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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这把刀全文阅读

作者:茯苓半夏     爱情这把刀txt下载     爱情这把刀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6 那个纯白的世界 为“rebcui”的水晶鞋加更3000字

    沈春光到医院的时候门口已经被记者围得水泄不通,金晟和苏梵那边也派了许多人。

    沈春光硬是从后门挤了进去。

    楼层和病床号之前戚洁已经发到了沈春光的手机上,她不用费多少功夫就能找到。

    病房在五楼,电梯打开,一阵热气扑面而来。

    暖气开得这么足,沈春光将大衣的扣子解开。又将围巾扯下几圈松松挂在脖子上。

    好在走廊里的人少了很多,也就金晟和苏梵派来的几个人站在病房门口,其中一个胖胖的矮个子沈春光认得,那人是雾菲的经纪人。

    “小沈,这里!”

    先看到沈春光的是钱江,向电梯前面的沈春光招手。

    沈春光走过去。扫了一眼病房的门,门关着,也看不到里面,不过外面站着的个个面如死灰,鬼都能感觉出来气氛不大妙。

    “这都怎么了?”她咽了一口口水才勉强发出些声音。

    钱江哎了一声,没答。

    沈春光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才戚洁电话里只说雾菲在医院,她路上赶来的时候还骂呢,矫情的东西。随便生个小病就要如此兴师动众,可现在看这情形似乎不像“生个小病”这么简单。

    钱江不答,沈春光便转身看雾菲的经纪人。

    “怎么了?啥毛病?”

    经纪人愣了下眼睛干脆转过身去。

    一个个都像哑巴了似的,沈春光瞬间不爽了!

    尼玛她喉咙还冒着火呢,大清早把她从床上叫起来,到了又没人吱声,妈的把她当猴儿耍?

    “能有人出个声吗?”沈春光的喉咙哑着,出来的声音就像鸭子叫。

    结果还是没人说话。

    刚好有个护士过来,手里拿了个空的塑料密封袋进了病房。

    沈春光认得那是什么,她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时候见过太多次。

    “插管儿了?”她的声音依旧嘶哑,还带着一点颤音。

    一旦要插管就说明不是小病。

    “到底怎么回事?”沈春光在门口转了一圈,没人回答。她便将目光落到角落一小个子身上。

    那是雾菲的助理。

    “你来说,你家姑奶奶到底怎么了?”

    小助理抬起头来。沈春光这才发现她两眼已经哭得红肿。

    乖乖……生了要死人的病?

    “雾菲到底怎么了?”

    “沈小姐…”小助理先抖着肩扑哧了几下,“雾菲她…她…动了刀。”

    “……”

    “什么刀?整容了?隆胸了?”沈春光脸上还带着嘲讽的笑,回想雾菲那张脸和那副身子,还算可以,五官挺漂亮,胸也不错,应该不需要整,更何况她不是怀孕了吗?

    谁怀孕还在身上动刀子。

    结果她这么一说,雾菲的小助理直接就哭了出来。

    最终还是钱江没忍住,过来轻轻拉了沈春光一把,将她拉到角落里。围役休扛。

    “小沈。”

    “嗯?”

    “雾菲那个…那个被摘了。”

    “哪个啊?”

    “就是…子宫。”

    “……”

    沈春光当时第一反应是胎儿有问题,要么就是宫外孕?可是宫外孕也不需要摘子宫啊。

    “怎么回事?之前不是说怀孕了吗?”

    “就是啊…谁知道呢?”钱江也是稀里糊涂的,这事太突然,他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昨天后半夜,上头直接让他过来盯着,就怕媒体那边传出负面新闻。毕竟雾菲现在是苏梵的代言人。

    可钱江到了医院才感觉气氛不大秒。

    金晟和雾菲经纪公司的人都在,只说雾菲做了子宫摘除手术,却没人说原因。

    钱江也不敢问,还是抽烟的时候听值班护士说了几句。

    沈春光见钱江脸不好,眉间有些惊慌,她感觉事情不像她想的那么简单。

    “为什么要做这手术?”

    “……”

    “说啊,不说我后面的事怎么做?”沈春光吼了一声,气场倒足,弄得钱江也是一愣。

    钱江暗地里一直觉得沈春光跟苏家人有关系,先不说她之前和苏霑有绯闻,就连她进苏梵也是苏诀御点,现在雾菲出了这么档子事,后面的代言活动肯定全部搁置,对苏梵而言是笔不小的损失。

    钱江正犯难呢,见沈春光问,他也索性就不瞒了。

    “具体为了什么原因我也不清楚,但雾菲算是废了。”

    “……”

    钱江又把沈春光往旁边拉了点,错开经纪人和金晟那边的人。

    “我也是听这里护士说的,说昨晚有人把雾菲带来这做手术,直接就把子宫摘了。”

    “什么?”怎么可能?“她就乖乖从?”

    “当然不从,可有什么办法!护士说有人在后面盯着她呢,雾菲是被人拖进手术室的……”

    沈春光有些恍惚。

    被强迫摘除子宫?

    “谁在背后盯着?”

    “嘶”钱江嘴里出了一声,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跟沈春光说,眼光闪了闪,“知道雾菲背后有人么?”

    “……”

    “金晟的幕后老板,姓关,道上的一把手,雾菲就是被他捧起来的。”

    沈春光鼻子里哼了一声:“听说过。”

    “嗯,这事儿就是他找人办的。”

    “你说什么?”

    “听不明白?他找人摘了雾菲的子宫。”

    他找人摘了雾菲的子宫。

    他找人摘了雾菲的子宫……

    沈春光当时脑子里就只留下这句话的回音,感觉喉咙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卡住了,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胸口一阵阵恶心,像是被人揪住心脏一样。

    没有人能够体会沈春光当时的感觉。

    没有人能。

    “小沈,你怎么了?”

    沈春光咬牙扶住墙,光秃秃的指甲掐进墙纸里。

    钱江发觉她的脸不对劲,搀了她一把。

    沈春光错开。

    “是不是被吓到了?哎呀这事我也是听护士说的,真不真还不一定,你也别往外说,金晟背景太深,雾菲肯定也是惹了什么人…”钱江似在自言自语。

    沈春光不说话,胸口那股气喘得厉害。

    整个走廊里一点声息也没有,只听得到雾菲助理的抽泣声,最后这片死寂还是被沈春光的电话铃声打断。

    她看了一眼号码,苏诀。

    “喂…”苏诀的声音还是如往日那般低沉。

    沈春光像是被扔到半空中的一片叶子,飘飘荡荡地落了地。

    “唐唐,说话!”

    可是她该说什么?

    沈春光扶着墙干脆蹲到了墙角下,缓了好一会儿才挤出一点声音。

    “她不是怀孕了吗?”

    她不是怀孕了吗?他的孩子,他的亲生骨肉,他怎么下得了手?怎么下得了手?

    这是沈春光当时想问的话,可是嗓子太疼了,她只剩这点力气。

    苏诀已经听出不对劲:“你知道雾菲的事了?”

    她能不知道吗?她也想不知道啊!

    “唐唐,你在哪儿?”

    “……”

    “说话!”

    ……

    沈春光接完苏诀的电话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回神,感觉脖子和背上全是渗出来的汗,冷的,凉的,黏糊糊地贴在衣服上难受得很。

    她将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拿在手里。

    钱江跑别处去抽了一根烟回来,他满肚子心事,压抑得不行,但这局势又让他连口气儿都不敢喘。

    “小沈,我后半夜就来这盯着了,金晟那边没人敢说话,经纪公司也没人敢说话,我们这边……”

    钱江想想就头疼。

    雾菲是代言人,所有的宣传活动都是事先谈妥的,各相关部门已经在配合运作,这就好比一条长龙,企宣部是龙头,现在雾菲弄成这样,也就预示着所有计划和活动都必须停止,不光要停止,还必须在短期内重新找个代言人,这对于苏梵来说损失巨大。

    沈春光大概懂钱江的意思,可是她现在没有心思管这些。

    “小沈,苏总那边也迟迟没有指示,也不知道后面这事该怎么处理,你要是跟苏总认识,能不能…”

    沈春光猛然抬头,脸已经够难看。

    钱江往后缩了缩,他清楚自己这么说是很不懂规矩的行为,可事情弄成这样,企宣部首当其冲,而他作为企宣部经理,总得清楚后面的方向。

    “算了算了,这话不合适,我看看情形再说。”

    “情形?”

    沈春光抓着手里的围巾,有那么一会儿她的脑子突然清醒。

    “你们在怕什么?”

    “……”

    “如果他真平白无故摘了雾菲的子宫,不能告他吗?”

    “告谁?”

    “他!你口中所说的金晟幕后老板关略!!!”沈春光几乎是直呼而出,不远处金晟的人一致回头过来看她,吓得钱江差点去捂沈春光的嘴。

    “姑奶奶诶你小点声,那边人还在呢,这事儿可不像你想得这么简单,关九是谁啊?道上的,别说摘个子宫,就算把人灭了你也只能当没看见,还去告?去哪儿告?”

    沈春光笑。

    对啊,去哪儿告?

    当年她在那场爆炸中半个肩膀都毁掉了,她能去哪告?

    护士给雾菲换完尿袋出来,朝门外喊了一声:“病人醒了,你们家属有谁要进去看看?”

    外面无人回答,最终还是经纪人向小助理瞄了一眼:“你进去瞅瞅。”

    小助理摸着眼睛推门进去,沈春光从门缝开启的那瞬间睨到一片白,纯白,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那世界里有什么?绝望?痛苦?还是无休止的恨?

    没有人比沈春光更能体会。

    “苏总?”身后钱江喊了一声。

    沈春光回头,苏诀已经从电梯那边走了过来。

227 他好残忍

    “苏总。”钱江又凑过去喊了一声。

    苏诀就站在离病房大概两米远的地方,手里拽着车钥匙,他是自己开车来的。

    “情况怎么样?”他的语气自然稳,话是问钱江的,可是目光却从沈春光身上扫了过去。

    她也看到他了,依旧站在墙角。面刷白,手里捏着一团围巾。

    钱江没留意到苏诀的眼神,只说:“还不清楚,但医生说大半个月内肯定下不了床了,毕竟是开了大刀。”

    “那金晟那边呢?”

    “暂时还没人出来说话。”

    “找过律师了吗?”

    “找了,昨晚一得到消息我就给法务部打了电话。律师说这属于单方面违约,追究起来不难,一会儿会有人过来处理。”

    雾菲的经纪人始终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大概也听到了一些皮毛,走过来。

    “苏总您好,还记得我么?我是雾菲的经纪人。”那个胖胖的男人自我介绍,先伸手跟苏诀打招呼。

    苏诀跟他握了手:“记得,上回签约仪式上我们刚见过。”

    “苏总真是好记性。”经纪人打哈哈,又看了旁边钱江一眼。“苏总,雾菲弄成这样我们也没料到,刚我也听到您跟钱经理的话了,责任来讲确实是我们雾菲违约在先,但突然闹出这档子事我们公司损失也很大,所以能不能网开一面先别让律师插手,等雾菲修养好之后她还是能继续工作的。”

    经纪人是在替雾菲求情,当然也是从自己的利益点出发。

    苏诀表情没什么变化,想了半秒。

    “多久?”

    “什么?”

    “她需要修养多久?”

    经纪人赶紧保证:“最多两个月,两个月后就能恢复工作,绝对不会影响苏梵的进度。”

    “可你们已经在影响了?从她出事开始就已经影响到苏梵的进度,我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会弄成这样。但起码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接记者的骚扰电话,而且此后所有的宣传计划都会被打断。我们公司需要重新制定应急方案,同时还得想办法把负面影响降到最低,这么多事,你觉得还不算影响?”

    苏诀字字珠玑,偏还面如常,完全看不出他是生气还是烦乱。

    经纪人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点反驳的余地都没有。

    “那……”

    “接下来的事钱经理会找律师跟你们谈,陶小姐违约在先,一切按照当初签署的合约履行。”

    “可是…”

    “没有可是,我能理解你们的难处,但苏梵不可能平白无故承受这些损失。”

    工作上苏诀向来很冷硬,任何违背到原则的事在他那里从来都没有转圜的余地。

    雾菲的经纪人也清楚这男人的工作方式,可是到底不甘心,这对公司而言简直是人财两失啊。

    “苏总,就不能再商量商量?”

    苏诀笑,一笑那张脸反而显得更淡薄了。

    “这不是买件商品这么简单。你们在承受损失的同时苏梵也同样有损失,所以抱歉,恕我无能为力。”话已经说满,再多说就显得没趣了。围吗估圾。

    苏诀的耐心也只有这么一点点,他拍了拍钱江的肩:“尽快处理,辛苦!”遂与他错身而过,径自走到沈春光面前。

    沈春光后背靠在墙上,一条腿支力,另一条腿虚虚蜷着。

    “你跟我来!”苏诀经过她的时候从从容容地说了这么一句。

    沈春光以为是错觉,一下站直,旁边几缕目光已经被吸引过来。

    “找你有点事!”苏诀又一声,证明刚才她听到的不是幻觉。

    苏诀先往走廊那头走,沈春光跟上,后面跟了一群注视的目光。

    直到拐了个弯,后面的人都看不见了,眼前是一片稍显空阔的候诊区,只是现在才早晨七点多,医院挂号还没开始,所以候诊区里一个人都没有。

    苏诀径自走到最前面,那里有一面落地窗,窗前是一条金属质的栏杆,他就在扶栏旁边停了。

    “你带我到这里来干什么?”她一开口苏诀眉头就皱了皱。

    “喉咙怎么回事?”

    “……”

    “扁桃体又发炎了?”

    沈春光“嗯”了一声:“你有话要说?”

    “我看你脸不好。”

    “……”

    “为了雾菲的事?”苏诀刚才在电话里就听出她情绪不对劲了,沈春光走到栏杆边上扶住,她脚趾上的伤还没好彻底,久站就会疼。

    “你知道多少?”

    “没多少。”

    “没多少是多少?”

    苏诀用手刮了刮额头:“跟你知道得差不多,之前雾菲怀孕的消息曝光,昨夜凌晨我却突然接到电话,说她进了医院,关略动的手,我也不清楚原因。”

    可是总该有原因。

    这世上万事万物都该有原因。

    沈春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

    “你知道这些年我最恨他什么吗?”

    “……”

    “如果他觉得当年是我害死了楼轻潇,非要取我这条命,我认了,可是他后来应该已经知道我怀孕,当年爆炸的时候我接到了他的电话,他说孩子不能留……”

    沈春光那喉咙里出来的声音就像被风吹散的沙子。

    “那是他的骨肉,我不恨他要取我的性命,可是为什么他连孩子也容不下?”

    沈春光已经将双手都抓在栏杆上,真的站不住了,索性将身子往栏杆上压。

    苏诀不会劝,也不想劝。

    他知道她的心结在哪,可是那个心结他无能为力,他打不开,也没有资格打。

    以前还自以为自己至少可以陪着她,以朋友的身份也好,以至亲的身份也罢,他觉得能够久伴也是一种幸运,可在腾冲她说出了真相,到头来他也是她应该憎恶的人。

    她从一开始就把他排除在外了,这场感情角逐里他连出赛的机会都没有,以至于他从腾冲不告而别,回来缓了好几天才稍稍想明白。

    “喉咙不舒服就回去休息,雾菲的事自会有人处理。”苏诀也只能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沈春光半个身子倒在栏杆上,窗外薄薄的晨光照进来,她虚睁着眼睛,好亮啊,黑夜过去,可是转眼又要进入冬季。

    沈春光不说话,苏诀也不再说话。

    候诊室里渐渐亮起来,晨起的太阳总是走得比较快,一会儿工夫阳光已经撒满大半个空间,一缕缕金晃动在的塑料椅上。

    沈春光维持倒在栏杆上的姿势维持了很久,眼睛闭着,一开始睫毛还在动,可是渐渐睫毛都不动了,苏诀喊了她一声。

    “唐唐…”

    “唐唐?”

    栏杆上的人抬头,眼皮睁开。

    苏诀差点以为她刚才就这么睡着了,可是沈春光将上身侧着再度伏下去,问:“她会怎样?”

    “哪个她?”

    “雾菲,雾菲会怎样?”

    苏诀考虑了几秒,给了一个比较精简的答案:“苏梵的代言肯定要换人,雾菲和金晟需要承担一部分违约金,至于她个人,这个我说不好,可能从此就废了,也可能还有机会重来一次。”

    “重来一次?像我这样么?”

    “……”

    “这么算来我应该还要比她幸运一些,我只是毁了半张脸,吃点苦头还能恢复,可她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

    这个比较其实很没有意义,沈春光说完自己都笑了。

    她能活下来是因为命不该绝,这三年她所受的痛苦很难用言语陈述。

    “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我看你脸很不好,我送你回去休息。”苏诀过去从侧面捞过沈春光的肩,她也没拒绝,腿虚浮地勉强撑直,上身倒在苏诀怀里。

    苏诀干脆搂住怀里的人。

    “现在不怕了?”

    沈春光明白他的意思,那边全是苏梵和金晟的人,她和苏诀搂搂抱抱要是被看见肯定诸多猜忌。

    不过这男人偶尔说点酸话真是要命。

    “还怕什么?这世上有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事。”

    苏诀笑了一声,姑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他也懒得跟她争。

    “那现在送你回去。”

    “嗯……”

    苏诀半搂着她转身,候诊室门口的人没来得及闪,结结实实撞了个正着。

    戚洁真是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抱歉,我找病房没找着……你们…嘶…算了,我滚!”

    “……”

    苏诀开车先把沈春光送回宾馆,只是免不了要唠叨几句。

    “不是说要尽快搬的吗?”

    沈春光懒洋洋地窝在床上:“正在找。”

    “我找人安排。”

    “不用!”她从床上坐起来,“刚才在医院被戚洁撞了个正着已经够心烦,算了,你走。”

    她赶他,苏诀反而不走了。

    “什么叫撞了个正着?为何要心烦?我们之间有见不得人的事?”这是苏诀觉得最冤的地方,他跟这女人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每回关键时候她都要作出一副退避三舍的样子。

    “……”

    沈春光已经听出苏诀口气里的愠怒,这男人虽脸臭,但平时很少发火,转而言之一旦发火就绝对是大火。

    “算了算了,我今天没力气跟你说这些,帮我跟戚洁说一声,雾菲的事我不想管,让她重新找人顶过去。”

    沈春光又倒回床上。

    苏诀确实也忙,雾菲出事苏梵也有影响,一堆事等着他回公司处理。

    心里想着也不想管她,可走到门口又返回来,替沈春光烧了一壶热水,又逼着她吃了两颗消炎药才离开。

228 噩梦初醒,等我

    中午左右医院里蹲点的记者莫名其妙全部消失了,金晟那边有人过来做了动作,媒体上也没有漏出只言片语。

    最多网上有些小道消息。

    什么雾菲因为工作压力导致孩子不幸流产,目前正在医院休养。

    什么雾菲之前的怀孕新闻纯熟杜撰,现在她正在外地拍戏。

    什么雾菲得了子宫肌瘤,去医院做了微创手术。

    各种版本不一。但无一成大器。

    金晟不会让负面新闻流出去,苏梵也会运作把这事往下压。

    聪明人都看得出风向,这个圈子本来就很现实,中午的时候连经纪人都撤了,他后面还有一堆烂摊子等着去收拾,所以医院就留了一个助理在门外候着。

    据说雾菲上午醒了一次。噩梦初醒,世界好像一下子进入了冰河世纪,满眼的白,大雪弥漫。

    人生际遇像是一夜之间颠了方向。

    那个男人曾把她一度捧上天,现在大掌一翻,她被压入地狱。

    雾菲醒了又睡了,这时候还是睡着比较好。

    叶覃一直到中午才知道雾菲出事的消息,然后整个下午都不好了。

    摘除子宫,这对于女人而言实在过于残忍。倒不如给她一刀来得爽利。

    “九哥呢?”叶覃给老麦打了电话。

    老麦口气不好:“我又不是他的跟班,你不会自己问?”

    “……”

    叶覃知道自己这样对老麦不公平,可自从保山那一夜之后叶覃就不大敢去见关略,心虚不假,可这心虚又心虚得没道理。

    “陶然的事你知道了?”

    “知道!”

    “你有什么看法?”

    老麦笑:“我能有什么看法?那是老九自己的女人,他想怎么处置是他的事!”

    “可是九哥这次为什么非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这不像是他的风格,他处世做事一向很低调。

    老麦“哼”了一声:“那只能说陶然彩头不好,触及了老九的底线?”

    叶覃愣了愣:“九哥的底线…是什么?”

    老麦喘了口气,似乎有些不耐烦:“你自己去问他。”

    “麦博明!”

    “……”

    “算了算了,你们女人真的很奇怪!当年唐惊程的事你不清楚?那女人临去缅甸之前骗老九怀孕了,为这事老九想把楼轻潇送去美国,结果楼轻潇被逼跳楼自尽。到头来那女人只是逗她玩儿,根本没孩子。老九空欢喜一场,现在陶然又来这一套,你说老九能忍?”

    他当然不能忍。

    “老九的性格你也清楚,底线之上只要你别太过分,他一般都能忍,但是一旦触及他的底线,你也别想逃。”

    老麦了解关略,这几句话分析得也在理。

    叶覃背脊又开始发凉。

    “那九哥的底线…”

    “他的底线就是孩子,当年已经被唐惊程骗过一次,要不是他真舍不得动那女人,或许她也是雾菲这样的下场。”

    “你是说雾菲是假怀孕?”

    “……”

    “若真怀孕呢?”

    “那谁知道啊!老九跟那女人之间的事我很少过问,至于他会不会让她真怀孕,或者说就算她真怀了孩子能不能顺利生出来,这事只有老九自己清楚。”

    叶覃一下子没了声音,良久,电话那端传来她凉飕飕的声音:“我是说唐惊程。”

    “什么唐惊程?”

    “若唐惊程当年肚子里真怀了九哥的孩子。他会怎样?”

    “他会……”老麦回想当时的场景,又会想到三年前自己得知叶覃怀孕时的感觉。

    他哼笑一声:“这么跟你说,孩子是种子,虽然长在女人的子宫里,女人给了土壤和养分,可男人是播种人,哪个播种的人不希望自己的种子发芽成长?”

    “……”

    “叶子,你自己也有过这种经历,可是你最终没有提供土壤,你把那颗种子扼杀掉了,那是我的!”

    “是你的又怎样?不是每片土壤都会愿意接受那颗种子!况且当时是我喝多了,那颗种子不在我的意料之内。”

    她总有道理。

    老麦拧了拧眉心,这道疤他一直藏在心里,可这毕竟是三年前的事了,他再纠结还有什么意思?

    “好,不说这事,那前几日呢?”

    “什么前几日?”

    “前几日在保定,那晚你也喝多了吗?”

    “对,喝多了!”叶覃回答坚决,喝多了才会酒后乱性。

    老麦也无语回答:“算了,你还有什么事?”

    “没了。”

    关于刚才她问的那个问题她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有些事既然已经这样,唐惊程死了,那个孩子也死了,所有已成定局,她现在再来害怕还有什么用?

    况且叶覃心存侥幸,她觉得这世上总会有秘密会不被人知。

    可能是因为消炎药里带着安眠成份的原因,沈春光那一觉居然直接睡到下午,一转身见窗外都黑了,看了眼时间,不过才傍晚五点。

    难道要变天了?

    沈春光从枕头底下抽出手机,没有短信,没有一个未接来电。

    公司那边没人联系她,大概是苏诀跟钱江打了招呼。

    算了,就这样,沈春光浑身乏得很,不想再考虑太多。

    她挣着从床上爬起来,喉咙依旧疼得厉害,不但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连头都开始发涨。

    沈春光去倒了半杯温水灌下去,撑着台面,腹诽昨晚自己买的那消炎药肯定是假冒伪劣产品,吃了两顿居然毫无反应,身体都快散架了,她撑着又回到床上躺尸。

    可是再也睡不着了,眼巴巴地看着头顶有些发旧的天花板,挨了大概一小时,窗玻璃上响起“噼噼啪啪”的声音。

    下雨了,秋雨,沈春光在屋内都能听到外面的风声。

    她卷着被子打算继续睡,可最残忍的事还是发生了,胃里开始感觉到饿,她一天没吃东西,屋里什么零食和充饥的东西都没有,沈春光用手压住小腹,打算忍忍睡着了就捱一夜,可不行啊,饿感越来越强烈。

    忍了半小时,终于还是妥协。

    沈春光起来裹了一件衣服,又从行李箱里翻了雨伞出来。

    一走出宾馆就感觉到刺骨的风夹着雨水迎风吹来。

    妈蛋,不争气的肚子!

    沈春光咬咬牙,还是顶着雨伞出去。

    风真大啊,雨水也冷,这大概是入秋之后云凌最残暴的一场雨,整个小巷里的灯红酒绿都被雨水浇散了,地上湿泞一片,就连以前喜欢光着大腿坐门口揽生意的发廊女也都不见了。

    路上行人稀少,就算有几个也都顶着散缩着脖子往家跑。

    唯独沈春光还要憋着一口气往巷口去,球鞋踩在水淌里踢嗒踢嗒,背后也有一串声音踢嗒踢嗒,沈春光鼻孔里冒热气,尼玛真是够敬业,下这么大雨还不忘要盯着她。

    懒得理,沈春光又去了那间小餐馆。

    可能因为暴雨,餐馆里只有两桌人,沈春光还是要了老三样。

    老板娘依旧热情,不过沈春光胃口不好,吃了小半碗饭就完事了。

    出去的时候夜更浓,气温也更低,她撑了伞再度走进雨里,后面的脚步声随之也跟上来了。

    跟了一段路,沈春光故意绕进一间水果店,挑了一袋橙子出来。

    门口没有人,沈春光都要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可刚走出去没多久那影子又缠过来了。

    操!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火气,直接掏出手机就开始摁那一串号码。

    可能是对那串号码太过烂熟于心,摁完都没发觉有哪里不对劲。

    关略正在九司令,看到陌生号码原本他还不想接,可铃声太吵,他摁了免提键。

    “喂,哪位?”

    “你大爷!”

    “……”

    “不是说好要放我回来的吗?到头来原来你早就已经派人盯上我?这样吗?每天找个跟屁虫在我后面跟着,有本事让他出来啊,出来,我们当面谈!”

    沈春光一通乱吼,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可关略还是听出她是谁了,唇角不动声地笑了笑。

    “我没派人跟踪你!”围吗围血。

    “我呸!骗子,有能耐就把话摊开讲,你老耍阴的算什么本事?”沈春光喘了口气,喉咙太疼了,太长的话她讲不清,“这人还在我身后呢,妈的你让他一直跟着,一直跟着啊,我就不信了!”

    “……”

    关略还在笑,这姑娘有些蛮不讲理,可他转神一想,不好。

    “你在哪儿?”

    对方声音突然变得冷冽,沈春光有几秒的不适应,随之嘲讽:“你不派了尾巴一直跟着我么?你尾巴没实时跟你汇报我的行踪?”

    操!关略开始燥起来,他听得到电话那边的风声和雨声,应该不在室内。

    “沈春光,你在哪?”

    “问你尾巴去!”

    “你他妈到底在哪儿?”

    “……”

    关略看了下腕表,晚上六点半,她应该已经下班。

    “还住那间宾馆?”

    “……”

    “是不是?”

    “是!”

    “好,那你找家店进去,进去等我!”关略挂了电话,沈春光捏着手机站在雨里莫名其妙。

    神经病!

    她凭什么要听他的话?他算老几?

    沈春光将手机揣进口袋,拎着半袋子橙子继续往宾馆方向走,去宾馆需要在巷子里拐几个弯,越往里走路人越少,渐渐就没人了。

    雨势却越来越大,黯淡的路灯把脚下水塘照得发亮……

229 臭流氓,滚

    关略知道那间宾馆,之前沈春光从关宅搬出去的时候他叫人盯过,也记了地址。

    他一路驰车过去,好在九司令离那也不远,三个路口就到了,不过今日暴雨。市区交通很拥挤,关略路上连闯了两个红灯,车子就停在巷口,里面道太窄了,他也开不进去。

    关略给沈春光打电话,可是对方一直无人接听。

    预感告诉他那姑娘应该是出事了。他没拿伞就下车跑进雨里。

    巷子两边都是杂乱的商铺,他刚才在电话里让她找间店进去等他,可一路搜过去似乎也没看到沈春光的身影。

    他就知道那姑娘不会乖乖听话。

    关略捏着手机一路跑一路继续打电话,对方始终没回应,雨声混着那头的“嘟嘟”声,脚下踩过去全是泥泞的积水……

    关略的火已经窜到胸腔口。

    人呢?

    该死!

    他沿着小巷商铺往那间宾馆去,前台告知没有见到沈春光回来,关略只能再原路返回。

    那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老城区的巷子深。里面弯弯绕绕全是岔路。

    “沈春光……”

    “沈春光!!!”关略一路小跑着,心里没来由的焦躁,却又想着她最好出事,如果没出事躲在什么地方,他把她找出来一定给她苦头吃。

    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已经跑穿了两条深巷,却依旧不见踪迹。

    水淌里的影子被雨水冲散,关略站在路灯下,抹了把脸上的水,一晃身便看到了拐弯处的墙角根落了一枚橙子。

    橘黄的橙子,浑圆,个头很大,却掉在脏兮兮的积水里。

    关略心口一紧。

    他往橙子那边跑了两步。拐了个弯,里面是一条更深更暗的巷子。没有路灯,却看到了更多的橙子,一颗,两颗,三颗,滚得到处都是,一把红的雨伞就丢在巷子中央,伞柄朝上。

    “沈春光!”关略又喊了一声,狭长的巷子里响起一串回音,然后是铺天盖地的雨声。

    他知道人如果没有被掳走就应该还在附近,于是又往深处走了段路,似乎听到有噼噼啪啪的声音。

    关略寻着声音过去,雨势倾倒下来,巷子深处便像猛兽的大口,往里拐还有一个岔路,光线要比刚才亮许多。因为这条窄巷到头就是死路了,顶端只是一堵围墙,围墙与马路相邻,马路上有路灯的光照到巷子的墙上。

    巷口进去是一间公共厕所,厕所那边有什么就看不见了,被厕所的墙完全挡住,但噼噼啪啪的声音似乎就是从厕所那侧传过来。

    关略踩着水淌走过去,经过厕所,经过一间垃圾房,脚底下“噼啪”一声,踩到了一块废弃的钢板,刚回神只听到不远处又是“扑通”一声,一只高筒塑料垃圾箱滚到了巷子中央。

    那边有人。

    “嘶……你个逼货!”

    关略快步过去,一个红身影从垃圾房那头冲出来,有人抱着手臂在她后面追。

    “沈春光!”

    关略喊了一声,红身影一头扎进他怀里。

    她身子虚得很,抬头,被雨水冲得刷白的脸,惊恐的眼睛,还有眸子里那一层雾蒙蒙的气。

    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男人怎么会突然来?

    “后面有人追我……”沈春光微弱地说了一句,整个人便晕了过去,关略托住她的腰,后面那男人已经追上来。

    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胡子拉渣,穿着破烂,看模样像是附近的民工。

    他一手抱着另一条手臂,袖子上滴着血,滴到地上很快就被雨水打散。

    ……

    沈春光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

    关略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她的头在枕头上痛苦地转来转去,嘴里不断喃喃,眉头皱着,额头上全是冷汗。

    刚才那场景他已经猜出大概了,这姑娘被狼盯上,瞅准时机把她拖到没人的巷子里。

    关略勾着唇笑,当初她被索明德绑在树上,索明德的枪指在她头上她都没吭一声,可刚才她从垃圾房那边冲出来的时候脸上分明全是惊恐。

    原来她也有怕的时候。

    关略随意擦了擦自己刚洗过的头发,将毛巾扔到一边,走到床前。

    床上的姑娘还在喃喃自语,应该是在做噩梦。

    “滚,不要过来……滚!”

    “臭流氓,滚…”

    “别碰我,我喊人了…滚啊!”

    “……”

    沈春光一边说梦话一边将两条手臂在半空中胡乱捞抓,右手那枚细尖的钢条废料还被她拽在手里。

    刚才她就是用这根钢条戳了民工的手臂,只是捏了一路,现在半昏迷她还是不肯放下。

    “沈春光?”关略伸手过去想要将钢条从她手里拉出来,不然她这么乱抓乱挥怕伤到她自己,可这姑娘梦里还用这么大劲,死拽着那根钢条就是不撒手,仿佛那根钢条是她的救命草一样。

    关略已经有些无语。

    “沈春光,松手!”

    “……滚!”

    “……”

    关略操了,干脆用力一扯,结果钢条没扯出来,却把床上的人扯醒了。

    沈春光猛地弹开眼睛,先看到一片白花花的光,光影中一张俊黑的脸,随后是裸露的肩膀和线条分明的胸膛……

    “啊!臭流氓我戳死你!”那姑娘反应迅猛得连关略都始料未及,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根钢条已经“嘶”地划过他的肩骨,血珠子一下就从伤口渗了出来。

    “操!”

    沈春光这才回神,“嗖”地捏着那根钢条从床上坐起来,大脑停滞半秒后迅速回神,终于看清眼前的男人。

    “我……”

    “……”关略沉着脸,捞了旁边刚才他擦头发的毛巾捂在伤口上。

    沈春光揪了揪额头的卷发:“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在做梦,不好意思我帮你把伤口弄一下!”

    清醒后的沈春光已经恢复了几分理智,她揭开一点被子要下床,结果腿一伸出来……

    “啊!”又是一声凄厉的尖叫。

    一惊一乍,关略拧着眉心:“能不能消停点?”

    “你他妈脱我衣服?!!”沈春光立即用被子裹住自己。

    “……”关略舌头舔过牙槽,以为多大事呢!他随手用毛巾在伤口上擦了一下,“你衣服都被雨淋湿了,难道你希望裹着水淋淋的衣服睡?”

    关略义正言辞,可脑中想的却是刚才沈春光的那副身子。

    因为雨太大,他把晕过去的沈春光抱到宾馆房间的时候,她里里外外的衣服确实全都湿了,这么裹着睡肯定不行,他只能当回“君子”把她衣服都剥了,所以此时被子里的人是赤身**。

    真的是赤身**啊!全都被他看光光了。

    沈春光气得牙齿都在打颤,幸亏自己身上没有痣没有疤,不然大概要穿帮。

    沈春光揪着被子,连肩膀都不愿露出来。

    “你趁人之危!”

    “我对死鱼没兴趣!”

    “滚!”

    “你让我这样怎么滚?”关略此时也是上身光裸,因为衣服也被雨都淋湿了,他刚才抽空冲了个热水澡,衣服一时半会也穿不了,只能在腰上围了条浴巾遮住关键部位。

    沈春光的目光忍不住扫过去,三年时间似乎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一丝印记,肩膀依旧宽阔,胸口那些疤还在,现在又被她添了一条,正往外渗着血丝。

    古铜的躯体上,从胸膛到小腹的线条依旧分明,再加上他正坐在床上,脊背稍稍弯曲,腹部肌肉中央那块凹陷就显得更加明显,中间还残留着一点积水,证明他刚刚洗过澡。

    凹陷往下便是他的跨步,此时正低低围着一条浴巾,浴巾边缘两条人鱼线若隐若现。

    沈春光暗自倒吸一口气,曾经她一度认为有人鱼线的男人都是妖孽。

    “喂,把口水擦擦!”关略突然出声,带着嘲讽。围围团才。

    沈春光立即回神,意识到刚才自己肯定花痴了,妈的只能说眼前这副躯干实在是好看。

    “自恋!”她不承认,瞪着眼。

    关略勾了下唇翼,索性大方地给她看。

    “你这算醒了?”

    “醒了,你可以滚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嘶哑的爽烈,被子还揪在身上,只露出一个头和小半截脖子。

    真矫情!

    关略没动,又问:“好歹我刚才救了你,就这态度?”

    “不然你想我怎样?”沈春光没办法在这种赤身**的状态下好好跟他沟通,自己咬了咬下嘴唇:“算了,你先去洗手间,我穿件衣服,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关略想了想,也行,起身去了洗手间,还很“君子”地关了门。

    沈春光确定他不会突然出来,于是快速走到柜子里拉了一条睡袍就裹身上。

    “好了!”

    关略从洗手间出来,沈春光已经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样感觉有底气多了,她踱步回去又坐到床上,交叉着腿,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地说了两个字:“谢谢!”

    关略抱着手臂靠在床旁边的柜门上:“你说什么”

    “……”摆明了在耍她,沈春光干脆扯起嗓子,用她那副像含了沙子一样的声音吼了一句:“我说谢谢,谢谢你刚才出手救我。”

    声音很大,诚意不足。

    关略当没听见,突然转了话题:“你怎么会有我的电话?”

    沈春光心里咯噔一声:“要你的电话还不容易,我老板手机里就存了。”

    “你老板?苏诀?”

    “嗯。”沈春光立马点头。

    “操!”关略又骂了一声,真讨厌听到“苏诀”这两个字。

230 我快被自己蠢哭了

    房间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d7cfd3c4b8f3

    沈春光坐在床头,脸还是很差,她原本就还在生病,又被雨淋了,再加上受了惊吓,浑身筋骨都感觉松了一遍。

    不过关略看上去状态不错。刚冲过热水澡,房间里开了暖空调,除了胸口那条伤口有些疼之外,他还算精神抖擞。

    沈春光剥了剥手指。

    “你怎么会突然在巷子里出现?”

    “你不是说我派了尾巴盯着你?”

    “……”

    好,沈春光有些气短,她知道大概自己是误会了。

    “你真没派人跟着我?”

    “你觉得我有这个必要?”

    “那为什么你刚才会出现得那么快?”

    关略一时没吭声。为什么他刚才会出现得那么快?

    “回答我啊!”沈春光不依不饶,她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可是内心深处似乎还有一份渴望。

    这份渴望有时让她觉得羞耻,羞耻之余又不甘心。

    关略舔了舔牙槽:“我刚好在附近。”

    “……”沈春光没再问下去,这个理由不痛不痒,不过很合适。

    “你怎么想到会有人想动我?”

    “……”关略笑,“这很难?对方承认已经盯了你很久,从你刚搬来这里住就已经盯上了,难道这么多次你都丝毫没察觉?”

    “也不是啊。我知道!”

    “那为什么没有防备?”

    “因为……”沈春光闷头剥着手指,不大敢看这男人。

    “因为什么?”

    “因为我一直以为是你的人在背后盯着。”

    “……”

    关略简直快被她蠢哭了,这姑娘有时候看着机灵,可有时候怎么就这么笨?

    “明天搬走!”

    “什么?”

    “这地方不能住,明天给我搬走!”关略的口气丝毫没得商量,沈春光睨他一眼,难得见他脸这么难看。

    “凭什么要听你的?”

    “难道还想有下一次?”

    “我以后会小心!”

    “你怎么小心?”关略盯着沈春光的那张脸,姑娘脸这么差,病怏怏的,可即使这样还是能勾人心,“知不知道这一带是什么地方?”

    “……”

    “这里基本全是流动人口,每天都有人来有人走。有些甚至连暂住证都没有,如果你今天出事就算报警警方也未必查得出对方是谁。更何况今天是你运气好,如果我再来晚一些,你觉得你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

    关略难得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

    也得亏刚才她给自己打了个电话,不然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当时沈春光从垃圾房旁边跑出来的时候身上的大衣就已经被剥了,只剩里面一件红针织衫,扣子全被扯断,领口往下便是黑的胸衣。

    不过这些关略也不想跟她讲,他清楚那会儿这姑娘是真的怕了,当时沈春光扑到自己怀里的那双眼睛他还记得,睁得圆圆的,里面全是水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上面覆盖的睫毛黏在一切,抖得特别厉害。

    沈春光其实也还记得当时的情景。

    她一直以为背后是关略的人,所以压根没设防备,拎着橙子撑着伞往宾馆走。结果刚走到一个无人的转弯口,只觉脖子上一紧,刚想叫,一块毛巾便捂到了她嘴上,鼻息里当即全是呛烈的味道,随后脑中发涨,视线开始模糊。

    身后的人便趁机从后面缠住她的脖子,像拖一条死鱼一样将她拖到了垃圾房旁边。

    毛巾上其实是沾了药,拖过去的时候沈春光腿脚已经开始发软,但幸好当时在下雨,雨水把药冲走了许多,所以她还有残存的意识。

    对方剥她的衣服的时候她只想逃,再加上那民工也轻敌,以为她闻了药肯定反抗不了,所以扑上去就只顾要发泄自己的兽欲,可他没想到的是身下姑娘的意志力非一般人能比。

    这点药算什么,她曾被苏霑关在那间地下室强迫吞了两颗麻古,长达几小时的抽髓剥骨她都挺过来了,这点药对她而言只是毛毛雨,所以沈春光那根钢条戳过去的时候对方完全没料到。

    “那人现在怎么样了?”围围司技。

    关略哼了一声:“你还对他挺关心。”

    “……”

    沈春光无语,她清楚这男人肯定不会报警,而当初在索明德的营地,他开枪废了那两个缅甸兵的时候压根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他平时看着淡淡然,可某些时候阴鸷得简直可怕,沈春光不免又想起雾菲的事,在心里打了个寒颤。

    “你把那人杀了?”

    “呵……有这个必要?”

    “那废了?”

    “废了他哪儿?”关略似乎今晚都饶有兴致,那双深黑的瞳孔中迸着某种道不明的情绪。

    沈春光感觉今天有些力不从心。

    “算了。”她懒得再多问,“总之谢谢你。”

    “就这种谢我的态度?”关略挑了手指在自己胸口那道伤口上抹了抹,血还在往外渗,他指端也留了血渍。

    沈春光暗吐一口气,好,她承认自己刚才那一下是有些鲁莽了。

    “抱歉,我帮你把伤口处理一下。”她又下床,从行李箱里掏出一些东西。

    简易药包。

    关略不由勾唇:“你这里东西倒齐全!”

    “……”懒得理他,沈春光招了招手,“坐过来。”指了指自己床边的位置,关略挑了下眉。

    “你来弄?”

    “当然,我不喜欢欠人情!”

    行,他就照办,坐到沈春光旁边去,两人中间的距离一下子缩短至20厘米,他还裸着身子,身材魁梧,沈春光眼前的光都被他挡了一半,目光平视过去刚好是关略的胸膛和肩膀,上面的纹理和线条近在咫尺。

    沈春光不由往后缩了缩,关略一掌勾住她的后颈。

    “你躲什么?”

    “谁躲了?”她抵死不承认,瞥了下头绕开他的手掌:“撒手!”再偷偷吞了一口气。

    “我先给你把伤口洗一洗。”遂抽了药包过来打开,用镊子镊了一团药棉出来,沾了些酒精,目光顺到关略那条伤口上,手却挺住不动了……

    那条被她用钢条划出来的伤口其实不算深,但有些长,从他锁骨下面的胸口一直划拉到肩膀,有些地方还与他原本的老伤疤交叠在一起。

    古铜的皮肤,肌肉健硕,因为刚洗过澡,上面还残留着水珠,那些旧伤疤如丘壑横布,狰狞中带着喷张的野戾。

    沈春光以前就对关略身上那些旧伤有奇特的癖好,她从未问过他这些伤是为何所致,但这么多年还未消去,可想当时肯定伤得不轻。

    沈春光又暗自呼了一口气,眼前这具躯干她曾一度沉迷,三年,有些东西或许已经模糊,但有些东西根深蒂固。

    她闭了闭眼睛,神痛苦。

    关略以为她是被自己身上这些旧伤所吓到,要去接她手里的棉球:“我自己来。”

    沈春光睁开眼睛, 呼口气:“没关系。”

    她不会被吓到,她曾经在这些伤疤上一寸寸吻过。

    棉球摁上去的时候关略还是忍不住“嘶”了一声。

    “很疼?”

    “还行!”

    他这是实话,这点伤根本算屁,只是酒精渗进去凉凉的触感让他有些受不了。

    沈春光以为他逞能,动作更轻了,几乎是擦着他的表皮过去,表情还特严肃,眉头紧紧皱着,下嘴唇咬住,因为两人挨得近,她鼻子里的呼吸全部扑在关略胸口上。

    关略个头高,从上而下留意沈春光给自己上药的模样,拧紧的眉结,圆白的额头,挺直的鼻梁。

    他看得饶有兴致,沈春光却弄得心口发烫,尼玛最过分的是那道口子正好划拉过他胸口某处下方。

    棉球经过的时候她咬着牙干脆绕了过去。

    关略哼了一声,笑,知道这姑娘在想什么,不过他也不点穿。

    房间里当时静得不行,除了墙上那台老旧的空调发出呼呼的风声,其余就只剩彼此的呼吸。

    好在终于熬完了,伤口用酒精洗了一遍。

    “再帮你上层药。”

    沈春光又抽了棉签,一点点顺着伤口蘸过去。

    第二遍的时候明显比第一遍要顺利许多,沈春光只想快点弄完结束这尴尬的局面,可不料隔壁“咚”一声,随后咯吱咯吱地开始响。

    她一时捏紧棉签的塑料棒,想着拜托拜托千万别这时候来凑热闹,可有时候越不想的越会来事。

    隔壁依依呀呀的声音开始传过来,伴着床板晃动的声音。

    沈春光暗抽一口气,下唇咬得更紧。

    关略脸微变,玩味儿似地看着她。

    “这就是你不肯搬的原因?”

    “……”

    你大爷!

    “挺好啊,一夜几次?”

    “……说不准!”

    “每天都像现在这样激烈?”说话间隔壁又是“咚”一声,女人叫得越发肆烈。

    沈春光感觉耳根开始发烫,上药的动作停了。

    “你很享受?”

    “什么?”她一时犯愣。

    关略勾着唇笑,沈春光抬头,刚好看到他眼里一闪而逝的戏谑。

    “你他妈才享受呢!要不你来试试?一夜叫个几回,每次还都是专业级水准!”

    “专业水准?”

    “这周围都是发廊,接到生意一般都会揽到这里来做,大多开的是钟点房,所以一夜来个几轮也正常。”

231 山洪海啸,出事了

    沈春光解释了一下,解释得这么详细实在是因为太尴尬,隔壁动静那么大,这边如此安静,她觉得自己再不说些话来掩饰情绪肯定会一口气顶不上。

    可这种时候两人之间的实力悬殊就显示出来了。

    沈春光被隔壁的声音弄得连手都不敢动了,关略却神情愠然。目光淡淡扫在她脸上。

    很好!姑娘脸红了。

    姑娘手抖了。

    姑娘添唇了,不过添唇的动作倒是把关略狠狠撩了一下,他手掌在被子上拧了拧。

    隔壁动静继续,有越演越烈的趋势。

    沈春光暗自蓄了一口气,吐出来,热热地呼在关略脖子上。

    “继续。”

    “什么?”

    “药!”

    “哦…”沈春光立即闷头。拿着棉签继续给关略上药,可是该死的手不断在抖,隔壁似乎已经进行到白日化的状态,小宾馆原本隔音效果就极其差,再加**头大概刚好顶着两间房相隔的那堵墙,所以那边每撞一下这边都听得清清楚楚。

    撞击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快,叫声也越来越撩人。

    沈春光有句话说对了,尼玛这些女人都叫的是专业水准。那一阵阵碰撞声混着嘶喊,她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可怜她脸上滚烫,这男人却依旧坐得很稳。

    “差不多了,要不你自己……”

    “快到了…。”

    “什么?”

    关略玩味儿地看着眼前的女人,上身微微压下来。

    “不懂?”

    “……”

    “隔壁,这声音听着应该是快到了…”

    “……”沈春光好想骂娘,目光抬起来刚好撞上关略滚热的眼睛。

    他不可能没有反应,这种情况下是个男人都会有感觉,只是他善于伪装,这会儿还能控制得住,岂料沈春光被他这么一逗就手忙脚乱。围扑夹号。

    “神经病!”她假装不屑地骂了一句,手里的棉签却不小心擦过他左胸的那颗小红豆。这就仿佛在厚厚的冰层上破开了一条缝隙,下面早已波涛汹涌。

    “你他妈故意的?”关略突然一把捏住沈春光的手腕。恶戾的目光中却有藏不住的渴望,滚热的呼吸压下来烫在沈春光脸上。

    沈春光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

    “你毛病啊,放手!”她身子止不住往后缩,隔壁却是“嘭”一声,似乎有男人低低的闷哼,然后世界一下就安静了,静到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

    沈春光的手还被他捏在掌中,数秒对视,她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化解这块要结冰的气氛。

    “结束了。”傻姑娘居然还沉沉出了一口气。

    关略却勾起一侧唇翼:“结束了?”

    “……”

    “你认为结束了?”话音刚落,关略将手臂一收,沈春光整个人被他扯到怀中,手里的棉签落地,关略另一只手掌扣下来,捧住她的脸强迫她抬头,所有绷在体内的滚热全部化为唇上的火,火焰烧过来。沈春光的手在他掌中握成拳。

    “唔…你……”后面的话全被他封住。

    谁说已经结束?他才刚刚开始。

    关略干脆后腰一掐将沈春光放倒在床上,她当时整个人都是蒙的,所以完全忘记了反抗,他一路为所欲为,解了她的睡衣,身体滚热地贴在一起,就差最后一步了,沈春光感受他的手掌沿着自己的小腹往下去,分开,挑起,她忍不住一个战栗,弹开眼皮,看到关略在阴影中那双如刀锋一样尖锐的黑眸。

    “你和孩子都不能留在这世上,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别怨我,再见……”

    “听不明白?他找人摘了雾菲的子宫。”

    所有一切像冷水般浇下来,脑中电光火石,沈春光一下绷紧双腿,翻身推开关略便坐了起来。

    关略顶着牙槽。

    “怎么了?”他音是难得的粗哑,呼吸不畅,沈春光却已经迅速披上睡衣系紧带子。

    “抱歉…”

    “你不想?”

    “不想!”她背对着床上的男人,双手撑在腰两旁。

    房间里一时又没了声音,连空调都不响了,沈春光闭着眼睛一口一口的呼吸,身后的人一直没动静,当时沈春光感觉世界好像要永远这么沉默下去了,却感觉屁股后面的床垫往下一软。

    关略翻身下床,光脚走进洗手间,很快穿好衣服出来,也没看床上的人一眼,直接撞门出去。

    “嘭”一声。

    沈春光的肩膀抖了抖,两条手臂依旧死死地撑在床上,指甲掐进木板里。

    一口气终于喘了出来。

    她睁开眼睛,房间里闷燥窒息,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他身上的体味和情欲。

    苏诀说得对,她回来这么久,费尽心机接近他,可是想做的事一件也没做成。

    到底还是她不够狠,做不到放任自己的内心不管,更可耻的是她刚才差点沉溺,身体的反应已经够明显,只差那么一点点,只差一点点她就会像三年前那样再度上瘾。

    可是她心里明明知道这男人不能再沾,他就像毒品,可以给予你极致的欢愉,也能瞬间把你送进地狱!

    关略从房间出去,身上的衣服半湿,走到宾馆大堂的时候往外面瞅了一眼,外面还下着雨,他摸了烟盒出来想抽根再走,可烟都已经被水浸潮了。

    操!

    他只能随手把烟扔在门口的垃圾桶,也不顾外面的大雨直接跨腿走了出去。

    雨水很凉,万幸雨水这么凉,可以冲走他身上残留的**,清醒之后感觉雨水渗进伤口,连带整个半侧胸膛都有些微微犯疼。

    他又想起了刚才沈春光的那双眼睛,有几度迷离,可是清醒的那一刻却变得那么冷清。

    根本就是个作人的小蹄子,不断撩他,又不断在关键时候退缩!

    关略几时被女人这么耍过,可这姑娘前后已经耍了他很多次。

    刚才她说“不想”的时候他真想上去一把掐死她!

    关略就带着一肚子火往巷子外面走,两边的商铺都已经关门了,几乎没有路人,时近凌晨,只有几盏老旧的路灯发着微弱的光。

    走到巷口的时候雨势总算小了一些,关略直接开门上车,第一件事便是从座位旁边的盒子里掏了烟出来点上,还没来得及抽,手机先响了。

    关略睨一眼屏幕,雅岜从云南那边打来的电话。

    “喂,九哥,事情办妥了……”

    车里的人没吭声,挂了电话,烟雾腾起,夜雨幕中那张脸反而显得愈发清冷。

    关略走后沈春光保持一个姿势在床上坐了将近半个小时,窗外的雨声总算变小了一些,她抬起眼,床上一片狼藉。

    后半夜她总算睡了一会儿,天亮的时候被喉咙疼醒,差不多已经开不了口了,只能挣扎着去烧水又吞了两颗药片。

    本想打个电话给戚洁再请一天假,可看看时间尚早,她不好意思打扰戚洁休息,于是改了发短信。

    一躺下就睡死过去了,这一睡便直接到了下午,沈春光勉强爬起来,感觉头重脚轻,摸了摸额头,滚烫!

    手机依旧放在枕边,似乎已经一天没动静。

    她捞过来看了一眼,果然没什么人联系她,又觉得不大好意思,雾菲的事还没解决,自己作为与她衔接的人却连续请了两天假。

    沈春光想了想,还是拨通了戚洁的号码,可是第一遍打过去的时候对方没接,沈春光以为她在忙,过了半小时后又打了一遍,这次总算有人接了,可沈春光还没开口,那边先问:“小沈你在哪儿?”

    如此直截了当,再加上戚洁的口气透着一点紧张,弄得沈春光也懵了懵。

    “我…在家啊。”

    “那你就暂时在家呆着。”

    “什么?”

    “公司出事了,你…”戚洁讲一半,又觉出不对劲,“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沈春光莫名其妙,“你是说雾菲的事?雾菲的事我昨天就知道了啊!”

    沈春光声音还哑着,所以说话调子很轻。

    戚洁也是急脾气,在那边哎呀了一声:“不是雾菲的事,你真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沈春光都快被她弄糙了,“到底什么事?”

    “大事,山洪海啸,哎呀我一时也跟你说不清,你自己上网看,我这边还有一堆事等着处理,先挂了。”

    电话那端很快就传来“嘟嘟”的切断声,沈春光坐在床上愣了几秒。

    山洪海啸,什么山洪海啸?

    她打开手机浏览页面,输入“苏梵”两个关键词,几秒内跳出来上千条新闻。

    “昨夜凌晨云南边境一地下仓库发生火灾爆炸,现场几十吨翡翠原石曝光,更令人吃惊的是原石内部藏有毒品,而经警方查证,这些石料均来自国内著名珠宝商苏梵在缅甸的所属玉矿……”

    “……苏梵一夜之间卷入藏毒门,警方连夜成立专案小组,今日上午苏梵几位高层被警方带走,其中包括苏梵创始人兼董事会主席苏闳治,现任总经理苏诀,物流部部长及其他相关涉案人员……”

    沈春光头皮抽紧,背脊发凉,转眼望去窗外大雨已停,可天依旧阴沉。

    为何一夜之间突然变成这样?

    她撑着快垮掉的身子下床,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随手套了件外套就跑了出去。

232 苏梵,大山将倾 为“碧绿色的兔子”的巧克力加更

    苏梵大厦门口已经围满了记者,行政部门发动了所有保安在大厅堵着,里三层外三层,沈春光从中间挤进去,因为是公司内部员工,所以刷了卡能够通行。

    因为涉及藏毒案。且情节严重,上午警方已经来过公司一趟,相关人员均被带走,余下的人也完全没有心思工作了,唯独企宣部,因为这部门是公司对外的窗口。一旦公司出事,企宣部便是首当其冲。

    沈春光进办公室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气氛诡异,大多数人都埋头不说话,只有平时负责与媒体接洽的员工在闷头打电话,电话内容可想而知,肯定是应付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媒体。

    那是怎样一种场景呢?

    外面天空阴沉,十一月底,云凌已经有些冷了,办公室里亮着灯。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像是大雨将至,大山将倾。

    沈春光走到自己的格子间,开了电脑,问后面的同事。

    “钱经理呢?”

    “钱经理?好像没来,说是生病了,请了病假。”

    是了,这种时候中层都人人自危,不管你跟这事有没有关系,就怕警方过来把自己带走问话。

    “那戚主管来了吗?”

    “来了,在办公室。”

    沈春光放下包去找她,推开门,戚洁正站在窗口打电话。

    “…能否让你下面的人把新闻压下去…对。我知道就算你们不发别家也会发,但苏梵毕竟跟你们合作了这么多年…什么?老丁,话不是这么讲的。我知道你在那位置上也是身不由己。可做人做事总得凭良心……不不不,我不是在跟你训话…我只是……喂,喂!”

    那边明显挂了戚洁的电话,戚洁似乎骂咧了一句,扶着额头回头,看到站在门口的沈春光。

    “戚姐…”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沈春光走进去。

    戚洁叹了一口气:“看到了?公司里现在一团乱,几个能作主的高层都被带走了,中层人人自危,也不敢有人站出来主持大局。”围丽刚巴。

    “可你还在为公司的事找人打关系。”

    “我?呵……”戚洁摇头,拿着手机走到办公桌旁边,“我大学实习就进了苏梵,在这里做了十几年,如果没什么意外我是希望一直做到退休的,不想眼睁睁看着它垮掉。”

    “垮掉?不会的!”沈春光不信,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夜之间就成了这样。

    “事情你清楚吗?”

    “让你看新闻你没看?”戚洁靠着桌子,网上铺天盖地全在讲苏梵运毒的事,沈春光看了,可是新闻内容都差不多。

    “网上那些只是捕风捉影,我想知道一些更具体的。”

    “什么更具体的?”

    “比如曝光的石料是什么样子?比如为何苏梵在腾冲会有一间地下仓库?那边仓库的负责人是谁?还有,为何仓库会突然起火爆炸?”

    沈春光问了一系列问题,戚洁看着她,眼神晃了晃,以为她要回答,说出来的却是:“你怎么知道仓库在腾冲?”

    “……”

    “新闻里似乎并没有说仓库的具体地址。”

    沈春光只能呼口气:“现在这些我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你知道多少?知道多少全告诉我。”

    “告诉你,然后呢…?”

    “或许我能帮到一点什么。”沈春光说不清自己的感觉,可某种感觉告诉她,那场火灾根本不像意外那么简单。

    戚洁将手撑在桌面上,想了想,又盯着沈春光看了几眼。

    沈春光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你干什么?”

    “你和苏总之间…”

    “朋友!”

    “你不信任我?”

    “不是。”沈春光笑,“真的只是朋友,但是很好的朋友。”

    “好到什么程度?”

    “好到…”沈春光的目光浮到窗口,窗口摆着一盆绿植,她想起三年前自己在缅甸出事,苏诀在医院见到她已经是两个月之后。

    烧伤部位发生感染,缅甸的医疗水平又差,沈春光陷入重度昏迷,大概连医生都要放弃她了,可是苏诀握住她的手在病床旁边守了三天两夜。

    沈春光醒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那个男人,微弓着身子,将额头搁在她的手臂上,抬起脸,胡子拉渣,眼里全是红血丝。

    他跟她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吓死我了!”

    你吓死我了!这种话根本就不可能从苏诀口中讲出来,他什么风浪没见过?

    沈春光将目光从窗口又挪回来,看着戚洁:“我这条命是他从鬼门关里拉回来的,所以他出事,我什么都能为他做。”

    戚洁了然,然后是一副“就知道你们关系不一般”的神情,笑了笑:“行,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但我知道的也不多。腾冲那间仓库也不在公司的物流系统里面,至于到底是高层从中运作还是有人陷害苏梵,这些都不得而知,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石料确实都出自苏梵在缅甸的玉矿,而这几年缅甸玉矿都是归苏总直接负责,所以这事若要追究,苏总的麻烦很大,至于火灾原因,从警方现场的调查显示确实是意外…”

    真的只是意外?

    “仓库具体地址在哪里?”

    戚洁想了几秒:“这我也不大清楚,因为这次事情影响太恶劣,所以有些消息上面都是瞒着的,不过我刚给陈律师打了电话,他透露了一些消息,仓库在腾冲镇一个小村庄里,据说还是一个旅游景点…”

    沈春光不由冷哼一声,果然在那里。

    “你哼什么?”戚洁不明。

    沈春光笑了笑:“是不是在银杏村?”

    “对对对,好像是这地儿。”戚洁不免狐疑地看她,“你似乎知道很多事。”

    沈春光也只能苦笑,她倒希望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有陈律师的电话吗?”

    “怎么?你想见他?”

    “嗯,他对案子应该比较了解,我想问清楚,另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让他想办法带我进去见见他。”

    “他…”

    “…苏诀!”

    “……”

    戚洁也没再多问下去,有些事已经很明显,她从手机里翻了陈律师的号码出来:“他是苏总的私人律师,上午已经进去见过苏总了,不过你这么冒然跟他联系,他未必愿意见你。”

    “我知道,但总得试试!”沈春光将陈律师的号码存进自己手机,抬头看了眼戚洁:“谢谢!”

    “不用,举手之劳。”

    “不是,我要谢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谢谢你没有放弃。”沈春光笑,拿了包走出去,走到门口又回头:“戚姐,你要是有什么进一步消息,麻烦通知我。”

    戚洁点头,看着沈春光瘦白的脸:“知道,你自己注意,我看你脸很不好。”

    ……

    沈春光从公司出来,一路便给陈律师打电话,对方一开始没接,打了好多次才接通,可沈春光讲明来意,对方一口拒绝。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风头本来就很紧,律师当然不会轻易见与案情无关的人。

    沈春光不依不挠,干脆弄到了陈律师家的地址,中午就开始在他楼底下蹲点。

    一直蹲到晚上十点多才见陈律师的车回来。

    沈春光几乎是一冲而上。

    她其余什么话也不说,只要求进去见苏诀一面,陈律师却直摇头:“沈小姐,我不清楚你和苏总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案子在没宣判之前,所有涉案人员都不准保释,也不准见律师之外的任何人。”

    “家属或者至亲也不行?”

    “不行!”

    陈律师一口回绝,扭头就要进楼道。

    沈春光又追上去,她知道现在律师肯定什么都不愿意透露,可她只需要求证一点:“苏总这次是不是麻烦很大?”

    陈律师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可这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沈春光从小区出来的时候感觉步子都是浮的。

    缅甸玉矿是苏诀在直接管理,曝光的石料均出自缅甸玉矿,就算她相信苏诀没有涉案,可警方不会信。

    还有一个苏霑,他在美国就医,算是逃了一劫,可沈春光清楚苏霑绝对和这件案子有关系,但她口水无凭。

    还有她在克钦邦营地仓库看到的那些石头,上面有苏家玉矿的编号。

    还有关略,他曾多次问过苏家仓库的事。

    还有昂莱的死,索明德的威胁,她被绑在那棵树上时,她听到关略似乎曾对索明德提过仓库的事。

    “索将军无非是要仓库里那批货,我答应你,十日之内必定找出来给你!”

    沈春光脑中一晃,仓库,货,难道就是指因为火灾曝光的那票货?

    那么关略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一定知道什么!

    沈春光掏出手机给那男人打电话,对方不接,她挂了再打,对方还是不接。

    十多通电话之后,关略那边直接关机。

    沈春光站在路口,凉风吹过,她不由哼笑一声。

    原来这是一场局,她之前只窥见了一个边角,现在她要去揭开全局。

    可是这个男人明显在避她,她就偏要见!

    沈春光又拨通了另外一个号码。

    “喂…”

    “喂,姐,你这么晚有事啊?”那边是中介公司小姑娘永远都如沐春风的轻快声音。

    沈春光直接说明目的:“之前那套房子还在吗?”

    “哪套?”

    “公园里,26层!”

    小姑娘似乎愣了愣,随后反应过来:“哦那套啊,今天有人去看过,挺喜欢的,约了明天就签合同。”

    “那就说明现在还在喽?”

    “……”

    “在是在,不过……姐,你不是嫌租金太高吗?”

    “多少?”

    “什么?”

    “租金一个月多少?”

    “不连水电费和物业费,一个月四千八。”

    “行,那给我。”

    “可我已经跟别人说好了。”

    “说好了就回掉,我再加你一千中介费!”

    “……”

    中介公司上午九点才开门,小姑娘骑着电动车到公司门口的时候沈春光已经站在那等。

    秋日早晨的气温很低,前天下了雨又降了好几度。

    沈春光裹着一件大衣站在雨棚下面,背靠着柱子。

    小姑娘停好车去开门,老式的卷帘门,使劲往上提,边提她边说:“姐,你到了就给我打电话嘛,你看外面多冷,我们这……”说完一抬头,沈春光已经转过身来,手里捏着烟,眼圈从嘴里吐出来,一张脸白得吓人。

    小姑娘愣了愣,卷帘门“哗啦”一声弹了上去。

    沈春光扔了烟头:“走,我上午还有事。”

    “……”小姑娘顿了一会儿才转神,屁颠屁颠又跑进店里,拿了钥匙和合同出来。

    速战速决,沈春光进房子之后直接在合同上签了字,点了一万多块钱出来,现金,沉甸甸的一大叠。

    小姑娘都有些傻了。

    之前她一直苛刻租金,现在这么贵的房子居然说签就签。

    “姐,你不需要看看屋里的情况,比如电器好不好用,比如…”

    “不用了,我相信你!”

    “……”

    “先租三个月,三个月后如果我还住,到时候再联系你。”

    “……”

    小姑娘将钥匙交给她,拿了厚厚一叠钱出去,关门的时候沈春光还站在客厅中间,已经又摸了一根烟点上,眯着眼睛,吞云吐雾。

    一层两户,双电梯,关略住的那套是大户,沈春光租的这套房间面积明显不如他的大,也就百来平米,不过装修还不错,家具家电齐全。

    沈春光叼着烟,走到窗口,往下看便是楼下的绿化带,一大块空地,空地上停着几辆车子。

    中午沈春光回了一趟宾馆,退了房,行李也不多,她叫了一辆车把东西搬到了公园里。

    折腾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她几乎一天没吃什么东西,喉咙疼得像火烧一样,也没什么胃口,随便吃了两片药便倒头睡觉。

    睡到傍晚被电话铃声吵醒。

    缅甸的号码,沈春光赶紧接起来。

    “喂,齐大哥…”

    齐峥一听沈春光那破锣嗓子的声音,立即问:“扁桃体又发炎了?”

    沈春光没吱声,却问:“新闻你看了吗?”

    “没看,不过事儿我都知道了,缅甸这边也已经传开,苏诀真进去了?”

    “……”良久沈春光才“嗯”了一声。

    齐峥叹气:“行,我来看看,能不能抽几天回国一趟。”

233 我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猫肥童鞋,熙熙咩仔 ,风276505

    苏梵的案子被媒体炒得沸沸扬扬,各种“奇幻”的版本开始涌出来,有说是栽赃陷害的,有说是仇家寻仇,更有甚者说苏家一直和黑社会有关系。

    没人了解案件的实情,警方那边捂得很严。媒体上的版本大多也都是编辑和记者根据一点点风声杜撰出来。

    大家只抱着看热闹的态度,至于真相是什么谁在乎?

    苏诀那边一直没有消息,陈律师也联系不上了。

    沈春光那两天喉咙已经哑得几乎发不了声,每天靠两颗止疼药顶下去, 关略也迟迟未出现,她完全没了主意。六神无主像是被闷在玻璃罩子里的一只苍蝇。

    三年前邱启冠刚走时的那种无望无助感仿佛又出现了,沈春光开始大量抽烟。

    她的整形手术是在新加坡做的,手术恢复期间苏诀曾带她去看过一阵心理医生,医生根据她当时的实际情况特意定制了三个流程,每个流程为期一个月,共计三个月。

    三个月之后她的神经性紊乱明显好转,沈春光又吃了一阵药,配合医生治疗,那阵子她真的很乖。苏诀讲什么她都愿意听。

    大概没人能够理解沈春光对这个男人的感情,他是苏闳治的儿子,可她从未曾因为这原因而对他抱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怨憎。

    两人之间的交往也总是淡得像水一样。

    沈春光不腻歪,苏诀性子偏冷,两个如此性格的人呆在一起很难擦出火花来,可是三年时间那么长,苏诀是唯一从头到尾陪在她身边的那个。

    前后两次植皮手术,三次整形,一次右肩骨骼开刀,每一次都像是进一趟鬼门关。

    而苏诀每回都在,送沈春光进手术室,再在床边等着她醒来。

    人这一生会经历多少次生离死别?这个男人至少伴了她七次,六次手术。一次因为烧伤感染她差点死在缅甸那间破旧的医院里。

    所以这是怎样一种感情?

    不如火那样炽烈,却像流水般温润。

    第三天的时候沈春光终于接到陈律师的电话。

    “喂,陈律师。现在案子进展怎么样?”她只关心这么一件事。

    陈律师在那边顿了顿:“沈小姐。有时间吗,要不我们见面谈?”

    半小时后沈春光抵达陈律师事务所楼下的茶楼。

    陈律师已经找了位置坐在沙发上等她,见到沈春光出现,他站起来招了招手:“沈小姐,这里。”

    沈春光跑过去,有些喘气:“抱歉,让您久等!”

    “没事,我事务所就在楼上,先坐下聊。”陈律师的态度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待沈春光坐下,他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目光之中似有考究。

    沈春光只能苦笑:“怎么了?”

    “没什么。”陈律师没正面回答,改而寒暄,“听沈小姐的声音好像喉咙…”

    “对,喉咙有些不舒服,老毛病了,没关系。”

    “累着了?”

    “……”

    “为苏总的事?”

    “……”好,沈春光终于理解刚才他为何有如此探究的目光了,“他跟你说了什么?”

    “对,苏总让我来找你,给他捎几句话!”

    沈春光一下子将手臂趴到桌上:“什么话?”

    陈律师笑一声:“沈小姐别急,先给你叫杯茶?”

    “不用!”她用手指了指喉咙,“喝不了,这里不舒服。”

    陈律师也没再客气,招了服务生过来,替自己要了一壶铁观音,又给沈春光要了一杯柠檬水,咖啡上来他就慢条斯理地喝着。

    这男人看上去起码五十多岁,个头不高,有些发福,不过看着中气挺足,举手投足也是丝毫不乱,半盏茶下去沈春光已经坐不住。

    “陈律师……”

    “沈小姐别急,这案子闹这么大,急也急不得。”

    “那苏总在里面…”

    “苏总心态比你好,他还让我带话给你,让沈小姐千万别乱。”

    “……”

    “目前案子还在侦查之中,没定案,一切都好说。”陈律师倚在沙发上,又喝了一口茶,“不过毕竟涉毒,任何与毒品沾上边的案子都不算小事,而且爆炸现场被搜出来的毒品数目很大,如果定罪的话…”

    “如果定罪会怎样?”

    陈律师放下杯子,想了想:“这要看司法部门怎么定案,沈小姐,按照我国法律,非法持有毒品和走私毒品是两个性质,前者相对要判得轻一些,非法持有毒品,50克以上处7年以上有期徒刑,至于走私,至少判十年,而就目前案发现场被警方搜出来的量,远远超过50克,如果定义为贩卖走私,极有可能是死缓或者死刑。”

    沈春光捏着水杯的手猛烈抖了抖,一半柠檬水撒到自己手背上,她也丝毫不觉得烫。

    “那陈律师的意思是…”

    “现在一切还说不准,我刚才说的只是最轻和最重的两种结果,如果案件成立,我会努力往非法持有毒品上靠,争取十年以内。”

    “不!”

    十年,怎么可以!

    十年就几乎毁了一半人生。

    “没有第三种可能?”

    陈律师又喝了一口茶:“沈小姐,我打官司可能跟其他律师不同,其他律师都喜欢在上庭之前给当事人很多不切实际的希望,但我喜欢实话实讲。这件案子就目前而言,苏总能够全身而退的希望不大,因为现场的石料确实出自缅甸玉矿,而玉矿那边是由苏总直接负责,从缅甸运到云南,这其中那么多道关卡,他不可能完全不知情。”

    “没有,不是这样!”沈春光将水杯放下,“你们所谓的石料可曾叫专业人士看过?那些根本不是翡翠原石,那些就是普通的山石,跟你们平时看到的石头差不多,对,警方肯定要说石头上写了编号,可是不一定写了编号的就一定来自苏家玉矿,su15180911,苏诀曾告诉我过,su代表苏家,15是玉矿号码,1809代表石料编号,可正规从玉矿出来的石料只有前面六位数,不带断线和后面的编号……”

    沈春光越说越乱,“还有,就些石头就算真的来自苏家玉矿又如何?苏诀也未必全都知道…”后面的声音已经有些含糊不清,她喉咙肿得厉害,声音哑得越来越小。

    陈律师的目光一点点变得深沉,放下手里的茶杯,问:“沈小姐,你怎么知道石料上的编号?”

    她怎么会不知道?在缅甸的时候她曾经见过,可是这些事她该怎么解释?

    “陈律师,我现在说不清,但我相信苏诀肯定和毒品没有关系,我可以用人格担保。”

    陈律师摇头:“是,如果苏总对些石料毫不知情,当然就没关系,可是口说无凭,谁能证明?”

    “有,肯定有人能证明!”沈春光是真的有些乱了,被陈律师的“十年”吓乱了,“苏霑,苏霑可以证明!”

    “你是说苏二少?”

    “对,他肯定参与了这件事,而且他是主谋,主谋你明白吗?就是他在操作这些毒品的运输和贩卖,我……”

    陈律师眉头发紧,他拿了水壶又给沈春光的杯子里添了一些热水:“沈小姐,你冷静点,这事不像你说得那么简单,先不说苏霑在美国,警方暂时够不到他,就算警方因案件需要把他带回国,他也未必愿意证明苏总就清白。”

    “那苏闳治呢?苏闳治那边怎么说?”

    陈律师摇头:“苏董的代理律师不是我,所以他的口供我也不清楚,不过我昨天也找关系打听了一下,他目前什么都没说。”

    沈春光一下子靠到了沙发上。

    “那我可以为他做些什么?”

    “为苏总?”陈律师笑一声,依旧不急不缓,“沈小姐你似乎很担心苏总?昨天我下午刚去见过他,他状态很好,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那是自然,沈春光苦笑:“我知道,他是苏诀,做事一向很稳。”

    “对,所以沈小姐不需要过于担心,苏总的话我刚才也带到了,他希望你别乱,也别做傻事,他在里面会调节好自己。”

    都这种时候了,这男人居然还在为她操心。

    沈春光呼口气,眼圈很红,她撑着桌面抱住自己的额头,好一会儿,摸了烟出来。

    “介不介意?”

    “沈小姐自便。”

    沈春光点了烟,垂头吸一口,这种时候也只有尼古丁能够给她一点支撑力。

    桌面上方烟雾蒙蒙,沈春光总算找回一点定力。

    “是不是有些事我不方便参与?”

    “对,我们这行讲究规矩,现在案情还没明朗化,我作为苏总的代理律师需要按规矩办事,所以请沈小姐理解。”

    沈春光摇头,又抽一口烟。

    “那能不能带我进去见他一面?”

    “恐怕有些困难,不是我不愿意,实在是手续上的事有些难办。”

    沈春光不再说话。

    半根烟下去,陈律师开口:“抱歉,我有些忙,沈小姐要是没事我就先上去了,回头联系。”

    “好。”

    陈律师走后沈春光又给齐峥打了个电话,说明情况,一根烟抽完,她紧接着掏出第二根,茶馆里的服务员终于忍不住走过来。

    “对不起小姐,我们这里不能抽烟。”围丽斤扛。

    沈春光回去之后又吃了一颗药片,睡了一会儿,醒来天已经完全黑了,她披了睡袍起身,窗帘开着,外面一片天幕上可以看到寥寥数颗星星。

    这公寓果然能够看到星星。

    沈春光捧着半杯温水走到窗边,盯着那几颗星星发呆,又掏了烟出来,闷头刚想点,看到一辆黑的越野车驶到楼下空位上停住。

    那男人从车里下来。

234 谈话,你愿意为他牺牲多少

    沈春光看着关略走进楼里,她几乎可以想象他走路时的样子,步伐垮得很大,但速度不快,一手喜欢随意插在裤兜里,然后摁了电梯。等电梯的过程中他会掏烟出来,不一定会点,可能只是抽一根叼在嘴里,到家门口的时候摸打火机点烟,再掏钥匙开门,用换鞋的功夫把眼圈吐出来。脱掉外套拿在手里,然后走进客厅,一把将钥匙和烟盒打火机全部甩在茶几上,整个人连着手里拿的外套一股脑窝进沙发里,长腿翘起来支在桌子边缘,就那么懒洋洋地抽完一根烟再起身做其他事……

    沈春光脑中的画面竟这么清晰,她手里拿的那根烟却始终没有点,只是捻着转了转,又转了转。转到第四圈的时候拿了钥匙出门去。

    从26楼到顶层没必要再坐电梯,沈春光爬楼上去。

    关略正脱了外套和背心想进浴室洗澡,门铃响了两声。

    他平时来公园里住的次数不多,晚上更是很少有人来,关略扔了手里的衬衣走过去开门。

    门一开,沈春光崴着身子斜靠在门框上,手里夹着烟,身上穿着睡衣,脚上吸着拖鞋。

    关略一时也没反应过来,这算什么打扮?

    “你就这么来的?”

    “嗯,就这么来的!”

    “从宾馆?”

    “不是,从楼下!”

    “……”

    “我现在租了你小区的房子,26楼。以后跟你就是邻居。”

    “……”关略不由皱了皱眉,但很快就冷笑出来,“为了要见我?”

    “是!”

    “那你这代价花得未免有些大。”关略知道这里租金不便宜。

    沈春光纠结地抽了一口烟。好像真在肉疼钱似的:“嗯。是挺大,一个月光租金就四千八,不过没办法,谁让你不接我电话?”

    “……”关略笑容有些受尽,淡淡看着眼前的女人,不过有一点他挺欣赏,至少这姑娘喜欢说真话。

    “你就打算这么跟我说话?”

    “什么?”

    “不请我进去?”沈春光还将头往屋里升了升。

    关略将门打开一点:“进来。”

    沈春光也不客气,直接穿着拖鞋进去,客厅里只亮了一盏沙发旁边的落地灯,整个空间很暗,不过空气中能够嗅到隐约的烟味,他刚才果然抽烟了。

    “你这样不冷?”沈春光站在沙发前边回头,关略上身裸着,下面是一条松松垮垮的裤子,裤腿习惯性地往上卷一点,露出一小截长着腿毛的脚裸。

    “要不你先把衣服先穿上?”

    “……”

    “你这样恐怕我们没法儿谈。”沈春光字句清淡,除了声音哑得像乌鸦叫似的,其余她都拿捏得很好。

    关略始终没吭声,他回浴室捞了刚才那件黑t恤当着沈春光的面套上,贴身的棉质布料一下子盖住他身上的肌肉纹理。

    沈春光不由吐了一口烟气。

    关略拽了拽衣摆,坐到沙发上:“看来你是有备而来,在楼下等了我几天?”

    沈春光也丝毫不掩饰,抽着烟,笑:“还好,到今天刚好是第三天。”

    “为了苏梵的案子?”

    沈春光没料到他会一下子切入话题,刚才她还在愁怎么往案子上面扯,他却主动提了出来,也省得绕弯子。

    “是啊,九哥料什么都很准。”沈春光也不坐到沙发上去,就走过去把手里的烟头掐在关略面前的烟缸里,再抱着手退到三步之外,靠在一侧隔断的墙上。

    两人之间相距两米左右,这是最好的对话距离。

    关略索性翘起腿,后背靠在沙发上:“行,既然你都已经租了我楼下的房子,堵了我三天,要是我不说些什么好像有些过意不去。”他说一半,抽了桌上的烟出来点上。

    沈春光刚掐了一根,现在换成他来抽。

    “说,你这么劳心劳肺的应该不单单是为了苏梵!”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为了苏梵?”

    “因为没人会信!你才入职苏梵几天,这种时候谁来管这件案子谁就是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关略一语点穿,留意沈春光的表情,她也没慌。

    “对,我刚才就说九哥料得准,我来找你确实不是为了公司!”

    “那就是为了人?”

    “……”

    “苏诀?”

    沈春光咧了咧嘴,这男人似乎早就猜到了她的目的,心中了然,也不跟她兜圈子。

    大家开门见山,沈春光也喜欢直截了当。

    “好,既然九哥这么直接,那我就说了,我确实是为了苏诀,他被警方带走已经好几天了,之前新闻登了仓库爆炸的事,有些藏在石料中的毒品曝光,苏诀无辜受牵连,我想知道…”

    “无辜?”关略似乎听到了什么笑话,直接打断沈春光的话,“你怎么知道他是无辜?”

    “因为我相信他!”

    “相信他跟这件案子完全没有关系?”

    “对,我相信他是清白的!”沈春光语气笃定,关略那嘲讽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

    “别忘了,他也姓苏!”

    “可是他和其余苏家人不一样,我相信这次他是无辜被牵连的。”

    “理由呢?”

    “什么?”

    “证明他是无辜的理由,或者说服法官判他无罪的真凭实据!”关略咄咄相逼,沈春光只能呼了一口气。

    “我没有,要有我也不会来找你帮忙。”

    “找我帮忙?”关略慢条斯理地抽了一口烟,他平时笑得不多,可今天他却一直在笑,因为实在太好笑,到底是这姑娘太天真,还是她想帮苏诀的心太急?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忙?”

    “凭你清楚整件案子!腾冲的仓库因为火灾爆炸曝光,里面被查出来很多夹带毒品的石料,而我记得你在云南的时候说过银杏村里藏着一间仓库,你当时还想方设法逼我要仓库的地址,因为仓库里藏着你和索明德都想要的东西,而那东西我应该在缅甸营地里见过,编了编号的石料,中间用机器切割成一个镂空方形,毒品便藏在里面,然后再将镂空的地方用切下来的石料封住,周围黏上一层树脂胶。”

    这样石头看上去便和原来无异,运输途中就算被发现也只是一车石头,根本不会有人想到石头中间藏了毒品。

    这是沈春光的猜想,但她觉得基本**不离十。

    关略坐在沙发上,烟已经抽掉半支,他叼在嘴里,眯着眼睛问:“讲完了?”

    “……”

    “那看来那次缅甸之行你也是有收获的。”

    “你的意思是我猜对了?”

    “对,你猜对了,至少猜对了一部分。不过这些信息毫无用处,警方随便一查就能清清楚楚,所以你要帮你的老板洗脱罪名,首先要找出那批货的真正经手人…”关略显出了难得的耐心,只是说一半又停了,目光定定地停在沈春光脸上。

    沈春光脸很难看,这几天一直病着,如果不是靠止疼药和烟在撑,她可能早就倒下。

    现在关略总算说到了一点重点,他居然停了,沈春光一脸急切,向沙发上的男人嚷嚷:“继续说下去啊!”

    关略也丝毫不生气,手指捻着香烟:“知道法律上对毒品运输罪的定义吗?”

    “……”

    “毒品运输罪必须是行为人在主观方面的明知故犯,客观方面实施了以一定方式运送和转移毒品的非法行为,并且主客观具有统一性,这样才能定性为毒品运输罪。”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显,你要给苏诀脱罪,最简单的方式就是证明他对这批货完全不知情!”

    关略大概解释了一遍其中的逻辑,这些沈春光当然听得懂,可陈律师也说了,口水无凭,要自证清白往往是最困难的事。

    沙发上的男人似乎看出她的郁结,也不急:“不过这一点很难做到,所以还有一个更快更直接的办法!”

    “什么?”

    “很简单,自证不行就让别人来证,只要是毒品背后的持有人愿意站出来替他说话,证明他的清白,那么官司或许还有赢的可能。”

    沈春光似乎被他醍醐灌顶。

    对,只要找出毒品的幕后所有者,再证明和苏诀完全没有关系,那案子不就了结了?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逻辑,沈春光猛然抬头。

    “你是不是知道幕后主谋是谁?”

    “……”关略眯着眼抽烟,没说话!

    “昂莱在水晶宫暴毙,范庆岩跑了,柴露中枪去世,你为了套出仓库的地址还特意去了趟缅甸,索明德似乎也跟这批毒品有关,还有苏霑……”围余女技。

    对,苏霑!

    沈春光想起半山腰上的白鹿山庄,她在里面度过了漫无边际的12个小时,里面醉生梦死,根本是毒品带给那些人的一场狂欢。

    还有面前的男人,这男人在整件事中到底扮演一个什么角?是其中一员,还是他苏霑他们那些人的对立面?

    沈春光站在客厅中央突然觉得毛骨悚然!

    “你手里握有谁的证据?”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在抖。

    关略已经将那根烟抽完:“你希望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随便,只要你愿意说!”

    “那我能得到什么?”

235 你都想好了? 为Shrry105890的巧克力加更

    沈春光一时愣住,她之前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要从这男人手里得到什么东西,她必须付出相对同等的代价。

    这是人之常情。

    沈春光不免呼口气:“那你想得到什么?”

    关略搓了搓手指,看着面前脸发白的女人,短发有些乱。身上披的睡衣尺码好像又大了一号,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

    苏诀出事已经好几天,看她面就知道最近估计连觉都没睡好。

    关略心中突然有些烦躁。

    “沈小姐,那咱们换句话来讲,你愿意为他牺牲什么?”

    沈春光突然觉得背脊发凉,当那句“你愿意为苏诀牺牲什么”从眼前这男人的口中问出来时。她身子也跟着晃了晃,可他明明态度和顺,口吻表情都不带一丝恶戾啊。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先回答我的问题!”

    沈春光于是吸了一口气:“好,我这么跟你说,他对我很重要,如果你手里的证据真能证明他无罪,我什么条件都能答应你!”

    “真的?”

    “真的!”

    “那行!”关略将腿放下,勾了勾唇翼,“脱!”

    “什么?”

    “听不懂?沈小姐应该不像是听不懂的人!”这男人气定神闲。身上只穿了一件t恤,窝在沙发里的姿态显得那么慵懒,可目光中却分明带着挑衅。

    沈春光舔了舔干燥的下唇,她不想把任何愤怒和挣扎放在脸上。

    这是一场对峙,谁先沉不住气谁就处于劣势。

    “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沈小姐自便,不送!”关略将手里抽剩的烟掐了,脸丝毫没变。

    沈春光捏了捏手指。

    陈律师说就算判定为非法持有毒品,照目前查出来的量至少也要判七年。

    七年是什么概念?

    她忍一时,还是苏诀在里面呆七年?

    “我凭什么相信你手里真的握有证据?”

    “就凭……”关略说一半突然又不想说了,蜷着手指磨了磨自己的下巴,脸上的表情十足十就是流氓,对,流氓!

    他本性就是流氓。却每回都能把极无耻的事做到心安理得。

    沈春光又闷了一口气:“说啊,凭什么?”

    “凭你现在已经走投无路。既然你能租套房子在楼下堵我,就说明你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就苏梵这件案子。我可以告诉你。无论真相是什么,苏诀当替罪羊的可能性最大!”

    “我不信!”

    “不信为什么你还站在这里?”

    沈春光一时失语。

    “苏闳治偏心是众所周知的事,除非有确切的证据查出苏霑是主谋,不然警方不可能追到美国去!”

    这点沈春光心里清楚,中国和美国之间没有引渡条约,如果非证据确凿,警方不可能花费人力物力去美国带一个嫌疑犯回来。

    “而且这件案子到最后,连苏闳治都有可能全身而退,因为这几年老头子根本不管事,差不多已经到了半退休的状态,可是苏诀就不同了,缅甸的玉矿由他直接管理,从物流到仓储,每一单都有他签字确认,如果老爷子再偏心一点,录口供的时候把警方的疑点往苏诀身上带,你觉得他还有几分胜算?”

    沈春光的步子往后晃了晃,生冷的目光瞪着关略。

    关略笑:“你不需要这么恶狠狠地看着我,这件案子闹成这样,又涉毒,到最后总该有人出来承担责任!”

    从目前的局势而言,苏诀便是那只替罪羊。

    关略分析得一点都没错,只是沈春光无法接受而已。

    “好。”她顺了一口气,“如果我答应你的条件,你手里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与案子无关。”

    关略笑一声:“你还是不相信我?”

    “抱歉,九哥在杏儿心里的信誉度一向不高!”

    操!关略骂了一声,耐心都被这姑娘整没了。

    “既然这样那就随便,我也不喜欢勉强女人,有些事如果非自愿,做起来应该也没什么意思。”沙发上的男人起了身,脱掉t恤转身又往浴室走。

    浴室里开了灯,沈春光依旧站在黯淡的客厅里面,她身上是一套两件式睡衣,香槟,丝绵材质,外面一件长至脚裸的睡袍,里面是窄肩带睡裙。

    深秋穿这么少,她站在那觉得这空阔的屋里特别冷。

    “等一下!”

    “……”关略拿着t恤转过身来。

    姑娘站在客厅中央,微微侧身,与他对视。

    “说话算话!”

    姑娘顺手就开始解睡袍上面的腰带,动作利索,带子一抽睡袍的前襟便松了下来,她将袖子脱下来,湿滑的袍子睡着后肩一下就滑到了脚裸,里面只剩一条同系窄裙,裙子很短,勉强裹住臀和腿根,胸线开得也很低,锁骨和半片胸都露了出来。

    还有那朵百日红,像妖精的触角一样从她胸口爬出来,藤蔓缠绕,覆盖她的整个右胸和肩膀。

    这个操蛋的女人,她还真脱了。

    关略用舌头顶了顶牙槽。

    沈春光嘴角一直挂着似有若无的笑。

    “九哥,剩下的还在这里脱?”

    “……”

    “要不进卧室?”

    现在换成她在挑衅,关略喉头发紧,手里的t恤被他揉成一团拽住,缓步踱到沈春光面前。

    客厅里原本就很暗,他个头又高,往她面前一站光都被他遮住了。

    黑影压下来,她直视……

    关略突然一掌裹在她右肩上,五指用力掐住,掌心的茧和那条深疤便印在了沈春光的皮肤上。

    “你这算想好了?”

    “想什么想?九哥喜欢那是杏儿的荣幸,要不我们进房间?杏儿冷…”她抖了抖身子,那张嘴突然撅起来。

    这姑娘变得太快了。

    关略手指又往她肉里掐了掐,她眉头紧着,撒娇:“疼…”

    “这样就疼了?”

    “九哥劲太大!”如此轻浮。

    “行,你等着!在这等着!”关略一手扔了手里的t恤转身进了浴室,门被撞上。

    里面传来水声,沈春光依旧直直地杵在那儿。

    他让她等着,她便等着!

    七年,一个晚上,这笔交易说到哪儿都很值。

    窗口有风吹进来,客厅连着阳台,沈春光转头望过去,窗户开着,窗外一片星光。

    这是顶层,视线远比她租的楼层开阔,所以星星也多。

    沈春光笑了笑,她当时要回云凌的时候苏诀不同意,她好说歹说苏诀才松口,沈春光还答应他,等云凌这边的仇报完了她就去蒲甘,到时候苏诀要陪她一起去。

    可念想总是美好的,她来云凌这么久,一事无成,苏诀却先出事了。

    浴室突然传来“嘭”一声,水声没停,继而又是一通乒乒乓乓东西落地的声音。

    沈春光被惊醒,还没转神浴室的门却突然开了,白光腾着雾气从里面漫出来。

    她从未见过这男人如此恶戾的样子,即使以前他举枪沾了血,却还是不如这般凶狠。

    沈春光眼睁睁地看着浑身是水的关略冲向自己,那一刻她突然有错觉,感觉这男人会一口吞了自己。

    “你……”

    关略不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伸手一把将她推到后面的柜门上,他顺势逼过来,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颚,沈春光一时不能动弹。

    “你真想好了?”

    “……”沈春光瞪着惊恐的眼睛。

    “他妈给我说话!”

    “……”沈春光吞了一口气,她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火气,可眼前的男人满身都是杀气,黑湿的几缕头发挂在额头,遮住半边眼角却遮不住他眼里的戾气,水从刚硬的脸颊淌到下巴,一下子全部滴在沈春光胸口。围余宏扛。

    沈春光抖了抖。

    他发什么疯?

    “对,想好了!”

    “为了苏诀?”

    “……”

    “行,你自己选的,自己受!”他一把甩开沈春光的下颚,手劲太重又毫无缓冲,疼得沈春光差点眼泪都出来,可刚想缓神面前的男人突然压下来。

    他跳过她的唇,直接咬她的锁骨和胸。

    沈春光没料到他会这样。

    以前他从不这样,他的床品一向很好,可这次…

    “喂,疼!”沈春光像毛毛虫一样撅着屁股往后缩,顺势把他往前推开一点,可他很快又贴上来。

    是真的咬,花了更大的劲,像是非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疼得沈春光连气都喘不上,抬腿就踹,

    也不知踹到了哪里,关略似乎“嘶”了一声,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

    沈春光觉得今晚不行,这男人疯了,她不跑估计得死在这里,所以趁机推开就往门口跑,可刚跑两步就被关略拽了回来,他手里多了一条带子,刚从沈春光那件睡袍上扯下来的腰带。

    如果这男人真想办一个女人,谁还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沈春光被他狠力一扯整个人便转了一百八十度,头晕目眩还没站稳,他一臂又将她压在门口的鞋柜上,膝盖顶住她的腰腹,沈春光无法动弹,抡起手臂就要捶,结果连着两只手腕一起被关略捏住,强行并在一起用腰带缠了一圈……

    “你要干什么?”

    男人不说话,又在她手腕上死死缠了几圈,沈春光的手彻底无法动弹,他一臂抬起来,将手里腰带送到上一层柜门上。

    沈春光终于反应过来。

    这男人已经开始把腰带的另一端往柜门把手上缠,一圈,两圈……

    “关九,你想干什么?放开我!”

    “放开我,听到没有!”

    她不断用后背撞柜门,手臂却已经被彻底固定住,关略在打结,面恶寒,手上用劲。

    打的是死结。

    沈春光又撞了几下,手腕动弹不了,两条手臂被他强行固定在柜门上。

    绝望了……

    她抬头看眼前的男人,声音沙哑。

    “别这样…”

    “不喜欢这样?”他还是那张脸,笑容四溢,往人心骨里蛊惑。

    可是沈春光却觉得羞耻。

    三年,她承认她想过无数遍与他再度交融的样子,可绝对不是这样。

    “九哥,我们换种方式,去房间好不好?”

    “去房间?你要再跑怎么办!”他耐心显得出奇的好,沈春光又舔了一遍发干的下唇,眼前的男人已经再度压下来,依旧毫无怜惜,像猛兽般用尖锐的牙齿一寸寸咬过去。

    沈春光几乎已经闻到了口中的血腥味,身子止不住颤抖,可他的胸膛明明滚烫。

    手顺着膝盖往她裙里去,沈春光后肩往后仰,关略也不急,将头埋在她颈侧。

    “你就这一次机会!”

    “……”

    “想要救你的心上人就得乖乖配合!”

    沈春光闭上眼睛,似乎听到耳边一声讽刺的轻哼。

    关略将脸抬起来,目光怔怔,却一手松了自己腰上的浴巾。

    沈春光喉咙往下吞了一口气,他将滚烫的身子贴上去。

    头顶那根丝绸带子被她绷得生紧。

    关略看着怀里的女人,双目紧闭,脸发白,她还害怕什么?

    “睁开眼睛看着我!”

    沈春光一时不愿,他又低头咬了一记,她吃疼,被逼弹起眼皮。

    关略勾唇笑。

    “很好,自己把腿抬起来。”

    沈春光自然不肯,两个拳头在半空中使劲捏紧。

    关略也不恼,难得好耐心,一掌从她后腰移到右腿膝盖后弯上撩,下胯一顶。

    分明听到这男人闷哼一声。

    毫无前戏,沈春光疼得直接一口气没喘上,眼里一片愠,若不是手臂被吊着,她大概会直接趴在关略肩膀上。

    而关略呢?

    那一瞬他是什么感觉?

    如果这真是一场角逐,前半场他始终占上风,可是这一刻他却彻底败了,一败涂地。

    这女人的紧实感几乎让他窒息,他不敢再动,从她颈窝里抬起脸,沈春光正直直地看着他。

    那双黑亮的眼睛,水汽弥漫,像是林中受伤的麋鹿。

    如果容貌可以变,性格可以变,就连体貌特征都能变,唯独在此时说产生的某种感觉不会变。

    关略咬住牙根,垂下头来,一手捧住沈春光的脸,她还沉在那一下的昏眩中,微张着唇,眼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可就是这样死寂的眼睛,茫然荒芜,却曾是他最痴迷的东西。

    关略舔了舔牙齿,垂头吻上去……

    沈春光毫无反应,像是被抽掉所有感觉的一个空壳。

    关略吻了一番,抬头。

    “疼傻了?”

    “……”

    她动了动眼珠子,对上关略的视线。

    那一刻,百转千回,她鼻头一吸,两颗眼泪突然毫无声息地滚了下来……

236 她哭了 huoxn和孔子说我难养的巧克力加更

    沈春光已经不记得上一回哭是什么时候。

    三年时间,经历过这么多次大大小小的手术,每一次都像一场浩劫,面对无休止的疼痛和黑夜,她没有哭。

    被苏霑带去白鹿山庄,在地下室关了12小时。受尽凌辱,她一滴眼泪都没流。

    在缅甸的时候被索明德绑在树上,头上顶着枪口,这个男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冷眼旁观,她还是没有哭。

    这些年这身筋骨算是彻底变得冷硬了。连着筋骨里面那颗心脏都变得硬邦邦,可为什么现在会哭?

    现在自己被这男人拢在怀里,彼此交融在一起,他身上手上全是水,滚烫的温度贴在她的皮肤上。

    “沈春光……?”关略的声音哑到自己都不敢相信。

    沈春光闭了闭眼睛。

    她不说话,他便不敢动,可是不动就是找死,某处涨得滚烫,他只进去了一点点。每喘一口气都能感觉到那里的紧实,他必须提着浑身劲才能忍住不冲进去。

    “沈春光,说话!”关略拍了拍她的脸。

    她脸上冰凉,摸到一手湿濡,不知是汗还是眼泪。

    屋里一下没了声。

    沈春光抬起眼皮,还是那双眼睛,上面盖了一层湿湿卷卷的睫毛,眼里一片黑亮,像是蒙着雾气的湖面,湖面没有波澜,却能倒影出关略的脸。

    他在她眼里,面紧绷,额头已经开始渗汗。围余投圾。

    算了算了。她哭就哭!

    关略一手扣住沈春光的后脑勺,闷头在她发凉的肩膀上吻了一下。

    沈春光猛地抽搐,越发收紧,关略五指揪紧她的卷发。那一瞬差点就被这姑娘弄得破了功。

    实在捱不住了,他试着动了一下,沈春光也只是眉头拧了拧,可他却已经一发而不可收拾,将她的腿再抬起来一点,几乎一冲到底。

    沈春光从头到尾没有发出一丝声息,任凭这男人花多大劲,她只是死死揪住吊住手腕的带子。

    他缓一些。她揪带子的手就松一些。

    他急一点,她就五指收拢,指端因为用力而泛白,腕上青筋暴起,恨不得要将带子揪断。

    到最后她另一侧腿已经支不住力气,虚虚浮着,将身体的重量全都压在关略跨上。

    后面便是柜子,柜门被撞得直响,风从阳台吹过来,吹不散躯体之间相贴的热气,沈春光将头往后仰,颈线连着下颚,手臂却被吊着,只能这么绝望地起伏,收缩,腰背痛苦地往前弓,举着胸口抬起来,到最后她干脆直接瘫在了鞋柜上,关略将脸埋上去,又是一阵肆烈,怀里的男人闷哼一声……

    云天雾气之间,火光烧尽,什么都散了,什么都淡了。

    五指收紧,沈春光一头蓬松的卷发全部缠绕在他指端,触感就如同身下的女人一般,柔软,顺滑,还带着体汗蒸出来的热气。

    所有一切都停了。

    他不再动,她也没了声息。

    腿还缠在他腰上,维持好久,关略闷闷地喘了一口气,那会儿劲算是挺过来了,他稍稍站稳,抬眼看瘫在柜面上的女人,脸晕红,目光却呆滞,像是久毒之后的瘾君子。

    关略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唇翼,去拍她的脸。

    “傻了?”

    她还是没有动。

    关略改而理了理她额前被汗水黏湿的头发,再将沈春光的腿从腰上扶下去。

    因为太久不着力,脚底着地的时候只觉一阵酥麻。

    她总算皱了皱眉。

    关略一臂圈住她的腰,一手再解了她腕上绑的带子,唯一的支撑力突然失去,沈春光的身子往下瘫,关略顺势收紧手臂,将她揽到怀里。

    这会儿她已经变得很柔,很乖,很软,刚才那场角逐已经耗费了她所有心力。

    关略将沈春光扶到床上,叠了枕头放倒,她就乖乖躺好,将酸疼的腿缩成一个弓字。

    真有些不习惯她如此乖顺的模样。

    关略揉了揉沈春光卷曲的刘海,满手都是汗:“去洗个澡?”

    床上的女人不说话。

    他也不催了,垂头下去在她额上又哚了一口:“那我先去洗……”

    关略捡了地上的浴巾围住自己,很快走进浴室。

    沈春光像一根蜷曲发软的藤蔓一样躺在床上,有温热地东西顺着小腿往床单上滴,身体里的余热还在,还有他的体味和痕迹。

    他刚才给了她什么?

    她到底想不想要?

    她当时是什么感觉?

    她当时为什么没有拒绝?她明明渴望的对不对?对,她渴望了,那么鲜明的渴望,就算言语里没有接受,可是她的身体已经证明了一切。

    她输了!

    就算以后再赢,她也已经输了。

    关略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沈春光依旧躺在那里,没有挪一寸,还是那副好像随时会咽气的直愣愣的神情。

    他刚才也要得太急,只将她裙摆撩起来就直接冲进去了,所以此时床上的姑娘还穿着睡裙。

    关略又回浴室拧了一块热毛巾。

    沈春光眼前有影子晃了晃,是这男人过来了,她也没吱声。

    关略直接走到床尾,将手里的热毛巾拭过她的小腿,将上面黏的东西一点点擦干净,再顺着往上走,撩起一点裙摆,沈春光像是条件反射似地将腿回拢。

    关略用手扣住:“别动,不想洗澡就擦干净。”

    “……”

    “难道还不好意思?该做的都做了。”

    “……”

    沈春光鼻息里哼了一声,是啊,该做的都做了,她还矫情什么劲,索性松开,任由这男人一点点帮自己擦干净,回去他又拧了一次毛巾。

    这次关略直接坐到床头。

    沈春光翻了个身,侧身对着他,肩膀上的汗珠子一颗颗在灯光下变得越发晶莹,他用手掌盖上去,却凉得很。

    “起来,盖条被子。”

    被子被沈春光压在身下。

    “你这样躺着会着凉!”

    床上的女人还是不动,关略扔了毛巾要去抱,沈春光几乎一弹而起。

    “……”

    “你刚才没戴套?”

    “……”

    “这里有药?”

    “没有!”

    沈春光终于有了一点面部表情,却像是只愤怒的小狮子。

    “关九你个混蛋!”她从床上下来,光脚踩在地板上起身,结果还没站稳整个人就往后倒……

237 发烧,抱她睡

    沈春光的体温上升得很快,到后半夜整个面颊都通红了,关略摸她的身子和额头,全是滚烫。

    妈的他是sars还是禽流感?这姑娘刚跟他做完回头就烧成这样?

    关略真是气不过去,不过他不知道在这之前沈春光已经病了好多天,完全是靠止疼药在撑。他还是穿了衣服乖乖下楼买了药来。

    屋里没水,他去厨房烧水,又用烧水的功夫抽了一根烟。

    那会儿整个屋子都很安静,他只在厨房和卧室开了灯,腰胯靠在料理台上抽烟,尽量不去想几步之外床上的那女人。耳边是水壶里扑扑的声音,烟气混着热气,半根烟下去感觉舌头都糙了,他刚用舌头吻过那女人的唇。

    呵……感觉极好,远比他之前想象得要好。

    关略用手又擦了擦额头,半根烟下去壶里的水也烧好了,他叼着烟倒了半杯出来凉着,凉了一会儿,他将烟掐了。端着水杯进卧室。

    床上的人半睡半醒。

    关略拧了两片药出来,拍了拍她露在外面的肩膀:“喂,起来吃药!”

    “……”

    “沈春光,药!”

    床上的姑娘闷哼了一声,哼得那声音啊…啧啧,关略又是一声操,干脆低下身去将她整个捞起来,杯沿顶到她嘴上,几乎是半哄半强迫地灌了她两口水,又将事先拧在手里的药片连塞了两片进去…

    “吞!”边说边给沈春光灌水,沈春光一时咽不下去,水全顺着嘴角滴在睡衣和杯子上。

    关略也无所谓了,拍她的后背:“咽下去了吗?”

    “……”她真是无语。这男人真是粗得很,若不是她烧得浑身没劲,肯定爬起来狠狠拧他两下子。

    还咽个屁啊!没被他呛死就已经算不错了。

    喂过药后沈春光又被关略放倒在床上,她本想起来回自己租的屋子睡。可无奈实在没力气,加之药效渐渐起作用,一闭眼就直接睡了过去。

    第二天沈春光是被热醒的,梦里手脚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她醒过来觉得腰上肩背上都是湿濡的热气,动了动,动不了,一侧身才见这男人躺在自己身后。手臂死死缠住她的腰,手掌扣在她胸口,那姿势刚好将脸埋在她后颈窝里。

    沈春光一时连呼吸都变得很轻。

    你无法理解她当时的感觉,她吃了这么多苦,面目全非,却非要回到他身边,可她这次回来是要他命的,他却浑然不觉,毫无防备地搂着自己睡了一夜。

    这男人的呼吸就近在咫尺。

    沈春光望过去,他的眉峰,鼻梁,唇翼,往下便是凸起的喉结,古铜的皮囊下包裹着细细的血管,那是她觉得他浑身上下最性感的地方,可是如果一刀下去,血就会瞬间喷涌出来。

    他也曾告诉过她,颈动脉很薄,如果下手快,又无人止血,一刀下去分分钟就能毙命。

    还有他的心脏……

    沈春光伸手过去,那里是温热的,还在跳动。

    她曾经开玩笑似地用刀顶在那里,三年,她也试了无数次力度和角度,够了,只要给她一个机会,她绝对不会再留他的命。

    “醒了?”

    沈春光肩膀一抖,再回神眼前的男人已经睁开眼睛。

    她刚才竟然完全没注意到,所以才会像见鬼一样。

    关略也只当她是发烧烧傻了,又去揉了揉她像小松狮一样的卷发。

    “有没有感觉好一点?”

    “……”

    “你昨晚晕了,还记得?”

    “……”

    “额头我摸摸…”关略去掠她的刘海,沈春光不自然地将身子往后缩,他偏不让她得逞,一掌扣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这边来。

    手在额头上试了下温度,似乎没昨晚那么烫了,但是依旧在发烧。

    关略见沈春光表情呆滞,不觉好笑,

    “真傻了?”

    “……”

    “说话啊!”

    “……”

    “行,那随你!”他先起身,赤脚下床,还没站起来床上的姑娘也爬起来了,不过她只是坐在那里,身上还盖着被子。

    “药!”

    “药?吃过了!”

    “不是……”

    “那还有什么?”

    “72小时…”沈春光看了看时间,还来得及,关略却气得回身压过来。

    “你就这么紧张?”

    “当然!”

    “怕什么?”

    “雾菲!”她本打算说“我不想跟雾菲一样的下场”,可无奈喉咙肿疼得像是把声音也都堵住了,她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吐字的时候还圆睁着眼睛,眼里全是高烧烧出来的红血丝。

    关略见她这样吹鼻子瞪眼的样子真是又气又好笑。

    都烧成这样了,得亏她还记得这种事。

    “不用吃药!”

    “我自己去买!”沈春光揭被子下床,关略一把又将她拧回来。

    “都说了不用吃药!”围鸟休划。

    “我不想连子宫带孩子一起被你摘掉!”沈春光这话说得恶寒,声音又哑,难免令人心惊。

    关略也不知道哪来的火气:“你知道个屁!”

    “……”

    “我跟陶然的事你清楚多少?她怀孕你看到了?孩子你见着了?你他妈真以为我这么随便跟谁做都不戴套?”

    “……”沈春光一下惊住,关略甩开她的手起身出了卧室。

    二十分钟之后关略回来,端了一杯温水,将一只白的小盒子扔到床上。

    沈春光看了一眼,72小时紧急避孕药。

    “有多少留在里面你自己心里清楚,如果你非要吃,随你!”扔下这句话他就走了。

    沈春光坐在床边上哭笑不得。

    这种事…这种事他妈谁料得准?

    思虑几秒她还是拿过盒子拆开,掏了一颗药吃掉。

    出去的时候关略正在厨房,微波炉在工作,他就靠在料理台上,嘴里叼着烟,见到沈春光过去他不动声地将一大截烟掐灭。

    微波炉“叮”地一声,东西热好了,他将里面的纸盒子拿出来。

    “我刚出去买药的时候顺便打包了一份粥,你吃一点?”边说边将盒子打开,粥香四溢,可是盒子外边太烫,这样肯定没法端。

    关略又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只碗出来,放在水龙头下冲了两遍,将盒子里的粥倒进去。

    沈春光干脆走到他面前。

    他已经将粥弄好。

    “吃一点。”

    沈春光却摇头:“不用了,昨晚说的话你什么时候兑现?”

    关略眉头蹙了蹙,不过耐心还算好,没直接回答沈春光的话,而是又从架子上拿了一只勺子出来洗干净,扔进碗里。

    “吃完再说!”

    “真的不用了,我现在吃不下,能不能先谈案子的事?”

    行!她口口声声案子,烧还没退,刚醒,她先来问他谈案子。

    关略哼了一声,连着纸盒和那碗滚烫的粥全部被他扫进垃圾桶里,扑通一下,热气腾起来。

    沈春光吓了一跳,又哪儿来这么大的火气?

    “回去换衣服!”

    “什么?”

    “你不是要谈案子?”

    苏诀已经被警方带走超过48小时,现在已经移交看守所。

    关略的车子直接停到看守所侧门,沈春光抬眼看了看周围:“你这什么意思?”

    “不想见?”

    “想!”

    “想见就进去,我已经叫人打点好。”

    沈春光谢了一声,转身便要开车门,在关略眼里就是“迫不及待”了,他哼一声,又将她拽回来。

    “还有事?”沈春光也耐住性子。

    眼前的男人却只是邪兮兮地笑了笑:“不算事,只是提醒你最好把胸前两颗扣子扣好。”

    沈春光一低头,这才发现胸口淤痕斑斑,是被他最晚一口口咬出来的,隔了夜,已经变成紫黑。

    畜生!

    她瞪了一眼,索性将外套的拉链一直拉到脖子下面……

    关略确实已经将一切都打点好,有人在门口候着沈春光。

    他就独自坐在车里,看着她跟人进去,那倒铁门随之关上,关上的那一刻他才泄气,像是绷了一晚上的劲全部散了架子。

    关略又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索性摸了烟下车。

    这间看守所建在郊外,周围没什么开发的商业区,有些荒,也很空旷,空旷的地方便显得清冷,秋风一吹,遍地荒凉。

    关略也没地儿可去,靠在车门上抽烟。

    说实话,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但是有一点是明确的,就算沈春光不来求他,他也会想办法把苏霑从美国弄回来。

    至于苏闳治,就算楼轻潇已经去世多年,但有些账总要算清楚。

    只是这个苏诀他不好定义。

    他是苏家人,苏闳治的儿子,可对于关略而言好像不仅仅是这些,他还牵着他的回忆,当年就是苏诀把唐惊程带去了缅甸。

    关略还记得那天下午,似乎也是这样阴阴的天气,风很大,苏诀突然约了关略见面。

    就在九司令门口,他一人开车过来,穿了件烟灰的薄呢大衣,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两人都没进店,只站在巷子里,也没有丝毫多余的寒暄,苏诀直接从口袋掏了只盒子出来。

    关略接过来,打开,里面是那只百达翡丽的手表,表带已经断裂,镜面上有烧焦的痕迹……

    一直到她死,他再没见过她一面,只得了这只手表,手表上的时间永远停在那个炎热的盛夏傍晚。

    所以仅为这一点,关略觉得自己对苏诀应该有些怨气,若换了平时的脾气,他肯定一拳抡过去,然后揪住他的衣领质问:“为什么要把她带去缅甸?”

    既然你没有能耐护她安全,为什么要让她身处险境?

    可是那天关略记得自己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收下了那块手表,一字未发。

238 流氓头子

    看守所的铁门打开已经是一根烟之后的事了。

    沈春光从里面走出来,挺着背,步履缓慢,郊外的夜风吹开她蜷曲的头发,露出圆白的额头。

    很快走到关略面前。

    关略盯着她看了两眼,姑娘脸很沉。表情阴郁,看着像是不爽。

    他也不问,想将自己刚点着的烟扔了,却被她拦住:“别扔!”

    “……”

    “给我!”她说明意思,也不顾关略同不同意,一手将烟掠了过去。等他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她连续抽了好几口,雾气从鼻孔和嘴里呛出来,咳得有些厉害。

    关略真是气不过。

    她还在发烧,声音哑得跟乌鸦一样,居然还抢烟抽?

    “怎么?没谈好?”

    沈春光不说话,手指捏着烟嘴又连续抽了好几口,这才舍得将烟踩掉。

    “他根本不愿意见我,走。这里冷!”缩了缩脖子,她先开门钻进车里。

    关略倒在外头愣了愣,不过想想也对,以苏诀那脾气,落魄成这样,当然不会愿意见她。

    车子又原路返回。

    一路上两人都不说话,一直开到市区,关略才问了一句:“你和苏诀之间…”

    边问边转身看她,结果旁边的人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阴云阵阵,窗外的树荫晃过去不断在她脸上划过阴影。

    关略不觉笑了一声。

    他居然忍下来了,居然忍下来了。

    沈春光那一觉睡得不算沉,车子一停她就醒了。往窗外看,医院。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看病!”

    “你?”

    “你!”

    “我才没病!”

    “你声音都这样了还叫没病?”关略停好车拉了沈春光下去,挂号候诊,先去量了体温。居然还有38度多。

    沈春光还叫着没事,结果医生看完直接摇头:“你这喉咙拖了多久?”

    “…也就四五天。”

    “那还挺能扛,里面都化脓了,先挂两瓶水消炎,窗口去付钱!”医生开了单子。

    沈春光回头,关略靠在诊室的门上,眼不大好,一副“看你还能捱多久”的样子。

    她也没辙。拿了单子出去,关略将她的肩膀又扣回来:“去输液室等我。”掠了她手里的单子就去了付款窗口。

    结果那整个下午就耗在输液室了。

    沈春光两瓶水挂了三个多小时,中途关略去买了粥和点心回来,她也没什么胃口,但还是被他逼着吃了半碗粥。

    回去的时候她的烧算是退了,不过精神依旧虚得很。

    路上又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醒过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公园里。

    沈春光自己开门下去,关略坐在车里。

    她走了几层台阶又返回来,脸看上去很虚弱,但面目严肃:“谢谢你陪我在医院呆了半天,不过昨晚你说的话希望别食言,我等你的证据。”

    说完她就笑了一下走了。

    关略依旧坐在车里,脸的神说不上是什么,就盯着沈春光后面露出来的那一截细细的脖子,真白啊,像天鹅的颈,身上也是,昨晚躺在他墨的床单上就像是一捧雪,而且软,摸上去跟豆腐一样。

    关略又舔了下牙槽。

    “等一下!”

    “什么?”沈春光停再度在了台阶上,“还有事?”

    他指了指副驾驶座椅:“你的药不拿?”

    “……”

    对了,她刚去医院,医生还给她配了很多药。

    沈春光只能再度走回来,开了副驾的车门,探了半个身子进来拿药,旁边男人却突然捏住她的手腕。

    “你和苏诀之间,不是普通的上下属关系!”他用的是肯定句。

    沈春光顿住,怎么突然扯到这个问题。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你这么为他奔波,我有些好奇而已!”

    “好奇什么?”

    “好奇你居然愿意为他牺牲这么多。”

    “你是指我昨晚跟你过夜的事?”沈春光笑,带了几分轻浮,“这算不上牺牲,就当是陪九哥玩玩,九哥功夫还那么好……”

    “……”

    “还有事么?没事我上去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就行。”

    沈春光拎了一大袋子药,关略脸黑得很,他甩了她的手。

    陪玩玩?行!

    “我会再来找你,记得先把身体养好!”

    关略关上车门,绝尘而去。

    沈春光看着他离开的车影,站在原地莫名笑了笑。

    苏梵因为受案子影响,股票连续几天跌停。

    苏霑在美国一直没有回来。

    沈春光回到公寓后吃了药,又给陈律师打了个电话,陈律师这回倒接得很快。围鸟投扛。

    “喂,沈小姐…”

    “陈律师,案子有什么进展吗?”

    “进展?算是有。”这口气听上去不大好,之前陈律师给沈春光的感觉还是挺稳当的,可今天这话语中隐约透出一丝颓意。

    “是不是案子有什么变数?”

    “啊,有变数。”

    “好的还是坏的?”

    陈律师叹了一口气:“应该算是坏的,苏董上午突然改了口供!”

    “什么意思?”

    “之前苏董一直咬住那些石料不是来自苏家玉矿,警方又找不到证据推翻,所以案子一直僵着,可昨天苏董突然改口了,他承认石料上的编号是苏梵的,但他不承认他本人知晓这其中的事,这么一来矛头就直指苏总了。”

    沈春光一下子跌到了沙发上,可这tm什么逻辑?

    “警方信了?”

    “没有信不信的,所有口供都有记录,警方也会根据口供去查,上午找了专家验了几块,确实证明石料来自缅甸玉矿。”

    “但并非翡翠原料对不对?”

    “对,根据石料成份,也现场切割了几块,确实如沈小姐所言,并非玉石原料,所以警方断定是苏总故意利用这些废石料来掩人耳目,目的是藏毒!”

    “放屁!”沈春光的火都冒到脑门心了,“就算真的有人利用这些废石来藏毒,从缅甸玉矿到云南境内,中间这么长一段路,要过边境关卡,要避人耳目,而且肯定还有购毒的下家,中间这么长的一条链子,就凭苏诀一个人怎么办得到!”

    “对啊,所以警方已经拘留了缅甸玉矿那边的中方负责人,不过玉矿那边的口供跟苏总也算一致,只说完全不清楚这事,至于其他环节……”陈律师想了想,“沈小姐,腾冲那间仓库查出来的毒品数量很大,这案子要彻查不容易,中间牵扯到的人太多,而现在苏董的口供又对苏总不利,如果没有其他新证据出现,过段时间开庭…苏总的胜算不大。”

    沈春光逼迫自己沉住气。

    “那如果我能提供新证据,是不是就会没事?”

    “要看什么证据了,而且现在还有一点很麻烦,警方查到仓库爆炸之前几日苏总曾去过一趟腾冲…”

    沈春光用手盖住脸,那次她被人带去缅甸,苏诀担心她才会连夜赶去腾冲看她,结果到这里居然成了一项证据。

    “陈律师,苏总那次去腾冲是为了见我。”

    “见你?你们一直在一起?”

    “对,一直在一起。”

    “夜里也……?”

    “对,夜里也是,我们住一起!”

    “……”

    沈春光挂了陈律师的电话,心神不宁,又抽烟,虽然喉咙已经这样,但她没有办法。

    她之前知道苏闳治和苏诀的感情不好,也知道老头子不大喜欢这个大儿子,可没想到关键时候他会为了自保而把罪名全往苏诀身上推。

    看来真被关略猜准了,如果没有证据,苏诀就是那个替罪羊。

    沈春光那几天夜里都睡不好,早晨很早就醒了,想想还是起来,强打精神去了公司。

    公司比上次更冷清了,几乎没什么人来上班。

    沈春光进了办公室,部门格子间里也是三三两两,戚洁刚好端了咖啡从茶水间过来。

    “小沈。”

    “戚姐…”

    “哎哟你脸怎么这么差啊,喉咙还没好?”

    “好些了,就是没好全。”

    “那就在家休息呗,还跑来公司干嘛!”戚洁还是一如既往急爽的口气。

    沈春光苦笑一声:“想来看看,怎么人都没了?”

    “请假的请假,辞职的辞职,旷工的也有,反正来了也没事。”戚洁口气酸冷,又看了沈春光一眼,“行了,没事你也回,我一会儿也走了,要去趟医院。”

    “你哪儿也病了?”

    “不是,去医院看看陶然,她不还在那躺着嘛,跟金晟的违约纠纷还没处理完。”

    “……”沈春光想了想,“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你也想去看她啊?那女人…算了,你想去就一起,等我一下,我去拿包。”戚洁端了咖啡进办公室,很快就穿好了外套出来。

    “走,我开车。”

    从苏梵到陶然住的那间私立医院有段距离。

    戚洁也是话唠,路上一直在跟沈春光聊天,先从苏梵的案子聊起,再聊到苏诀的为人,最后又回到雾菲身上。

    “我前几天刚去医院看过她,啧啧…那女人已经糟得不成样子,估计以后也没法再在娱乐圈呆下去了!”

    “之前我就说过嘛,十年风水轮流转,做人做事别太狂,她以前在圈里人缘就不好,以为有后台就能横着走,是是是,她榜的后台也够硬,可那男人是什么角啊?说白了就是流氓头子,哪天把你睡腻了也能摘你一颗子宫玩儿,说难听点……”

    “噗…”沈春光没忍住。

    戚洁捏着方向盘瞪她一眼:“你笑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

    “没,您没错…都对!”

    流氓头子!

    呵……那男人要是听到别人是这么定义他的,会不会气炸?

239 去看雾菲,来日方长 shishi,133*****746

    戚洁的车子停在了医院门口。

    “小沈,你先在这等我一下,我去对面超市买些东西。”

    “买什么?”沈春光不明,她长这么大,人情世故还是很懵懂。

    戚洁呵了一声,拿了包:“还能买什么?毕竟她现在是病人。我总不能空手去。”

    “哦…”沈春光想了想,“那我也跟你一起去看看。”

    “不用,我代表部门买点东西就行了。”戚洁抬腿就要走,沈春光还是跟了上去。

    撇开工作不说,她总感觉自己跟雾菲之间还有些其他的情绪,以前是有些讨厌。现在又有些“感同身受”,后来沈春光想了想,大概就是同情。

    戚洁在对面超市挑了一个已经扎好的水果篮,沈春光逛了一圈,觉得送啥都不合适,刚好隔壁有间花店,她便进去包了一束花。

    老板娘自觉推荐粉康乃馨,因为花店就开在医院对面,一般做的都是病人家属的生意。送康乃馨最合适,可沈春光在店里转了一圈,看到墙角水桶里插了一大束火红的花,花型很大,呈半圆球形,一大束拢在一起甚是热闹的样子。

    “这是什么花?”她捞了一支出来问老板娘。

    老板娘看了一眼:“剑兰!”

    “剑兰的花语是什么?”

    “好像是…我查查。”老板娘跑去电脑前面捣鼓了一会儿,冲沈春光喊,“查出来了,剑兰的花语是坚强坚韧。”

    “那行,就包一束剑兰。”

    “……”

    结果为了这束剑兰戚洁笑了她一路,笑得也不冤,这花根本就登不了大雅之堂,谁看病人送这玩意儿。不过沈春光无所谓,一大束整整齐齐地抱在怀里,回头瞪戚洁:“笑完了吗?”

    “噗…笑…笑完了。”

    两人已经走进电梯,沈春光抿了抿嘴:“那问你正事。金晟那边同意赔偿违约金?”

    “不同意怎么办?”戚洁也恢复严肃脸,“当初条款可都是签死的,因哪一方的责任导致合约无法履行就由哪一方来赔偿,现在陶然弄成这样,以后能不能再回娱乐圈都是问题,代言人肯定是做不了了。”

    “那赔偿金额是不是很大?”

    “大?”戚洁笑,“天文数字好吗,不过无所谓。金晟买单!”

    “金晟就这么容易当冤大头?”

    “冤?冤个屁!”戚洁似乎有些愤然,“知道陶然是被谁弄成这样的吗?说难听点是金晟幕后老板自己玩手底下的艺人玩出了火,赔点违约金算什么!呵……这叫有钱任性!”

    “……”沈春光一时失语,闭嘴,不再说话。

    很快电梯到了顶层,出去。

    病房的走廊很安静,雾菲的房间在最里面,拐了个弯,沈春光一眼见门口站了个男人,个头魁梧,总穿一件黑没什么款型的夹克衫。

    沈春光走近。

    “雅岜!”

    “沈小姐?”雅岜听闻声音转过身来,见到沈春光一脸惊愕。

    戚洁也是奇怪:“怎么?遇到熟人了?”。

    沈春光只能点头,心想雅岜在肯定那男人也在,可惜病房的门关着,她也看不到里面。

    雅岜先看了眼两人手里的东西,一人捧花一人拎着水果篮子,他先开口:“沈小姐,你也来看陶小姐?”

    沈春光扫了扫旁边的戚洁,有些尴尬地笑:“也不算,我是陪我领导来的,现在能进去吗?”

    “现在?”雅岜挠了挠额头,“最好等等,九哥在里面。”

    “……哦!”沈春光就不说话了。

    戚洁却像见鬼似地把她拉到旁边:“九哥?金晟那个…”

    “是,要不等等?”

    “等等,等等!”戚洁似乎对“九哥”这两字很有些惊恐,赶紧拉了沈春光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雅岜也没再说话,又站到病房门口杵着。

    一时走廊里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

    这也正常,想想啊,之前雾菲出事关略一直没出现,苏梵和金晟之间的违约纠纷闹得满城风雨他也没出现,现在却突然来医院,几个意思?

    “喂…”戚洁凑到沈春光耳边,“你知道这九哥是什么人?”

    “算是知道?”

    戚洁顿了顿,继而很快脸上出现“我明白了”的表情,立马八卦似地问:“对对对,我想起来了,老早之前传过你和这男人的绯闻。”

    “……”

    “你们之间…嗯?”戚洁笑得一脸奸佞。

    沈春光只能抬头望天,旁边的戚洁却不放过,扯她的手臂:“唉说说,你跟他之前,是不是真跟外面传的那样,有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

    “哎呀不懂?别装了,就是xxoo的关系!”

    我滴个天,沈春光赶紧偏头过去:“戚姐,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没事儿,戚姐就随便扯扯,有就有,没有就没有,别人怎么说无所谓,而且你跟苏总那样我也见过的…”

    “……”沈春光真是要败了,她跟苏诀哪样啊?

    “戚姐,你误会了,我跟苏总之间也不是…”

    “不是我想的那种关系对不对?”戚姐帮她说了,不过脸上明显是不信的表情。

    “嘿小沈,看不出来你后台这么硬,当初…”

    戚洁正扯着,对面门里突然传出女人的哭声,先是一点点,继而越来越大,像是扯开了嗓子,随后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砸到了门上,“咚”一声,碎了。

    动静一时闹得有些大,雅岜警惕性地在门口站直。

    戚姐瞬时止住声音,巴巴看了沈春光一眼:“里头掐起来了?”

    “……”

    “真是…”话又没说完,病房的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

    “九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先别走,九哥……你先别走!!!”雾菲哭喊声像洪水一样从开启的门里泄出来,一时走廊里都能听到回音。

    沈春光不禁心口微颤,那一声“九哥”真是凄楚荒凉,再回神眼前有人影晃过,旁边戚洁“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沈春光抬头,关略已经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怎么在这?”他先问。

    “……”沈春光不知如何回答。

    关略脸阴着,低头看椅子上的姑娘,穿了件厚实的毛衣,捂着围巾,怀里抱着一大捧颜艳得像火盆一样不知啥名的花儿。

    “我来看看。”沈春光终于说话,也不说看谁,不过关略也知道她来看谁。

    “好了?”

    “什么?”

    “喉咙!”

    “哦,没好!”

    “没好还到处乱跑?”

    “……”

    沈春光像犯错的孩子似地低下头,大半张脸淹没在花丛里,其实心里却在叫嚣,妈的我喉咙好不好关你屁事?不过碍于戚洁在旁边,她也没说话。围帅沟血。

    那感觉真是太尴尬了,所幸雅岜的手机刚好响了,打算了那段莫名其妙的对话。

    雅岜举着手机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很快脸顿变,走过来又在关略耳边嘀咕了几句。

    关略脸更阴,扫回来睨了沈春光一眼,走了。

    他一走雅岜就屁颠跟了上去。

    沈春光松了一口气,旁边戚洁追着关略的背影也松了一口气,嘴里却喃喃:“妈呀,这男人气场真不是一般的强悍,我之前只见过他一次,还隔着很多人,就远远见了个侧脸,今儿才算是正眼瞧见,光看眼神就知道是狠角!”

    嘀咕了一段,又转过身来,学着刚才关略的口气:“喉咙好了?…没好还到处乱跑?……听听,还说你们之间没有关系?谁信呢!”

    “……”沈春光也懒得解释了,看了眼虚掩的门,里面哭声还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现在进去?”

    “进,来都来了。”戚洁再度恢复严肃脸,沈春光真佩服她这一秒变脸的本事,跟着走过去。

    走进去先是一个小型会客室,有沙发和桌椅,墙上贴了香槟暗花纹壁纸,茶几上摆着杯盏和水果,暖气也很充足,环境不错,就是消毒水的味道太浓。

    沈春光真是烦透了这味道,三年里她在这种味道中不知捱过了多少个日夜,所以一进门就觉得胸闷气短。

    忍着。

    “在里面?”戚洁小声说了一句,客厅和病房中间隔着一层玻璃,玻璃是磨砂的,白蒙蒙一片,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样子,不过那会儿里面的哭声已经渐渐止住了。

    “应该在里面。”沈春光应了一声,再跟着戚洁推开了中间那道玻璃门。

    映入视线的先是满地的玻璃碎渣子,渣子上还漂着一张小小方形的纸,支票。

    戚洁大概也看见了,回头若有所指地瞄了沈春光一眼。

    那会儿雾菲还不能下床,但已经能起身了,就崴着身子靠在床靠上,后面垫了个枕头,面前膝盖上摆了纸巾盒。

    她也没发觉有人进来,自顾自地沉浸在自己绝望的世界里。

    抽泣一声扯张纸,被子上都是被她擦过的纸巾团。

    想想也确实心酸,好端端一姑娘,年轻貌美风华正茂,又正值事业高峰期,前途无量,结果一夜之间弄成了这样。

    戚洁在门口站了会儿,还是进去了,脚不小心踩到了玻璃渣子。

    哗啦一下。

    床上的人吸着鼻子抬头。

    那张脸啊,几乎是灰青的,没有化妆,皮肤暗淡无血,再加上估计这几天哭得太厉害,所以眼睛像金鱼一样肿着。

    沈春光虽然听戚洁说她已经糟得不成人样,但亲眼所见还是有些愕然。

    “你怎么在这里?”雾菲第一反应就是这句,刚才还戚戚楚楚的表情一下子泛冷。

    戚洁倒有些不爽了:“来看看你!”

    “不是说你!”

    “……”

    “你后面的,沈春光,你怎么在这?”

    沈春光本想说“我也来看看你”,但死活又觉得这话不合适,于是干脆抿着嘴不吱声。

    雾菲刚才还哭哭啼啼,可沈春光的出现似乎是一剂强心剂,她好像一下有力气了,从床上直起身来。

    “你来看我笑话对不对?那现在看到了?满意了?……”吼了一句,大概是用力过猛扯到伤口,她又用手捂住腹部,还是不肯放过。

    “我告诉你沈春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想!你现在肯定得意死了,看我落魄成这样!但人在做天在看,你干的那些破事以为我不知道……?”

    雾菲捏着纸巾,顺了一口气。

    “在昆明的时候你故意找站街小姐来敲门,那晚九哥是不是去了你房间?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做了多少不要脸的烂事?真当我是傻子?……不过不要紧,你睁眼看清楚我现在的下场,说不定明天就轮到你头上……!”

    喊到最后雾菲已经元气大伤,脸青紫,手捂着小腹沈春光真怕她一口气喘不上。

    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说实话她其实并不恨陶然,沈春光觉得这种女人其实最没心计,什么都摆在脸上,就像三年前的自己一样,只是她到了这一步,糟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似的,她还要用这最后一口气来骂人说这些无聊的东西,吗?

    不悔不悟不醒,不值!

    “你觉得是我导致了你现在的局面?”

    “难道不是?”雾菲又开始嘤嘤哭起来,用揉皱的纸巾随便在脸上揉了揉,“如果不是你勾引九哥,他不会对我腻烦,更不会……我不过是跟他开了个玩笑,我…我也想给他怀孩子…可是他给我机会了吗?……为什么一个玩笑他就要这么对我…那我跟了他这么长时间算什么?”

    戚洁似乎有些听不下去。

    沈春光往床边走,戚洁还想拉她,可她偏要过去。

    她好想跟床上那个被伤得一败涂地的女人说:“傻姑娘,是你看不清而已,那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心的,就算你怀了他的孩子又如何?他照样可以连人带孩子一起弄死。”

    可是走到床前的沈春光什么都没有说,她只是将手里捧的那束剑兰轻轻放到雾菲的床头上。

    “陶然,我不管你怎么看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静下来,先养好身子,储存力气去走接下来的路,你还年轻,来日方长!”

    好一句“来日方长”!

    这四个字是沈春光这三年学到的最宝贵的东西。

    雾菲一时失语,巴巴干睁着眼睛,大概没料到沈春光会跑来跟她说这么一段话。

    当时戚姐就站在旁边,看着这姑娘将一大束像火一样的剑兰放到雾菲枕边上,姣好的面容上是难得的静霾。

    对,静霾,可是这种静霾中又带着某种力量,仿佛天塌地陷她也是这副模样。

    戚洁知道,这是需要苦厄和磨难才能豢养出来的气质。

    “戚姐,你有事跟她谈,我在外面等你!”沈春光放下花就回过头来,戚洁转神,点了一下头。

    沈春光出去,带上病房的门。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刚好旁边有个拐角的地方,她实在闻不了消毒水的味道,于是走过去躲在角落里抽烟。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要来,她跟雾菲之间的交情还不到这样,可是又必须得来。

    从某一方面而言,她在雾菲身上看到了自己三年前的影子,所以她希望她振作,毕竟还年轻,还能重头开始。

    只是雾菲似乎没有她幸运,当年她身边有个苏诀,不离不弃。

    想到苏诀沈春光心里更烦闷,一根烟很快抽完了,反正也没护士过来拦她,戚洁也没出来,所以她又摸了一根出来点上,结果刚抽几口兜里的手机就响了,看一眼,陈律师的号码。

    沈春光立即接起来。

    “喂,陈律师…”

    “沈小姐,现在讲话方便吗?”

    “方便方便,您说!”

    “是这样啊。”陈律师停顿了一下,“我刚从看守所回来,苏总说你之前进去看过他?”

    想到这事沈春光心里不免还有些委屈。

    “是,可他没肯见我。”

    “那方不方便透露一下你是怎么进去的?”

    照理案子在宣判之前所有疑犯都不准见家属,只能见律师,所以陈律师才好奇。

    沈春光捏着烟。

    “托了人进去的。”她最终也只给了个某棱两可的答案。

    陈律师立即改口了:“是不方便透露?明白,那能否想办法再进去一次?”

    “是不是苏总愿意见我了?”沈春光一时激动。

    陈律师却很快否定:“没有,不是让沈小姐自己进去,是想请沈小姐送其他人进去。”

    “其他人?谁?”

    “苏总说沈小姐应该不认识,稍后我会把那人的信息发到你手机上。”

    陈律师简短说明来意,挂了电话。

    半分钟后手机“滴”了一声,信息过来了,打开“千慕珠宝总经理,田信”,后面是一串数字,应该是田信的手机号码。

    沈春光对这个田信有印象,他是以前苏梵的财务总监,跟着老爷子打江山,但后来因为跟苏霑意见不合,他便“解甲归田”,三年前千慕珠宝横空出世,他一跃就成了千慕的总经理。

    原本千慕也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上上下下不过几十号人,但因为当年获得了德丰银行的融资,连续收购了苏诀两个项目,凭项目又有风投机构参与,所以这几年在行业里也算风生水起。

    可是苏诀在这种时候怎么突然要见田信?

    沈春光不记得苏诀和田信有什么交情啊!

240 你把证据给我! 为“Markus2100”的巧克力加更

    “小沈!”

    身后有声音,沈春光立即将手机又揣进兜里,回头正好看到戚洁从病房里出来。

    “怎么在这抽烟啊?”

    “……就觉得太闷了。”沈春光将烟捏在手里,戚洁已走到自己面前。

    “谈完了?”

    “也没什么可谈的,赔偿协议律师已经发给金晟,她经纪人也点头了。不过到底她是当事人,我来当面跟她说一下也算给她脸了。”

    这话听着难听,可沈春光明白这是戚洁尊重雾菲。

    “戚姐,你是不是挺讨厌陶然的?”

    “何止讨厌,简直是腻烦,你不知道这女人以前有多作。拍点东西要全场人都伺候着她,就跟螃蟹似的,整个就是横着走的,也不知道当初苏总怎么会愿意签她!”戚洁谈起雾菲还是一脸愤慨。

    沈春光知道她跟雾菲在影棚就吵过很多次,刚好全被钱江拿来当把柄,没事就给戚洁穿小鞋,说她工作态度不端正,私人情绪太严重。

    明着她和戚洁应该算是冤家死对头,可临了临了也就戚洁愿意来医院看看她。

    “不过我刚瞅她那模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着又挺心酸!”戚洁转了脸,有些惆怅,“小沈可能你不懂,你还没当过妈妈,不知道孩子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就说我,我三十岁之前一直抱着丁克想法,觉得要孩子干什么?生出来给自己找罪受?所以跟我先生一直做措施,可也不知哪次就中标了,当时感觉天都要塌了,我不要孩子我绝对不要孩子啊,可结果呢……”

    戚洁说得一脸夸张,感觉“孩子”两个字对她而言是梦魇。但脸上的神瞬时又转变了。

    “结果当我去做b超,在屏幕上看到那团阴影的时候,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就像……”

    “就像全世界的棱角都没有了,天是软的。云是甜的,就连阳光都在跳跃。”

    “对对对,虽然你这比喻有些酸,但当时真就这感觉,好像整个世界都变了!”戚洁说得满脸都是奇妙感。

    沈春光捏着烟狠狠抽了两口:“走,回公司!”

    两人下楼,电梯里沈春光一直靠在扶手上,脸很不好。不过戚洁没发觉,她还在嘀咕八卦。

    “但话又说回来,其实陶然这样也不算亏!要不是那男人愿意捧她,可能到现在她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而且刚才我趁机瞅了眼地上那张支票,乖乖…知道那男人给了她多少?大八位数,够她下辈子挥霍了……”

    沈春光也只能呵呵。

    她不清楚关略有多少身家,这男人吃穿用度都不讲究,当初自己在腾冲丢了行李,问他借两千块钱他都逼逼叨叨,事后在腾冲那两天尽带她去那些不入流的餐馆吃饭。

    沈春光那时嘴刁,看着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就没胃口,他却能吃得格外有味,以至于她起初一直觉得关略生活囧迫,甚至后来还说要买辆路虎送他。

    真是傻!

    到头来他愿意花八位数去摘一个女人的子宫,真是又无耻又大方!

    “那张支票她收了?”

    “收了!钱谁不要?再说事情已经这样,再哭再闹日子还得过,这世上命和财都是注定好的,难道你还斗得过天?”戚洁一番言论。

    沈春光哼了一声,她三年前还信佛,可她现在也只信自己了。

    两人从住院楼出去的时候才发觉外面好像又起风了。

    沈春光将脖子上的围巾往脸上裹了裹,戚洁拉住她:“看样子这天得下雨,要不你下午就别回公司了,看你脸也不好,回去歇着。”

    “没事,我就回公司看看有什么地方能帮上。”反正她一人呆在公寓里也无事可做,正说着对面停车场突然有车子摁了两声喇叭,大灯闪了下。

    两人的目光被吸引过去,一辆黑越野从车位上开了出来。

    沈春光闷口气,车已经开到她旁边。

    车窗摇下,关略从里面探出头来:“上车!”

    “……”

    “……”

    “听不懂?”

    沈春光抬头又望了下天,再望戚洁,戚洁已经有些僵滞。

    “那戚姐,要不我下午就不去公司了。”

    “行,行啊!”

    “有事电话联系。”

    “好,没…问题!”戚洁余光一直不断偷瞄着车里的男人,沈春光捂了捂围巾绕到副驾驶上开门进去。

    车子驶离。

    沈春光还回头看了眼后面,戚洁还站在原地,不用想那表情肯定又是很夸张。

    “那是你同事?”

    “我领导!”

    “你领导不应该是苏诀?”

    “……”

    “苏梵的人都像你和她这副尿性?”

    “……”

    “难怪要出事!”

    妈的够了!

    沈春光撸下围巾冲正在开车的男人瞪了一眼:“积点口德行不行?”

    “没说错啊,现在不出事了?”

    “没有,案子还没宣判,我相信他会没事!”

    “你真这么确定?”关略转着方向盘,嘴角还是那缕若有若无的笑,此时就成了嘲讽,“知道老头子又改口供了吗?”

    “什么?你是说他承认石料来自苏梵玉矿?”

    “不是,那是昨天的事,今天早晨他又改了口供,说苏诀一直和缅甸当地势力有私下勾结。”

    “那又怎样?”

    “不懂?”关略哼着气,“那你是不是觉得苏诀手上真的很干净?”

    “……”

    “缅甸矿区势力盘踞,他要在那里经营玉矿就不可能独善其身,这几年为什么他能在苏梵风生水起?后方稳固前方才能独赢。”

    “……”沈春光一脸茫然,她知道苏诀和缅甸政府军有联系,可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

    “还不懂?那换句话说,为什么政府军肯站他那一边?”

    “为什么?”

    “很简单,因为他的玉矿可以给政府军带来效益,每块从苏梵玉矿出去的石头都要交税的,十个点,一年下来不是小数目,而政府军就靠这些收益来买武器,打压与之作对的其他势力。”

    比如克钦邦的**军,再比如佤邦和果敢的地方军团。

    “缅甸这几年政局动荡,每年都有很多无辜的人死于内战暴乱,而这里面就有苏诀的功劳。”

    是苏诀手里批出去的钱给政府军买**和枪支,换个更确切的词讲,这叫“助纣为虐”!

    沈春光当然不清楚这里面真实的利害关系,一时完全愣住,但想了想又很快反驳。

    “可这也不能证明他藏毒啊!”

    “对,是不能证明,但警方查过他的个人账户,这几年他的个人资产已经远远超出他在苏梵任总经理一职的所得,而且他每年都会有几笔钱打到缅甸的一家慈善机构,做好事?”

    “就不能做好事?”

    “能,现在流行假仁假义,不过知不知道很多毒贩都用慈善捐助当幌子来洗黑钱?”

    “他不会!”

    “不会?那你对他了解多少?你们才认识多久?”

    “我们已经认识……”沈春光顿住,看着前方阴蒙蒙的天,“虽然才认识没多久,但我相信他不会,但是苏霑会,他在白鹿山庄就有很多毒友,他肯定和这件案子有关,为什么警方不查他的账户?”

    “查了,谁说没查!”

    “那结果呢?”

    “结果一无所获!”

    苏霑在昂莱出事之前就已经有所察觉,他在去美国之前做了资产转移!所以警方查不到关键的东西。

    沈春光软软倒在椅子上:“怎么可能一无所获?我被他困在白鹿山庄的时候明明看到…”

    “你看到什么?你看到的那些最多只能证明苏霑聚众吸毒,判个半年就出来了,有用?”

    “那就这样看着苏诀为他背黑锅?”沈春光转身看关略,他悠哉哉地看着车,这件案子还牵扯到范庆岩,所以跟九戎台也有关系,可这男人似乎从头到尾都很淡然定心。

    “你手里有苏霑的证据对不对?”

    他不说话,继续开车。

    “对不对,你回答我。”

    关略蹙了蹙眉:“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

    “有就交给警方!你那天答应过我的,你不能食言!”

    “我答应了你什么?”

    “你……”沈春光顶住一口气,“你答应我,只要我陪你…”

    “陪我什么?”

    “陪你……”沈春光本来喉咙还没好,憋了半天脸有些晕红,她不是难为情,她是单纯的生气。

    “你是不是想食言?”

    “食言了你又能把我怎样?再把我睡回去?”关略笑得一脸邪佞,那无耻样,沈春光气得踢了一下门。

    “关略你他妈混蛋,放我下车,放我下车!”

    车子还在行驶中,路中央,丝毫没减速。

    关略吃定她只是闹一下脾气,可真是忽略了这姑娘的拧巴,她也什么都不管,松了安全带就开门,风声呼地吹进来,还夹带着一点凉凉的雨丝。

    关略一个拐弯,车轮随着刹车声剧烈划过地面,最后停在路边上。

    后面喇叭声和骂声骤起。

    “你他妈有病啊!”

    “你才他妈有病呢!”沈春光回得很快,声嘶力竭,开了门就要出去,关略一把将她扯回来,四目对峙,她那双雾气沉沉的眼睛,睫毛一抖,泪就落了下来。

    她感觉自己这三年的眼泪全他妈在这男人面前流光了。

    关略算是被她彻底弄毛了。

    “你就这么紧张他?”

    “是!”

    “那晚你只是纯粹为了证据才跟我睡?”

    “是!”

    关略重重沉了一口气:“好!”遂转动方向盘,车速飞驰,一路闯红灯到了公园里。

    他开门将沈春光扯下车子,扯进电梯,扯到公寓门口,开了门,再将她一把推到床上……围节华技。

    沈春光蜷着腿想爬起来,关略已经脱掉外套欺身压上去,一手扯断她的外衣扣子和围巾,揪着里面毛衣的下摆就往上撩,直接盖到她脸上,大半截细细白白的腰露出来,下腹随着沈春光的急促呼吸而一上一下地憋气。

    “唔……你干什么?放开我!”沈春光的声音全部被他闷在毛衣里,绷着腿死命挣扎,可腿被夹住,动弹不得。

    关略开始扯她的腰带。

    “我干什么?你说我干什么?你不是想要我手里的证据救苏诀?行,我可以给你,但是一夜不够!”边吼边把沈春光的裤头往下扯。

    沈春光两条手臂还被他揪在袖子里,动不了,头闷着也看不见,只听到头顶呼呼的热气和这男人狠戾的声音。

    她拼命绷着腿抵抗,用尽全力,可她力气哪里及得上这男人。

    沈春光弓着身子,声音已经带点哭音:“关略你再碰我一下试试?”

    碰就碰了!他又不是没碰过!

    傻姑娘,这时候说这种话只会让他变本加厉!

    “要证据就给我乖乖躺好,你他妈真觉得自己这么值钱?一夜就想拿走我手里的东西?你知不知道为了这些东西雅岜死了一个兄弟!”

    他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也不清楚心口那股火来自哪里,只知道自己要身下的女人服软,乖一点,别再惹他。

    沈春光大概是被他最后一句话吓到了,愣了几秒。

    关略趁机一把扯下,她只感到腰部以下骤冷,随之有滚热的东西覆上来。

    沈春光咬着唇但还是有闷闷的声音从齿缝溢出来,她什么都看不见,所以触觉在这一刻变得格外敏感,她感受到了这男人,那么紧密那么有力,山雨狂风随之而来,这次他没有作丝毫等待。

    他没那个耐心了。

    他这次好像真的生气了,劲用得比上次还要狠。

    沈春光被蒙在毛衣里,每一次呼吸恨不得都要用尽全身力气,可是不够,空气快要没了,她闭上眼睛,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在昏眩与缺氧的过程中享受他给予的极致欢愉。

    有那么一瞬沈春光想,要是就这样死了怎么办?

    死了也好,死在他身下,永生永世这么缠在一起,可是下一秒眼前光线一晃,毛衣被他从脖子上扯了下来,手臂松了,酥酥的软在床单上。

    关略停了几秒,看身下的女人,双颊通红,星眸微启,一头卷发湿漉漉,张开一点的嘴里往外呼呼冒着气。

    死了?

    晕了?

    “沈春光…”关略拍了拍她的脸。

    她慢慢撑开眼皮,那双眼睛多漂亮,被他染了一层欲气,黑透发亮,却又那么张扬,什么话都不讲,但眼里的渴望如此饱满。

    她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身上的男人看,唇角溢出一点蛊惑的笑。

    “嗯…继续……”

    操!就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关略发狂了,他忍着密密地吻下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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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55/ 第一时间欣赏爱情这把刀最新章节! 作者:茯苓半夏所写的《爱情这把刀》为转载作品,爱情这把刀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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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这把刀介绍:
未婚夫突遭车祸身亡,唐惊程因此患上精神隐疾。
他以陌生人的身份与她接近,一点点融化她的心。
两人夜夜厮缠,她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依靠,可当真像揭露之时才得知他另有身份和目的。
就连她未婚夫的车祸也另有隐情。
唐惊程:ldquo你知道吗,我如此信任你,就算你抵在我胸口的枪响,我也相信只是你的枪走火。rdquo
可到头来她只当了他的一颗棋子。
*** *** ***
真相前(宠宠哒)
唐惊程:什么声音?
关略:被子掉地上了。
唐惊程:为什么声音那么大?
关略:因为我在被子里helliphellip
真相后 (虐哒哒)
唐惊程中枪倒在关略怀里:quot你若一定要把她的命算在我头上,好,如你所愿,我把这条命还给你。quot
她为他挡了一颗子弹,他从此心不由己。
一场棋局,他算对了所有人和事,唯独没有算对自己的心。
【此文无狗血,无撕逼,无玛丽苏,坑深口味重,喜欢看小白文的请慎入】
爱情这把刀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爱情这把刀,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爱情这把刀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