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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这把刀全文阅读

作者:茯苓半夏     爱情这把刀txt下载     爱情这把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05章 要不我们试试?

    关略走后唐惊程又陪阿喜玩了一会儿。

    不过因为她自己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也折腾不了太久,柳婶在旁边又怕阿喜没轻没重再磕到她的右手,所以早早就哄阿喜上楼睡了。

    阿喜一走宅子里就静得吓人,唐惊程实在无趣。

    这几天关略又收了她的IPAD,所以她晚上连无聊的肥皂剧都不能看了,被逼调整作息时间。每晚九,十点就基本已经上床睡觉。

    关略出去之后也一直没回来。

    唐惊程给雅岜发了条短信:“那边情况怎么样?”

    发过去后一直没人回应,大约半小时后收到雅岜的短信,就简单的一句话:“九哥很生气,您自求多福吧!”

    “……”

    生气是自然,不过他能把她怎么办?

    唐惊程哼着小曲,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回复:“一对狗男女,还怕他不成?”

    随后雅岜那边便再也没有回复了,唐惊程也不急,趴在床上又玩了一会儿手机,可能因为下午吃了退烧药的缘故。很快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

    关略回到宅子已经过了十一点,下人基本都已经回房休息了,宁伯独自一人坐在客厅记账,听到院子那边的脚步声抬头,见关略一脸沉色地外面走进来,手里还拎着一只叮当响的黑色胶袋。

    “九少爷,您回来啦?”

    关略只点了下头没吭声,脚步凛冽,径自往楼梯那边走。

    宁伯顿了顿,晚饭的时候还见他心情不错呢,怎么出去一趟就拉着一张脸回来?

    “九少爷。您…”

    走到楼梯口的关略突然停住:“她睡了?”

    “您说沈小姐?”

    “嗯。”

    “睡了,很早就上楼睡了。”

    “知道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走之前把客厅的门关上。”

    “……”

    关略憋着满肚子的火上楼。直接去了唐惊程的卧室……

    ……

    唐惊程又梦到了那只企鹅,圆乎乎的小黑身子摇摆着走在茫茫荒野上,而她自己好像变成了那只企鹅,感觉到身后有同伴在呼唤她,让她回去,可她却走得义无反顾,坚韧地朝着前面不愿回头看,就那么走啊走啊,越来越冷,越来越荒凉,凉啊凉,“啪-”一声……

    唐惊程在床上不安分地翻了个身,结果左手手腕一紧,像被什么拽住了似的。

    好讨厌。怎么回事?

    她又迷迷糊糊地拽了几下,耳边似乎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手腕被什么东西箍着,凉飕飕的……

    不是吧?

    唐惊程半梦半醒间脑中有思绪一闪而过,眼睛瞬间弹开,白亮的灯光刺过来,她一时不适应又眨了两下,随即才看清头顶一张放大的脸往自己面前逼,勾着唇,面色愠怒,眼底却带着奸黠的玩味儿。

    关略!

    大半夜的他想干嘛!

    唐惊程几乎被吓出一身汗,想抽着左手撑起来。结果耳边又是丁零当啷一串响。

    她回头,我操!什么时候自己的左手手腕上已经被他套了手铐,一端箍住她的手,另一端就挂在床靠雕花栏杆上。

    脑中十万个念头闪过,最后就汇成一句话:他回来收拾她了。

    “赶紧给我解了!”唐惊程往上仰着脖子。

    关略却笑,匍匐着往她身上又贴了一些:“别解呢,你不说我就喜欢这种么,感觉如何?是不是挺刺激?”

    “……”

    刺激你大爷!

    唐惊程左手又猛拽了几下,不过根本拽不开,这个变态加疯子,小气的男人,她只能用手肘撑着稍稍坐起来一些。

    抬眸,他就坐在床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不过倒没看出有多生气。

    可见鬼的唐惊程了解这男人啊,不生气更可怕,指不定他脑子里正在憋什么坏主意。

    “喂…”唐惊程别扭地被勒着手坐在床头,咳了一声,“我也就开个玩笑,你甭当真哈。”

    “……”

    “解了吧,不好玩!”

    “不好玩?别啊!”关略欺身过来抬手捻了捻唐惊程的耳垂,凉凉湿湿的触感,她身上好像瞬间紧了一层皮,这男人知道她的敏.感点在哪里,轻轻一碰她就有些战栗。

    关略嘴角那抹笑变得更为奸佞。

    “有感觉?”

    “滚!”

    “那看来还真有感觉,我以前也不觉得这事有趣,不过你既然觉得我有这潜力,要不我们试试?”

    试你妹啊!

    唐惊程又扯了一下左手,除了自己把自己勒疼之外毫无用处。

    “喂,你别无聊啊,我会喊人!”

    喊人?

    关略差点没忍住笑出来。

    “你喊个试试!”

    “……”

    “现在喊,我去把门给你打开!”

    “……

    这个死变态,唐惊程往他腰上踹了一脚:“呸!”

    “怕了?”

    “我会怕?”

    “当然,你当然不怕,按照你跟那小护士的说法,我跟你之间什么招数和姿势都尝试过了,嘿唐惊程我怎么以前从来不知道你脑袋里装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简直门儿清啊,这姑娘哪学的这些?

    关略又踢了踢脚边那只黑胶袋,里面丁零当啷一大包道具。

    “这些东西都是雅岜去买的?”

    唐惊程梗了下脖子:“嗯啊。”

    “据说还有清单?”

    “我列的!”还挺自豪。

    关略都快被她气死了:“哪儿学来这些?”

    “这些还需要学?我无师自通行不行?”唐惊程还死鸭子嘴硬。

    关略一记冷光扫过去:“跟人这么玩过?”

    “玩过又怎么样?跟你有关系?” 那张嘴可真是欠,妈的关略真想抽她。

    “谁?”绝对不可能是苏诀,这点关略可以肯定。

    唐惊程脖子一耸:“反正不是你!”

    操,关略真要被她气死了。

    “行,不是我是吧?那今晚我们试一次!”他又从黑胶袋里掏出一根皮鞭出来,凉凉硬硬地曲着磕在唐惊程下巴上。

    唐惊程眸光闪了闪,尼玛他不会来真的吧?

    “喂,你还真玩儿?”

    “试试呗,据你跟小护士描绘的过程,好像确实很刺激,而我就喜欢刺激的东西。”关略说话间已经再度压身过来,头顶的光都被他高大身影挡住了,眼前男人目色寒戾,伸手解开她睡袍上的腰带。

    一时间唐惊程浑身凉得发紧,双腿不自觉蜷缩起来。

    可怜她一只手被挂住,另一只手也使不上力,这个死变态!

    “喂,你别发神经,我真会喊!”

    “嗯,喊吧。”这可是他的地盘,看看谁敢上楼了救她,而且貌似这种事她喊得越大声他兴致越好。

    睡袍带子已经解开,里面是一件低胸吊带睡裙,关略扯下她一边袖子,肩膀那朵百日红似乎开得更艳。

    这只妖精。

    关略喉结滚了一下,小皮鞭顺着唐惊程的脸往脖子和胸口去,一路摩挲,一路战栗,最后忍不住闭上眼睛,揭起一路火。

    半躺在那里的唐惊程只觉浑身发烫,脚趾都忍不住绷直了,舌头不自觉舔了舔下唇,嘴里含糊地骂了一声:“混蛋…”几乎是咬牙切齿啊,可听得关略心口瞬时狂风大浪。

    这个欲.拒.还.迎的女人,他哪里还忍得住,上前一把揽住唐惊程的肩。

    “你这是撩我!”

    唐惊程嘴里“嗤”了一声,稍稍撑开一些眼皮,星眸微启,定定看着眼前的关略。

    “撩了又怎样?你不想?”

    “……”

    “想不想?”

    妈的关略能说“想”?虽然心里想死了,可这种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碰,她身体还没恢复,而且有些事情他还没解决清楚,如此不明不白的时候如果他再碰这姑娘,那就真是牲口一个。

    “不想,你身上还有伤!”关略压着体内的火,凑过去帮唐惊程解手铐。

    唐惊程没动,也没吱声,半躺在那里看着床边的男人,可他是不是紧张啊,一把钥匙插了几次都没插进去,勉强插进去了转了好几下都没将锁解开。

    “雅岜买的什么破烂玩意儿!”

    眼看他眉宇紧蹙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手铐上的链子被他扯得叮当响,唐惊程憋着乐,抬手摸了摸他的嘴唇,之前被她咬破的地方还没有脱痂。节杂狂圾。

    “真不想?”她调子懒散。

    关略后背僵了僵,一下就将锁解开了,她捞过唐惊程的手臂:“别闹!”

    收了东西扭头就走。

    唐惊程嘴里又“嗤”了一声,眼看关略都快走到门口了,她火速下床,站在卧室中央。

    “站住!”

    “……”他不理,继续往前走。

    妈的唐惊程跺了一下脚:“给我回来!”

    关略拧了拧手指,回头:“还有事…”话未说完,一个温软身子已经撞进怀里,她惦着脚尖将手臂勾到关略脖子上,抬头就将唇贴上去,不是吻,而是咬,往死里咬,咬死他。

    关略皱眉,掐住她的后腰。

    “唐惊程你撒手!”

    她才不撒手,卯足劲撩,几个回合下来关略也有些支不住,抱着她呼吸浑浊。

    “你别撩出火!”

    “真不想?”

    “不想……”

    “那我想了…我想了怎么办?”

    关略浑身一颤,这个磨人的姑娘,他将她揉进怀里,拦腰一掐抱着她把她扔到床上……

第306章 拉锯战

    唐惊程狠狠抽了一口气。

    这个该死的姑娘,关略被她脸上那满足的表情弄得既恼火又兴奋,撒不开手又扭不了这个总是被她牵着鼻子走的局面。

    关略气息浑浊,还得照顾她的身体。

    “受不了就说,我可以…缓一点…”嗓音低沉暗哑。

    唐惊程却用脚趾去挠他的腰肌:“别呀…”

    “别什么?”

    “别…缓……,我喜欢你这样…”她抬手去捞他的后背,尖利的牙齿咬住他的肩膀。

    关略浑身又是一颤,擦,这姑娘大概永远都学不会矜持。

    不过他也享受这种感觉,分明是一场实力悬殊的较量。他像猛兽一样恨不得把她吞进腹中,而她化为小绵羊,爪子乱挠,可顶不住他一番暴风烈雨,分分钟让她歇菜,只给她留一点喘气儿的力。

    小样儿真以为他收不了她?

    云雨歇后关略趴在唐惊程身上,有些无力,却不愿下去,左手手掌紧紧扣住她的五指,手心里全是汗。

    房间里空气仿佛变得粘稠,粗粝的呼吸互相交织在一起。

    身下姑娘依旧是一副好像随时都会断气的样子,她反正每次完事之后都这样,浑身是汗,直愣愣地瞪着眼,眼里无光。只剩一张半张的嘴在往外出气儿。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关略真是牲口,每次都把她弄得浑身瘫软,好像连翻个身的力气都没有。

    两人就这样躺了好一会儿,直到他完全将自己从她身体里退出来,才舍得低头吻了吻唐惊程的肩膀。

    她肩膀上也都时候汗,那朵百日红的花枝藤蔓缠绕,绕在上面像是沾了露水一样。

    “感觉怎么样?”关略哑着声音问。

    身下的姑娘扭着头添了一下唇,半饷:“舒坦…”

    这口气就是欠抽,弄得好像是她把关略睡了一样,关略心里可膈应死了,捞手就在她臀上重重拍了一下,啪一声清脆响。

    唐惊程猛地抽了抽身子,抽完又直挺挺地趴着不动了。

    关略:“舒服?”

    唐惊程:“舒服死了,要是再来一根事后烟就更爽!”

    “……”

    妈的简直不能忍!

    关略起身捞过被子盖到她身上:“想都别想!”

    结果话刚说完唐惊程便伸手把地上他的裤头捞了过来,简直动作神速啊,等关略要去抢的时候他裤袋里的烟和打火机都已经落到唐惊程手里。

    她撑着自己翻过身来,被子盖到她胸口以上,刚好露出右肩大片百日红的花叶,她便那么靠着枕头徐徐往下瘫坐一点。

    浑身一股慵懒劲,打开烟盒,里面还剩最后一根了。

    “你要不要?”

    “不准抽!”

    关略要过去抢,她仗着右手还伤着便挡在自己胸前:“别乱碰,碰坏了你赔!”

    “……”

    “不要我可抽了!”

    她熟练地将烟点着,用左手捏住狠狠抽一口。

    “别入肺!”

    入肺伤身,她却不管不顾,好一会儿才将烟从嘴里吐出来,嘴里凉凉的全是辛辣味。

    唐惊程舔着牙齿,用捻烟的手在蜷曲的头发上挠,挠了一手汗。

    “洗澡么?”关略将她的睡袍扔过去。

    唐惊程摇头,吐着烟,勾了勾手:“你过来!”

    “……”

    命令他?

    关略磨着牙槽,脸有些黑,不过算了,刚才感觉很好,他就依她。凑身过去,唐惊程又抬起一条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再靠近一点!几乎贴到了他的脖子,唐惊程虚虚往他凸起的喉结上吹了一口气。

    关略又是一个战栗。

    “你他妈再…”

    “之前是不是收到过范庆岩寄来的两枚套儿?”

    毫无预兆,在他觉得浑身都舒畅的时候听到她这个问题,所有声音都断了。兴致都断了,关略清晰听到自己喉咙里咕咚一声。

    往下坠,往下沉,下面是无边冰冷的海洋……

    他将头埋下去,没有看面前的女人。

    唐惊程像浑身湿透的小猫一样软绵绵地躺回他胸口,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缩着,趴着,鼻子好像抽了一下,手里捏的烟头刚好烫在他心口。

    “是不是?”她又问了一遍,嗓音一如既往的凉淡。

    关略咬住牙关,声音都没卡着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将怀里这具湿淋淋的身体揉紧,好一会儿他才将脸埋在她肩头开口:“没有,胡思乱想什么!”

    “我乱想了吗?你又骗我!”

    “没有骗你!”

    “那你看着我的眼睛!”唐惊程要从他肩膀上爬起来,关略一手将她压住,心里万千潮涌,胸口被烟熏得发烫。

    很疼……他龇了龇嘴:“为什么突然提这个?”

    “因为你一直不提,只能我提。”

    真是残忍的姑娘。他想躲都没法躲了。

    “怎么?你不敢回答我的问题?”

    “没有,只是不想说这事?”

    “有什么不敢,套子你都收到了,就没什么想法?”

    关略再度失语,手里全是汗,他伸手握住唐惊程的手臂,将她指端的烟夺过去用力抽了一口,烟雾将两人的面容都模糊了,他用手盖了盖脸,出声:“没什么想法!”

    “骗子!”唐惊程哼了一口气。听不懂她这调子算什么意思,只是感觉她弓着身又在怀里换了个姿势,将滚烫的脸贴到关略胸口,挨着他的心脏。

    她听到那片皮肉下滚热跳动的声音,每一下都急促有力。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这是一场无声的拉锯战,直到她抬手一点点摩挲着他胸口硬硬的肌肉。

    关略被她弄得生不如死,心脏仿佛被她握在手中。

    “别撩!”

    她就真的不撩了,将脸转过去几乎直接趴在他心上,呼吸被闷住了,听到她剧烈喘气的声音,好一会儿,怀里的人抽了一下。

    “关略,我心里难受……”声音突然变得低迷无力。缩在怀里的人明明在发抖。

    关略搂着这具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俯身亲吻她的额头,他知道,他知道她受了很多罪,他很难过,可是无能为力!

    关略又连续抽了几口烟,因为抽得太快呛着了,咳了好几声,眼圈都被烟熏红了,他一把捏住唐惊程的手。

    “这事就当过去了行不行?”

    “可是真的过得去吗?”唐惊程声音哽咽,“你心里明明在意。”

    “谁说我在意?”

    “那你为什么要跟那小护士好?”

    “……”

    真是败了,关略掐了烟,将怀里的姑娘搂紧:“我跟她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上回在停车场只是为了气你,你跟苏诀那样我心里不舒服。”

    “我跟苏诀只是抱了一下,抱一下你就不舒服了,那我被范庆岩那畜生…”唐惊程说一半就开始直接哭,简直梨花带雨啊,关略完全没料到,实在接不住啊。只能揉着她的肩膀替她抹眼泪,可眼泪越抹越多,唐惊程哭得声嘶力竭。

    哪儿见她这么哭过啊。

    当初她手上的伤疼成那样都没掉一滴眼泪,现在这么哭关略完全招架不住,六神无主之余只能一遍遍吻她的脸和嘴唇。

    “唐惊程你别犯傻了。我真的不在意,要在意的话我怎么可能一直不问你?”

    “我不问是因为我完全可以把这件事当作没有发生过,你也要一样,别再去想,都过去了。咱好好养伤行不行?没有什么比你活着回到我身边更重要!”

    难得关略愿意说些话来哄她,结果弄得怀里的人哭得更起劲。

    简直太操蛋了,关略被她弄得全部乱了阵脚,不断吻她通红潮湿的眼睛,恨不得把她心里的泪都吃干净。

    唐惊程被他吻得战栗不止。反手又再度攀上他的脖子。

    “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真的!我可以发誓!”

    “发誓有屁用,这是你欠我的,关略,这是你欠我的!”唐惊程呜咽抽泣,关略掐着她的后腰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好。我欠你…”

    他这半生欠她的东西太多了,反正都已经还不清。

    “不许再哭了!”

    关略将唐惊程的脸抬起来,灯光下满脸潮湿,那双眼睛上蒙着一层水汽,星辰倒影在她眼底。空茫迷离。

    他忍不住捏住她的下巴再度吻上去,轻柔辗转,唐惊程却一口咬下去,尖利的牙齿往肉里钻,渐渐尝到血腥味。

    他吃疼,却忍着。

    她撒野,心里很过瘾。

    妈的咬死你!

    唐惊程抽抽哒哒地再度撩开被子,手往他下腹下面钻去…

    关略头发收紧:“真别撩了。”

    “你不行?”

    “我是顾虑你身体……”

    “才不,你明明心里在意!”

    “……”

    真是想他死么?

    关略腰骨一挺,翻身将唐惊程压到身下……

    翻云覆雨。完事后又是一身汗,她这回真没力气了,连下床的劲都没有,躺在关略手臂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关略却彻底失眠了,手臂圈着怀里的女人。她睡得很沉,胸口都是粘腻的汗,睫毛上还沾着水珠子。

    那是眼泪。

    她第一次在他怀里哭得这么厉害。

    关略心口像是插了一把刀子,刀口不断往他心里剐,满脑子都是唐惊程刚才趴他肩膀说“避孕套”的场景。

    又是一场凌迟啊。

    他整宿没合眼,心里燥得厉害,像是一团火在烧,不过好在唐惊程那晚睡得还不错,直到天亮关略才渐渐眯了过去,结果噩梦连连,梦里浑身是血的唐惊程被剥光衣服扔在地上,有男人压着她的身体,他看不清那男人的脸,只看到唐惊程不断挣扎蜷踢的腿,还有手臂上用红绳系的玉钥匙……

第307章 唐惊程,结婚吧

    “唐惊程!”

    关略从噩梦中惊醒,第一反应便是翻身去捞旁边的人,可枕头已经空了。

    他“嗖”地从床上坐起来,窗外天光大亮,朗朗清风从露台那边吹过来,揭起卧室里的茶色纱帘,纱帘半透明,可见露台上站着一人影。

    关略垂头不由苦笑一声,后背分明出了一身汗,他忍不住用手掌盖了盖脸。等所有思绪全部归位他才松开手,翻身下床。

    也没顾着穿鞋,直接赤脚踩在地板上。

    地板已经有些年头,上好的柚木,纹路经时光踩碾而变得光滑噌亮,只是踩在上面有些凉,却是毫无声息,干燥的卧室里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唯有阳光肆无忌惮地透过纱帘照进来。

    纱帘被风吹得轻轻晃,老旧地板上投下的光影也跟着轻轻晃。

    关略光着脚踩过那些光影,短短几步距离,终于站在纱帘这边,那边是唐惊程站在露台上的背影。

    她用那只包扎好的手轻轻揽住栏杆,另一只手里捏着烟,身上是她昨晚穿的那件睡袍。酒红色,中长款,穿在身上露出一小截雪白的小腿。

    她脚上也没有穿鞋,一条腿着力,另一条腿自然弯曲与之交叉而放,脚趾微微蜷曲着立在地上。

    那背影就仿佛融在了阳光里,阳光金亮,她慵懒地站在那里,站在离他仅仅几步之遥的地方,却又好像随时会随着阳光一同消散。

    关略心里的痛感在纱帘这一端极速发涨,脑中噩梦里的场景开始一幕幕回放。

    那是地狱吧,甚至他可以想象唐惊程落在范庆岩手里的那几天比他噩梦里的场景还要惨烈。

    这个傻姑娘,却把所有的痛苦都一个藏在心里。

    关略有时候觉得她才是最狠最绝的那个人,伤口都一个人捂着,捂得严严实实,偶尔露一点出来转个身又寻不见。

    可他明明可以感受到她的煎熬和疼痛,她每个清淡的眼神,每句看似不在意的调子,哪一样不在昭示着她心里和身上的伤。

    真残忍!这样对他何曾不是一种残忍?就仿佛她站在自己触手可及的位置,他却对她所有

    关略捻着手指,撩开纱帘往露台那边去。

    露台很宽敞,唐惊程已经在那里站了将近半个小时,视线放眼过去是一片荒凉,周边以前应该是一些村庄,可近几年城镇改革把一些村子都拆掉了,地皮却空着,偶尔见几棵幸存的树和几片荒草丛生的绿坪。

    不算宽的马路上寥寥几辆车子开过。

    这真是一个避世的好地方。

    唐惊程靠在栏杆上又抽了一口烟,却觉腰腹一紧,熟悉的气息贴过来,埋入她的侧颈……

    “醒了?”

    身后的男人没反应,手臂却一点点收紧。

    她这段时间头发总算长了一些,以前是短短蓬松的卷儿,现在卷都长到耳朵下面了,因为太久没打理已经丝毫谈不上发型,一觉睡过来绝对每天有不同“造型”。唐惊程只好将有些不听话的卷儿都用黑色夹子固定住,夹在耳根后边。

    关略的脸埋在她侧颈的时候毛茸茸的卷儿刚好全部抚在他脸颊,有些酥酥痒痒,心里发慌。

    唐惊程被他搂得有些不舒服,试着动了动。却动不了,反而被他搂得更紧。

    “喂…”她反手去拍他的肩膀,吐着烟,“大清早起来撒什么娇?”

    “……”

    “松手啊,楼下院子里有人经过会看见。”唐惊程扭着腰想将身后的关略推开,可他双臂张开像网一样将她牢牢箍住,气息呼在她耳根,越来越烫,越来越粗沉。

    唐惊程有些觉得不大对劲,这男人很少这么矫情。

    “喂…你…”

    “唐惊程,结婚吧!”

    ……

    下午关略有事要出去,所以中午没留在宅子里吃饭。

    一整张餐桌上就坐了唐惊程和阿喜两个人,阿喜已经能够自己吃饭了,关略这几年一直坚持让他去上康复课程,宅子里还专门辟了一个房间出来装了整套理疗器械,这么多心血和成本花下去总是有些用处的,虽然阿喜不可能恢复到像正常孩子那样,但已经渐渐有了生活自理能力。

    至少现在吃饭不用下人喂了,他学会了怎么抓勺子,虽然喝得急的时候汤还是会洒出来。但起码能够自己吃饭。

    “唐阿姨…你今天…不开心?”阿喜学着唐惊程的样子开始咬勺子。

    唐惊程抬头,笑:“没有啊,怎么这么问?”

    阿喜松了勺子,有口水流下来:“因为…因为阿喜觉得…你今天的话好少。”

    好吧,唐惊程苦笑,难道自己的情绪已经明显到连阿喜都看得出来?

    “是不是…九哥哥……欺负你了?”

    唐惊程也咬了咬勺子:“对啊,那唐阿姨问你,如果九哥哥欺负我,阿喜会怎么办?”

    “揍他!”

    “……”

    “阿喜帮你…揍他!”对面椅子上的孩子还挥着手做了个“揍人”的动作,逗得唐惊程终于噗嗤一声笑出来。

    她一笑阿喜也直接咧着嘴笑了。

    就两人一人一把勺子咬来咬去干瞪着眼傻笑的时候唐惊程的手机开始响。

    苏诀的电话。她连忙接起来。

    “喂…”

    “人呢?不在医院?”

    “…你去医院了?抱歉,我现在在外面,可能明天才回去。”

    那头立时顿了顿:“在关宅?”

    “……”

    唐惊程抬头望天,尼玛太聪明的男人真是不可爱,让她连装一下的余地都没有。

    “嗯。昨天下午过来的,实在在医院呆不下去了。怎么,你找我有事?”

    “没事,刚好路过顺便过来看看你。”苏诀语气平淡,唐惊程也没多想,电话里冷场了几秒。

    “你父亲的案子怎么样?”

    “没什么大的突破,下周二审,应该不会有奇迹。”

    就网上所言,按照苏闳治这几年的罪状已经足够给他判个无期,这其中还不包括玉麒麟的盗窃案以及杨曦的死。只不过唐惊程是听话的孩子,唐稷走时叮嘱她别去找人算账,她答应了,也照办了。

    前些年的时候想起来心还有些不甘,可最近几年或许经历了太多事,人生悲喜无常,有些也就看淡了。

    更何况那毕竟是苏诀的父亲,虽然父子俩走到了这步田地,但唐惊程心里清楚苏诀对他父亲的感情,所以她不会去动苏闳治,因为苏诀救过她的命。

    唐惊程拉开椅子走进院子,已经初春了,气温渐渐回暖。

    “这几天是不是很忙?”

    “有一点。”

    虽然案情突破无望,但苏诀还是在尽最后一点努力奔走托人,这种时候他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

    “抱歉这阵子一直没去医院看你。”

    “我无所谓,反正肯定死不了了,你不用担心我,忙你的事。”唐惊程难得罗嗦,完了又补充。“若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提。”

    “真的可以尽管开口提吗?”

    “当然,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肯定义不容辞!”

    那头顿了顿,半饷。

    “那好。我希望你能够在我随时可以触碰到的地方,一伸手就能抱到你!”就像上次在阳台上一样。

    唐惊程一时失语。

    该死的沉静,又是好一会儿,直到听到苏诀在那头苦涩的笑声:“被吓到了?”

    唐惊程缓了口气:“……有一点。”

    “不必这样,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你既然在关宅我就放心了。那里应该比在医院安全。先不说了,我还有事。”苏诀主动挂了电话,这似乎是唐惊程记忆中他第一次主动挂她的电话。

    心里难免有些酸涩难安。

    她一直定义不了自己对这男人的感情,有些依赖,无比信任。有时候感觉他是她在这世上存在的唯一一个“亲人”。

    而现在应该是苏诀生命里的低谷,苏梵一蹶不振,事业遭受重大打击,苏闳治又面临要吃官司,他心里应该很难过啊。又是一个人,身旁大概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唐惊程突然觉得自己好自私,当初自己半死不活躺在医院的时候是这男人一次次把她从鬼门关拉出来,陪她熬了那么多日夜,现在他独自受煎熬。她却什么忙都帮不上。

    唐惊程站在院子的树荫下面咬了咬手机边壳,最后还是给苏诀发了几个字:“我一直在你随时可以触碰的地方,有需要打电话给我。”

    消息发过去之后石沉大海,没再收到苏诀的回信。

    关略一走便是一整天,晚饭没回来吃,唐惊程洗完澡后又在房间等了他一会儿,直到靠近凌晨才上床睡觉。

    第二天她难得起了个大早,也就早晨六点吧,换好衣服下楼,车位上没有关略的车子。宁伯正在院子里打太极,见唐惊程出来都有些惊讶。

    “沈小姐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唐惊程挠了挠额头,瞎编:“天气好,想早点出来透透气。”

    “也是,早晨最适合锻炼身体。”宁伯一边慢条斯理地打着太极一边跟唐惊程扯皮。扯了一会儿她才切入正题:“那个…他这么早就出门了吗?”

    “谁?”宁伯一时还没反应,耍了一个招式才回神,脸部表情未变:“你说九少爷啊?他昨晚没回来啊,沈小姐应该比我清楚吧。”

    “……”

第308章 小气的男人

    “唐惊程,结婚吧!”

    唐惊程躺在床上一下子就被这句话吓醒了,她撑着额头坐起来,捞过枕头边的手机看一眼,已经过了十一点。

    窗外一片漆黑,露台的门开着。

    唐惊程披了睡袍下床,一路走一路点烟,露台上夜风习习,有些凉,她抱着手臂站在露台上探身向楼下看了一眼。车位上并没有关略的车子。

    他已经两天没回来。

    唐惊程鼻子里“嗤”了一声,小气的男人!

    关略靠近凌晨才到家,停好车经过厨房的时候看到窗口有灯。

    很少这么晚厨房还有人。

    他揣了车钥匙推门进去,见橱柜前面撅着一只屁股。

    唐惊程嘴里叼着烟,欠着身子好像在橱柜底层翻什么东西。

    “大晚上不睡觉在这干什么?”

    “哐啷”一声,唐惊程刚从柜里捞出来的小锅子一下子砸到了地上,她站起来转身,见关略沉着脸站在门口。

    妈的这男人走路真的没声音?

    唐惊程也懒得搭理,捡了锅放到灶台上,往里面倒了两碗水,又变戏法似的从旁边捞过一卷挂面。

    水还没烧开她便将半卷挂面往锅子里扔。

    关略眉头拧紧:“你在做什么?”

    “瞎啊,自己不会看?”

    “煮面?”

    “……”唐惊程又嗤了一声,没搭理,叼着烟将锅盖盖上。

    硬硬的挂面还有好多全部戳在盖子外面,

    关略:“……”

    他走过去。唐惊程背靠料理台,眼睛空空地看着不知什么地方。

    关略捏了把气。

    “怎么这么晚来这煮面?”

    “饿!”

    “……”

    “晚饭没吃?”

    “吃了,但不顶饱!”唐惊程捏着烟,“反正最近我就没吃饱过!”

    “……”

    关略也不吱声了,盯了一眼锅子,里面的水还没开,硬硬的挂面开始发软。

    “你觉得这样煮面行?”

    “……”唐惊程睨了他一眼,面色很冷,一副“尼玛我怎么煮面关你屁事”的表情。

    关略也就不啃声了,将手揣在裤兜里:“那你慢慢吃,我上楼了。”说完就走。

    唐惊程被晾在那里,好一会儿,她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头顶的灯,灯光刺眼,她眼睛被刺得有些酸疼。

    如果自己没闻错的话她刚才明明在关略身上嗅到了香水味,很浓的香水味。

    他周围应该没人用香水,所以这两天他跑出去找女人了?

    唐惊程气得跺了一下脚,嘴里的烟头都快被她咬烂了,男人他妈都不是东西,一点恒心和耐心都没有。

    昨天早晨他说:“唐惊程,结婚吧!”

    她当时真的懵逼了,完全没准备,而且说实话她也从来没想过这个男人会跟她提结婚的事,所以直接给出的反应就是逃避。

    “结婚?我和你?拜托别逗了!”

    然后他就走了,直接消失两天不见人影,回来就带着一身香水味!

    尼玛就这点诚意和决心?

    就不能再坚持一下,再哄一下争取一下?说不定她一时心软就答应了呢?

    擦,不是个东西!

    唐惊程越想越气,越气心里就越憋屈,烟也抽得越猛,眼睛被熏得一阵阵辣疼。

    灶台上的水很快就烧开了,她丢了烟头转身去捞锅盖子,结果没想到盖子会这么烫,一捞里面的热气就腾了起来,又是用的左手。不着力,“哐啷”一声盖子就掉到了地上。

    唐惊程觉得心里都怄死了,妈的连锅盖都跟她作对,干脆抬腿一提,不锈钢锅盖被踢出去老远。一下撞到柜门又弹了回来,弄出一串动静,回荡在凌晨空阔的厨房撩得人心里都发狂。

    真是好烦躁!

    唐惊程转身撑住料理台喘气,她告诉自己要冷静,没什么可生气的,她与这个男人原本就不可能有结果,她回想自己当初纠缠他的理由,什么原因?不就看中他那副皮囊吗?

    她觊觎他的肉体,享受他在床上给她带来的感觉,他也确实在某方面很棒,然后呢?

    然后除了感官之外,她还迷恋这个男人什么?

    她对他有没有感情?那种非他不可的感情?

    唐惊程有些不能确定!

    她长到这年纪,男人经历的不多,感情更是处理得很少,似乎除了邱启冠之外她真的没有对谁再那么笃定过。

    既然不笃定,那她对关略算什么?

    算什么算什么?唐惊程烦躁地用手抱住头,敲了敲,直到灶台上的面汤从锅里溢出来,她赶紧手忙脚乱地关了火,又随手捞了一勺盐和味精进去。

    要不要放油?应该不需要吧。

    算了就先这么着吧!唐惊程用筷子在锅里胡乱搅了搅。嘴巴咬了咬筷头,啥味儿?

    咸的,其余就没了。

    不好吃,唐惊程嫌弃地皱着眉,不过肚子里真是饿,随便了,能塞饱肚子就行。

    唐惊程又从消毒柜里捞了一只碗出来,右手不能用,只能用左手别扭地把面条捞一些到碗里,又用勺子挖了半碗面汤进去。

    白糊糊的一碗东西。唐惊程吧唧了一下嘴,基本这面的味道已经毫无悬念了,不过好歹将就一下吧,总比半夜饿醒要好。

    她小心地用左手和右手手腕夹着大半碗面去客厅……

    关略洗完澡下楼,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餐厅那边“哐啷”一声。

    一听就知道什么东西碎了。

    他不禁又皱紧眉。这姑娘煮个面怎么这么大动静?立即跨步往餐厅那边走,刚到门口就见唐惊程半蹲在地上,脚边是被摔碎的碗,面汤和面条翻了一地。

    关略立即跑过去。

    “怎么回事?”

    唐惊程痛苦地一屁股坐到地上:“你瞎啊!”

    “被烫了?”

    “不然呢?”脚背上被翻到了面汤,火辣辣地疼。

    关略真是败了,立即弯腰将她从地上抱起来,唐惊程还不肯,怄气地去捶他的肩膀,好讨厌,他虽然洗了一遍澡。但身上的香水味还是这么浓!

    “你干嘛?放我下来!”

    “下个屁,你这脚不去处理一下明天也得废!”

    手废了脚再废了简直惨到不能再惨!

    唐惊程气得瞪他一眼,关略也不计较了,抱着她快步返回厨房,将她直接搁在水池台面上。

    “坐好!”

    “……”

    关略看了看,被烫的应该只有右脚,他将唐惊程的睡裙撩上去,将右脚上黏着面汤的拖鞋取下来,直接开了水龙头往她脚背上冲。

    冷……

    唐惊程一个激灵,关略按住她的腰:“别动!”

    “你他妈把水开小一点!”冷死了。

    关略没理她,又捏住她的脚腕冲了半分钟,这才松开,唐惊程立马就要从池台上滑下来,被关略一把又挡了回去。

    “坐着,我去拿药给你擦一下!”说完就走了,唐惊程被他扔在池台上。

    大约半分钟后关略再度进了厨房,手里多了支药膏和干毛巾,他先用毛巾替唐惊程把脚和半条腿擦干,蹲在地上捏着她的脚背看。

    冲过凉水的脚背明显红肿了一大片,关略磨了磨牙:“你命犯太岁?怎么煮个面都能把自己烫成这样?”

    唐惊程撇了撇嘴。没理他。

    关略扫过她撑住台面的右手,心里紧了一下。

    算了,她右手还不能拿东西,这事得怨他!

    “烫得不严重,我先帮你上层药。”关略的调子明显软了许多。打开药盒,正要过来捞唐惊程腿时被她一脚踹到了地上。

    这姑娘劲可真大啊,关略直接屁股着地,愣是憋了好一会儿才出气儿:“你又闹什么?”

    “呸,谁跟你闹?药给我。我自己能涂?”

    唐惊程就排斥他碰自己了,鬼知道他这双手这两天出去碰了哪些女人!

    想想都恶心!

    唐惊程一下子从池台滑到地上,一只脚上没穿拖鞋,她单脚着地,站稳与关略对峙:“把药给我。我带楼上去涂!”

    关略也不说话,都快被这姑娘气死了,她又闹哪门子脾气?

    “给我啊,你…”话刚落关略便一把掐住她的腰又将她抱到池台上,还没等她坐稳他便强行分开她的腿挤了进去。一手摁住她的肩,一手掐住她右边腿根。

    “再闹?再闹让你明天下不了床!”眼前的男人面目恶寒,他心里也有气呢,他原本就不是愿意服软和有耐心的男人。

    唐惊程他气得一双眼睛瞪直,里面漆黑透亮。

    就这么对视数秒。他等着她服软,可眼前的姑娘却唇峰一勾:“怕你?”

    操!这分明是赤果果的挑衅!

    关略的手指几乎掐进唐惊程的腿肉里,行!

第309章 你什么都比不上他

    大厨房在附楼,宅子的下人都住在附楼,也不知道那晚附楼里的下人是种什么心情。

    关略把动静弄得太大了,唐惊程被他死死摁在池台上,一开始她还能咬着牙不出声,可后面这男人把她往死里折腾,各种姿势各种手法,她忍不住终于趴在他肩膀叫了一声,此后便不可收拾,指甲抠着他后背的肉越叫越大声。

    关略还就喜欢她这么叫。结果遭殃的就是楼里的下人。

    简直就是哔了一只狗!

    有他们这么弄的么?好好的大半夜跑厨房去折腾,房间里没有床?能不能顾忌一下别人的感受?

    答案是不能!

    这得怪唐惊程,喊得太大声了,完事之后软趴趴地靠在关略肩头,屁股还搁在池台上,双腿缠在关略腰间,关略为配合她的高度还得往下蹲一点,那姿势太他妈累了。

    唐惊程还不动,每次完事都跟挺尸一样。

    挺了好一会儿,关略将肩膀上的人捞起来:“舒坦了?”

    唐惊程半眯着眼睛朝他咯咯笑,眼睛蒙着水汽,雾蒙蒙一片,看得关略心里又是一阵发燥。

    “那我们上药?”

    “……”

    她没反应,关略捞着她的手臂将她往后放倒,让她后背靠在墙面上。

    她继续挺尸样。

    关略无语笑了笑。怕她着凉,又替她把解开的睡袍带子系好,捞了药膏过来给她抹。

    整个过程她都乖得不行,跟刚才张牙舞爪的样子判若两人。

    妈的这女人就是欠收拾,每次把她睡舒服了才能这么乖乖听话!

    抹玩药后唐惊程似乎还没回过神来,关略过去拍了拍她的脸蛋,拍几下她眼珠子总算转了转。

    “抹好了,现在去洗澡?”

    “不想……”

    懒死她算了,关略也不强迫,反正药刚涂完,再洗澡一会儿又得重新涂,鬼知道她这挺尸样什么时候就突然灵魂归位了,指不定一会儿给她重新上药的时候又得被她揣一脚。

    “那就不洗了。”

    关略抽了纸巾帮唐惊程把身上一点点弄干净,自己穿好裤子,抱着她出去。

    附楼的门“嘭-”一记关上,仔细听是不是能听到保姆房里有人轻吁了一口气?

    关略直接把唐惊程抱到卧室床上,开了灯,她缩着腿把自己裹进被子,翻个身捂紧胃。

    “还饿?”关略问。

    她闷在被子里哼了一声。

    关略只得再把外套重新穿上:“那你等我一会儿。”

    下楼,大约半个多小时后端了一碗面上来,热气腾腾,上面还盖了一枚荷包蛋,荷包蛋煎得有些焦黄,不过对于唐惊程来说已经是足够奢侈了。

    她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煮的?”

    关略“嗯”了一声:“下来,别在床上吃!”

    唐惊程立马屁颠屁颠下床,关略把面搁在软榻旁边的桌上。

    她捞过碗去便立马挑了一大筷子面条往嘴里塞,结果烫得不行只能再赶紧吐出来。

    关略站一旁看着,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抽了纸巾给她:“慢点吃,饿成这样?”

    “你一日三餐喝粥试试?”唐惊程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迫不及待将煎蛋塞进嘴里,弄得满嘴都是油,关略都不忍看,别过头去搓了搓手指:“那我明天交代厨房开始给你做饭。”

    别总是说得好像他故意虐待她似的。

    “不过荤腥要慢慢加,别贪嘴,我会让厨房每顿给你熬一份汤。”

    “真的?”唐惊程嗞溜一声将面条吸进去。

    关略抚了抚额:“真的!”

    那就成!唐惊程这才满意。将整只煎蛋咬完,又扒拉了两口面,筷子一撂。

    “不吃了。”

    “不吃了?”刚才不直嚷着饿么,怎么剩大半碗就不吃了?

    唐惊程用纸巾擦了一下嘴:“差不多填下肚子就完了,你这面味道实在不行!”

    “……”

    我擦!关略又被她直接呛了一口!

    虽说他也知道自己厨艺很一般。可他长这么大真没给谁大半夜去厨房煮过东西吃,就她了,就特么给她煮过,一会儿南瓜豆腐一会儿面条,尼玛她还叽叽歪歪嫌三嫌四!

    “行,不吃拉倒!”关略拿了碗就要出去。

    唐惊程见他那粗里横气的样,哼一声:“我说的实话啊,本来就不好吃!”

    “不好吃你都吃过了!”

    “那是没办法,要有的选我能吃?”

    唐惊程这张嘴可是被邱启冠养起来的,甭说邱启冠正儿八经给她烧桌菜了,就随便夜里做个夜宵都绝对能媲美大厨手艺。

    关略真被她气死了,端着碗回过身来:“对,你没得选!”

    “那可不一定,苏诀煮的面我也吃过啊,人家可比你这煮得好吃多了!”

    看看,唐惊程这姑娘简直把“过河拆桥”演绎到了极致。

    关略把她肚子喂饱了,把她身子也喂饱了,现在她浑身都是劲,回头就开始咬他,一口下去还不带打咯噔。

    原本“苏诀”两字对于关略而言就很忌讳。她这简直就是在伤口上撒盐。

    “你再说一遍?”关略再度走到软榻前面。

    唐惊程也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了,嗤了一下,起身想不理。

    关略一把又将他摁回去,将碗搁到桌上:“唐惊程,你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妈的他还来劲了?

    说就说!

    “姓关的别以为我就非得死赖着你不成!三年前我不需要,现在也同样不需要!而且我刚才说的也句句属实,要比的话你真比不上苏诀,你没他专一,没他细致,连面都煮得没他好吃!更何况他还救过我的命。当年要不是他在我身边我早就死了,而你呢?你给过我什么?除了无休止的伤害之外什么都没有!还不断换女人,一会儿陶然一会儿小护士,回来满身都是香水味,所以别跟我说你对我有多真心。我不稀罕,我恶心!”

    唐惊程的话像惊风骤雨,一下子倾盆往关略身上倒。

    夜里露台吹进来的风好凉啊,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很薄的线外套,而心好像瞬间被人丢进冰窖。

    他看着眼前的姑娘,眸光晶亮,眉目凛冽。

    她原来在心里是这么想的,呵呵,他昨天还自不量力地跟她提求婚的事,真是自讨没趣。难怪她不答应。

    “抱歉!”

    关略抱歉他对她造成的所有伤害,所有困扰。

    他讨厌自己的无能为力,也讨厌她因为自己而不断受伤,可她身上这些大大小小的伤却是事实,他心疼也是事实,他不知道拿她怎么办更是事实。

    唐惊程成了关略的一个难题,三年前他被为难了一次,她一意孤行要去缅甸,他曾豁出去求她留下,三年后她已经面目全非,他是否还有勇气再求她一次?

    答案呢?

    关略搓了搓手指,没吱声,走过去将桌上的碗拿起来,碗里的面已经糊了,一坨坨地黏在一起有些恶心。

    “早点睡吧,晚安。”

    关略走了,唐惊程干瞪着眼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仰面倒在软榻上。

    行吧她承认自己嘴欠,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句句都是事实,可她其实本意不是这样。她心里没有底,嘴巴又快,一时没控制住就又朝他身上撒了气。

    唐惊程躺在软榻上撅了撅屁股,艾玛她这话是不是彻彻底底把关略得罪了?

    他这种男人本来就小气,还自尊心特别强!

    唐惊程也搞不清楚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结婚她暂时肯定接受不了,但心里又怄着气。

    这么多年她受的那些苦怎么算?

    心里很委屈,可为什么不能好好跟他讲?

    唐惊程窝在软榻上又躺了一会儿,越想越憋屈,起身下楼。要不再去跟他好好谈谈?可刚走到客厅就看到院门外面一束灯光射过来,随即是汽车引擎轰鸣的声音。

    关略直接开车走了。

    她吸着拖鞋站在院门口,吸了下鼻子,抬头看,今晚居然一颗星星都没有……

    唐惊程再度回到卧室。上床自己躺好。

    关略后半夜没再回来,唐惊程第二天很早就醒了,穿好衣服下楼,刚到客厅便见雅岜坐在院门口的台阶上。

    “这么早?”唐惊程走过去拍雅岜的肩膀。

    雅岜回头,立即拍着屁股站起来:“九哥让我早点过来带您去医院。”

    唐惊程一愣:“他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就昨天夜里。大概三,四点的样子吧。”雅岜也没察觉这两人有啥不对劲,挠着脖子,“唐姐姐您吃早饭了吗?”

    雅岜改口得很自然,只是叫得唐惊程有些恍神。愣了好一会儿:“还没吃。”

    “那我等您吃了再走吧。”

    ……

    上午雅岜把唐惊程送回了医院,柳婶当然也一并陪着去,下午又让医生检查了一下她的右手,感染已经差不多好了,定了第二日做甲床修复手术。

    雅岜几乎在医院陪了唐惊程大半天,到晚上才接了一个电话有事离开。

    不过关略却一直没再出现。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上午九点,很小的一个修复手术,没什么危险性,医生也是医院里最好的,但手术过程有些长。好在打了麻药,唐惊程又能扛疼,稍微忍忍就过去了。

    从手术室出来,唐惊程的脸色有些难看。

    柳婶扶着她进了病房,主治医生又跟进去交代了一下饮食护理等注意事项。折腾完已经临近中午。

    中午的时候雅岜又过来了一趟,带了宅子那边做的几样饭菜。

    保温盒打开,里头终于有荤腥了,两样时令蔬菜,比较松软的白米饭,还有一小盅乳鸽汤。

第310章 出院,洪五落网

    唐惊程喝汤的时候雅岜就在面前不远处坐着。

    柳婶正在铺床,边铺边问:“沈小姐,今晚还住回宅子吗?”

    唐惊程答:“不住了,留在医院吧。”

    柳婶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从昨天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唐惊程是雅岜送来医院的,今天做手术也没见关略过来瞅一眼,照理不应该啊,这两人又闹上了?

    “那个…九少爷这两天很忙?”柳婶突然问了一句。

    “啊?”雅岜没接住。

    柳婶扔下被子轻吼:“啊什么啊?问你呢,这两天都没见九少爷来医院啊!”

    “……”

    雅岜也察觉出来了,不过不敢问,他挠着头,留意对面唐惊程的表情,她正在一门心思对付那盅乳鸽汤,面容很平静,似乎丝毫没受他们对话影响。

    “九哥今早去坪县了,可能要在那边呆上好几天。”

    唐惊程手一抖,勺子掉进了汤里。

    柳婶回头瞄一眼,立即向雅岜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讲下去。

    看来两人之间又出问题了,真是让人操心!

    之后两天关略果然没有再出现,唐惊程也没给他打电话。

    两天后她要求出院,上午就让柳婶去找医生办出院手术,雅岜匆忙赶过来,没那胆子啊。

    “唐姐姐,要不咱还是等九哥回来之后再出院吧。”

    唐惊程当时正站在病房的阳台上抽烟,三月里的阳光把她整个人都照懒了,她微微眯着眼睛。往雅岜脸上吐烟:“别啊,干嘛要等他?”

    她凭什么要等他!

    之前还说要带她一起去坪县的,可她几句狠话关略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不管了,这个怂货,凭什么她要在这等一个怂货。

    最后唐惊程坚持,雅岜更是拿她一点辙都没有,只能拿了手机出去。

    拨了号码,那边很快就接了。

    “喂,九哥……”

    “有事?”

    “唐姐姐今天想出院。”

    以为关略会生气,或者至少应该骂他两句,可那边只是沉寂了一会儿,随后听到他略显低哑的嗓音:“手术怎么样?”

    “还算顺利。”

    “那医生怎么说?”

    “医生?”雅岜有些摸不透关略的意思,想了想,“医生没说什么,只说右手指甲还得过个两三个月才能长出来,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是已经同意她出院?”

    “应该就这意思吧,没说不行!”

    此后电话那边又是片刻沉寂,半饷:“那就依她吧,给她办出院手续。”

    “行,那我一会儿就去办。”雅岜届时也松了一口气,就怕关略不允许,这边唐惊程又闹,到时候他被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

    “还有事?”关略见雅岜一直不挂电话,问。

    雅岜又挠了挠脖子:“九哥,麦哥的后事了了?”

    一时关略又没了声音,好一会儿,听到那边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您还要在坪县呆几天?”

    “如果顺利的话后天回去,不过老麦他妈昨天在葬礼上晕过去了…”

    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丧子之痛,老人又有高血压,在老麦的遗体告别会上一时情绪波动,哭得当场昏厥了过去。

    “我可能还需要在这边呆两天,等检查报告出来。”

    如果没事,他就返回云凌,如果检查出什么问题,可能还需要耽搁。

    雅岜也没再说什么,他跟了关略三年多,清楚他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冷血无情,相反,关略有情有义,更何况老麦还跟他这么多年兄弟。

    他现在在坪县应该也很难过。

    “九哥,节哀!”

    关略那头轻嗤一声:“帮我盯着她,我会尽快回去。“

    雅岜挂了电话便返回病房,柳婶已经在帮唐惊程收拾东西。

    唐惊程就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包着纱布的右手自然摆放在膝盖上,左手却捏烟,这几天她抽烟抽得猛了些,左手拿烟的姿势也明显娴熟了许多,身上还换了套衣服。

    时入三月云凌的天气开始转暖了,脱掉厚厚的冬装,唐惊程身上是一件套头毛衣,高领,纯黑色,脖子都被埋在里面,露在外面的脸却苍白冷冽。

    雅岜觉得这几天唐惊程似乎又瘦了一些,黑色毛衣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显得很空阔。

    雅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拿着手机走过去。

    “唐姐姐…”

    唐惊程从烟雾里抬起头来,目色沉寂:“手续办好了?”

    “我还没去办,刚出去给九哥打了个电话。”

    “……”

    唐惊程捏烟的手指沉了沉,想发火,骂他为什么要去给关略打电话,可火星冒到胸口又自信熄灭了,她缓缓吐了一口烟:“他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九哥说…”

    “说什么?”

    “说……说让您好好养身体,他这几天在坪县忙麦哥的丧事,麦哥母亲又住院了,所以他有些脱不开身,不过九哥说了他一忙完就回来见您。”雅岜边挠额头边解释。

    唐惊程将烟含在嘴里,嗤笑一声,去拍雅岜的手臂:“别挠了,这么多年连撒个谎都没学会,你不知道你一紧张就会有各种抓耳挠腮的小动作!”

    雅岜的谎言被唐惊程戳穿,他有些尴尬地埋了埋头,还想着替关略解释:“也不算撒谎,九哥这几天真是在忙麦哥的后事,麦哥去世九哥也很伤心的,可能一时就没顾得到您。”

    全是屁话,不过唐惊程也懒得再反驳,将烟掐了,挥手让雅岜出去。

    “赶紧的,办手续去!”

    很快雅岜便办完出院手续回来,三人出了住院楼。天气晴朗,阳光不错,唐惊程用手遮住额头看了看天空,一片干净的蔚蓝色。

    很久没有看到这么蓝的天了,仿佛有“再世为人”的重生感。

    “唐姐姐,您和柳婶站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雅岜交代一句就要往停车场走。

    “等一下!”唐惊程看了眼身后。

    身后是十来个保镖。

    自从上回她半夜逃去八岭山后关略就派了更多的人跟着她,之前守在病房门口的保镖也因此领了罚,现在换来的这一批个个谨慎。几乎草木兼兵,唐惊程只要走出病房和关宅以外的地方,他们便盯得寸步不离。

    真是好讨厌这样!

    唐惊程半眯着眼睛,转过身去。

    “唐姐姐您还有事?”

    “雅岜你想家吗?”

    “啊?”雅岜干巴巴张了张嘴,随后又挠了挠后脑勺:“想啊,当然想。”

    他父母亲人都在腾冲旁边那个小寨子里,家里给他相的媳妇儿也在那里,他怎么可能不想。

    唐惊程笑了笑:“我也想。”

    “……”

    旁边柳婶立即接话:“现在咱不就回去了么,沈小姐别站着了,宅子那边还在等您回去吃午饭。”

    唐惊程只能呵呵。

    错了,如果撇开关略而言关宅其实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想的也不是那栋荒郊野外的宅子。

    “雅岜,送我回我以前住的地方吧!”

    ……

    坪县镇医院,老麦的母亲已经清醒,叶覃被她临时叫了进去。

    关略站在住院部门口的灯柱下抽烟,他带来的人过来汇报情况。

    “里头怎么样?”

    “还在里面谈。”

    关略吸了一口烟:“派人在门口盯着,别出什么乱。大概明后天检查报告会出来,到时候你们留几个人下来,等她情况稳定你们再接她回云凌。”

    “那叶主事呢?”底下人问。

    叶覃之前被关略“软禁”的事整个九戎台上下也都知道,只是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老麦丧礼他又专程把叶覃安排了过来,无非是想让她再送老麦最后一程。

    丧礼上也有好些九戎台的人出席,老麦虽没正式入帮,但这么多年在关略手底下干,帮内也结识了许多人,而叶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春日转暖,即使穿着宽松的外套也已经有些显怀。

    之前老麦和叶覃同居的事在帮内也不算什么秘密,大家自然都能猜测到那孩子就是老麦的遗腹子,不过关略近来对叶覃的态度又极为寒戾,这些矛盾点全部凑到一会儿,底下人就有些拿不准这其中的方寸。

    关略搓着手指想了想:“如果报告没问题我大概后天就回云凌,到时候叶覃跟我一起回去,回去之后一切照旧。”

    叶覃还会再度被“软禁”,直到她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

    唐惊程没被雾菲忽悠去她别墅之前是暂住在公园里的,就关略楼下那栋租的公寓。

    她要雅岜送她回那儿。

    雅岜哪儿有这胆子,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可经不住唐惊程软磨硬泡。

    “你送不送?不送我自己下车回去!”

    “我右手不好,但搁不住我腿还没废,你不送我也能自己回去!”

    “雅岜你他妈听没听到,再不啃声我从车里跳下去……”

    这孩子大概上辈子也真欠了唐惊程很多东西,这辈子就直接折她手里了,闹了一路雅岜只能同意,半路转道将车子往市区开。

    一开始雅岜还想让柳婶跟着唐惊程回去,可她死活不同意,往后退一步也只能接受保镖能够继续守着她。其他都免谈。

    雅岜把唐惊程送回公园里之后给关略发了一条短信,告知这边情况,一直等到晚上关略才回信,就短短三个字:“知道了!”

    两天后关略按计划回云凌,路上五六个小时车程,他将手机在膝盖上转来转去,突然接到一条短信息。

    简短几个字——“洪五已经落网”!

    发件人是黄澎。

    关略很快回复:“辛苦,谢谢告知!”

    310 出院,洪五落网

    唐惊程喝汤的时候雅岜就在面前不远处坐着。

    柳婶正在铺床,边铺边问:“沈小姐,今晚还住回宅子吗?”

    唐惊程答:“不住了,留在医院吧。”

    柳婶手里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从昨天开始她就觉得不对劲,唐惊程是雅岜送来医院的,今天做手术也没见关略过来瞅一眼,照理不应该啊,这两人又闹上了?

    “那个…九少爷这两天很忙?”柳婶突然问了一句。

    “啊?”雅岜没接住。

    柳婶扔下被子轻吼:“啊什么啊?问你呢,这两天都没见九少爷来医院啊!”

    “……”

    雅岜也察觉出来了,不过不敢问,他挠着头,留意对面唐惊程的表情,她正在一门心思对付那盅乳鸽汤,面容很平静,似乎丝毫没受他们对话影响。

    “九哥今早去坪县了,可能要在那边呆上好几天。”

    唐惊程手一抖,勺子掉进了汤里。

    柳婶回头瞄一眼,立即向雅岜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再讲下去。

    看来两人之间又出问题了。真是让人操心!

    之后两天关略果然没有再出现,唐惊程也没给他打电话。

    两天后她要求出院,上午就让柳婶去找医生办出院手术,雅岜匆忙赶过来,没那胆子啊。

    “唐姐姐,要不咱还是等九哥回来之后再出院吧。”

    唐惊程当时正站在病房的阳台上抽烟,三月里的阳光把她整个人都照懒了,她微微眯着眼睛,往雅岜脸上吐烟:“别啊。干嘛要等他?”

    她凭什么要等他!

    之前还说要带她一起去坪县的,可她几句狠话关略就把她一个人丢在医院不管了,这个怂货,凭什么她要在这等一个怂货。

    最后唐惊程坚持,雅岜更是拿她一点辙都没有,只能拿了手机出去。

    拨了号码,那边很快就接了。

    “喂,九哥……”

    “有事?”

    “唐姐姐今天想出院。”

    以为关略会生气,或者至少应该骂他两句,可那边只是沉寂了一会儿,随后听到他略显低哑的嗓音:“手术怎么样?”

    “还算顺利。”

    “那医生怎么说?”

    “医生?”雅岜有些摸不透关略的意思,想了想,“医生没说什么,只说右手指甲还得过个两三个月才能长出来,不过应该没什么大碍了。”

    “那就是已经同意她出院?”

    “应该就这意思吧,没说不行!”

    此后电话那边又是片刻沉寂,半饷:“那就依她吧,给她办出院手续。”

    “行,那我一会儿就去办。”雅岜届时也松了一口气,就怕关略不允许,这边唐惊程又闹,到时候他被夹在中间两边不是人。

    “还有事?”关略见雅岜一直不挂电话,问。

    雅岜又挠了挠脖子:“九哥,麦哥的后事了了?”

    一时关略又没了声音,好一会儿,听到那边低低的“嗯”了一声。

    “那您还要在坪县呆几天?”

    “如果顺利的话后天回去,不过老麦他妈昨天在葬礼上晕过去了…”

    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丧子之痛,老人又有高血压,在老麦的遗体告别会上一时情绪波动,哭得当场昏厥了过去。

    “我可能还需要在这边呆两天,等检查报告出来。”

    如果没事,他就返回云凌,如果检查出什么问题,可能还需要耽搁。

    雅岜也没再说什么,他跟了关略三年多,清楚他并不像外界传的那么冷血无情,相反,关略有情有义,更何况老麦还跟他这么多年兄弟。

    他现在在坪县应该也很难过。

    “九哥,节哀!”

    关略那头轻嗤一声:“帮我盯着她,我会尽快回去。“

    雅岜挂了电话便返回病房,柳婶已经在帮唐惊程收拾东西。

    唐惊程就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翘着腿,包着纱布的右手自然摆放在膝盖上,左手却捏烟,这几天她抽烟抽得猛了些,左手拿烟的姿势也明显娴熟了许多,身上还换了套衣服。

    时入三月云凌的天气开始转暖了,脱掉厚厚的冬装,唐惊程身上是一件套头毛衣,高领,纯黑色,脖子都被埋在里面,露在外面的脸却苍白冷冽。

    雅岜觉得这几天唐惊程似乎又瘦了一些,黑色毛衣套在她身上松松垮垮显得很空阔。

    雅岜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拿着手机走过去。

    “唐姐姐…”

    唐惊程从烟雾里抬起头来,目色沉寂:“手续办好了?”

    “我还没去办,刚出去给九哥打了个电话。”

    “……”

    唐惊程捏烟的手指沉了沉,想发火,骂他为什么要去给关略打电话,可火星冒到胸口又自信熄灭了,她缓缓吐了一口烟:“他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九哥说…”

    “说什么?”

    “说……说让您好好养身体,他这几天在坪县忙麦哥的丧事。麦哥母亲又住院了,所以他有些脱不开身,不过九哥说了他一忙完就回来见您。”雅岜边挠额头边解释。

    唐惊程将烟含在嘴里,嗤笑一声,去拍雅岜的手臂:“别挠了,这么多年连撒个谎都没学会,你不知道你一紧张就会有各种抓耳挠腮的小动作!”

    雅岜的谎言被唐惊程戳穿,他有些尴尬地埋了埋头,还想着替关略解释:“也不算撒谎。九哥这几天真是在忙麦哥的后事,麦哥去世九哥也很伤心的,可能一时就没顾得到您。”

    全是屁话,不过唐惊程也懒得再反驳,将烟掐了,挥手让雅岜出去。

    “赶紧的,办手续去!”

    很快雅岜便办完出院手续回来,三人出了住院楼,天气晴朗,阳光不错,唐惊程用手遮住额头看了看天空,一片干净的蔚蓝色。

    很久没有看到这么蓝的天了,仿佛有“再世为人”的重生感。

    “唐姐姐,您和柳婶站在这等我,我去把车开过来。”雅岜交代一句就要往停车场走。

    “等一下!”唐惊程看了眼身后。

    身后是十来个保镖。

    自从上回她半夜逃去八岭山后关略就派了更多的人跟着她,之前守在病房门口的保镖也因此领了罚,现在换来的这一批个个谨慎,几乎草木兼兵,唐惊程只要走出病房和关宅以外的地方,他们便盯得寸步不离。

    真是好讨厌这样!

    唐惊程半眯着眼睛,转过身去。

    “唐姐姐您还有事?”

    “雅岜你想家吗?”

    “啊?”雅岜干巴巴张了张嘴,随后又挠了挠后脑勺:“想啊,当然想。”

    他父母亲人都在腾冲旁边那个小寨子里,家里给他相的媳妇儿也在那里,他怎么可能不想。

    唐惊程笑了笑:“我也想。”

    “……”

    旁边柳婶立即接话:“现在咱不就回去了么,沈小姐别站着了,宅子那边还在等您回去吃午饭。”

    唐惊程只能呵呵。

    错了,如果撇开关略而言关宅其实跟她没有半点关系,她想的也不是那栋荒郊野外的宅子。

    “雅岜,送我回我以前住的地方吧!”

    ……

    坪县镇医院,老麦的母亲已经清醒,叶覃被她临时叫了进去。

    关略站在住院部门口的灯柱下抽烟,他带来的人过来汇报情况。

    “里头怎么样?”

    “还在里面谈。”

    关略吸了一口烟:“派人在门口盯着,别出什么乱。大概明后天检查报告会出来,到时候你们留几个人下来,等她情况稳定你们再接她回云凌。”

    “那叶主事呢?”底下人问。

    叶覃之前被关略“软禁”的事整个九戎台上下也都知道。只是不清楚其中的原因。

    老麦丧礼他又专程把叶覃安排了过来,无非是想让她再送老麦最后一程。

    丧礼上也有好些九戎台的人出席,老麦虽没正式入帮,但这么多年在关略手底下干,帮内也结识了许多人,而叶覃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春日转暖,即使穿着宽松的外套也已经有些显怀。

    之前老麦和叶覃同居的事在帮内也不算什么秘密,大家自然都能猜测到那孩子就是老麦的遗腹子,不过关略近来对叶覃的态度又极为寒戾,这些矛盾点全部凑到一会儿,底下人就有些拿不准这其中的方寸。

    关略搓着手指想了想:“如果报告没问题我大概后天就回云凌,到时候叶覃跟我一起回去,回去之后一切照旧。”

    叶覃还会再度被“软禁”,直到她腹中的孩子生下来。

    ……

    唐惊程没被雾菲忽悠去她别墅之前是暂住在公园里的,就关略楼下那栋租的公寓。

    她要雅岜送她回那儿。

    雅岜哪儿有这胆子,一开始坚决不同意,可经不住唐惊程软磨硬泡。

    “你送不送?不送我自己下车回去!”

    “我右手不好,但搁不住我腿还没废,你不送我也能自己回去!”

    “雅岜你他妈听没听到,再不啃声我从车里跳下去……”

    这孩子大概上辈子也真欠了唐惊程很多东西,这辈子就直接折她手里了,闹了一路雅岜只能同意,半路转道将车子往市区开。

    一开始雅岜还想让柳婶跟着唐惊程回去,可她死活不同意,往后退一步也只能接受保镖能够继续守着她,其他都免谈。

    雅岜把唐惊程送回公园里之后给关略发了一条短信,告知这边情况,一直等到晚上关略才回信,就短短三个字:“知道了!”

    两天后关略按计划回云凌,路上五六个小时车程,他将手机在膝盖上转来转去,突然接到一条短信息。

    简短几个字——“洪五已经落网”!

    发件人是黄澎。

    关略很快回复:“辛苦,谢谢告知!”

第311章 他出现,约苏诀吃饭

    苏诀早就已经吃完了,唐惊程说这话的时候他正拿着茶壶往杯子里倒水,手一抖水就撒了出来,有一些烫到了手上。

    他嘴里轻轻“嘶-”了一声。

    “怎么样?”唐惊程立即站起来抽了纸巾给他,想看他的手,却被苏诀挡掉。

    “没事。”他抬头看唐惊程紧张的模样,突然觉得想笑,这女人对他是怎样一种感觉?

    唐惊程被苏诀脸色的表情弄得莫名其妙。

    “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自己抽了纸巾将手背上的水擦干,重新换了个杯子,倒了半杯,问,“那你如何回答他?接受了?”

    “什么?”唐惊程拿着纸巾发愣。

    苏诀苦笑:“你刚才不是说他跟你求婚了么?”

    哦对,聊到这事。

    唐惊程讪讪笑出声,坐回椅子,突然用左手狠狠揉了揉脸:“他那样算求婚么?”

    似乎不大像。至少当初邱启冠跟她求婚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他没诚意?”

    “也不是。”

    唐惊程心里的感觉说不上来,那天清晨的场景是什么样的?似乎毫无预兆,刚起床的关略突然走过去,轻轻揽了她一下,然后就在她耳边说了“结婚”的事。

    谈不上“没诚意”,至少他提出这件事的时候语气很真诚,可也说不上多有诚意,因为他用的是类似要求的口气。

    “唐惊程,结婚吧!”

    感觉只是一句命令性的通知。

    她不喜欢他这样。

    “你答应了?”

    “没有!”

    “理由?”

    “……”唐惊程说不上理由,她将手从脸上拿下来,搓了搓膝盖,“能帮我也倒杯水么?”

    苏诀照办了,将水杯递给她,她接过去一口喝光了,喘了一大口气出来。

    那股矫情劲啊,她这几天快被折磨疯了。

    “你心里没底?”

    “说不上来,更重要的是我感觉他心里也没底。”

    彼此之间都不笃定,他贸然提出“结婚”是什么意思?一时兴起吗?

    “苏大哥,你当时是怎么跟棠棠求婚的?”

    唐惊程突然提到了“姚晓棠”,苏诀捏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没有可比性!”

    “那说说嘛!”

    “你想听哪一部分?”

    “嗯…想听你当时的心情,是临时起意,还是…”

    “是蓄谋已久!”苏诀回答得自然,“我此前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成为姚海政的女婿,包括从你手里买了那樽出水芙蓉,所以何来临时起意?”

    他对姚晓棠的“狼子野心”在唐惊程面前从来都不加掩饰。

    “所以别问我,我跟他没有可比性,你只需要问你自己,你愿不愿意?”

    “我……”

    “或者说你们合不合适?”

    “那你觉得呢?我们合适吗?”唐惊程无法确定。

    苏诀苦笑一声:“如果我说不合适呢?”

    “……”唐惊程捏着空杯子,转了转,没吱声。

    茶室里一片沉默,窗外有风声,吹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上。

    三月了,银杏树的叶子已经掉光,新的叶子还没开始长,光秃秃的枝桠上什么都没有。

    “算了,不说这事!”唐惊程将杯子放下,按了桌上的服务铃。

    “怎么,还没吃饱?”

    “不是,叫两瓶酒!”她心里郁闷,喝酒浇愁!

    ……

    唐惊程右手刚做完手术,照理不能饮酒,一开始苏诀也绝对不允许,可他哪里管得住她。

    抽烟也是,她这几年受伤疗养期间其实早就应该把烟戒了,可无奈苏诀拿她一点法子都没有。她要真折腾起来没人弄得住她。

    更何况苏诀还跟关略不一样,关略舍得对她来硬的,可苏诀狠不下那心,所以酒还是陪她喝上了,再者他心里也堵着许多不舒坦的事。苏闳治的官司是其中一件,现在唐惊程突然提结婚的事又是另外一件。

    虽然她什么都没说,可就冲她这不清不楚不确定的态度,至少说明那男人在她心中的地位还是跟自己不一样。

    关略对于唐惊程而言至少是一个困惑,困惑不知该如何与他继续下去。

    而自己对于她就是明明白白的笃定,笃定两人永远没有可能以“男女”关系在一起。

    仅为这一点苏诀心里就已经很不是滋味。

    都说“借酒消愁愁更愁”,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两人都带着满肚子心事喝酒,两瓶红酒下去唐惊程醉得七荤八素,苏诀也喝得有些晕了,不过理智还在,他酒量还可以。

    回去的时候苏诀叫了司机过来替他开车,顺便先送唐惊程回去。

    车子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唐惊程开始发酒疯:“放我下车,我要下去溜溜!”

    溜狗呢还溜溜,看来这姑娘是醉得不轻,苏诀可比她要清醒多了。

    “都到家门口了,今天外面风大!”他拽着唐惊程的手臂要把她扯在椅子上,可唐惊程就是不干,闹闹咧咧地自个儿要去开车门。

    “快点,停车。我要下去!”

    眼看她这臭脾气又上来了,苏诀只能让司机靠边停,结果一停唐惊程就开了车门跑下去,蹲在小区的绿化带旁边吐了个昏天暗地。

    后面跟的一溜儿保镖赶紧围过去,就怕这姑娘有个什么闪失。

    “沈小姐…”

    “滚!你们一个个成天像狗一样跟着我干什么?”

    保镖相互看一眼:“这是九哥交代下来的事!”

    “呸。他凭什么?”

    “九哥不想你再出事!九哥关心你!”

    “放屁!”唐惊程喝了酒之后脏话更多,她心里难受啊,本来就不爽,酒精催化下更觉怄气,“他关心我什么?他这叫关心我?自己跑没影了把我一个人丢医院,然后叫你们这几条尾巴成天跟着就算关心我?”

    那他的关心真是太寡薄了。

    她不需要。

    唐惊程挣着站起来,站不稳,踉跄了一下,周围几个保镖也没人敢去扶。

    苏诀眼看不对劲,立即下车过去将唐惊程揽到怀里。

    “又怎么了?”

    又怎么了?

    唐惊程笑出来,夜里的风真大啊,把她额前的头发都吹乱了,有几缕刚好盖在她眼睛上,发梢戳得眼眶有些疼,她眼前泛湿。

    “苏诀。你说得对,我当初就不该回来,我不该一次次给他们伤害我的机会,包括关略,他有什么资格?就算当年那场爆炸与他无关。他也是刽子手之一。”

    怀里的女人明显有些失控,她喝多了,喝多了才会说这些没边没际的话。

    苏诀脱了外套干脆将她裹到怀里。

    “唐唐,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你们不合适,性格不合,身份也不对,你留在他身边只会继续面对那些无休止的危险和杀虐,你不会喜欢这样,这也应该不是你原本希望过的生活。”

    苏诀的话字字敲心。

    唐惊程懂啊,可越是懂心里才会越痛苦。

    “我知道,他不可能舍弃自己的身份,我也改不了自己这脾气,可兜兜转转为什么我还要回到他身边?”

    仅仅是因为当初她想回来报仇么?

    如果真是这样她有无数次向关略下手的机会,但迟迟没动,最后还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差点又把命搭上。

    为什么?

    “我下不了手,我不舍得,你懂么?我不舍得啊…”唐惊程哭得语无伦次。

    苏诀心里压抑得紧,他在乎的女人在自己怀里说着其他男人,那是怎样一种操蛋的心情?

    “我明白,我知道你心里难过。”他抬手替唐惊程擦眼泪,“别哭了,至少别在我面前哭,没有用,他看不见!如果真舍不得就好好跟他说。”

    可说什么?怎么说?

    唐惊程揪着苏诀肩膀上的衬衣,眉头随着抽泣声一皱一皱。

    她才不说!凭什么要她说!

    几个保镖在后面看得心里狂操不已,特么自己老大的女人被其他男人搂了,这算不算看护不利?

    唐惊程站在风口冷静了半小时。

    苏诀一直没说话,他本质上不是暖心男,所以做不到去安慰这样的唐惊程,只是将自己的外套紧紧裹在唐惊程身上。

    唐惊程从包里掏出烟点上,吸了大半根,眼泪都被烟熏干了,心情渐渐平复,刚才撕裂出来的一些情绪又被她尽数收了回去。

    “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步行回家。”唐惊程掐了烟,转过身去面色清冷地看着苏诀。

    苏诀只能苦笑。

    这姑娘向来都是“过河拆桥”。

    “好,那你自己当心!”

    “没事!”她瞅了眼周围围的几个保镖,“这么多人看着我。我想出事都难!”

    苏诀也不再勉强,转身上车。

    唐惊程目送他的车子开出小区,自己再扭头往里走。

    一路上她踢着路边的草坪,身后几个黑影紧紧跟着。

    那种感觉让她窒息,窒息到恶心。

    她要的向来不是这种“在乎”,可是那个男人不懂。

    唐惊程冷笑,双手插进兜里。

    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邱启冠,而她要的是笃定万分的在乎。

    唐惊程踱步走到公寓楼下,几名保镖留在大厅里,剩下几名陪她上楼去。

    电梯里,唐惊程又觉得心口闷得慌,摸了烟出来想点,电梯“叮——”地一声,门开了,她走出去。

    埋头刚想翻打火机,听到身后保镖喊了一声:“九哥……”

    唐惊程猛抬头,烟还含在嘴里。

    关略面色冷沉地走过来,脸上是明显的倦色,他抽掉唐惊程嘴里叼的烟,却抬眼看向电梯门口的保镖。

    “她身上披的衣服是哪儿来的?”

    保镖无人吱声。恨不得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唐惊程嘴里嗤笑:“苏诀的,我刚跟他出去吃了顿晚饭,怎么,连这你也要管?”

第312章 有谁替他想过

    关略脸色很黑,面前几个保镖感觉气氛实在不妙,腿都有些发软了,相互看一眼。

    其中一个胆大的凑过来说:“九哥,要不我们去楼下守着,您跟沈小姐两人好好聊聊?”

    聊屁!唐惊程瞪了一眼!

    关略抬手挥了一下:“滚!”

    如获大赦,几个大小伙立即摁开电梯的门就全往里头挤,几下子人都跑没影了,屋门口只剩下关略和唐惊程。

    两人又是一番沉默,直到门口的感应灯暗掉,黑暗中唐惊程烦躁地“嗤”了一声,跺脚,灯再度变亮。

    关略依旧是刚才的表情和站姿,一手揣在裤兜,一手手指还捏着从唐惊程嘴里抢下来的烟。

    “你喝酒了?”

    很明显能够闻到她身上沾的酒气。

    唐惊程哼了一声:“是啊。怎么?我喝酒你也要管?”

    “不是我要管,是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又刚做完手术,医生没跟你说不能喝酒?”

    “说了,不过我不一定要听!”唐惊程仰着下巴,一脸凌然。

    关略心里气得不行。

    “那苏诀呢?他跟你吃饭也不拦着你?”

    “他为什么要拦着我?我想喝酒他就陪我喝,他什么都肯依我,跟你不一样!”

    这话虽然是气话,但关略听了心里还是会不舒服,但好歹忍下去了,就当她酒后说的疯话。

    “行吧,你爱这么想我也没办法!”关略将手里那根烟掐断,里面裹的烟丝掉了一地。

    唐惊程又嗤笑一声,懒得看他,从包里摸出钥匙开门。

    门打开,她进去先开了灯。

    关略依旧站在原地不动,她嗤了一声:“不进来就滚!”

    “……”

    这姑娘现在说话经常脏字连篇,她以前不这样。

    关略眉头拧紧,反射性地想驳她,可嘴巴张了张也没说出口,最终只是不顺心地磨了磨牙。

    算了,作罢!

    他跟着唐惊程进去。

    屋子里全都亮着灯,客厅空阔,几只半旧的行李箱被随意丢在卧室门口,其余一切都很整洁。

    这是关略三年来第一次踏入这间公寓,所有一切都很熟悉,包括站在客厅中央正在脱苏诀西装的女人。

    脱完她便将西装扔到一边去,又从包里掏了烟和打火机出来,拿着自己再盘腿往沙发上一坐,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动静闹得有些大。

    她分明是在表达不满情绪。

    关略突然有些想笑,因为那件西装而压住的火似乎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这么多年过去,再度回到这间公寓,还是那个姑娘,头发短了身子瘦了,可她拧起来的模样还是如当年一模一样,那么不管不顾,特倔,还带点幼稚。

    对,幼稚!

    关略搓了搓手指。

    “怎么会突然搬来这里住?”

    “不然我该搬去哪里?”

    “老宅,那里会相对安全一点!”

    “呸,我又没杀人放火,成天躲着有劲?”唐惊程真很讨厌屁股后面跟着一群人,她骨子里喜欢安静。

    关略被她驳得也有些接不上,算了。横竖好像都是他的错。

    不谈这个问题。

    他踱步过去,唐惊程已经从盒子里拿了烟出来,正准备点又被眼前的男人抽走。

    “你他妈有病啊!”唐惊程怒斥,抬头刚好撞上关略深黑的眸子。

    “别动不动就骂脏话,你好歹是个姑娘!”

    “姑娘怎么了?再说我骂脏话也都是被你逼的。操!”最后一个字唐惊程咬得特别尖利。

    关略眉心挑了挑:“你操个试试!”

    “……”

    唐惊程一时失语,盯着关略波澜不动的眸子看了半天,推开他:“神经病!”

    起身她便走去卧室,蹲在门口从箱子里捞出一套睡袍,经过客厅的时候关略依旧站在沙发前面。

    “我要洗澡休息了,你如果没什么事就滚吧!”说完她便进了浴室。

    关门,“嘭-”一声。

    关略眉心又跳了跳,估计也就这姑娘该对他这样,脾气真是越来越不好,他站在原地苦笑一声,扭头又看到了搭在扶手上的那件西装,亚麻色,男款,心里不免又开始毛躁起来。

    昨天雅岜突然打电话跟他说这姑娘想出院,当时他就知道肯定是又闹上了,怎知数个小时后雅岜直接告知她不肯回宅子,路上就吵着要回公园里。

    看来这脾气闹得还不是一点点。

    关略没阻止,她想闹就闹吧,只要人没事就行,今天一大早他便从坪县往回赶。预计下午就能到云凌,可高速上遇到了车祸,硬生生被堵了三个小时,到云凌已经是傍晚,他下了高速就直接让司机往公园里去。结果发现没人在,给她打电话,连续打了好几个,语音提示却不断重复“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好样的,关略知道自己又被她拉进了黑名单,最后实在没辙只能给跟着她的保镖打,打完才知道她搬来了这里。

    关略又马不停蹄地从公园里赶过来,在公寓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结果看到她披着苏诀的西装回来。

    原来他们刚才一起出去吃晚饭了,而他赶了一天路,午饭在服务区随便吃了碗面解决,晚饭到现在还没吃。

    空着肚子的人特别容易生气。

    关略将手里抢过来的烟叼进嘴里,捞了茶几上的打火机过来点上……

    唐惊程今天也很累,上午搬家折腾了大半天,晚上又和苏诀出去吃了顿饭。喝了许多酒,原本就还没完全醒,现在被热水一泡思绪就更乱了,头晕乎乎的,她草草冲了一把。将身上的泡沫洗干净便裹了睡袍出去。

    出去之后发现关略还坐在沙发上,脸上表情阴霾,手里的烟快烧完了,客厅里的味道很呛。

    唐惊程嫌弃地皱了皱眉头,妈的抢她的烟居然自己在这抽!

    “你是不是打算今晚留这?”她走过去没好气地说。

    关略眸光闪了闪:“谈谈?”

    “跟你没什么好谈!”

    “你这么认为?”

    “当然,我们其实并不是一路人!”唐惊程脸色也很难看,她将睡袍的带子系紧,歪着身子斜靠在沙发对面的墙上。

    关略脑中思考她刚才说的话。

    “什么叫我们其实并不是一路人?”

    “难道我说错了?除了脾气都很臭之外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共同语言?”

    一句话就把关略顶死了,他眸光渐渐有些犯凉,却一时没再说话,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唐惊程看。

    唐惊程被他那双丝毫没有波澜的黑眸看得发毛。

    “你大晚上跑来就问这些?还有事吗?没事我进去睡觉了,你自便!”她转身就要进旁边的卧室。

    沙发上的男人却突然动了动:“等一下!”

    他猛抽了两口烟,雾气吐出来,掐灭,烟头在烟缸里被他狠转了两圈。

    烟丝碎了,他起身。

    “还有事?”唐惊程已经走到卧室门口。

    关略踱步过去,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

    可他没表情的时候最可怕,唐惊程不由往后退了两步,后背几乎是抵到了卧室门上。

    “你别…”

    “我道歉!”

    “什么?”

    “我为我这几天的不辞而别道歉!”

    “……”

    “因为我在意!”

    “……”

    “因为在意才会想不明白,所以没说一声就消失了好几天,但你能不能把那天晚上说的话收回去?”

    “……”

    唐惊程表情有点呆滞,他这算什么意思?道歉?他这种人也会道歉?脑子里开始犯浑,她觉得自己酒劲好像又上来了,可那天晚上她说了什么话?

    “哪句?”

    关略眉头紧了紧:“我承认我脾气不好,没有苏诀细心,没有苏诀体贴,甚至可能真的连面都没他煮得好吃,但有些事原本对我也不公平。三年前是你执意要去缅甸,我没想过你过去会遇到爆炸,如果一早料到你一走就是三年,我大概就算把你绑起来也绝对不会让你去!”

    从来没人问过这几年关略心里的感觉,他把情绪藏得太深,当年得知唐惊程死讯之后他也基本没有露出什么大悲大戚,外人只以为是他不在乎,无非就是多死了一个女人。他见惯了生死,又有这身份,还愁以后没女人?

    可谁曾想过这些年他心里有多恨?

    恨当年唐惊程的不辞而别,又恨自己没能把她留在身边。

    “我知道你这些年一个人受了很多罪,我很抱歉。我无能为力,但我又何尝好过?”

    他在悔恨与心痛的焦灼中过了三年,没人能体会他这三年里的感觉。

    “唐惊程,你还记不记得当年邱启冠刚走时你的心情?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说有那么一个人,你们同吃同住,你习惯有他在身边,可有天醒来发现他突然不见了,你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看到他,什么都是老样子,你还是得吃饭睡觉,早晨太阳升起,晚上太阳落山,似乎一切都没变,唯独他已经不见……”

    关略说到这停了停。

    唐惊程杵在那里,见他嘴角微微泛笑,笑得一股凉瑟。

    “……而我,这三年,正在经历跟你当年同样的感觉……”

    日升日落,潮汐星辰。他做她爱吃的东西,他睡她躺过的床,一切都在继续,一切都未改变,唯独她在时光中悄无声息地消失不见。

    那种午夜梦醒,发现枕边人已空的感觉,关略熬了三年,漫无边际,在绝望里等待,在绝望里振作,可是他从未对谁说过。

    “所以如果可以选择,我情愿这些年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至少我能看见,知道你生死,而不是像个被掏空的人一样,看什么都是你,却想什么都不敢想你……”

第313章 回忆如伤逝

    看什么都是你,却想什么都不敢想你……

    唐惊程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她没有想过关略有天会这样,会这样站在自己面前说这些话。

    这算情话吗?原来他也会讲情话。

    唐惊程心里又怄又难受,憋着一口气就冲了上去。

    “混蛋,你娇不矫情?”伸手就抡,却被关略一把捏住手臂,他将她揽到怀里,滚热的唇压下去贴着她还在滴水的发迹,张嘴就咬,轻含住她圆润的耳垂,一路从耳垂吻到她的嘴唇。

    唐惊程在他怀里瑟瑟轻颤,心都跟着飞了起来。

    他绝对是故意的,绝对是!

    唐惊程的眼泪越来越汹涌,关略怎么吻都吻不尽,他干脆掐住她的后腰将她推进卧室。

    卧室里没有开灯,一片暗沉。

    “关略……关略……”

    唐惊程攀在他身上一遍遍喊他的名字,三年了,这两个字她在梦里喊过,在恨里喊过,现在在这一团火焰里喊得尖利战栗。

    满室都是她的声音。他的喘息。

    关略回应她的便是手指的粗粝,激烈的吻,在黑暗中扯掉她的睡袍带子,揽着她将她压倒在卧室床上……

    爱是一种很复杂的东西,会迷惑,会彷徨,会因为惧怕受伤而想要放弃,那么多的前因后果,那么多的爱恨纠缠,自然会产生许多“不确定”,可你的内心不会骗你。

    你好好静下来聆听你心里的声音。

    “想不想?”

    “想……”

    “要不要?”

    “要!”她字句坚定,闭着眼睛,睫毛像蝶翼一样轻颤。

    关略一手捧住她的脸,手掌之下她皮肤滚烫,指端上还沾着她的泪,被他轻轻捻掉。

    “唐惊程…”

    “嗯?”

    “别再跟我怄气,我很难过,我不想再失去你…”

    唐惊程笑,泪流得更多。

    “我尽量!”

    她混账,摆明了就要吃定这个男人,关略腰骨一紧,将自己送了进去。

    窗外月明星稀,卧室里弥漫着汗液和玫瑰的香气,关略把唐惊程折腾了很久,就为了她那一句不怕死的“我尽量”。

    他都已经让自己低到这份上,她居然只是一句“我尽量”,真是不知好歹的姑娘。

    完事后唐惊程趴在关略身上,两人都没有起来去洗澡的打算,身上黏糊糊的还缠在一起,这都是被这懒姑娘带出来的坏毛病。

    关略的手臂被她压得有点酸,他腾出来换了个姿势把她揽到肩上。

    “唐惊程…?”

    “嗯?”肩膀上的人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又是一副挺尸样。

    关略也不管她了,揉了揉她湿漉漉的头发,一手汗。

    “抽根烟。”他腾出一只手去够地上的裤子。

    唐惊程又“嗯”了一声:“我也要!”

    “不准!”

    尼玛什么男人?他自个儿点了自个儿抽,烟吐出来熏在唐惊程脸上,唐惊程气得不行,扑腾着翻身去抢他的烟,关略却捏住她的手臂,将嘴压上去,激烈地吻,喂了她一口二手烟,呛得唐惊程抬手就捶他。

    “你他妈就不懂一点怜香惜玉?”

    关略勾着唇笑:“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边说手指还轻轻捏着唐惊程的肩膀,右肩,上面缠着百日红的藤蔓。

    唐惊程被他捏得心烦。

    “别捏了。”

    “还疼?”

    “早不疼了。”她稍稍在关略怀里坐起来一点,拍掉这男人在自己身上乱摸的手,“真的想抽烟,给我一支!”

    关略磨了磨牙根,准了。

    “就半根!”将自己抽剩的半根递给她。

    唐惊程白了一眼,但想想还是接了,这男人在原则性问题上软硬不吃,所以半根就半根吧,总比没有强。

    她抽着关略抽剩的烟。

    关略手全都空出来了,继续去捏她的肩膀,有一搭没一搭,粗粝的触感弄得唐惊程心里直发痒。

    她“哼”了一声。

    关略稍稍停手:“能不能跟我讲讲这几年的事?”

    “什么事?”

    关略闷了口气:“这几年你一个人在外面,经历的事。”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唐惊程语气清淡,“你真想听?”

    “不想听,但我应该知道。”

    那三年里他缺席了,没有参与她的苦难,可他应该知道,总比一片空白强。

    唐惊程抽着烟,想了想:“从哪里开始讲?”

    “就从你想离开云凌去缅甸开始吧,为什么?”这么多年关略一直想不通原因。为什么当初她非要离开,还选了一个那么落后的国家去。

    唐惊程将烟吐出来,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其实当初离开云凌是因为我实在受不了了,当时我父亲刚去世,我知道了启冠去世的原因所以去刺杀你,你应该还记得这件事吧。”

    “当然!”关略嗤了一声,“敢明目张胆对我动刀子的也就只有你了。”

    “……”唐惊程又翻了翻白眼。多神气。

    “可惜还是没杀得了你。”

    “然后你就自己抹脖子?”那次关略真是被她气得不行了,他自问对她不错,可到头来她居然眼睛都不眨一下就能对自己下手,虽然没得逞,可刀子是真的,关略那次伤得不轻,可完了这姑娘就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要不是当时她手劲不足可能就当场没了。

    那次经历对于关略而言简直是梦魇。

    “我知道杀不了你,可我自己也不想活了。”

    当时的唐惊程真的已经万念俱灰,邱启冠走了,父亲走了,楼轻潇跳楼自尽,她潜意识里把这桩罪责也揽到了自己头上,她清楚自己和这个男人不可能再有出路,她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救赎自己了。

    她当时是真的想死。

    “那后来为什么又突然去了缅甸?”

    “因为我被查出怀孕了,就脖子受伤被你送去医院的那次。”

    关略心口一紧:“就那次?”

    “嗯,还是苏诀告诉我的,医生把他当成了孩子的父亲,可是当时我没想过要把孩子留下来,留下来我怎么办?我自己都没勇气再活了,怎么可能再有力气去抚养一个孩子。”唐惊程对于当时的那段低糜时光记忆犹新。

    关略将她的肩膀揉紧:“那后来呢?”

    “后来?”唐惊程目光远视,看着窗外一小方夜空,“后来我瞒着苏诀一个人跑去了计生科。”

    当时计生科就在她所住的病房前面,走过去几分钟的路程。

    她挂了号,约了时间,被护士带着进入手术室。

    “你知道么?那时候孩子已经两个多月。”唐惊程软软地倒在关略肩膀上,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她也看不见他的脸。

    黑暗中只听到彼此的呼吸和声音。

    “手术前医生要做准备。我被护士推着躺在手术床上,她们要给我打麻药,我突然就有些害怕了…”

    关略将她的肩部掐得很紧,唐惊程也不觉得疼。

    “我突然想看看孩子的样子,毕竟他已经在我肚子里呆了两个多月,所以在打麻药之前我让医生给我做了一次B超,我躺在那里。屏幕上的影像很模糊,可我看到那一团黑影在动……”

    她突然一把揪住了关略的手指:“你知道吗?那种感觉……他会动,他是活的,我第一次意识到我肚子里孕育着一条生命,他和我挨得那么近,原来我也并不是一个人啊,即使启冠走了,父亲也走了,可现在我有了孩子……”

    那条鲜活的生命正在她腹中形成,当时唐惊程的第一感觉便是她不能让他消失,她要他好好的,好好生下来,健康长大,他们从此以后相依为命,做彼此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关略因为她这段话有些难以呼吸,他埋头在唐惊程额上重重吻了一下。

    “然后呢?你把孩子留了下来,却不告诉我?”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知道我那时候有多恨你吗?如果不是那个孩子我都根本活不下去!”

    她与关略的开始便是一场蓄谋。

    “你对启冠见死不救,几乎是害死他的刽子手,我怎么可以为一个害死我丈夫的男人生孩子?我不能,这个坎儿在我心里过不去,可是我又舍不得把孩子打掉。所以只能找个地方重新开始。”

    唐惊程喘了一口气。

    “至于最终选择去缅甸也是偶然,当时苏诀一直照顾我,他刚好有业务要去缅甸呆一阵子,不放心我,我想着缅甸也不错,反正只要不呆在云凌去哪儿都好,所以就跟着他去了缅甸。”

    关略翻过手掌将她的五指扣紧。

    “嗯。继续…”

    “原本我去缅甸也只打算住一阵子,你知道蒲甘吗?”

    “知道,缅甸中部的一座旅游城市。”

    “嗯,我之前是打算去那里,那里环境不错,很安宁,我就想找个安宁没人打扰的地方把孩子生下来。”那是唐惊程当时唯一的愿望。

    “那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想了,关略,真的,简直不可思议。”她紧紧扣住关略的手指,里面一片温湿,“我从来没想过一个孩子会给我带来这么大变化,你知道我脾气很差,还有神经性紊乱,在没有得知怀孕之前一直想要结束自己的生命,可渐渐随着肚子越来越大,我感觉自己也慢慢沉淀下去了……”

    不急不躁,灰暗的生活仿佛一下子变得光明起来。

    “我不再恨,不再痛苦,唯一的念想便是等待孩子平安出生,去缅甸的第二天就去了曼德勒的佛寺,而我选择在蒲甘养胎也是因为那座城市有万千佛塔,我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些,可是自从有了孩子之后我开始敬仰神明,我觉得抬头三尺会有人看见,不然为什么会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赐给我一个孩子?”

    那段时间孩子成了唐惊程的救赎。

    关略明白,他明白她当时的痛苦和纠结,也明白她在最后渐渐沉淀下去的心迹,因为他曾在苏诀手机上看过那张照片。

    怀里的姑娘穿着颜色艳丽的笼基,挺着肚子站在玉都宾馆门口的阳光里。

    那么美好的场面,关略可恨自己没能亲眼所见。

    可是一切美好也就停留在那一天。

    唐惊程翻了一个身,将脸埋着往关略怀里钻,一切美好哑然而止,丑陋和痛苦在那个盛夏之末肆烈扑来。

    她没来得及去蒲甘,那个孩子也没来得及出生……

    “关略…”唐惊程死死揪住关略的手臂,趴在他胸口喘息,终于要讲到这个最疼的点上,关略亲吻她的额头。

    “我在…”

    “你不在…当年你为什么没有在?”唐惊程将指甲往他肉里抠,“爆炸前一天有人用你的名义给我发短信,说想要见我,我答应了,约了时间第二天见面,当时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想要不把孩子的事跟你说了吧,如果你恨我那孩子以后就跟着我,就当没你这个爸爸,如果你能接受我,那我就跟你回去,我不想宝宝出生就没有父亲,可是为什么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对方以你的名义取我的命。枪声响起的时候我耳边还响着声音,说我和孩子都不能留在这世上,当时我以为电话那头是你,你要取我和孩子的性命,我那时才发觉你原来这么这么恨我……”

    唐惊程已经泣不成声。

    关略的嗓音仿佛被全部堵上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有些痛苦不需要经历便似切骨。

    “我也恨你。如果不是恨你这几年我恐怕早就熬不下去,可是你问我痛吗?一次次手术,植皮,伤口感染溃烂,躺在床上生不如死,不痛,至少及不上我恨你的痛,我什么都没有了,那场爆炸把我半边脸和半侧手臂都炸烂了,我连喊痛的力气都没有,可是我意识是清醒的,关略……我那时候的意识是清醒的,我知道孩子没有了,你找人向我开了枪,你那么恨我,而我却还想傻乎乎地为你生孩子,可是我想不明白啊,这么多年,我一边恨你一边反复问自己,你怎么狠得下心?杀我就可以了,为什么不让孩子出生?那是你的孩子,你的亲生骨肉……”

    唐惊程在关略怀里已经哭到快要晕过去,被自己在乎的人所伤,暗无天日,那种爱恨交织的情感,夜夜锥心。

    关略扶起唐惊程的手臂,想替她擦眼泪,她却浑身无力一下又瘫到关略肩膀上。

    “我们的孩子死了……关略。他死了……我救不了他,他从我身体里被掏出来的时候我都完全不知情,可是去年我回国之前又回帕敢镇医院找过当时给我作引产的医生,医生告诉我,男孩,是男孩……”

    五个月的男孩,已经成型。

    关略终于忍受不了,揉着怀里的人渐渐哭出声……

第314章 报应,有情有义

    唐惊程趴在关略胸口,感受到身下人的起伏。

    “你哭了…?”黑暗中她抬手去摸关略的脸,胡乱抓了一把,被关略挡掉。

    “别乱动!”他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扣到自己胸口,翻身一把揉于身下……

    从来没人猜到当年关钊荣为何会选年纪轻轻的关略当接班人,外人只以为是他讨老爷子喜欢,手段也狠,脑子又聪明,可真正原因几乎没人知道。

    “阿九,知道为什么我会选你登上这个位置?”当年老爷子已经被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他不想再在医院折腾,于是关略把他接了回来。

    就在老宅二楼主卧的阳台,关钊荣慵靡地坐在轮椅上,眼前是郊外荒芜的山野,夕阳斜照,余晖将他脸上的皱纹和病斑都照得一览无遗。

    连续几次化疗和手术已经把他折磨得不成样子,背秃了,头发疏白了。曾经在道上叱咤半生的男人如今半瘫在轮椅上。

    天色暗了,日暮西山。

    “我不清楚原因,为什么?”

    肯定不止因为他聪明心狠,又聪明又心狠的人在九戎台一抓一大把,还都个个比关略资历深,可关钊荣就偏偏把关略抬了上去。

    到底是什么原因?

    “你相信这世上有报应么?”

    “义父您觉得呢?”

    关钊荣苍凉一笑:“我以前是不相信的,命在自己手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所以我这双手杀了很多人……但是现在我信了,因为阿喜…”

    那时阿喜刚出生没多久,被诊断患有先天性脑瘫,这对关钊荣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他这一生也算女人众多,年轻的时候也有女人替他怀过,但因为仇家追杀孩子还没出世就死在了车轮下,此后就一直没有子嗣,直到他找了阿喜的母亲。

    那姑娘跟关钊荣的时候还很年轻,二十多岁,最好的年纪。怀孕后关钊容就把她接去了老宅,每日饮食都有专人料理,出趟门身后都有十来个保镖跟着。

    四个月的时候关钊荣亲自带她去医院做B超,那时候云凌还没有四维彩超,所以B超是去香港做的,做出来是男孩,各方面都很好,可把关钊荣高兴坏了,老来得子,关家终于有后了。

    从香港回来之后关钊荣就大摆筵席,席上给孩子赐名,关喜,寓意欢喜,可结果呢,五个月后孩子出生,很快发现有异常,一番检查下来被诊断为先天性脑瘫,基本终身无法治愈。

    “我这一辈子与命斗,与人斗,可到这一步才发现还有神明在上面!”

    病入膏肓的关钊荣坐在轮椅上,争下这片江山又有什么用,他膝下独子,年幼,白痴!

    “我作恶太多,罪孽太深,大概也是遭了报应,但阿九,你与我不同,与他们也不同,你虽狠,也烈,可血还是热的,因为有良知。”

    “我走前把九戎台交给你,身后事你帮我料理,记得,你如今叫我一声义父。我便是你半个父亲,阿喜是你弟弟!”

    所以最终关钊荣选关略当接班人,不是因为他狠,不是因为他绝,相反,是因为他有情有义。尚存良知,只是他从来不表现出来而已。

    “关略…”

    唐惊程“嘶”了一声,抬手又要往他脸上摸,却感觉一片温热盖下来,关略用手掌遮住了唐惊程的眼睛。“别看……”

    就当他是那个冷情寡意之人。

    当年血热,可坐上这把椅子后他的血早就凉了一半,不然他怎么能够活到现在?

    可他遇到了唐惊程。

    唐惊程脾气拧,性子犟,会勾引撩骚也会骂脏字,面上她真不是一个讨喜的姑娘,可她内心纯然。

    她从小那样的生活环境,有一颗被优越和眷宠豢养出来的心,不喜阴谋,不喜算计,所有简单和美好都出于一种本能,本能到自然,让关略的血开始回温。

    如果说他是恶人,那么她便是天使,他在她身上看到最纯粹的干净,可是这种干净差点被毁了。

    他的好姑娘!

    “唐惊程,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嗓音低哑,他俯身亲吻她的额头和嘴唇……

    心像被一瞬肆裂,唐惊程在黑暗中点头,回应他的吻。激烈凶猛之时她舔尝到他唇角的潮湿。

    他说“唐惊程,别看!”,她便紧紧闭上眼睛。

    这样就够了,受了这么多苦,换他为自己哭一次。

    终于什么话都讲了,什么伤疤都揭开了。情绪激烈之时只能把身体当作出口。

    那晚关略和唐惊程来回做了好几次,她一直哭,哭得很凶,这几年的眼泪好像都搁一次流光了,全部擦在关略身上。

    他一身身出汗,她躺在他身下意识半梦半醒。

    一直折腾到凌晨四点,唐惊程累了,不哭了,声音已经哑得不像话,缩在关略怀中只剩抽泣,抽着抽着就把自己抽睡着了,脸上还沾着泪渍,一只手却还捻着关略胸口的小豆子。

    简直神了…关略汗颜,扯开她不安分的手,捞了被子替她盖好。

    两人缠着汗津津地睡了半夜,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

    阳光大好,关略先醒,看到怀里的姑娘。脸上红晕未散,白皙的手臂横在他腰肌上,他皮肤黑,这么一来简直黑白分明。

    有点像巧克力饼干上抹的一条奶油,关略被自己这无聊的想法吓到,好白痴。发现跟这姑娘睡多了智商也会受影响!

    他自己笑了笑,抬手看了下手表。

    中午十二点多了,有些饿,他昨晚都没吃晚饭!

    不过怀里的人睡得正香,昨晚是真把她折腾惨了,累也正常,关略没打算把唐惊程吵醒,想捞开她的手臂起身下床,可一动那条雪白的手臂再度将他缠紧,手开始不安分地往他小腹上摸。

    一节节轮廓分明的腹肌,硬邦邦的。

    “…手感超级棒。”唐惊程闭着眼嘀咕。

    关略满脸黑线,这姑娘做春梦呢?

    “喂,唐惊程!”他去拍她的脸,她不满意地吧唧了下嘴,“别闹!”

    “谁闹呢!”

    “摸摸!”

    “……”

    手都开始往他裤头里钻了,关略简直很难想象这么肉的姑娘怎么能够一素素三年,真想把她拉起来从头搜一遍。

    “唐惊程,别撩了,再撩我办了你!”关略推掉唐惊程的手臂,她很讨厌似的皱了下眉,不过倒没再缠上来,撅着屁股翻身又睡了过去。

    关略:“……”

    好烦躁,刚才被她撩得烦躁,现在她不撩了更烦躁!

    “唐惊程!”关略又贱兮兮地凑过去推她,她没反应,关略心里有些不爽,干脆压下去吻她的后背,从脊椎一路吻到她的肩头,结果她还是没什么反应。

    真猛了她才嫌弃地动动身子:“别弄,我要睡觉!”

    妈的,关略心里燥得慌,这姑娘简直无耻,明明是她先撩的,现在却能睡得跟猪一样,简直无耻,没法儿再跟她同张床上。

    关略只能套了衣服起身,去浴室冲凉,大清早就冲凉,简直“爽”到不能再“爽”。

    唐惊程醒过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被一声关门声吵醒,她睁开眼看了看,枕边没有人。但熟悉的体味还未散,她揪着被子深呼吸,一室旖旎,床头的玫瑰花开得正艳。

    关略洗完澡后去了趟超市,又去附近餐厅打包了一些吃食,一来是他饿了。非常饿,昨晚没吃饭,夜里又做了这么多体力运动,消耗过度不饿才怪,二来一会儿等那姑娘醒了肯定也会喊饿,他难得给她煮次面还要被她嫌弃成那样,所以这次吸取教训。

    他不做了,他去买!

    关略将吃食拿进厨房,又从橱柜里拿出干净的碗筷。

    唐惊程赤着脚,走路也没声音。

    关略将几盒牛奶和水果放进冰箱,起身,一转头就看到了站在门边上的唐惊程,脑门心突然剧烈一跳,嘶一声,心口发烫。

    妈的这姑娘怎么就学不会把衣服穿全了下床?

    光天化日她想做什么?赤着脚,一件单薄的丝质睡袍,里面只有一条小裤衩,然后啥也没了,上身曲线和轮廓在丝绸下面凸显得愈发清晰。

    关略有些燥,都瘦成这样了怎么某些地方还突得这么明显?

    “干嘛呢?”她缓步过去,声音慵懒。

    关略磨了磨牙齿:“干你!”

    唐惊程嗤一声:“流氓!”

    “那你穿成这样不就是无耻?”

    是呢是呢!唐惊程舔着发干的嘴唇笑,她就是故意的,你能把我怎么样?边笑边挤过去,挤到关略与冰箱之间。

    冰箱的门还没关。冷气吹在她背上很凉。

    她不由缩了缩身子,双手攀上他的脖子。

    他眼神清明,眸光深黑,而她唇角上扬,目色中是毫不遮掩的嚣张。

    “对啊,我无耻,你流氓,岂不是绝配?”

    “……”

    “怎么样?干不干?”唐惊程俯身往他胸口蹭了蹭,尼玛姑娘好凶猛,关略倒吸一口气。

    “你不饿?”

    “饿啊,所以想吃…”

    关略笑出来,他怎么就接了这么一个货色!

    “大白天的,不嫌腻?”

    “怕什么,难道你不想?”唐惊程笑着往他喉结上吹了一口气,关略只觉某处发涨,感觉来得太快,他对她真的毫无抵抗之力。

    俯身就想吻,却被唐惊程一掌推掉。

    “你想什么呢?我说吃饭!”

    “……”

    卧槽又被她耍了一次!

    关略一手掐住她的下巴:“唐惊程你是不是想死?”说我便拦腰将她抱起,几步将其甩到客厅的沙发上……

第315章 敢碰我?弄死你!

    好说歹说关略还是哄着唐惊程去洗了一个澡,不然两人从昨夜黏糊到大白天身上可都是那味道。

    一开始她还死活不肯,坐在沙发上跟关略撒娇:“不洗,我就喜欢身上带着你的味儿…”

    这姑娘简直没脸没臊,关略只能放好水像拎只兔子似地把她扔进水里,她右手刚做完手术还不能碰水,他便蹲在浴缸旁边帮她洗,洗完再用毛巾替她擦干,裹着浴袍再把她抱出去。

    “去阳台,帮我吹头发!”唐惊程指挥,完全把关略当老妈子使了。

    关略也是难得好耐心,将唐惊程抱到阳台的椅子上,替她把睡袍的带子系紧,回头再去找吹风机……

    那时候已经是三月中旬了吧,寒冬消退。天气好得很。

    阳台上一丝风都没有,唐惊程软绵绵地趴在椅背上,关略拿了吹风机替她吹头发。

    她头发其实还算长得挺快的,关略还记得之前在腾冲刚见到她的时候她头发剪得很短,染了栗色,一卷卷在头上像个小狮子,还是只撩人抓耳的小狮子,可现在好歹已经长到耳朵下面了,再差一点就要与下巴齐平。

    关略边揉边吹,打着弯卷儿的发梢柔软地缠在他的指端,他轻轻抓了抓,热风吹过去,露出里面的头皮。

    这姑娘的头皮又嫩又白,阳光下甚至透着晶亮。

    关略忍不住问:“你头皮怎么这么白?”白得有些异样。

    唐惊程嗯了一声:“因为是新长出来的一层。”

    “什么意思?”

    “就是……”她趴在椅字上晃了下脑袋:“我右肩植皮用的是头上的皮。”

    “……”

    “因为头皮较厚可以多次取皮,而且取皮地方即使留疤被头发遮住也看不见,所以我右肩两次手术都是用的头皮,但可恨的是要把头发全部剃光,真是讨厌死了,你可以想象吗?这三年里我至少有两年半都是秃的,一直到回国前几个月才把头发留起来……”

    这也是为何关略在腾冲“第一眼”看到唐惊程的时候她头发会那么短,而如今这姑娘就软绵绵地趴在椅背上,面容柔静,用如此清淡的语言说着这些经历,带血的经历,她却能说得若无其事。

    关略心里很难过,那般压抑的难过。

    他关掉吹风机绕到唐惊程面前:“你这纯粹是在折腾我!”

    “天地良心是你要问的,再说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现在头发也长出来了,而且是不是以前的更加黑亮。”唐惊程讨喜地笑,突然又拧了下眉心:“哦对了,知道我右边脸用的是哪里的皮?”

    “哪里?”

    “屁.股!”

    “……”

    “你确定?”

    看他那严肃求证的样子,唐惊程又笑开:“骗你的啦,屁股上植皮不方便,所以用的是大腿根内侧的皮肤,而且那里皮肤相对屁股也比较嫩一点啦…”

    “……”

    关略被她说得简直一愣一愣,脸色很难看,伸手去摸她的膝盖:“给我看看!”

    “看什么?”

    “大腿根!”边说边去撩她的睡袍,唐惊程一手将他拍掉。

    “滚!死色狼!”

    唐惊程笑着喘气,抬头刚好撞进关略漆黑的眸子,他眸光深沉,里面蓄着压抑的情绪。

    深吸一口气,关略用手指捻了捻唐惊程有些上扬的眼梢:“那段日子是不是很难熬?”问得嗓音低沉,唐惊程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掉,眸光闪了闪。

    “还好吧,其实最难熬的不是手术。是术后恢复,右手和脸部需要二十四小时带着弹性压迫罩,不然疤痕会很容易肥大,而且新皮生长和取皮的地方会很痒,医生不准我挠。挠坏了发炎会影响整形进程,我也不想毁容,因为还想回来见你,所以这些都得忍着……”

    她短短几句话便勾勒了当时的境况,可关略知道远不止这一些,三年,他简直不敢想象她到底经历了多少才能像现在这样站在自己面前。

    关略心里有些糙,抬手捏了捏唐惊程的下巴,手指发颤。

    那应该是一段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岁月,谢天谢地那时候她还能恨他,因为是这恨支撑着她要捱下去。

    这姑娘心也很大,这一点关略一直清楚。

    她并不如表面那么柔弱,当年迟峰那颗子弹射穿了她的肩胛骨,没几个女人能够像她那么能挺。

    姚晓棠出事,她拿着刀子直接去捅了苏霑的小兄弟,按照阿莱当时的话说这姑娘捅下去的时候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还有将军府那一夜,她向自己亮刀子,手法迅猛,若不是他反应灵敏估计那一刀就要了他的命。

    所以种种表明唐惊程有颗坚韧的心脏,可是她越坚韧关略便越痛苦。她跟了自己短短一段时间,却恨不得已经把九九八十一难都经历了一遍。

    他心疼,自己的女人受了这么多罪,他之前却毫不知情。

    关略磨着牙根,在唐惊程面前蹲下。轻轻捏着她的右手手指。

    手指纤细,关节分明,指端还包着厚厚的纱布。

    她还曾被人生生拔掉过五片甲瓣,关略闭了闭眼睛,表情痛苦。

    “怕吗?”

    “当时?”

    “对,怕不怕?”

    “怕,当然怕!”

    可是怕有什么用?

    唐惊程回想当时的情景还是会忍不住战栗。

    她将头倒下去轻轻搁在手臂上,枕着,面向阳光,金色的光线全都铺在她脸上,她闭着眼睛,第一次跟关略讲述这些情景。

    “…他拔我第一片的时候拔了好几次,因为没有工具,我又动得厉害,甲片连着皮肉扯不下来。后来是把我双脚都绑住了,不过弄到最后我疼晕过去了,后面可能就有了经验,一次比一次熟练……”

    一共拔了五次。

    每一次的锥心之疼唐惊程都记得,她闭着眼睛趴在椅背上。连翘表情浅淡,阳光拢在她身上让她显得更加慵懒。

    关略的手掌心快被自己抠破了。

    她睫毛闪了闪:“不过疼晕了也有好处,至少意识不会那么清晰…”

    范庆岩对她动手的时候是真下了狠心,当时已经穷途末路,一路逃窜早就戾气深重,所以他才不会管唐惊程的死活,只想尽快逼关略放他们离开云凌。

    “当时有没有恨我?”

    “恨你什么?”

    “恨我不能及时找到你,恨我不能尽早收手让他们走。”

    唐惊程睁开眼睛,摇头:“没有,我知道他们这么做是为了逼你出来,如果他们带着我逃出云凌恐怕我也没命活着回来了,他们不会把我好好的交给你。”

    “人质”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就没有任何留下来的理由了,更何况范庆岩和杜虹都不是有良知的人。

    关略屏住气息揉了揉唐惊程的眼睛,他很抱歉,他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向来处事果断,可在范庆岩绑架唐惊程这件事上他确实处理得不够干脆。

    若他手里的人质不是唐惊程,范庆岩和杜虹不可能逃这么久,他会不顾一切尽快处置掉,但当时情况不一样,他不敢走错一步,怕走错一步就会彻底失去她,而范庆岩派人送来的那些东西几乎打乱了他仅剩的一点理智。

    他怕了,犹豫了,所以唯唯诺诺不敢向前,以至于耽搁了这么多天,让唐惊程遭了这么多罪,可这姑娘怎么还能说得如此轻松?

    “我只希望你能活着…”

    “我知道,我也不想死,当年那么大事故都没能炸死我,说明我命硬啊,怎么甘心死在一个畜生手里,所以我告诉自己一定要撑下去,我要活着出来见你,不然这三年遭的罪就白遭了,而且我相信你会来救我。你肯定会,就像之前我被人带去缅甸营地一样……”

    这便是唐惊程对关略的情感,一面带着怨愤,一面又带着期望,明明自相矛盾。可她确实就是这样。

    关略苦笑,有时候他在这姑娘面前会有自惭形秽的感觉,她比自己还要强,比自己还要硬。

    “好姑娘!”他伸手将唐惊程的头揽到自己怀里。

    唐惊程趴他肩口嗤笑一声:“做你女人不容易,首先得有九条命。”

    “……”

    “有九条命的是猫!”

    关略笑着揉她卷卷的头发:“有时候你也挺像猫!”

    猫性便是乖顺的时候很讨人喜欢,撒野起来一爪子挠过去都带着血,唐惊程就绝对是这样。

    “真的吗?”

    “嗯…”

    “那我问你…”唐惊程从关略怀里出来,目光突然变得冷清,“我被范庆岩那畜生上了,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突然就跳到了这个话题,关略毫无预备,他眼皮跳了跳。

    唐惊程已经一拳捶过来:“你介意对不对?你明明介意,你比他还畜生!”捶着捶着眼圈就红了,关略赶紧一把又把她揽到胸口,摁住她的手臂:“没有,我发誓,但我很难过,为你,心疼…”

    关略突然有些语无伦次,在这个问题上他一直在竭力逃避。拼命想要绕过去。

    唐惊程却双眼一瞪,抬身去咬他的耳朵:“那我说我骗你的你怎样?”

    “什么?”

    “…就,骗你的,范庆岩那条狗能上得了我?他要碰我一下我能死给他看!”

    就唐惊程这尿性,她绝对做得到速死,好歹还留着一口气,要死也不难。

    “死前还得把他的小丁丁切掉,妈的敢碰我?”她手掌劈下去作了一个切切切的动作,下唇一咬,满脸的绝戾。

    “……”

    关略某处一紧,脑子里咯噔一声,糊了。

第316章 半熟男女

    唐惊程切切切的手还劈在半空中。

    关略龇着嘴空空地杵了好一会儿,最终用手在脸上猛搓了几下子。

    苦笑,又被这姑娘摆了一道。

    “是不是骗我挺有趣?”

    “没有啊,就想恶心你一下!”

    “……”

    “因为你之前不也恶心我了么?一会儿雾菲,一会儿又是小护士,还有那晚你回宅子身上还带着香水味,姑娘挺多哈…”唐惊程恶狠狠地盯着关略的眼睛。

    关略有些杵。

    雾菲他认了。

    小护士他真没有!

    至于香水味,哪跟哪儿啊!

    “什么香水味?”

    “你还不承认?”唐惊程更气,“就我做手术前两天,我还住在宅子里,你晚上回来我就闻到你身上有香水味,那么明显呢!”她越说越觉得委屈。

    关略仔细想了一遍。用手剐了下额心,想起来了。

    “那天晚上我有应酬!”

    “什么应酬?”

    “金晟之前投资的一部商业片首映礼,完了有个饭局,我去冒了下头。”

    “冒个头就能沾一身香水味回来?”唐惊程嗤着声音,“什么片子?”

    “《半熟男女》”

    这片子前段时间唐惊程在医院无聊翻娱乐新闻也听说过,前几天已经各大院线上映,貌似票房还不错。

    “听名儿就很撩骚,肯定不是什么好货色。”

    “……”

    “而且你居然去吃顿饭就能弄得一身香水味回来,妈的你们把香水当醋蘸了?”

    关略皱了下眉心:“剧里捧了几个新人,吃饭的时候可能蹭到了。”

    “蹭到了?女的?”

    “…嗯!”

    “几个?”

    “两个吧,其中一个是片里的女二!”

    “女二一般都是骚浪贱,她蹭你哪儿了?”

    关略龇了龇牙,想糙,唐惊程一个冷光扫过去:“蹭你哪儿了?”

    “手臂…”

    “用哪儿蹭的?”

    “…胸!”

    “卧槽你是不是很受用?关略你大爷的难怪之后几天都没见你人影,你还把我一人丢在医院做手术,你知不知道那手术过程很痛苦,完了我整整疼了两天,妈的你这没心没肺的东西!”

    唐惊程气得不像话,一脸憋屈劲。

    关略拴着几千只草泥马去捏她的手,苦笑:“咱能不能别张口闭口都是脏字!“

    “脏字又怎样,反正比你浑身香水味强,况且我说脏字也是被你带的,妈的都掉你这流氓窝里了我还想装高贵优雅?”唐惊程又是一通排侃。

    关略一点辙都没有,只能抱脸苦笑,这姑娘嘴巴真是欠得不行。

    “你别笑,心里有鬼居然还敢笑!”唐惊程拍掉关略的手,自己从椅子上下来,光着脚,睡裙下面一双笔直白嫩的腿。

    “去哪儿?”关略过去追。

    她撩了撩手:“吃饭,吃完你陪我去看电影!”

    “……怎么突然想去看电影?”

    “就想看了怎么着?”唐惊程说这话的时候人已经进了厨房,一通碗筷声,毛茸茸的狮子头从冰箱门后面探出来:“就看你投资的那部,《半熟男女》!”

    “……”

    一个小时后两人站在电影院大厅,大厅里都是近期正在热映的海报。

    《半熟男女》的海报摆在最显眼的位置,海报上一男两女,男的是最近圈内当红的小鲜肉。女一是小清新类型,海报上站得规规矩矩,对比之下穿着低胸礼服的女二就显得有些撩骚了。

    唐惊程拉着关略走过去,指了指海报上女二胸口那道沟:“挺深哦。她就用这两坨蹭你?”

    “……”关略汗颜,将唐惊程还留在那道沟里的手拉回来,“行了我错了。”

    “没错呀,送上门的不怪你。怎么样?当时是不是爽翻了?”

    “……”

    “蹭上去的时候心有没有扑通扑通跳?”

    “……”

    “哼,去买票!”

    关略嘘口气:“真要看?”

    “当然!”

    “剧情很无聊!”

    “你看过了?”

    “……”

    “甭废话,快去买票!”

    关略只能回头去排队,唐惊程转身又瞪了海报一眼,用手指在那道沟上戳了戳:“尼玛蹭我男人?有种别给我碰到!”

    说实话关略长这么大进电影院的次数一个手都能数得过来,他本质就是没什么耐心的人,要他坐在椅子上安安静静看两个小时电影简直比死还难受。

    以前也就陪楼轻潇看过两次,后来成立了金晟,为工作需要“被迫”参加过几次首映礼,其余他也没机会进电影院了。

    而唐惊程呢?

    “抱歉,我出去抽根烟。”

    电影放到一半关略实在受不了了,拿了外套想出去,旁边咬着饮料吸管的唐惊程斜了他一眼。总算放行。

    关略好歹得了时间出去透了一口气,抽了一根烟,转身又看到了大厅里那张海报。

    女二长得确实很漂亮,年轻。身材傲人,不过叫什么来着?

    关略想了想,想不起来了,不过好像还是个洋名儿,妈的好端端的中国演员取什么洋名儿?

    关略捏了烟苦笑,看来这姑娘的醋劲不小。

    几分钟后他揣着裤兜进去,摸黑找到座位,可椅子上的姑娘居然自己先睡着了,半杯奶茶还抱在手里,爆米花撒了一地。

    关略:“……”

    唐惊程又梦到了那只企鹅,同样的画面,冰天雪地里有个小黑点。义无反顾地朝着那片荒芜走去,她猛地睁开眼睛,眼前一大块屏幕,屏幕已经暗了。灯光刺眼。

    “怎么了?”关略发觉她脸色不对劲。

    唐惊程拍了拍发涨的脑门,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睡着了,电影已经结束,而她刚才又做了那场梦。

    “抱歉,我睡着了。”

    “……”关略挠着眉心,虽然是很无聊的爱情商业片,但能看到睡着估计也只有她了。

    “我是不是睡了很久?”唐惊程将披在身上的关略的外套拿下来,转身看了看,全场都走光了,整个放映厅里只剩他们两个观众,一名清洁工阿姨正在后排打扫卫生。

    关略笑了笑:“还好,睡了一个小时。”

    “……”

    “没有流哈喇子!”

    “滚!”唐惊程气得要去捶他,手腕却被关略捏住,“可是你自己吵着要来看的!”

    “对啊,我看了!”

    “你睡了大半场叫看?”

    “嗯,女主气质很好,小鲜肉身材也是一级棒,就你们捧的那新人不咋嘀,脸应该是整的吧,不过好歹胸器不错,难怪她要蹭你,不然就她那货色肯定红不了。”

    说完唐惊程便拎了包起身,擦过关略往放映厅外面走。

    关略嘴里嘶着声,他怎么就找了个这么毒嘴的姑娘?

    出了影院两人在附近餐厅吃了顿晚饭,回去依旧是关略开车,身后跟着三四辆车的保镖。

    唐惊程一路都闷闷不乐。

    关略以为她还在为那女二号生气,伸手过去捏了捏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前几天你手术刚好是老麦丧礼,那晚你又说了一些话让我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没能陪你,我很抱歉,可我之前已经跟你道过歉了,这事就当翻篇了行么?”

    关略边开车边“低声下气”。

    唐惊程晃了下脑袋。转过身看了他一眼,半饷:“你刚跟我说什么?”

    “……”

    搁半天她根本就一句都没听进去!

    关略气得去揉她的头发,咋整?

    “好好开车呢!”唐惊程拍他的手,“我想心事!”

    “你有什么心事可想?”

    “想刚才做的梦!”

    “春梦?”

    “呸!”唐惊程怒斥,咬了咬下唇,想想打算还是跟关略说,“我老是做同一个梦,梦里有只小企鹅,他似乎不合群,既不跟着同伴去觅食,也不回家孵蛋,总是独自背对着所有人往荒野的方向走,这是我以前在德国看的一部纪录片里的场景,后来我查了资料,动物学家说即使把那只小企鹅拎回来,他还是会走。你说为什么?”

    关略皱了下眉心:“就这梦?”

    “嗯,最近经常做到,你说是不是在暗示我什么?”

    关略无语又去揉她的头发:“你就为了这只企鹅一直闷闷不乐?”

    唐惊程被他挠得心里烦躁:“妈的你顺毛呢,我说正经的,不说你开车!”

    “……”关略只能喘口气,“想知道原因?”

    “当然!”

    “那我告诉你!”关略勾了勾手指,“过来!”

    唐惊程立马屁颠屁颠凑过去:“你知道?”

    “嗯,因为那只企鹅叫豆豆!”

    “什么?”

    关略正了正声,一脸严肃:“他得跑啊,你不知道其他企鹅都喜欢打豆豆?”

    “……”

    唐惊程一时没反应,愣了好久……卧槽!

    “姓关的你居然敢框我?”抬手就要抡过去,关略却握住她的手,脸上笑容收掉了,声音突然变得沉柔:“可能是因为之前发生了太多事,做些怪梦也很正常,你别胡思乱想了,要不考虑一下想去哪儿玩,最近天气也不错,月底抽时间出去一趟?”

    “真的?”

    “嗯,不过下周《半熟男女》庆功宴,我答应了要出席,完了应该就有时间陪你出去了。”

    “好!”唐惊程兴奋地坐回椅子上,想了想,“那就等我们参加完庆功宴之后再出去!”

    “我们?”

    “嗯啊,我去替你会会那位胸器女二号!”

    “……”

第317章 庆功宴,旧人相见

    《半熟男女》票房居然真的能一路大火,上映一周居然破了四亿。

    这年头果然还是狗血的商业片题材比较容易圈钱,制作成本还很低,随便买个有噱头的剧本,找两个圈内当红鲜肉花旦撑一下场面就绝对不会扑。

    庆功宴设在云凌郊外某五星级度假酒店。

    关略中午给唐惊程打了电话,说晚上会过来接她一起去。

    唐惊程其实不大喜欢做抛头露面的事,她在电话里草草嗯了声,懒洋洋地在家睡了个午觉,结果一觉睡到了傍晚五点,还是被门铃吵醒。

    她不情不愿地揉着眼睛去开门,门外站着关略和雅岜。

    “唐姐姐…”雅岜先打招呼。

    “乖~”唐惊程冲他甜丝丝地笑了声,雅岜立即羞红了脸。

    关略神情不好看,身子挡在雅岜面前:“你在外面等我!”遂关了门,推了唐惊程一把:“以后出来开门记得把衣服穿完整!”

    听听这话里就是怨气十足。

    她这喜欢裸睡的习惯实在不好,起床总是只在身上披件睡袍。里头上面真空的,隐隐约约的曲线刚好突在外面。

    关略看了有些发燥,拽了几下自己的衬衣领子。

    唐惊程嗤了一声,从玄关往回走,结果走到客厅又一头栽到了沙发上。

    关略气得不行,过去拎她的手臂:“五点了,离庆功宴开始还有两个小时,起来换衣服!”

    唐惊程不甘不愿地在沙发上扑腾了两下腿:“不想去了,困!”

    “不行,不想去也得去!”

    这什么道理?

    “算了今晚允许你再给她蹭两下,我没睡醒,你自个儿去吧。”唐惊程死活不肯起来。

    玩儿他呢?

    关略俯下身捏住唐惊程的手腕:“真不去?”

    “嗯,困,你去吧。”

    “不行!”他勾唇笑,拽着唐惊程的手臂将她从沙发上硬扯了起来,她半眯着眼睛,蓬头垢面,关略捏了捏她的下巴,“之前是你想去的,还是去了吧,看看我跟那女二号有没有关系!省得你再像上回一样折腾那小护士闹那么大动静!”

    关略想到上回那事心里还有气,也亏唐惊程想那么损的招,弄了一堆工具放在百里香的包房里,结果现在搞得整个百里香的人都以为关略有不良癖好。

    关键是上回那护士居然还答应了,众目睽睽之下硬是抓着关略的手说她能接受,她想试试,搞得关略脑仁疼,又没法儿向人解释。

    妈的自那以后他就没再去过百里香。

    关略抬手突然敲了敲唐惊程的脑袋瓜:“你这儿成天就憋坏主意,既然不放心就去看看!”

    “……”

    “醒吧,去换身衣服,一会儿带你过去!”

    最后被折腾得没办法,唐惊程只能从沙发上下去,走到衣帽间门口又转身看了眼关略,他已经大咧咧地坐到了沙发上,手从口袋里摸了烟,抽一支叼在嘴里,眼眸轻抬:“看什么看,还不快去?”

    唐惊程眉头瞥了瞥:“不是,您就穿成这样去出席庆功宴?”

    “有问题!”说话间他扑哧将烟点上,吸一口,沙发前面雾蒙蒙一片,他舒服地往后背上靠,身形颀长,一双腿随意地交叠在一起,上身是一件藏青色衬衣。上头解了两颗扣子,露出一小片古铜色皮肤,外面套了件很普通的黑色西装。

    对,西装。

    唐惊程难得看到他穿西装,虽也说不上哪里难看。他身型好,穿西装不可能出错,可就是觉得不伦不类,真是穿了龙袍也不像太子!

    而且西装和衬衣都是普通的休闲款式,用来赴庆功宴实在有些过于随便。

    “算了,没问题!”唐惊程略嫌弃地龇了一声,“等我二十分钟,一会儿出来!”

    她进了衣帽间,门被关上。

    关略靠在沙发上一个人抽烟,抽完一支唐惊程还没出来,他看了下手表,已经快半个小时了。

    女人就是麻烦!

    他揣着口袋从沙发上起身,走到窗口的时候听到衣帽间那边的门被推来。

    关略转身,眉心跳了跳。

    “你打算穿成这样去?”

    唐惊程笑,转了个身:“不好看?”

    “对!”

    “哪儿不好看?”

    “前面后面都露太多了!”关略心里有些糙,走到唐惊程面前:“去换掉!”

    唐惊程瞪了他一眼:“我觉得挺好看的,得给你涨脸,就这样,走吧!”她将手里拎的高跟鞋套到脚上,硬拽着关略出去。

    门一开。雅岜还站门口,迎上来。

    “唐…”后面两个字硬生生顿了几秒,“…姐姐……”接完。

    唐惊程立即松了关略走过去,惦着脚摸了摸雅岜的头:“乖,姐姐今天漂亮吗?”

    唐惊程还拎着裙角在原地转了一圈。

    雅岜脸上呆住。偷瞄她身后的关略,关略一副不爽的样子。

    唐惊程又拍雅岜:“傻了?说话啊!”

    “漂…漂亮……”

    哪儿能不漂亮呢!

    眼前的唐惊程一袭垂坠飘逸的无袖长裙,正红色,面料轻透,裙摆褶皱,前胸和口背都是深V设计,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裙子整体也没什么多余的花饰,而右肩露出来的绿色藤蔓纹身刚好与红色肩带交相辉映,妖娆里透着一股野性。

    妆也精心上过了,与近日长期养病的苍白感判若两人,此时的唐惊程就是一只艳丽的蝴蝶。

    她又满意地捏了捏雅岜的脸:“我就喜欢像你这样说真话的孩子,不像某些人!”说着眼梢就瞄到了关略身上,“哼~”走了。

    关略跟在后面摸了摸鼻子,雅岜赶紧将头埋下去。脸早就烫到了耳根子。

    ……

    雅岜开车,一个小时后车子抵达度假村,唐惊程揽着关略进去。

    庆功宴搞得比较隆重,门口有许多记者,不过关略也不算真正的圈内人。

    金晟自成立以来一直有专业团队在打理。他这个幕后老板也就高兴的时候露个面,所以好些圈内人只知道金晟未必知道关略的身份,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少掉很多被记者纠缠的麻烦。

    但唐惊程站在人群里比较显眼,有记者以为是金晟又签了新人,借着机会就有镜头一直追着她拍。

    闪光灯不断闪,关略就觉得旁边姑娘这前胸后背露一大片,白乎乎地闪得他脑袋疼。

    “披上!”他脱了自己的西装下来裹到唐惊程身上。

    唐惊程挣扎了几下,没辙,只能披着关略的西装入场。

    ……

    场内宾客基本都已经到齐了,规模不算太大,一个厅,只请了影片参与制作的团队,幕后人员,演员和投资人。

    范围一个厅,自助冷餐形式,不过弄得挺热闹的,还请了现场乐队助兴。

    只是唐惊程一入场就觉得头晕气短,她以前就排斥这种抛头露面的场合,这几年接连养病受难的更是“宅”得基本不见生人,所以面对眼前的人潮热海她就开始觉得不舒服。

    关略意识到身旁的人有些懵,脸色不大好。

    “怎么了?”

    “没什么!”唐惊程将肩上的西装取下来还给关略。

    关略也就没多问。

    “需不需要我跟你介绍?”虽说他也不常出席这种场合,但认识的人总比唐惊程多,既然带她来了就是想把她介绍给外人知道。

    可唐惊程连忙摆手,躲得比谁都快:“别,您去玩您的,我自个儿转!”

    以前她也这样,出席业内酒会活动,即使是邱启冠带着她一起,她也喜欢到了地方就单独行动。

    本质上她不喜欢被束缚,也不愿意配合别人笑脸迎合,所以找个地方自个儿呆着是最舒适的方式。

    关略见她不需要也就不勉强了。

    “那你就在场内转转,别乱跑,我过去跟人找个招呼就过来找你!”他有些不放心,这度假村建在郊外。出去就是马路和荒山,有过之前一次经历他就特别害怕唐惊程再被人掳走。

    唐惊程却刺了他一眼:“知道了,越来越罗嗦!”完了自个儿从旁边桌上拿了杯香槟先走。

    关略在原地摇头。

    唐惊程很快混入人群中,大多数人她都不认识,认识的都是片子里的演员。一眼就看到了剧中男一号。

    男一号是去年红起来的新人,一个选秀节目里出来的,长腿,高颜值,小鲜肉。

    唐惊程走过去,本打算问他要个签名,可走近才发现这小鲜肉似乎没屏幕上那么赞,首先身形太瘦,感觉就几根骨头撑着皮,再加上人又高,感觉杵那一阵风就能吹倒,其次是脸太娘,五官是挺好看,唇红齿白的看着就想掐一把,可居然化了妆,肤色白皙,还上了眼线,整个让唐惊程就感觉“美”得不像个男人。

    一点阳刚之气都没有,切~唐惊程瞬间就对他失去了兴趣,觉得自己还是对古铜色和八块腹肌比较有食欲。

    唐惊程立马就从小鲜肉身边退开。拿着手包在场子里百无聊赖,正打算去找关略,却听到身后有人喊。

    “惊程…”

    “……”

    “唐惊程?”

    唐惊程转身,一时眼前人影交错,服务生推着餐车从她面前走过去,她没找到喊她的人,肯定是错觉,这场子里除了关略之外应该没人会认识她,可下一秒一个略宽的身影闪过来。

    “唐惊程,真是你?”

    唐惊程定了定神,面前女人盘着头发,穿了件宽松的绸裙,身形有些胖,小腹明显向前隆起。

    有些不敢认。

    “欢喜姐?”

第318章 回归,雾菲附体

    一脸错愕随之惊喜的虞欢喜一拳头朝唐惊程捶过来:“臭丫头还真是你啊,我刚才都没敢认,你这几年都死哪儿去了,之前有人说你在国外出了事故没能回来,害我一直以为你已经……”

    “已经什么?”

    虞欢喜一时不说了,情绪有些激动,又捶了唐惊程两下:“没良心的东西,我还以为你真死外头了呢,谁让你三年都不跟我联系!”

    唐惊程心里不免感动,以前虞欢喜就一直很照顾她,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她都把虞欢喜当朋友而不是经纪人,只是没想到自己“销声匿迹”这么多年她还能一眼把自己认出来。

    “欢喜姐,我也是前阵子刚回来。”

    “真在国外出事了?”

    唐惊程笑了笑,点头:“嗯,不过是小事,已经处理完了。”她轻描淡写,硬生生把这几年的经历说成了一件小事。

    虞欢喜也没多问。还沉浸在与她重逢的欢喜中,拉了拉唐惊程的手,她嘴里“嘶-”了一声,虞欢喜这才发现她手上缠着纱布。

    “怎么回事?”

    “前阵子出了个事故,动了个小手术。”

    “又出事故?”虞欢喜瞥了一眼唐惊程的手。

    唐惊程苦笑:“嗯,不过已经没什么大碍!”

    “那也是造孽,你这右手都受了多少罪了?我记得三年前出事就因为伤了骨头不能再雕玉。”虞欢喜啧啧两声。

    她之前就一直很欣赏唐惊程的才华,当然其中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唐惊程这双手曾经给她带来很可观的收益,另一方面也确实佩服唐惊程手艺出众,在雕玉方面,她这年龄段里能有如此造诣的确实不多。

    “实在可惜了,好端端的手艺以后恐怕都没有用武之地了。”

    “谁说的!”唐惊程翩然一笑,“我这右手再过两三个月就能拆纱布了,说不定哪天我又回归老本行了!”

    “真的?”虞欢喜大惊,“你右手骨头好了?”

    “嗯,已经恢复如初了。”

    “怎么可能,你没骗我?”虞欢喜还有些不相信,因为当时唐惊程右肩受伤之后她的主治医生基本已经婉转地判了她的死刑。

    生活自理没问题,但要雕玉做精细活肯定没可能。

    虞欢喜当时虽安慰她来日方长,可到底心里明白基本没希望了,为此还曾暗自痛心过好一阵子。

    “当然没骗你,要不我们试试腕劲?”唐惊程抬了右边胳膊出来,虞欢喜半信半疑地跟她扳了两下。

    果然…

    大惊!

    “臭丫头你这手怎么治好的?”

    “也算因祸得福吧,我之前去了趟缅甸,在那边遇了位神医。”

    “神医?缅甸那边的?”

    “算是吧!”唐惊程脑中回想齐峥的模样,人高马大的,长得其实很不错,就是因为常年东奔西跑又不修边幅,好好的一副皮囊都被他糟蹋了。

    虞欢喜眉头皱了皱,心里嘀咕国内都治不好,缅甸那种穷乡僻壤能治?不过也只是心里想想,没多问。

    “手力恢复就是万幸了,那打算复出?”

    唐惊程想了想:“有这个打算!”

    虞欢喜简直两眼冒光:“行,就等你这句话,刚好手里接了几个活儿,回头我让小敏把图纸发给你。”

    “去,哪这么急!我这手最起码还得三四个月才能好,而且我都三年没动过手了,不怕把你活儿搞砸?”

    “不怕,就当给你练手了,横竖我都相信你雕出来的东西,哎你都不知道这几年业内简直挑不出几个能够拿得出手的玉雕师!”

    “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唐惊程轻嗤。

    虞欢喜摇头:“真的,这话不是恭维你。”

    现状确实如此。

    要好作品不难,但要求有灵气的作品实在不容易,而唐惊程就胜在这一点,因为她不争,永远作品第一,赚钱第二,所以她的作品较之其他人的会多一份灵气。

    只是唐惊程被虞欢喜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已经三年没动刀,不知还能不能做好。

    “那到时候我先看看图纸再说!”

    “行,那我明天让小敏给你电话!哦对了你电话号码应该改了吧,给我留个!”虞欢喜从包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唐惊程,唐惊程在上面摁了一遍自己的号码。

    还手机回去的时候睨到虞欢喜微微隆起的肚子。抬眸,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讶。

    “欢喜姐,几个月了?”

    虞欢喜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什么,手往小腹上一盖,刚才还一副女强人的模样,转瞬就变得温软轻柔。

    “快五个月了…”连着声音都与刚才不一样。

    可唐惊程印象中的虞欢喜一直是工作狂。雷厉风行,争强好胜,但眼前的女人呢?一身柔软的丝裙,黑直发,软底平跟鞋,淡妆,身形虽有些发福,可扶着小腹眼底眉梢都是鲜明的温顺感。

    是不是所有女人在做妈妈之后都会是这种样子?

    唐惊程忍不住又回想起三年前,那颗小种子在自己腹中生根,她在陪伴他成长的日子里整颗心也随之变得柔软,不得不承认,那段时光应该是她近几年来最安逸的日子。

    唐惊程不禁心酸,情不自禁地将手伸过去,在虞欢喜的小腹上靠了靠:“恭喜…”

    “恭喜什么呀,纯粹是个意外,你不知道这小家伙来的时候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几乎方寸大乱,原本想弄掉的,可我先生不同意…”

    虞欢喜抱怨,可脸上分明是幸福的表情,“最后没辙只能留了下来,然后跟我先生奉子成婚急吼吼地办了婚礼,不过现在回过头去想想幸亏没做掉,好歹也是三十多的人了。挣钱拼命有什么用,到这份上还不得嫁人生孩子?”

    虞欢喜说着说着自个儿先笑了,伸手撩了撩耳边的垂发,以前她总是一副硬朗跋扈的男人婆打扮,如今一颦一举里尽显小女人风情。

    而且她还结婚了。

    唐惊程记得以前虞欢喜是百分百的单身主义信奉者,在她的人生信条里只有工作和挣钱。男人和孩子根本不在考虑范围内,但如今呢?

    “对了惊程你呢?这几年怎么样?有没有再婚?“

    唐惊程苦涩一笑:“没有…”

    虞欢喜脸色有些变,她捏了捏唐惊程的胳膊:“还在想着邱老师?”

    “……”

    “邱老师都走了这么多年了,说到底是你们缘分浅,不过我也知道你这死丫头就是一根筋,自己认定的东西不会变,哎就是女人耽搁不起啊,你现在看着条件好,年轻貌美的还有些卖相,可过了年你也得三十了吧,三十的女人哪儿还能有多少市场?而且男人都一个德行,根子里就喜欢一掐一包水的小姑娘,现在小姑娘还特贱,你看看…你看看这满场……”

    虞欢喜话多,嘴巴毒,这么多年没见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她拉着唐惊程在会场中央转了一圈。

    “看到没,满场二十出头来跟你抢男人的骚浪贱。一个个的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备战,逮到厉害角色直接就能扑上去,那…就那个…”虞欢喜又掐了唐惊程的胳膊转过去,“你九点钟的方向,看到那姑娘没?穿黑色短裙的那个,是这部戏的女二。据说是攀了金晟高层才拿到这角色的,她旁边站的那男人好像就是……诶惊程你去哪儿?”

    逼逼叨叨的虞欢喜话还没说完,唐惊程已经端着酒杯往她九点钟的方向走,在那黑裙姑娘身后站了半分钟。

    关略正在跟对面人讲话,黑裙姑娘就贴着他的身子站一边,似乎喝多了,站不稳,歪着身子往他肩膀上靠,关略没看她,只用手轻轻推了她一下,继续说话,而她却像钟摆一样往旁边晃了晃干脆整个人贴过来。

    “九哥,人家喝多了,你就不能扶人家一下?”

    啧啧真是雾菲附体!

    唐惊程掉了一地鸡皮疙瘩,上前一把拽过那姑娘的手臂,花了大劲,拽得那姑娘一个踉跄,胸前波涛随之晃了一下,简直闪瞎了唐惊程的眼睛。

    哇……果然是一对好胸.器。

    唐惊程的目光愣在那对胸.器上定了几秒。

    关略:“……”

    “你拽我干嘛!”被唤作LULU的姑娘转过身来,见眼前女人她也不认识啊,于是嫌弃地拍掉她的手。

    唐惊程思绪转回来,咽了下口水,立马变了一副低眉笑眼的表情:“LULU姐真是你?我好激动,我是你的粉丝,《半熟男女》这部剧里你演的那小贱人简直入木三分。”

    “……”

    “不过你本人比荧幕上要漂亮,我就喜欢你这种娇滴滴黏糊糊的气质,能不能给我留个签名?”

    “……”

    LULU被唐惊程这怪里怪气的话弄得有些懵,不过庆功宴上遇到自己的“粉丝”,而且还被“粉丝”夸漂亮,也是一件极为受用的事,她用手握拳轻咳一声:“九哥你看,没想到这还有我影迷。”一脸傲娇相。

    关略搓着手指,瞪了一眼唐惊程,眼里是“妈的唐惊程你别闹”的表情。

    唐惊程回瞪回去,眼里是“丫的你该干嘛干嘛去!”遂她从包里掏出一支签字笔。

    关略只能抬手扶额,天她连笔都带来了,分明是有备而战……

    “LULU姐我包里没带纸,要不你签我手上?”唐惊程说着便把自己的左手摊过去。

    “盛情”难却,那姑娘只能接了笔准备在她手掌上写字,岂料唐惊程突然手臂一抬手指扫过那姑娘露出大半球的胸,结果吓得那姑娘立即双臂交叠护在胸前……

    “你干嘛!”

    “不好意思我一时激动LULU姐你别生气!”唐惊程边道歉边捻着刚摸过她胸器的手指。

    那姑娘气得吹鼻子瞪眼睛:“九哥这哪儿冒出来的人,素质怎么这样?”

    唐惊程却秀眉紧皱。突然一副大惊失措的样子:“LULU姐你胸口溢了什么东西?”

    “什么?哪里?”那姑娘顿时花容失色,双臂捂着胸口一个劲地到处看,看了半天发现啥也没有,这才知道被耍了。

    “你…”LULU羞红了脸。

    唐惊程双手一摊:“抱歉看错了,我眼神不好!”

    “神经病!”骂了一句姑娘就气得跑了,旁边关略用手指半遮着嘴。忍不住笑了两声,抬眸盯着唐惊程看。

    “你笑屁!”

    “我没笑啊!”

    “叫你笑不出来,她那胸是假的!”

    “你知道?”

    “我摸了啊,手感不对!”唐惊程板着脸,她就知道那女人身形那么瘦胸却那么大比例完全不正常,“怎么?是不是挺失望?”

    “没有啊,反正假不假的,我看和蹭又不受影响!”关略一脸邪痞,气得唐惊程咬牙启齿。

    “关略你大爷的混蛋!”骂完扭头就走。

    关略勾唇笑了笑,上前一臂揽过她的肩膀。

    她不甘愿地甩了甩手臂:“别碰我!”

    “生气?”

    “呸!”

    “吃醋?”

    “你丫滚蛋!”

    “啧啧……唐惊程你知不知道我最受用你现在这样子?”他一路走一路强行搂着怀里乱动乱挣的姑娘,最喜欢她现在这样恨不得与全世界女人为敌,闹啊吵啊满肚子憋坏主意。

    “嗯,让我想想啊…其实你这么做没什么用,除了无形中增加我的膨胀感之外也就气气自己,不过你真低估了我的道行,像刚才那种货色我瞧都不会瞧一眼,无非就一个E罩杯么,经纪公司那边随便拉两个出来都不会比她小。”

    “……”唐惊程脑子一下没反应过来,恍惚了一下,E罩杯,“妈的你连她的尺寸都知道?”

    “当然,三围,目测,我第一次在腾冲小巴上见到你的时候也一眼就瞧出你的尺寸了啊。”关略回答得振振有词。唐惊程气得一把将他推开。

    此时两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出了庆功宴的大厅,步入酒店大堂。

    风从门口吹进来。

    “有多远滚多远!”

    “哈哈…”关略豁出声音来笑了两声,脱了外套追上去裹到唐惊程身上,俯到她耳边:“不过说实话尺寸真不是最重要,咱货真价值,还型好!”

    “……”

    尼玛臭流氓!

第319章 什么时候办婚礼

    唐惊程去庆功宴上搅了一趟浑水,回去心里就舒坦了。

    说实话她也就这点小打小闹的本事,也不是无理取闹,甚至心里知道关略跟那胸器二号没什么实质性关系,只是去出口恶气。

    嗯,这种做法叫啥来着?宣布物件所有权?警告他周围那些花花草草擦亮眼睛看清楚他晚上枕头边有人!

    关略心里也清楚,她能够张牙舞爪的去找那姑娘茬就说明她没往心里去,要往心里去她绝对不找茬,反而会显得特别平静,像没事人一样消失,就像三年前一样。

    晚上两人在庆功宴上都没吃东西,大半夜叫了外卖上来吃了顿宵夜,吃完关略去洗澡,出来见唐惊程正站在阳台上接电话。

    “惊程你人呢?怎么一眨眼功夫就找不着你了?”

    “不好意思欢喜姐,我临时有事先走了。”

    “就知道你在这种场合待不下去。本来我还想介绍我先生给你认识的。”

    “你先生?”

    “对啊,我先生,他刚接了一部宫斗剧,年底开拍,剧里有些角色需要设计头饰首饰,本来想让你给点意见的。”

    唐惊程不由笑,她还真是工作狂,挺着肚子自己揽活就算了,还要给自己老公张罗。

    “不急,我这阵子应该都不忙,等过两天约个时间见面。”

    “好啊,那要不……”

    “唐惊程…”关略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拿了件外套过去披到唐惊程肩上,“外面这么冷,你在屋里不能打电话?”声音低沉发凉。

    唐惊程不情愿地皱了下眉。

    “惊程你那边是不是有事啊?那我不打扰了,回头聊!”虞欢喜赶紧识趣地挂了电话。

    唐惊程回头瞪了关略一眼:“人都被你吓跑了!”

    关略龇着牙将她揽到怀里:“虞欢喜?”

    “你怎么知道?”

    “刚电话里听你喊她名字了,她丈夫是《半熟男女》的道具师,业内还算小有名气!”

    唐惊程这才明白过来,难怪虞欢喜也会出现在今晚的庆功宴上。

    “这几年你和她一直有联系?”

    关略用手扫了下额头,轻咳一声:“没有,她以前不还挺不待见我?不过金晟成立后跟她男人合作过几次,我也是有次饭局偶然才知道她结婚了,嫁了个道具师。”

    “这样啊。”唐惊程呵了一声,其实她也很意外虞欢喜居然能够结婚嫁作人妻,工作狂还是单身主义,总说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可短短三年时间,她现在也能在电话里很自然地唤她丈夫为“我先生”。

    原来这世上并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每个阶段有每个阶段的心境,况且谁知道我们下一秒会遇到什么人。

    唐惊程在关略怀里崴了一下头:“她还怀孕了,今晚我在庆功宴上碰到她,肚子已经很大,孩子快五个月了……”这话音说得酸涩,关略知道她肯定又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事。

    “唐惊程…”他揽了揽怀里的人,将她的腰身圈紧,“过去的就当过去了,后面的日子还很长。”

    唐惊程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可是抬眼看沉黑的天际,今晚星星好像特别多。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喜欢看星星么?”

    “为什么?”

    “因为这是我这三年里看得最多的一片风景!”

    她这三年时间大部分都被闷在病房,右脸和右臂刚做完植皮手术的时候没法见人,需要二十四小时带着压力套,病房就那么大,可是窗外天空辽远,星空就成了她眼里最好的风景。

    后来压力套终于可以解掉了,她去新加坡做整形。又是漫长的恢复期,长夜仿佛没有边际,她唯一能看的也就是窗外那方星空。

    “这三年里我承受最多的不是身体上的疼痛,而是不断失去亲人的煎熬和孤独。我父亲,邱启冠。还有我们的孩子……以前不是说人死了都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么?我知道这些话没有科学根据,也很矫情,但在那么多煎熬的长夜里,是窗口那些星星在陪伴我,所以我把他们当亲人,不然我在这世上就没有亲人了……”

    唐惊程靠在关略胸口说这些话,语气一如既往的清淡。

    关略却心口窒息,将她的肩膀扳过来朝向自己:“你怎么会没有亲人?你还有我,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

    “真的还会有么?”

    “当然,我又没废,你还年轻…”关略笑着埋头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下,“等你把身体养好,我加把劲,争取年底之前怀上!”

    “……”唐惊程捶了一下关略的肩,抬头,“行了,别乱啃,我说正经的,你真想要孩子?”

    “废话,你觉得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关略捧她的脸。手指狠狠揉了揉,“三年前你要告诉我你怀了,那我儿子,我也绝对不会让你带走!”

    “那你这意思还得怨我喽?”唐惊程气鼓起来。

    关略立即放软:“没有,我的问题。不过你够狠心,怀了居然不跟我讲,真没见过像你这么心大的姑娘!”他又去揉唐惊程的脸:“当时你心里到底怎么想?”

    什么深仇大恨要弄得他们父子不能相认?

    唐惊程嗤笑一声:“没怎么想,就觉得不能让你讨了这便宜去,孩子要能平安出生,我打算给孩子上户口改姓!”

    “……姓什么?唐?”

    唐惊程眼珠子转了转:“不是,得姓邱,回头孩子长大我就指着你跟孩子说看看那是害死你爹的流氓!”

    “……”

    关略被怄得一口气顶不上,果然最毒妇人心!

    “谁他妈给你的胆?”

    手指在唐惊程腰上掐了掐,唐惊程吃疼:“我还怕你?就准备这么干了,谁让你间接害死了启冠!”

    一句气话,关略眼底却寒光一窒。

    其实说到底他之前吃苏诀的醋,跟她闹,气她怄她,到底还是醋得有底气。

    可是邱启冠不同。

    他一直都清楚那男人在唐惊程心里的地位。他们相恋相爱了这么多年,从她少女到女人,所有在一起的回忆都是甜蜜美好的,而且领了证,彼此交换了誓言和终身。在法律上她是邱启冠的妻子,他们曾是最亲密的爱人和亲人,光这一点关略永远都比不上。

    更重要的是那男人已经死了,他为唐惊程而死,在她心中便是永恒。

    关略永远都无法跟一个死人去争。

    他将怀里的女人揉了揉,下巴挨着她的发顶:“唐惊程,那天半夜你从医院跑出去,去了八岭山,是不是去见邱启冠?”

    这个问题他一直没敢问。

    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去见什么人,那人应该就是她心目中最值得依靠的人。

    唐惊程没料到关略会问这个问题,心口窒了窒。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夜风习习。

    “我想听实话!”

    唐惊程轻轻笑一声:“真要实话?”

    “对。”

    迟早他得面对这个问题。

    怀里女人又沉息了一会儿,继而开口,语调平顺。

    “这么说吧,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可能启冠不会死,我们也不会相遇。我生命中只会有他一个男人,我们按照计划结婚,成为一对普通的夫妻,或许也会有争吵和矛盾,但不可否认我应该过得比现在平静,他继续经营他的工作室,而我也还是那个懒散的玉雕师,甚至可能一两年前我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我在工作之余兼顾家庭,开始学着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娓娓道来,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俊朗的男人。

    “而你呢,你也一样,你不会认识我这么一个麻烦的女人,你有楼轻潇,可能你们也会按计划结婚,她成了关太太,而我和你就是两个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他生命中不会有她的痕迹,她也是。这原本是生命中预演好的结局,可是就因为中间一个环节走了岔路,从此阴差阳错。

    一切都被改变了。

    “我不允许!”关略捏着唐惊程的下巴,“如果重新再让我选一次,我还是会在腾冲那辆小巴上与你搭讪。就算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总比不认识你强!”

    这世上许多事原本就没有对错,可这件事他格外肯定,就算付出这么多代价,死了这么多人,重来一次他还是不会舍得与她擦肩而过。

    “唐惊程,我允许你心里埋着邱启冠,也允许你偶尔把他挖出来想一想,这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其余你都该是我的人,心也好,人也好,哪儿哪儿都是我关略的女人!”

    听听多霸道!

    唐惊程拍掉他的手:“凭什么啊,你是我什么人?”

    “我是你男人!”

    “证据呢?”她摊手问他要。

    关略眼底一凉,扯开她睡衣领子就埋头在唐惊程的胸口霸道落了一个吻,舌尖重重吮吸,很快就在她白皙的皮肤上留了一块血印子。

    留完他还伸手将沾在上面的口水迅速擦掉:“嗯,你要的证据!”

    尼玛~唐惊程气得抬手就要挠,却被关略一把捏住,俯身过来。揉紧她的腰。

    “别闹,我认真的!”

    “认真你毛线啊!”唐惊程快被他恶心死了,手在胸口蹭一蹭。

    怎么有这么无耻的男人?

    关略却圈紧她的腰,四目相近,她目光清明,他眉目凛冽,浑浊呼吸一点点贴过去。

    唐惊程以为他又要吸,身子往后缩,手臂挡在胸前:“牲口你再敢啃一口试试。”

    他突然勾唇笑:“什么时候办婚礼?”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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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55/ 第一时间欣赏爱情这把刀最新章节! 作者:茯苓半夏所写的《爱情这把刀》为转载作品,爱情这把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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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这把刀介绍:
未婚夫突遭车祸身亡,唐惊程因此患上精神隐疾。
他以陌生人的身份与她接近,一点点融化她的心。
两人夜夜厮缠,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可当真像揭露之时才得知他另有身份和目的。
就连她未婚夫的车祸也另有隐情。
唐惊程:ldquo你知道吗,我如此信任你,就算你抵在我胸口的枪响,我也相信只是你的枪走火。rdquo
可到头来她只当了他的一颗棋子。
*** *** ***
真相前(宠宠哒)
唐惊程:什么声音?
关略:被子掉地上了。
唐惊程:为什么声音那么大?
关略:因为我在被子里helliphellip
真相后 (虐哒哒)
唐惊程中枪倒在关略怀里:quot你若一定要把她的命算在我头上,好,如你所愿,我把这条命还给你。quot
她为他挡了一颗子弹,他从此心不由己。
一场棋局,他算对了所有人和事,唯独没有算对自己的心。
【此文无狗血,无撕逼,无玛丽苏,坑深口味重,喜欢看小白文的请慎入】
爱情这把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爱情这把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爱情这把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