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 完了,沈春光这个小贱人 为shishi的巧克力加1000字
可怜的姑娘啊,关宅可不是寻常人家,大厨房每日都有采购单开到宁伯那里,蔬菜鱼肉等食材每天清晨都有固定的货商送到宅子里来,隔夜不可能有剩菜剩饭。↗搜“烂涩书把”,看醉新章節
不光没有剩菜剩饭,连熟的食物都不会有。
沈春光偷偷在厨房扒了大半个小时。也就找到两个白馒头和半瓶辣椒酱,那馒头和辣椒酱也绝对不是厨房里平日采购的东西。肯定是哪个在厨房打下手的人自己带来吃然后没吃完的。
关略简直……真不知该说这姑娘什么好。
“起来!”
“让我把这馒头吃完。”她真饿坏了,晚饭没吃,一直挨到现在实在饿得睡不着,只能下楼来倒腾,可怜好不容易找到两只馒头,还被关略吓了吓,硬生生掉了一只。
关略看着她将另一只馒头倒了点辣椒酱往嘴里塞,忍住笑:“这东西你吃得下?”
“不然呢,你这连桶方便面都没有!”
“苏诀就这么小气?也没请你吃顿晚饭?”
“苏诀?哎哟他都恨死我了,没请我吃苦头就已经不错,还晚饭?”沈春光边说边往嘴里塞包子。
这事其实他刚才已经听跟去的保镖说了,说苏诀对沈春光的态度有些恶劣。临走临走还硬邦邦地警告了她几句。
“包子哪儿找到的?”
“就冰柜上面。”
“味道怎样?”
“还行,就是有些硬,不过这辣椒酱还不错!”沈春光看上去还吃得挺满足,两腿盘坐在地上,头上的卷发用许多枚黑小夹子全部夹了起来,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
不过关略心里不免有些失落,这一会儿的沈春光身上完全没有唐惊程的影子。
唐惊程那张嘴唷,说白了那是大小姐的嘴,精贵刁钻得要命。
关略还记得他第一次在腾冲遇到她,那会儿她钱包行李都掉了,身无分文,要靠关略接济“施舍”。结果她嘴巴还那么挑,一般小餐馆的东西她尝都不尝,情愿饿得要死去小店买包梳打饼干度日。
要她像沈春光这样坐在地上用馒头蘸辣椒酱?简直没有可能,估计她会情愿饿死!
后来也就回云凌的时候在昆明火车站请她吃了顿肯德基。
关略还记得唐惊程站在肯德基门口可怜巴巴求着要吃肉的劲,像小鹿一样的眼睛睁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后来关略还是心软,进去给她买了鸡翅和汉堡,她捻着一路啃一路吃,也不嫌手上弄得全是油。
“呵”关略陷在回忆中,不由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沈春光已经将另一只馒头就着辣椒酱啃完了。
关略意识到自己失态。咳一声:“饱了?”
“没有!但没馒头了,就找到两个。”她有些失落地将辣椒酱瓶子盖好还回原处,刚放下又回去把瓶子拿起来摇了摇。
“你做什么?”
“摇匀,省得明天有人发现我来厨房偷吃了辣椒酱!”
“……”
好,关略觉得她偷吃有经验,估计这姑娘小时候老干这种事。
“是不是还没吃饱?”
“嗯,一只包子怎么饱?”
“那为什么不让宁伯叫下人给你做些东西。”
“不好意思呗!”沈春光也不矫情,就讲实话,“我中午也没吃什么,厨房那边这两天给我做的尽是些水煮蔬菜和清粥,结果晚上从市区回来已经很晚了,餐厅那边晚饭都收了,我又不好意思再让人给我另作,宁伯估计也以为我在外面吃过了……”
然后她就只能空着肚子上楼。洗澡睡觉,结果躺在床上饿得实在受不了,只能跑去厨房扒东西吃。
关略见沈春光说得这么可怜兮兮的样子,笑了笑。
“没饱是。”
“嗯!”
“那跟我走,我去给你弄东西吃。”关略说完便先转身出去,沈春光靠在冰柜上愣了愣。
他什么时候学会做吃的了?
不过还是乖乖跟了去。
主楼那边的小厨房要比大厨房面积小很多,不过贵在精致,而且各式咖啡机和烤箱一应俱全。
“你会做什么?”沈春光好奇,印象中关略不是会经常下厨房的人,以前也就见他煮咖啡和泡茶还行。
“一会儿就知道了。”
关略熟门熟路地从冰箱拿出一小块**制豆腐和小南瓜。
南瓜是从日本空运过来的,也就比拳头大一点,豆腐是磨坊里老师傅手工做的,每周一会送来几盒放在小厨房的冰箱里备着。
这是三年来宁伯养成的规矩。
关略嘴巴不叼,吃穿没有特别讲究的东西,但这几年唯独缺不了南瓜和豆腐这两样,而且很奇怪,他不需要厨师动手,想了便自己来这小厨房自己做一份。
沈春光见关略拿南瓜和豆腐也不知要干什么,懒得问,就看着他熟练地将豆腐和南瓜都切成小块,一点点码在一个小瓷盅里,加上冰糖,蜂蜜,又挑了一点桂花进去,最后放到锅子里蒸……
“十五分钟之后就能吃了。”关略盖好盖子转身。
沈春光靠在冰箱门上愣愣地看着他。
是做南瓜豆腐么?
她心里无端觉得疼,三年前他带她去昆明,范庆岩摆席接风,那会儿楼轻潇还在,她自己撒气刁难,偏要吃南瓜豆腐,可惜那餐厅没有这道菜,范庆岩就另外叫厨子做份送上来,结果味道实在差强人意。
刚巧她那时候又在置楼轻潇和关略的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撩脸子,可关略丝毫没有生气。
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唐惊程想吃南瓜豆腐,也不知道哪里有好吃的南瓜豆腐,更不知道她想吃的其实是云凌弄堂里那间云南私房菜院子里的南瓜豆腐。
他只知道什么?
他只知道唐惊程就想吃南瓜豆腐,可惜到死,他也没让她吃上。
沈春光别过头去用手捻了捻眼角,回过来的时候已经又恢复满脸清淡:“你这做的什么东西?甜品?”
“算,随便。”
“能好吃?”
“一会儿你可以自己试试!”
沈春光笑:“对自己的手艺就这么没自信?”
“嗯,因为我也没尝过。”
没人知道关略这三年来躲在这间厨房里做了多少份南瓜豆腐,也没人知道他尝试了多少种口味和做法,更没人知道他做了这么多遍,其实他自己从未尝过一口。
每回做完就倒掉,绝对不入嘴,怕自己尝不了。
因为胃挨着心脏,靠得那么近,他怕被胃发现自己心里藏的东西。
“好了。”
“嘀”一声,旁边计时器刚好十五分钟。
关略将小瓷盅从锅里拿出来,盖子打开,沈春光已经能够闻到南瓜的清甜和豆腐的香气。
关略又用小勺捋了一点杏仁粉和肉桂在上面,热气腾腾,黄白相间,混着杏仁和肉桂的味道。
万万想不到啊。
“原来你还有这手艺!”沈春光不禁感叹。
关略将小瓷盅拿到一旁台上。
“尝尝。”递了小勺子给沈春光。
沈春光挖了一勺豆腐正要往自己嘴里送,却偏停下来又问:“那我算不算是第一个吃你这道甜品的人?”
关略一愣,笑了笑:“算。”
“那多荣幸啊,九哥亲自给杏儿做的东西,就算不好吃杏儿也会咬着牙全部吃完!”
“……”役边扔扛。
沈春光嘴欠,完全不相信关略能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好味道,结果一勺子沾着杏仁末的豆腐放进嘴里,整个味蕾都被打开了。
这可比那硬邦邦的馒头就辣椒酱好吃多了多了多了去了。
满嘴的香甜和细腻。
“嗯…不错耶,出乎意料。”看她那模样就知道味道不错。
关略笑,看来终究是做成了,可惜那个想吃的人已经不在。
沈春光肚子是真饿,三两小就将一小份南瓜豆腐吃完了,还没知足,舌头舔着唇上的清甜,那动作实在过于蛊惑。
关略龇着牙站起来。
“吃完把东西扔桌上,明天会有人来收。”说完他就要出去。
沈春光却巴巴咬着那枚银勺追上去。
“还有事?”
“有啊,以后九哥还会给杏儿做这东西吃么?”
关略眉头立即拧成结,这姑娘在做梦?
“别想了,下周送你回云南!”
“我不!”
“还想留在云凌?苏霑出院之后不会放过你的。”
“可我回云南他也不会放过我的!”沈春光将勺子从嘴里拿出来,突然往关略那边贴过去,“他在云南对我下手就更方便了,那边天高地远,死我一个谁管?”
“……”
这话也不是没道理,不过关略没法管,他管到这就已经越界了。
“没办法,你自求多福,这事也正好告诫你,以后别什么人都贴上去,有些人或许没事,但有些人招惹了会没命。”
“啊。”沈春光一笑,却话锋突转,“那要是杏儿招惹了九哥呢?九哥是要我的人还是要我的命?”说话间沈春光已经逼过去贴到关略怀里。
关略没料到她会来这一招,掐住她的腰要将她拉开,可她偏用手里的银勺顶在关略胸口,踮着脚将自己的唇送上去……
她是打算好势在必得的,所以直接去吻关略的唇,迅猛强烈。
很快关略尝到她舌尖上的杏仁和豆花味,她又将唇移开了,继而去咬关略硬邦邦的下巴和凸起的喉结。
“松手……”关略吞着气要将沈春光扯开,可她软着腰完全站不住,自己熟练地拉开睡裙前面的绑带,再去强行拉关略的手。
滚烫的手掌被她主动拉到自己锁骨处……
“九哥,知道我来云凌之前露露姐跟杏儿说过什么吗?…她说苏霑那人靠不住,这点杏儿一早就知道,可九哥你不一样,露露姐说你可以给我更多东西,何止一栋院子啊……再说杏儿也未必真就图那一栋院子,那院子再好也在腾冲那破村子里,杏儿要的是留在云凌……”
沈春光趴在关略胸口一点点咬着关略的喉结和肩骨,细细密密地说,那酥柔的声音就像蛊虫一样往他心里钻去。
这姑娘太妖太来劲。
“柴露说的未必对,况且我不是苏霑,我对你没兴趣…”
“真的没兴趣吗?”沈春光仰着头来,用额头贴在关略的下巴处,“好啊,那试试…”说完腰肢一抖,抓住关略的手沿着自己的睡裙领口伸进去……
也就那一秒,关略感觉自己的脑仁都溃散了,后背僵直,嘴上却悠悠笑着说:“看来你还真是吃这口饭的料,到哪儿都脱不了四处乱撩骚的臭毛病,可惜我对你这种女人真的提不起兴致。”
他边说边将手抽出来,又捏了捏沈春光的下巴。
“好了,东西也吃了,你肚子也该饱了,睡觉!”遂甩开沈春光的另一只手,转身跨步出去。
沈春光站在身后,咬着那只小银勺,娇滴滴地冲关略的背影喊:“谢谢九哥的豆腐,不过你刚才也吃了我的豆腐,晚安,好梦!”
“……”
我操!关略几乎是落荒而逃,这姑娘简直就一事儿精,随时随地都能给他挑出点篓子,他发誓以后要尽量离她远点。
关略一路从小厨房跑到楼上,卧室,洗手间。
手掌握拳,掌心刚才那滑腻的触感还在。
该死,他忘了她在家不喜欢穿内衣,刚才什么都摸到了,盈盈一握,感觉好得一塌糊涂!
关略脱了衣服打开花洒冲自己,冷水,淋得浑身激灵,可没用,脑仁和身体某处越发滚烫,他想想自从在腾冲见过沈春光之后他便没再碰过女人。
算算已经大半个月。
站在冷水中满脑子还是想那姑娘的脸。
舔唇,吮吸手指,腰间裹着红绸缎横在床上,还有刚才她趴在自己胸口的样子。
太难受了。
关略站在花洒下面,全身被冷水冲得毛孔撑开,各处欲念像猛兽一样窜出来,他终究忍不住,一手撑住墙面,一手伸到自己下面去……
墙上映出一具高挺的背影,直到他沉闷低吼一声,身子剧烈抖了抖……
关略抬头让冷水全部浇到自己脸上,咬紧牙根,感受身体里一点点堆积起来的疲乏和空虚。
完了完了,沈春光那个小贱人!
182 演戏,浓妆艳抹 为rebcui的巧克力加更1000字
第二天沈春光居然没睡懒觉,一大早就下楼了。↗搜“兰涩書把”,看醉新章節d7cfd3c4b8f3
关略正在餐厅吃早饭,太阳见沈春光支着手臂靠在门上,身上还是那件睡裙,领口开着,隐约可见锁骨和里面玲珑的曲线。
关略又搓了搓手指。妈的昨晚那手掌里的柔软触感简直折磨了他一晚上。
“沈小姐,早!”宁伯突然从后面进来。将一杯刚煮好的咖啡放到关略面前。
“九少爷,这是您要的咖啡。”
沈春光笑:“怎么?九哥昨晚没睡好?”
“……”
“不过大清早喝咖啡对胃可不大好!”
“谢谢操心,还受得了!”
“真受得了?”沈春光一脸狡黠的笑,“那看来昨晚豆腐吃得不够饱,你等着,下回我就不信了!”
这是**裸的挑衅,真不要脸!
“咳”一声,关略差点被咖啡呛死。
“九少爷……”宁伯立即抽了纸巾递过去。
“没事。”他沉着表情擦了擦嘴,将咖啡杯放下。
“九少爷您不吃了?”
“不吃了!”
这姑娘存心来给他添堵,气都被她气饱了,还吃个屁。
刚说完,关略放桌上的手机就响了。沈春光刻意冒头扫了一眼,上面显示“陶然”两个字。
陶然是雾菲没红之前的名字,后来红了不知哪儿有病就突然改了“雾菲”这艺名,据说是因为她那双眼睛看上去总是雾蒙蒙的,像麋鹿一样。
关略就喜欢她那双眼睛。
为了投其所好,后来她就自己改了“雾菲”这艺名。
只不过雾菲雾菲,怎么听都像是三十年代上海百乐门里面的舞女,而且还tm听着不像头牌,实在忒俗忒难听了。
沈春光不禁瘪了瘪嘴。
关略将手机拿起来。
“喂…”
“九哥,你起床啦?”
“嗯,有事?”
“讨厌,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嘛?”雾菲娇滴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人家只是想你了嘛,抽空就给你打个电话。”
“……”
关略一时没吱声,旁边宁伯听得不免有些尴尬,故意往远处站了一些。
“我在忙,有事就快说!”
“每次都这样!”雾菲又变成了气鼓鼓的口吻,不过一听就是装的,故意撒娇,“我就想说我今天外景就拍完了,下午的航班到云凌,要不晚上一起吃顿饭?”
关略听到这不知怎么就抬头看了门口的沈春光一眼。她依旧靠在门页上,使劲在咬着自己的大拇指。
“好,哪儿?订好餐厅你告诉我。”
“真的?”雾菲喜出望外,她一直觉得这阵子关略对她有些冷淡了,以为是自己在他那的新鲜劲过了,没想到这次回来她一约他就同意了。
这么好的机会,她才不会傻到去餐厅吃。
“九哥,要不别在外面吃了,外面到处都有记者和影迷,要不晚上到我那吃?我给九哥做日本料理,这回去日本拍广告我可学了一手回来,而且…而且还顺带买了几套情趣内衣…晚上穿给九哥看…”
“……”
啧啧,真是好有情趣。
宁伯快站不住了,起身往餐厅外面走。结果一抬头见沈春光咬着手指堵在门口。
“好,那晚上见!”
关略居然答应了。
他大爷的,居然答应了。
沈春光将指甲咬得噼噼啪啪响。
“muma,那晚上菲菲在家等九哥,爱你,想你,挂了!”雾菲激动地挂了电话。
关略拿了手机和外套出去。
沈春光瞪着眼睛堵在门口。
“让让!”
她眉头一挑嘴一咧,突然像抽风一样扭着身子撅起嘴唇:“muma,那晚上菲菲在家等九哥,爱你,想你,挂了!”沈春光愣是学着雾菲刚才在电话里撩骚的劲。
“……”关略眉头瞬时拧成一根线。
倒是宁伯先忍不住笑出来。
关略更火,抬头瞪了宁伯一眼,宁伯立即收回笑容,略微低头:“九少爷,您现在就要出去?”
“嗯,有事。”
“那您今晚还回来住吗?”
“不回,忙,这周都不回来!”关略一边回答一边从沈春光旁边挤过去,沈春光被他的肩膀挤得晃了晃,气得追出去。
关略已经走进连着前厅的院子。
她就站在门口跺着脚喊:“你行你行,你吃了豆腐又去吃日本料理,还情趣内衣,早晚撑死你!”
可这话关略也就当没听见,早就走得没人影了。
沈春光也就自个儿气自个儿,踢着墙和桌角,一路踢到楼上。
“砰”一声,将卧室的房门撞上。
宁伯愣了愣,看了眼餐桌上只喝了一口的咖啡,摇摇头,没言语。
沈春光一进卧室脸上的矫情劲就没了,眉目变得清冷,踢了鞋,赤着脚走到落地窗前面。
落地窗前摆了两张软椅,她崴着身子坐上去,又从桌上捞了烟,抽出一根点上……
烟雾缭绕间,面前的窗帘大开,那角度看出去便能看到那条银杏道。
关略的车子缓缓从关宅开出去,车轮碾过一地金黄的落叶,渐渐就消失不见。
沈春光鼻息里哼一声,捏着烟,又用被自己咬得光秃秃的拇指端扫了扫眼角。
眼角有些酸,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从睡裙兜里掏出手机,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拨通了苏诀的私人号码。役妖每巴。
“喂…”
“嗯,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苏诀声音有些焦虑,一般沈春光没事很少给他打电话,怕被人发现两人的关系。
沈春光却笑了笑:“我还没吃早饭,心里有些慌…”
“没吃早饭应该是胃里慌,怎么心里会慌?”苏诀也只当她是小孩子脾气,一边开车一边哄她。
沈春光晃着两条腿:“嗯,胃里慌,心里凉,对了你在干嘛?”
“我在开车,去公司的路上。”
“路上人多吗?”
“有点,上班高峰期!”
“能看得见两边的广告牌吗?”
“什么?”
“我记得市区有好些你们苏梵的广告牌。”那些广告牌都是刚换过的,上面换了雾菲的代言。
“能看到一些,怎么了?”
“没怎么。”沈春光轻笑,又抽了口烟,“对了,你那边应该有雾菲的地址。”
“……”
中午雅岜回了一趟关宅,关略交代他去酒店把沈春光的行李都拿了回来。
到关宅的时候沈春光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玩手机,阿喜围着她依依呀呀地转。
“唐阿姨……唐阿姨……”
自从沈春光来了宅子之后阿喜最开心,他眼里的沈春光就是唐惊程,完全不需要怀疑。
一声声“唐阿姨”听得沈春光心惊肉跳,刚好见雅岜拎着她的行李从院门那边进来,沈春光便故意揪住阿喜的衣服推了他一把。
“你有毛病啊,说了多少遍我不是什么唐阿姨,我姓沈,姓沈!”
这一幕刚好被雅岜看见,他赶紧跑过来将阿喜从地上扶起来。
“你干嘛对一个孩子这样?”
“我也不想啊,可他真的好烦,跟个复读机似的成天乱吼乱叫,有病就叫人看着他呗,还到处让他乱跑。”沈春光不客气地从沙发上站起来。
阿喜虽然脑有残疾,但是基本的七情六欲他还是有的,见沈春光对着自己气急败坏地吼叫,不免心里难过,“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
一哭院子那边就有下人跑过来。
雅岜是真火了。
“看你都把他弄哭了!”
“那是他自己没用,这么大孩子了还动不动就哭鼻子!”沈春光还不忘瞪了阿喜一眼,自己过去拎了两只超大号行李箱就“蹬蹬蹬”上楼去。
雅岜看着沈春光离开的背影,心里那点念想算是彻底都没有了。
这女人只是长得像他的唐姐姐而已,其余地方连唐姐姐的脚趾头都比不上!
沈春光一口气将两只行李箱提到房间,撞上门,一屁股坐到其中一只箱子上。
窗外的阳光真是好,秋日凉爽,光线照得人身上暖洋洋。
沈春光不由用手抹了抹眼睛,掏出烟来点了一支,抽到一半发现眼睛被烟熏得疼,这烟是她昨日从市区回来的路上让司机去路边小超市买的,低档劣质烟,以前从没抽过这牌子。
沈春光赶紧又用手抹了抹酸疼的眼睛,将烟掐了,从箱子里挑了一条水墨裙子换上,再去洗手间洗脸,看着镜子里还算清爽的面孔,眼睛却被烟熏得红红的。
打底,描眉,画眼线,镜子中那张清爽的脸很快就不见了,转而是一副妖娆的面孔,只是唇过于惨淡,沈春光刻意挑了支正红口红往嘴上涂。
涂一半,抿了抿,唇变红,五官更加妖艳。
她觉得还不够,又涂了一层上去,直到嘴唇已经鲜艳欲滴,沈春光才罢手,将口红的盖子套上,一抬头,镜子里是一张完全陌生的面孔。
那一刻她终于没有忍住,眼泪一颗颗无声地从眼里滚出来。
很抱歉,她让自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也很抱歉,她需要逼着自己在每个人面前演戏。
沈春光换好衣服化好妆之后下楼,见雅岜正在院子里逗阿喜玩,阿喜见沈春光走过来,暗灰一样的眼里突然一亮,嘴巴张着喊了一声“唐阿…”,后面一个“姨”字被他硬生生吞掉了,然后身子一缩,迅速缩到了雅岜身后去。
大概是刚才被沈春光骂怕了。
沈春光当没看见,又冲阿喜瞪了一眼然后走到雅岜身边拍了他一下肩膀。
“嘿,小跟班儿,晚上送我去个地方呗?”
雅岜站起来梗着脖子瞥了沈春光一眼,她这浓妆艳抹的样子就更不像唐惊程了。
“不送,你要去哪儿宅子里有司机!”说完就走了,把阿喜一个人落在院子里。
阿喜怯生生看了看沈春光,吓得赶紧走,无奈腿脚不灵便,走得太急就摔了。
“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磕在院子的石板上。
小眼睛巴巴皱着就要哭了,但又不敢哭,撑着手想爬起来,结果手上也没力气,试了几次还是爬不起来。
沈春光闷口气,走过去。
“唐…沈…”阿喜含着眼泪怯生生地说,都被她吓乱了,也不知该喊她什么。
那一刻沈春光心里疼得简直生不如死,她半蹲到阿喜面前,将他瘦弱的身子一把搂到怀里,下巴贴着他的额头,四下无人,她才敢这么放肆地哭出来……
临吃晚饭前沈春光厚着脸皮去问宁伯掏了一支红酒,宁伯还以为是她自己要喝,于是专门去酒窖挑了一支好的。
沈春光便带着那支红酒出门,走了好远的路才打到车子。
雾菲在云凌的地址苏诀下午已经发给她了,独栋别墅小洋楼,位置很偏,靠近云凌机场。
房子是去年雾菲拿到最佳新人奖的时候关略送的,算是给她的奖励,之所以选机场附近是因为她平时也很忙,毕竟现在也算是当红艺人,工作不断,需要经常飞来飞去。
而且机场周围人口不多,她一个公众人物住在那也免了许多麻烦。
车子经过花店的时候沈春光又下车去挑了一束花,玫瑰,红的!
一束花一瓶酒,她踩着饭店登门拜访,总不能空着手去。
……
雾菲为了这顿晚饭可足足在家准备了三四个小时,从挑选食材到烹饪全是她亲手搞定,完了又把家里的下人全部支走了,屋子里只剩她和关略两个人。
关略是大概六点左右到的,那会儿料理都已经全部准备好,雾菲换了一条红裙子,化了淡妆。
她能抓得准关略的喜好,他喜欢女人穿红,款式简单的束腰裙子,然后必须是淡妆,素颜最好,不过雾菲有大多数女艺人的通病,恨不得睡觉都带妆,就怕记者拍到她不好看的时候,自然在自己喜欢的男人更要美美的,所以素颜是不可能的,好歹化了个浅淡的裸妆。
一切就全都齐了。
日料,音乐,气氛,最主要是她的男人。
雾菲将最后一道味增端上桌,又开了一瓶梅子酒。
“九哥,我也是第一次做这些,就简单弄了几样,你尝尝味道行不行?”雾菲软着身子去给关略倒酒,结果刚放下瓶子门铃就响了。
她这一般也没什么闲人会来。
“肯定又是哪个下人忘拿了什么东西,九哥,你先吃,我去看看。”雾菲扭着水蛇腰去开门。
183 蹭饭,带她离去
关略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桌子精心准备的料理,心里莫名就燥得厉害。↗搜“烂涩書把”,看醉新章節
很快大门那边就传来雾菲吃惊又尖锐的声音:“你怎么会来这儿?……喂你干嘛…出去,谁允许你进来了?喂…喂……”
客厅那头只听到雾菲的嚷嚷,伴随着两串高跟鞋踏踩地面的声音。
关略抬头,灯影一晃。沈春光已经漂漂亮亮的站在了他面前。
“哟…这么快就吃上啦?”
沈春光看了眼桌子上的料理,比目鱼和贝类刺身。咸蛋黄鲣鱼,乌贼芹菜,宫崎牛肉和圆白菜海老芋,还配了萝卜海带和味增,从摆盘到食物,甚至连装料理的碗碟都能看出十分讲究。役妖役技。
梅酒里还加了冰块,一看便知雾菲为了这顿饭真是花足了心思。
可惜沈春光半路杀进来了。
她一手捧花,一手捧酒,卷曲的短发吹得蓬松,红唇白肌,配着水墨的大摆连衣裙,怎么看都是一股浓浓的杀气。
雾菲已经从门口冲进餐厅来。指着站在桌前的沈春光:“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不欢迎吗?”沈春光丝毫不在意雾菲恼怒的语气,反倒笑着,“你们中国人不有句老话么?上门便是客,而且我也没空着手来啊,看哈,我好歹带了酒和花,陶小姐就这么待我?”
“你……”雾菲气得一时找不到词。
她是知道沈春光的,前几天网络上曝光了她和苏霑的关系,各路媒体也说她和关略有一腿,自己也无端被扯了进来,为此雾菲还一直觉得很委屈。
好歹她现在是当红艺人。拿过奖,是金晟力捧的新人,而且与关略也在公众面前出双入对过一两次,虽关略从未公开承认两人的关系,但这几年关略身边除了她就没其他女人了,所以雾菲始终以关略正牌女友的身份自居。
结果现在突然冒了一个沈春光出来,妈的关键这沈春光还是腾冲那种小地方夜总会出来的风尘女,雾菲觉得媒体把自己和这种女人放在一起炒作简直是一种侮辱。
侮辱也就算了,现在沈春光居然大咧咧地跑到了自己家来撒野。
这算什么事?完全超出了雾菲能够处理的范围。
“九哥……”雾菲也不能当众与沈春光撕破脸啊,好歹她在荧屏上也是“女神”。女神就该有女神的仪态,心里再操蛋脸上也要维持素养,更何况现在关略还在,雾菲不打算跟沈春光硬碰硬,再说她也知道“女神”和“小贱人”撕逼,肯定是女神吃亏。
所以雾菲扭着腰,走到关略身边去。
“你看她就这么自己闯进来了,简直莫名其妙,怎么说?”一副憋屈的样子。
沈春光瞪了雾菲一眼,那矫情劲,真tm恶心!
关略搓着手指,眼底淡淡地看着眼前的女人,是挺莫名其妙的,不过也亏她有这胆识和脸皮。
“那就一起吃!”
“啊?”“好啊!”
雾菲和沈春光同时回答。前者完全惊愕,后者悠哉哉已经坐到了关略对面的椅子上。
“那是我的位置!”雾菲抢白。
沈春光皱了下眉:“谁说这是你的位置?不过我不介意你做他大腿上!”
“……”
“……”
关略算是看出来了,这姑娘存心又来恶心他,简直没完没了,阴魂不散!
雾菲气得脸都刷白了,只能站在一边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
沈春光也不客气,扫了一眼桌上的料理,又看了眼面前的梅酒:“菜都不错,一看就是花了功夫,可这酒就没什么劲儿了,要不喝我带来的。”
她将手里的玫瑰和红酒都放下,想开瓶,发现开不了,遂又扫了旁边的雾菲一眼:“去给我拿个开瓶器呗。”
“没有!”
“……”
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沈春光也不介意,自己将包在瓶口的一层纸撕开,露出里面的木塞子……
关略就抱着胳膊盯着对面的姑娘,看她打算怎么办。
沈春光将红酒瓶夹在膝盖中间,左手摁住瓶身,右手拇指使劲摁那只木塞子。
看着她右手劲挺大的,她也争气,屏住一股劲,奋力一顶,“啵”一声,木塞被她硬生生顶进了瓶子。
关略眼底的淡漠一点点变成阴寒。
唐惊程右肩中枪之后只能维持生活自理,像沈春光这样徒手顶瓶盖根本不可能。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专门练过的嘛,念书的时候在夜场里兼职,卖酒是有提成的,我可靠这手艺宰过很多男人。”沈春光已经借说话间帮自己杯中重新换了红酒,举起瓶子问对面的关略,“你也换这个?”
“不用,我一会儿还要开车。”
“那你晚上还回去啊?不是说都买好了情趣内衣么?”
一旁雾菲已经被气得快要七窍冒烟,她怎么会知道情趣内衣的事?
“沈…沈小姐是?我虽不知道你这样突然登门到底算什么意思,但人总该有些自知之明,我这里不欢迎你,能否请你出去?”
“啧啧……又来!”沈春光喝了口杯子里的红酒,“你不需要这么紧张,我只是来蹭顿饭吃,吃完我自然会走。”
“九哥,你看她……”雾菲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样儿。
关略依旧淡淡的表情:“行了,你也坐!”
“可是…”
“吃饭!”
雾菲没辙,只能气鼓鼓重新抽了张椅子坐下,原本挺浪漫的一顿晚餐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不伦不类的三人行。
沈春光反正完全不介意,再说这几天在关宅吃得都太素淡了,胃里慌得厉害,这么好的料理不吃就是犯罪。
相反关略几乎没吃多少,雾菲要保持身材,晚上也基本不吃什么油腥的东西,再加上被沈春光搅了局,气都气饱了,哪还吃得下,只是可怜她费了多么多心思准备的料理,最后大部分都进了沈春光的肚子。
好食材配好酒。
那一瓶红酒也都是沈春光喝的,喝得太急,到后面就有些醉意了。
雾菲也没心情在这跟沈春光耗下去,只想尽快结束掉这顿莫名其妙的晚餐,所以才吃了半小时便提出要去厨房端甜点。
在日料里上甜点便意味着晚餐结束了。
雾菲挪开椅子进了厨房,餐厅里终于只剩下关略和沈春光两个人。
他搓了搓手指:“怎么突然来这里?”
“来蹭饭!”沈春光喝得已经有七八分醉,红着脸,虚着眼睛,懒洋洋地支着额头半趴在桌面上。
关略显然不满意她这个答案。
“我要听实话!”
“实话啊…”沈春光又晃了晃杯子里的余酒,眼底都被酒光映红了,“实话就是,我不想看到你来她这里!”
话听着是有些蛮不讲理,可关略居然心里觉得特别舒坦。
“谁给你的胆子?”
“你啊…你下周要把我送回云南,我不可能回去,所以得缠住你。”
“然后你以为用这种办法有效果?”
“不然还能怎样?反正我已经把苏霑得罪了,回云南也是一个死字,缠住你或许还有活路。”沈春光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尽,杯沿上留下半片鲜红的唇印,她抬起微红的眼睛看向关略,“你要相信一个已经进过的地狱的人,什么事都有胆做得出来。”
这话说得冷冽,可沈春光的眼里满满都是挑衅。
关略哼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酒都被你喝完了。”
“嗯,早知道应该多讨两瓶!”
“讨?”
“嗯,这是你家的酒,我骗宁伯说你晚上要带我吃晚饭,他特意去酒窖给我拿的,据说还是挺贵的一瓶。”
“……”
关略简直……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你是准备留下来?”
“这不是你该问的事。”
“那你也别管我什么时候走!”
伶牙俐齿,可关略唇角一直沾着笑,雾菲端着甜点出来的时候刚好捕捉到关略对沈春光的那一抹眼神,清淡,却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纵容。
这让雾菲心里极其不舒服。
她跟了这男人快两年,还是头一回见他这副表情。
“九哥,甜点来了。”雾菲揣着笑,先将一只小水晶碟子摆到关略面前,遂将剩下的一份留给自己。
“我的呢?”沈春光问。
雾菲睨她一眼:“抱歉,事先不知道沈小姐会厚着脸皮来蹭饭,所以没准备你的份!”
行,够小气!
沈春光也不恼,不慌不忙地站起来,随手就将关略面前的碟子端过来。
“喂,你干什么?”
“你不知道九哥向来不喜欢吃甜食?”
“你……”雾菲气极。
沈春光挑眉看向关略:“你吃吗?不吃!不吃就给我吃,省得浪费陶小姐这好手艺!”
“……”
最终那份甜品还是进了沈春光的肚子,所以由此可证,人至贱则无敌。
雾菲已经被气得没声了,但好歹一顿晚饭总算熬过去了,沈春光喝了整整一瓶红酒,醉醺醺地趴在椅背上。
关略始终没说什么话,坐在那抽烟。
“九哥,她喝多了,要不我去门口拦辆车先把她送走。”
关略没吱声,烟雾蒙住他的眼睛,完全看不透这男人在想什么。
雾菲等了几秒钟,关略不说话,她又喊了一声:“九哥,时间不早了,把她送走了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雾菲的声音有些娇滴滴。
关略似乎没听见,目光定在趴椅子上浑身软绵绵的沈春光脸上。
她这么安安静静不吵不作的时候真的跟唐惊程很像。
“不用了,我带你回去!”
“什么?”
雾菲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
“九哥,不需要您亲自送的,我拦辆车就行了。”
可是关略已经拿了车钥匙和外套起身,过去将沈春光的胳膊从椅背上捞了起来:“喂,醒醒!”
沈春光没搭理,手臂圈在关略的脖子上。
等雾菲反应过来的时候关略已经架着沈春光快走到门口,她赶紧蹬蹬蹬追过去:“九哥,你知道她住哪里?”
“知道,她这几天住我那里!”
“……”
184 孩子,她的星星碎了
关略将沈春光塞进副驾驶座。↗搜“兰涩書把”,看醉新章節
雾菲跟着跑出来。
“九哥……”她死活不甘心呐,好好的一顿晚餐,她后面的“活动”都已经准备好了,原本是一个很浪漫的夜晚,活活被沈春光搅了局。
“九哥,你说好今晚陪我的。我们都已经好久没在一起了,九哥…”雾菲拍车窗。
关略已经把沈春光安顿好。又替她绑了安全带,这才落下窗户:“改天,回头联系。”遂干脆熟练地发动车子,挂档,开出去。
他说话做事向来都这调子,简明,利落,不拖泥带水,只是空留雾菲站在门外的风口中,穿着露肩露后背的红裙子,气得直跺脚,直瞪眼睛。这么一来一去关略的车子就看不见了,带着沈春光消失在马路上。
沈春光是确实喝多了,没有装。
她酒量本来就一般,加上喝得猛,一瓶红酒下去不醉才怪。
关略边开车边留意身边椅子上的人,半边身子崴着窝在宽大的皮椅里,月光撒进车里来,在她身上仿佛编织了一层柔柔的白纱网。
那一刻关略觉得她在身边似乎也没这么糟糕。
“嘭”一声,车轮碾过石头,车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云凌机场要扩建,正在建第三栋航站楼,连着机场路及周边地区也都在改造。所以有些路段路面不平,车子开在上面就颠簸得厉害。
一颠簸沈春光胃里就开始晃得厉害,熬了几分钟实在受不了,自己扯了安全带使劲拍车窗。
“你做什么?”
“下车,先放我下车!”
关略只能将车靠路边停,沈春光连跑带跌地从车子上滚下去,一直跑到路旁边的草地上,捂住心口一下子将胃里的东西全部呕了出来。
关略就皱着眉头坐在车里看着,直到沈春光呕得差不多了他才拿了瓶水下车。
“舒服了?”
沈春光冷笑一声,接过关略递来的水喝了几口。总算找回了一点意识。
“没酒量还喝这么拼?”
“总比把那么好的酒剩在她那强!”
“……”
关略自觉自己的逻辑跟她有严重分歧,不打算再继续这个话题。
沈春光折腾一晚上也着实累了,她干脆拿着水瓶子挪了个地方一屁股坐到了草地上。
“还不回去?”
“坐一会儿。”她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关略也没拒绝,坐到她身边去。
沈春光抱着膝盖抬起头来,那是郊外靠近机场的夜空,视眼开阔,方圆十多公里之内没有高楼,整个湛青的苍穹仿佛要盖下来。
苍穹之上便是密布的星星,一闪一闪,像是撒在绸缎上面的钻石。
沈春光抱着膝盖晃了晃身子:“这大概是云凌最适合看星星的地方。”
“……”
“三年前我也曾在机场见过这样的星星。”
当时她怀着关略的孩子离开云凌,苏诀和她在午夜的vp候机室里准备登机,她便看到了满天星星,只是三年前她离去时是夏天,夏夜的星星似乎特别亮。而此时是秋日,天空高远……
沈春光抬起一只手臂,伸手在空气中握成拳。
“我是不是永远都不可能握得住星星?”
好酸!
关略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半讽刺:“沈春光,你都快是三十岁的女人了。”
“那又怎样!”
她转过身去看着关略笑:“我三年前握住过一次的……”
当初邱启冠去世,她遇到了关略,以为他能救赎自己。
可关略只是把她当棋子,真相浮出水面,她痛不欲生,想要与这个男人玉石俱焚,可是在那个节骨眼上发现自己怀了孩子。
她原本以为那个孩子是她生命里的天使,她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勇气,戒烟戒药,努力让自己活在阳光下,忍痛斩断在云凌的所有的回忆和过往,想去缅甸重新开始。
她在佛前许多愿的,布了施,贴过金身,以为心向暖阳便能活出个晴空万里,可是后来呢?
沈春光看着关略。
“好姑娘,晚安!”
“别怨我,再见……”
她生命中所有的星光都在那团血骨从她身体剥离的时候离她远去了。
那个孩子在那场爆炸中死了,她过了将近三年地狱一般的日子,如今还有勇气活着站在这个男人面前,完全是因为仇恨支撑。
要么他死,要么两个人一起死!
关略突然感觉到沈春光的眼里透出清寒,他将她升在半空中的拳头拉回来,握在手中。
“后来呢?”
“后来什么?”
“你三年前曾握住过的星星……”
沈春光笑,将拳头在他宽大的手掌心里摊开,里面空无一物。
她朝上面吹了一口气:“后来啊,星星碎了,我什么都没有了。”
邱启冠,父亲,还有那个已经成形最终却化作一团血肉的孩子。
沈春光皱了皱鼻子,这种时候应该哭的,可她心里干干的,早就已经挤不出一滴泪来。
关略无端就看着她那双痴痴恨恨的眼睛觉得心里发慌,而且这种发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越来越频繁。
“为什么星星会碎?”
“因为死了。”
“死了?”关略眉心一跳,“你是说那个孩子?”
“什么?”沈春光没料到他会突然提孩子,难道他已经看出什么端倪?
“什么孩子?”她装蒜。
关略想了想,打算讲实话:“前两天赵医生给你检查的时候看出你曾经怀过一个孩子,胎死腹中,最终做了引产。”
“是啊。”沈春光接得很快,“胎死腹中,孩子没保住。”
“那孩子的父亲呢?”
“孩子的父亲?”沈春光看了眼满天星光,笑一声,“也死了。”
也死了啊。
在她心中曾经那个关略早就死了。
“抱歉。”关略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故事,无端勾起别人的伤心事,他确实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于是缓缓将自己的手掌收起来,把沈春光的手握成拳头裹在自己的掌心里。
“星星还会有的,相信我。”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真的好温暖,又是在如此星空之下,他温热的手掌握住沈春光的手,掌心中那层薄茧磕在她的指关节上。
所有触感和他身上的气味都一样,临到这时候沈春光才发觉自己对他的感觉一分一秒都不曾忘。
可是没有用了。
“你怎么比我还酸?”沈春光突然笑起来,满脸嘲讽。
“……”关略感觉自己好像又被这姑娘摆了一道。
尼玛,每次都被她弄得神经兮兮。
脑仁疼!
他瞬时丢了沈春光的手:“起来,回去!”
沈春光暗笑,起身拍拍屁股追上去。
车子重新启动。
沈春光的醉意已经取了三四成,醒了,靠在椅子上巴巴看着前方。
不时有刚升起的飞机飞过,轰隆隆的螺旋桨和发动机声音吵得好像是直接贴着他们的车顶擦过去。
后面一路沈春光总算还算安稳,不过关略没带她回关宅,因为从机场附近到关宅需要穿过整个云凌,车程太长,他折腾一天也很累了,直接把沈春光带去了公园里。
这公寓沈春光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熟门熟路。
进门扔掉宝宝,踢掉高跟鞋脱掉丝袜。
“我先洗澡。”像女主人一样先霸占主卧洗手间。
“……”
关略对她越来越无计可施,只能苦笑着坐在沙发上先抽根烟,结果刚坐下就接到了老麦的电话。
“喂,明天叶覃下午的航班到云凌,好些人吵着要给她办接风,所以我给她在将军府摆了一桌,你到时候来吗?”
“不来!”
“来,她希望你来!”
关略简直无语:“你他妈脑子被水淹了?”役见尽圾。
“……”
“说了不去,而且叶覃回云凌之后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她跟着你,雅岜继续跟着我。”
关略直接挂了电话,他觉得麦博明三年还没把叶覃搞定,完全是因为他那驴一样又犟又“笨”的脑袋。
老麦电话完了之后关略正准备点烟,手机又响了。
简直没玩没了。
少一眼是雾菲的电话,他真不想接,但对方好毅力,一遍一遍地打,没办法,他只能接了起来。
“喂…”
“九哥……”电话一通就听到雾菲在那边呜呜地哭。
真委屈啊,真心酸啊。
关略龇着牙,心里忒不得劲了。
“说事!”
“……”雾菲咯噔一声,哭音停了,一听关略这口气就知道自己讨不了便宜,只能换了撒娇的方法,“九哥,她今晚真住你那?你偏心,菲菲都跟了你两年了也没去过你住的地方,而且为了今晚这顿晚饭菲菲真的花了很多心思,还专门从日本买了情趣内衣回来…你说说看,九哥……”
依依呀呀地又哭又哄。
刚好沈春光从浴室里出来,整个空荡荡的客厅里都回旋着雾菲那娇嗔的娃娃音。
真受不了。
她干脆赤着脚走过去。
关略还没意识到有人靠近,手里手机已经被沈春光抢到了手里。
“哎哟您搁这哭得像死了亲爹一样有什么用?回头那情趣内衣留着以后穿,今晚九哥在我这里。”沈春光冲着那端的雾菲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再将手机扔到一旁的沙发上。
关略也没料到沈春光会突然冒出来,一抬头,太阳**突涨。
姑娘老毛病又犯了,没穿衣服,身上就裹了条干浴巾,勉强遮住关键部位,露在外面的身子都湿湿的,就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185 请求,进苏梵
关略皱着眉:“回去穿衣服。~蓝~~,”
“没有衣服。”
对,沈春光在这间公寓里可没有换洗衣服。
关略没辙,起身去衣帽间翻了件长袖棉t给她,一转身见沈春光斜着身子靠在柜门上,那两双湿漉漉的眼睛在没开灯的衣帽间里就真像发着光。
“你跟雾菲之间是不是玩得很大?”
“什么?”
“还情趣内衣呢,是不是你们经常这么整?”
“……”
关略料不透这姑娘又发什么疯。
“你到底想问什么?”
“你们睡过了?”
“……当然!”
“几次?”
“……”
“一个月做几次?”
“不一定。”役沟状巴。
“那一次整几趟?”
“……”
“一趟多长时间?”
关略已经快被她弄炸了!
到底哪儿来的这么一个姑娘?全身上下就裹了块浴巾。站他面前咄咄逼着问这些床上的事。
事无巨细,还恶狠狠的!
“你关心这些干什么?”
“就关心。回答我!”
“这跟你有关系?”
“当然。”沈春光知道自己这些问题有些无厘头,但心里膈应,就想问,就想知道,还偏要给自己找个理由,“那个…苏霑在这方面有障碍,所以我得事先问清楚你。”
这理由差点没把关略憋死。
tm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那方面很正常!”
“那还需要情趣内衣?你大爷的情趣内衣!”沈春光一想到情趣内衣就满肚子窝气,实在说不下去了,身子一甩,转身要从衣帽间出去。
尼玛把关略当猴儿耍吗?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说挑逗就挑逗,还特么不带灭火?
关略伸手一捞。刚走几步的沈春光连人带腰一起被他掳到怀里,转身就将她压到柜子上。
“你干什么?”
“给个机会你亲自体验一下,看看我那方面到底正不正常!”说完他便垂下头去堵住沈春光的唇。
她刚洗过澡,卸了妆,刷了牙,唇上的口红都洗干净了,吻上去只有薄荷牙膏的清凉。
那感觉太好,原本只想吓唬她一下,没料强忍的念想被撕开了一条口子。
关略轻轻一扯便让沈春光身上裹的浴巾落了地。
沈春光在黑暗中明白过来关略的意图,挣扎,裸露的后背和臀撞在柜子上,里面整齐挂好的皮带和衬衣哗啦啦地往下掉。
衣帽间里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还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沈春光的敏感点,大掌裹上去。
沈春光在燥热呼吸见感觉到他的触碰,掌心那层薄茧擦过自己胸口的柔软。
那感觉太熟悉了,仿佛三年前那些被尘封的蚀骨一下子倾倒下来,脚都软了,嘴里“唔”一声。
她没料到自己会如此不堪一击。
“没兴趣试!”沈春光借机咬了关略一下,抬腿往他身上踹了一脚。
也不知道踹他哪里了,只觉关略一下子松了她弓下腰来,脸上神情很痛苦。
沈春光也不管,捡了地上的浴巾便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关略整个人瘫坐到地上。周围全是刚才一番撕扯掉从柜子里掉下来的衣物。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是如此没有自制力的人,可才短短的几天时间,这确实是他第二次对沈春光失控了。
关略干脆将后背靠在柜门上,长腿曲起来,仰面,笑,笑自己如此没有抵抗力,可是手掌的温度还在,还有刚才指端留下的柔软触感,仿佛沈春光胸口的每一寸都让他莫名觉得熟悉……
身体某处的疼痛渐渐平息下去,开始发热发涨。
关略不断用手搓着脸,企图让自己四处乱窜的情绪收回去一些,可是徒劳无用,一阵阵的燥热在身体各处冲撞。
他恨得踢了下对面柜门。站起来,随手拿了件t恤便走进浴室。
沈春光一口气跑进客房,关门,背靠在门页上,耳边是主卧浴室那边传过来的水流声。
她知道关略在洗澡。
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出他站在花洒下的样子,以前见过太多次了,高壮的躯干,宽厚的肩背,洗头的时候他上身微弯,手臂提起来搓头发,由上而下的水珠子砸在他寸寸紧绷的筋骨上,碎成一片水雾。
热气氤氲起来,她总是看不清他的面容,可光那样一个躯干背影就已经充满诱惑力。
天哪天哪,沈春光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已经三年没有做过这种事,肯定是因为时间太久她才会生出诸多幻想。
她赶紧用手一遍遍拍打自己发烫的脸颊,脑中余震还在,可心里那只乱蹦乱跳的小鹿被她死死摁在了案板上。
“咚咚”两声,门外响起敲门声。
沈春光吓得瞬间站直。
“谁?”
“我!”关略冷沉的声音。
沈春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尽量平稳:“你有什么事?”
“开门!”
“……”她才不开呢,开了让他再扑过来一次?
“我睡了。”沈春光撒谎,不过水平太欠,仿佛听到门外的男人嘲讽地笑了一声。
“这是我的公寓,我有钥匙。”
“……”
尼玛。
“那你等下!”沈春光赶紧从床上抽了条薄毯子把自己从头裹到脚,“来了!”
门一开,关略差点没忍住笑出来,眼前的沈春光把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
何必呢?
刚才洗了澡她故意穿得那么清凉,现在又裹成这样,矫情!
是挺矫情,沈春光自己也觉得自己矫情,可心里就是怂。
三年前这男人的**对她有绝对的诱惑力,三年后经历过生死仇劫,在某方面她怎么对这男人tm还是存在念想?
肯定是因为刚才自己喝了酒,酒还没醒,不然自己不可能这样。
沈春光咬了咬手指。
“叫我开门干嘛?”
关略“咳”了一声:“衣服!”
“什么衣服?”沈春光的话还没说完,一件男士t恤已经被直接扔到了她脸上。
“换上,既然玩不起就把自己裹严实点在我眼前晃!”听他这口气倒像是沈春光刚才故意在勾引他。
沈春光气得一手捏紧t恤,想反驳,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词,也只能自个儿把指甲咬得啪啪响。
关略却一副神情自若的样子,叫沈春光更气!
“衣服送到了,可以滚了吗?”
“可以!”
关略转身走开,沈春光瞪着眼睛正要关门,见他又折回来。
“还有什么事?”她不耐烦,却见关略递过来一盒东西。
“什么?”
“药!”
“……”
“没必要为了恶心我就跟自己过不去,刚才在陶然那整桌料理基本都是你吃的,都是些鱼虾海鲜,你身上的伤不想好了?”
“……”这点沈春光确实没想到,鱼虾海鲜对伤口愈合不利,而且弄不好还会留疤。
她刚有些感动想说声“谢谢”,结果却见关略冷眉一挑。
“别以为故意拖延伤好的时间我就会把你留在云凌,一样的,你好没好下周都会把你送回腾冲去!”
“你……”
沈春光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关略将药盒往她手里一赛:“每隔六小时吃一颗,明早我让司机来接你回老宅,乖乖给我呆在那养伤,别他妈再跑出来生事!”说完就走了,留下沈春光一个人愣在门口。
很快玄关那边“砰”一声,关略走了。
她一下子将身子软在门上。
这男人还是三年前的脾气,说一不二,决定的事从来都没有商量的余地。
沈春光愣了几分钟,跑到客厅从包里翻出手机。
点了支烟,雾气撩袅,她一边抽烟一边拨通了苏诀的电话。
那边很长时间才有人接。
“喂…”
“喂,抱歉,你是不是不方便?”
苏诀顿了顿:“我在开会,不过现在已经在会议室外面了,你有事?”
“前几天我在那间院里茶室跟你说的事,能不能答应?”
“不能!”
“苏诀……”
苏诀闭了闭眼睛:“给我留点余地行不行?”
沈春光吞住呼吸。
这些年苏诀对自己的好她都能感觉得到,可她从未给予过任何回应。
发生这么多事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唐惊程,而苏诀是苏闳治的儿子,就凭这一点她也清楚这个男人绝对不行。
“苏诀你听我说,如果我进不了苏梵,我就没有理由再留在云凌,关略做事从来都说一不二,他说下周送我回腾冲,绑也会把我绑回去。”
“可是我觉得这样的安排很好。”
“你觉得很好吗?那我做这些又是为了什么?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地活到现在又是为了什么?就算全世界都不明白我,难道你也不明白?”
沈春光急躁地抽了一口烟,那感觉就像心口插了一把刀子,很疼,但不能拔出来,不然死得更快。
“苏诀,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无非是怕我留在云凌会出事,其实真无所谓,三年前我这条命原本就是你和齐大哥捡回来的,如果就这样让我回腾冲,我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
“怎么没有?你还年轻,你还有大把可以重新再来的光阴。”
“没有了……”
沈春光叼着烟,狠狠吸一口,雾气呛得眼睛又开始发酸。
她所有的“重新开始”都随着那个孩子的流逝而终结了。
沈春光细微地咽了一口气:“行,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另外再想办法,麻烦了,谢谢!”说完就要挂电话,苏诀哪里受得了她这种语气。
“好!”他终于松口,他知道自己赢不了她,她要什么他从来都会答应,即使知道是错误。
“企宣部刚好出了一个空位,之前与金晟对接的那个小助理在发布会那晚被雾菲煽了一个巴掌,既然你这么想进苏梵,就先从那个位置开始做起。”
186 深夜,做家务的男人最温柔
老麦是在射击房找到关略的。↗搜“烂涩書把”,看醉新章節
他脱了外套,将袖子在腰上绑了一个结,上身只留了件背心。
子弹上膛,打出去,“砰”一声,肩骨会因为巨大的反冲击力而往后收紧。手臂肌肉一寸寸绷出鲜明的线条。
汗水已经将关略身上的深背心打湿,整个空荡荡的射击房里只听得到子弹上膛和击准的声音。
老麦在后面看了一会。走过去,递了水和毛巾。
“怎么想到大半夜来这里?”
关略收回枪,转身睨了老麦一眼。
“那你大半夜来做什么?”
“……”
“紧张?”
“没有!”
“就这点出息!”关略扣扳机,子弹迅速打出去,他身子随着震了一下,收回来,又转身。
老麦面一直泱泱的。
或许感情真是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关略一直觉得老麦是个明白人,书念了那么多,还是学的心理学,成天研究人脑袋里在想什么,但最终就是搞不定自己和叶覃。
“明天就回来了。你在我耳边念了三年,真到她要回来的时候怎么又这副德性?”
老麦苦笑:“她回来对我而言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多我想见的时候能够随时见到她而已。”
“所以你要争取啊。”
“争取?你说得容易!”
关略也笑,再次给枪上膛,“啪”一声,却没立即射出去。
他就捏着手里那支手枪,硬冷的枪声上已经握出脉脉手温。
“对我而言只要她人还在这世上,一切都不是难事。”遂“砰”一声,浓烈的火药味,子弹射出去正好击中靶心。
老麦在那股烟硝气中看到关略如刃却死寂的眼睛。
“又想起她了?”
“没有。”关略否认,继续上膛,扣扳机。
“我只是从未忘记过。”这句话随着震耳的射击声一同出现在老麦的耳朵里。老麦整个人都震了震,他没料到关略会这么说。
就在老麦出神之际关略已经将枪扔到一旁桌子上,随手拍了拍老麦的肩膀:“这次我让叶覃回来是看在你的面子,所以我把她安排到你那,成不成后面就靠你自己了。不过叶覃虽然性子烈,但毕竟还是女人,你们曾经有过孩子,加把劲,我相信不是什么难事。”
只要她人还在,怎么会是难事。
关略笑一声。目光淡淡地,转身转身解开腰上的外套踱步出去。
老麦一直记得那夜关略的背影,薄外套被他随意揉成团抓在手中,腹跨上挂着牛字裤,背心后面是被汗水浸出来的一片汗渍,走出去的时候他微微低着头,后肩宽厚,脚步沉重地踩在地板上,整个空阔的射击房里硝味浓郁,却显出一股孤凉的落寂。
“我只是从未忘记过。”
老麦不由用手搓了搓脸,他没料到关略对唐惊程的感情会浓成这样。
……
沈春光半夜没有睡,睡不着,抱着腿坐在房间里抽烟,却听到门外响起开门声。
关略回来了。她看了眼枕边的手机,凌晨三点。
随之便是拖鞋声,开灯声,他似乎还去冰箱拿了一瓶水,沈春光甚至能够想象得到这男人一人站在深夜冰箱前面喝水的样子。
仰头,就着瓶子将冰水往嘴里灌,他总是喝得很急,水会随着他的嘴唇和下巴淌下来,流经上下滚动的喉结,最终把衣服前襟都弄湿。
可能恨一个人也是一种极致深刻的情绪。
沈春光曾在她最痛苦难熬的时光像废人一样躺在病床上,那时候日夜对于她而言特别漫长,每一秒都是数着过来的,她不能说话,无法动弹,唯独脑子和意识是清醒的,那时候她便会反复想起这个男人,回想他每一个习惯,动作,说过的话,以及细微的表情。
“嘭”一声,外面冰箱门关上了。
沈春光的神经也随之紧了紧,真讨厌深夜公寓里极差的隔音效果,似乎对方每一寸走动她在卧室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沈春光一手捏紧烟,一手揪紧卷曲的头顶将脸埋在膝盖上。
关略似乎进洗手间了,开了灯,沈春光能够听到潺潺的水声,不像是在洗澡。
水声持续不断,带着细微“沙沙”的声音。
他在干什么?
沈春光忍不住,捏着烟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
她看到了什么?那场景沈春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忘。
关略就蹲在洗手间水池边上在洗衣服,沈春光那条水墨的裙子已经被他泡在水盆里,裙子是绢纺面料,不能机洗,他就蹲在地上一点点手洗。
沈春光出去的时候他正好在洗一条袖子,赤着脚,裤管往上卷着,穿着背心的上身因为搓洗的动作而线条贲张,灯光下他头顶硬短的头发被照得发亮。
沈春光屏住呼吸,一口一口酸楚往肚子里咽。
这样的关略显得无害又充满温柔感。
沈春光不知道,他刚拿过枪,回来却愿意蹲在水池旁边一点点帮她搓洗裙子,就这样一个男人,总是给她最深重的伤害,转而又让她感到温暖。
“呼”她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关略听到声音抬头,看到面前的沈春光,身上穿着他的棉t,半侧身子依在门页上。
“怎么醒了?”他问。
沈春光睫毛一抖:“嗯……”话音有些沙哑,眼泪便顺着掉下来。
她真的没办法忍了。
关略却觉得奇怪:“怎么了?”立即站起来,条件反射似地伸手要过去帮她擦,却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洗衣液的泡沫。
沈春光意识到他的意图,鼻息间嗅到他指端残余的火硝味,不由抖了一下,立即将脸别过去自己迅速抹掉眼泪,转过来看他时只剩一双红红湿湿的眼睛。
沈春光这模样让关略心口一动,此时沈春光的样子已经与唐惊程重叠,以前唐惊程哭完眼睛也总是红红湿湿的,让人看了不免心疼。
“就这么想留在云凌?”
“嗯。”
“那就留下来。”他淡淡说完又蹲下去帮她洗衣服。
沈春光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刚才说什么?”
关略没再抬头,一边搓裙子一边说:“既然你不怕死,又执意想留在云凌,我成全你。”
顺便他也成全自己。
既然唐惊程已经死了,他再也不可能拥有她,或许换个人试试也可以,至少这个人长得那么像她,偶尔他还能欺骗自己一下。
沈春光还是有些不确定,这男人怎么出去一趟就改变主意了呢?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关略继续搓衣服。
沈春光猛吸一口烟压住心里的震惊:“为什么突然又同意让我留下?”役沟丸号。
“你执意要求,况且留不留是你的自由。我虽然救过你,但路得靠你来走。”关略这话说得某棱两可,沈春光觉得她完全没明白。
不过无所谓,只要能留下来就行。
谈话间裙子已经洗好了。
关略将盆子抬起来连衣服带水全部倒进水池,重新打开水龙头清上面的泡沫。
沈春光也不帮忙,就站在一旁看。
男人洗衣服的画面无论怎样其实都会很温柔,更何况还是关略这种男人,浑身上下写满一个“硬”字,却偏偏站在橘黄的小灯下在做如此柔软的事。
沈春光一口一口地抽烟,透过雾气便是关略洗衣服的侧脸,他微微蹙紧眉心,薄唇抿着,洗得极其认真细致,来回反复地清了三次,再用手把水拧干。
拧水的时候沈春光觉得自己心口开始突突跳,她以前就贪图他的**,三年没见,他似乎一丝都没变,在家还是喜欢穿背心,手臂用力的时候肩骨和臂部还是会显出有流畅的线条。
唯一不同的是这次是在帮她洗衣服。
沈春光从未想过这么粗糙的男人做起家务事来竟会如此细致。
衣服拧了两次,关略再将其放进一旁的烘干机,摁了按钮,他回过头来。
“这样明天早晨你就能穿了。”
“……”
沈春光身子一晃,那一瞬在她心中憋了三年的问题差点就问出了口。
“为什么三年前你容不下我和我们的孩子?”
只差一点点,差一点她就问出来了,因为此情此景,关略身上全是温暖,就这么温暖的男人,为什么他要对自己和孩子赶尽杀绝?
可惜最终她还是忍住了,抽口烟,压住心里的难受和窒息。
“谢谢!”
“不用,只是不想明天看着你穿成这样出去丢人现眼!”
一句话差点又把沈春光呛死,不过她早已经习惯,将手里抽完的烟掐在水池里。
关略却自顾自地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擦干手上的水渍,从裤兜里掏出烟来点上一支。
洗手间里两人面对面而站,烘干机发出细微的声响。
沈春光看着关略始终淡冷的眸子,突然笑一声:“哦忘了跟你说,我要进苏梵了。”
“苏梵?”
“嗯,我用这个跟苏诀谈了条件。”
“……”这点关略真没料到,“苏诀同意了?”
“不同意还能怎样?苏家人要面子,我和苏霑的事已经在云凌闹得人尽兼知了,反正我也不怕什么,贱命一条,惹急了我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关略抽口烟,眯着眼睛。
这姑娘确实什么都敢干。
“你上回出去见苏诀就谈了这事?”
“对啊,不过他一直不同意,今天才给我答复。”
“那你进苏梵的目的是什么?别忘了苏霑也在那里工作。”
沈春光笑:“随便,我不怕苏霑,再说那一枪也不是我开的,他真要寻仇也应该冲着你来。”
“……”
好姑娘,大大的良心被够吃了。
关略也没吱声:“行,祝你好运!”
187 搬出来,要求见面
沈春光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临近中午。↗搜“烂涩书把”,看醉新章節
屋里已经没有人了,也不知道关略是什么时候走的,确切点说应该不知道他昨晚后来有没有睡。
沈春光赤着脚出去,在厨房转了一圈,料理台上摆着面包和牛奶,盘子下面压了一张纸。
关略的留言:“下午一点司机来接你回宅子。”
短短几个字。没头没尾。
沈春光忍不住笑出来,貌似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关略的字迹。真是丑得超凡脱俗。
字体偏大,笔画写得特别重,好几处地方的纸都被他戳破了,一看就知道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端正得别扭,就像小学生的字迹,
学渣大概都是这样,沈春光几乎可以想象得出关略撅着屁股趴在料理台上写字的样子。
自己抿唇笑,从冰箱里拿了水喝,拧开瓶盖,一转身便看到了挂在客厅窗口的那条裙子。
裙子已经烘干了,绢纺材质上一点褶皱都没有。风从窗口吹进来,裙摆轻轻飞扬。
沈春光捏着手里的瓶子,心里的悲恸一点点堆积。
她还记得昨天半夜这男人独自蹲在浴室替自己洗衣服的样子,现在裙子已经洗好烘干,而且明显熨烫过。
她脑中随即又浮现关略站在挂烫机前面的模样,肯定是将自己高大的身躯稍稍弯曲,或许烫衣服的手法不够熟练,但表情肯定极其严肃认真。
“呵”这个令她又疼又恨的男人。
沈春光用瓶子捂在自己脸上,心跳得太厉害。
她想过这次回来可能会遇到各种危险和麻烦,她也确实经历过了,可说实话,即使之前被苏霑关在白鹿山庄那间地下室里。她内心都没像此时这般恐惧过。
她料准了各种困痛和变数,毕竟这不是一条简单就能走到头的路,她也做好了十足的准备,大不了一死,只是唯独没料到自己的心境会变得这么不受控制。
真是没出息!
难道没被苏霑弄死,没被范庆岩弄死,却先被仇人“暖”死?
不行!
沈春光觉得自己有些自信过头了,她没料到情绪竟然变得如此不受控制。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关略突然接到宁伯的电话。
“九少爷,沈小姐要搬走了。”
“搬走?”
“对,正在收拾行李。也没说是什么原因,是您让她走的吗?”
因为沈春光走得太突然了,宁伯才会给关略打这个电话。
关略想了想:“她要走就让她走。”
他心里清楚沈春光不可能一直留在关宅住,名不正言不顺的,就算她要死皮赖脸地留在那,他自己也绝对不允许,只是没有料到她会走得这么急。
“宁伯,你安排一位司机送她走,回头让司机把她新搬的地址给我。”
……
苏霑第一次眼部手术宣告失败,主治医生基本给他那只右眼判了“死刑”,可苏闳治不甘心。
他怎么允许自己的宝贝儿子成为独眼瞎子呢,于是非要让苏诀替他联系好的眼科医生重新做手术。
苏诀也没拒绝,因为之前有过学医经验,他也确实有这人脉。
又考虑到沈春光想进苏梵。或许把苏霑支走一段时间会让事情变得简单许多,于是苏诀特意联系了一位已经移民去美国的老同学。
一切都安排妥当,苏霑直接从云凌医院转去美国做第二次眼部手术。
沈春光的入职书已经由人事部发到她本人邮箱了。
为这事大晚上苏闳治又打电话过来把苏诀骂了一通。
“你怎么回事?那女人能招进公司?这些年我以为你处事已经成熟了,这次安排阿霑去美国做手术你也尽心尽力,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可没想到你还会做出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所谓“落井下石”,苏闳治以为苏诀是故意把沈春光安排进公司。
毕竟沈春光和苏霑的事公司上下都知道了,苏诀再把沈春光招到公司,以后苏霑跟她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恶心死他也得憋死他。
苏诀也只能苦笑。
或许在苏闳治眼中,他一向就是如此善用心计又可六亲不认的人。
既然这样也就随便了,或许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招沈春光进公司只是为了折腾苏霑,这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至少不会有人再怀疑沈春光这种女人莫名其妙进苏梵的目的和意图。
苏诀支了支额头:“抱歉,offer已经发出去了,她下周就会来办入职。”
先斩后奏!
苏闳治气得一口气往外喘。
“真是翅膀硬了!别以为我给了你一部分股份你就能为所欲为,以后公司到谁手里还不一定,你自己好好想想!”
“啪”一声,苏闳治挂了电话,话筒里传出断断续续的忙音。
苏诀用手机在额头上支了很久。役肠刚血。
深夜的办公室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唯独窗外舒缓的风吹到耳旁边上。
他突然发觉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和苏闳治心平气和地说过话了,每次见面不是吵就是冷战。
这些年外人都觉得他事业蒸蒸日上,在苏梵的地位越来越高,董事会和公司内部都以他马首是瞻。
以往圈内人谈到苏梵首先想到的是“苏闳治”,可现在不一样,别人会首先想到“苏诀”。
他终于靠自己的努力和拼搏争到了他一直想要的东西,站在了顶端,以为情况会有所不一样,可是现在他发觉自己似乎一直以来都想错了。
他站得越高,苏闳治对他的憎恶感便会越强。
这与他工作努不努力,能力强不强,似乎丝毫没有任何关系!
他不喜欢你就是不喜欢你,无论你做什么都无济于事。
苏诀心里一下子觉得难受起来,很奇怪,这已经不是苏闳治第一次对他撩难听的话,他们父子这样水火不容的相处模式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可有时候人的情绪就是这样,你以为你一直装得很好,藏得滴水不漏,可在某一时,某一分,某一秒甚至某一个瞬间,有些埋在深处的情绪就会翻涌出来,像巨浪一样把你压在下面,你连呼吸和翻腾的力气都没有。
苏诀疲惫地靠在椅子上闭了闭眼睛,抬起头来,刚好看到架子上那樽“出水芙蓉”。
……
现在的沈春光在云凌其实是“举目无亲”的,之前她在云凌买的那栋公寓肯定没法回去住,唐稷的房子她更回不去,从关宅搬出来之后只能暂住在宾馆。
为了不引人怀疑,她还特意在市区街口旮旯里找了间规模很小的宾馆,说白了就是私人旅店,单人间,常住一百元一晚。
苏诀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沈春光刚在房间里把行李安顿好。
“喂…”
“喂……”那边是苏诀比以往更加低沉的声音,带着一点鲜明疲惫的沙哑。
沈春光愣了一下。
“怎么了?”
“能不能出来见个面?”
“现在?”沈春光有些吃惊,“出什么事了?”
“没有,只是今晚特别想见你……”
人在脆弱的时候就特别想跟自己愿意亲近的人挨在一起,苏诀的身份已经近乎站在这世界的顶端,可夜深露浓之时,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心里念的也唯有这个女人而已。
沈春光也听出了苏诀话音中的不对劲,想了想:“好啊,我也正准备出去,要不你去我工作室那条巷口等我?”
……
下午老麦亲自去机场把叶覃接了回来,这事很快就传到关略的耳朵里了。
晚上将军府又替叶覃摆了接风宴,都是老麦操持,只请了帮内之前跟叶覃关系比较好的几个人,就怕她三年不回来一时会觉得不习惯。
只是可惜了老麦这份苦心。
叶覃一进包间脸就沉了下来,因为满桌的人,唯独缺了关略。
她也不问,但眼神里的失望和伤心老麦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三年了,三年时间,隔了山高路远,可到头来她心里想的还是那个人。
不慎那顿饭老麦就喝多了,一人躲在洗手间吐到恨不得肠子都要出来,又想起叶覃进包间那一抹失望的眼神,老麦一屁股坐在马桶上,掏出手机给关略打电话。
“喂,老九,一会儿我们去百里香喝酒,你来。”
“不去!”
关略之前已经表过态了,就算叶覃回云凌,以后也不会再跟着他。
可老麦就是揪住他不放:“来,叶子想见的是你。”
“可这根本是两码事!”关略快要没耐心了,“老麦,你是不是喝多了,不然不会这么公私不分!”
“你说我公私不分?那你又何尝分得清!你不愿意见叶覃不就是因为唐惊程?可她已经死了,叶覃为这事被你逼走了三年,如今人都回来了,就算你不念以前她跟着你的旧情,单单为她这几年在缅甸为九戎台尽心尽力,难道你就不应该来看看她?”
于公于私,关略确实也应该去给叶覃接一下风,可是关略没那心情,他微微收了一口气:“我就不过去了,你替我向她带声好,酒醒了就早点回去,别撒疯!”
关略直接挂了电话。
老麦骂骂咧咧地撑着墙沿站起来,一抬头,叶覃寒着一张面孔站在男洗手间门口。
188 吃她醋吗 为“碧血缀梨花”的神笔加更1000字
二楼卧室的门没关。↗搜“懒涩书把”,看醉新章節
宁伯走进去的时候关略正靠在床头吸烟,鞋子也没脱,整个人半冽着身子靠在软垫上。
“九少爷,沈小姐之前住的那间房下午我已经叫人去打扫过了。”
关略吸烟的动作似乎停了停,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鼻息里轻微地“嗯”了一声。
宁伯留意他的表情,郁郁阴阴的。似乎在想什么心事。
到底是在宅子里当了三四十年差事,有些事情宁伯也不是不明白,只是不便多说。他将手里叠好的那件月牙睡裙摆到关略床头。
“沈小姐下午走得太急,也没交代什么事,下午叫人过去收拾房间的时候看到了这条裙子,裙子我记得应该是宅子里的东西,所以已经叫人洗净熨烫好了,之前一直挂您这边的柜子里,九少爷,您看……”
宁伯有些事还是有些拿不准,特别是关于唐惊程的东西上。
关略捏着烟睨了眼睡裙。
“放着,我一会儿自己挂进去。”
“好。那我给您先搁这了。”宁伯直起腰来。
关略依旧倚在那抽烟,房间里没有开窗,灯光也很暗,空气闻着就有些呛。
宁伯“咳”一声:“九少爷。我去帮您把窗开一下,透透气。”说着便自顾自地走过去将密合的帘子和窗户都打开。吗台介才。
郊外的凉风从外面灌进来,关略感觉到一丝凉意,转过头看,窗外刚好是一大片湛的天空,天空辽远,却可见寥寥挂了几颗星星。
星星……
关略唇角突然勾了一抹笑。
“阿喜睡了?”
“睡了,刚哄睡着。”
“今天怎么这么早?”
“下午没睡午觉。”宁伯轻轻叹了一口气,“这孩子也不知跟那沈小姐是什么缘分,下午沈小姐拎着行李准备要走的时候刚好被他瞧见,然后就不好了,死活抱着沈小姐的腿不准她走,还一边哭一边喊她唐…”
宁伯只吐了一个“唐”字,立马止住。
“唐惊程”这三个字是这几年宅子里的禁词。宁伯意识到今天自己是多话了,又“咳”了一声,不再往下说了。
关略却抬眼看了看。眉头皱着,带点悲凉地笑:“阿喜是把她当成别人了,所以才不愿意让她走。”
“应该是这原因,所以沈小姐走后阿喜哭闹了好一阵子,几个下人怎么哄都哄不住。”
那是自然。
怎么哄?
这三年间阿喜在关略面前叫过无数遍“唐阿姨”,也曾字句清晰问过他“唐阿姨去哪了?为什么不来看阿喜?”
每每这时候关略都不愿回答。
唐惊程已经走了三年了,可是在他心中他觉得她一直都在。
**可以腐,尸骨可以化,唯独她的精魄还在。
而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表现出一丝一毫的伤心,是因为他不愿意承认唐惊程已经从这世界上消失的事实。
阿喜也不知道唐惊程已经去世的事,关略从未跟他提过,所以在他的观念中,沈春光便是三年前那个抱他出去看烟火的唐阿姨。
这就是当小孩的好处,有权利不去弄明白很多事,开心了可以笑,难过了可以哭。
这样多好!
宁伯见关略一直不啃声,没再多留,打算出去,走到门口却又回头。
“对了九少爷,这是沈小姐搬走之后暂住的地址,司机下午带回来给我的,看着像是旅店名字。”
宁伯递过去一张纸。
关略看了一眼,将纸接过来:“谢谢。”
“那我先下楼了,九少爷您也早点休息。”
宁伯退出去,顺便替他把房门带上。
整个二楼只剩下关略一个人了,他将那张留着旅店地址的纸随手放到月牙的睡裙上面。
一个是曾经,一个是现在。
曾经已经消逝,现在就距离他三十多公里之外。
关略这几年也曾不断回想假设,如果三年前他不眼睁睁看着苏诀带唐惊程去缅甸,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沈春光抵达工作室巷口的时候苏诀的车已经停在那了,亮着大灯,人就坐在车里。
她故意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嘿!”站在车外重重敲了下车窗,正在沉思之中的苏诀被吓了一跳,转头,窗外灯光中是沈春光那张带笑咧咧的脸。
他不由心口一跳,心情瞬时好了几分,开门下车,沈春光将手插在牛仔裤的兜里悠哉哉地晃到自己面前。
“到很久了?”
“没有,刚到。”
“那你一个人闷车里面做什么?”
“想你!”
“……”沈春光倒被他吓了一跳,这男人今晚是怎么了?刚电话里听着就不对劲,怎么这会儿越发矫情起来?
“出什么事了?”她不由问。
“没事。”
“没事怎么会突然酸成这样?”
苏诀苦笑:“难得跟你说次实话也不行?”
“……”
好,沈春光投降。
这男人还是像三年前那样不苟言笑,但言辞犀利得很,难得开次玩笑也绝对把你酸死。
“走,既然来了,陪我一起回工作室看看。”
“工作室?”
“嗯。”沈春光点头,“三年了,这是我一直想要回来的地方。”
两人沿着弄堂进去,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云凌很多老弄堂和街道都已经经过改造,路面拓宽,周围陈旧的居民楼被统一拆掉,许多地方已经整修得面目全非。
沈春光一路往弄堂深处走,发现原本清净的小巷已经变得热闹了许多,两边新开了许多小巧别致的店面,从咖啡店到小酒,以至于这么晚巷口里还有很多闲逛的游人。
整个巷子也明显被重新修葺过一番,新是新了,却少了原本清净的韵味。
“这里已经不是原来的样子了。”沈春光的口吻不免带着几分失落。
苏诀解释:“这几年云凌在争创文明卫生城市,许多地方都在改造。”
“我知道,这世上从来多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
“不过你的工作室还是老样子。”
因为地处巷尾,位置比较偏,那间工作室确实没人动过。
很快苏诀陪着沈春光走到了工作室门口。
院前的盆景,路灯,青石板,还有那块木雕的字匾,果然一切都还是老样子。
唯独不同的是人的心境。
沈春光站在那里好一会儿……
门上的锁头都已经生锈了,盆子里的绿植也早就已经枯萎。
她干脆一屁股坐到了院门口的台阶上:“坐。”
苏诀皱眉头:“你不进去?”
“不进去!”
“没钥匙?”
“对啊,没钥匙!”
工作室的钥匙还留在市区那套公寓里,当初她去缅甸的时候没有带着,原本也只是想过去养胎待产顺便散心,最多等孩子出生之后她还是要回来的,可谁曾想到这一走便是三年。
“不过无所谓。”沈春光在台阶上将腿伸直,双手依旧插在裤兜里,“我跑来这里也不是为了缅怀什么,很多东西就算没变也已经回不去了。”
这话她说得平常,可听的人不免伤感。
苏诀拎了拎裤腿也索性坐到她身边去,两人就并肩坐着,也不管台阶上脏不脏。
唐惊程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眼前是老旧的墙根,上面长着草,再往前,另一排楼房,高高低低,似乎一片片都簇拥在一起。
这地方位于云凌拥挤的市区,楼很多,天空很窄,看不到星星。
苏诀看沈春光的眼睛,稍稍仰面,她将脸搁在膝盖上,眼光很亮,蓄着光,却是一片寒凉。
这三年里他从她身上再也看不到任何安详和温暖了,曾经站在玛哈根德昂僧院门口布施的唐惊程已经死了,曾经拎着鞋光着脚双手合十叩拜每一座佛像的唐惊程也死了。
苏诀这些年看着她一点点熬过来,熬成现在这个模样,他知道她受了很多苦,虽然不能感同深受,但苏诀能够理解这种感觉。
就像他十多岁被苏闳治领回去一样,从踏进苏家的第一步开始,他心口便一直绷着一根弦,这根弦逼着他不断前行,抢夺,泯灭了良心,不折手段,甚至曾经他愿意牺牲婚姻和幸福只为争到他想要的利益。
这些年他也确实夺到了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快乐。
每一步都走得谨慎小心,步步为营,呼吸都不敢大声,怎么会快乐?
沈春光现在也是如此,或者说定律便是如此。
你在争夺一些东西的同时必定也要放弃或者失去一些东西,孰轻孰重谁说得清?
但今晚苏诀就是觉得累了,这么多年争来夺去,他最想要的似乎一直没有得到过。
“唐唐…”
“嗯?”
“一定要留在他身边吗?”
“什么?”
苏诀苦笑:“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我在苏梵的一切,你放下当年的仇恨,我们换个地方,一起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沈春光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怎么可能?你或许可以,但我不行!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都已经不在了,苏诀,我这三年就是为了回云凌才熬下来的,不然三年前我就已经不在了,所以你觉得我还有机会重新开始?”
“有的,所有一切都在你心里,你可以选择你以后的生活方式。”
“我选了,三年前我选择放下,可是命运不允许。”沈春光眼波突然变得激愤起来,“我没有勇气再去原谅一次,也已经一无所有,根本输不起了。”
她唯独剩下这条命,所以带着这条命回来了。
“苏诀,以后别再问我这么傻的问题,再说你也不行!你能放得下你在苏梵争下的这些?你能眼睁睁看着一切最后都落到苏霑手里?不可能的,你根本放不下,我们其实是同一类人,你当年能够为了获得德丰银行的支持而逼自己去爱姚晓棠,我也可以为了报仇出卖自己,这世上所有的一切都能比作一场交易,只是你为利,我为仇而已!”
沈春光坐在台阶上,一字一句冰凉地反驳苏诀。
苏诀也只能笑,她说得何曾有错?
他为了利益可以牺牲自己的婚姻,如果姚晓棠没有死,他这个谎便必须撒一辈子,一辈子多长?他把一辈子都当成赌注押出去了,难道还有谁比他狠?
“行了,今天这些话我就当你一时之言,起来,送我回去。”沈春光脸上的清寒瞬时又没有了。
这些年她唯一学会的便是能够轻松自若地隐藏自己的情绪。
她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站起来。
苏诀也跟着站起来。
“还住在关家老宅里?”
“没啊,下午搬出来了。”
“搬出来了?”苏诀一惊,“怎么没告诉我?”
“不想让你担心。”
“那你现在住哪儿?”
“就前面不远一间宾馆,大概拐两条街。”
苏诀开车送她过去,车子直接停到宾馆门口。
“那我先进去了,晚安!”沈春光灵巧地跳下车。
“等下!”苏诀喊住,皱着眉看了眼车前明显很陈旧的那栋四层建筑,宾馆门口写着名字的灯箱都有些坏了。
“还有事?”
“我跟你进去看看。”
“不用了。”沈春光明白他的意图,可苏诀也是说一不二的人,自己已经下车锁好车门,将大衣拿在手里,“走,一起上去!”
“……”
沈春光也没辙,只能跟在苏诀身后进了大堂。
等两人进去后门口灯箱旁边有个人影轻轻一晃,灯光闪了闪,一小截烟头被丢了下来,黑皮鞋踩在上面碾了碾……
阿莱得到消息的时候关略的车子已经停到了百里香门口,他开门下车,直接穿过大厅往楼上包房走。
“九哥,麦哥不是说您今晚不来嘛?”阿莱一路从楼梯上就开始追着。
关略阴着一张脸,不回答,只问:“他们人呢?”
“在三楼,已经散了一些了,我带您过去。”
阿莱前面亲自指路,认识关略的少爷和服务员见到他过来都主动停下来打招呼,平时关略也没什么架子,遇到心情好的时候还会跟这些人耍两下,可今天他一声不吭,阿莱感觉到身后的男人杀气沉沉,瞅着像是有大事。
“到了,都在里面呢。”
阿莱替关略开了门。
包厢里原本还挺闹,唱歌的唱歌,玩筛子的玩筛子,可当看清来人时谁都不出声了。
老麦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关略会突然跑来。
其余几个下手自然更不敢出气。
唯独坐在角落里的叶覃“嗖”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九哥……”
189 喝酒,去她宾馆房间
叶覃欣喜,立即从沙发角落里跑过去。~蓝~~,
“九哥,你怎么来了?”她这话听着像是有些撒气,可脸上分明都是开心。
在场其他几个人都看在眼里呢,老麦默默“操”了一句。
关略没吱声,走过去直接坐到老麦身边。
“不是说不来的吗?”老麦不客气地问。
关略笑:“给你面子!”
“去你的!”
“有酒吗?”
“有。”老麦正准备招服务员过来。一转身叶覃已经拿着杯子和酒瓶走到关略面前,替他倒了一杯,又替自己倒了一杯。
“九哥。好久不见。”后面四个字叶覃咬得有些伤感,这架势看着也过于郑重其事了一些。
老麦一时不知如何接声。
包房里其他人也都识趣地不说话了。
关略脸上却依旧挂着清淡的笑,将杯子接过来:“其实也没多久,年中的时候你才刚回来过。”说完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空留叶覃举着一满杯站在那里发愣。
关略当没看见,自顾自地放下空酒杯掏烟。
老麦看出叶覃的眼眶都有些红了,这丫头天生性子硬,梗着脖子继续端着酒杯站在那里。
“咳…”
气氛实在太尴尬了,老麦咳了一声,心里却像吞了一块石头进去。
“叶子。去坐。”他推了推叶覃。
叶覃却死死盯住关略,旁边早就已经有人凑过去帮他把烟点上了,烟圈从他嘴里吐出来,将他大部分寒俊的面容模糊掉。只看得清那双眼睛。
叶覃一直觉得关略那双眼睛蛊惑又可怕,看着悠悠淡淡,但目光仿佛像一把刀似的能够一下子戳到人心里去。
“去坐。”老麦看不过去,又轻轻扯了扯叶覃。
叶覃总算动了动,却仰头一个人把杯中的酒喝完,一滴不剩。
关略始终没吭声,也没再看一眼叶覃,自顾自抽烟,旁边自然有人帮他倒酒续杯子。
一切照旧,包房里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阿莱正巧带了几个年轻姑娘进来。
“九哥,您挑两个,留下陪您玩。”
阿莱这也是想拍关略的马屁,可老麦却一个冷光扫过去:“带出去带出去。你们九哥这几年可不玩这些场子的姑娘。”
这话不假,这几年似乎除了一个雾菲之外关略身边没再出现过别的女人。
老麦最了解他。
阿莱估计也意识到自己唐突了,立即挥手又赶那几个姑娘出门。
来来回回。闹哄哄的折腾,关略不免就觉得心里膈应。
“行了,把这里头最能喝的留下。”
“那就是小梦了。”阿莱反应最快,推了推自己右手边那姑娘的肩,“还不快去?九哥留你呢。”
那名为小梦的姑娘立即站到关略面前,微微躬身,甜甜地喊了声:“九哥晚上好。”
关略没应声,只叼着烟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那姑娘一看就是场子里混了很久的老手,立即屁颠屁颠地挨着关略坐过去。
其余几个人一看这场景也就不客气了,除了老麦之外各自都挑了个姑娘,包房里的气氛再度活跃起来。
关略那晚似乎特别贪酒,旁边挨着的小梦姑娘一路给他倒,他一杯都没落下,抽着烟边喝酒边谈笑,看着跟平常无异。
叶覃的目光始终驻足在他身上,看他谈笑风生时淡淡的笑,叼着烟被雾气熏得眯起来的眼睛,可这男人的眼神从未往她身上移一下。
而在包房的另一边,同样有双贪婪的眼睛看着叶覃,看着她那么热烈地凝望另一个男人。
或许爱情就是这样,总是让人变得如此局促又蠢钝。
就这么闹腾了大半个小时,关略面前两瓶酒都已经空了,他让小梦去开第三瓶,自己拿了烟盒走出去。
走廊上没什么人,他将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往洗手间那边走,刚走几步听到身后的关门声。
“九哥……”叶覃追了出来。
关略皱着眉头顿了顿,回过头来:“有事?”
“为什么要把我调到老麦那里?”
“怎么?有什么让你不满意?”
“你说呢?”叶覃反问,“九哥,我以前一直是跟着你的,就算我在缅甸呆了三年,但我回来了就还是你的人,我不去麦博明那,我要继续留在你身边!”
叶覃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她总觉得关略会待她不一样,就算三年前被他硬生生发配到缅甸去,那也只是他的一时之气,现在她人已经回来了,一切就还能回到三年前。
可关略只是搓了搓手指。
“雅岜我已经用惯了,你跟着老麦也挺好。”
“不好,九哥,我回来是想跟着你的。”叶覃还在纠缠不清。
关略喝了许多酒,头涨得厉害,他用捏着烟盒的手肘摁了摁太阳**:“这事已经决定了,不是你想改就能改,就这样!”
说完转身离开,原本想去洗手间的,但中途改了道,心烦气躁的,干脆直接拐进楼梯下楼去了。
叶覃在原地还呆站了好一会儿,直到老麦过来。
“一个人傻站在这干什么?”老麦也喝得晕乎乎的,轻扯了下叶覃的手臂。
叶覃狠狠甩膀子,老麦被她甩得身子晃了几下,也终于毛了。吗尽大亡。
“你冲我发什么脾气?”
“是不是你向九哥提出把我调你那去的?”
“我他妈有病啊!”老麦扶住墙喘气,咬着牙拧着眉,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女人。
“我明明知道你心里装的是老九,我还把你要过去没事给自己添堵?”老麦难得冲叶覃发这么大火气,叶覃也一时愣住了。
老麦骂完自己心里憋得厉害,甩了甩手:“操,爱来不来!”也走了。
……
关略捏着烟盒走到百里香门外,街上行人渐散,冷风潇潇。
路灯下有对男女正在接吻,两人都像是喝多了,吻得很热烈,奔放投入,完全不顾及周围的环境。
关略却不由想笑,这夜里总是藏了许多暧昧苟且,眼前不小心又浮现刚才在市区那间老宾馆门口看到的场面。
心里越发烦躁,从盒子里抽出烟来,又伸进兜里掏打火机,不巧摸出来一张纸。
纸上写着那间宾馆的地址和名字。
沈春光洗完澡换了件t恤,刚准备**又接到了苏诀的电话。
“酒店我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你现在住的宾馆附近,明天上午你就搬过去!”对方上来就是发号施令的口吻,沈春光只能苦笑,这男人大概这辈子都改不了这毛病了。
“真不用,我在这住得挺好的,再说你突然给我在酒店开房间住,要是被别人知道会怀疑。”
“怀疑也要搬过去,你那地方根本没法住!”苏诀还是那副不容人商量的口气。
也难怪他要这样。
沈春光现在选的这间宾馆,先不说软件和硬件设施差,就往里走的那条小弄堂里开了好几间足浴店和发廊,所以这宾馆经常会接钟点房客人,至于那些客人来干什么就显而易见了。
就这样糟乱的环境,苏诀怎么放心让沈春光一个人住这里。
“可是……”
“没有可是!有些事我能依着你,但这事必须听我的!”苏诀横起来的时候真不是善茬。
沈春光也说不过他。
“好,那我明天就暂时搬过去住几天,等我下周正式进苏梵入职之后就会立即找房子搬出去!”
挂了苏诀的电话,沈春光也没事可干,那会儿已经快到凌晨了,不过她已经习惯晚睡,偏今晚又是陌生环境。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关了灯,干脆睁着眼睛侧身躺在床上。
床对面刚好是一扇小窗,窗户开着,可见一小块夜空,可惜宾馆窝在市区,周围全是高楼大厦。
她隐约有些失落。
“如果要找房子,一定要挑能够看得到星星的地方!”
沈春光躺在床上自言自语,话音刚落敲门声却突然震天响。
她着实吓了一跳。
这么晚谁会来敲她的房门?这一带环境很乱,难道真要被苏诀说中?
“谁?”沈春光惦着脚尖下床往门口走。
门外敲门声不断,且越来越响。
她心口也跟着噗噗跳,可恨老式宾馆的门没有猫眼,屋内没有开灯,只看到下面门缝里透出一线灯光,中间是一双鞋子的黑影,却看不见外面敲门的人是谁。
“说话,是谁在外面?”沈春光又冲门口吼了一声,她人却已经踮手踮脚地走到了门页后面。
门外的人始终不吭气,“敲门”已经变成了“踢门”,一声声听得人心惊肉跳。
沈春光也被弄得没耐心了,随手从旁边柜子上捞了一只陶瓷烟缸捏在手里,屏住呼吸,转动门把。
“啪”一声,锁头开了,房门松了一条缝。
沈春光刚想探头出去看看是谁,门缝外面却迅速伸过来一只手,手臂强行将门缝撑开,高大的人影混着酒气逼进来。
“啊…你干…什么!”沈春光一时情急先叫出来,条件反射似地将烟缸朝那黑影扑头盖脸地砸过去。
对方却反应迅猛,一手扣住她捏着烟缸的手腕。
“啊……”又是一声尖叫,随之一只粗粝的大掌直接捂到了沈春光嘴上……
190 你他妈鬼叫什么
“唔…”沈春光一时发不出声音了,半张脸几乎都被那只宽大湿凉的手掌捂住,指端上能够闻到浓烈的烟草和酒精味道。↗搜“兰涩书把”,看醉新章節
沈春光情急之下只知道跺脚,嘴里呜呜呜地叫个不停。
腰上又是一记吃疼,还没留神整个人已经被对方摁到了门页上。
沈春光被撞得眼冒金星,稍缓神才看清面前的男人。
关略松开手。
“啊……你……#&!!!”
妈的。又叫!
关略一掌又捂过来。
“你他妈鬼叫什么?”
“……”
这么一骂她总算安静了,就剩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黑暗中瞪着这个男人。
关略是真的喝多了,脑子里乱得厉害。
唐惊程。苏诀……
苏诀,唐惊程……
一低头便刚好对上沈春光那双眼睛,怒视,凛冽,深黑,仿佛一盆冷水将他从头浇到脚。
关略再度松开手。
“你大…”沈春光上来就鬼嚷嚷,嚷一半见关略森寒的眸子射过来,她瞬间蔫儿了,往后退了几步,身子缩到房间里。讪讪吞了吞口水:“…爷的!”
“……”
“来我这干什么?”
关略皱了皱眉,对啊,他来这干什么?
“你一个人?”
“不然呢?大半夜我难道还在这藏了男人?”
“难说!”
“……”沈春光气节,她算是看出来了。这男人存心上来给她添堵的。
“喝酒了?”
“喝了点。”
“就一点?”沈春光憋着嘴往他身上凑了一点,指尖捏着他胸口的衣领闻了闻,又浓又烈的酒气,还带着他身上一惯有的汗味和女人的香水味。
沈春光立马皱起眉来,一脸嫌弃:“这叫一点?还去找女人了?”
“……”
“说啊!”
“……”关略被这姑娘吼得都有些懵了,捋了捋神才意识到,特么他找女人关她什么事?
“你管我?”他抬手捏了捏沈春光的下颚,眼底溢出玩味儿的光束。
沈春光赶紧又将身子往后缩:“谁管你?关我屁事!”
关略哼了一声,说真的,他就是特喜欢看沈春光这副张牙舞爪的样子,闹起来的时候能够从她身上看到唐惊程的影子。
“不请我进去?”
沈春光顿了顿,最后还是不情愿地靠在门上侧了侧身子。
关略宽厚的肩便抵着她的胸口挤进去。
你妹!占她便宜!
“嘭”一声,她将门关上。
关略心口都震了震,回头看。沈春光已经抱着胳膊靠在衣柱子上。
“九哥,半夜造访,是来参观?”
参观?
关略还真细细扫了遍屋子。很小的空间,充其量也就十来平米,摆了一张一米五的小床,21寸老式彩电,简易柜子,桌椅,旁边还有个很小的洗手间。
地上铺的是劣质地板,缝隙开裂,墙上的墙纸也有些脱落,顶上就一盏日光灯,可以看到天花板上的裂痕和霉迹。
沈春光的两只超大行李箱还摆在墙角旁边,床上扔了几件衣服,桌上半包烟,烟缸里已经堆了很多烟屁股。
就这样简陋甚至说有些局促的环境,沈春光站在他面前,宽松棉t,打底裤,拖鞋,头上的卷发用夹子夹了起来,没有化妆,刚洗过脸,皮肤显得特别白净。
这样的沈春光让关略觉得陌生。
他略微眯了眯眼睛,却问:“苏诀就舍得让你住这种地方?”
“什么?”沈春光心尖微蹙。
关略却笑:“你非要留在云凌,非要进苏梵,目的是什么?”
“……”沈春光用手擦了擦光洁的额头,她有些不敢看关略的眼睛,却还沉得住气,“你想问什么?”
“不想问什么,就随便聊聊,刚才有人看到苏诀送你一起回来。”
“你派人跟踪我?”
“多想了,我跟踪你做什么?只是刚好看到而已,说说,苏诀就是你进苏梵的目的?”关略声音凉凉的,眼角却蓄着笑意。
那是嘲讽的笑。
沈春光算是看明白了,反而轻松,耸了耸肩:“是啊,九哥果然眼睛毒,这样都被你看穿了!”她边说边走到柜子旁边,捞了烟,点上。
“还记得之前苏霑出了事,苏诀曾经找过我吗?当时你还教我,苏诀出手阔绰,让我趁机讹他一点钱。我原本是真想这么做的,数目都已经想好了,但见面后我就改了主意。”
关略眼角的笑一点点凉掉。
“继续!”
“知道为什么我要改主意吗?”
“看上苏诀了?”
“算不得看上!”沈春光抽口烟,白圈从她嘴里吐出来,“男人在我眼里其实都一样,大抵可以分成有钱和没钱两种,苏霑有钱,不过我算是把他彻底得罪了,就算我回了腾冲他也会想办法把我揪出来,我得给自己找个靠山啊,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你就找上了苏诀?”
“没有,我一开始可是想找你的!”
“……”
沈春光笑,笑得一脸蛊惑:“露露姐都说九哥有能耐可以罩着我,但九哥偏不喜欢我,之前还口口声声要把我送回云南去,我只能另寻出路了。偏巧苏诀来找我,他人还挺不错的,至少比他那弟弟要有礼节很多,而且还是单身,我听说他们兄弟俩关系也很糟糕,那就更好了……”
这话说到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关略搓着手指,冷笑:“你倒挺会审时度势!”
“那是自然,像我这种女人,没学历没能力,在云凌一无所有,举目无亲,要立足只能靠男人。苏诀不错啊,人帅,有钱有势,这么想想要比苏霑好很多。”
“嗯,确实。”关略不反驳,盯着面前的女人。
沈春光又抽了一口烟,闷下头,脚尖在地上碾了碾:“哦对了,还有一件事特别奇怪,苏诀说我长得很像他以前认识的一个女人,哈哈…男人是不是都特没创意?老是用这么烂俗的借口跟女人拉进关系?”
关略听到这脸已经极其不好了,目光寒透,一步步逼到沈春光面前。
“他说你长得像谁?”
“没说名字,就说他以前认识的,你说会不会是他的情人?”
“情人?”关略阴森森地笑出来,狠力捏着沈春光的下巴将她整张脸抬起来对着自己。
灯光下她的五官越发清晰。
这张脸确实跟唐惊程有七八分相似,可眼前的女人身上都是一股轻浮气。
“别痴心妄想了,你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说完甩开沈春光,她身子往旁边跄了跄。
关略已经撞门出去。
“怦”
薄薄的门板剧烈震动,震得她指端的烟灰都抖到了地上。
关略走了,沈春光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深呼吸,再深呼吸……
妈蛋!这算不算是蒙混过关了?
第二日沈春光一大早就接到苏诀的电话,他非要安排钟明过来替她搬行李。
沈春光想了想:“不用了,我还是暂时就住在这,不搬了。”
“怎么了?昨晚还说得好好的。”
昨晚是昨晚,可昨晚关略突然冲进来差点就让她露出马脚,幸亏他喝了酒,思维没那么清晰,若换成他清醒的时候沈春光觉得自己未必能蒙混得过去。
况且这男人一向阴阴的,心里在想什么很难看透,指不定哪天他回过神来就会怀疑沈春光的身份。
沈春光不想冒这个险。
“苏诀,谢谢,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我怕别人看出什么,所以暂时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况且我这也不会住太久,今天我就出去找房子,找到我就立马搬,放心,不会有事!”
既然她再三坚持,苏诀也不能再说什么。
“那你自己注意,那地段很乱,外来人口也多,你晚上回到房间后别再出来乱跑,也别随便开门。”
“好!&rdquo吗尽斤亡。;
沈春光挂了电话便起床洗漱。
她也知道这地方不能久待,昨晚一夜都没睡好,先是关略喝多了莫名其妙冲进来,随后走廊里的人来来回回,半夜还听到好几次隔壁房间的**。
啧啧……够凶猛的!
沈春光觉得自己得赶紧找个房子搬出去。
关略昨夜住在公园里,宿醉,睡到**点被电话铃声吵醒。
“喂…”
“喂,九哥,您是不是还没起?”
关略揉着脑门心从沙发上爬起来,声音都是哑的:“说,什么事?”
“就您之前让我查杜虹的事,已经有眉目了,所以想打个电话跟您说一声。”
……
这已经是一天之内中介公司的小姑娘带沈春光看的第六套房子了,不过她还是不满意。
中介公司的小姑娘都气馁了。
“姐,按照您的要求,要周围环境清净,要配套设施齐全,一室一厅,租金合理,晚上还要看得到……看得到那什么……”小姑娘气喘吁吁。
沈春光接过话来:“还要能够看得到星星!”
“对,星星……哎哟云凌是工业城市,市区都是高楼,有星星也被遮没了,你真要看还不如跑乡下去租套房子!”
小姑娘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大概也是头一回遇到像沈春光这么刁钻的客户。
沈春光也不恼:“没关系,我自己再找找,谢谢你陪我转了一天。”她最终还是掏了一百块钱,算是给小姑娘的辛苦费。
小姑娘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讪讪将钱收过来:“那我留姐一个手机号码呗?回头要遇到好的房源我给姐打电话。”
“也行!”沈春光从包里掏了纸笔,随便给对方留了个号码。
小姑娘接过去再次道了谢。
沈春光从小区里走出去,暂时也没事了,又不想回宾馆房间,于是兜着手在市区里随便逛。
好歹已经三年没回云凌了,市区很多地方都已经变了模样。
沈春光漫步目的地兜了两条街,想随便找个馆子吃顿晚饭再回去,结果转啊转,一晃就晃进了一条弄堂,头一抬,九司令!
191 难道她见鬼了
沈春光将手插在裤袋里,站在弄堂中间,离九司令大概还有三四米。↗搜“兰涩书把”,看醉新章節
从这样的距离看过去,九司令好像一切都还是老样子,窗口摆着小盆绿植,门口伞下零散摆了两套桌椅。里面依旧冷清,依旧没什么客人,不过飘出来的咖啡香还是很浓郁。
她以前就一直弄不明白为什么关略会在这开间咖啡馆。这里行人并不多,加之这几年周围街道都改造了,进弄堂的行人就更少。
沈春光站门口瞅了好久也没见一个客人进去。
这店摆明就是赔本买卖!
关略那个败家子!
“小姐,您是在等人吗?”九司令里面突然走出来一个服务员冲沈春光打招呼,大概是看她在门口徘徊了好久。
沈春光不免有些慌张,讪讪笑着:“是啊。”
“那要不进来喝点东西?”
“不用了……”她转身就走。
那服务员站门口不由撇了撇嘴。
“谁啊门口?”叶覃的声音突然从九司令里面传出来。
那服务员摊了摊手:“一过路的,好像在等人,我想叫她进店里喝点东西。”
叶覃闻言也探出头来,刚好瞥见沈春光从弄堂拐出去的一个侧影,短发。瘦瘦的个子,穿了一身黑的带帽运动服。
那侧影…
叶覃心脏像是被人重重捏了一下,连着呼吸都急促起来,硬是僵在门口晃了下神她才慌慌张张跑出去。可惜等她跑到街口的时候早就不见沈春光的影子了。
那么大一个活人好像凭空消失一般。
叶覃面前只剩满街的车水马龙,夕阳余晖斜照下来,照得她后背冷汗四起。吗布乒巴。
“叶子姐……”有人从后面轻轻推了她一把。
叶覃整个人受惊般往后缩,回过头来脸上已经冷汗森森。
那名服务员不免有些吃惊:“你这是怎么了?见鬼似的!”
叶覃身子又是一晃。
难道真的见鬼了?
刚才那女人不可能是唐惊程,唐惊程早在三年前的那场爆炸中被烧成一具焦尸了,为这事叶覃还专门去了一趟帕敢。
等她赶到的时候爆炸中受伤的其余几个人已经被送去镇上医院,唐惊程连同其余一名遇难者尸体虽然已经被焚烧干净,但据现场目击者所叙,唐惊程在爆炸发生期间确实就在机房前面,而且死者中确有一名是孕妇,其身高体型跟唐惊程几乎一致。
这世上不可能有这么巧合的事,死的那个人肯定就是唐惊程,而刚才自己看到的只是幻觉。
叶覃站在夕阳光线中用力调整呼吸,不断安慰自己。
沈春光最后还是在宾馆附近随便找了间小馆子吃晚饭。
拥挤的店面。灯也不够亮,横七竖八摆了几张油腻腻的桌子,里头已经坐了几桌人。看装束像是外来务工人员刚下工来这吃饭,吆五喝六地还有人在喝酒。
饭菜味混着汗馊味,环境简直一塌糊涂,搁三年前这种地方沈春光的脚尖都不会进来沾一沾,她嫌脏,可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她现在就喜欢往人多的地方钻,也不管干净不干净了。
兜着手走进去,乌溜溜的眼珠子在小小的店堂里扫了一眼。
“姑娘,吃饭啊?”
“嗯!”
“几个人?”
“就我一个!”
“那您自个儿找位置先坐。”一个老板娘模样的人搓着围裙走过来招呼她,沈春光看了看,也没别的位置了,就剩对着门口的一张。
就那!
她抽了条椅子过去坐下,老板娘又拿了菜单过来,其实也说不上是菜单,就油腻腻一张打印出来塑封好的纸。
沈春光随便点了两菜一汤,菜单递过去的时候又瞅见“豆腐”两个字。
“等等!”
“还要什么?”
“麻烦菜单再拿给我看看!”
“好咧!”老板娘态度很热情,不嫌麻烦。
沈春光接过菜单又看了一眼,不过还是失望了,菜单是“家常豆腐”。
想来这小饭馆也不可能有她想吃的东西。
“再添一份这个!”沈春光指了指“家常豆腐”几个字。
老板娘还挺实诚:“姑娘您一个人点这么多吃得完吗?”
“没事,我胃口大。”
“胃口大好,那您等着,我叫厨房那边给您做!”老板娘拿着菜单走了。
沈春光一人坐在对门的长条椅子上,门外是人来人往的街口,街对面是一排已经开始亮出粉灯光的洗头房。
这地段虽然破落,但居住人口众多,大多都是外来人员。
因为地处市中心,还有一些老房子没有拆迁掉,业主就把老房子隔成一小间一小间,再分租给那些租不起公寓或者单元楼的外来打工者。
加之周围有许多洗头店,浴室和按摩院等娱乐场所,所以这一带确实鱼龙混杂。
不时有成群结队刚从工地上下班的民工经过,穿着脏兮兮的衣服,灰头土脸却还不忘拿眼睛往那些粉灯光的店里瞧,偶有遇到认识的,里头姑娘还会跑出来打招呼,大概是老客户,互相掐闹一下,再哄笑着散。
沈春光便这么独自坐在小饭馆里,点了一根烟,悠悠吐着烟圈看着对门的粉小房间。
很快一张张椅子都从粉房间里搬出来了,三三两两穿着短裙细肩带的姑娘开始坐到门口来。
这时段男人们都在吃饭,她们还没到做生意的时候,于是粉灯光中一个个都翘着白花花的大腿,或玩手机,或吃零食,但彼此之间很少有人交谈说话。
里头也有个别姑娘抽烟,就沈春光正对着的那姑娘就是,也翘着腿,手里捻着烟,不过两人隔着一条街,她又背光而坐,所以沈春光也看不清她的脸,但感觉应该挺年轻,长直发,消瘦,脸上化了很重的妆。
她大概也看到沈春光了,两人对视了一下,同样的面无表情。
这样的小弄堂,事态百味,这才是真的小弄堂,与她之前花大价钱购买的工作室那里的小弄堂不一样。
那里的小弄堂已经被粉饰修容过了,看着陈旧,却是一股浮华的文艺气息,可眼前这些却是市井小巷,到处都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他们粗俗,喧闹,脏乱,却透着浓烈的生活气。
这种生活气是以前沈春光最鄙视也是最忌讳的东西,因为艺术家的灵感都是浮动的,任何沾染世俗的东西都会影响到艺术家的灵感。
更何况还出生在那样的家庭。
她那一双手啊,二十多年没洗过一只碗,没晾过一件衣服,更没为谁做过一顿饭,在她以前的观念中这些都是俗务。
可为何她现在要如此痴迷于这些成日都是俗务的地方?
因为羡慕,因为她突然预感到自己大抵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了。
“姑娘,您的菜!”老板娘将沈春光之前点的菜端了两样上来,“家常豆腐,还有汤,另外两样还在做,您稍等!”
沈春光抽了一次性筷子。
“不急。”
“那您先慢用!”老板娘将菜搁桌上就转身要往厨房去。
沈春光看了眼面前的家常豆腐,酱油喷得鲜红,自己都不禁笑自己。
家常豆腐和南瓜豆腐,这根本是两码事。
“等一下!”
“姑娘您还缺什么?”
“酒,有酒吗?”
“有啊,啤酒还是白酒!”
沈春光将烟掐了:“白的。”
酒上来的时候其余几道菜也都上来了,她替自己倒了一杯,酒不算好,有些烈,半杯下肚胃里就已经烧得发慌。
其实她酒量一般,这几年大半时间几乎都在病床上躺着,苏诀也不准她喝,所以根本顶不住这度数的白酒,随便喝两口沈春光就有些晕了。
她支着胳膊抬起头来,刚好看到一秃顶中年男人正在跟对门那洗头发的女人搭讪,大概是在讨价还价,最后也不知用了什么价格,那女人回头把椅子搬回店里,男人也跟着进去了。
关了门,灭了灯,跟着帘子也一起拉上了。
沈春光笑着晃了晃自己手里的杯子,里面也就剩半杯了。
半杯酒的功夫,那女人已经够做一桩生意。
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关键在于你愿不愿意迈出去。
沈春光将杯子里的酒喝完,人已经微醺了,从包里掏出钱夹出来随意抽了两百押在桌上。
巷子里的风微凉,她一路裹着外套往宾馆走,路上就接到了云南那边打过来的电话。
“喂,露露姐……”沈春光刚喝了酒,身上热乎着,连着声音都带着一股子娇嗔劲。
柴露听了心里都发慌:“你个小妖精,还记得我是你姐啊!”
“当然!忘谁也不可能忘掉露露姐啊。”沈春光笑得更酥,又问,“最近庆哥怎么样?有没有想杏儿?”
“想着呢,昨儿个还念叨你,云凌那边传来消息说你住九哥家去了?”
“没有,你们哪儿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嘿嘿…反正你别管,快跟姐说说,九哥是不是比那苏霑强?”
“……露露姐你胡说什么呢,我跟九哥又没怎样!”沈春光故作娇态。
柴露当然不信:“得了你那点撩骚的本事哄苏霑还行,在我面前甭装!”
她非要这么说沈春光也懒得反驳。
“露露姐打我电话是有什么事?”
“就问问你,过阵子九哥是不是又要来云南?”
192 入职,别掐出事来
“没听说啊!”沈春光很自然地回答。~蓝~~,
那边顿了顿,柴露的声音一下子严肃了几分:“那姐姐能不能托你办件事?”
“什么?”
“回头想办法帮姐打听打听,九哥这阵子是不是一直在留意我们这里的动静。”
“这算什么事啊。”沈春光随即一笑,“露露姐想知道我帮你打听就是了。”
“但别让九哥知道,这事你得瞒着他私底下来。”
“……”
沈春光挂了柴露的电话,心里的疑问也随之越来越大。
她之前在腾冲住了几个月。找机会认识了柴露,柴露和范庆岩很快便把她介绍给了苏霑。
当时她就觉得有问题。
苏家人和九戎台似乎没有什么深交的关系,更何况苏霑人在云凌。没事老跑腾冲去做什么?就光去水晶宫玩?
不能,云凌什么好的夜场没有,他非要飞几个小时跑去一个镇子上的夜场玩?而且似乎苏霑每次去腾冲都要呆好一阵子。
沈春光一直怀疑苏霑和范庆岩私下里有什么勾当,而且还是见不得光的勾当,不然范庆岩为什么这么怕关略去云南?
沈春光一路想着,很快便已经到了拐进宾馆的那条巷子。
她越发觉得不对劲,于是拨了苏诀的号码。
那边“嘟”了好几声才接通。
“喂…”
“喂…”沈春光刚开口,却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忽远忽近,长长的影子贴在旁边的老墙上。
“我先挂了。等下再给你打电话!”
沈春光当即就掐断了手机,停下来,身后的黑影也跟着停下来。
她捏着手机重重地吸了一口气,回头。巷子里根本没有人。
那不可能是她的错觉,只能说明有人在跟踪她。
沈春光立即裹紧外套闷头往宾馆里走,一路跑到楼上房间,锁了门,心有余悸,靠在门上好久她才再度拨通了苏诀的号码。
“喂…”
“喂,刚才怎么回事?”苏诀问,沈春光咽了一口气,考虑几秒最终还是决定不告诉他自己被人跟踪的事。
一是怕他无谓担心,二是怕他过于紧张反而坏了事。
“没事,巷子里太吵,我现在进房间了,这么说话比较听得清。”
岂料苏诀有些愠怒:“天都黑了你还出去?之前不是答应我晚上就留在房间的吗?”
“……”
好,沈春光只能抬头望天。如果再让他知道自己刚还跑去小饭馆喝了酒,回来的路上被人盯梢,那还得了?
“好好好。下不为例!”沈春光先把苏诀哄住,“说正事!”
“什么正事?”
“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你弟弟?”
“你说苏霑?”
“嗯,苏霑!”
苏诀苦笑:“他都已经被你弄成那样了,你还不放过他?”
这叫什么话?
不过也是实话!
先前姚晓棠自尽,她一刀戳了苏霑的命根子,为这事苏霑一直怀恨在心,前阵子在白鹿山庄又因为她而被关略打了一枪,右眼失明,以后能不能恢复还是个未知数。
想想她还真是苏霑的冤家。
沈春光也不免笑了出来:“没有,你想多了,我不会再去招惹你那弟弟了,不过我怀疑他跟范庆岩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范庆岩?”
“嗯,就九戎台云南片的主事,以前是迟峰的手下!”
苏诀一听“迟峰”这名字心口也是一紧。
“为什么你会有这种猜想?”
“说不清,就当是女人的第六感,能否查查?”
“好!”苏诀答应得特别爽,完了沈春光那边没什么声音了,他才问,“晚饭吃了吗?”
“吃了。”
“在那里住得怎么样?”
“还行,这几年我反正搬来搬去都已经习惯了。”
苏诀也无奈,微收口气:“我这边还有一些事处理完就能下班了,要不过去看看你?”
“不用!”沈春光立即阻止,她怀疑刚才跟踪自己的人是关略派来的,不管对方出于何种目的要跟踪她,她必须保证自己的身份不被暴露。
“我今天白天出去找了一天房子有些累了,想洗洗澡早点睡,反正后天我就去苏梵上班了,到时候再见。”
她既然这么说苏诀也不能勉强。
“好,那你早点休息,找到房子告诉我。”
“嗯,晚安。”
沈春光立即挂了电话,后背还靠在门页上,有些冷汗渗出来,想想她还是觉得后怕。
是谁在跟踪她?
她想来想去只可能是关略,难道昨天他发现苏诀送自己回来已经引起他的怀疑?
这男人确实阴得很,喜怒都不表于,很难有人看透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沈春光知道自己跟他交手要格外小心,若让他知道三年前自己非但没有被炸死,还换了个身份回到他身边伺机报复,沈春光觉得自己肯定会比三年前还要惨。
她靠在门页上又咬了咬手指,心口跳得厉害,今晚宾馆走廊好像安静得出奇。
沈春光轻轻将门拉开一条缝将头探出去,走廊里白的灯光照在斑驳发黑的地面上……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让关略不怀疑。
关略手里拿着雅岜刚从云南那边发过来的资料。
上面是几张照片,杜虹带着桐桐和范庆岩一起吃饭,席上桐桐一直乖巧地在一边自己吃,反而杜虹和范庆岩一直在聊天攀谈。
虽两人没有过于亲密的举动,但从照片上两人的表情可看出交谈十分愉悦。
这样就不大正常了。
杜虹和范庆岩虽算不上仇人,但当年范丽丽曾一度抢了杜虹的风头,杜虹对范丽丽是恨之入骨,无奈她肚子争气,也实在拿她没办法。
照片之后是杜虹近几年的个人资产信息。
当年迟峰死后不正当收入所得资产都被充了九戎台的公,但关略念在还有一个桐桐的份上,处理的时候给小姑娘留了好几处房产。吗布见弟。
另外一些零散遗产归配偶所有,也就是杜虹,但桐桐尚未成年,随后杜虹争到了她的监护权,所以桐桐手里的遗产目前也在杜虹名下。
当时关略就觉得奇怪,他了解范庆岩的为人,虽表面本分,但内心贪婪,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杜虹争到了桐桐的抚养权?
按理范庆岩是桐桐的舅舅,若要争他也有赢的胜算。
更何况桐桐手里的遗产可不是一点点,迟峰这大半生争下的东西至少三分之一都在桐桐手里。
范庆岩愿意这么轻易放弃,关略觉得只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他与杜虹之间有共同利益,二,杜虹手里捏着他的什么把柄。
至于什么把柄……
关略抽口烟,阴冷的眼睛一点点眯起来。
他不是喜欢轻易下结论的人,因为一旦下了结论往后的行动都会受到这结论的引导,如果结论错了,那他的行动也会跟着错。
关略给雅岜打了电话。
“九哥…”
“东西我看了,暂时你先留在云南,查一下苏霑。”
“苏家二少爷苏霑?”
“对,查苏霑这几年的财务状况,就从他给沈春光送的那栋院子开始查起!”
……
周一,沈春光清晨起床,洗澡,化妆,换衣服。
自从邱启冠走后她已经四年多没有工作了,第一天去苏梵入职,不免有些紧张。
收拾妥当之后出门,在宾馆附近吃了顿早饭,再坐公交车去苏梵。
原本只是一个企宣部的小助理,在苏梵这种地方她显得过于渺小了,可因为之前她与苏霑之间的桃新闻,加之把雾菲和关略都扯了进来,这故事版本未免太刺激,所以人事那边一传出沈春光要来苏梵就职的消息,公司上下就全部在等着看好戏了。
更何况她能进苏梵还是得到了苏诀的首肯。
公司里的人都纷纷猜测,苏诀之所以招一个如此轻浮又没什么学历的女人进公司,无非就是想拿她来“恶心”苏霑。
兄弟俩向来不合,苏诀把沈春光招进公司,这一招简直太狠了,回头不得把苏霑膈应死?
所以公司上下这么一厢情愿地yy了一遍,“沈春光”这三个字在还没入职之前就已经在苏梵传开了。
以至于她一路去人事办手续,入职,被领到企宣部小助理的位置上,一路过来收获了无数“探究好奇”的目光。
这些也无所谓,沈春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临近午饭前企宣部经理还专门找沈春光谈了谈。
经理姓钱,单名一个“江”字,年纪不大,大概三十七八岁左右,对沈春光的态度也很好,毕竟是上头空降的人,又摸不清沈春光的来头,聪明人都会选择不得罪。
钱江就坐在椅子上,抱着手,看上去挺有亲和力。
“小沈啊,你的抬头虽然是助理,但工作压力一点也不小,特别是近两年内,公司签了雾菲,她在和我们苏梵合作期间,你将是她和公司的对接人……”
这点沈春光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她略微点了点头。
“那之前那位助理为什么原因离职,你应该也清楚?”
“清楚,今天在公司听说了一些。”
那小助理和雾菲对接几个月已经前后被她弄哭很多次了,上回发布会后台她还公然打了小助理一个耳光子。
“所以你要做好心理准备,雾菲现在人红,脾气难免就大一些,事事苛求尽善尽美,你在与她接触的过程中要细致一些,只要她挑不了你的刺,自然也不能拿你怎样!”钱江善意提醒。
沈春光鼻子里“哼”了一气儿。
“行,我记着了。”大不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那行,先这样,回头会有人把我们苏梵近期的一些活动发到你邮箱里,当然,大部分都有雾菲参与,毕竟她是我们近两年内的代言人嘛!”
“好,我会仔细看看。”沈春光表现得挺玲珑,钱江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不管怎样,大脾气的雾菲是苏诀签的,眼前这姑娘也是苏诀空降的,加之之前媒体传沈春光与金晟的高层也有一腿,这关系就更复杂了。
钱江只求这两姑奶奶别掐出事来。
193 上班第一天,下不为例
193 上班第一天,下不为例
中午沈春光没出去吃饭,随便去茶水间拿了点饼干充饥,刚回到办公室手机就响了,一看号码她心口都紧了紧。~蓝~~,
环顾四周,办公室里已经没人了。其余同事都已经出去吃饭。
沈春光这才端着马克杯坐到自己位置上。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
“我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啊,毕竟在公司,人多眼杂。”
“……”
搞得像是地下党一样。苏诀有些不悦:“其实没必要,我只不过是给你打个电话而已。”
“这已经很严重了,你说哪个老板会无缘无故给新进的小助理打电话?”沈春光较真,苏诀突然笑了出来。
周一,他开了一上午例会,公司里各种事让他心力交瘁,可沈春光的声音就是有莫名的治愈力。
“你笑什么?”
“没什么,怎么没出去吃饭?”
“事情太多。”
“第一天上班就有这么多事?”
沈春光喝口咖啡叹气:“其实不是事多,主要是我没这一行的经验,上午同事传了份近期的活动名录给我。简直……”
简直够了,沈春光从没想过会有这么多,加之又没人手把手教她,确实有些焦头烂额。
苏诀笑:“是不是比你想象中的要难?”
“……”摆明了看她笑话。“我会努力做好的。”
“哈哈……”苏诀心情突然变得奇好,“苏梵每年在宣传上的预算至少一个亿,这其中还不包括艺人的代言费,而你们企宣部的任务就是在一年中把这一个亿怎样有益有效地花出去!”
“……”
“慢慢来,不急。”苏诀好歹说了一句宽慰的话。
沈春光一边咬着笔头一边捏着手机:“嗯,不说了,一会儿可能有同事要回来了。”
“好。”苏诀准备挂电话,又想起什么,“那你中午不吃?”
“吃了,茶水间拿了点饼干蛋糕。”
“……”
沈春光挂了电话又投入到工作中。
或许这也算是她的优点之一,虽然性格里有懒散的一面,但一旦她决定要去做的事,必定要做到最好。
就像之前她雕作品,一年也未必接几单。但苛求完美,所以但凡出手都是精品。
现在也一样,虽然知道自己不可能在苏梵做一辈子。但在其位谋其职,她还是希望自己在任职期间能够把工作做好。
同事吃过午饭后陆续都回办公室了,沈春光忙了半天头晕脑胀,又去接了一杯清水,刚回到位置桌上的座机就响了。
“喂,哪位?”
“您好,沈小姐,我是钟明……”
钟明…钟明……
沈春光在脑子里搜索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啊,苏诀的助理。
沈春光一愣,有不好的预感。
“您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能否来下顶楼会议室?”
“……”
沈春光咬着手指去坐电梯,一路都神情慌张,就怕被人看到她去苏诀的楼层。
刚上班第一天就往老板那边钻,要是被人知道肯定又是闲言碎语。
电梯门“叮”了一声。
“沈小姐…”钟明已经在电梯外面候着。
沈春光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
出了电梯。
钟明领路:“会议室在前面。”
“……有事?”
“沈小姐去了就知道。”
“……”
钟明走在前面替她开了会议室的门,沈春光走进去,整间会议室里阳光遍布,苏诀就抱着手坐在桌头,面前几个摊开的食盒。
这是什么情况?
“苏总,我先出去了。”钟明识趣地关了门退出会议室。
沈春光咬了咬手指:“你叫我上来干嘛?”
“吃饭!”
“吃饭?”
“嗯,我让钟明刚出去打包的,你中午光吃饼干不行。”
我去……
沈春光看了眼食盒,上面写着餐厅的名字,就是她最喜欢的那间有银杏树的云南菜私房院子。
可是……
“喂,你怎么可以这样?”
“怎样?”
“上班时间,你把我叫你会议室来吃饭?”吗布岁巴。
“有什么不可以?这里不会有人进来。”苏诀有充足的理由,说到底她不就是怕在公司暴露两人的关系么?可苏诀觉得这感觉难受极了。
整个上午他开会都有些心神不宁,明明她就只离自己几步远,可连给她打个电话都得避着人。
“先吃,要凉了。”苏诀替她将食盒打开,推到沈春光面前。
一开始沈春光还有些别扭,但看到南瓜豆腐就投降了,加之肚子里确实饿了,一会儿工夫风卷残云。
苏诀就在旁边看着她狼吞虎咽。
“你可以慢点。”
“慢点不行,走太久可能同事会找……也会怀疑,再说…还有很多资料没看完。”沈春光鼓着腮帮子把吃的都咽下去。
苏诀给她递水和纸,笑:“不需要这么急,刚才我已经给钱江打电话,让他找个人教教你。”
“啊?你真打了?”
“嗯!”
靠之啊!
沈春光放下水杯瞪他,怎么可以这样!
“做得太明显了!”
“那又怎样?你以为谁都会成天八卦你的私事?”
沈春光被驳得也哑口无言,将水杯放下:“谢谢你的午饭,但下不为例啊。”
“……”
沈春光吃完饭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回到办公室,很快钱江的电话就过来了。
“小沈啊,那些资料是不是有很多看不明白的地方?没关系,慢慢来,另外我已经安排小戚这段时间先带带你。”
“……”
小戚全名戚洁,四十岁不到,已婚,毕业之后就进了苏梵,凭自己的努力现任企宣部沈春光那组的主管。
上一位小助理辞职后组里没人愿意接这茬,戚洁只能自己暂时接手了雾菲那边的一些琐事,虽然只短短两个星期,但也被雾菲弄得焦头烂额。
沈春光听说戚洁前几天刚跟雾菲吵过,原因是过几天雾菲要出外景拍苏梵新一季宣传硬照,景地在云南,大概要去一周时间。
照理戚洁作为主管是要跟过去的,可她上半年刚生了儿子,宝宝还没过哺**期,她这把年纪生个孩子也不容易,所以事事小心,且坚持母**喂养,戚洁便以此原因和雾菲商量,结果雾菲直接在电话里说戚洁不专业,为这事雾菲还让自己的助理给钱江打了电话,告诫他手下员工要有职业素养,如果不想干早点辞职回家奶孩子!
刚巧钱江和戚洁又有些不合。
原本企宣部经理这一职是要落入戚洁手里的,无论学历,资历到工作能力她都能胜任,结果偏偏不巧她一年多前怀了孩子。
那时候都已经三十大好几了,孩子不可能打掉。
戚洁硬着头皮要生,付出的代价便是将企宣部经理一职拱手让人,为此闹得跟钱江就有些不愉快。
钱江又拿雾菲那事给戚洁小鞋穿,例会上当众点名她做事不懂分寸。
气得戚洁差点哭出来。
“我这几年在苏梵企宣部也算合作过好多艺人了,比她红比她大牌的也大有人在,还是头一次碰到像她那么嚣张跋扈的,说白了不就仗着背后有人撑腰嘛!”戚洁聊到雾菲就有些愤慨。
“这娱乐圈本来就是风水轮流转,其实没必要那么狂,今天那男人能多看你两眼,或许对你还有几分兴趣,转身说不定就腻了,到时候你屁也不是!”
“……”
沈春光见戚洁如此义愤填膺,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戚洁能力确实不错,这几年在企宣部也积累了很多经验,下午经她稍稍指点沈春光就明白了许多。
原本她还以为自己要留下来加班的,结果到下班的时候居然也把资料全部看完了。
坐公交车回去,还是在前几天吃饭的那间小馆子随便解决了一顿。
结账的时候老板娘硬要退她四十块钱!
“姑娘,您前几天留的钱多了。”
沈春光还纳闷:“你还记得我?”
“记得,当然记得。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我们这里不多!”
“……”
沈春光收了钱从馆子里出去,沿路经过水果摊又买了些水果,拎着往宾馆走的时候感觉身后的影子又跟上来了。
有过上次的经验她已经没那么紧张了,拎着袋子和包迅速往宾馆走。
刚进大堂手机就响了,她以为是苏诀的电话,一看并不是,陌生号码。
“喂……”
“喂,小沈,我是戚洁。”
“戚主管?”沈春光听出她的声音了,有些惊愕。
她打电话给自己干什么?
“有事吗?”
“是这样的,小沈,我听说你是云南人?”
“……算是,在云南长大的。”
“那能不能帮戚洁一个忙?后天雾菲出发去云南拍外景,我家里实在走不开,小家伙还没断奶,要不你替我去?”
“……”
“我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况且你刚来,有些事可能未必清楚,但云南那边影棚和拍摄事宜我都会提前安排好,你只需要跟过去盯一下现场就行了,拜托拜托!”
“……”
沈春光最终还是心软了,因为戚洁拿孩子当理由,就冲这一点她也推脱不了。
“那行,后天什么时候?”
“后天早晨的航班,明天我让人给你订机票。”
“嗯。”沈春光应了下来,笑了笑,突然问,“戚主管,你家宝宝多大了?”
“再过几天就满六个月了。”
“是不是挺胖的?”
“是啊,肉嘟嘟的,都是我坚持母**喂养的功劳,哈哈,明天我拿照片给你看。”
但凡母亲谈到孩子大抵都是同一种表情语气,乐呵呵的。
有儿万事足,就是这个道理。
沈春光挂了电话,将手机揣进兜里,用手指扫了扫眼梢,回头看,街上行人很多,上方一小片天空,天都已经黑了。
妈蛋,为什么这里看不到星星!
194 启程,去云南
清晨,天乍亮,云凌机场。↗搜“兰涩書把”,看醉新章節
雾菲在助理,化妆师和造型师的簇拥下进了vp候机室,摘下墨镜,冷眼扫了扫候机室里寥寥几个赶早班机的乘客。
“戚洁没来?”
“没来!”助理接过雾菲递过来的大衣回答。
雾菲立马就不爽了。
“她还真敢不来!那苏梵那边就没人跟过去?”
“有。戚姐那边派了另外一名同事!”
“那人呢?这都几点了?”雾菲看了眼腕表,神情很不耐烦。
小助理的目光立即在候车室里扫了一遍,叫出来:“人到了。在那呢,就短卷发那个!”
雾菲顺着助理所指的方向看过去,角落沙发上果然窝着一姑娘,正裹着件杏黄厚毛衣在打盹。
雾菲的嘴巴撇了撇。
“去给我把她喊起来。一会儿要登机了还睡什么睡?让她过来跟我对一遍这次外景的行程!”
“是!”小助理立马领命,屁颠屁颠走过去拍了拍打盹姑娘的肩膀。
沙发上的人睡得正香,无辜被拍醒还有些起床气,转身一看是雾菲的助理,昨天沈春光去给她助理送机票的时候见过一次。
沈春光揉了揉眼睛,将起床气稍稍控制了一些。
“来了?”
“来了,雾菲让你过去给她对一遍行程!”
“哦。”沈春光也没拒绝,拿了包从沙发上起身走过去。
这下轮到雾菲傻眼了。
“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让我过来给你对行程吗?”
“对行程?”雾菲死死盯着沈春光,又看了眼旁边的助理,“你说苏梵派去跟拍的人就是她?”
“是啊,戚姐那组刚招的助理,姓沈,是……”
“行了不用你介绍了!”沈春光打断那小助理的话,“我跟你们陶小姐认识,前几天才刚在一起吃过饭。而且你们陶小姐做的日料很不错哟,香味俱全!”
不提日料还好,一提日料雾菲就想起了那晚,自己筹备好好的一顿浪漫晚餐因为沈春光的出现而被搅了局,为这事雾菲心里一直卡着一根刺。
现在倒好,沈春光摇身一变竟成了戚洁的助理。
“你居然能进苏梵?”
“对啊,托陶小姐的福,您那一巴掌把前面那姑娘打跑了,谁都不敢来接您的盘儿,倒被我讨了个便宜!”
“你……”雾菲气得脑子里都糊了,沈春光就是只磨人的蜘蛛精。雾菲是领教过她的没脸没皮的,若要她跟着自己在云南呆一周,想想都觉得可怕。
她当即掏出手机来给戚洁打电话,可对方没接。
又打钱江的电话,钱江倒是接了。
雾菲就在vp候机室里嚷嚷:“钱经理,好歹我也是你们苏梵选定的品牌代言人,拍宣传外景你们就派个刚入职的小助理跟过去?要是中间出了什么事你们谁负责?”
钱江也不敢得罪雾菲,苦口婆心:“陶小姐您先别生气,戚洁家里走不开,她本人不想去我也没办法,再说云南那边我们都已经事先安排妥当了,小沈跟过去只是盯一下,而且小沈做事很灵活,只要不出意外应该不会有问题!”
钱江说话如此滴水不漏。雾菲一时也没辙,可她就是见沈春光心里堵得慌。
不行,她要换人!
雾菲极度不爽,又给经纪人打了电话,一开始经纪人还哄着她,可她偏不识趣,一个劲地揪着沈春光不放。
“叫苏梵那边换人,不然我这外景就不出了!”
听听这骄纵的口气,还真把自己当成哪个了不得的角了。
经纪人见哄不好,态度就没钱江那么温柔了。
“陶然我拜托你搞搞清楚,现在你是苏梵的代言人,当初合同上可都是白底黑字写明白的,你要因为个人原因延误宣传进度是要赔付高额违约金的,再说品牌那边去什么人碍你哪儿了?前阵子你跟苏梵那边的企宣主管吵我就想说你了,厂商不能得罪!品牌不能得罪!这些以前教你的东西你都忘脑后了?……别以为现在上头有人替你撑腰就成天在外面给我捅娄子,惹毛了谁都保不住你!”吗欢央亡。
“啪”
经纪人骂了一通就直接挂了电话。
沈春光差点拍手叫好,看来金晟的经纪人还挺有个性。
“电话讲完了吗?行程还对不对?”她慢吞吞地走到雾菲面前。
雾菲气得小脸都白了,牙齿咬着红红的下嘴唇。
沈春光见她那模样真想笑,到底还是年轻啊,没经历过什么事,一点委屈都受不得。
她将手伸进大大的包里去掏文件夹,边掏边说话:“其实你不需要这么记恨我,我跟你之间无仇无怨,上回去你家蹭饭的事算我没规矩,我向你道个歉,不过往后我在苏梵工作,彼此之间接触的机会还很多,就像这次出外景,我们要在云南朝夕相处一星期,这么长时间我觉得大家还是和平共处比较好,你拍你的照片,我做我的事,七天后大家完成任务回云凌,岂不是皆大欢喜?”
漂亮话都被沈春光那张嘴说去了,倒显得雾菲小家子起来。
雾菲想要发作,但又想起刚才经纪人在电话里说的话,还是忍住了。
“行,既然你这么说,上次晚饭的事我可以暂且不管!”
“那现在开始对行程?”沈春光已经从文件夹里拿出一张纸。
雾菲吞着气,将手里的墨镜挂到衣扣上,颇有些架势地往沙发上一坐。
二郎腿翘起来。
“好了,开始!”她是等着沈春光像助理一样逐条念给她听。
做梦去!
沈春光眉头挑了一下,看了眼雾菲旁边的助理,然后将手里的纸往她轻轻一甩。
“你去给你家主子对,我新来的,不会!”
走了!
沈春光就那么大咧咧地又坐到了刚才那张沙发上,毛衣一裹,继续补眠去。
说好的“和平相处”呢?还没上飞机就已经掐了一架。
雾菲脸都被沈春光气青了,旁边的助理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两姑奶奶可千万别再惹事。
好不容易熬到登机,总算两人平安无事。
落座后沈春光的位置就与雾菲隔了一条过道,沈春光昨晚没睡好,所以困得很,一上飞机就继续睡觉,不过刚闭上眼睛就听到旁边雾菲娇滴滴的声音。
“喂,九哥…登机了,还没起飞,中午到云南,下午先去试装……第一站啊?第一站就在昆明,然后去普洱…你来么?……真的?好,那我等你……”
旁边有空姐过来提醒关手机。
雾菲心情好像一下子好了起来。
“九哥不说了,飞机要起飞了,落地后我再给你打电话……muma”雾菲对着手机向那边的关略隔空送了个香吻。
沈春光隔着一条过道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啧啧……心里犯恶心,侧过身去抱着胳膊睡觉,不理!
首站昆明。
酒店和车辆接送都是苏梵那边事先预定好的,下了飞机之后就直接坐车入住,各自回房收拾一下,在酒店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直奔影棚试妆。
说实话这是沈春光第一次揽这种活儿,毫无经验,加之又是和雾菲结伴,她真懒得多费心。
好在与苏梵合作的影棚和策划公司都很专业,事前戚洁也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注意事项都一列列替沈春光写在记事本上,所以没什么不顺利的地方。
试妆完差不多刚好晚上。
雾菲还要接受一个本地采访,另有车子过来直接把她从影棚接走了,沈春光乐得清闲,自己坐车回酒店。
洗过澡后还是习惯性地喜欢坐在窗台上抽烟。
酒店的楼层高,昆明市区也没有云凌那么多高楼大厦,仔细看能够在夜空中看到数颗星星。
沈春光就盯着那几颗星星看了很久,直到苏诀的电话打过来。
“睡了?”
“还没,刚忙完回到酒店。”
“没吃晚饭?”
“没呢,也不饿,一会儿饿了再出去找地方吃饭。”沈春光的声音淡淡凉凉。
苏诀一个人坐在空阔的办公室里,几乎能够想象得出她拿着手机的样子。
“是不是又在抽烟?”
“呵…这你也知道?”
“而且还坐在窗台上!”
“……”
苏诀笑,他对她的了解要远甚于她所知道的,只是他不说而已。
“在那边还习惯吗?”
“嗯,工作都挺顺利的。”
“我是说你和雾菲之间,公司传闻你跟她不合。”
“有吗?无冤无仇的,我干嘛要跟她不合啊!”沈春光先笑出来,没理由,虽然她是挺恶心这姑娘的,但真没到“不合”的地步。
苏诀也不想点穿,更不愿意提“关略”这两个字。
“那你自己在那边万事小心,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好……”
沈春光挂了苏诀的电话,又坐在窗台上抽了一根烟,凉风吹过来,整个人格外舒坦,不觉就发现肚子饿了。
她本想随便叫个客房服务,想想还是出去走走,难得来一趟云南,这座城市对于她而已也曾有过回忆。
沈春光又换了衣服下楼,手揣在衣兜里往大厅外走,结果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熟悉的身影从一辆黑越野车上跳下来。
雅岜?
有雅岜的地方就会有那个男人。
果然,雅岜快步绕到后座去替后面的人开了车门。
关略下车,随即里面又探出一个窈窕身影。
真是日了狗了!
沈春光嘴里“嘶”了一声,揣着手扭头,可想闪已经来不及了。
“沈小姐……”雾菲柔柔的声音将她喊住。
195 一起吃饭,恶心死
十万只草泥马从沈春光眼前奔腾而过。↗搜“兰涩書把”,看醉新章節
“h……”她揣着手嬉皮笑脸地转身。
关略眉头打结:“你怎么在这?”
雾菲立即抢白:“沈小姐是苏梵那边跟过来盯现场的助理。”
关略这才想起来,她进苏梵了,据说还是苏诀钦点。
能耐啊,才来云凌没几天就已经把苏家两兄弟弄得服服帖帖。
“怎么?沈小姐要出去?”雾菲一边缠着关略的手臂一边问。
沈春光盯了他们一眼,耸耸肩:“是啊,准备出去找地儿吃晚饭。”
“那刚好。要不一起,我和九哥也正要出去吃呢。”
“不用!”沈春光立即拒绝。
她傻吗?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当灯泡?可雾菲就是揪住她不放,跑过来缠住沈春光:“一起一起。反正晚饭总是要吃的,你一个人吃多凄凉!九哥你说是?”
关略勾着唇,淡淡笑:“嗯,一起?”
沈春光见他那样儿就心里堵得慌。
“一起就一起!”她还怕不成?
“那你在这等我一下。九哥去办下入住就行。”雾菲似乎挺兴奋,沈春光就闹不明白了,她丫兴奋个什么劲?
关略带着雅岜过去办入住,雾菲也屁颠屁颠在后面跟去了。
沈春光揣着手站在一边,用球鞋碾着地上浮起的雕花瓷纹。
“抱歉,先生,目前我们酒店只剩一间客房了。”
“套房也没有?”
“对,系统里所有的房型都帮您查过了,只剩最后一间。”
关略脸有些沉,雾菲却眼角带光,趁势又缠上关略的手臂:“一间就一间呗,雅岜住,九哥你跟我一起。”
关略没回答。
雅岜留意他的表情,立即凑过去:“九哥,要不我去附近重新找一间酒店住?这间留给你。”
“那多麻烦啊。不用了。”雾菲打断,“九哥,反正我们就在这住两晚,后天早晨就去普洱了,再说你都多久好好陪过我了……”
雾菲腻歪地开始撒娇。
沈春光在旁边听着,就觉得特么这间酒店大厅的大理石图纹极碍眼,使劲用脚碾着,恨不能碾平为止。
关略那边一时没声音。
雅岜不敢再插嘴。
雾菲又扭了扭身子:“别让雅岜另外找了,他开了一天车子也怪累的,那间房就留给他。”
关略搓了搓手指。
“那就这么定。”
“好的,那先生麻烦您出示身份证。这边我给您重新办理一下入住。”酒店前台标准的甜美声音。
关略从雅岜手里接过包,掏出证件递过去……
沈春光闭了闭眼睛。
好烦躁,好烦躁!随手从兜里掏出烟来叼嘴里,刚想点上,旁边已经有大堂经理模样的人凑过来跟她打招呼。
“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我们酒店的大堂是禁烟区,所以…”
“知道了,抱歉!”沈春光将烟从嘴里拿下来。
那头关略和雅岜已经办好入住。
雾菲走过来,挺随和地拍她的肩:“沈小姐,我们都弄完了,走,先出去吃饭。”
沈春光将烟又装进盒子,回头睨了关略一眼。
关略依旧脸淡淡。
沈春光心里莫名就燥得慌,将烟盒连着手又一同揣进毛衣的口袋里,转身走前面。
雅岜跑过去先开了后座的车门,雾菲刚想坐上去,沈春光已经抢先自己开了副驾驶那边的门跳上去。
“砰”一声,车门撞上,连带车身都震了震。
关略站在车外皱着眉,哪儿来这么臭的脾气?
终于全都在车上坐安稳了,车子缓缓驶上大路,那会儿八点都已经过了,不是过饭点,路上人不多,交通顺畅。
雅岜开着导航。
雾菲一路都缠着关略的手臂:“九哥,去哪儿吃?”
关略淡淡回:“随便。”
“那你想吃什么?”
“无所谓…”
“……”雾菲有些泄气,又故作娇嗔地在关略手臂上掐了一下,“讨厌,九哥你好歹出些主意呢,哪儿有随便给你吃?”
“……”关略搓着手指,将胳膊从雾菲手里抽出来,看了眼前面副驾驶上的人,后脑勺蓬蓬的,绕卷的栗头发像只小狮子。
这姑娘好像自上车开始就没讲过话。
“沈小姐…”
“……”沈春光磨了磨牙齿,没回头,“九哥有何吩咐?”
“听说沈小姐是在云南长大的?”
“对啊。”
“那应该对这里熟,指个路,我们去哪儿吃?”
“……”
妈蛋!沈春光揪了揪膝盖上的棉运动裤。
“我是在腾冲长大的,昆明也就来过一两次,你们选,我去哪儿吃都一样。”
“行,那就吃本地菜!”
“本地菜?”雾菲又有意见了,“本地菜太油腻了,要不我们吃日料。”
又tm日料。
沈春光突然一下子转过身来。
“陶小姐,来云南当然要尝尝这边的特菜了,雅岜,就前面,红绿灯路口左拐,我刚从影棚回来的时候在那看到一个不错的云南菜馆。”沈春光拍了一下雅岜的方向盘。
这下雅岜犯难了,前面再几米就是路口了,他到底拐还是不拐。
“九哥,您怎么说?”雅岜只能征询关略的意见。吗厅斤巴。
关略想了想:“拐。”
雾菲脸拉下来,重新戴上墨镜缩回椅子不说话了。
沈春光挑着眉也将身子转回去,开了车窗,又将车里的音响开起来,堵了一路的心瞬间通畅了,挺美的,哼起歌来。
私房菜馆就在拐过去大概三四百米的地方,店面看着不是很高档,门口却停了许多车,里头看着很拥挤。
“九哥,要不咱换个地方。”雾菲有些不想进去。
“为什么?”关略坐在车里问。
“看着不像特别好的地方,而且人太多,我怕被人认出来。”
是了,她是公众人物,要是被人发现她来这种小饭馆吃饭,估计会被记者喷死。
沈春光哼着曲儿已经下车了,过来拍关略那边的车窗:“不进去?”
关略看了看那家店门。
“不去你就留在车里!”说完自己先下去了。
雾菲气得瞪了眼站外面的沈春光,沈春光挑着眉,当没看见。
关略已经先进店里,里面确实挤,雾菲没辙,咬咬牙从包里掏出一副口罩戴上,又合了帽子,浑身武装好跟在后面像做贼一样也进了店。
好歹关略要了一间包厢。
落座,点菜,全部妥当后雾菲才将墨镜口罩摘下来,环顾包厢里的环境,真的不咋样,墙上脏兮兮的,桌椅也是一层油腻,她好几千的披肩脱下来都不舍得挂椅背上,只能小心折好放进包里,又抽了纸巾一遍遍擦面前的桌子。
沈春光看着在心里骂了一千遍“矫情”!
很快服务员将他们点的菜都端上来了,雅岜反正已经饿坏,上来就开始扒饭。
沈春光咬了咬手指,抬头见关略正在慢条斯理地撕着筷子的包装。
“嘿……”她突然开口喊他。
“……”关略停下动作,眉头蹙紧,“什么事?”
“喝酒吗?”
“……”
“不喝!”雾菲替他回答,“九哥,你不是说累了吗?快点吃完回房间休息。”
“那不喝我喝!”沈春光用筷子敲了敲碗边,招服务员过来,“来瓶玉林泉。”
玉林泉是昆明当地的名酒,度数不低,
关略突然勾着唇笑起来:“沈小姐喝白的?”
“很奇怪?”
“没有,只是据我所知沈小姐的酒量一般。”
“嗯哼,那又怎样?”
她就想喝酒了,不爽!
结果那顿饭吃到最后就有些奇怪。
雅岜闷头扒饭,沈春光一人一杯白酒小酌。
雾菲要保持身材,晚上基本不沾荤腥,所以一直贴在关略旁边给他布菜盛汤,偶尔还要凑他耳边嗔笑着说几句悄悄话,就差夹筷子喂他了。
那场面简直太热乎。
沈春光心口闷闷的,酒气往上犯,到最后就有些坐不住了,起身要出去。
“沈小姐,你去哪儿?”
“洗手间!”
门一撞,沈春光扶住墙出门,走廊很狭窄,她确实也有些喝多了,问了服务员才晕乎乎地知道洗手间在哪儿,也没看门上的男厕女厕标识,闷头往里冲,头一抬,一溜儿站着尿尿的男客人全部回头看她。
她笑丝丝地打了个酒嗝,还没意识到自己走错。
“……”
“……”
那些尿尿的男人们估计都有些操了,修养好的默默拉好裤拉链埋头从沈春光身边溜出去,修养不好的,就靠墙那位,大概四十多岁的模样,头上顶着厨师帽,看样子像是这间馆子里的大厨。
他甩甩尿尿工具回来挑逗她。
“小姐,进来揽生意?”
“什么生意?”沈春光晃了晃站不稳的身子。
大厨虚笑着:“你都来晚了,前面早就已经有好几拨儿人来这散过小卡片了。”
“什么小卡片?”
“地上啊,装!”厨师笑着,拉好裤拉链出去了。
沈春光莫名其妙,低头一看,地上果然乱七八糟躺了好多小卡片,卡片上印着各式姑娘的照片,身材火辣,一看就带劲得很。
得嘞,她正好派上用场,一张张捡起来全部揣进兜里。
沈春光也忘了来洗手间干嘛,摇摇晃晃地就着水池冲了一把脸,回包房的时候看到雅岜站在门外玩手机,包厢的门掩着。
“你怎么出来了?”
雅岜挠挠后脑勺:“那个,他们在里面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