹祐,径直晕了过来。若然不是鲛海拦着,可能躲在曹祐体内的那家伙,早就冲到轩辕伽的面前和人家拼个你死我活了。
无奈呀,凭曹祐这么点儿修为,哪里能够离得开鲛海的禁锢。既然什么事情都做不了,那还不如回了去,让曹祐晕睡过去好了。
唉,嘘叹了一声,鲛海也不多理会鹤松了,而是抱着曹祐往这内院里走了来。
“徒儿呀,你以后碰见刚才那小子,能赢则赢,不能赢则走,切勿跟他死斗,免得给自己惹来祸害。”一心二用的鹤松,一边忙着调息,一边跟轩辕伽交代起了这些话。
“为什么?刚才要不是师傅拉着徒儿,徒儿早将他的脑袋给砍下来了。”将目光从鲛海和曹祐远去的方向收了回来,轩辕伽很是不解地询问了鹤松一声。
“你可还记着师傅曾教导你的,关于‘超灵’的事情?”
“寻常人所持有的自然之灵,莫过于‘优灵’和‘暗灵’,而超灵之资则共有三灵,可谓一家三口相安无事共谋发展。”
“刚才那小子已被另外一股暗灵之力所扰,将来定然会成为祸国殃民的魔头。眼下看来,鲛海那老糊涂是想让那一股暗灵之力为那小子所用,殊不知天道无常,岂能事事如他所愿。短则三年多则十年,那小子必然会被那外来暗灵反噬而亡。”越说越激动的鹤松,一副事事了然于心的模样。
为了让轩辕伽能够更好地明白他的良苦用心,鹤松接着解释道,“方才师傅拉你回来,是察觉到了那小子体内的邪灵在作祟,担心你也染上了那祸害苍生的玩意儿。”
“徒儿谨记师傅教诲,以后再有机会一定全力而出,不给那家伙一丝反抗的机会。”轩辕伽明白能够让鹤松有所忌惮的,通常都不是什么好对付的。
不过,嘴上这么应承着,轩辕伽心底里对曹祐还是有些好奇的。他好奇于曹祐体内那所谓的邪灵,又能够将曹祐蚕食到何种地步。
“徒儿呀,我们走吧,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能招待我们。”缓缓站起身来的鹤松,随手甩了一下长袖,仿佛在甩掉这一心窝子的不屑。
“师傅,我们远道来此,不是为了跟人家说一声,比试的事情么?”将一旁那长戟拾了回来,轩辕伽不明白鹤松这又是闹得什么事儿,说走就想走。
“不用啦,以鲛海那老糊涂的脑袋瓜子,定然是能够料到我们突然到访的用意。六年之后,你自行前来就好了,谅他也不敢再出手为难你。”冷笑了一声,鹤松用手中长袖裹了轩辕伽,一个闪身直接窜往了水晶宫外。
临走前这老家伙连大门都不舍得帮人家关一下,真可谓不请自来,去而不顾。
“浑小子,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快些醒来……”对着这大贝壳棺材里的曹祐扫了一袖,鲛海面有苦色地念叨了一声。
说实在的,他是不想让曹祐醒过来啦,可他又不愿意放任曹祐这样子懒懒散散地昏睡大半天。
“他们走了嘛……”得了鲛海这一袖风的袭扰,浑身打了个寒颤的曹祐,略有些不舍地睁开了双眼。
刚一睁开眼睛,他就小声地嗫嚅出了这么一声,好似担心轩辕伽那厮会趁机跑来欺负他。
“这是自然,你师公我是何等高深的修为,哪里能赶不走俩个无赖呀。”抚顺了一下胡子,鲛海那脸上别提有多得意了。窃喜之余,他又有些担忧地说道,“……不过你以后可能会有麻烦了。”
“麻烦……什么麻烦?”不明白鲛海在暗示些什么事情,曹祐一个翻身直接从大贝壳里滚了出来。
爬坐起身的他,用这一双满是疑惑的眼睛看着鲛海,希望鲛海能够给他一个踏实些的答案。
“你看呀,鹤松那臭不要脸的家伙带来的小臭不要脸,年纪应该和你差不了多少,但修为却足足高了你四阶。”
“这……”
“四阶是个什么概念,你可能不是很清楚。但你要明白,再过几年你们俩之间的差距可能是六阶,甚至于十阶。”
“……”
“所以说,他今天收拾不了你,以后撞见了你,一定还会来找你麻烦的。弄不好,你还会死在他的手里那么两三次。”
“我就一条小命,哪里能死两三次那么多……”没有鲛海这种担心劲儿的曹祐,偷偷地安慰了自己一把。不过话说回来,他是挺讨厌轩辕伽那种家伙的。
“你可明白他俩为什么会这样子就走了?”
“肯定是被吓跑的!”
“其实,他们本就不是来当客人的,而是来当仇人的。老夫与鹤松他们仨早年有过一个约定,就是每隔个六七年进行个小小地比试。”思索起了即将到来的小麻烦,鲛海是不怎么指望曹祐这小子能帮他什么忙的。
要是曹天这会儿还在东州城,那事情就简单多了。别说是鹤松的小徒弟,就算是人家的大徒弟,那也不足为虑。
“额,千不该万不该的,我就不应该在他们来的时候,出现在这里。”明白了些事情的曹祐,也不怕鲛海抽他几下,而是说起了这种颇有些怨怪的话语来。
末了,曹祐才跟鲛海讨教道,“如果到时候我不在这里了,到时候就不关我什么事儿了吧。”
“你想这样子,人家不想呢?万一人家就喜欢追着你到天涯海角,直到把你给埋了,你又能怎么样?反抗呗!老夫是不能整天护在你身边的,你若想活命就得有些真本事儿。走吧,带你去看几样能够帮你活命的物什。”
被曹祐这么个稀里糊涂的念头给无语了到,鲛海随意地瞥了曹祐一眼,便不想着再绕什么弯子,而是往门外走了来。
“哎,难道这就是命么?”没有经历过什么人生大挫折的曹祐,生怕气不死鲛海,无可奈何般学着鲛海叹息了一声。没有找到什么能够拿来当鞋子的东西,曹祐连忙跟在了鲛海的身后,担心会错过什么活命的机会。
18、开始砍树吧
左绕一绕右转一转,饿着个肚子在鲛海身后转悠的曹祐,不知道自己会被带到什么稀奇古怪的地方。
走了将近大半个时辰,他才等来鲛海停下了脚步。往上方那栩栩生辉的牌匾上看了一眼,曹祐并不认得这三个用古贝文书写而出的文字,只当这里就是鲛海所指的幽僻所在。
“来,这门让你来开……”缩回了手的鲛海,不由地往后退了一小步,示意身旁的曹祐,将这扇嵌了不少玉石玛瑙的门给推开。
等了老半会儿,都不见曹祐使出什么力气来,鲛海才跟曹祐说道,“你若要跟那修为异于常人的小孩比试,就得有自己的优势。目前呢,你最大的优势就是有了老夫这等修为深不可测的师公。”
“是是是……那就先请师公把门打开吧……”涨红了个小脸的曹祐,略有些不甘心地往前多推搡了一下,愣是没有将这门板给推开。
就在曹祐以为鲛海会使出点儿,大人该有的气劲往里推门时,他却诧异地看着这老家伙将那门框给卸了掉,把门往外拉了来。
咯吱一声响,门开了。
“?!”顿觉得自己被糊弄了一把,曹祐心底里那叫一个郁闷。
“你别以为老夫在糊弄你,是你自己在糊弄你自己而已。其实呢,就算你猜到了老夫设计的这门需要往外拉,以你那小力气也是拉不开的。这门是用千年玄铁所铸,重达八百六十八斤,寻常粗汉想要推开都是不易。所以你以后在处理某些事情的时候,一来要有所办法,二来要有所实力,不然都是枉然。”
苦口婆心起来的鲛海,颇有些好奇曹祐为什么没有在大门打开之后,第一个跑进去,误以为是曹祐知道了自己的错,乖乖地站在一旁等着他的这番教诲。
“师公呀,除了这道门之外,其它的门是不是也特别重?你为什么要把它们搞得这么重呢,对自己来说多不方便呀。”曹祐之所以没有急着往前走,是他奇怪自己之前为什么就能够推开水晶宫的大门,反倒现在推不开这道小门。
“那是自然,这里里外外几十道门,都是老夫特意铸造而成的。不过呢,现在对老夫来说,它们已经没有多大的作用的。对于你这小娃儿,倒还有些帮助。别急,过些时候老夫再告诉你如何练就这等开山臂力。眼下先跟我进来吧,不会有什么机关等着你的,除非你非要走自己的路,而不跟着老夫的脚印走。”
左右观察了一下会儿,没有发现眼前这屋子里有什么东西丢失,鲛海前脚往斜上方一迈,后脚就跟了上。为了让身后的曹祐能够走稳一些,鲛海没有迈出多大的步伐,而是这样子碎碎地往前挪着。
“哇,这么多兵器,比我爹爹的演武堂收集的还要多。”
小心翼翼地跟在鲛海身后走了来,曹祐放眼所能看到的,净是些不知名的怪兵器,比如那长了牛毛的银钩,穿着貂皮的大球儿。
“这些只不过是老夫闲暇时打造而来玩的小物什而已,不值一提。”没从曹祐的话语里听出一丝的欣赏,反倒听出了些许玩闹之意,鲛海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继续往前走着。
拐进了这一个屋子里,他眼前所摆放着的物什,早已不是外头的那些五花八门的兵器,而是这些排列有序的陶俑。
误以为这些跟真人差不多的陶俑,在盯着自己看,曹祐赶忙低垂下脑袋去,不敢跑去摸一摸。
他可还记得鲛海刚才说过的那一番话,担心自己跑去摸了那陶俑,会让它们变成活人来群殴自己。
不知道鲛海这个用来收藏物什的屋子有多大,曹祐时不时往四周张望一眼,以满足自己那窃窃私喜的好奇。过了这个陶俑阵,曹祐就来到了这一间变得有些不一样的屋子里。
跟前面那两间有所不同,这里尽是些铸匠用的炼炉和炭火,让人觉得一阵口干舌燥心闷不安。
“这里是老夫用来铸造兵器和烧制兵俑的地方,以后有空你自己可以来这里玩一玩,就是要多小心这些,能够把你烧成灰的火儿。再坚持一会儿,我们就快走到了。”
不想着过来抱一抱双腿发软的曹祐,鲛海并没有曹祐那样子狼狈,而是这样子如沐春风般怡然自得地往前走着。
为了让曹祐能够真切地感受到这里的不同,他并没有浪费些修为帮着曹祐抵御周遭不断袭来的这些热浪。
“还有多久能到呀……”脑袋变得有些昏沉了起来,很想要找口水喝一下的曹祐,不知道自己还要走多久,才能够走到鲛海所想要走到的地方。
一个晃悠,他直接踩出了鲛海所遗留下来的这个稍纵即逝的脚印。
霎时,一条三丈来长的火蛇,从远处那一个炼炉里飞窜而来,意图将他曹祐给吞了。
“师公……”被吓了个机灵的曹祐,情急之下竟然想起了刚才那些脚印的方位。一阵狂奔之下,曹祐踉跄一下跌撞在了鲛海的身上,差一点就没命看这几样物什。
“忘了告诉你了,老夫平时除了铸造兵器和兵俑,最大的一个爱好,就是研究些奇门遁甲的旁门左道之术。以后有空的时候,你要多学一点,免得在这水晶宫里寸步难行。”
将身后这曹祐给领到跟前来,鲛海指着前方那两棵树,接着跟曹祐说道,“那树中所藏的,就是老夫想要带你寻看的保命之物。它们之所以会在树中,可能是老夫当年把它们和树芽放在一起的原故吧。”
“这……这树这么大,你是种了多少年了。”扑通一下趴在这草地上的曹祐,哪里敢多看眼前这两棵耸入云端的古树一眼。就人家那腰杆儿,都快有东州城那么宽了。
“这个老夫也记不清楚了……嗯,接下来的时间,你就开始砍树吧。这把小斧头是你父亲曹天当年用过的,应该还很锋利。有了它帮忙,你不用花多少时间。”
仿佛没有看到曹祐这一脸的惊讶,鲛海往四下找寻了一眼,就在这一条比他的胳膊还粗的树根底下,揪出了这么把生锈的小斧头。
19、就把你阉了
吃着这几颗涩果子的曹祐,那心底里是一万个不乐意。
开什么玩笑,让他拿着这么把连杂草都砍不掉的生锈小斧头,去砍那么大的一棵树,那不是浪费时间么。
真有那么闲,他还不如花点心思想一想霸刀门的入门刀法呢。不过话说回来,看着这一片鸟语花香的天地,他的心情倒是没有多大的不好。
“浑小子,你可明白你眼下在做什么?坐在那草堆里,你是一辈子都不会有长进的,更别说救你爹娘了。”从这一道和天地同样颜色的门里走了出来,还看到曹祐在一旁坐着的鲛海,那是满心的不欢喜。
他原以为曹祐会在闹完小脾气之后,稍微拿着那小斧头砍一下树做个样子,没想那浑小子连离开一下那位置都懒得离开,估计昨个夜里撒尿也是没有走远。
娘亲?停下了嘴中咀嚼这涩果子的动作,低垂下脑袋来的曹祐,不由地想到了娘亲平时的笑脸。记忆中关于她的一颦一笑,反倒让此时的曹祐异常难受。
是呀,当初他要是能够强一些,估计现在也不用在这种地方听着个老家伙唠叨了。颤抖着站起身来的曹祐,看着自己这双被那些涩果子染了个黏糊的双手,久久没有言语。
“……”不打算再说曹祐些什么,鲛海转过身往这一道门走了来。他想着鹤松那老无赖现在应该在忙着,传授给轩辕伽更难以理解的法门,故而,鲛海料定这天下年轻一代中的翘首,恐怕非那轩辕伽莫属了。
往前走着走着,鲛海又停了下来。他在等着,等着曹祐多少能够想明白一些东西。如果这个年纪都不曾有过什么特殊的经历,又谈何在未来那暗流之中早些出人头地。
“师公……”微微抬起小脑袋来的曹祐,目不转睛地往前面呼喊了一声。他这一声迟来的话语,顿时就让鲛海侧过了脑袋来看着他。
“什么事儿?”假装面无表情的鲛海,并没有想着去揣测曹祐的心思,而是在这种窃喜之中得意着。
鲛海寻思曹祐是想通了寻常小孩子没有能够及时想通的事情,心底里还是有些期待的。然而,期待之余,多数都伴随着失望。
“这些涩果子太难吃了,有没有其它吃的东西。”曹祐还没明白鲛海最想要听到的是什么话,只想着先把自己这空荡荡的肚子给填饱。
至于说砍树的事情,还是需要慢慢计较的,不能着急。但他不想着着急,鲛海那老家伙可是愁煞了个脑袋。
“老夫这里不是你们曹家大院,没有那么多山珍海味。你要是吃不习惯这种山野之物,那就自己找吃的东西去。”双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的鲛海,这一次没想着停留,而是大步往前走了去,徒留下曹祐一个人,在这个青天绿叶之中四处张望。
说是躲远了去,其实鲛海这家伙刚一穿过这道门,就躲在这门旁透过这眼孔看着里头的曹祐。
鲛海觉得曹祐除了面容有几分像曹天之外,并没有继承到曹天那种天降大任的担当,而是过于矫情了。
想他鲛海这么大的时候,可是熟读了无数先贤遗留下来的典籍,进而开始了对于未知领域的探索。
不悦之余,鲛海更多了些担忧。
他不是过分地担忧曹祐最终会败于轩辕伽的长戟之下,而是担忧他们这些年轻一代的小家伙,无法拥有那种对决的机会,毕竟未知的暗流早已涌动,谁也无法保证自己能够活着见到明天的晨光。
“……”将目光从四周收了回来,不认为这天地有什么其它好吃的东西,略有些不愿意地拾起了这么一小颗涩果子,曹祐终究还是将它给搁在嘴巴里咀嚼了起来。
无聊的时候,他还是会稍微去看一下那小斧头几眼的。许是没有人来陪他玩,太过于无聊的他,鬼鬼祟祟地往这小斧头旁走了来。
咦?这破斧头比想象中的要轻耶!不过,用它来砍眼前这么大的一棵树,那不是真正的无聊么。
一个小聪明劲儿袭上心头来,曹祐随手就将它丢向了距离自己最近的这棵大树。丢完这物什,他又走到了那个用枯枝烂叶堆起来的小床榻,想着今晚又得在这里过夜了。
不是他不想着离开这里,而是他找不到回去的路。有那么些个时辰,他总会不自觉地去想鲛海那老家伙,是不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竟然来无影去无踪。
这把小斧头从曹祐的小手从脱离之后,在半空中转悠了好几圈,最后戳在了这一处的树根上,没有了动静。
乍一看之下,它只不过是一把被曹祐抛弃的小斧头而已。但实际上,人家也是一把声名赫赫的灵器。既然是灵器了,那自然有高低之别。
高级一些的灵器,和那些破铜烂铁最大的区别,大概是里头住着这样子一个糟胡子老头儿吧。
“谁?是谁?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敢亵渎老夫!”从小斧头里溜达了出来的越老,把自己这长长的胡子都给气飞了,就是没想着消消气。
为了找到罪魁祸首,这老头儿还不忘将身子拉长了出来。本来他就是一个没有双腿的灵类,这一拉长身子,更加显得他脑袋特别大。
“?!”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声给吓了一大跳,曹祐想要溜走,已是来不及了。
他诧异地看着刚才被他随手丢出去的那物什,竟然带着个老家伙往他这边飞了来。小腿往后缩了缩,曹祐本能地伸出手了护住了自己的裤裆,因为这小斧头已从远处飞戳在了他的两腿之间。
“……”没有找到鲛海那老家伙的身影,只看到曹祐这么个小孩子的越老,虽然气是消了一大半,但那小心眼可是还存在着。
围着眼前这吓懵了的小家伙转悠了几圈,越老语气稍微和缓地质问道,“刚才是不是你这小崽子,把老夫丢向那棵灵源树的?快说!不然等下就把你阉了。”
20、别成为累赘
寻常小孩子遇到这种奇怪的物什,那铁定是要害怕老半天的。
但他曹祐那是什么人,那可是比寻常小孩子还要寻常的,哪里会被真的吓到。瞄了眼前这小斧头一眼,曹祐顿时想起了自己刚才还真把它丢出去过。
可他不记得那时候小斧头里边,有跑出来什么老头呀!偷偷地转悠了一下小眼睛,曹祐瞬间就装出了这么一个委屈至极的模样。
“我不知道,不知道,我只是一个被拐骗来的小孩子……”用小拳头挡起了眼睛,曹祐借着这么个遮掩,悄悄地观察起了这个老头儿。
在曹祐看来,这老头儿除了没有双腿之外,就是身体近乎于透明。若不是人家气鼓鼓地在喘气,可能以他的修为是无法发现到人家的存在。
半信半疑间,越老隔空将自己这小房子兼灵器给收了回来。略微掂量了一下周遭的环境,他那还不算是清醒的糊涂脑袋里,还记得这里是鲛海那老家伙的地盘。
嗯,一个小孩子而已,不可能有那等修为独自跑到这里了,定然是被鲛海那老家伙亲自带进来的。
沉默了小半会儿,越老又问道,“既然你说是被鲛海那老家伙拐骗来的,那你总该记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吧,又是谁家的小孩子?”
“我是……”被这么个问题给问了到,曹祐一副似言无语的模样。他记得他鲛海是认识他老爹曹天的,就是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又是什么来头。
听人家直呼鲛海的名讳,想来也是对鲛海有所不满。大家都是不喜欢鲛海的人,为什么不能够稍微成为朋友呢?
寻思好了这么个想法,曹祐哽咽地回了越老一句,“我是从东州城来的……”
“东州城?那是什么地方?”往曹祐这小脸上凑了过来,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越老一脸疑惑地嘀咕了一声。
在他生锈之前,天下是没有划分出九大州城的,故而他并不知道东州城具体在这无边之海什么个位置。
“那是我爹爹娘亲生我养我的地方……”仿佛真的很害怕这老头儿,往后退了退,碰到了那么一条树根的曹祐,面不改色地帮人家解起了小疑惑。
为了证实自己心底里的另一个想法,曹祐可怜巴巴地跟这老头儿说道,“爷爷,我想回家,你知不知道怎么离开这里?我被困在这里好多天了,不知道怎么离开。”
“老夫看起来像是个会带你离开这里的人嘛?”有些想要用自己手中这把小斧头,宰了曹祐这个来历不明的小家伙,越老一个缩身斜躺在了这小斧头上,高高地俯瞰着不远处的曹祐。
以他那几乎没有出错过的直觉,他肯定了曹祐没有被体内那一团妖异之气所害,就是鲛海带曹祐来这里的动机。
一想到鲛海,越老恨不能将那老家伙给碎尸万段。
“像呀!起码你比姓鲛的那个老家伙,看起来像好人……”撇下了自己这双黏乎乎的小手,曹祐忐忑万分地嗫嚅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之所以没有大声一点儿说出口,是他相信不管自己说得再小声,都会被人家给听到。
果然,他这话一出,顿时将那老头子儿给逗乐了。
“嗯,那是自然!想鲛海那老家伙外表一副宗师模样,实际上也是一个六亲不认的大魔头。你这小娃子能够活到现在,也算是你命大了。”坐直起身子来的越老,一脸的窃喜。
此时的他,已不想多去探究曹祐的来历了,因为他也发现曹祐并不喜欢鲛海。大家都有共同的敌人,也该成为临时的盟友才对。
然而,就算心中有了个念头,他越老还是没想着跟曹祐这可怜的小家伙稍微亲近一下,而是这样子飘悠悠地往先前的那个草堆里溜达来。
这老头儿,早知道他躲在小斧头里,刚才应该往他身上撒泡尿,再把他丢远一点才是。偷偷地在心底里把越老埋怨了一遍,
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就要走远了,曹祐又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这一种莫名的难受感,让他不由地愣了住。想他在这里虽然没有多久,但一直在这里逗留下去,确实是一件无聊至极的事情。
不想着留在这里的曹祐,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过来。
“你这小娃子,意图何为?”大老远就能听见曹祐光着脚丫子踩在草地上的声响,将小斧头停在了半空中,越老内劲浑厚般呵斥住了想要往他这边跑来的曹祐。
“您老人家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又装出了这么一个哭腔,曹祐泪眼汪汪瞧着这老头儿,仿佛在看着某种希望。
“带你离开这里,对老夫有什么好处?哪凉快哪儿待着去,老夫没空。”随意地瞥了曹祐那似假非真的可怜模样一眼,越老撇了撇手,并不想帮曹祐离开这里。
不过,他自己倒是想离开这里出去外头闯荡一番,以期成就那些破铜烂铁所觊觎的宏图霸业。一想到自己成为人人拥护的最强者,这老头儿就忍不住流口水,好似真的看到什么小美女在搂着他。
“哎,原来你也怕鲛海那老家伙……”在些许失望中缓过神来的曹祐,是不奢望能够得到人家的帮忙了。转身走没几步,他就等来了这把生锈的小斧头架在他的脖子旁。
只要他再往前多动一动,他这小脑袋就要跟身体分家了。
“你再说一次试试?老夫何等修为,哪里会把鲛海那犊子放在眼里。若不是……若不是老夫看你这小鬼头可怜,早就自行离去了。”比刚才还要气愤千百倍的越老,这一次可不想放过曹祐了。
经过曹祐这么一个小小的撩拨,这老头儿不小心想起了当年的那些往事。往事袭上心头来,他更觉得是鲛海对不起他。
气愤之余,他还是没有糊涂到真把曹祐给宰了,而是一脸厉色地说道,“老夫修为虽然不低,但要带着你从鲛海那魔头的眼皮子底下离开,着实不是一件容易。避免你这小子成为老夫的累赘,你得跟老夫学点东西。”
“……学什……什么?”时不时来注意脖子旁的这把小斧头,曹祐担心这老头儿,会折腾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来糊弄他。
21、听一些动静
又一次将这小斧头拿在了手里的曹祐,只觉得它比之前要重那么一丁点儿而已,并不觉得用它能够对付得了鲛海。
心底里在忙着埋汰这生锈的玩意儿,曹祐嘴皮子上可不敢多溜出只言片语,生怕人家的主人又会生气不休。
一想到自己就快能够离开这里了,曹祐倒也没有了那种懒懒散散的心思,全把这老头儿当成了个帮手。
“看你资质勉强也算可以,老夫就大发慈悲地传授你一套毁天灭地的斧法好了。待你练成的时候,就是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嘿,到时候一定要收拾了鲛海的老命。”
“嗯嗯……”曹祐象征着点了点头,心里已泛起了一堆质疑。
直接从小斧头里溜达了出,将这一根长长的青草拽了来,越老偷笑之余接着跟手握小斧头的曹祐说道,
“斧头,乃是天底下最强的灵器,没有之一。你若能练好老夫这一套‘天罡一百单八斧’一层的境界,那天下断然是没有人能够打得赢你,更别说鲛海那老不死了。”
“哇哦,这么厉害呀,多谢师傅。”口是心非的曹祐,忒想要把手中这生锈的小斧头给扔了,可看着那老头儿在场,他又不敢真的这么做,而是这样子恭恭敬敬地对着越老拜了拜,好似真把人家当作师傅。
“别叫得那么早,老夫还没想着收你做徒弟呢。别偷懒,快站好!我们现在开始练第一式‘碎空云罗斩’!”暗暗自喜间,越老又板起了个老脸。
为了让曹祐这小家伙能够模仿到位,他还不忘用手中这根青草比划了一下。起初,他以为曹祐需要多练习几百遍才能有个架势,那成想人家看一遍就全模仿出来了,着实让他感到惊讶。
惊讶之余,越老不免会怀疑起这小家伙的来历。一般小孩子的领悟能力高,除了天生禀赋之外,还会受到家庭因素的影响。若这小家伙的父母本就是当世高手,能够有此领悟倒也不出奇。
“我们这套‘天罡一百单八斧’,除了有招式之外,还有没有心法口诀呀?我娘亲说招式加上心法,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来。”舞完了这第一式斧头招式,曹祐不由地询问起了越老。
不是他想要学到更多,而是他之前就都是这么学东西的,凡事都要学个彻底。
“心法口诀?那等晦涩难懂的东西,你还不适合学,你就先把老夫传授给你的这第一式练个一百遍吧,等老夫觉得你适合修炼第二式的时候再教你。”
“这样呀……”
“你要是嫌着没什么意思,就对着那棵树练习好了。”不知道这套斧法还有什么心法口诀的越老,自然是不会把这么个小秘密告诉给曹祐知道的,免得丢了自己的老脸。
寻着点儿时间想一想第二式的招数,这老头儿赶忙往斧头里钻了来。消失之前,他倒不忘让曹祐去祸害鲛海辛苦栽培出来的那两棵树。
“哦”对越老这行为没有感到什么奇怪的曹祐,并不将过多的注意力放在人家是怎么跑到斧头里去的,而是略有些后怕地看着远处的那一颗大树。
这玩意儿,早些时候鲛海不是叫他拿这小斧头砍么。现在,他还真是要拿斧头去练手呀。疑惑之际,曹祐怀疑起了越老和鲛海其实是同一个人。
“?!”从这入口处探出了个脑袋来的鲛海,还不知道越老跟曹祐的事情,而是一脸欣喜地瞧见曹祐在忙着砍树了。
让鲛海稍微有些奇怪的是,曹祐竟然是在用某种斧法砍树,而不是人家霸刀门的刀法。怪了怪了,这是谁教给了这小娃子斧法,竟然还是残篇。
想他鲛海当年也博取百家所长,而自创了一套天罡一百单八斧,专门去破解人家的招数。找个机会,应该教一教曹祐,免得那小娃子乱了根基。
缩回了脑袋的鲛海,本不想去打扰曹祐那小子,但转念间又觉得这样子下去会有些问题出现,比如说这个时辰问题。
先前他给曹祐当零食吃的那几十颗灵源果,不仅能够调养元神恢复灵力,也能够让人近乎不眠不休。他鲛海常年习惯这种作息也就罢了,但曹祐才刚来这里没多久,过早地忘记时间却不是什么好事儿。
想着曹祐以后是要回归到正常人的生活去,鲛海悄无声息地将里头那天穹变成了一个繁星点点的夜空,意图让曹祐能够稍微休息一下。
“咦?天怎么黑了……”好不容易折腾完了这一百来遍碎空云罗斩,曹祐刚想着撒泡尿叫越老出来,却才发现脑袋上的星空早已格外耀眼。
明明就没有任何睡意,但他这小孩子还是经不住一个懒劲,顿觉得又饿又累。左右察看了一眼,没有发现鲛海那老家伙的身影,他遂在树根旁的这个挡风之地窝了起来。
掂量着曹祐现在应该睡着了,鲛海在自家这地界里跟个老贼一样,拿着个木盆鬼鬼祟祟地往这里面走了来。
他也不去看一看曹祐有没有真的睡着,而是径直往这一边的幽僻所在而来,仿佛在偷偷摸摸地忙着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寂静的夜空之下,只要相隔不是很远,耳朵足够灵敏的家伙,都能够听到一些动静。
“?!”从这小斧头里探出了个脑袋来的越老,大老远就瞧见了鲛海折返回来的身影,着实吓了一大跳。
他自以为隐藏住了所有的气息,就一定不会被直觉同样异于常人的鲛海给探查到,这才敢多看了鲛海几眼。
循着人家离开时的方向揣摩,这老头儿还想不起另外一边究竟有着些什么,却也不认为这风吹草低的天穹之下,就这么两棵耸立的大树。
本想着叫醒一下曹祐去探听一下鲛海的口风,但越老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缩了回去,任由曹祐这样子以天为被褥临地为席子地睡着。
“娘亲!娘亲……”从噩梦中猛地睁开了双眼的曹祐,并不知道昨个儿夜里都发生过些什么事情,只觉得自己汗流浃背异常难受。忍不住掉下了一滴眼泪的他,真有些想要离开这个世外林园了。
22、一座小院子
从初晨到这破晓天明,曹祐都没再有一丝的睡意,而是这样子一副浑浑噩噩的模样,看起来就像好几天没有休息过了一样。
看了自己怀里这生锈小斧头一眼,又看了看对面那棵大树,曹祐清楚地知道了自己身在何处,也明白了那一个梦并不是梦。
和昨天相比,这个时候的他心情还没有缓过来,不急着去练什么毁天灭地的斧法。
“小娃儿,老夫昨夜里想到了个好去处,你以后可以不用在这树底下过夜了。”
从小斧头里冒了出来的越老,料定自己这么个消息,一定会吸引起曹祐的兴趣,哪成想一出来就看到这倒霉娃儿一脸的晦气,哪有看到一丝的好奇劲。
“什么地方……”本能地回了越老一声,曹祐对这飘乎乎的老头儿,少了不少兴趣。
他还在想着他娘亲远去的那一个背影,心底里还很难受呢。
“赶紧打起精神来,别跟死了娘没了爹一样。不是说好的要离开这里么,怎么又变得这样子懒懒散散了。不等鲛海那老家伙来把你宰了,老夫看你都活不过几天。”也不怕曹祐记恨些什么,将整个身躯从小斧头里钻了出来,越老毫不客气地斥责了曹祐一声。
实际上他是不怎么想搭理曹祐的,但这地儿鲛海又不常来,他老人家无聊呀。
攥紧了手中的小斧头,很想招呼越老这个老头儿几下,曹祐转念又觉得自己若想着离开这里,还得跟人家学点斧法从鲛海的手底下溜走。
于是,生气之余他并没有让自己这小脸上,有什么不满的表情出现,而是低垂着个脑袋站起了身来。
瞧着远处的那个方向,他想不起来那里有些什么,只记得不管往这草原怎么个走,都还是一片高大的野草。
“走,跟着老夫一起去看一看……”忘却掉了曹祐的不是,越老飘飘然地在前头带起了路。
明知前方可能有鲛海那老家伙临时搭建出来的建筑,却也不将这么个小秘密告诉给曹祐知道,他只当这是自己一次伟大的发现。
嘿,自鸣得意地认为只要鲛海不出现,他就是这片天地的最强者。自然了,最强者都自然能够统帅天地万物,包括曹祐这么个不怎么听话的小毛孩。
在越老的带领之下,曹祐走了老半天,连个鬼影都没有看见,哪里有看见什么不一样的东西。若不是他的兜里还有着这么几颗涩果子,恐怕他是没有力气走回去了。
不想再继续往前走的他,悄悄地停下了脚步来。转过身来看着远处那两棵并没有变小多少的大树,曹祐那叫一个苦呀。
自个走回去吧,又得花费大半天的时间,没准还得走到大半夜。跟着那老头儿走吧,又不知道那家伙会把他瞎带到什么更远的地方去。
“咦?你这小娃儿,怎么停下了?快过来呀,我们都快走到了。”隐约觉得自己是被鲛海给骗了,心虚的越老一看眼前这看不到头的草地,不免有了些慌。
说好的带人家去看点新奇的玩意,这会儿倒好,走了大半天,连棵荆棘树都没瞧见,谈何新玩意呀。
饶是如此,脸皮厚如这老头儿,还想着鼓励一下曹祐和自己,免得在这小孩子面前丢了老脸。飘到了曹祐身旁的他,可不想曹祐就这样子折返回去,而想让曹祐继续跟着他走一走,全当是满足一下他的老脸。
“前面真的有路嘛?我怎么看都觉得还是一片和我差不多高的野草。”忍不住盯了越老一眼,曹祐将手中小斧头揣在了裤腰带上,双手抱着个后脑勺,不怎么想来搭理眼前这不靠谱的老头儿。
“额……”仿佛心思都被看了个穿,老脸微红的越老怎么个折腾,就是没让自己这老脸冒出一点儿红光来。
左飘右浮地转悠了一圈,这老头儿有了些无奈呀。然而,当他无聊地将身躯往前飘升到了六丈高的半空中,他总算是瞧见了些不一样的东西。
准确来说,是一个不应该存在的小院子。不觉得那是海市蜃楼的越老,瞬间就恢复了些底气。径直往曹祐的脑门上坠了来,越老又装出了这么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冷冷地批评曹祐这小不点道,
“前面没有路,你就不敢走了?路是什么,那不都是人走出的!你都知道这些野草和你差不多高,那你怎么不想着站高一点看一看呢?赶紧走,再不往前走,老夫就用这斧头料理了你。”
“是是是……您老放的屁,都是香的……”眼看着小斧头真被这老头儿给拿了去,曹祐也不伸手去抢回来,而是自言自语般偷偷念叨了一声。
他是不敢去看人家听了这话是个什么表情,只希望半夜的时候能够走到那个所谓不一样些的地方吧。速度没有变快多少,曹祐像个小冒险家一样,在这些高高的草丛里钻了起来。
从晌午走到夜里,他只看到越老这家伙变得亮淌了些,仍旧没有看到什么稀奇的东西。要不是自己的脑袋上悬着把生锈了的小斧头,他还真没多少力气能够再往前走呢。
“停下来休息一下吧,别说老夫诓骗你这么个小毛孩,把双手抓在斧头柄上,老夫让你先看一看。”
瞧着这曹祐那是越走越慢,也觉得人家走大半天是真的累了,动了个恻隐之心的越老,将自己这大半个身子缠绕在了斧头柄的中间地带,悠悠地落下来了些。
“哦”这一刻,身心疲惫的曹祐又在心底里偷偷地骂起了这老头儿。
对呀,为什么早些时候不直接抱着他飞过来呢,非得要他这样子自己一步又一步地挪过来,多浪费时间。
已经不期待有什么新奇的玩意出现,缓缓地伸出了小手来,曹祐略有些不乐意地抓在了这斧头柄上。得了这老头儿的帮助,双脚离了地儿的他,还真看到了远处那黑乎乎的东西。
这要是搁在大白天,他铁定是能够一眼就看出那是一座小院子。但现在是晚上呀,周遭最亮的就数这通体发光的老头儿。
23、哇太舒服了
在曹祐废了三言两语的撩拨之后,他如愿以偿地在越老的帮助之下,直接被拎到了这一座没有任何灯火的小院子里。
和他家那大院子相比,这里确实很小。不过吗,比那树下小窝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还不知道眼前那几间屋子里都藏着些什么,曹祐双手一酸,就直接从这不高的半空中摔坐在了这桃花树旁,不想着站起身来了。
“嘿嘿,果然一切都如老夫所料。”不理会曹祐现在是个什么钦佩模样,自鸣得意的越老,带着他这小斧头,自来熟般跑去廊道上绕了起来。
着急赶在曹祐之前发现一些了不得的秘密,越老怀着万分忐忑之心,闯进了其中的这一间屋子里。
这刚一飘过门槛,他就见本来漆黑的屋子里突然亮起了好几盏长明灯。这,不会是鲛海摆下来的阵法吧?
被吓了一跳的越老,心知院子里的曹祐一定也注意到了这屋子里的光亮,遂不敢发出任何惊惧的声音,只敢悄悄地咬紧了牙关。
好在呢,这屋子里除了突然亮起灯光之外,并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机关暗器跑来谋害他这老头儿。偷偷舒缓了一口粗气,越老又成了这院子里辈分最高的家伙。
看着那枕头被子齐全的床榻,再看一看桌子上摆着的那一盆秘制的灵源熟果,越老顿时就觉得这一个屋子是用来休息用的。许是嘴馋劲儿冲上了脑袋,越老又怕又喜地从那瓷盆中偷来了一颗果子,放在斧刃细细品尝了起来。
嗯,这味道还真不错,比那些个花生米好吃多了。享受之余,这老头儿还不忘拿了三颗出来给曹祐。
“……这是什么?”略微有了一丝寒意的曹祐,看着这三颗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的物什,拿起其中一颗端详了起来。为了仔细比较一下,他在自己这衣兜里摸索了小半会儿,掏出了这么半颗涩果子。
对比之下,曹祐觉得这硬实的物什很像是被炒熟了的涩果子。一个胆子大,他尝试着将这熟果放在嘴里咀嚼了起来。酥的?嚼没几下,他就将那熟果给吞下了肚子。
起先,他以为这不过是普通的干果而已,没成想吃完之后,自己身上的疲倦感少了很多。不急着将一旁这剩下的两颗果子给吃了,曹祐好奇地看着半空中笑脸嘻嘻的越老。
“这是……这自然是老夫昨夜里用温火炒制而成的‘灵源果’,既可以当小食填饱肚子,又能够作灵药强身健体。屋子里还有一大盆,就留着给你了。”抚顺了一下自己这长须,这老头儿都快把自己那双老眼笑成一条缝了。
摆明了东西就是鲛海准备给曹祐的,他硬是要说成是自己弄出来的,真可谓是厚脸皮的祖宗。得意的时候,他还是稍微留了个心眼,因为还有另外两间屋子等着他去探索呢。
“爷爷你真利害,不仅会一套毁天灭地的斧法,还会炒这么好吃的果子。”勉强挤出了这么一抹微笑的曹祐,在这短短的相处里,大致上摸到了这老头儿的癖好。
一想到自己以后能够住在这里了,曹祐顺便恭维了越老一声。果然,他这话一出,惹得这老头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差撇开那生锈的小斧头,伸出老手来摸一摸他的小脑袋了。
得意过了头,越老都还不知道鲛海那家伙,有没有顺便帮曹祐烧好洗澡水,就随口说出了这么一番极其利落的话语来,
“那是自然,你且先到屋子里多吃几颗果子,老夫去给你找件新衣服换上。看你这成天光着脚丫子,也是不雅。”
“嗯”站起身来的曹祐,也不晓得这老头儿又想着跑去忙什么,自顾往这屋子里走了来。有没有鞋子穿,他是不多在乎的。
目前他最关心的事情,是离开这里之后该去哪里。回东州城?如若娘亲有个好歹,爹爹定然也是不会在城里待着的,一定会想尽一切法子去找娘亲。
真是那样子的话,那东州城就没有回去的必要了,因为那里有的只是一座宅院,而不是一个家。
瞧着这一个装潢跟他原先那屋子差不多的所在,曹祐不由地想起了些往事。从他记事那会儿起,他每天晚上基本都是孤枕独眠。偶尔生病了,才能见到娘亲和爹爹守在床榻前大半夜。
后脚迈到了门槛的这一边,曹祐便不敢再往前走了,生怕自己会真的哭起来。他太怀念他那小家庭了,迫切地想要找到娘亲和爹爹,却又苦于自己没能拥有改变一切的修为。
也许,鲛海那老家伙也有对的时候。他曹祐应该多去砍一砍那两棵树,没准树里头藏着什么好东西。
“小娃儿!小娃儿?!快出来,老夫带你去泡澡……”从另外这屋子里溜了出来的越老,弄得自己满头热气,都快忘了有多少天没有洗过澡。
这一刻,鲛海那老家伙在他心目中的形象,不再是什么臭蛤蟆赖皮蛇了,而是一个老不死的糟老头。
“哦”听到了这么个所谓的好消息,曹祐的小脸上却没有一丝的开心,而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忧愁。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个时候,迈出了那高高的门槛,又是什么时候跟在那老头儿的身后,走进了这一间内有乾坤的温泉屋中。
更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脱掉了那一套粗布麻衣,让自己大半个身躯沉在了这热气腾腾的池子里。
“哇,实在太舒服了。”也不怕这小斧头上的锈迹更加明显,将小斧头丢在了浅水区,越老倒是比曹祐还会享受,时不时用那一把瓜瓢舀了些热水往小斧头上洒。
就他这怪异的行为,倒是让曹祐看了既觉得可笑又可怜。别人都有个躯体可以吃喝拉撒睡,但他这老头儿只能以小斧头为全部身家,不去过多地追求些什么。
若说他这辈子有个什么梦想,可能就那一个破铜烂铁的宏图霸业。
在曹祐和越老忙着泡澡的时候,小院子里溜进了这么个老家伙。这老家伙像回了自己家一样,径直往最后的这一间屋子里走了来。
烛光明亮整个屋子的时候,他已经将东西放好,又没了个踪影。
24、那个小毛孩
鲛海那老家伙昨个儿来过?
这是越老最先想到的一个梗。看着这架子上唯一能够取下来的这一大卷书,越老可是很清楚这里头记载着些什么。
这里头记载的,就是他自以为傲的天罡一百单八斧法。额,比他印象中的还要详细几十倍。可能在他沉睡的这些年里,鲛海那老家伙又对这套斧法进行了改进。
左右张望了一眼,确定门外没有曹祐的身影后,这老头儿才又认认真真地琢磨了起来。
以他的直觉来看,鲛海那从不喜欢著书立传的老家伙送来这卷书,明显就是发现到了,他教给曹祐的那一式斧法残缺不全。
嘿,反正这里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自己再多熟记几遍,再怎么糊涂也不会出错了。
被自己这么个念头给逗了乐,越老费了大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将这第一式完整的招式和心法给记了下,就是不知道自己过多久,又会稀里糊涂地忘掉。
自觉得熟稔于心之后,他才偷偷地将这卷书放在了最高的那一层架子上,担心曹祐会跑到这里来发现了这么个大秘密。
“……”缓缓地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有些不想起床的曹祐,眨了眨双眼看着这么个白净的帘帐。看着看着,他隐约觉得自己的身上好像多了什么物什。
一个微抬起脑袋来,曹祐赫然发现自己的身上竟然没有了那一套粗布麻衣,而是这么一套合身的白衣。
如果仅仅是平白多了一套白净些的衣服也就算了,偏偏这衣服好重呀,重得他想要爬起身来都得多费一些力气。
不知道这衣服是谁帮他穿上的,曹祐料想不是越老就是没怎么出现的鲛海。除了那俩老家伙,是不会有第三个人出现在这里的。
越想越觉得有些小后怕,一个不小心,曹祐就从床沿边摔了下来。虽说这床榻之下铺了一张厚厚的地毯,但突然摔下来也让他觉得自己受了不小的内伤。
坐起身来都不容易,更别想着能够轻松站起来走路了。趴在这地毯上喘了几口粗气,曹祐无奈地往前爬了爬,希望能够找到越老或者鲛海讨个说法。
“额,小娃儿,你这一大清早的,为什么不在床榻上睡着,趴在地上做什么?”从那小书房飘了来的越老,还没进门呢,就瞧见了狼狈的曹祐。
掂量着曹祐身上多出来的那一套衣服,又想到了书房里的那一卷书,他更加肯定了鲛海昨个夜里来过的事实。
衣服鞋子,还有吃的东西,都不是他所需要的,恰恰都是曹祐这小毛孩所需要的。
尽管他口口声声地说,要去帮人家找点生活用品出来,但他都不知道去哪儿找,更别说把一切安排到这种程度了。
“这衣服好重呀,快帮我脱下来吧。”这一次,曹祐真把越老这老头儿当成了救星。
没办法呀,他的力气实在是不够,不然也犯不着趴在这地毯上了。
“咳咳,这……这衣服不能脱……你,你等下还要把那鞋子也给穿上。嗯,这都是老夫为你准备好的修行法宝,你别当是负担。待你练完了老夫的天罡一百单八斧,这等小玩意儿完全就为难不了你。”
瞥了桌子上那小斧头一眼,越老开始觉得自己有些慌了。早知道这样子不容易,他就不答应帮这小毛孩离开这里,乃至于传授什么天罡一百单八斧了。
“什么?!我还要穿着这么重的衣服练你那斧头呀……”被越老这半真半假的话语给吓了着,顿觉得压力山大的曹祐,是不想着爬起身来了。
难呀,想他这么个小身板,竟然要受这么多折磨。不用等到学完所有的招式,恐怕他就得累出内伤来了。
“来,你要是嫌累,就多吃几颗灵源果,再想一想离开这里之后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情,也就不会累了。”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可怜的娃儿,越老连忙隔空从那碗盆里抓来了一把外焦里嫩入口酥的果子送到了曹祐的嘴旁,暗示曹祐美好的未来还是很值得付出汗水。
“呵,但愿吧……”有气无力的曹祐,觉得这破事儿才刚刚开始。他昨晚也没什么噩梦美梦的,全然都没有察觉到有人在帮他换衣服。
要是过几天他稍微适应了,又被换上了另外一套衣服,那还不是苦海无涯。帮自己可怜了自己一番,曹祐费了老半会儿,才让自己这小舌头能舔到最近的这一颗果子。
一将这物什送到嘴里,他都不多犹豫一下,就胡乱嚼了个碎,吞咽到了腹腔之中。
“噗……”看着曹祐这模样,越老的脸上别提有多开心了。现在看来,不用他想些什么作弄这小毛孩的事情来了,鲛海那老家伙会帮他解决这么个烦恼。
“……”分明就听见了越老的偷笑声,苦着个脸的曹祐暗暗地记下了这么个小仇恨,想着以后有个机会也让这老头儿尝一尝这种折腾。
好在他曹祐并不是天生就会懒散的人,在足够的时间内还是能够适应这种外界加进来的负担。
外头经历了多少个春秋,他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这里每一天都是很暖和的,且每一天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唯一的区别嘛,就是他在悄无声息地蜕变和长大。
眨眼间,他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毛孩了,而是这样子一个头发长长的少年。
饶是如此,曹祐还是觉得一切都跟昨天刚发生过的一样,很远又很近。握紧手中这把小斧头,曹祐身形微闪冲向了这棵被他砍出了不少疤痕的大树。
叮的一声脆响过后,他又变化了一下步法,跃身而起对着这树临空劈了一斧头。砰,一股强大的反震从树中传了来,迫得曹祐回转身形躲了开。
“哎哟……”窝在这颗青草上打盹儿的越老,险些就让自己的老骨头散个架。
今天比昨天是没有多快,但比起上个月来说,已经快了不少了。原先他还以为曹祐要等到晌午,才能练完那一百遍呢,没想人家倒是快了那么一盏茶的工夫。
从芽尖上面掉了下来的越老,还不忘眯缝一下老眼瞧了瞧不远处的曹祐。越看这长大了些的臭小子,越老就觉得自己平时太客气了。
25、一个不留神
既然要让别人对自己特别尊敬,怎么能够反倒对人家客客气气呢!
嗯,一定要让这臭小子觉得幸福的生活还没有到来,不然很快又要偷懒了。
一个凌空疾驰,越老径直划过芽苗叶丛往曹祐身旁飞了过来。刚一稳住身形,越老就板起了个老脸,仿佛对曹祐刚才那一式斧法很不满意。
四目相对间,曹祐也觉得今天不是个什么大晴天,因为越老这家伙又开始盘算起了折腾他的鬼主意。
“小娃儿,你跟着老夫学多少式斧法了?”为了让自己能够俯瞰着曹祐,越老故意多升高了些许,省得自己的言语不能够更快得砸到曹祐的脑袋上。
“算上今天这一招,少说也有很多招了。”稍微掂量了一下,曹祐略有些小心地回了这老头儿一句。
他可还记得这套天罡斧法只有一百单八式,离他学完也差不了几天才对。至于说能不能用它打倒鲛海,那可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鲛海老家伙真实的修为是个什么境界?他还从来都不清楚。偶尔听这越老说人家鲛海多么多么不堪一击,可实际情况又会是怎样呢。
“很多招?是一百招!你都跟老夫学了一百招,竟然连这么棵小树都伤不到,着实太不争气了。想当初这里繁树成林,不也还是被老夫砍剩下这俩棵。”瞧着眼前这一片绿叶芽苗,越老好似真的想起了以前这里有很多棵耸入云端的巨树一样。
转悠了一下眼睛,这老头儿接着忽悠曹祐道,“老夫料想一定是你修为太低了,无法发挥出这天罡一百单八斧的威力。嗯,从现在开始,每当你练习完老夫传授给你的斧法,你就开始……开始爬树吧!”
“……爬……树?您老不是开玩笑吧,这树跟铁铸成似的,又硬又滑,我要怎么爬呀?”
无力握紧手中这把生锈的小斧头,曹祐一个踉跄往后跌坐了来。他可不敢去盘算眼前这棵树有几千丈高,只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做这种无聊的事情。
“怎么着?你还怀疑起老夫来了?你想想你在修炼老夫这天罡斧法的时候,是不是经常胡思乱想?”
“……”
“这灵源树,你别看它跟寻常的树木有所不同,但它恰恰就能让你专心地去做好当前的事情。修行的道理,就跟这爬树大致上是一样,不仅要专心,还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因为爬得越高摔下来越容易死的快。”
瞧见曹祐这惊惧的表情,越老心底里别提有多高兴了。他之所以认为爬树有助于修炼天罡一百单八斧,是他依稀记得以前就有人在这里爬过树。
“……”虽不觉得这老头儿的话都有些道理,但曹祐刚才还真有过那么一瞬间在遐想。他怀疑过这老头儿,也怀疑过自己。若不是有这老头儿的陪伴,恐怕他一个人在这里闲着,早已忘了自己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好了,老夫就把任务交付给你了,你自己寻思着要不要执行吧,免得总埋怨老夫拿着把斧头架在你脖子上迫你就范。”偷笑了一声,越老又往这一处草丛里钻了来。
揣摩着曹祐又要到三更半夜才能够回去那小院子了,他更觉得自己有多余的时间去温习那卷书上剩余的八式斧法。殊不知他这么个主意,几近害死曹祐。
摸着眼前这表面粗糙实则光滑的树皮,曹祐迟疑了。
若是这树和寻常树木一样,那完全就不是个事儿。但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失手从上面掉下来,他就不敢多想自己会死成什么样。
任由这小斧头躺在树根旁,曹祐和以往一样,往这小院子跑了来。等他跑回了小院子里,也已将近傍晚。这屋子里的一切,都没啥变化,而他也已习惯了这种简单的生活。
一脱下这套笨重的衣服,他整个人也轻松了很多。
咦?脱下衣服会不会更容易爬树些?前脚站在这温泉池子旁,曹祐就被自己这么个偷懒的想法给逗了乐。
对呀!反正爬树也不算是什么正经的事儿,不穿着那笨重的衣服,应该能够更轻松一些。扑通一下,他整个人往池子里跃了来,激起了不少飞溅的水珠。
第二天破晓时分,曹祐就跟往前一样跑到这树底下练起了小斧头。临近了晌午,他就把一百式斧法全都演练完。
稍微吃过几颗果子后,他就脱下了身上所有的衣服,仅剩这么一条裤衩。为了让自己不那么被动,他还不忘带上小斧头。
叮的一声,这小斧头得了曹祐的帮助,往这坚不可摧的树干中深入了一点点。就这里一点点的深度,已足够曹祐往上多爬一寸了。然而,爬不到一丈高,他整个人就不得不往下掉了来。
这一个失败,并没有动摇到曹祐的信心,因为他觉得既然能够爬到一丈高的位置,那就可能爬到十丈,甚至于千丈的位置。
额,就是下来的时候可能会更麻烦一点,总不能每次都这样子直接掉下来吧。他又不会什么腾云驾雾的本领,直接掉下来非得摔死不成。
“这小娃儿掉一次爬一次,爬一次掉一次,还真是好玩儿。”躺在这芽尖上看戏的越老,丝毫没有去想曹祐哪天会这样子摔死,而是一副很欣慰的样子。
以他老人家的谋算,他可以将剩余的八式斧法再延后几天传授给曹祐,毕竟曹祐大半天的时间还要用来忙着爬树呢。
呼,费了好些天,才爬到了这十丈高的位置,曹祐那是又惊又喜。但他也开始发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这一处竟然有了些寒意。先前他脱掉衣服就为了爬高一些。
现在可好,再往上爬没有足够的衣物保暖,又得面临着被冻伤的局面。双手一个哆嗦,曹祐再一次从这半空中掉了下去。望着那极速离去的痕迹,曹祐心中可谓百感交陈。
一个不留神,反应迟了些,他的脑袋和柔软的尖芽叶丛来了个亲密的接触。尽管有这些一天天茂盛的尖芽叶帮他缓了一下冲劲,但他还是摔了个头破血流。
26、好玩的物什
在这床榻上躺了大半夜的曹祐,浑身冒起了不少的冷汗。
他这疼痛不休的脑袋里,此时正不断地在回映着娘亲被那颗火球吞没的场景。爹爹则拿着把菜刀在追问他,为什么没有守在娘亲的身边,而是这样子自己一个人躲在了这里。
痛苦地渗出了几滴泪水的曹祐,很想要停下脚步来跟爹爹解释一下,却又觉得爹爹离得自己太远,太远了。
“……”竭尽全力缓缓地睁开了这朦胧的泪眼,尚且心惊肉跳的曹祐,看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在忙活着。这人是越老?不,越老那老头儿只有一个透明发光的躯体,不可能有影子。
那会是谁呢?该不会是鲛海那老家伙吧。嗫嚅了一下小嘴,曹祐疑惑地询问道,“……师公……你不是嫌我太不争气了,懒得搭理我么……怎么又出现了?”
“你都快死了,我还不出现,不得被你父母埋怨死。乖乖地躺着,就当这是一个梦。明天开始别去爬那棵树了,把它砍了就行。”往这干净的白布上涂抹了些奇怪的药膏,走了过来的鲛海,一边忙着给曹祐的脑袋换药,一边吩咐了一声。
“梦……一切都是个梦该多好……”嘀咕了一声,无力再睁开双眼的曹祐,又一次昏睡了过去。
经过这么个所谓的梦,曹祐已经彻底地明白了越老和鲛海是两个不一样的存在,也明白了这俩老不死的良苦用心。他想要变强的决心,断然不会因为这一次的疼痛,而有所减少。
因为他想要变强,不仅是为了这俩老头,而是为了他的爹爹和娘亲。
“小娃儿?小娃儿?!”趿拉在曹祐身上的越老,忍不住对着曹祐的脸门晃悠了一下老手,忒希望曹祐能够早些醒过来。
这事儿,他也是有推卸不了的责任。要不是当时他忙着打盹,是有足够的时间去接住曹祐。瞧着曹祐这还有些苍白的小脸,越老的脸上说不出的尴尬。
“……发生什么事儿了?”被越老嚷嚷得有些烦了,又一次睁开了双眼,曹祐一脸疑惑地窃问了一声。尽管脑袋还有些昏沉,但他早已没有了那种头痛欲裂的苦恼。
为了查看一下自己的伤势,他努力着伸了手过来碰了碰自己的脑袋,却奇怪于没有找到任何用来包裹伤口的纱布,以及能够证明他头破血流的伤口。
“这个……那个……你还觉得哪里不舒服?别急着起床,快躺下多休息休息……”
支支吾吾了一番,不知道该跟曹祐说些什么话才好,越老赶忙将目光从曹祐的眼睛里移了开,生怕被发现什么小秘密。
有些不怎么明白越老这别扭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曹祐寻思了一下,觉得是这老头儿心生愧疚了。
嘿,对呀,让他爬树的不就是这老头儿么。现在他摔伤了,人家良心不安也是很正常的。
“我……我口渴了,肚子饿了,还想撒尿……”不把越老当作什么行动不便的老爷爷,曹祐连忙说出了自己这一连串的需求。
不是他想着戏弄这老头儿一顿,而是他不知道自己躺了多少天,搞得自己这身体病怏怏的。
“水……水水,老夫这就给你煮饭烧水去,只要你没事儿就好……”急忙飘了来,这老头儿那脸上一大堆的愁闷,瞬间就消失了大半。
往这院子里溜出来没一小会儿,他又折返了回来跟曹祐说道,“煮饭烧水的事情先不急,你先往这夜壶里撒一撒尿。”
“哎呀,这树比当年还要粗壮多了些许,再过几年可能连老夫都砍不动了。”拿着小斧头往这一棵树砍了来,鲛海本以为自己一击就能够将这树给砍了,却不料斧头还没彻底划过去呢,就被卡了住。
不等这树将小斧头反弹出来,鲛海顺手就将它给拔了回来。这一个过程,也不过一眨眼的工夫。
“一击之约千载恒存……”一个很是浑厚的嗓音,突如其来从鲛海的身旁响了起来,提醒着这老家伙自己不要食了自己的诺言。
“欧老弟呀,你太认真了,老夫并没想真把这树给砍了,而是试一试斧头还够不够锋利哈。”随手撇开了小斧头,鲛海嘴上这么说着,老脸却不由地微红了一下。
实际上,他是很想变化成曹祐的模样,然后用个三成修为把这树给砍了。现在看来,不等他砍倒这树,人家就已有所察觉了。自己动手不行,要不把修为送几成给曹天那儿子?
这样一来,既能让那小家伙砍掉这树,又不违背了和欧老弟的约定。自个捉摸了一下,鲛海并没有停下脚步来多掂量一下身后这棵灵源树有几丈宽,而是脚不点地走远了去。
“……”确定鲛海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手了,这棵灵源树再次飞快地修复了起来。前一会儿,它的身上有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这一刻,它又是这样子巍然矗立于这一处的天地之中,不曾有过一丝的瑕疵。
相比于它的安然无恙,远处的那一棵灵源树则是枝藤遍身,仿佛沉睡了多年不曾被人打扰。
“这几天就当是你的休息,你可以稍微偷懒一下,不用来这里的。”跟在曹祐身后的越老,以为曹祐从院子里跑出来,是想着去那树底下练斧头,遂跟曹祐说了一声,示意一切可以等曹祐心情好些的时候再从长计议。
“这里都没有什么可以给我玩的,我除了睡觉吃饭之外,不来这里逛一逛,还能做些什么呢。”
尽管心底里有了这么个小打算,但曹祐的步伐并没有多快,而是有些缓慢。他的这种缓慢不是因为他的小脑袋还有些懵,是他太无聊了在偷懒。
“修炼老夫的绝世斧法不好玩吗?……谁说这里没什么好玩的,你去树底下等着,老夫给你找点好玩的去。”猜想曹祐可能知道了,脑袋上的伤不是他越老帮着治疗的,越老那心底里开始有了些别扭。
他想要让这小娃子以为他才是天底下最强的修行者呀,可他所知道的东西,真是有限。为了重新在曹祐的心目中树立起一个不灭的形象,想到了某样物什的越老,飘乎乎地往另外这一边扬长而去。
27、该幸免于难
位于枪王宗境内的这一处峦崖上,轩辕伽正忙着在寒风中挥舞他手中的这把长戟。
寒气,比他所呼出的热气还要多,在疯狂地折磨着他这娇小的躯体。只要他稍微迟缓一下手中的动作,这些无情的寒气就会将他手中的长戟变成冰棍。
饶是在如此严酷的环境之下,轩辕伽仍旧还是这一副愤世嫉俗的冰冷模样。
“花怜奴?出来!老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这里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微皱了一下眉头的鹤松,轻声一喝之下,就将躲在树后的这小女生给揪了出来,重重地摔在了一旁的树根上。
“师傅……我……”顾不得篮子里的物什被甩了出来,一身粉衣的花怜奴赶忙跪坐了起来,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因了知道这里非常冷,所以此时的她和轩辕伽有所不同,身上裹着这么一件厚重的粉毛貂裘袍子。
“不想被冻死的话,就赶快回去。”瞧也不多瞧花怜奴一眼,继续目视着远处苦练的轩辕伽,鹤松心底里满满的都是暖意。
这种程度的严寒,对于习惯了的鹤松来说,也不过是室内的热气,丝毫无法让他动容半分。亏了这里常年苦寒,才没有人自讨苦吃来山上转悠,也就没人知道他鹤松的具体所在。
“是……”怯生生地应了鹤松一声,花怜奴不由地攥紧了自己这只被摔破了皮肉的小手。周遭这不讨人喜欢的寒气,此时正顺着她这小伤口,刺痛着她的身心。
话是回了,她的人却没有想着爬站起身来,就这样子跪坐在鹤松的身后。只这么一小会儿的迟疑,她那本该红润的小脸上就多了些白霜,变得苍白不已。
嗫嚅了几下小嘴,似言无语的她,终究还是没敢将心底里最想说出声的那一句话说出来给鹤松知道。
就在花怜奴忍受不了梓高峦崖上的这些寒气,想要乖乖地跑回去时,轩辕伽倒下了。
咚,这一声本就没有多沉重的闷响,却让花怜奴觉得是天崩地裂了。可就算是如此,她也没有偷瞄见鹤松有往前多迈出一步。
“哼,这么点寒气都承受不了,还想修炼什么功法。”对远处那轩辕伽有些小失望的鹤松,丢下了这番让人觉得心寒的话语之后,悄然消失在了花怜奴的面前。
这一处的小冰雪天地里,没有了他的身影,倒是变得温暖了不少。
“?!”浑身哆嗦不休的花怜奴,感受不到那一股来自鹤松的强大迫力,便觉得是师傅走远了。
略有些欣喜地要站起身来的她,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此时正压着另外一种迫力。然而,这一种迫力不是来自任何人,而是眼前这时而和蔼时而冷酷的天地。
冰霜,已将她这小身躯给塑出了个小牢笼。咬着牙废了不少的修为,花怜奴才勉强站起了身来。她明白,她所拥有的时间并不多。再迟疑的话,别说是把冻晕的轩辕伽拖走了,就连她自己也不能幸免于难。
拿着这小斧头在树底下懒懒散散地舞了那一百招,曹祐鬼鬼祟祟地看了四周一眼,并没有察觉到一丝和越老有关的气息。
不知道那老头儿跑哪里去了,回过身来看了这棵灵源树一眼,曹祐心头一横,又开始了他的爬树。
这一次,和之前不一样了。他坚定了自己想要往上爬的念头,而不是把这行为当做是越老的一个修行任务。
“……”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半空中的这人,有着比越老更加透明的躯体。若不是曹祐的修为太过于低,他是会被发现到的。
仗着曹祐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这人安安静静地看起了折腾不休的曹祐。在他的眼里,曹祐这个小孩子呀,有那么些值得大人们学习的地方,比如心头那一股萌芽的信念。
“哎哟……”又一次从树上掉了下来的曹祐,有了前面那一次胆战心惊的教训,倒也没有再摔个头破血流。
不过,鼻青脸肿是少不了的。缓过劲来的他,未曾料到鲛海这地界里会出现第三个人物,只忙着寻思能用什么更好地法子往上爬一爬。
看着树上那一个又被自动修复的小斧头痕迹,曹祐忍不住眯缝起了双眼,有些想要放把火烧了这棵妖异至极的怪树。
咯咯咯,就在曹祐想着休息一下吃点东西时,一个很是奇怪的声音从他身后传了来,着实吓了他一跳。小心翼翼地侧过脑袋来,曹祐所能够瞄到的却是一个如正常人般行走的兵俑。
额,这不会就是越老所说的要找来的好玩物什吧?不免有些汗颜的曹祐,只当那陶土兵俑里头躲着越老那老头儿,并没有想着去把不远处那把小斧头给捡回来。
这么个松懈,让曹祐失去了最佳的反击机会。
嚯的一下,这不认人的兵俑脚不点地往曹祐这边袭了过来,反身一脚就将这小毛孩给踹飞了老远。直到这时,曹祐才意识到了些问题。
如若这玩意是越老招惹来的,定然不会这样子来袭击他,而是应该会扮出些无厘头的动作来逗他笑。可现在这事实都摆在了面前,容不得曹祐再有所迟疑。
一个机智,曹祐也顾不得自己的小嘴上叼了些泥土,撒腿就往那小斧头的所在而来。
但因为刚才演练小斧头和爬树耗费了不少体力,所以曹祐的动作在这兵俑的眼里,那是十足的缓慢,还不及人家三分之一矫健。
“这……也是用灵源树铸成的……”从半空中飘了下来的这人,自言自语地看着远处那个把曹祐搞得极其狼狈的兵俑。
原本,曹祐在拾得了小斧头之后,往兵俑的身上砍出了一击,但那兵俑却在重伤之后自行恢复如初。肯定了自己这么个猜想,他倒是没有想着去帮曹祐一把,而是这样子环手闲立在一隅。
他相信过不了多久,鲛海那老前辈又会跑来帮这小孩疗伤的。
“老头儿,老家伙……你们快来帮我一下呀,这家伙要欺负我……”对这么个诡异的兵俑感到伤脑筋的曹祐,不想着往人家那金刚不坏的身躯浪费体力了,撇了手中小斧头,撒腿就跑。一边跑着,他还不忘一边求救了起来。
28、不利的情况
躲在这兵俑里的越老,顿觉得自己是闯祸了。
天呐,他就跑到这里来找点好玩的物什去逗一逗曹祐那娃儿。可哪成想自己触碰到了什么要害的机关,竟然惹得这些原本没有生命力的兵俑都活了过来。
一开始,越老还以为自己躲着的这个兵俑能够幸免于难,却不料人家的同类完全不想着放过它。好在鲛海把这玩意搞得极其怪异,轻易破坏不得。
死里逃生般的越老,担心其中会有那么一两个兵俑跑去欺负曹祐,遂在这混乱之中,悄无声息地往这青天绿叶里溜了来。
“……”这一回来,越老就有些傻了眼,因为他还真看到了不少打斗的痕迹。尽管没有在这附近看到曹祐的身影,但越老料定那浑小子现在是凶多吉少了。
这,这破事儿怎么这么多呢。
那小子刚从树上摔下来没多久,就又遭了他这老头儿间接的迫害。心有所愧的越老,一个不安就不想着从这具僵住了的兵俑里头出去了,生怕会碰见曹祐。
嚇,重重地喘息了一口的曹祐,那心底里别提有多慌了。
他不知道这种玩意是鲛海还是越老搞出来的,只知道再被那怪物瞧见,非得被打得个骨折不可。没准骨折还不行,连小命都得搭上呢。
意识到了些什么,躲在这矮墙边的曹祐,连忙用这脏兮兮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嘴,不敢多喘一口粗气。
“?!”看着眼前这一座不算是豪宅的院落,这兵俑并没有看到曹祐那家伙的人影。
围着这座房子转悠了一圈,没有多余思维的它,就想着去其它地方逛一逛。
可走着走着,这家伙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竟然没有离去,而是安静静地站在了大门口,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守门人。
这么久没有动静,应该是走远了吧?不知道人家就站在这墙后边不远处的曹祐,疑惑地眨巴了一下双眼。
为了解答一下自己的这个小疑惑,他做贼般偷偷地从这矮墙旁探出了个小脑袋。放眼所望去,就一大堆青青绿绿,并没有什么人高马大的兵俑耶。
额,这人一晦气,还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遇上好运的。
四目相对间,撞上了曹祐目光的这兵俑,面无表情地往惊呼一声的曹祐疾驰而来。只一拳的工夫,这厮就将那围墙给戳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孔洞。
亏得了它这一拳不是砸在曹祐的心窝上,不然非得让曹祐吐几口浓血不成。
“你……你你不要过来哟,不然等下我会让你吃点苦头的。”惊魂未定的曹祐,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免费帮那墙壁开出了另一个门来,言语不清地给自己壮起了胆。
他都逃到这里来了,竟然还是逃不了。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逃不了的劫难么。
一个踉跄,曹祐直接往院子里的这条石阶坐了去,不想着逃了。
将冻僵了的轩辕伽拖回来,浪费掉了花怜奴太多的修为。刚将轩辕伽搁在这床榻上,花怜奴就倒了下。
和外头那不曾昏暗的天地相比,这稍没有多少光亮的屋子里,倒是温暖了些许。这一丝的温暖,让这两个年纪相仿的小孩子,不约而同地弥留在了往昔的那些噩梦之中。
也许,并不是所有的温暖都能够带来幸福,但是有温暖的地方都会有幸福。
“……”脑袋犹如烈火焚烧般的轩辕伽,不用睁开双眸,就已清楚自己被花怜奴带了回来。
有时候,轩辕伽和鹤松一样,是很讨厌这花怜奴的,因为花怜奴实在太碍事了。
但有时候,轩辕伽却觉得花怜奴其实就是另一个被抛弃了的自己,想要就此离去却又苟延残喘。他没有兴趣去了解花怜奴,也没有兴趣去同情花怜奴,只当这一切都是人家太过于多管闲事了。
让他冻死在那寒天之下不好嘛?起码他还有勇气去梦想一下襁褓时的温暖。
奇迹般苏缓了过来的轩辕伽,一个挪身直接从床沿边掉了下来。迷迷糊糊地感受着不远处的那一股气息,轩辕伽知道那就是花怜奴,一个不应该存在于此的小女生。
人家废了那么大的工夫将他救回来,是否有别的用意呢?
不敢去相信任何人的轩辕伽,努力着从这冰冷的地板上爬起身来。他还想着回到那寒天之下修炼,还想着让自己这娇弱的身躯能够变得更加强大。
“公子……外面冷……该多……穿件衣裳……”小脑袋比轩辕伽还要滚烫的花怜奴,似梦似醒地呢喃着。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番话,对于不远处这看厌了世间一切的轩辕伽来说,是多么的重要。
如若说每个人的成功都离不开一双手,那么她花怜奴对于轩辕伽来说,就是其中的一只手,将轩辕伽往过去拉。
“自己都不多想一想自己的处境,还想着多管闲事……”看清楚了些,轩辕伽冷冷地对着花怜奴的所在嗔怪了一声。
他在怨花怜奴的可怜,也在怪自己竟然会想着去关心花怜奴。
仰身躺倒在地的轩辕伽,还没想清楚怎么去照顾意识模糊的花怜奴,因为以前都是花怜奴在照顾他。
“徒儿,你还打算偷懒到什么时候?还不快回去修炼,难道你想哪天死在别人的刀剑之下嘛!”冷不防地出现在门口的鹤松,虽然手里提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物什,心底里可没有多少暖意。
在鹤松看来,鲛海那老不死此时一定在忙着传授给曹祐什么逆天功法。与其坐等那种对轩辕伽不利的情况出现,鹤松还不如多在轩辕伽的事上花点时间。
“师傅……”被鹤松这突如其来的话语给吓了个激灵的轩辕伽,尽管此时的身体非常的虚弱,但也还是爬坐起身来跪在了鹤松的面前。
他不敢去正视鹤松,怕再变回那个令自己不喜欢的自己。
等他稍微抬起脑袋来时,门口哪里还有鹤松的踪影,有的只是一壶不知道是用什么熬制而成的液体。
29、能控制住嘛
那看似无情的鹤松,在轩辕伽这幼小的心灵里,有时候却是一个慈父般的形象。
轩辕伽不去怨怪鹤松,因为这一切都是他轩辕伽曾经跪在鹤松的面前,所乞讨而来的。
当年,当年他只不过是一个三岁来大的小孩子,却要受到宗门中人的驱赶和迫害,有家难回。一想到那一天,喝完了这壶里大半药液的轩辕伽,就想着再一次迈过那道门槛出现在鹤松的面前。
毅然想要离开这里之际,轩辕伽又不得不停下脚步来。
花怜奴,他的身后不正躺着一个花怜奴么?
尽管轩辕伽从来没有去询问过鹤松,有关于花怜奴的过去,但他觉得这个小姑娘,可能就是未来某一天的自己,注定了是要被鹤松所嫌弃。
咂吧了一下小嘴,一副似言无语的模样,轩辕伽到底还是走回来将这半壶药液拎到了花怜奴的身边。
半蹲下来的他尝试着摇晃了一下花怜奴的身躯,却已明白此时的花怜奴被寒气所伤太重了。也许,这壶里的药液能够救得了花怜奴。
“轩辕伽……公子……”等花怜奴自个醒过来,这屋子里的光景已是凌晨时分,没有了半夜里的那一种彻骨寒意。
迷迷糊糊地看了几眼自己身上的这条被褥,坐将起身来的花怜奴意识到这是轩辕伽替她披上的。
在这个几乎没有任何人间温暖的峦崖上,除了那个整天仇深似海的轩辕伽和鹤松,就不会有第四个人存在了。故而,花怜奴欣然觉得轩辕伽表面上冷酷,实际上还是认可了她这个小师姐的存在。
顿时,花怜奴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多为轩辕伽做些事情,也好报答一下鹤松的恩情。
“你们轩辕家的戟法,虽说利落干脆,但也勉强只能用来对付一般的敌人。想要不被人所败,就得拥有比别人强大的灵器和功法。看见那边的风灵没有?把它宰了,用以提升你手中灵器的阶位。”
背手而立的鹤松,居高临下地对着不远处的轩辕伽吩咐了一声。他的话语所指之处,有的还是一道接着一道的寒风,并没有其它肉眼所能够察觉的生灵。
“风灵……”停下了手中动作的轩辕伽,拿着这一杆和自己身高无异的长戟,有些不明白鹤松言语里的深意。
以灵养灵之法,是几乎所有灵器成长最快的途径。但之前,之前都是师傅帮着料理的。如今轩辕伽一来看不到所谓风灵的身影,二来身体刚从高烧中缓过来,无法正常发挥出平时应该有的实力。
可就算是如此,不多迟疑的轩辕伽,到底还是往这一边走了来。
待近了些,轩辕伽才看清前方是什么,是这深不可测的悬崖。
风,倒是有一股很强的风从那底下袭了上来。至于说灵?他还是没有瞧到一丝的踪迹。也不知是这风变幻莫测方向不定,还是鹤松在身后踹了他一把,轩辕伽整个人无奈地往前跌了来。
一时间,一股巨大的劲风,惹得他想要多呼吸一口气都甚为困难。
坐以待毙般捂住了双眼的曹祐,迟迟没有等来自己小脑袋的又一次头破血流,而是透过指缝瞄见那可恶的兵俑,僵直了个躯体,没有再多动弹半分了。
这又是什么个事儿?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这会儿怎么就不动分毫了。莫非是有什么人出手来帮他这可怜的小娃儿了?
意识到不是鲛海就是越老赶来了,曹祐一甩刚才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果断站起了身来。
额,围着这兵俑左看右看了好几遍,他都没有看出个好歹来,更加不明白人家的运动机理是什么。
“咳咳,别看了,再怎么看,你也看不明白老夫这宝贝是怎么做成的。”借着这兵俑的嘴巴,鲛海冷不防地说出了这么一番让曹祐嫌弃的话语来。
“师公,你说你是不是嫌着太有空了,让这种泥娃娃跑来欺负我很好玩嘛?”略有些生气地看了眼前这兵俑一下,曹祐气鼓鼓地鲛海讨起了理来。
往这台阶上一坐,曹祐的小脸尽是些怒意。
“你娃儿怎么说的话呀,老夫哪有这等闲空让它出来逗你玩。不过这事儿来的倒是挺合适……”稍微让这兵俑换了个站立的姿势,摸了摸这没有丝毫胡子的下巴,鲛海窃喜地跟曹祐说道,
“你看你一个人在这里多无聊,以后就让它陪着你玩好了。”
“不要,我不要!万一哪天它又突然打起我的主意来,那我可是寝食难安了。”被鲛海这言语给吓了一跳的曹祐,一想到自己的身边将要多了这么个危险的物什,哪里有点儿开心的劲儿。
先别说这玩意不是真人,就人家那种怎么整都坏不了的泥陶身躯,就够把他曹祐气死了。
一察觉到自己这有了些酸疼的腰杆,曹祐就不得不想起刚才这兵俑偷袭他的那一脚。
瞬间忘却掉了越老闯出来的这么个小祸,鲛海心平气和地安慰了曹祐一声,
“看你把你自己吓的,好像老夫除了作弄你,就找不到其它事情忙活一样。其实呢,这兵俑虽然是用灵源果汁烧制而成,但它也具有一定的认知能力。你且将灵识往它的脑袋里寻来,老夫教你如何与它建立联系。”
“……真的?”半信半疑的曹祐,重新审视起了这么个刀枪不惧的兵俑。要是能够控制得了它,倒是挺好玩的,比如说每天让它帮着穿衣服洗袜子。
再者吗,以后对付鲛海不就多了一个好帮手!在心底里偷笑了一番,曹祐小心翼翼地将自己这微弱的灵识,往这兵俑里探了来。
灵识这种东西,可以当作是修行之人的第七感,不仅能够内视灵泉,还能够扰人心魄。
亏得了娘亲以前教过些灵识小技巧,曹祐才没有多费修为,就找到了鲛海和这兵俑所在的地方。
在这兵俑的内部,曹祐只感受到两股不一样的灵力。可能稍微大一些的这团,就是来自于鲛海那老家伙吧。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他曹祐的灵识还没有鲛海万分之一明亮呢,那他可以控制住这兵俑嘛?
30、没有那能力
对于曹祐这小小的成功有些欣慰的鲛海,并没有将心底里的这一份赞扬说出来。
为了让曹祐能够更好地看清楚他的所在,鲛海一脸欠抽地将兵俑内属于自己的这一团灵识化为了自己那讨人厌的模样。和越老相比,鲛海的这一个灵体轮廓更加清晰,仿佛他本人就真的在这里一样。
“你都看到了,那一团灵力就是这兵俑的灵泉。虽说它不会发展成修行者那样高级的灵泉,但也足够强大了。你且慢慢地接近它,试着和它当个朋友嘛。从年龄上来算,你和它都还是小孩子,应该不难相处才是。”
盘腿悬浮在半空中的鲛海,跟曹祐的灵识指了指那一颗有些荧光的小球,示意曹祐可以再往前接近一些。
“……”顺着鲛海的所指,曹祐努力着让自己这一根灵识往前挪动了些。越是往前移动,曹祐就觉得有了些困难。
豆大一滴的汗水,此时正从他这小脑袋里钻了出来。才这么一小会儿,曹祐整个人就像从水池里爬出来一样,浑身上下湿漉漉的。
看来呀,这控制灵识也是一门具有挑战的修行。
“这个距离可以了,你稍微放松下来,试着去感受一下里头的‘灵’,有没有觉得它在跟你说些话?”不多出手掺和这么个过程的鲛海,不等曹祐完全接近那颗小球,就多提醒了曹祐一声。
“什么灵?我咋就没觉得里头有生命呢。”一个松懈,曹祐直接将自己那灵识给收回了灵泉,没能在这兵俑里头多逗留。
浑身一个乏力,他像散了架一样,有气无力地瘫倒了下去。
“这种事情对你来说,还是太早了。你老爹曹天当年可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就成功地将自己的灵识运转自如。”为了稍微刺激一下曹祐,鲛海也不怕折了舌头,似假非真地借着这兵俑的嘴巴唠叨了起来。
末了,他也不管曹祐是个什么奇怪的表情,径直将灵识从这兵俑里抽了去。他一走,这兵俑又惦记起了眼前这狼狈的小毛孩。
咯咯咯,重又握紧了这一只有些僵硬的拳头,这兵俑对准曹祐的小脑袋砸了过来。
砰的一声闷响,它没有将曹祐给砸成豆腐,倒是让自己的老腰闪了一下。一个不小心,它只能这样子看着曹祐翻远了去。
“呵,我们有可能成为朋友嘛?”趁着这兵俑闪了老腰,苦笑着个脸的曹祐,巴不得也用自己的小拳头砸扁对方。
逃难前,曹祐是不多眷恋什么安家立命所在,直接往这院子里跑了去。跑着跑着,好事没遇到一件,他就瞧见了另外一个兵俑。
这前后都有兵俑,注定了他是要多吃点苦头了。
尽管轩辕伽身轻如燕,却也还是在往这深谷里坠着。他很想要呼喊一下鹤松来搭救自己,又明白鹤松是不会轻易出手的,哪怕他真的要摔死了。
风,这一阵越来越快的风,好似在跟着他说些不为人知的话语。但轩辕伽哪里有心情去理会,只想着不让自己就这样子摔死了。他还有很多事情想要去实现呢,就这样子离开了这个世界,岂不是可惜了。
眸子里噙满了泪水的他,很想要哭,却又觉得哭是没有用的。
不肯放弃丝毫机会的轩辕伽,迎着飓风往下坠。当他料定自己必死无疑时,前方却出现了一个树冠丛?
燃起了些许活下去的勇气,他也不多迟疑,将那长戟召唤了来。哗的一声躁动,受了些皮肉伤的他,成功地落在了这树枝桠间。然而,左手上传来的这一阵剧痛,让轩辕伽意识到自己的胳膊是脱臼了。
自己给自己正骨,他还没有那种能力……
“前后不过一瞬间的事情,竟然掉到了这么深的地方来。”往这悬崖峭壁上看了来,轩辕伽只看到一团朦胧。
将手中这长戟戳在了岩壁上,他用这尚且无恙的右手攥紧了长杆,小心翼翼地往下方看了一眼,却也没能瞧出个究竟。
隐约中,轩辕伽觉得自己现在不上不下就在这悬崖的半道上。脚底下的这棵树虽救了他,却无法多救他几次。
不多苦恼的他,宛如一个过早成熟的孩子般,安静地坐在了这不算粗壮的树干上。他盘算着,用什么样子的办法,能够让自己重新站到那梓高崖岸上。
风,这令人开心不起来的寒风,又一次跑来打扰他。
鹤松让他击败那所谓的风灵,可他连风的影子都没有瞧见,哪里有那种修为能够斩得了对方呢。又是这种呼呼作响的声音,其中究竟表达着什么。
莫非,风灵就在这寒风之中,甚至于就在自己的身边?
被自己这么个念头给敲了醒,微皱了一下眉头的轩辕伽,并没有一丝的开心劲儿。
风,这种虚无缥缈的物什,该用什么不一样的感受,才能和它交流上,以便诱击它。
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种念头有什么不对,轩辕伽微微睁开了双眸,仔细地察看着四周的异样。
“……”将轩辕伽拥在了怀里的这家伙,哪里能察觉不到这小孩身上那似有似无的凶意。
它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修行者,这么喜欢来残害它的同类,明明大家都是在优灵的庇佑之下生存的,就不能够和谐相处嘛。若不是看在轩辕伽年龄不大,可能它也会跟长辈们一样,轻轻地将这个小生命推往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
丝毫察觉不到自己此时正被一个风灵拥在怀里,轩辕伽裹了裹自己身上的这些衣服,想要找到点儿温暖。
可惜,他这开始颤抖不已的小身板,越发觉得这里太冷了。出于对自己体力的保护,轩辕伽果断地撇开了手中这开始结霜的长杆。
迷迷糊糊之中,他觉得自己又要生病了,因为这风实在太冷了。
拎着这一小篮子饭菜,往轩辕伽这修行之地走了来,花怜奴可还不知道轩辕伽,此时正在那树上饱受寒风的摧扰。为了让这些饭菜能够不那么快就冷掉,花怜奴将它往自己的怀里藏了藏。
一片类似雪花的晶体,悄无声息地从半空中落了下来,落在了她这鼓鼓的小包头发上。今年的第一场雪,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