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狄青专属技能【铁面寒光】
“咚咚咚”如雷军鼓之声响起,更有呜咽苍凉的号角之声响起。滚滚狼烟从天而起,杀伐之气凛然,让人心中寒彻。
“杀!”
震天的喊杀之声,在永州城外响起。
霎时之间,投石机投出石块,携呼啸之势狠狠砸在城墙之上,引得城墙之上夏军死伤惨重。更有箭矢如雨,纷纷落下,攻势猛烈无比。
“顶住,若有后退者,军法处置!”如今夏国西南防线主帅,德阳侯齐默亲冒箭矢,领着一众亲兵来到城墙之上督战。
永州城之中守军,本就是昔日梧州大营精锐。因为当初齐默下令全军后撤及时,所以麾下兵马根本没有受到太大的损失。
既是夏国精锐兵马,在城墙之上奋战之时,亦是表现得无比坚韧,任由城下云军攻势再猛,阵型也不见丝毫紊乱。
可就在这个时候,便见云军阵中,忽有异动。
一高十数丈许,甚至隐隐高出了永州城城墙,其上还有牛革覆盖以防止箭矢,其下则要用百余牛马方才能够拖曳起来的庞然大物,与云梯、冲车、井阑车等攻城器械,一同被无数云军甲士簇拥着,正朝永州城而来。
城墙之上,有夏军士卒见如此大的阵仗,饶是久经沙场,此时亦是难掩脸上失措,惊慌道:
“那是什么?”
齐默听到将士的喧哗之声,下意识地朝城墙之下望去。
冲车、云梯被云军甲士簇拥着而来。一同而来的,还有十余架井阑车,其顶端的置板之上,各有数百精锐云军手持弓弩,俯瞰永州城城墙,尽情倾泻箭矢。
其实冲车、云梯、井阑车等物倒是常见,但唯有远处那被云军簇拥在中间的那座庞然大物,最是让人为之心惊。
车起楼数层,高十数丈,内藏士兵,外蔽皮革,以牛拉或人推。因与城同高,可直接倾泻箭雨,攀越城墙,与敌交战。
只是一眼,便让城中守卫的夏军将士,心生惊恐。
望着越来越近,甚至在城墙之上投下一片阴影的庞然大物此时覆压而来,齐默瞳孔猛地一缩,咬牙道:
“该死!是墨家的临冲车……”
墨家精通机关术,遍及民生、军事诸多领域。在军中,如床弩、连弩、井阑车等这些征伐利器,就多是由墨家历代贤人打造。
而眼前这庞然大物,便名为临冲车,是墨家专门攻城打造的战争利器。
齐默原本以为,狄青在出其不意攻取陵州之后,有长达半月的时间都没有攻城,是为了等候后方大军清剿完阳明山的夏军。
而此时看到临冲车,他方才明白了过来,云军之所以耽搁这么久,其实还是为了打造这些攻城器械!
眼看着临冲车越来越近,齐默猛地一咬牙,喝道:
“投石机抛射火油……传令本帅麾下北塞精骑集合,准备出城迎敌!”
一声令下,城中夏军,便以投石机抛射火油罐。
“啪”的一声,密集的火油罐,猛地砸到了云军四周。夏军弓弩手射出的火箭随后而至,落在地上,顿时便引起火光燃起。
冲车之上包有铁皮,井阑、临冲车之上也有防火措施,就连云梯表面也浇过了水,是以一时难以形成熊熊大火。
但此前两旁负责拖曳临冲车的牛马群们,却是因为畏惧火光,奋力挣脱缰绳,四处乱转,弄得军阵一片大乱。
而与此同时,齐默注意到云军阵型动荡,抓紧时机,当即下令骑兵出击。
永州城紧闭的城门忽然大开,夏军精锐、数千北塞精骑策马而出,朝云军冲杀而来。
肃杀战意凝聚,凛然气势引得冥冥天地之间自有回应。
周身遍布月华光辉的苍狼异象,此时凝聚显现,浮现在一众北塞精骑头顶之上。便见苍狼异象仰头嚎呼,奔袭而来。
北塞精骑军势凶猛迅疾,此时趁云军阵型凌乱之际,便似找到猎物破绽的恶狼,毫不犹豫地扑了上来。
远处云军营寨之中,狄青看到夏军骑兵来袭,毫无慌张之色,当即冷声喝道:
“布撒星阵!”
下一刻,军中金鼓之声大作,中军高台之上旗帜翻飞,传递军令
眼前云军到底是昔日邕州大营将士,云国精锐汇聚。此时阵型虽有些乱,但狄青军令一下达之后,旋即便在前线将领的喝令之下,重新稳住了阵型。
“布撒星阵!”前线军中将领当即暴喝一声。
刚刚才重新使阵型严密的云军,此时闻令,顿时散开,外围战线之中,陡然露出好大空隙。
一众夏军骑兵见状,当即大喜,毫不犹豫地冲杀进入云军阵列之中,似乎想要借骑兵冲锋之势,直接将来犯云军分割包围!
城墙之上,齐默看着城下骑兵势如破竹,毫无阻塞地冲入对面云军军阵之中,脸色却是毫无喜色,反而死死地皱起了眉,有些不安地道:
“不对劲、不对……快,快鸣金后撤!”
可他的话音未落,便听闻对面云军之中,忽然传来齐声暴喝。
“合!”
霎时之间,原本散开的一众云军,阵列突然汇集起来,就仿佛闭上了血盆大口,将冲入其中的夏军骑兵直接吞入其中。
撒星阵,军阵虚实交加,聚散随意,倏忽之间,分合数变。
云军中军之中,狄青翻身上马,取出狰狞凶恶的兽面甲,轻轻扣在铁盔之上,遮住了自己清修俊朗,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威胁的面孔。
旋即,他抽出腰间宝刀,斜指前方战场,口中朗喝道:
“幽州突骑,杀!”
恍惚之间,狄青面甲之上血色光辉一闪而过,狰狞兽雕更显凶恶,仿佛活过来了一般,只是恍惚一眼,便让人心中一寒,胆气俱散。
【武镶将军狄青,发动专属技能:铁面寒光(对敌军攻击*2,降低敌军50%士气)】
自接管邕州大营以来,因种种因素,狄青少有能够全力发挥自身才能之时。其用兵谨慎,不光是麾下部将不满,甚至连他自己都时不时有憋屈之感。
而今日攻伐永州,终于让他得到了全力出手的机会。
一声令下,云军散开阵列,其后的幽州突骑,立时冲杀而出。
“杀!”
战马疾驰,肃杀之气直冲天际,凝聚滴血雄鹰之异象,鹰唳一声,俯冲而下。异象加持之下,幽州突骑速度再提,铁蹄踏地自有轰鸣,好似奔雷之声。
被云军围困住的数千北塞精骑,见围困的云军突然散开一条道路,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见关宁铁骑携异象冲杀而来。
明明这北塞精骑也是名震天下,威压北境的精锐,但此时面对着冲杀而来的云国幽州突骑,就是心中发颤,战意消散,下意识地生出了畏惧退缩之意。
而恰在此时,便听到永州城之上,响起了鸣金之声。
当即有夏军士卒,大喜地道:
“鸣金了!撤回去,快撤回去!”
“快撤!”
“前军变后军,冲出敌阵!”
退意一生,军心涣散,夏军原本凝实无比的苍狼异象,此时身形也变得虚浮起来,仿佛下一刻就要消散一般。
“冲出去,冲出去!”
北塞精骑将领口中不断大喊,下意识地避开了迎面而来的幽州突骑,选择了云军防守薄弱之处,一马当先领着麾下就要冲去。
这撒星阵,本就是极为克制骑兵的阵法。
云军中军之中,有金鼓之声交相响起,云军阵型亦随着那金鼓之声,聚散而动。先避北塞精骑之锋芒,再以最中央的重甲兵拦住,最后分割包围。
狄青技能加持之下,云军更是战力大增。
而北塞精骑久在北境,因与突厥作战的需要,全军俱是轻甲骑兵。此时陷入云军撒星阵的包围之中,夏军士气消散,袍泽散落不成阵列,宛若无头苍蝇一般在云军包围之中乱撞。
身穿白色甲胄的云军,与甲胄尚黑的夏军厮杀一起。站在永州城的城墙之上望去,便好似一局黑白两字交缠厮杀的棋局。
看着战场之中的黑色“棋子”被云军包围,数量急剧减少,齐默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喃喃道:
“在云军攻城队伍之中,为何会有能够抵御骑兵的重甲步兵……”
重甲兵身上甲胄厚实,防御极强,但行走奔袭略有困难。便是粗通军略之人,也决计不会做出拿他们来攻城这样的事情啊!
除非,是对面早就料到了夏军会派骑兵出城突袭,故意将重甲兵藏在了攻城队伍之中……
想到这里,齐默额头青筋暴起,狠狠地拍在城墙之上,咬着牙道:
“这狄青,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迎我军出战,消灭我麾下反击力量!”
从古至今,再坚固高大,易守难攻的城池,也必会应验“久守必失”这么一句。
而若想真正长久地守住一座城,堵死城门守卫,是最下策。只有城中守军还握有能够在紧要关头挥出去的“拳头”,给攻城敌军关键一击,才能够守住真正击退敌军。
而狄青,显然就是为了算计齐默手中的这支兵马,才会在战事刚开始之时,便急匆匆地出动临冲车这样的攻城大杀器。
而此时,夏军北塞精骑被云军困住。而幽州突骑,此时倒是也没有闲着。冲出战场之后,二话不说便朝永州城敞开的城门冲杀而来。
原本还有些失神的齐默,此时猛地反应过来,当即吼道:
“关城门……还有,弓弩手放箭,投石机勿需停下,全力攻击,将云军挡在城外!”
此言一出,身旁众将顿时一滞,有些不忍地看向城外。
他们都知道,此令一下,城外出击的夏军,将被彻底送上死路。
但此时,望着奔袭而来,似乎想要一举破城的幽州突骑,一众将领知道这个时候根本不是迟疑之时,当即抱拳应是。
下一刻,城门关闭。城墙之上,更有箭矢攒射、石块抛飞,齐齐朝前方战场之上袭去,根本不顾还在哪里厮杀的夏军。
狄青远远地望着前方缓缓关上的永州城城门,以及还有一段路程,无法快速突入城中的幽州突骑,他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沉声道:
“这齐默,到底是北境厮杀出来的果决狠辣之人,竟然毫不迟疑……罢了,鸣金收兵吧!”
手下将领闻言,也知道此时无法一举攻破永州城。但看了看前方的厮杀声一片的战场,却还是忍不住道:
“夏军精锐骑兵已陷入我军包围之中,当全部歼灭,斩除威胁才是!”
狄青闻言,却是眼中略带深意,冷声道:
“将他们在这里全数歼灭,他们是为夏国效死的忠勇之士。但若是将他们放回去……他们就是一群为国厮杀,但却在关键时候被主帅抛弃的忠勇悲壮之士。”
一群满腔忠勇热血却被主帅无情抛弃,心中尽是愤慨悲壮的将士,便似一堆,一点火星就能点燃的干草垛。
说不定啊,他们燃起的汹汹大火,能够将永州城、乃至整个夏国西南都点燃呢……
而且,就算火没点成,也能够起到攻永州城守军之心的作用!
军中将士亦是人,亦有七情六欲、各自心思。
这些被抛弃过一次的北塞精骑,今后还敢竭力效死吗?乃至整个永州城的夏军将士,知道齐默今日的行为之后,还敢奋勇作战吗?
“铛”的鸣金之声,响彻战场之上。
在永州城城墙之上,箭矢石块的密集攻势之下,无论是一众充作诱饵的云军攻城兵马,还是幽州突骑,此时听到鸣金之声,都放弃了攻势,缓缓后撤。
不过片刻的功夫,战场之上,便只留下零零散散千余人都不到,劫后余生满心庆幸的夏国北塞精骑。
而就在一众北塞精骑对云军突然撤退感到庆幸不已之时,便听到“噗嗤”的一声血肉穿透之声。
一名北塞精骑愣愣地看着胸口刺出的箭矢,艰难地回过头去,朝身后永州城城墙之上望去。他脸上劫后余生的喜色还未全部散去,便眼神一黯,生机断绝,“噗通”一声跌落马下。
一众刚刚还在庆幸劫后余生的北塞精骑,此时猛地反应过来。
望着身后城门紧闭,依旧有零星箭矢射出的永州城,众将士虽都沉默着不曾说话,但个个皆是胸口起伏不定,脸上涨红,心中便似有一团炙热火焰灼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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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今天被拉去临时顶班了,明后两天休息……
第五十四章 终战开幕
碧海蓝天之下,海风微抚,景色宜人,便让人有心旷神怡之感……
当然,若是没有耳边响起的军鼓轰鸣,喊杀不断的声音就好了!
云国雷州水师主力齐聚,浩浩荡荡连横大海之上。鼓声一震,霎时弓弩并发,投石机响动,箭矢、石块纷落如雨,朝远处云军水师而去。
却见云国水师战船毫不恋战,凭借船速飞快撤离,一点也没有纠缠下去的意思。
看着云军战船离去,雷州水师各个战船顿时一滞。各艘战船之上旗帜飞舞,向主帅请示是否追击。
雷州水师主帅,看着飞快离去的云国水师战船,迟疑了许久,终究是不敢下令追击,咬牙下令道:
“撤!”
军令一下,鸣金之声响起,便是收兵之信号。
雷州水师上下将士闻令,面带不岔之色,却也只能强忍着满心的憋屈,默默地看着云军撤离。
而今这片大海之上,若论整体实力,还是战船众多的雷州水师占了上风。
只是云国水师,则继承了昔日黎朝西路水师的所有战舰。
黎朝水师称雄于世,造船术冠绝天下。所造的船只高大坚固,兼有迅疾,都是夏国雷州水师战船难以匹及的。
是以如今郑和统领的云国水师,麾下虽仅有百余艘战船,但在海战之时,反而因为能够主动出击,占据了上风。
夏国水师纵然船只众多,海战之时阵势浩浩荡荡,但从来只是交战之初,能够占据上风。
可一旦云军后撤,雷州水师既追不上云国战船,也担心雷州被云国水师偷袭,是以从来不敢追击,始终难以扩大战果。
甚至发展到了现在,雷州水师纵然整体实力比云国水师强大,但却已经沦落到了,只能控制雷州附近海域的地步。
雷州水师上下将士,再一次地看着云国水师骚扰过后从容撤退,上下军心、士气难免低落。
而当他们无功而返,回到雷州修整之时,椹川府传来的急报,却使得雷州水师士气更加涣散。
“将军,不好了!云军安东将军杨大眼,数日前领大军前来,攻破我椹川府。雷州与国中陆地联系彻底断绝,已成飞地……”
雷州水师主将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脑袋一懵,呆愣愣地坐在主位之上,满脸皆是惊慌无措。
一众将领,此时更是震惊,纷纷惊呼道:
“珠县被云军攻破之后,椹川府已经调集了万余兵马驻守,为何连半个月都没有坚守住?”
“云军当真如此骁勇?”
“德阳侯此前不是已经自永州抽调精锐前来椹川府驻守的吗!援军呢?”
“云国狄青轻骑直取陵州,随后大军压上,强攻永州。邵阳郡局势危急,哪来的援军啊……”
“该死,我雷州如今已是两面受敌,这不就是陷入死境嘛!”
主位之上的雷州水师主将,此时心中本就慌乱,又听着手下众将丧气的言论,便越发烦躁起来,猛地一拍桌子,怒声暴喝道:
“都给我闭嘴!”
暴怒之声,让帅帐之中顿时一静。众将噤若寒蝉,俯身低头。
雷州水师主将深吸了好几口气,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方才将心中那股子邪火压下去。
“而今我雷州局势危急如此,尔等绝不可自乱阵脚!”
众将齐齐低头抱拳,沉声应道:
“末将等知错!”
雷州水师主将咬着牙,继续道:
“军中军械、物资、粮草,还有多少?”
军需官当即出列,拱手应道:
“箭矢不足两万支,火油如今仅能供三四场战事支用,还有投石机各部零件磨损严重,急需调拨,其余军械暂且不缺……除此之外,便是粮草问题!如今军中粮草,仅够大军一月用度。”
粮草问题,其实才是最严重的!雷州治下百姓数量不比繁华之地,单凭一地,是难以供养雷州水师上下数万大军所需粮草的。
雷州水师主将此时,死死攥紧拳头,额间青筋暴露,怒声道:
“此前云军骚扰不断,主力却很一直避战不出,想来便是纯粹为了消耗我雷州军械存储!”
当即便有将领,出声道:
“将军,如今之际,只能依靠海路运送物资了!”
雷州水师主将闻言,默默地点了点头,道:
“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说到这里,他猛地一咬牙,喝声道:
“总之,而今战局不利,军械不足。日后云军再有挑衅,我军当避战不出,死守雷州!”
只要雷州不失,云国水师大部便难以绕过雷州,袭扰夏国沿海地方。
众将闻言,当即抱拳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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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顺郡,兴元府,阳平关之下,江阳郡夏军主帅仇天路率领大军前锋急行军而至。
望着阳平关之上,云龙旗帜与写着“翊军将军赵”的将旗随风飘荡,仇天路懊悔地闭上双眼,语带绝望地道:
“这云军到底是如何至此,又是如何轻易攻取阳平关的?”
此前仇天路正领麾下兵马强攻剑州关,便收到了广元府守军回报,说兴元府的物资粮草,已逾期两日未曾到达。
广元府派兵前去探查,只发现金牛道之上,有夏军辎重部队溃败之后遗留下来的将士尸首,与被焚毁一空的物资。
此时的夏军众将,还只以为是当初那股云国骑兵,是以也未曾留心。直到探马探知阳平关似乎已经落于云军手中,广元府夏军这才惊慌失措,急忙禀报仇天路。
仇天路早就为象州郡云军毫无异动而感到心中不安,听闻阳平关似乎失守的军报,震惊之余,连忙带领麾下兵马自广元府撤退。
而此时,当仇天路亲领大军前锋兵马来到阳平关之下,亲眼见到阳平关失守后,心中顿时被悔恨懊恼填满。
阳平关一失,兴元府便可视为沦陷,夏国西南防线崩溃在即。更要命的是,仇天路麾下的四万精锐后路断绝,稍有不慎,便有倾覆之难!
此时,一名夏国绣衣使匆匆赶到仇天路面前,面露苦涩之色,低声道:
“仇将军,象州郡绣衣使来报,有数千云军自阴平小道翻阅而来,在西固县小城修整一日之后,重新借道阴平,奇袭阳平关……”
仇天路闻言,瞳孔一缩,惊呼道:
“阴平小道?怎么可能……”
说到这里,仇天路又微微一滞,愣在了原地。
阴平小道虽然崎岖难行,但也并非当真无人能够通行,要不然也不会有“阴平小道”的名称了。
只是此道难以行进大军,世人从未觉得会有人领大军自此翻越,仇天路也自然下意识地未曾有心防备。
可万万没想到,云军之中竟然有如此精锐兵马,当真能够翻越阴平,奇袭阳平关。
仇天路面露震惊,久久不语。而一旁的夏军将领闻言,顿时火冒三丈,忍不住对着那名绣衣使怒骂道:
“这等情报,你现在才说又有什么用?”
“你们绣衣使往日威风八面,朝臣们说句玩笑话都能够传到陛下的耳中,怎么对上云军,就如此废物!”
“一群窝里横的东西!”
……
面对着众将的指责,绣衣使一开始还有心忍让,但众将言语越发不堪入耳,他也不免有些恼怒,怒喝反驳道:
“我也是刚刚收到的消息,!绣衣使也非神仙,传递情报也需时日。西固县偏远,云军又有意封锁,等消息传到江城府之后再到我手中,便已经晚了……”
绣衣使与军中毕竟不是同一个体系,有什么消息情报,绣衣使也得先传至江城府。等执掌西南绣衣使的二品绣衣使做出决断,方才能够传到军中。
这番流程走了下来,等情报到军中的时候,自然也就晚了!
此时,见众将与绣衣使还有争论,仇天路眉头顿时一皱,冷声喝道:
“如此局势,再有争论,便以乱军之罪处置!”
众人忌与仇天路军法严苛,这才强忍怒意,不再继续与那名绣衣使争论,扭头看向仇天路,恭声问道:
“大帅,我等该如何是好?”
“后路既然已断,末将愿请命,率部强攻,夺回阳平关!”
“夺回?阳平关可不比剑州关,关墙高大雄伟,易守难攻,如何夺回?”
“事关四万大军存亡,不奋死一搏,难道坐以待毙吗!”
此时一众夏军将领,有人面露惊慌,言语失措。而有人,则被激起了悍勇奋死之意,出言请战。
仇天路心中沉思许久,猛地咬牙道:
“下令大军,绕道走马岭,前往成县,自陈仓道撤往晋地。”
相较于此时身在永州领兵的德阳侯齐默,仇天路用兵则显得更为慎重。
面对如今阳平关已失的局面之下,仇天路纵然没有明说说,但心中却早已对对西南局势有了定论。
彻底崩坏,难以挽回!
以仇天路的用兵习惯、慎重性子,此时他考虑的根本不是要不要攻取阳平关,而是要如何保住麾下的这四万大军!
夏国治下百姓数万万,但能够称得上精锐的兵马,绝非是征调个青壮民夫,操练个一两年便能够完成的。
一般士卒欲成为精锐,先要修行军中武学,熟悉军规律法,再演练军阵,上阵杀敌以锤锻军心士气。除此之外,还要费心培养中下层将领。
诸多流程走完,需要消耗海量的物资、人力、心力,花费数年时间,方才能够建立这么一支兵马!
这也是为何云夏两国百姓数万万,但国中能够称之为精锐的兵马,却也不过数十万的原因了。
夏国国土广袤,南有云国如旭日初升,国力强盛。北有草原突厥各部虎视眈眈,意欲放马中原。再加上此前容州城一战,十数万西南边军大部覆灭,夏国可调遣的兵力已捉襟见肘。
在西南局势难以挽回之际,仇天路只能全力保存力量,根本不敢冒险攻打阳平关。
此时纵然有人想要反驳仇天路之言,但看着眼前阳平关之雄伟险要,以及身后剑州关即将追击而出的云军,顿时闭嘴。
众将齐齐低头,抱拳应是。
这四万夏国精锐大军,当即调转方向,朝成县急行军而去。
阳平关之上,赵云与杨再兴望着直接退去的夏军,对视一眼。
“夏军离去,这是要往成县退去?”
“将军,诸葛大人此前说过,拿下阳平关之后,若是能够自马鸣阁道前往成县,堵住夏军撤往成县的道路,则四万大军必尽数覆灭于此!”杨再兴神色难以兴奋地道。
说到这里,杨再兴当即神情一正,请命道:
“末将愿领兵马前往!”
赵云闻言,看着杨再兴的眼神一凝,沉吟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
“象州郡六万夏国精锐大军,被征北将军堵在陇南一线难以寸进,六万兵马只怕大半依旧留在成县之中。再加上夏国仇天路的四万兵马,怕是有近十万大军……而我现在能够抽调给你的兵马不过千人,你当真要冒险前往?”
只领千余兵马,正面阻击前后共计十万的大军,这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送死。也便是因为如此艰难,诸葛亮此前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当真叮嘱二人。
赵云很欣赏杨再兴的刚直勇猛,浑身是胆,忍不住再劝道:
“你是杨家子弟出身,自有大好的前程。这次又是先登阳平关,也立下了足够的功劳,实在不至于如此!”
杨再兴微微摇头,面色坚定地道:
“唯有拼效死力,方能报效陛下厚遇、昭仪娘娘举荐之恩!还请将军成全!”
赵云闻言,微微动容,重重地拍了拍杨再兴的肩膀,沉声道:
“拨你八百骑兵,三百甲士,自马鸣阁道进发,阻拦夏军撤往成县!”
“是!”杨再兴连忙应道。
赵云沉默片刻之后,又开口叮嘱道:
“诸葛大人见广元府夏军撤离,必然衔尾追杀,不日便至。我亦会请粘杆处侍卫,给象州郡征北将军大营传递消息,请征北将军领兵猛攻成县,为你牵制成县敌军……”
杨再兴嘴角一咧,露出灿烂笑容,昂然应道:
“还请将军放心!此战之后,末将起码也要为将军你,挣个四安将军的名头!”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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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发这么多,明天看看能不能加更,争取一口气将西南战事结束掉!
第五十五章 降者,免死!
邵阳郡重镇,永州。
此时城外有云国大军攻城,城中夏军如临大敌,纵然已是深夜,却依旧有夏军将士往来巡查不断。“咵咵”的铠甲叶片撞击之声、“哒哒”的行进步伐之声,在城中各处响起。
云国粘杆处、东厂,对夏国的渗透,已经到了极为严重的地步,谁也说不清楚这永州城中,暗中有多少云国暗探。为了防止他们与城外云军里应外合,也唯有加强戒备,一刻都不得放松。
而就在此时,城中军营外围,忽然有数道黑影一闪而过。
巡查夏军察觉异样,下意识地扭过头去,便见数名黑衣人跑过,顿时一惊,急呼道:
“有云国暗探!有云国暗探!”
原本安静的军营之中,顿时被这名巡查夏军的呼喊之声惊醒。周遭夏军迅速赶来,朝黑衣人离去的方向追杀而去。
“在这里!”
“快追,万万不可让他们逃走!”
追杀云国暗探的动静并不小,往来奔走追击,呼喊袍泽同僚的声音,在永州城中不断响起。
军营帅帐之中,坐在主位之上扶额打着瞌睡的齐默,被外面的动静惊醒,猛地站起身来,喝道:
“来人!”
帐外亲兵听到齐默的声音,连忙走入帐中,抱拳道:
“大帅!”
“外面什么动静?”
亲兵闻言,连忙道:
“城中巡防将士,发现了云国暗探,此时正在追拿。”
齐默闻言,微微舒了一口气。
刚刚外面的喊杀之声,让他梦中惊醒,还以为是云军杀人了城中呢。
看着齐默略有憔悴的脸庞,亲兵忍不住道:
“大帅数日来既要督促城防,还要安抚军中将校,操劳不断,还是好生休息一下吧!”
齐默闻言,面色沉重地叹息一声,苦涩道:
“而今武陵府局势困难,云军步步紧逼。江阳郡、象州郡大军不得寸进。就连椹川府如今也被云军攻下,致使雷州孤悬在外。永州城中,士气也越发低落。局势如此,我是忧虑不已,着实难以入睡啊!”
阳平关失守的消息,此时还没有传到永州。但此前传来的消息,被夏国朝堂上下寄予厚望的江阳郡大军,此时却依旧驻步剑州关之下不得寸进。
雷州被截断陆上联系道路,孤悬在外。武陵府各处防线,而今艰难抵御云军兵锋,处处皆已告急。
就连齐默亲自坐镇的永州城,也因为当日他果断舍弃城外的那数千北塞精骑,而导致将士军心士气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影响。
齐默无可奈何之下,也唯有尽力补救,每日亲自前往军中各处慰劳伤卒,对有功将士颁下赏赐,以此稳定军心。
“这两三日来,除了那归来的千余北塞精骑,其余军中各部,已很少有人再讨论那日之事。大帅您,也不必过于担心此事了。”亲兵安慰道。
齐默点了点头,继续道:
“那千余北塞精骑心有怨气,我能够理解。不过他们多是忠勇之辈,也应当明白我当日下令的无奈。命人多加赏赐,多供酒肉,以作安抚吧!时间一长,他们心中怨气也自然就……”
话未说完,便忽然听到帐外有人大声通禀道:
“有紧急军情,请面禀大帅!”
齐默闻言,连忙喊道:
“进来!”
下一刻,帅帐被掀开。几名将领脚步匆匆,走入帐中,齐齐抱拳行礼。
“大帅,刚刚三名云国暗探被发现,我军巡防将士追击。云国暗探见难以逃脱,立即服毒自尽……末将等未能捉拿云国暗探,还请大帅责罚!”
齐默闻言,倒是一点也不吃惊,沉声道:
“云国暗探多为死士,怪不得你们,日后多加巡防便是!”
众将顿时抱拳应是。
而就在此时,又有一名将领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吞吞吐吐地开口道:
“大帅,末将还有一件事,想要禀报……”
“说!”
“云国暗探貌似、貌似……是在北塞精骑驻地的附近,被巡查将士发现的。”
此言一出,齐默脸色顿时一变,猛地看向其余将领,急声道:
“当真?”
其余将领点了点头,齐齐道:
“是。”
“末将等怀疑,北塞精骑心怀怨气,暗中通过云国暗探,已与云军勾结……”
齐默张了张嘴,沉吟片刻之后,又摇了摇头,道:
“不可能!北塞精骑或许对本帅心有怨气,但他们都是为国征战多年的忠勇之士,勾结云国背弃大夏,是绝不可能的事情!”
北塞精骑的威名,是在夏国北境与突厥骑兵杀出来的。多少次在草原之上遭遇突厥大军,陷入死境,也从未有人生出投降敌国之念。
听到众将说他们与云军勾结,齐默是决然不会相信的!
众将相互对视一眼,便有一人大着胆子道:
“大帅,云国并非突厥啊……”
齐默闻言,顿时一滞。
云国承袭中原礼仪制度,风俗习惯相差无几,与夏国之间也没有血债。云国皇帝,更是夏国承认的皇帝尊位。
投降突厥,军中少有人会接受。但投降云国,还是在受到委屈之后投靠,心理上可就没有那么大的负担了!
“大帅,不管如何,如今永州局势艰难,云军在外虎视眈眈,北塞精骑绝不可出乱子啊!”
“大帅,还是先派遣兵马,进驻北塞精骑驻地附近吧……”
将心比心,齐默也觉得这样做实在有点过分。再热血忠勇的将士,受到主帅如此待遇,也绝对是满腔怨愤。
可如今永州城,事关西南防线安危、大夏社稷,齐默实在难以冒险。
沉默许久之后,齐默终于轻轻叹息一声,道:
“调我八百亲兵,并三千甲士,进驻北塞精骑驻地附近……”
“是!”
齐默一声令下,军营之中当即有士卒调动,动静不小。
军营暗处,有身穿着绣衣使锦绣彩衣,腰佩绣衣使令牌的粘杆处侍卫,默默地看着中军动静,声音低沉道:
“快去回禀翊卫使大人,齐默已中计,调动夏军进驻北塞精骑驻地四周。可按计划,继续进行!”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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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塞精骑驻地之中,一众将士早已被刚刚夏军追拿云国暗探的声音惊醒。
而就在此时,驻地之中,忽然响起一阵急切的呼喊之声。
“大帅调遣兵马前来,欲杀我等以稳定军心!”
“齐默当日喝令我等出城浪战,坐视我等死战,导致损兵折将,城中士气动荡。今夜齐默这是要铲除我等,以掩盖罪行!”
“快跑啊,齐默派兵来杀我们了!”
驻地四周传来的急呼之声,让本就无心睡眠的一众将士侧耳听清呼喊之声,心中一惊,连忙起身走出营帐之外。
而此时,亦有北塞精骑的将校,领着一众亲兵,大步走到营地之中,对着四周一脸茫然的将士高声喝道:
“到底是何人在喊?”
“散布谣言,乱我军心,定是云国暗探折返!”
“速速抓拿云国暗探!”
纵然北塞精骑因为此前之事,而心有怨气。但此刻听到营地之中响起的呼喊之声,第一反应还是认定是云国暗探在作怪,根本不相信德阳侯齐默会动手铲除自己等人。
有上头将校下令,一众将士当即应诺。着甲胄持兵刃,四处搜寻营中散播谣言的云国暗探。
士卒急奔呼喊之声,甲胄叶片、兵器碰撞之声,纷乱嘈杂的动静,自北塞精骑的驻地之中传出。
而此时,距离营地不足数里之外,几名奉齐默之命率领兵马前来的将领,便听到不远处营地之中闹出的动静,顿时心中一惊。
几名将领面面相觑,震惊地道:
“怎么回事?难道北塞精骑当真反了?”
“速速派人前去探查!”
而就在众将如临大敌之时,便又听到远处营地传来了暴喝之声:
“齐默欲围杀我等,兄弟们不可坐以待毙,杀出去!”
“杀啊!”
几名将领闻之脸色大变,再也坐不住了,当即喝令道:
“当速速进军,阻拦北塞精骑叛乱!”
“不,莫要冲动,此事还有蹊跷……”
“先把守营地四周要道,再查明情况。若叛,则剿!若是云国暗探使计,也可封锁严查!”
“好,就这么办!”
齐默麾下皆是军中宿将,便是如此的危急时刻,也能快速定下决断。如果没有云国暗探的话,也称得上极为妥当了……
就在刚刚,喊杀声一起,永州城中各处埋伏的暗探便收到讯号,齐齐行动。
下一刻,永州城中,军营、库房、各处民居,处处燃起火光。
整个永州城中,都有人奔走急呼,口中喊道:
“走水了,走水了!”
“北塞精骑造反,四处放火,快逃啊!”
“大帅有令,北塞精骑勾结敌国,速速镇压!”
城中此前,本就因为追捕云国暗探而闹过了一场。此时城中四处再次响起的呼喊之声、燃起的火光,很快便引起了百姓的骚乱。
还有不明所以的夏军,当真以为是北塞精骑造反了,亦是纷纷跟着高声示警。
不过片刻的功夫,骚乱便蔓延整个永州城中。城中四处都响起了,北塞精骑叛国,大帅下令镇压的呼喊之声。
北塞精骑驻地之中,一众将校听到城外的呼喊,脸色顿时大变。
驻地外围戍卫的将士,也在此时快步跑入营中,急声呼喊道:
“不好了,驻地之外有兵马突然杀来,强行接管了驻地四周要道!”
营中将士闻言,又听着城中四处传来的呼喊之声,心神大乱,惊慌无比地道:
“大帅当真要将我们围杀?”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定是云国暗探的诡计!”
“外面大军都杀来了,难不成云国暗探还能调动城中兵马不成?”
“当初齐默坐视我等陷入死境,而今为了保全名声,也未必不可能狠下杀手!”
“如今之际,唯有前往中军帅帐,面见大帅。若是云国暗探诡计,当自证清白。若当真是大帅下令围杀,也可挟其以保全我等自身!”
“上马,上马!冲入中军帅帐,向大帅痛陈利害!”
“面见大帅,痛陈利害!”
“上马,上马!”
不知是谁高呼一声,顿时引起阵阵呼应之声。
本就因当日之事多有不满的将士,此时更是心慌意乱,难以冷静下来。
在云国暗探的几句挑拨之下,他们心中积攒的怨气、恐慌、愤怒、委屈,顿时齐齐发作,交杂一起,让他们竟然真的升起冲入中军,挟持齐默的心思。
纵然还有部分将校不断呵斥,想要阻止众人。但奈何众将士此时,根本无法阻止。
不多时,众将士便裹挟着军中一众将校,翻身上马,整肃队列。
“冲入中军面见大帅,痛陈利害,以证我等赤胆忠心!”
伴随着阵阵高呼之声,驻地营门打开,近千余北塞精骑策马而出。
把守驻地四周要道的将领,此时见北塞精骑冲出,顿时大怒,暴喝道:
“北塞精骑勾结敌国,叛乱谋逆,罪不可恕,尽皆拿下!”
北塞精骑亦是回应道:
“我等赤胆忠心,日月可鉴。欲面见大帅,以证清白。若顾念袍泽之情,还请让开!”
夏军自然不可能是仅凭一句话,就放北塞精骑离去。
而北塞精骑,如今局面事关自身性命、名声,自然也不愿束手就擒。
骑兵冲锋,甲士列阵。两方互不相让,交战无可避免。
喊杀之声,顿时在两支夏军之间响起。
战马嘶鸣,踏入夏军阵型之中,冲撞骨碎之声不绝于耳,让人心中发寒。
长枪齐刺,血肉刺穿的“噗嗤”声,战马被刺倒在地发出的“砰”的响声,让人不敢直视。
交战厮杀正烈,血色杀伐之气萦绕,血迹流淌,染红街面之上……
中军帅帐之中,听到外面传来的喊杀之声、纷乱之声,齐默猛地站起身来,惊呼道:
“怎么回事?到底怎么回事!”
亲兵闻言,连忙禀报道:
“大帅,有云国暗探四处纵火,引得城中一片大乱。”
齐默双眼一瞪,怒斥道:
“城中各处巡防不断,为何云国暗探能够这般轻易地四处纵火,引得城中大乱?”
亲兵闻言,面露苦色,禀报道:
“大帅,刚刚为了追捕那几名云国暗探,城中巡防将士都被调离,多有守卫空虚之处,云国暗探趁机纵火……”
齐默闻言,顿时一愣,咬牙道:
“刚刚那几名云国暗探,只怕是故意送出来的死士,就是为了吸引注意力!”
而就在这个时候,帅帐之后,又传来慌张之声:
“不好了!不好了,大帅!北塞精骑谋逆,朝中军冲来,正与我军将士厮杀。还请大帅,暂避锋芒!”
听到禀报,齐默身形猛地一晃,不可置信地呆愣在原地。
许久之后,他方才猛地反应过来,急切道:
“定是云国搞鬼!如此大的阵仗,云军必要全力攻城。”
“速速下令,调中军振武营、奉义营整顿城中,但有作乱之辈,就地斩杀!另调奋武营、振威营、骁锋营、锐锋营四军,前往城墙支援,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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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永州城中响起的动静,狄青眼中一喜,当机立断,扣上狰狞面甲,高声喝道:
“下令,攻城!”
狰狞面甲之上,血色光辉一闪而过。
【武镶将军狄青,发动专属技能:铁面寒光(对敌军攻击*2,降低敌军50%士气)】
军令一下,“咚咚咚”的军鼓之声,如雷轰鸣,让一众云军心神一震,只觉热血沸腾。
“杀!”喊杀之声,震天动地。
箭矢发射,投石机响动,井阑、临冲车、云梯等攻城器械齐齐出动,更有密密麻麻的云军,宛若潮水一般,朝永州城涌去。
永州城中,此时百姓纷乱、夏军内讧,一片混乱。
城中卫戍部队,难以支援,甚至连箭矢礌石滚木等物资,都无法快速运送上城墙。几乎是紧靠着城墙之上,士气低下,军心涣散的数万夏军,在艰难地抵御云军的进攻。
面对着云军猛烈的攻势,坚守不过半个时辰,城墙之上便处处告急。甚至已有无数众多的云军攀登上城墙,与夏军展开了厮杀。
姗姗来迟的齐默,还未登上城墙,便已经有将领急匆匆赶来,急声道:
“大帅,城墙已近失守,此处危险,还请大帅中军后移!”
齐默闻言,脚步一滞,仰天长叹道: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说到这里,齐默强定心神,眼中闪过坚毅决然之意,朗声道:
“永州城事关西南防线、我大夏社稷安危,绝不可有失。本帅身负陛下信任,受西南重任,今日纵然局势再危急,也绝不后撤!”
“亲军何在!”
“在!”齐默身边亲兵,顿时振声应道。
“随本帅亲上城墙,杀退云军!”
“杀退云军!”
旋即,齐默抽出腰间佩剑,领着一众亲兵杀上城墙之上。
齐默亲自前来,城墙之上摇摇欲坠的夏军,顿时士气一振,强行稳住了阵线。
狄青领中军亲来永城城下,恰好看到城墙之上,忽然出现一夏军大纛,顿时明了,这是夏军主帅亲临城墙之上。
狄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忍不住抽出腰间宝刀,朗声喝道:
“夏军主帅亲临,本帅又如何能够怯懦?众将士,随本帅杀!”
狄青的性子,本就喜欢冲锋在前。只是他接管邕州大营之后,身负主帅之职,难以寻到机会上阵冲锋。
而今齐默亲临城墙之上,倒是给了狄青一个上阵杀敌的好借口!
一众将领本欲阻拦,可狄青当即暴喝一声,便领着身边亲兵冲杀而去,以主帅之身份,亲自蚁附攻城。
这固然是不可取的,但随着狄青的大纛一至,前线攻城云军眼见主帅至此,士气再次一提,喊杀之声越发响亮。
身为九阶高手,狄青只在云梯之上稍稍借力,身形便直飞城墙之上。
手中宝刀挥舞,湛蓝色气劲化作龙形真气,肆虐而出。浩荡劲力倾泻而出,宛若涛涛江水倾泻而下。
劲气扫过,炸裂之声不绝于耳,城墙之上夏军从无一合之敌,顿时死伤一片,清理出了好大一片。
一众亲兵,接着这个机会,连忙攀登至城墙之上,簇拥在狄青身旁。
如此大的动静,亦是引得齐默注意。
看着城墙之上大杀特杀,纵横无敌的狄青,齐默眼中神色一凝。
虽狄青此时带着兽甲面具,看不清面貌。
但齐默当初在邕州亲自带领的数千北塞精骑,被狄青打得全军覆没,至今记忆深刻。此时一看狄青身形,顿时知道了他的身份。
对于狄青的武力,齐默心有忌惮。但此时云军已然杀到城墙之上,他显然已无法后撤。
他念头又一动,心中便想:若是能够趁狄青势单力薄之时,领兵围杀,这永州城之危或许便解!
想到这里,齐默眼中一亮,手中长剑斜指不远处的狄青,朗声喝道:
“取敌主帅首级者,本帅为其策勋三转,请赐爵位,赏金万两!”
此言一出,城墙之上的夏军将校顿时一震,立刻结成阵势围杀上去。
永州夏军俱是精锐,将校之中高手众多,虽无九阶存在,但八阶的高手却也有那么几位。
此时夏军将校欲得功勋爵位,也知永州之危的关键就在狄青身上,这些军中高手当即齐齐朝狄青围杀而去。
见到夏军朝自己围杀而来,狄青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之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霎时之间,狄青身上气运异象随之而动。
湛蓝色光辉,凝聚蛟龙异象,身躯翻滚,有翻江倒海之态。
面甲之上,那血色光辉再次闪烁。
狰狞恐怖的兽雕,此时宛若活了过来一般。直面狄青的夏军将领,顿时愣神,恍惚之间,便似看到有凶兽狰狞,作欲噬人之态。
围杀而来的夏军将领心中一寒,胆气俱散,尚未出手,便先软了三分。一群军中高手组成的队伍,竟然就被狄青身边的几十名亲兵给阻拦了下来。
狄青趁势上前砍杀,宝刀挥舞之际,蓝色蛟龙真气散溢莹莹水纹,纵横肆虐,如入无人之境。
城墙之上的夏军,皆被轻易斩杀,源源不断的云军,自此攀登而上,个个士气高昂,跟随在狄青身后冲杀,将大半城墙尽皆占据。
原本夏军就在苦苦支撑,看到狄青之后,齐默又奋力一搏,号召军中将校高手围杀。
此时这些军中高手被狄青领亲兵击溃,夏军士卒再无将校节制,顿时再无战意,不是放下兵刃投降,就是朝城中撤去。
眼见大势难以挽回,一众亲兵奋力掩护着齐默朝城中撤去。
“大帅,永州城难以守住,撤吧!”
“大军溃败,还请大帅速速领兵后撤!”
齐默双眼通红,手持佩剑奋力砍杀,嘶声力竭地道:
“我身负陛下信任,受托西南防线,而今却丢失城池,又有何等颜面面见陛下?今日此处,便是我身死之地!”
齐默自觉,若非自己大意,被狄青所算计,派北塞精骑出城浪战,导致了今日城中之乱,永州城绝对不会这么快便丢失。
满心愧疚的他,此时已然心存死志,纵然手下劝说,也毫无后撤之念。
“大帅,永州城丢了,还有邵阳郡各州县,还有江城府!节节抵抗,未必不能挽回局势。大帅受命主持西南大局,若是今日身死于此,那西南局势才是彻底没救了!”
亲兵之言,让齐默猛地缓过神来。
自己的过错,尤其是一死便能挽回的?
如今唯有他主持西南大局,率领部众节节抵抗,抵御云军入侵。不说击退云军,最起码也要为朝中反应争取时间才是!
想到这里,齐默猛地一咬牙,喝令道:
“撤回中军帅帐,下令各部徐徐后撤,退出永州城!”
“是!”
齐默本意,乃是想要尽力保存麾下部众,好继续抵御云军。
但此时,听闻云军攻入城中的消息,夏军士气顿时消散一空。
徐徐后撤,逐渐演变成了溃败而逃。夏军将士争先恐后撤出永州城,生怕慢了一步,就要被云军困在城中。
第二日,晨光熹微,朝霞弥漫东边天际。
此时永州城这个夏国西南防线重镇,已然落到了云军手中。
“传令幽州突骑、并各部骑兵,立即衔尾追杀!不求俘获敌军主将,只求尽量杀伤、迫降夏军精锐!”狄青眼神一厉,朗声喝道。
一月余来的征战,狄青用战功、战绩,让这些原本对狄青隐有不服的军中将领,彻底归心。面对着狄青的军令,众将毫无异议,齐齐弯腰行礼,齐声喝道:
“末将谨遵大帅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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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阳郡,走马岭道之上,仇天路领麾下四万精锐,自广元府撤离至此。
看着前方略显逼仄陡峭的山路,仇天路心中总有不安,忍不住沉声问道:
“还有多远?”
一旁的亲兵,连忙回道:
“前方十里,便是与马鸣阁道交汇之处。之后再沿山路前行数十里,便至成县!我部探马昨日已至成县,成县主将承诺派兵接应。”
仇天路闻言,心中微微一松。
纵然此次未能攻入江阳郡,但在如今阳平关丢失的局面之下,将这四万精锐安然撤回晋地,便已经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了!
“云军必有追兵,下令全速进军,明日之前,务必赶至成县!”
“是!”
后路阳平关丢失,夏军将士心中也不免忐忑,亦是想要尽快赶至成县。夏军行进速度,顿时快上许多。
约莫晌午时分,夏军前锋便到了走马岭与马鸣阁道交汇之处。
便见前方,有一支云军当道而立,挡于前进道路之上。夏军将校,顿时心中一慌,惊呼道:
“不好,是云军!”
“该死的,云军再次早有埋伏!”
“哪里来的云军?”
“难道成县已经被攻下了?”
夏军士卒本就惴惴不安,此时一见云军兵马,顿时慌成一片。
反观对面云军为首的杨再兴,一手勒马,一手持枪,面对四万夏军,浑然无惧,反而朗笑数声,道:
“哈哈哈,杨再兴恭候诸位多时了!”
听到前方有云军埋伏的仇天路,眼前一黑,顿觉天旋地转,急火攻心之下,差点从马上跌落。
但此时,四万夏军横于山道之上,后有追兵,上下安危系于主帅仇天路身上。此时的他,决不可倒下!
秉持此念,仇天路强打精神,朝前方望去。
只见前往道路之上,千余云军挡于道路之前。在四万夏军面前,这么一点兵力,便显得极为薄弱。
仇天路原本还以为已入死境,但现在见云军不过这么一点人马,顿时重燃希望,手持长鞭猛地一挥,口中喝道:
“云军不过千人,传令前锋兵马强攻!”
身边亲兵闻言,当即齐齐暴喝道:
“大帅有命,前锋兵马强攻云军!”
暴喝之声响彻四方,于山间回荡。
前锋夏军探清云军数量,终于士气终于提振起来,在军中将校的带领之下,当即朝前方冲杀而去。
“杀啊!”
肃杀之气,伴随喊杀之声,回响山间。
夏军冲杀而来,喊杀之声震天动地,让云军战马有些焦躁地刨动蹄子。
八百骑兵,此时齐齐朝主将杨再兴看去。
杨再兴毫无畏惧之色,手持长枪,一指前方,暴喝道:
“杀!”
八百骑兵被其胆色所感染,亦是随之暴喝:
“杀!”
云军挥动兵刃,紧随杨再兴身后,朝前方夏军扑去。
金戈之声响动,马蹄声轰鸣,战场杀伐之气直冲天际,引得天地异动。
异象凝聚,化作缠绕血色光芒的锋锐箭矢,加持着这八百骑兵,猛地插入夏军军阵之中。
杨再兴奋勇上前,手中长枪挥舞,如入无人之境。
“杀敌!杀敌!”
暴喝之声所至之处,夏军军阵宛若薄纸一般不堪一击,被云军骑兵轻易戳破。
道路狭窄,面对骑兵冲锋,夏军甚至连散开的地方都没有。
为云军气势所慑的夏军,心中胆寒,唯有朝后撤去,与后方将士挤成一片。慌乱之下,不知有多少将士被袍泽踩踏而死,也不知有多少人被推入一旁山崖,粉身碎骨。
仇天路看着前方将士损伤如此惨重,顿时目眦欲裂,急呼道:
“立三叠阵!擅自后撤者,军法处置!”
三叠阵,盾手或拒马在前,长枪随后,弓弩手居于最后方,长短相掩,以据敌军。是山地或平原之上,遭遇骑兵之时最常用的军中阵法。
前方夏军欲要后撤,后方夏军碍于严令,不敢后退一步。两相叠加,竟然堆积起厚厚的人墙,硬生生地将云军骑兵马速减缓下来。
杨再兴见状,也知无法继续冲杀,便冷哼一声,喝道:
“后撤!”
云国骑兵闻命,在杨再兴亲自断后之下,缓缓后撤,退回了原本的道口。
这一次的交锋,夏军前锋或死或伤,再或坠入山崖,损失足有数百人。而云军那边,伤亡不过寥寥数人而已。
仇天路见杨再兴此时便后撤整军,便顿时知晓了眼前的云军,是云国人为了拖住自己,不使这四万精锐撤往成县,而派来的兵马。剑州关的守军,此时一定已经追杀而来!
想到这里,仇天路心中一急,当即喝道:
“速速击破敌军!否则身后云军追兵前来,必全军覆没于此!”
如今已入绝境,一众夏军,反而被激起了血勇。稍稍整顿片刻之后,便重新结成军阵,朝前方云军冲杀而去。
杨再兴整顿麾下骑兵,见夏军再次杀来,当即再次领兵上前,口中暴喝道:
“杀敌!”
“杀敌!”
八百云军,化作箭矢,以杨再兴为箭锋,朝夏军那严密军阵冲杀而去。
杨再兴此时悍勇无比,手中长枪挥舞不停,枪劲纵横,九阶高手的威势尽显。无论夏军军阵如何严密,轻易便被其撕开一个口子,领着八百骑兵冲杀进去,大肆杀戮。
所过之处,尽是夏军凄厉的惨叫之声。
看着杨再兴血染甲胄,悍勇无比,宛若杀神将领的模样,仇天路便知道,此时军中除了他自己,再无人能够阻拦杨再兴。
在被杨再兴大肆屠杀之后,夏军前锋将士几乎就要崩溃。仇天路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再次下令后撤。
杨再兴意在拖延夏军,自然见好就收,亦是缓缓后撤。
仇天路自知此时亦是最为紧要之时,当即不再犹豫,脱下身后披风,沉声喝道:
“麾下亲兵,随本帅上前,为大军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是!”亲兵暴喝一声,紧随仇天路身后,来到大军最前方。
稍作整顿之后,仇天路亲临兵马,继续朝前方杨再兴冲杀而去。
云夏两方将士,自此厮杀在一起,喊杀之声响彻群山之中。
而此时,自成县而来接应仇天路的数千夏军,听到隐约传来的喊杀之声。为首夏军将领心中一惊,当即喝道:
“速速进军,前去接应左将军!”
说罢,夏军将领一夹马腹,领着麾下将领,快步朝前方赶去。
可当他们转过弯来之时,便见前方云军旗帜鲜明林立,只怕有数千云军驻扎于此。
拒马、路障当道摆放,还营造出了部分简易工事,其后严阵以待的甲士、弓弩手,直接挡住了夏军前去接应的道路。
夏军将领眼见前方有数量众多,防守严密的云军,瞳孔顿时一缩,惊呼道:
“何来如此多的云军?”
一旁的将校,纷纷接话道:
“阳平关已被云军拿下,这定是自阳平关,取道马鸣阁道而来!”
“该死,左将军这是被云军彻底困住了,只怕是要陨落于此……”
“我等该如何是好?”
为首的夏军将领,听着远处隐约的喊杀之声,便知左将军仇天路已与云军交战。
可前方云军数量众多,又当道而立,自己此时强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而已。
而且他们启程前来之时,云国征北将军程不识,已率领大军前来强攻成县。若是为了营救仇天路,在这里耗费太长时间,说不定自己麾下这几千人马,也得被云军一起留下。
沉默许久之后,为首的夏军将领突然幽幽叹息一声,喃喃道:
“或许这里,便是左将军葬身之处啊……”
一旁将校闻言,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军将领眼神一动,扭头看向身旁众将校,正色道:
“撤吧,我等赶来之时,左将军部已全军覆没了!”
说到这里,这名夏军将领又压低了声音,对着众人道:
“左将军在军中没有亲近的同僚旧部,只要把住了嘴,没人会追查的……”
成县如今在云军强攻之下,不知还能不能守住,众将校心中亦是担忧退路。再加上仇天路在军中执法太严,人缘的确很差,就算身死于此,也不会有人刻意去追查。
一众将校心中一动,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很有默契地闭上了嘴。
前来接应仇天路的数千大军,在驻步片刻之后,终于调转方向,朝成县方向撤离。
而此时,对面故作阵仗,虚张声势的三百云军,看着夏军后撤,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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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杀之声,从晌午一直响到了黄昏。
不过交战半日,夏军伤亡之人,加上失踪兵马,已有近万人。就这,还是仇天路亲自上阵,对战杨再兴。否则以一名九阶军中高手的破坏力,只怕伤亡还远远不止了如此!
但同时产生的代价,也让仇天路身边的数百亲兵损失殆尽。甚至就连贵为一军主帅的他,身上也被杨再兴留下了几道枪伤。
而杨再兴率领的云军,此时也损失惨重。
八百骑兵,冲杀半日,仅剩百余不到的骑兵,而且气力皆已消耗一空,几乎无力再战。
仇天路看着远处的杨再兴,咬紧牙关,手持佩剑,嘶声力竭地喊道:
“云军穷途末路,随本帅冲,杀出血路!”
夏军将士,顿时应和:
“杀啊!”
因道路狭窄,后方夏军几乎没有参战,可谓养精蓄锐。此时冲杀而出,让剩余云军心中顿感绝望。
杨再兴气喘吁吁,眼中却依旧炙热,抬起发酸的手臂,用嘶哑的嗓子吼道:
“杀敌!杀敌!”
剩余云军为杨再兴所感染,心生死志,再无惧意,随之喝道:
“杀敌!杀敌!”
虽已是强弩之末,但云军上下决然死志,却依旧令人震撼。
杨再兴身上气势凝聚,直冲天际,天地动容,顿有异象凝聚。
形残之尸,于是以两乳为目,腹脐为口,操干戚以舞,乃神话之中死而不倒的刑天神人。
异象加持,杨再兴浑身上下再有力量涌现出来,甚至影响到一众云军。
云军气势一提,随着杨再兴冲杀不断,竟然又一次地将夏军击退。
仅凭八百云军,硬生生抵挡四万精锐夏军去路,坚守半日有余,如此战绩,已足够让人心惊。
仇天路心中震颤,喃喃道:
“此万人敌也……”
说到这里,仇天路眼中一厉,当即喝道:
“杀此人者,赏金万两,官升三阶!”
为杨再兴所震慑的夏军,此时听闻恩赏,当即眼中一热,再次冲杀而出。
而就在云军难以坚守住的时候,后方夏军,忽然传来惊呼之声。
“云军杀来了!云军杀来了!”
听闻此言,整个夏军气势顿时一泄,变得慌张无比。
仇天路闻言,双眼顿时圆睁,朝后望去。
便见后方夏军阵型散落,纷纷朝前奔逃。隐约可见后方,有身着白色甲胄的云军追杀而来。
仇天路眼前一黑,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失魂落魄地道:
“完了!”
此时就算击破眼前云军,后方云军却衔尾追杀而来,撤退必然演变为溃败……
“哈哈哈哈……”杨再兴持枪而立,仰天长笑。
“降者,免死!”
暴喝之声,回荡山道之中,让夏军士气尽散。
纵然面对已是强弩之末的杨再兴,绝望的夏军却再也无心反抗……
------题外话------
一万字啊,但西南战事还差一点,明天应该差不多了………
第五十六章 金色帝卡【秦始皇—嬴政】
一片连绵的屋舍,依江而建。高大的院墙立起,精锐禁军把守四周,严密至极,阻止任何人的窥探。
站在外面,只能看到有十数座精巧高大的水力机械装置,依次修建在江边,依靠江水动力转动不休。
“叮叮当当”的敲击之声,从里面传出。进出之人,除了身穿云国官府的官员们,就是身穿短襟匠人。偶尔的,还可以见到几个粗衣草鞋打扮的墨家弟子进出。
这里,便是归属于工部之下,专司打造精巧机械,神兵利器的神机所。
萧承一身便装,在南霁云等禁军高手的护卫之下,微服至此。
几名工部官员早已等候多时,见到萧承到来,连忙齐齐行参拜大礼,口呼道:
“臣等,参见陛下!”
萧承点了点头,沉声道:
“起来吧!朕听说之前交代的东西,已经打造完成了?”
为首的工部官员,连忙回禀道:
“是,已经浇筑完成,只差最后脱模。本想等铸造完毕之后,再送入宫中的……”
萧承摆了摆手,道:
“速领朕去看看!”
“是!”
几名工部官员连忙上前引路,带着萧承朝神机所之中走去。
当萧承走入一处院落之中,顿时便觉热浪铺面而来。
院落之中,炭火刚熄,尚有余温,依旧让人感到炙热。
领路的工部官员,连忙出声道:
“为铸造青铜礼器,院中架以高炉,还请陛下小心!”
萧承朝院中看去,视线一凝,顿时集中到了院中央的一处鼎状模具之上。
刘伯温此时也在院中,正专心致志地打量着铜鼎,并没有察觉到萧承的到来。
而刘伯温身边,还有一名三四十多岁,气质出尘的中年道士。
中年道士注意到萧承的到来,只是微微打量萧承一眼,脸上顿时露出惊讶之色,忙不迭拉着刘伯温朝萧承走来,躬身行礼。
刘伯温微微起身,对着萧承恭敬地道:
“陛下这么这个时候来了?臣还打算,等礼器铸造完毕之后,再向宫中回禀呢!”
萧承点了点头,轻笑道:
“久在养心殿,朕也有些发闷,便想着趁着这个机会,出宫走动走动吧。”
刘伯温附和一笑,又侧过身子,指着那名中年道士,道:
“陛下,这是袁天罡,出身道教,颇有才能。一手相面之术,尤为厉害。”
袁天罡此时,连忙对着萧承躬身一礼,道:
“草民袁天罡,见过陛下。”
萧承看着眼前的袁天罡,笑着道:
“精通相面之术?难怪刚刚只是打量了朕一眼,便拉着刘卿上前行礼呢。”
“贫道李淳风,见过大人!”
【蓝色训卡,玄学大师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获得袁天罡、李淳风、一行
卡牌说明: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
袁天罡,隋末唐初玄学家、天文学家。袁天罡工于相术,曾给年幼的武则天看相,言其“可为天下主”。与李淳风一同推演、制定《推背图》。
武力50,文学83,智慧93,道德90,年龄41,统御32,政治63,魅力85,忠诚100,野心30
……】
袁天罡微微低头,口中连称不敢。
“你口称草民,应是没有官职在身。以你的本事,当入司天监效力!”
袁天罡闻言,眉宇之间一喜,连忙俯身行礼,朗声谢恩道:
“多谢陛下!”
萧承又勉励几句,方才将视线移到院中的鼎状模具之上,问道:
“如何,可是成功了?”
【蓝色策卡,天子九鼎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可以于工部之中打造九鼎。每建造一鼎,寿命增加一年,好事发生率+1%,天灾率-1%,民心提升速度+1%。(需花费50万两白银、九个月时间,方可铸就一鼎)
卡牌说明:九鼎为君,大权在握。国之兴衰,俱在其中。】
虽然卡牌之上没说有失败几率,但为了铸造眼前这青铜礼器,萧承花费了五十万两白银,采集异宝铜精、汇聚国中山川河流,耗费甚多,容不得萧承不关注。
若非如今云国国库充盈,萧承威望深厚,只怕不知道朝中有多少人会同意耗费如此之巨,打造这么一个利器。
刘伯温闻言,连忙回道:
“陛下来得恰是时候,正好到了脱模之时!此前未有差错,想来是已经铸成了!”
说罢,刘伯温当即示意身边工匠开始脱模。
眼前这青铜礼器,采用的是失蜡法,先用蜂蜡、牛油等制成所铸器物的模型,再以耐火材料填充泥芯和敷成外范。然后用事先配置好的泥浆反复浸涂蜡模,蜡化之后,便成模具,往里面浇灌铜液。
此法最是适合,铸造外形精美的青铜礼器。
等到工匠褪去外磨,一座造型精美,其上雕刻名山大川、形胜之地、奇异之物的青铜鼎,显露在众人视线之中。
鼎身之上,有肉眼可见的七彩流光流转不断,显得神异异常。仔细打量鼎身的雕画,甚至还能够看到微缩的云国京师中庆城。
纵然青铜鼎没有显露什么神异,但只见这幅造型,便知此物乃国之重器,非同寻常!
刘伯温眼中一喜,当即对着萧承躬身一礼,笑道:
“恭喜陛下,国之礼器已成!”
只有萧承能够看到的视线之中,青铜鼎之上浮现数行小字。
【四品珍宝,九州鼎(其一)
介绍:遍收异宝铜精,耗费巨大铸就,可镇压一国气运的礼器,神妙异常。
效果:寿命增加一年,好事发生率+1%,天灾率-1%,民心提升速度+1%。】
萧承嘴角一弯,满意地点了点头,道:
“神物自显,不枉朕耗费五十万两白银!”
说到这里,萧承微微一顿,沉声道:
“此鼎,迎入宗庙供奉。自内库再拨工部白银五十万两,继续铸鼎!”
一旁的工部官员闻言,连忙俯身行礼,躬身应道:
“臣等,遵旨!”
刘伯温此时接话道:
“陛下,如此国之礼器,总要起个名字才好!”
萧承微微沉吟片刻,开口道:
“上古划分九州,我大云原有国土为梁州。此鼎,便名梁州鼎。一共铸造九鼎,分以九州为名。”
说到这里,萧承眼中一凝,负手而立,沉声道:
“九鼎铸就,则天下归一!”
少年天子志在一统天下,尽显天下雄主之气概。
萧承话音一落,原本光彩流转的青铜鼎之上,顿时一凝。鼎身之上,立时凝现“梁州鼎”三个古朴篆字。
与此同时,天地之间顿生异象。
中庆城上空,庆云连绵数十里。金色祥云顿时翻涌凝聚,象征着云国国力的气运金龙,鳞爪于云中若隐若现。
更有瑞气千条垂落,社稷龙虎之气随之而动,于庆云之上,凝聚一座凝实清晰的铜鼎,其上更有“梁州鼎”三字。
冥冥之中,云国气运再度凝实提升。连绵数十里的庆云,此时再次绵延数里,几乎将大半个中庆城尽数笼罩起来。祥云之中,云国气运金龙身形亦是暴涨十数丈。
刘伯温看着天空之上暴涨的云国气运,眼中喜色闪过,连忙俯身行礼,喝道:
“臣,恭喜陛下!”
院中的袁天罡、一众工部官员以及工匠,看到种种祥瑞异象,看向萧承的眼中,露出了如见神灵的敬畏之色,下意识地跪倒在地,山呼道: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金手指的抽卡,每逢国运大增之时,便能出好卡。
萧承此时手中,恰好留有一次抽卡机会。
心念一动之下,唯有萧承能够看到的巨大转盘,顿时浮现。
金、紫、蓝、白,四色光芒流转不停,一张又一张的卡牌掠过。
下一刻,耀眼的金色光辉,充斥萧承的视线之中。
金色光芒之中,一道身穿帝袍,头戴冕冠,手扶佩剑的高大身形凝聚。
满是帝王威仪的声音,在萧承耳边响起。
“庸夫之怒,以头抢地尔!”
【金色帝卡,秦始皇—嬴政
卡牌技能:
六世余烈——1、可修建特殊建筑“万里长城”,建成之后,部队防御+1,伤兵恢复+10%。2、可修建特殊建筑“秦直道”,建成之后,部队移动速度+1。3、可修建特殊建筑“秦始皇陵”,皇威上限+20。4、可修建特殊建筑“阿房宫”,皇威上限+20
威加四海——1、武术、文学、体能、道德上限+30。2、巡游之后,城市不会叛变。巡游之时,被刺杀概率大幅度增加。巡游之时,有一定概率获得名臣(概率与皇威相关)。3、征召劳役不耗费金银,但每次征召之后,民心-3。
横扫六合——1、特殊兵种“秦弩手”可组建。2、近臣属性,受自身属性影响(智力、武力、文学、道德、政治、统御等属性,增长自身属性10%)。
巡游求仙——1、每次巡游,寿命+1月。2、有一定概率,触发【寻仙】剧情,触发剧情之后,三年之后不会发生灾难,皇帝、后妃、皇子、公主、大臣寿命+1年,且获得一颗“天地长寿丹”。
金色帝卡特殊要求:每次装备、卸载,需花费谋略值1600(每日签到可得)】
闪烁着金色光辉的卡牌,缓缓落入萧承手中。
萧承捏着金色卡牌,眼中尽是狂喜之色。
最顶级的金色帝卡!
自带四个特殊建筑,一个特殊兵种。
近臣的自身属性,能够与萧承自身属性关联,获得十分之一的加持。
还有增加属性上限的效果,萧承记得,上一次通过帝卡增加属性上限,便使得天地大变,从其中得到了不少好处,甚至还得此间天地赠送特有天命。
除此之外,巡游城池可不生叛乱,效果逆天。甚至还可触发【寻仙】剧情,三年不发生灾难,皇宫内外,朝中上下寿命+1年的效果!
虽说都是金色帝卡,但这【秦始皇】,可比当初萧承得到的【西楚霸王】,效果要好上太多了!
萧承下意识地就想要将这张金色帝卡装备上,但看着最下方的谋略值要求,萧承这才无奈地停住了手。
自从装备上紫色帝卡【齐威王】之后,萧承足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更换。但每月积攒的谋略值,至今也不过两千二百多。
卸载身上所装备的紫色帝卡之后,竟然还差那么一百多点,需要再签到一个多月才能够集齐。
罢了,也没有多长时间!
萧承心中默默安慰了自己几句,这才收起了这张金色帝卡。
对着一众负责打造梁州鼎的工部官员、工匠赏赐一番之后,萧承这才转身回宫。
可当萧承刚刚走出神机所,便看到现今的东厂督工汪直,领着数名东厂番子快马疾驰而来。
看到萧承之后,汪直连忙翻身下马,领着众番子跪倒在萧承身前,急声道:
“陛下,东厂密报,奴婢不敢决断,只能急递陛下御前!”
说罢,汪直自怀中取出一份密折,高高递到萧承面前。
萧承见状,随口道:
“是前线捷报?是攻取了永州城,还是全歼了江阳郡四万夏军?朕倒是都已经知道了……”
汪直摇了摇头,微微抬头,脸色很是难看地道:
“不是捷报,是御史台左佥都御史海瑞海大人,自威楚郡送来的急报!”
而今海瑞,已官升朝中正四品左佥都御史官职。
听到海瑞的名字,萧承眉头顿时一皱,连忙接过奏折。
翻开刚看了一眼,萧承脸色顿时一冷。
萧承眼神锐利,直视汪直,声音冰冷严肃地道:
“海瑞所言,可是真的?”
汪直感受着萧承威严迫人,略显冰冷的气势,心中微微一颤,下意识地低下了头,道:
“请陛、陛下恕罪,奴婢已经安排人下去查明情况了。具体情况,暂时还不清楚……但海大人,的确为刺客刺杀,伤势颇重!”
萧承怒极反笑,厉声喝道:
“对官办书院的科举免试名额动手脚,胆子已经足够大了!现在,竟然连当朝正四品大员,带朕巡查地方的左佥都御史都敢动手,当即不要命了!”
萧承一怒,气氛顿时凝重,尽显肃杀之计。
“陛下息怒!”
“查!无论这背后有什么人在搞鬼,一律查办!”
“是!”
------题外话------
回来晚了一点,差几百个字,没舍得请假,大家见谅。
后天休息,加更弥补……
第五十七章 科举舞弊案
养心内殿之中,一众朝臣聚集于此,俯身低头不敢抬头。
殿中死寂一片,唯听到殿中铜漏的滴水声。滴滴答答的水声,让气氛显得更为凝重,甚至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龙椅之上,萧承神色冰冷,环顾殿中一眼,沉声道:
“别闷着了,都说说吧!”
朝臣之中,当朝礼部尚书张昭猛地一咬牙,快步走出队列,神色一肃,俯身跪倒在地,额头重重地扣在地上,闷声道:
“科举之事,乃我礼部职责之内。各地官办书院归礼部节制,甚至连推免名额,也是由我礼部复核。此事乃臣失察,请陛下恕罪!”
萧承眉头倒竖,当即呵斥道:
“你确有失察之罪,但朕此时要追究的,是这件事吗?”
萧承难掩心中怒意,猛地站起身来,厉声道:
“我大云国土、百姓,皆不如夏国,欲要鲸吞夏国,一同天下,便要科举取士,招揽贤才。这是为国取材,事关社稷的大事。可如今,这才举办了几届,竟然就有人敢大着胆子,在这件事上面动手脚?”
“还有海瑞,当朝左佥都御史,替朕巡视地方吏治,堂堂的正四品大员啊!就因为发现威楚府官办南华书院之中的事,竟然被幕后之人,派刺客重伤!若非他身边的吏员、随从得力,焉有命向朕禀报此事?”
这已经不仅仅是科举名额舞弊的事情了,甚至已经关系到了朝堂威严。
本就是一个武者屡屡以武犯禁的世界,堂堂正四品大员被刺杀,若是不查个水落石出,杀个人头滚滚,朝廷威严何在?
若是有人照搬此法,难不成日后云国官员出京巡查、主政地方,都得带着几个高手护卫?
殿中众臣闻言,不敢反驳,齐齐俯身拜倒,喝道:
“请陛下息怒!”
萧承气得额间都有些冒汗了,咬牙道:
“此事,必严查不怠!一应牵涉此事之人,不管官职爵位,一应查办!”
萧承话音刚落,便见百官队列之中,法正忽然站出身来,对着萧承俯身一礼,正色道:
“陛下,臣斗胆劝谏。如今我大云,与夏国战事尚未完全平定,未能全据安顺、邵阳两郡,甚至连武陵府战事都未曾结束,着实不宜因此事,而大动干戈,引得朝中动荡啊!”
此言一出,吏部尚书张纮,此时亦是快步出列,回禀道:
“陛下,此事波及多少地方官办书院,上下又牵涉了多少人,暂时尚未有所定论。若是直接让东厂、尚虞备用处大动干戈,着实于朝堂安稳不利啊!”
就连如今褪下僧袍,换上大红色官袍的姚广孝,亦是开口道:
“陛下,还请三思!此事尚未水落石出,又是这个节骨眼。若是一个处置不当,只怕错过全据西南六郡的天赐良机,延误一统天下的大业啊!”
张昭亦是微微抬头,出言道:
“非是臣为自己开脱,但所幸因边境战事,今朝科举拖延数月,至今还未举办。此时发现科举名额舞弊之事,朝廷威望不减,陛下名声无碍,还可挽救!”
萧承心中怒火难消,但听闻手下众臣纷纷劝谏,这才稍稍冷静了一点。
全据西南六郡,吞下夏国中原腹地江州郡,窥伺中原,寻求天下一统。这是萧承此前商议定下的策略,事关天下一统的大业。
而今大军连捷,前线局势已定,时机成熟,也的确不可因小失大!
想到这里,萧承强行压下心中怒火,又深吸几口气,这才开口道:
“不可大动干戈,但也要严查此案……传令!”
众臣闻言,当即齐齐行礼,恭闻圣命。
“内阁行走狄仁杰,晋大理寺卿,奉命查办此案。禁军校尉李元芳,调拨近前听命。刑、御、寺三司,并东厂、尚虞备用处两衙,共同派人协查!”
三司,指刑部、御史台、大理寺,再加上东厂、粘杆处。甚至还将狄仁杰直接晋升大理寺少卿,命他主理调查此案。
虽然比不上萧承刚刚那恨不得遍查朝中、各地方官员的架势,但也绝对算是少见!
此时殿中百官齐齐俯身一礼,朗声道:
“臣等,遵旨!”
众臣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朝中又起风波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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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庆城中,一处宅院的书房之中,几人相对坐于书房之中。
“怎么办?这该怎么办啊!听闻当今陛下知晓之后,龙颜大怒,此时召集朝中众臣商议此事呢!”
“高方,你不是说此事万无一失的吗?为何、为何陛下会知晓?”
当朝礼部仪制司郎中高方,此时神情急躁,咬牙道:
“本来一切都安排好了,绝对万无一失才对……可谁能想到,这夏国君臣突然发瘟,兴兵再起两国战事,甚至逼得连科举都推延了几月……”
说到这里,高方又狠狠地一拍桌子,恨声道:
“还有那个海瑞,妈的,又臭又硬!非要查,非要查。我是实在没法子,这才安排人想要干掉他……”
“你还说!若非是因为你贸然对海瑞下手,此事怎么可能变成如今这般棘手?”有人出言抱怨道。
高方忍不住烦躁地挥了挥手,冷哼道:
“哼,不对他下手,难道还放任他查下去不成?”
“科举之事,乃是当今陛下登基掌权之后推行,此前天下诸国历代之中,从未有过。后世之人提及今上的功业,必然有首创科举之论。可想而知,陛下对科举舞弊之事,会如何处理!我不下手,难道拉着大家一起死吗?”
这一句话,顿时说的在座众人哑口无言。
当初他们对科举上下其手之时,就应该清楚其中风险。不管有没有刺杀当朝大员,被发现了,也只能是掉脑袋的结果。
“那、那你也做得干净一点啊!找几个死士,混进海瑞的官衙去下毒……再或是冒充身负冤案的犯人家眷,就说不满海瑞判下的冤假错案!哪能随便花钱,雇个游侠儿去做啊。”有人忍不住嘟囔道。
高方眼睛一瞪,顿时好似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一般,当即跳脚道:
“我是儒家出身的文人,自有傲骨在胸,岂可做豢养死士的阴私手段?”
当即有人,冷笑数声,语带鄙夷地道:
“呵呵,高大人如今倒是有傲骨了?当初面对金子银子,说要领着咱们‘做大做强’的时候,满脸贪欲令人作呕。与今日这般,可谓是判若两人啊!”
高方涨红了脸,额上青筋条条暴起,争辩:
“面对金银,失态在所难免……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贪呢?”
高方声音越发低了起来,口中则不断重复着什么,“君子爱财”、“傲骨犹存”之类的话。
书房之中,众人心思沉重,显然是没有什么快活气息的。
“好了,事已至此,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便莫要再争!”
说话之人,显然威望很高。他一发话,书房之中众人便顿时不再开口。
那人轻咳了几声,继续道:
“而今边境战事未毕,陛下不见得会大动干戈。赶快派人处理好首尾,未必不能脱身!”
众人叹息一声,无奈地道:
“为今之计,也唯有如此了!”
“只盼夏国在武陵府、安顺郡,多撑上一段时日,好让咱们有时间收拾……”
“我手下尚有亲信死忠,这才让他们出手吧!”
“我也知道一些江湖杀手,是专门为诸国权贵处理腌臜之事的人。多多雇些,迷惑朝中视线也好。”
“好,速速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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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武陵府府城之中。
廖固快步走入帅帐之中,当即俯身跪倒在地,抱拳道:
“末将廖固,参见大帅!”
武陵府守军主帅,夏国敬武将军孙乾芳,一见廖固到来,连忙起身上前,一把将其扶起,激动地道:
“廖将军你终于回来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云将伍子胥此前来势汹汹,以犁庭扫穴之势,拔除我军城外众多营寨,兵临武陵城下。若非廖将军当机立断,领兵截断云军后方粮草,迫使云军后撤,只怕武陵城难以守住啊!”
廖固闻言,故作谦卑地低下了头,道:
“大帅谬赞了,有您在,就算没有末将,伍子胥也必然折戟于这武陵城下!”
孙乾芳连连摆手,自愧道:
“我不过仗着久在军中,资历深厚,这才被陛下托付武陵府防务。论起用兵,也不过打些呆仗硬仗……对了,军报之中寥寥几句,倒是不知详细军情,还请廖将军速速与我讲来啊!”
廖固闻言,眼神下意识地一撇。
便见帐中夏军众将,俱是将视线投注过来。
廖固因为当初的容州一战,折损十数万大军,虽然事出有因,但军中多有鄙夷。
而今武陵府战事,廖固却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数次立下战功,保住桃园县、武陵府不失,堪称力挽狂澜。军中众将,多是疑惑不解。甚至有些人,心中也不免有些怀疑……
廖固心中倒是早有准备,当即轻咳一声,道:
“当初末将领兵出城驻守,与桃源县互为犄角相互防守。却无意之中发现,这云军的攻势不如此前,并不算猛烈,心中便有所怀疑。多番探查之后,当即断定,云军主动方向便是武陵府府城!随后末将,便大着胆子,领麾下部众……”
在廖固口中,他是如何敏锐地察觉到了云军之间的空隙,巧妙地从云军缝隙之间穿过,绕过云军三道防线,径直来到云军后方,奇袭了云军后勤辎重部队。
然后又是如何临危不乱,派兵马故作疑兵,假意撤离。然后领着大部兵马埋伏牛儿尖军寨,等到云军大部撤离之时,适时杀出。云军猝不及防,慌忙撤离,他便如此从容后撤。
一边说着,廖固还一边示意手下亲兵,取过几面云国将旗,拱手道:
“兵荒马乱,末将没能从容打扫战场,只好收拢几面云军散落的将旗,以奉大帅面前!”
廖固此时神情淡然,毫无倨傲之意,三言两语之间,便将自己用兵如神的人设给立住了。
帐中众将,脸上发懵,茫然地看着廖固,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孙乾芳更是大喜,接过云军将旗好生打量了几眼,不由得连连点头,高兴道:
“对,没错!这个云军的‘毅武将军’,本帅记得,当初云军兵临武陵城下,便是他充作先锋,还朝我武陵城城墙之上射了一箭,嚣张至极!还有这个‘讨逆将军’,当初连破我军三座营寨的,就是他……”
“好啊!好!云军当初在城下嚣张跋扈,却不曾想遇到了廖将军。”
孙乾芳看着廖固,激动地道:
“本帅今日,便要将廖将军军功上报朝中、陛下!还有,廖将军用兵如此厉害,桃源县也不必回去了。如今武陵府战局越发艰难,便需廖将军坐镇指挥!”
廖固闻言,眼中喜色一闪而过,连忙低头掩盖情绪,抱拳道:
“多谢大帅……当初容州一败,末将致使大军损失惨重,西南边军覆没。幸得陛下宽仁,准末将戴罪立功,必效死力,一丝一毫不敢怠慢!”
孙乾芳点了点头,欣赏地看着廖固,道:
“知耻而后勇,未必不成一段佳话……好了,你奋战多日,想必已经累了,速速下去歇息吧!”
廖固点了点头,当即拱手行礼,转身离开。
等到众将退下,孙乾芳看着案桌之上的云军将旗,眼神微微一凝,沉声道:
“廖将军的军报,可有疑点?”
到底是被虞昭凌信重的一方主将,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好糊弄!
帅帐屏风之后,几名绣衣使者绕出,拱手道:
“回禀敬武将军,立义将军廖固军报之中所禀,我等一一详查,皆有战事痕迹。天门府中暗探,亦有回禀,云军撤回之时颇显狼狈,军中多有伤残将士,只怕军报不假!”
听到这里,孙乾芳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点头道:
“那就好、那就好!如今我大夏时局艰难,有立义将军在,总归是好的!”
说到这里,孙乾芳顿了顿,正色道:
“将我武陵府军报,速禀京中,让陛下赐予立义将军重赏,大肆宣扬其功绩,以安朝中百官、各地将士不安之心!”
“是!”
------题外话------
好家伙,昨天一章和之前的章节,二十四小时追订几乎相差一半……
第五十八章 雷州之战的结果
夏国皇宫之中,众多大臣、士子齐聚,俯身对着龙椅之上的虞昭凌躬身行礼。
身边太监,一展圣旨,朗声道:
“朕膺昊天之眷命,诏曰:
昔我太祖皇帝建国称制,定鼎中原,万国来朝,广地千万里,甚光美,至今绵延六百余年。先皇继位,北境突厥屡屡作乱,西南云国国势渐盛,朝中党争不断,国家内忧,未逞外事。自朕登基,西南沦丧国土,丑莫大焉!
思及历代先皇功业,江山社稷安稳,常痛心于此。宾客群臣,能出奇计强盛大夏者,功勋爵位,不吝赏赐!”
众臣、众士子俯身行礼,口中山呼万岁。
自虞昭凌奉老夏皇之命,清洗朝堂之后,国中人口众多,英才之士入过江之鲤的夏国,朝堂之上,亦是出现了人才短缺的境遇。
虞昭凌便效仿云国,举办科举,以招揽民间英才效力朝堂。
今日,便是这夏国第一届科举举办之日。
虞昭凌看着殿中聚集着如此之多,颇有才学的士子,纵然这几日来心情沉重,此时也不由得露出了几丝笑容,点头道:
“殿试之题,或论‘强国之策’,或述‘抗云军略’。众英才,当尽展所学,畅所欲言,绝不以言论罪!”
众士子再次山呼万岁,然后才在宫中侍者的指引之下进入考场,开始殿试。
当年萧承在殿试之上,亲手为殿试士子持烛照明,展露其爱才敬贤之心,为天下百家学子所称颂赞扬。
有珠玉在前,虞昭凌就算为了做样子,也不好直接离去,也只能陪着一众士子在殿中理政。
当朝一品绣衣指挥使冯处,此时轻手轻脚地走入殿中,绕到虞昭凌面前,手持奏折躬身行礼,压低声音道:
“陛下,西南急报!”
看到冯处此时赶来,虞昭凌眉头下意识地一皱。
说实话,这几日接连接到西南战败军报的虞昭凌,看到冯处的第一反应,便是心头一跳。生怕他这是,又给自己带来什么坏消息。
虞昭凌轻声叹息一声之后,是以身边小太监接过奏折。
待翻开看清奏报之后,虞昭凌眼中却是猛地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招手示意冯处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此事当真?”
“武陵府绣衣使派人核查过了,捷报当是不假!”冯处轻声回道。
闻言,虞昭凌高兴地一拍手掌,清脆的巴掌声在殿中响起,引得不少殿试士子抬头观望。
虞昭凌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当即起身,领着冯处,走入了后方的偏殿之中。
“好啊,好!当初你劝朕,为了安抚、招揽晋王旧部,也为稳定军心,要留廖固一命。朕想着他尚有几分军人羞耻之心,又奋勇作战,守住了永州城,这才免了他的罪责。倒不曾想,今日他竟给了朕这么大的惊喜!”
此时虞昭凌收到的,正是一份久违的捷报!
捷报之上,便是武陵府之战中,廖固是如何用奇兵袭云军辎重部队,逼退云军。随后又在云军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击败了名将伍子胥的详细军报。
“朕此前还极为瞧不上廖固,只觉得他乃夸夸其谈,并无多少本事。却不曾想,还是朕看错人了!”虞昭凌忍不住继续道。
冯处轻笑一声,开口道:
“廖固将门出身,熟读兵书,在他那一代将门勋贵子弟之中,也算得上杰出之辈,否则也没本事混到高位,替晋王收拢兵权。”
“如今仔细一想,容州城之败,我大夏将士见云军有气运异象相助,不解其中道理,导致军心涣散,士气低落,大军一触即溃。但廖固,却能统领大军,节制兵将,坚守容州城月余,直至粮草耗尽,方才溃败,可见他也是有些本事的!”
如今的廖固,战绩颇为惊人,与此前判若两人。但绣衣使这边,又查不到什么漏洞疑点,自然也就开始脑补,来让廖固前后战绩的差异变得合理起来。
虞昭凌闻言,竟然也不由地点了点头,认同道:
“廖固此前只在京中领兵,少有统帅大军征战的经历。如今历练一番之后,又有知耻而后勇之心,倒是一副堪当大用的样子!”
冯处闻言,连忙接着道:
“而今在西南,我大夏连遭败绩,朝中、军中、民间多有议论。廖固这份捷报,来的恰是时候!还请陛下重赏廖固,以安朝野之心,提振前线大军士气!”
虞昭凌闻言,当即点了点头,沉声道:
“当迁廖固军职,命他执掌武陵府防务,以防云军再次来袭!”
冯处闻言,却是连忙劝道:
“陛下,敬武将军孙乾芳,不可不赏!廖固那边,不如先赐下金银爵位,以作赏赐。”
虞昭凌微微一愣,旋即猛地反应过来,连忙改口道:
“传旨!敬武将军孙乾芳,卫戍武陵府,击退云军,晋中将军,坐镇武陵府,遥领京中禁卫军。立义将军廖固,知耻后勇,功勋卓著,可当大用。钦封汉川侯,赐万两黄金,珠玉十颗,锦帛五十匹!”
别看廖固封号将军位没变,只是赐下了爵位,似乎只是得到了一些虚荣而已。反倒是孙乾芳,却晋升至四方将军之列。
但实际上,这并非君臣二人有意打压,而是出于权衡之术的考虑。
孙乾芳镇守武陵府以来,一直兢兢业业,此时直接让廖固接管他手中的兵权,只怕会让二人之间生出嫌隙,于战事不利。
而且廖固身上还背负着容州城之败,军中将领多有对他不满之辈,让孙乾芳继续坐镇武陵府,暗中助廖固节制大军,却是最好、最稳妥的办法!
冯处闻言,连连点头,心中竟然出现了一丝欣慰之情。
虞昭凌如今,能够很快地想通其中的关键,便可见他早已经不是当年那位,只知用兵,而不懂权术的岐王了!
这其中,便多有冯处教导之功,此时心中难免地产生出了一丝不能为人所知的高兴自豪。
虞昭凌此时,却是又重重地叹息一声,沉声道:
“如今永州、阳平关已失,西南防线精锐损失惨重,朝中再无精锐可调,安顺、邵阳两郡不能久守,唯有江州郡的江城府,尚能依靠大军城墙坚守的可能。”
“朕昨日已经下旨,在江南九郡富庶之地,摊派兵税,以供朝中打造兵器,训练精锐大军。只希望,齐默、孙乾芳、廖固等将,能够尽力拖延云军占据三郡之地……”
冯处闻言,微微点头,语气沉重地道:
“如今国事艰难,也唯有苦一苦百姓了……”
虞昭凌负手而立,微微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邵阳郡治下,阳江府。
自金陵城远道而来,支援雷州的金陵水师战船,停泊于码头之上,补充起淡水物资。
金陵城距离雷州,近乎行过了大半个夏国,纵然开战没多久金陵水师便奉虞昭凌之命赶来支援,也是直到现在方才赶到这里。
而看到金陵水师到来之后,阳江府太守却是领着麾下几名幕僚官吏,匆匆赶来拜见水师主将。
“阳江府太守,见过将军!”
眼前的金陵水师主将,夏国戈船将军陈定山,亦是连忙抱拳回礼,道:
“见过太守大人!”
阳江府太守此时面带激动之色,连忙道:
“将军总算是来了,雷州可算是有救了!”
听到这话,陈定山眉头一皱,连忙问道:
“太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雷州有变?”
阳江府太守闻言一愣,然后连忙道:
“大人一路自海路赶来,许是未曾接到本府的急报……自云军攻取椹川府之后,雷州孤悬在外,一应粮草物资,全靠我阳江府自海路运输。”
“可月余之前,云军横海校尉汪直,携部众劫掠海上,隔绝雷州,我阳江府运输物资的船只一旦前往雷州,便被其劫掠凿沉,损失惨重。自此之后,我阳江府便再不能知晓雷州的具体情况!”
此言一出,金陵水师众将脸色一变。
陈定山闻言,眼中一惊,连忙问道:
“太守大人可知,此前雷州积攒的粮草、军械、物资,尚够支撑多久?”
阳江府太守苦着脸,摇头道:
“雷州之地气候潮湿,军械粮草皆难以久存,再加上此前有椹川府居中调度运输,所以从来不积攒多少。算起来,存续的物资,只怕只够大军半、半个月的用度……”
陈定山闻言,心中猛地一沉。
雷州被隔绝已有月余,粮草物资仅够支撑半个月,也就是说,雷州那边,已经断粮半个月了!
而且断粮还不是最恐怖的,毕竟雷州地域广阔,又临海,断粮半个月也未必不能熬过来。
但别忘了,如今云军水师围困雷州,欲要强攻雷州。军械无法运去,雷州将士用什么抵御云军?
想到这里,陈定山心中更急,连忙问道:
“当真一点消息都没有吗?雷州城,如今可曾被攻破?”
阳江府太守摇了摇头,道:
“云军封锁甚严,的确一点消息都无法得知……”
陈定山沉吟片刻,又问道:
“而今季节,海流自西南朝东北流动。你阳江府,近来可曾在海上见过战船残板?”
阳江府太守微微一愣,连忙朝手下看了一眼。
手下幕僚连连摇头,表示没有看到。
陈定山闻言,当即转身,看着身后水师众将,喝道:
“雷州若是难以坚守,必朝阳江府撤离。若雷州水师覆没,当有战船碎裂的残板自海上飘来,未曾发现,可见雷州水师袍泽依旧奋战!传我将令,速速补充淡水物资,驰援雷州!”
“是!”众将闻言,齐齐抱拳。
阳江府太守也连忙督促手下官吏配合,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金陵水师当即拔锚启航,朝雷州而去。
但越朝着雷州赶去,一众金陵水师将领,心思便越发沉重起来。
因为此时海面之上,已经能够看到不少残破的船板,随着海流飘来。细细打量一下,这些水师将领便能够看出,那正是战船碎裂之后的木板!
在距离雷州不到半日路程的海面之上,甚至能够看到身着夏军轻甲的水师将士尸首,漂浮海上,引来海中鱼类争相而食。
陈定山站在甲板之上,低头沉思,眼神难看至极。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忽然听到有人忽然开口喊道:
“将军,快看前方!”
陈定山闻言,猛地抬头。
便见远处视线尽头,忽有十数艘打着夏国旗帜的残破战船,飞速地朝陈定山他们疾驰而来。
陈定山精神猛地一震,当即道:
“是我军战船!快,快上前接应!”
“是!”
金陵水师将士当即应和,战船飞快地朝远方靠近。
眼看着两边战船距离不足数十海里,“砰”的一声炸裂之声,突然想起。前方雷州水师战船旁,突然炸起白色浪花。
众人再次抬头望去,便见远处天空之上,一道苍蓝色的巨鲸,浮现天空之上。鳍翅微微扇动,巨鲸身影猛地朝雷州水师战船靠近而去。
“那、那是什么?”
“巨鲸会飞?”
一众水师将领,就在海上,不可能没有见过鲸鱼。但眼前这般如此巨大,还会悬浮天空之上的巨鲸,却是只有在神话之中才听过……
此时,朝此处疯狂逃窜而来的雷州水师附近海面之上,又是数十朵巨大浪花炸起。
还有两艘战船,更是突然被投石机抛出的石块砸中,船只破碎大洞,其上水师将士惊慌失措,哭嚎惨叫之声响成一片。
陈定山此时方才凭借眼力,看清楚了那巨鲸之下,还有数十艘战船连成一片,浩浩荡荡而来。
他瞳孔一缩,当即喊道:
“不是巨鲸,而是云国水师的大军异象!”
众金陵水师将士闻言,依旧难掩震惊之色。
大军异象之说,如今已遍传天下。但夏国兵将之中,唯有最为精锐的那一批将士,方才能够凝聚大军异象。金陵水师纵然士卒操练不断,却依旧难以凝聚。
眼前的云国水师,貌似成立操练不过一年,难道已经比自己金陵水师还要厉害吗?
陈定山见状,猛地一咬牙,道:
“加快速度,不论如何,要救下雷州水师袍泽!”
只看面前这仅剩十余艘雷州水师战船,任谁都已经猜到了,这雷州海战的结果。
说不定眼前这些船只,已经是雷州水师最后的残存了!无论如何,他们也当保下才是!
“是!”金陵水师众将当即暴喝道。
第五十九章 蓝色训卡【白江口海战】
高大的楼船战舰,为众多云军战船簇拥着。其上令旗飞扬,猎猎作响,显然便是郑和坐镇的水师旗舰!
云军水军将士快步而来,躬身抱拳行礼,道:
“启禀公公,横海校尉急报,前方阳江府方向,有数十艘打着夏国旗帜的水师战船前来。其船只精良,数量众多,横海校尉无力阻拦,只能派人急报公公!”
郑和听闻此言,眉头一动。
“夏军水师战船?雷州水师大部主力,已被我军在雷州海域之上尽数歼灭。夏国哪里来的战船?”
身边将领闻言,连忙回道:
“回公公,夏国建国之初,便设立南北两路水师。一路驻守雷州,以防卫黎朝自海上来袭。一支驻守夏国金陵城,卫戍京师。来援的夏军水师战船精良,又是自阳江府方向而来,应是金陵水师!”
听到这话,郑和微微点头,沉声道:
“原来如此!”
一旁的水师将领,此时接着开口道:
“公公,我军奋战多日,将士疲惫,若是继续追击,夏国金陵水师以逸待劳,恐徒增伤亡。”
“是啊,雷州水师几近全军覆没,残部仅余十数艘破损战船。便是放过,也是无妨!”
“公公,还是停下追击,返航吧!”
众将齐齐的劝说之言,却是让郑和眉头微微紧皱,并无赞同之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众将之中,一圆脸,单眼皮,相貌不似云国人的男子,用着还不算太熟练的云国官话,开口道:
“雷州水师战船不如我军坚固、迅疾,但他们却能够在奋死冲破我军雷州海域之上的封锁,缠斗逃窜至此。只从此,便可见其船上夏军水师将士训练有素,将校也绝非庸碌之辈!”
“若是就此放过,日后必总结、吸取我水师作战策略、经验,成为我军劲敌!还请公公速速下令,追击雷州水师残部!”
此言一出,郑和以及船上众将,顿时朝说话那人看去。
男子被众人审视的眼神看着,心中一跳。
此时的他,第一时间便想到了自己那百济小国的出身,不由得心中发虚,连忙低头行礼道:
“是扶余隆多嘴了,请公公、诸位将军恕罪!”
而这个时候,众将之中,一名相貌儒雅,气质刚毅的男子,见扶余隆面有局促不安之色,沉吟片刻,当即出列抱拳,帮忙解围道:
“我大云兵锋强盛,从来不惧我军战法为敌军熟悉。但末将还是认为,此时应当乘胜追击!”
郑和看着眼前儒雅刚毅的汉子,微微点头,道:
“说说原因!”
“今日之后,雷州水师旗号不再!我大云水师日后对手,便是那金陵水师。今日乃我军与金陵水师第一次交手,若是就此退去,难免涨夏军志气。”
说到这里,男子微微抬头,眼中精光闪烁,沉声喝道:
“末将刘仁轨请命,愿亲领战船,尽数覆没雷州水师残部于金陵水师之前,以震慑敌军!”
【蓝色训卡,白江口害战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获得刘仁轨、扶余隆
卡牌说明:一战而慑服倭国,“遣唐使”之制,便自此始。
刘仁轨,唐朝宰相、名将,汉章帝刘炟之后。
自少孤贫,却恭谨好学,成年后博涉文史。以直言敢谏闻名,累官至给事中,后历任青州刺史、带方州刺史、同中书门下三品等职。镇守百济,救援新罗,白江口之战大败倭国水师,闻名天下。
武力73,文学83,智慧86,道德72,年龄24,统御87,政治80,魅力63,忠诚100,野心47
扶余隆,为百济义慈王之子,是百济的末代太子。
后归降唐朝,被封为熊津都督府都督,带方郡王,管理百济故地与遗民。
武力65,文学62,智慧78,道德69,年龄22,统御79,政治73,魅力51,忠诚100,野心39】
倭国长久窥视大陆,公元663年,为转移国内矛盾,重塑朝廷威信,倾全国之力,尽起水师四万,战船千艘,出兵朝鲜半岛。
唐将刘仁轨、百济太子扶余隆,领水师一万三千人,战船百七十艘,与白江口迎敌。
两军合战,大唐水师四战连胜,焚毁倭国战船四百多艘,一时间“烟焰涨天,海水皆赤”。
此战之后,彻底奠定千年东亚政治、经济、文化局面。倭国掩下狼子野心,臣服大唐之下,专心学习唐朝先进制度,遣唐使制度顺应而生……
萧承此前抽到的蓝色卡牌,因为云国恰好缺乏水师将领,便将二人送到了武里府大营之中效力。
相较于扶余隆担心夏军水师日后成为云军水师心腹大患,还是刘仁轨这套,初次交战,当震慑金陵水师的说法,更让在座的一众骄兵悍将们赞同。
郑和亦是眉眼一舒,当即点头,沉声道:
“好!你二人所言,皆有道理。便命你二人,领兵出战,将雷州水师残部彻底覆没!”
刘仁轨、扶余隆闻言,当即大喜,连忙抱拳应是。
片刻之后,云军水师之中,便有数艘楼船,在二人的率领之下,鼓起风帆,船桨飞快摇动,朝前方雷州水师残部追去。
身后,云国水师紧随其后。郑和坐镇的旗舰之上,各色令旗翻飞不断,指挥众船只以军阵排列。
海面之上,顿生凛然杀机。
杀伐之气直冲天际,引得天地异动,自生回应。
大军气运异象,随之凝聚,化作巨大鲸兽,悬浮天空之上。
鳍翅挥动,异象加持,云军战船速度再次一快,劈波斩浪前行,飞快地拉进了与前方逃窜的雷州水师残部之间的距离。
下一刻,战船之上,投石机之声响动。无数飞石抛起,朝前方那雷州水师残部砸去。
飞石砸落海面,发出“砰、砰、砰”的炸裂之声,激起无数浪花。更有不少飞石,落于夏军战船之上,顿时砸得夏军水师将士人仰马翻,甲板碎裂。
更有夏军战船奋战搏杀多日,再遭遇飞石砸击,船身龙骨不堪重负,顿时断裂。
不过一轮攻击,雷州水师残部之中,便有数艘船只,或是断裂倾覆,或是船只进水,难以继续前行。
然后不过片刻之后,云军战场之上,又是一声声响动。飞石、箭矢密密麻麻,覆盖而去。
金陵水师主将陈定山,看着远处海面上的战况,目眦欲裂,当即催促道:
“再快!再快些!”
来援的金陵水师将士,全速前行,想要尽力救下雷州水师袍泽。
但可惜的是,夏国水师战船既不如云军战船迅速,也没有能够凝聚大军异象加持。甚至还是逆风逆流而行,速度无论如何也比不上云军战船。
这短短的数十海里,此时便仿佛变得极为遥远,无论如何都无法赶去。
一众金陵水师将士,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在云军水师数轮进攻之下,雷州水师残部十余艘战船,或是倾覆,或是缓慢沉入海中,又或是被火箭点燃难以扑灭。
船上的一众水师将士,只能哀嚎着跳入海中。声音之中,满是绝望无助。
雷州水师主力,就此尽数覆没!
而此时,金陵水师援军,方才姗姗来迟。
陈定山与刘仁轨率领的战船,此时仅隔数里,甚至都能够看清对方战船之上将士的面貌。
这个时候,便听得“嗖”地一声尖锐破空之声传来。
一支羽箭突然射来,发出“铛”的一声,重重地钉在了夏军战船的甲板之上。
云军战船之上,刘仁轨手持弓箭,昂首挺立,挑衅嚣张之色,毫不掩饰。
金陵水师将士眼看着雷州袍泽覆灭眼前,本就心有火气。此时见刘仁轨如此,个个顿时义愤填膺,咬牙道:
“将军,怎么办?”
“请将军下令,末将愿为前锋,为雷州水师袍泽报仇!”
陈定山望着远处,那携巨鲸异象而来的云军主力,却是强忍着心中怒火,咬牙道:
“云军水师主力便在其后,数量不弱我部,船只精良更甚。决不可与其浪战,否则便覆雷州水师下场!”
“如此,不光牵连麾下部众、袍泽死伤无数。而且在金陵城重新调集水师南下之前,云军水师将会再无掣肘,横行、袭扰沿海诸郡,有负陛下、朝中大人们的重托!”
陈定山之言,顿时让原本愤慨的众将沉默下来。
云军奋战多日,将士疲惫。可夏军这边,也是一路自金陵疾驰而来,也未曾好生修整。
两方皆是疲惫之师,而云军战船更为坚固精良,胜算不多。至此时节,若是再一味浪战,轻则损兵折将,重则全军覆没,使云国水师再无制衡!
陈定山咬着牙,沉声道:
“下令,全军后撤……告诉云军,我部今日无意交战,只欲搜救我雷州水师将士!”
而今形式,便是云军强盛。众将无可奈何,只能低头应是。
远处云军旗舰之上,郑和手举嵌金琉璃镜,看到金陵水师不敢交战,缓缓后撤,当即露出笑容,朗笑道:
“好!速速派人,递捷报于京!”
郑和对着中庆城方向,面露尊崇之色,俯身行礼,高声道:
“感念陛下之恩,我武里府水师上下将士效死,奋战多日,今日全歼雷州水师,占据雷州!为陛下贺,为大云贺!”
一众将领,当即遥拜中庆城方向,齐齐暴喝道:
“今日全歼雷州水师,为陛下贺,为大云贺!”
振奋之声,响彻上空,引得云军水师将士齐齐高声喝道:
“为陛下贺,为大云贺!”
“为陛下贺,为大云贺!”
“……”
金陵水师正灰溜溜地后撤,又听闻对面的云军传出山呼庆贺之声,上下将士顿时心神动摇,士气更为低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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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郡,江城府。
伴随着永州、阳平关被破,云军大举攻入邵阳、安顺两郡,夏国西南防线崩溃,战火蔓延各州县之中。
江城府因为身在后方,又是西南招讨司官署所在,有重兵防守,如今倒是还算稳定。
而就在西南招讨司之中,一处并不起眼的院落之中,宫英纵看着手中搜集、汇集而来的西南各地情报,眉头紧紧皱起,喃喃自语道:
“阳平关被破,是云军绕道阴平道,奇袭攻破。如此用奇,怎么看也不像我那位师兄的手笔啊……”
纵横家章岳,传承的是“连横”,擅以强击弱,浩浩大势强压之下,天下莫敢不从。用奇之策,着实不是他能够用出来的!
一旁的身穿绣衣锦袍的绣衣使,此时出声喊道:
“大人,京中指挥使传信,请您帮着出谋划策。还有德阳侯,如今已经领兵马退守衡阳府,也派了人前来向大人问策……”
宫英纵此时眉头更紧,心神有些发乱,对着手下的话充耳不闻,只是继续喃喃自语道:
“到底是我那师兄,还未曾出手……还是说,他已经融汇纵横两脉,到了让我琢磨、参详不透的境界了?”
手下绣衣使注意到宫英纵的神情有些不对劲,声音更大:
“大人?大人!”
宫英纵此时,方才微微回过神来,皱着眉朝那名绣衣使看去,闷声道:
“你刚刚说什么?”
“大人,指挥使大人自京中传信,请您为如今西南局势出谋划策。还有德阳侯那边,也派人前来问策!”
宫英纵眼睛一眯,心中决心一下,喃喃自语道:
“到底是如何,再试一试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宫英纵深吸几口气,强压下纷乱心绪,开口沉声道:
“我此前,倒是早有后手!而今云国为了吞下西南六郡,已然精兵尽出。云国、安国、象州郡边境之上,尽皆空虚,恰是动用我此前布下众多暗子的时机!”
屏风之后,一道身影缓步走出,躬身行礼道:
“谨遵门主之命!”
宫英纵又扭头看向手下的绣衣使,沉声道:
“我书信一封,你速速派人送完京中,事关布局,万万不可有失!另外德阳侯那边,告诉其只需全力坚守,时局未必没有反转之日。”
手下绣衣使闻言,连忙拱手应道:
“是,属下遵命!”
第六十章 云国功德林
中庆城皇宫,养心殿之中。
一众内阁行走、军机处参赞,齐齐聚集于此,奏对萧承面前。
军机处参赞孙膑,此时出列禀报道:
“陛下,征北将军行营军报!”
“征北将军程不识,已与兵部职方司郎中诸葛亮所部汇合,领六万大军攻入安顺郡,中军行营移驻兴元府。大军所到之处,夏军溃败,无可抵挡,已攻占安顺郡治下绥定府、金州等地!”
夏国依仗为天险的阳平关,已然被云军所袭破。兴元府之中兵力空虚,自然也难以阻拦六万云军攻势。
江阳郡夏军败亡不过月余时间,云军便接连攻占兴元府、绥定郡、金州等大城。整个安顺郡如今依旧掌握在夏国手中的,不过仅剩下一个郧阳府。
龙椅之上,萧承微微点头,沉声道:
“江阳郡与安顺郡之间,道路崎岖难行。粮草物资运送之事,事关前线大军危亡,万万不可疏忽大意!”
说到这里,萧承微微顿了顿,沉声道:
“拟旨,兵部职方司郎中,前军都督府断事官诸葛亮,迁从四品江阳郡承宣布政司左参议,督掌粮道。”
安顺郡之中兵力空虚,是以战事至今顺遂无比。反倒是大军粮草供给,难以跟上。
当地百姓虽然不抗拒归入云国统治,但安顺郡新附,地方州县官衙未设,无法动员民间,粮草物资难以足额征集,影响前线大军。
所幸诸葛亮这个全能人才就在前线,萧承立即将其转任地方官职,负责执掌粮草物资运输。
“遵旨!”孙膑拱手应是,缓步退下。
此时,军机参赞尉缭,却是也上前一步,禀报道:
“陛下,邵阳郡武镶将军狄青回禀。”
“武镶将军狄青率部攻入邵阳郡,如今已占据邵阳郡永州、宝庆府、梆州、潭州等地。夏军主帅,德阳侯齐默,率部退守衡阳府,依仗坚城,抵御我大军进攻。”
邵阳郡人口众多,相较山地丘陵居多的安顺郡,则更显富庶。
是以邵阳郡治下,共有四府五州之地,分为宝庆府、衡阳府、高平府、椹川府,潭州、永州、梆州、袁州、乾州。
邵阳郡此时,恰是一分为二,西部为云国占据,东部依旧牢牢掌握在夏国手中。
相较于安顺郡的进展,狄青这边看似是慢了一些。
但仔细一想,永州之战,夏军主帅齐默当即立断,下令撤离,致使夏军大部撤离出来。邵阳郡之中,依旧有着近十万的精锐夏军,在奋力抵抗。
不过月余的时间,狄青能够占据半个邵阳郡,已经是足够给力了!
萧承微微点头,朗声道:
“邵阳郡夏军,皆为精锐,能有如此进度,已经是前线将士竭力效死了。给狄青送去朕的口谕,让他好好打,莫要着急!”
“是!”
听到这里,吴起却是突然出列,高声道:
“陛下,雷州也传来了战报!”
“安东将军杨大眼,率部隔绝雷州与夏国联系近两月。我军水师,终于在六日之前,歼灭夏国雷州水师主力,夏国雷州水师覆灭,旗号不存!雷州之地,归入我大云统属。”
说到这里,吴起当即拱手,沉声道:
“雷州既已攻取,夏国沿海各郡,再无屏障!臣谏言,命安东将军率部,自椹川府攻入邵阳郡。我军水师,自海上进军,海陆两路并进,以策应武镶将军,使夏军腹背受敌,守卫不能相顾,难以久守!”
萧承闻言,当即沉声道:
“准!你们军机处议出个章程,朕批复下旨!”
“谢陛下!”
萧承环顾在场众臣一眼,沉声道:
“全据西南六郡,攻取夏国腹地江州郡,进逼中原,乃我大云一统天下的第一步,万万不可有失!诸卿,当全力以赴,绝不可疏忽大意!”
养心殿中,众臣俯身行礼,喝道:
“臣等,遵旨!”
而这个时候,汪直、陆炳二人,小心翼翼地走入殿中,静静地等候在一旁。
萧承见到二人,眼神一动,沉声道:
“你们先退下吧,若还有别的事情,过后再来奏对!”
众臣闻言,下意识地瞄了一眼走入殿中的汪直、陆炳二人。
如今二人,汪直主持东厂事务,陆炳暂代掌粘杆处事务。两个大特务头子没有在养心殿外等候召见,显然是有要事要禀。
想到此前,让当今陛下大发雷霆,下旨三司共理,两衙协查的科举舞弊案,众臣当即心里神会,连忙齐齐俯身行礼告退。
待到众人退下,萧承看向二人,眼神微微一沉,道:
“可是威楚府那边,有了消息?”
汪直闻言,连忙躬身回禀道:
“回陛下,大理寺卿狄仁杰大人,昨日已入威楚府府城。左佥都御史海瑞大人,也已被接到了府衙之中妥善安置……另外,随行御医也已经诊断过了,海瑞大人并无伤到根本,只需荣养数月,便可复康健!”
萧承闻言,神色微微缓和,沉声道:
“自宫中,挑选几味温养身躯的宝药,派人快马送去威楚府。”
“是!”
萧承顿了顿,又问道:
“除此之外,你们二人可曾查到什么线索?”
陆炳微微拱手,回道:
“启奏陛下,刺杀海大人的刺客,乃是一江湖游侠儿,收钱办事,并不知指使之人。我尚虞备用处追查过了,的确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萧承眉头一皱,沉声道:
“区区一名江湖游侠儿,就能够刺杀到海瑞?朕记得海瑞身边吏员随从,不少都是高手啊!”
萧承此前招揽百家学子,便有不少法家弟子,或是自觉才学不够,或是青睐御史台之职权,便没有选择科举,而是直接进入了御史台之中充任吏员。
这些人身负法家传承,高阶武者没有,但不少人都身负五六阶的武学修为。一个江湖游侠儿,这般轻易便能够刺杀到海瑞?
“这刺客乃孤儿,连师从门派都没有,的确只是游侠儿出身,早年甚至混迹市井为生。只是近两年来,其多有奇遇,武学修为已经突破八阶……臣已经反复核查盘问过了,甚至还派人严查其身家经历,的确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萧承闻言,冷笑一声,道:
“呵呵,竟然还是个主角命……刺杀朝廷命官,罪无可赦,直接发落吧!”
“是!”
这个时候,汪直又开口道:
“陛下,这一个月来,各州县的地方官办书院之中,皆有教谕突然暴毙。奴婢留了个心,皆派人去查验过了,的确是有人暗下杀手。”
萧承眼睛一眯,沉声道:
“牵涉多大?”
汪直低下了头,低声回禀道:
“十五州二十三县,牵涉官办书院三十八所……”
萧承眼中寒光一闪,怒极反笑道:
“礼部这些年来,一共才主办了八十余间官办书院啊!”
“这是朕费心设立的为国选才制度,近两年来,耗费国库数十万。却没想到,竟然有近乎一半的书院牵涉其中?好,好大的胆子啊,竟然敢在这上面动手脚!”
若非这次因为云、夏两国的战事,导致今年科举被推延了数月,都不知道有多少人,会从地方官办书院名额下手,混入科举殿试之中。
到了那个时候,再爆出这科举舞弊案来,科举公正之名荡然无存。顾忌朝野非议,萧承也不得不对官办书院的科举免试名额进行改革!
要知道,地方官办书院出身的士子,是萧承为了阻止诸子百家学说之争延伸到朝堂之上,演变为党争之势,而特地培植出来,以作制衡的学院派官员。
事关朝堂稳定之事,如今有人敢在这上面动手脚,这才是萧承这般暴怒的原因!
萧承双眼锐利,直视二人,冷声道:
“朕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用尽各种手段,也要助狄仁杰查清此事。时局如此,各级官员不可轻动,以免朝堂动荡。但私下里幕后之人的那些爪牙,只要敢伸手,不给朕剁了!”
二人闻言,当即俯身行礼,振声道:
“请陛下放心,臣(奴婢)自当竭尽全力,为陛下查明幕后之人!”
汪直、陆炳二人,俯身行礼,快步离去。
萧承坐在龙椅之上,神情、眼神俱是透着一股子冷意,显然心情很是不好。
一旁侍立的冯保见萧承如此,眼神转动,小心翼翼地出声道:
“陛下,您可还记得,前些时候的走马岭之战?杨再兴校尉领数百骑兵,在走马岭之上抵挡四万夏军,最终使得夏军或死或降,尽数覆没。”
萧承不知道冯保为何此时,突然提起这件事。
但走马岭之战,到底是一场歼灭数万,迫降万余夏军精锐的大胜仗,甚至还使兴元府再无法抵御云军的兵马,使得安顺郡大局注定。
萧承听到冯保提起走马岭之战,原本冰冷的神色,也微微缓和起来,点头道:
“杨再兴领八百骑兵拼死阻拦四万夏军,死命搏杀大半日,杨再兴身中箭矢数十支,却依旧率军冲锋,死战不退,依仗地利,杀敌近万。战后,八百骑兵仅存百余不到,人为血人,马为血马……”
说到这里,萧承不待冯保接话,又自顾自地道:
“你此时提及此事,倒是提醒朕了!此前朝中也是顾忌军中策勋制度,不好赏赐太过,朕一直有心加恩赏赐……这样吧,你亲自去办,自宫中府库之中再拨十万白银,用朕的名义,赏赐这八百将士。他们若有子侄,送入地方官办书院读书习武,成年之后酌情拨录!”
冯保闻言,连忙道:
“陛下圣明,如此一来,军中上下再无顾虑,必为陛下肝脑涂地!”
说到这里,冯保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弓腰道:
“不过,其实奴婢刚刚只是想说,走马岭之战的那四万夏军主帅,夏国左将军仇天路,被我前线大军俘获,现已押入京中。陛下,可有心看一看?”
献俘于阙下,军中自古便有如此礼节。既可宣扬国威,威服敌国。同时,其中也隐含讨好君王的意思。
这显然,是冯保见萧承刚刚心中不痛快快,为了讨好萧承,这才特意想出来的讨好花样。
萧承闻言,微微一滞,没好气地白了冯保一眼,道:
“不用了,朕没这个闲工夫……”
说到这里,萧承却是微微一滞,眼中神色突然异动,看向冯保道:
“这个夏国左将军仇天路,是什么来头?”
冯保闻言,连忙道:
“仇天路亦是夏国名将,为老夏皇于提拔。他与夏国德阳侯齐默一样,此前一直在北境抵御突厥入侵。其治军严格,用兵严谨,倒是和征北将军,有几分相似……”
“不过要真说起来,说起来,这仇天路在夏军将领之中,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与征北将军又是迥然不同!也正是因为如此,这仇天路军中人缘极差。明明功勋卓著,不比齐默差上多少,却依旧没有捞到爵位。”
萧承闻言,微微点了点头,沉声道:
“对了!朕也记得,粘杆处传回的消息说过,就因为这仇天路人缘不行,成县前来接应的夏军看到杨再兴的疑兵,便不愿冒被困住的风险营救仇天路,当即撤离,这才能够将这四万夏军留住……”
粘杆处在夏国西南渗透甚是严重,对夏国西南之事极为清楚,甚至连夏军回禀的详细军报,都能够搞到手。
前后一对应,成县夏军的谎言,自然是不攻自破。
听到这里,萧承沉吟片刻,眼中神色闪动,笑道:
“若是这样说,那朕可还真要好好见一见这位,大夏左将军了!”
冯保闻言,连忙道: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萧承抬手阻止,没好气地道:
“不过夏国的一个四方将军,还要献俘?朕就这么没有牌面?”
冯保闻言,连忙一滞,又问道:
“那陛下是说,让仇天路面见陛下?”
萧承脸色微沉,沉声道:
“夏国太大了,强行吞下,代价太大……”
说到这里,萧承心中恶趣味生出,忽然笑道:
“将他妥善安置到功德林中,磨一磨他的性子,再让他见朕!”
冯保闻言,顿时一愣,喃喃道:
“功德林?”
“寻一处宅院,今后安置俘虏的夏国文武臣子,赐名‘功德林’。”
冯保眨了眨眼睛,实在不明白萧承的恶趣味,但也只能躬身应是。
第六十一章 安国:自治度降低,傀儡国→半吞并傀儡国
安国王都升龙府,王宫之中。
有身穿重甲的白毦精兵卫戍王宫,往来巡视不断。宫中但有走动之人,便当即上前核查盘问,毫无懈怠。
因为云、夏两国之间战事再起,之前原本驻扎在安国之中的安东将军杨大眼,此时也已经率领麾下大部兵马,攻入夏国。
而今整个安国之中,便显得兵力极为空虚。
偌大的安国,杨大眼分散在各地负责田亩改革的军队、镇守王宫的白毦精兵,再加上安国总理衙门驻兵,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万余众!
纵然田地改革初见成效,百姓民心归附,民间反抗势力越发销声匿迹。但留手安国的兵力如此薄弱,万一有人借机作乱,局势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此时的安国总理衙门,与安国东缉事厂,是一刻都不敢懈怠,明里暗里加强了对王宫、升龙府内外的监视。
整个安国王宫之中的气氛,也随之变得低沉压抑起来,便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架势。
几名宫中太监,齐齐躬着身子,迈着小步朝王宫之外走去。
可还未走出多远,负责盘查出宫之人的一名身穿王宫禁卫军甲胄的校尉,却是忽然眉头一皱,当即出声喝道:
“等一等!”
这几名太监顿时脚步一滞,僵在了原地,低着头,眼神似有躲闪。
为首那名太监眼神闪烁,旋即脸上挂上讨好的笑容,躬着身子上前,谦卑道:
“不知校尉大人,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那名校尉眉头紧皱,指着队伍其中的一名太监,惊疑道:
“那个人不是太监吗?我怎么看着嘴边有些发青,像是长着胡渣呢……哎,就那倒竖第三个人,你转过来,让我看看!”
此言一出,一众僵在原地的太监,顿时下意识地互相对视一眼,眼中已经闪过一丝冷意。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忽然听到旁边一道冷声传来:
“既然已经放行,为何还拦着他们?”
数名身穿重甲,气势凝重迫人,一看便是天下精锐的白毦精兵,快步走来。
宫门校尉见云军来人,连忙低头抱拳,面带一丝谄媚笑容,恭顺道:
“大人,末将刚刚看到那人似乎有些不对劲,所以想要再查问一番……”
为首的云军将校闻言,取下兽面甲,露出一副冷冽的面孔,出声呵斥道:
“这都什么时辰了?宫门即将落锁,难道还要因为你而延误不成?”
如今时节,朝中局势紧张无比,稍有风吹草动,便会引起总理衙门、东厂的警惕。
这宫门校尉,可是不愿面对东厂的查问,听到云军将校这隐带呵斥之言,心中顿时一惊,连忙摆手道:
“不不不,末将只是随口这么一盘问!”
云军将校不耐地挥了挥手,喝道:
“放行!”
“是。”
一行太监,这才放松了下来,忙不迭地转身小跑着离去。
待走出白毦精兵的视线之中时,这几名太监模样打扮之人,方才齐齐地松了一口气。
“都说这云国的白毦兵,将王宫守卫得水泄不通,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去。哼哼,如今看来,倒也不过如此而已!”
“就是,我等自这王宫之中走了一趟,云军只怕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呢!”
“那个叫李勘的夏国绣衣使,果真是有些本事,竟然真能找到混进王宫的路子。”
“不过要我说,咱们就不该进宫走上这么一遭!这黎护狼子野心,如今沦为云国傀儡也不过是咎由自取。咱们起兵复国,事成之后,迎回身在夏国的王上就是了,何必打着他的名头行事?”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升龙府上下,尽尊其为王上。只有得到他的旨意,才能够调动守城兵马,打开城门。”
“对了,东西呢?”
“安然无恙!”
其中一人,一边说着,一边撕开身上的太监袍,从夹层之中,摸出了几张加盖了安王印玺的空白圣旨。
为首那人接过了这几道空白圣旨,点了点头,沉声道:
“趁黎护那边没有发现印玺被人动过,速速仿造王命圣旨,以接管城防。另外,事不宜迟,今夜便打开城门,迎城外的荣将军入城!”
“是!”众人声音振奋,齐齐喝道。
而就在此时,安国宫门那边。
刚刚放走那些人的几名云军将校,正聚在一旁,压低声音道:
“差点坏了公公布局,幸亏提前安排了人在这边以防不测。要不然打草惊蛇,真不知道该如何向公公交代!”
“所幸一切顺遂啊。”
“大人,属下不懂,为何不干脆将这些人都弄死?”
“弄死他们简单,可如今安国之中,反抗势力麾下,还有数量不少的人马藏在深山里。我大云驻安国兵力不足,一时难以剿灭。现在他们终于有胆子露头,还不赶紧趁着这个机会,放入城中一齐全歼?”
手下顿时恍然大悟,连连点头,道:
“原来如此啊……咱们雨公公,当真是算无遗策啊!”
……
旧黎逆党,此时还不知自己等人已经落入算计之中,傻乎乎地派人,通知了城外的荣宜春。
荣宜春收到消息,当即召集一众麾下前来。
环顾众人,荣宜春神情凝重,语气低沉地道:
“云军入我国土以来,朝野之间,无数义士前赴后继,舍生忘死,只为驱逐云人,复我河山。期间多少仁人义士因此惨死,本将军已经记得不清楚了……只记得,他们至死,都心心念念着要重振社稷!”
麾下部众听闻荣宜春之言,皆面露动容之色。
说到这里,荣宜春眼神一厉,朗声道:
“而今京中那边传来消息,旨意已经到手了!还请诸位,速速整顿麾下兵马,今夜入升龙府,重复我大安上国社稷宗庙!”
众人此时心中为之激荡澎湃,热血上涌,难以自抑,当即齐齐抱拳,朗身喝道:
“谨遵荣将军之命!”
荣宜春此前便已经收到了雨化田的命令,全力配合旧黎逆党与夏国那边的布局,早早就将麾下兵将悄悄送到了升龙府附近。
眼看着复国大业功成在即,众人难以抑制兴奋之情,即刻转身离去,整顿麾下兵马,准备今夜入城。
不过这些旧黎逆党之中,倒是也有几人稍感不安。
在众人离去之后,却是依旧不曾离去,反而对着荣宜春出声劝道:
“将军,云国手段厉害,恩威并施,一方面对我等血腥镇压,一方面又对百姓施以恩惠。当初朝野上下,浩浩荡荡的复国势力,如今竟然被云人打压到,仅剩下我们这一支……将军非要怪我说丧气话,但今夜若是失败,只怕国内,再无能够反抗云国的势力了。”
“是啊,将军。此计虽然能成,但还是有些弄险了。不若留下一部人马,以防万一啊!”
“请将军三思啊!”
荣宜春很清楚,正如这几人猜测一般,今夜的升龙府,本就是一个陷阱。
可他本就是云国东厂安插的人手,此时又怎么可能同意留人下来?
荣宜春眼神一动,当即神色坚定地摇了摇头,沉声道:
“云军在王都之中,除了卫戍王宫的两千白毦精兵之外,总理衙门之中亦有驻兵三千。再加上那些背弃家国,甘愿依附云国的伪逆兵马,足有两万众。”
“而我部兵马集结起来,也不过万人。而且还兵甲不全,少经操练。若不趁着云军兵力空虚,措手不及之时全力出手,如何抗衡云军?”
几人闻言,顿时一愣,竟然无话反驳。
今夜举事,赌的就是云军猝不及防,快速接管升龙府。然后隔绝王宫与外界联系,生生困死那两千白毦精兵。
至于黎护,那是死了也没人在意的货,根本无所谓。
都到了这个地步,若是再畏首畏尾,不敢将全幅身家压上,输了也怪不得别人。
想到这里,众人只能齐齐拱手应是,转身离去。
荣宜春送走众人,又独自一人待了一会儿。
望着空荡荡的大堂,荣宜春呆立片刻,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复杂哀伤之色。
一声幽幽的叹息之声,悄然而逝……
夜空,悄然降临。
云层笼罩,盖住了月色,使夜色更为深沉。
升龙府城门,悄然打开。借着夜色,万余复黎军,悄悄摸进了城池之中。
数千挑选出来的精锐,马不停蹄地朝王宫而去,欲要封锁围困。剩余一众兵马,则分向城中武库、府衙、城门等要地冲去,想要凭借着手中黎护的圣旨,迅速接管升龙府。
其中一路复黎军将领,领着兵马,径直来到升龙府武库之前,高高举起手中的旨意,对着武库守军朗声喝道:
“奉王上之命,临时换防武库守卫。速速打开库门,若有延误军情者,军法处置!”
面对着突然到来,气势汹汹的复黎军,武库守军阵脚丝毫不乱。
守军主将,径直登上墙头,对着外面的兵马喝道:
“还请查看圣旨,以验真假!”
复黎军将领闻言,手中用力,圣旨便径直扔到守军主将手中。
守军主将一展圣旨扫视一眼,便不屑将旨意随手丢到地上,呵斥道:
“虽有王上玺印,但未曾加盖总理衙门大印,此乃乱命也,本将不敢从命!”
安国总理衙门,名义上乃是协助安王处理政务的机构。但随着这段时间来的发展,势力越发膨胀,已经成为了实质之上,掌控安国的机构。
安国政令,有安王玺印,却无总理衙门大印加盖,便不可推行颁布。
听闻武库守将之言,复黎军将领先是一愣,旋即呵斥道:
“大胆!王命竟敢不从?你当真,是想要寻死吗?”
回应他的,却是一阵阵弓弦响动之声。
“此为叛军逆贼,假传王命,射箭!”
复黎军将领眼见自己暴露,不敢懈怠,当即抽出腰间佩剑,咬牙喝道:
“杀,夺取武库!”
“诛杀叛军!”
两方暴喝之声,齐齐响起。
与此同时,整个升龙府之中各处,喊杀之声逐渐响起。
发现了不对劲的复黎军将士,与城中守卫兵马展开了厮杀。
城中万余守军,被除去了兵甲武器,受命闭于营中不得外出。
而王宫之中卫戍的两千白毦精兵,总理衙门之中的三千精锐云军,此时却是齐齐杀出,将一股脑冲进来的复黎军,死死地困在升龙府之中。
甲胄兵戈碰撞之声、厮杀之声、士卒绝望哀嚎之声,响彻升龙府之上。
安国王宫,南华殿之上,众臣深夜被召集于此,此时听着城中响起的喊杀之声,脸上顿时一白,颤颤地跪伏在地。
王座之上,黎护身穿王袍,虽强作镇定之态,但眼中慌乱之色,却是难以掩盖。
安国东缉事厂掌事雨化田,此时负手而立,突然转身扫视殿中安国众臣,然后定定地看向王座之上的黎护,不住地摇头道:
“安王殿下,说起来倒是奇怪。如今这城中作乱的这些叛军,怎么似是是打着您的旗号,在行事啊……”
黎护闻言,脸色一白,连连摇头道:
“不!不是……孤,孤绝对没有参与其中!定然是叛军狡诈,谎称是奉了孤的旨意!”
雨化田闻言,丹凤眼一挑,颇有深意地问道:
“是吗?安王殿下,咱家与你相处多时,自然是相信您对当今陛下的忠心……只是,京城之中朝臣不知殿下秉性,若是听了只言片语,便在陛下面前进言,殿下又该如何证明呢?”
证明?还需要什么证明?
冤枉你的人,远比你自己还要知道,你到底有多冤枉!
以黎护的智商,如何没有猜到,这是雨化田给自己下的套?
可现下局势如此,朝野上下,被云国人清理了一遍又一遍。
不论是支持黎卫宁复位的,还是支持黎护掌权,再或是单纯支持“大安上国”的人,都已经被清理地一干二净。
他黎护再无任何力量可以调动、借助,又让他如何应对?
呆愣在王座之上许久,黎护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走下陛阶,苦涩道:
“孤欲亲赴京城,面见陛下,以证清白!”
黎护很清楚,雨化田的目的。
云国推行的田地改革,如今已经收尽了安国百姓民心。国中的反抗势力,今夜之后也将荡然无存。安国总理衙门,更是在安国朝堂之外,建立了一套完善的行政体系。
时至如今,云国已经不再需要他这个傀儡,来统治安国了。
黎护现在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识趣一点。用归顺之功,来保住黎家的宗庙,以及自己的性命了!
雨化田听到黎护的话,嘴角微微弯起,当即一拍手掌,笑道:
“好,陛下若是在京城见到安王殿下,必然高兴!”
黎护闻言,微微低头,脸上神情更显苦涩……
第六十二章 对夏国的弱宣称
静室之中,一仅着单衣,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正闭目熟睡。
男子虽在睡梦之中,但眉头紧紧皱起,身形时不时地颤抖几下,似乎在做着什么噩梦。
此时静室之外,恰有匠人说话、做工的纷杂之声传来,男子便似乎被这纷杂之声惊扰,猛地坐起身来,口中急呼道:
“不……”
可待他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眼,环顾四周之后,他又顿时一愣,腰背微微耸拉下来,眼中不由闪过一丝颓唐挫败之神色。
静室之外,东厂番子听到动静,猛地推开门走了进来。待看到男子无恙,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抱拳道:
“仇将军,可是有吩咐?”
这名中年男子,赫然便是走马岭之战兵败,为云军所俘虏的夏国左将军,仇天路!
仇天路定下心神,缓缓抬起头来,看着冲进来的几名东厂番子,脸色微冷,摇头道:
“无妨……外面是什么动静?”
东厂番子闻言,开口道:
“啊,是前来换牌匾的匠人……此地原是朝中权贵供奉的寺庙佛堂,后来此地和尚牵扯谋逆大案之中,便被收归朝廷。陛下欲将以后被我大云俘获的夏国文武安置在此,许是觉得用原寺庙名不甚妥当,便赐了个‘功德林’的名字。”
仇天路闻言,眼角一抽,脸色更冷了。
走马岭之战,大军苦战大半日,却为云军所阻不得寸进。而后追兵追来,大军士气丧尽,仇天路奋力搏杀,眼见大局难以挽回,当即拔剑,欲要自尽。却不想杨再兴早就盯上了他,领着兵马将他擒下,送到了这云国京城之中。
此时东厂番子提什么“功德林”,简直就是将他的伤疤狠狠撕下,他还能有什么好脸色?
仇天路心中越发苦闷,当即合衣起身,沉声道:
“我要出去转转!”
几名东厂番子得了上头交代,也不多加阻拦,只是提醒道:
“陛下交代了,仇将军除了不能出去,其他皆可!”
仇天路闻言,冷哼一声,当即快步走出静室。
功德林,本是朝中权贵人家在城中的礼佛之地,环境清雅,别有禅意。闲来逛逛,倒是也让仇天路苦闷之心,稍感平静了些。
转过一处廊亭,仇天路却是忽然听到,前方传来了有人说笑之声。
定睛一看,却是一相貌俊朗,气度尊荣出众的年轻男子,正怀抱着一婴孩,倚在前方水榭处,指着池中锦鲤逗弄着。
怀中婴孩白胖可爱,眼神灵动,滴溜溜地看着池塘中鱼儿,嘴角咧开,露出纯真笑容,看着便很讨人喜爱。
仇天路看着前方的男子,眉头一动,问道:
“这功德林现在除了我,还有别人?”
几名跟着的东厂番子闻言,顿时微微一愣。
这功德林如今刚开张不久,除了这位夏国左将军仇天路,还真没听说还有别人来此呢。
似乎是注意到仇天路等人的视线,怀抱婴孩的男子微微转过身来,对着仇天路上下打量一眼,然后微微点头,朗声笑道:
“这孩子喜欢看鱼,稍一离开这里便哭闹,实在让人头疼。若是有闲兴,还请近前一叙吧。”
几名东厂番子摸不清楚来人底细,有心想要阻拦。
却不想仇天路已经迈开步子,朝年轻男子迈步走去。
碍于上头交代过,只要仇天路不离开功德林,便不加干涉,几名东厂番子现在不好横加阻拦。
但眼前这男子,实在出现得太过蹊跷,为首的东厂番子一时拿不定主意,只能低声交代下属,道:
“我等在这儿看着,你速去查问这男子是谁,为何突然出现功德林中!”
手下闻言,连忙应是,转身快步离去。
此时,仇天路已然走到水榭那边。
男子怀中的婴孩,听到有人走近前来,视线离开池中的锦鲤,转头看了仇天路一会儿,乌溜溜的大眼睛顿时如月牙般弯起,咧嘴笑了起来。
婴孩之笑,最是纯真无暇。
仇天路一向不苟言笑,再加上此时心中沉闷,脸上神色略显阴沉。
但此时面对如此纯真笑容,仇天路沉着的脸上,也是微微一僵,然后下意识地挤出了略显僵硬的笑容以作回应。
也不知是不是仇天路脸上僵硬的笑容有些好笑,这方才几个月大的孩子挥舞着稚嫩的小手,脸上笑容更显灿烂。
年轻男子抱着婴孩,看着仇天路,笑道:
“这孩子,看来与将军很是投缘啊!”
仇天路看着这惹人喜爱的孩子,脸上笑容稍稍柔和了一些,道:
“我一向不苟言笑,家中子嗣见我这般模样,都不敢亲近。阁下的公子,却是……嗯,与众不同!”
年轻男子闻言,脸上笑容更甚,却是用一副头疼无比的语气,道:
“是啊,这小子见人就笑,最会装乖巧,讨人喜爱。不过要真将他带在身边,就知道这小子不好伺候呢!稍有不如他意的,便装乖讨怜,实在不行就哭闹要挟。这不过带了半日,便被他弄得头都大了。”
仇天路眼中带笑,又似乎心中突然有所触动,语气略显低沉地道:
“领兵出征之前,恰好收到家中儿媳有孕的消息。若是一切顺利,此时我孙辈也该出生了。”
说到这里,仇天路心中再次沉重起来,不由得长长叹息一声。
年轻男子闻言,却是笑道:
“将军倒是不必担心,金陵城传来的消息,仇家得一长孙,母子顺遂安康,取名仇晟睿,是将军出征之前留下的名字。”
此言一出,仇天路猛地一惊,抬头眼睛眯起,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咬牙道:
“我近几日思绪混乱,倒是没有注意到,阁下知道我的身份,此时还能怀抱婴孩出现在这里,与我交谈这么久,却没有人出来阻拦,身份绝对不简单!”
说到这里,仇天路挺直腰身上前一步,喝问道:
“敢问阁下身份,为何要调查我在京中的家眷!”
仇天路身形上前之时,只听得旁边立时响起数声暴喝:
“大胆!”
“护驾!”
数十名禁军护卫高手自暗处鱼贯而出,刀剑出鞘,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肃杀起来。
男子怀中婴孩,环顾四周手持兵刃的禁军高手,又看了看脸色难看的仇天路,眼睛微微转动,旋即嘴角一撇,眼中水气涌现,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冯保、汪直一同冲出,口中惊呼道:
“轻点喊,轻点喊,吓着二皇子了!”
“仇天路被封住周身经脉,无力刺杀陛下,快收了刀剑,免得扰了陛下兴致!”
如此阵仗,怀中婴孩又是如此身份,眼前这位年轻男子,除了萧承,自然也不做第二人想。
萧承看着怀中张嘴哭嚎的二皇子萧成恩,有些头疼地叹息一声。
他看向一旁领着禁军高手冲出来的南霁云,当即伸出手,将怀中二皇子递了过去,道:
“你弄哭的,你负责哄!”
南霁云脸上涨红,连忙让手下禁军收起兵刃,然后手忙脚乱地自萧承手中接过二皇子,略带窘迫,小心翼翼地哄着。
一众禁军高手,连忙撤了回去。水榭四周,再次恢复到了此前的安静,若非二人身边多出来的南霁云几人,便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仇天路痴愣愣地看向萧承,不断上下打量着。
显然,从刚刚的对话之中,他已经知道了年轻贵气男子的身份。
当今云国皇帝,少年天子,天下雄主,萧承!
萧承一振宽袍,坐到水榭边上的鹅颈靠椅之上,随手一挥,对着仇天路笑道:
“今日微服出宫,便不需讲究礼节了。仇将军,可愿与朕交谈几句?”
仇天路脸上阴沉不定,沉默许久,冷着脸坐到一旁,沉声道:
“不知云皇陛下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语气之中,甚是不客气。
萧承不甚在意,笑容不改,朗声道:
“朕知将军才能,有心招揽!”
仇天路微微扭头,冷声道:
“所以,云皇陛下才派人,去查我在京中的家眷?”
萧承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道:
“将军言语之中有冒犯之意,怕是心中误会,觉得朕想以将军家眷,以作要挟了!”
仇天路双眼一眯,反问呛道:
“难道不是吗?”
萧承随意地摆了摆手,笑道:
“呵呵呵,不过是觉得将军身在我大云,难免牵挂家中,朕这才多了这么一嘴而已!”
看仇天路神情之中似有狐疑之色,萧承继续道:
“我大云的东厂、尚虞备用处,在金陵城之中遍布眼线,渗透极深。夏国文武大臣府邸之上,皆有眼线,金陵城任何风吹草动,朕不见得比谨身殿知道得慢。这绝非是针对将军一人,将军莫要多心。”
仇天路闻言,话语顿时一滞。
侍候一旁的汪直,此时亦是出声道:
“夏国之中,皆传仇将军全军覆没,已经战死。将军被俘的消息,还是陛下特意下旨隐瞒的。否则将军家眷,在金陵城中的日子,怕是没有这么好过的!”
被俘和战死,其实处境也相差不大,但给人的观感,却是大不相同!只要有心,云国这边再散播各种半真半假的消息,仇天路家眷的境遇,绝对不可能好。
这也就是当初仇天路,为何有心自杀的原因了!
只是可惜,没能成功……
仇天路胸口起伏,深吸几口气平息心绪,方才继续道:
“云皇陛下爱才之心,我已经知晓。只是我有心效仿古时忠义之士,不侍二主。所以,云皇陛下还是请回吧!”
萧承侧着身子,打量着身后池塘之中的锦鲤,随意地道:
“五日之前,谨身殿下旨,追封将军为‘骠骑大将军’、‘海陵侯’。将军长子袭爵,次子、三子入仕为郎官,金银恩赏众多,可谓哀荣至极。”
说到这里,萧承微微一顿,话锋一转,沉声道:
“将军可知,为何连你的尸骨都没有找到,金陵城中便这么急匆匆地追封?”
仇天路被萧承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下意识地道:
“云皇陛下知道是为何?”
“当日走马岭之战,我大云征北将军程不识率兵强攻成县,欲堵你军后撤之路。六万夏军一边坚守成县,一边派数千兵马前来接应……”
听到这里,仇天路双眼圆睁,顿时一惊,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既然有兵马前来接应,为何自己没有等到?
萧承转过头来,凝视仇天路,继续道:
“将军可是在想,自己为何没有等到援军?”
仇天路闻言,当即点头,道:
“对,成县到走马岭,大军急行军不过一日的功夫。我此前,还派人去通知成县守军的……可是为何,我到最后,都没有等到援军?”
“因为他们撤了!”
“杨再兴、也就是在走马岭堵住你的将领,此前还派来三百甲士,在成县援军必经之路上故布疑阵。前来接应的夏军,担忧成县被破,后路断绝,根本无意交战,直接后撤。之后回禀军中,说将军在他们赶到的时候,便已经全军覆没了!”
此言一出,仇天路猛地惊呼道:
“不可能,不可能!”
萧承见状,朝汪直微微招手。
汪直心领神会,连忙自怀中取出夏军军报、金陵城邸报、抄录的追封圣旨,一起放到了仇天路手中。
“是真是假,将军自己斟酌!”
仇天路捏着手中的东西刚要打开,却又猛地一泄气。
其实都不需要打开,他也知道萧承所言不假。因为也只有如此,才能够解释,为何当初接应兵马迟迟不至,自己又为何会这么快便被谨身殿下旨追封……
萧承凝视仇天路,振声道:
“和这样的虫豸一起,又怎么能够搞好战事?夏军屡次战败,损兵折将,丢失国土,便是因为这些人在夏军之中啊!”
此时的仇天路,脸上颓唐灰败,又时不时浮现出几丝不甘愤怒,丝毫没有听进去萧承的话。
萧承见状,也知道今日火候已经足够了,实在心急不得。
他缓缓起身,道:
“朕爱惜将军之才,有心招揽,将军不妨先思量一番吧……不论结果如何,将军金陵城中家眷,都不会出事的!”
仇天路闻言,抿了抿嘴,第一次在萧承面前低下了头,行礼道:
“谢云皇陛下爱护之心……只是在下,实在难以对昔日袍泽对垒沙场之上,所以在下无论考虑多少次,也只能回绝陛下好意!”
萧承闻言,却是无所谓地道:
“无妨,将军不愿对战昔日袍泽,可领兵镇守吐蕃。再或者等后日攻下北境之后,继续领兵抵御突厥就是……”
说到这里,萧承眼中一动,似是随意地道:
“实在不行,留在中庆城教导军中将校、勋贵弟子也行啊。还有,朕的二皇子,许是母亲柔宁帝姬出身夏国,与将军颇为投缘。日后大些,将军教导武略也可啊!”
仇天路闻言,心中忽有异样心思,下意识地看向一旁南霁云怀中的孩子,愣神道:
“这是,柔宁帝姬之子?”
此时的仇天路,很清楚自己身在云国中庆城,在夏国那边又已经是个死人了。除非自己甘心一辈子待在这功德林之中隐姓埋名,否则也只能投效云国这边。
要是此前的他,自然是毫无迟疑,拒绝萧承的招揽的。
但此时看着眼前的柔宁帝姬所出的皇子,他心中却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别样的心思。
这,不也是大夏皇室血脉嘛!
而今云国兵锋正盛,将来之事,说不定还真有可能一统天下呢。到时候,眼前这位尚在襁褓之中的二皇子,未必不是延续大夏皇室尊荣的希望啊……
第六十三章 神探联盟
吐蕃,逻些城王宫之中。
吐蕃赞普弃聂岐环顾殿中众多权贵一眼,声音低沉地问道:
“我的布置,你们可有异议?”
一众吐蕃权贵连连摇头,齐齐抚胸一礼,躬身行礼道:
“臣等没有异议,谨尊赞普之命!”
弃聂岐点了点头,沉声道:
“都下去准备吧!”
一众权贵闻言,再次抚胸行礼,然后方才退出大殿之中。
弃聂岐揉了揉眉心,身形依靠在王座之上,面上竟然流露出一丝倦态。
“接下来可还有什么事情?”弃聂岐对着身边近侍官吏问道。
“赞普您,今日还需要召见苯教大法师,商议年末祭祀神灵的仪式……”
弃聂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烦躁,冷哼道:
“哼,我让他们去探究追寻,这世间国运的运用调度之法,他们这么长时间来是一无所获。但让他们假借祭祀仪式,以此向我索取金银钱,却是乐此不疲!若是世上当是真有什么神灵,为何要挑选一群这样的人来担任祭祀?”
弃聂岐身边的一众吐蕃官员,此时低眉垂头,只当是没有听见弃聂岐的抱怨之言。
弃聂岐冷着脸,沉声道:
“今年我吐蕃大事频频,祭祀费用只能有往年的八成。让索木弃去见他们,并且替我告诉索木弃,若是不能完成这件事,三年之内便不要出来处理政务!”
弃聂岐的儿子,索木弃,如今已经成年,被权贵、百姓,共同视为吐蕃王朝的下一任赞普。
身边近侍闻言,连忙沉声应是。
“那今日的事宜,便只剩下了接见夏国使者了……此时他们已在宫外等候,赞普现在可要召见?”
听到夏国来人,弃聂岐眼中微微一动,沉吟片刻之后,方才沉声道:
“让他们进来吧!”
“是!”
不一会儿,几名为掩人耳目,乔装打扮成行商模样的夏国绣衣使者,快步走入殿中,对着王座之上的弃聂岐躬身一礼。
“夏国使者,拜见吐蕃赞普!”
弃聂岐看着眼前的几名绣衣使者,沉默片刻之后,却是直接开口道:
“我知道你们前来的目的,但如今吐蕃的局势,却是让我不能轻易动兵!所以,还请带着我的歉意,去回禀你们的皇帝陛下吧。”
几名绣衣使者还没开口,便遭到了弃聂岐的断然拒绝,当即脸色一变。
为首之人,连忙上前一步,出声道:
“赞普先别忙着拒绝!如今云国精锐兵力尽在我大夏境内,国内空虚无比。当初云国迫降黎朝,更是引得黎朝朝野多有不满。”
“只要赞普此时起兵南下,截断云军归路。黎朝复国军北上,直捣云国腹地。届时,我大夏大军反攻,云军精锐尽数被困,难逃全军覆没的下场。到了那个时候,三家可从容瓜分云国国土。”
“到那个时候,我大夏只要云国京畿之地,其余国土,任由吐蕃与黎朝平分!”
云国国土不小,相较吐蕃之地,更是人口众多,繁华富庶之地。若是功成,吐蕃历代兵出高原的野望,终将在弃聂岐手中实现!
如此条件,按理说,弃聂岐无论如何也不会拒绝才是。
可此时的他,惋惜地叹息一声,道:
“非是不愿,实是不能!”
说到这里,弃聂岐看向殿中的几名绣衣使者,沉声道:
“我吐蕃西南之地,有部族名为羊同,在当地威望甚重。此前云国皇帝,钦封其首领聂赤为羊同节度使,赐金印、朝服,甚至将我赠予云皇的异兽雪狮子,都赐还给了羊同部!”
“现在,聂赤用羊同节度使为旗号,以异兽雪狮子为祥瑞,诈称承雪山神灵意志,招揽吐蕃西南地方部族,于麾下效力。在我吐蕃西南之地,声威渐隆。国中,苏毗、娘氏等大部族,也与其多有联系……”
说到这里,弃聂岐神色更显凝重地道:
“刚刚我召见臣子,就是在安排兵马、人手前去驻防,以防备羊同部,响应云国号令,起兵谋逆……所以,非是我不愿响应你家陛下出兵,而是我一旦出兵,对我不满的诸多大部族,必然会勾连羊同部造反夺权!”
听到这里,几名夏国绣衣使者顿时神色一僵。
本以为带着如此动人的条件前来,说服弃聂岐出兵,并不是一件难事。可万万没想到,却是因为吐蕃国中王权与地方部族之间的争斗,而使得功亏一篑!
弃聂岐再次叹息一声,沉声道:
“回去之后,请你们,替我向大夏国皇帝致歉!”
几名绣衣使者无可奈何,只能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而就在他们离去之后,弃聂岐身边的近臣,却是忍不住道:
“赞普,这可是我吐蕃将势力延伸到高原之外的好时机!若是不好好把握这次中原国家内斗的机会,只怕我吐蕃再无机会了!”
此时的弃聂岐,脸上却是露出从容不迫的笑容,与刚刚那副惋惜惋叹的模样大不相同。
听着身边近臣的惋惜之言,他却是微微摇头,道:
“这算好机会?呵呵,云军精锐骁勇,我吐蕃又并非没有领教过。夏国人口中说得简单,但就凭咱们吐蕃的实力,当真能够那般轻易地截断云军退路?到时候,只怕最有可能的,还是让夏国得了好处。到了最后,吐蕃除了和云国结怨,什么都得不到的!”
此言一出,弃聂岐身边的近臣也不由得一滞。
有多大的胃口,就吃多大碗的饭。
吐蕃国中央王权、地方部族相互牵扯,国力不强,民众稀少。将士更是缺少甲胄铁器,战力只能用“不堪一击”这样的词汇来形容。
就这样的实力,还是暂时别掺和进中原大国之间的争斗了!
此时大殿之中,尽是弃聂岐信任的心腹臣子,也倒是也没有瞒着。环顾众人一眼之后,弃聂岐继续道:
“夏国疆域广阔,云国一年两载的,是吞不下去的!且等着吧,等中原国家之间战事更激烈、尽皆降服国中贵族之后,便是我吐蕃兵出高原,占据中原富庶之地的时机!”
殿中众人闻言,心悦诚服,当即抚胸一礼,高声道:
“赞普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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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威楚府府衙之中。
两个月前,为刺客所刺杀重伤的海瑞,如今在御医的精细调养,宫中宝药疗治之下,倒是已经能够下地行走。
这身躯稍稍康健,海瑞便有些待不住了,不顾御医、随从的劝阻,执意来到府衙之中,过问这科举舞弊案的调查进度。
听闻海瑞拖着病体前来,狄仁杰不敢怠慢,当即领着一众三司官吏,出去相迎。
众人一到庭院之中,便见一面容刚毅,脸色稍显苍白,身形消瘦的男子,快步走来。
眼前这人,便是以清直刚正之名闻名朝堂之上,奉命代帝巡查天下,让无数贪官污吏忌惮畏惧的当朝左佥都御史,海瑞!
狄仁杰脸上上前,微微颔首,沉声道:
“大理寺卿狄仁杰,见过海大人!”
“见过海大人!”一众三司官员,亦是跟着弯腰行礼。
海瑞虽然看得出身躯尚有虚弱,但行事做派却是不改往日雷厉风行,当即拱手还礼,道:
“见过诸位大人了!本官今日前来,是欲过问,这案子如今进展到了如何地步的。”
不待众官员回话,海瑞又道:
“本官出身寻常百姓,若非当今陛下推行科举,不以出身,不用举荐,而是以才选士,本官只怕此生难入仕途!”
“而今有人于科举之上暗动手脚,上辜负陛下信任重用,下断绝寒门士子仕途,如此胆大包天之辈,无论背后是谁,有多大的权势,也请诸位必须一查到底,绝不可放过。一切后果,皆由本官承担!”
海瑞语气颇为强硬,一副无论如何都要深究到底的架势。这偏执刚硬的模样,让在场一众官员隐约明白了一些,为何朝中不少大员,对这位海瑞皆是忌惮无比了!
狄仁杰闻言,却是接话道:
“还请海大人放心,陛下已经下旨,必须严查到底……至于案件进程,不妨请海大人进去,咱们慢慢细说!”
海瑞闻言,微微点头,这才迈着步子,走入堂中。
待众人落座之后,狄仁杰轻咳一声,开口道:
“在科举名额之上动手脚,负责名额的书院教谕、购买名额的学子、还有中间经手人,涉及之中的人不少,线索并不难寻。虽然这些人,如今都已经被人杀死,但却依旧留下了可以追查下去的线索……宋大人!”
刑部北境清吏司郎中宋慈,微微起身,欣欣然一礼,开口道:
“书院教谕、经手人,购买名额的学子,三方人如今皆已身死,看似线索全断。但深究下来,他们的死因、伤亡时间,却是不同!书院教谕、中间经手人,在我等奉命到来之前,突然暴毙。多伪造成意外而死,手段虽然有些粗糙,但依旧消除了痕迹,追查下去,只怕寻不到太多。”
“而那名购买名额的学子,却是在舞弊案爆发的第二日,在书院之中为人所杀。凶手动手仓促,遗留线索颇多,下官这段时间,便沿此追查下去,查到了不少线索!”
海瑞闻言,当即点头开口道:
“那名学子籍贯乃是北境兰溪郡,入学威楚府南华书院不久,在书院推免试之中一鸣惊人,夺得了科举免试名额。其酒醉之后,曾得意洋洋地告诉别人,自己的名额乃是花钱买来的。恰逢本官车架至威楚府,有书院弟子告状,这才牵出了科举舞弊!”
“想必他便是在事情暴露之后,被仓促暗杀。从他这边下手,确实是能够更容易找到线索!”
狄仁杰点了点头,接话道:
“根据宋慈大人验尸、勘察现场所得,我们大概绘出了刺客身形。追查数日之后,原本一无所获。但本官转念一想,这南华书院乃是官办书院,普通人不好随意进入,便开始留心书院中人。最后,终于锁定了一人!”
海瑞闻言,眼神一厉,连忙问道:
“是谁?”
“礼部督学,威楚府府教授,昌敏学!”
昌敏学的身形,与宋慈从现场痕迹推断而来的凶手身形类似。事发当日,其留宿书院之中。而且科举免试名额,最后也需要他的用印同意。
诸多线索相加,这嫌疑便更大了!
海瑞眼神却是一厉,沉声道:
“据本官所知,这科举舞弊案牵涉的,可不止是一个威楚府南华书院!昌敏学不过区区一个督学、府教授,没有这么大的胆子,也这个没本事推动!”
狄仁杰闻言,赞同道:
“没错!我等继续查下去,便发现这昌敏学,当初在京之时,与礼部仪制司郎中高方,交往甚密。其能够在外放为一府教授、督学,也是多亏了高方的运作……而事发之后没几日,昌敏学便告病辞官,不知了去向!”
礼部仪制司,便是如今主管科举的部门!
虽然这仪制司郎中的官职不高,但毕竟主管科举之事,还有监管地方官学的权职,只要高方有足够的胆子,倒是不难操纵成如今的局面。
听到这里,这背后操纵之人,其实已经确认无疑!
只是此时,无论是狄仁杰、宋慈,还是海瑞,脸上都未露高兴之色。
海瑞眉头一垂,沉声道:
“无论是昌敏学仓促杀人,掩盖线索。还是之后,用江湖游侠儿刺杀本官,都可见这幕后之人并不擅暗杀手段!”
狄仁杰点了点头,亦是道:
“事后被杀的书院教谕、经手中间人,虽然手段依旧有些粗糙,但却绝非一般的江湖人士、门客能够做出的,显然这高方背后,还有别的人。本官已去信京中,请陛下即刻下旨,捉拿高方,以免高方的同伙弃卒保帅,动手杀人!”
海瑞看着眼前的大理寺卿狄仁杰,心中却是已经放松了下来。
他神色稍稍缓和,微微点头道:
“本官身躯,难以立时返京。之后的事情,还请狄大人继续追查下去!”
狄仁杰微微点头,沉声道:
“海大人放心!”
第六十四章 蓝色训卡【盐铁专营】
金陵城,谨身殿之中。
虞昭凌看着眼前的西南战事舆图,脸色难看至极。
一众夏朝文武官员,面色沉重,躬身站于殿中,默然不语。
殿中一片寂静,其实凝重地让人连大气都不敢喘。
虞昭凌深吸一口气,环顾殿中众臣,沉声开口道:
“武陵府军报,云将伍子胥领兵进犯,为我武陵府大军所败,损失惨重,已经退回了天门府!”
此言一出,殿中群臣之中,便有几人连忙接话道:
“恭喜陛下,武陵府大捷!”
龙椅之上的虞昭凌,听到朝臣的恭贺之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大捷?”
虞昭凌锐利的双眼扫视此时拍马屁的几人,冷笑道:
“安顺郡州县,仅剩一个郧阳府还在国朝手中,而且郧阳府之中兵力空虚,不过数千地方郡兵驻守,难以坚守!”
“邵阳郡西部州县,已尽数沦落云军手中,德阳侯领兵退守衡阳府,遏制云军进取邵阳郡的进程。只是云将狄青,一改往日谨慎做派,率部强攻,衡阳府摇摇欲坠。”
“呵呵呵,你们,管这叫大捷?看来朕的大臣们,对战场兵事,甚少了解啊,连如今的局势都看不清楚?”
传到金陵城的武陵府战报,的确是一份捷报。再加上击退的,乃是当初覆没夏国十数万边军的伍子胥,大肆宣扬以提振朝野之心,自然是正常的。
可真论起来,武陵府之战,云军损失不算太大,只是暂时后撤。
在永州、阳平关失守,安顺、邵阳两郡大半沦丧之际,武陵府那边打再多胜仗,也不过拖延一段时间而已,于大局无用。等云军重整旗鼓,三路并进合围之时,那武陵府也只能弃守!
虞昭凌此时,那冰冷阴沉的神色、隐含暴戾气息的语气,让殿中官员顿时噤若寒蝉。
说话的那几人,更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颤着叩首赔罪。
这几名大臣,想要拍虞昭凌马屁,为他粉饰一番。可他们,却是忘记了虞昭凌的性子!
捏着鼻子宣扬“武陵府大捷”,已经是他出于安抚朝野之心的计较。但若是这些文武大臣,真将这所谓武陵府大捷当一回事,那就未免太过可笑了!
夏国司徒,老臣梅崇,此时连忙站了出来打圆场,道:
“陛下,老臣不擅军事,只知道西南局势艰难。为以防万一,老臣只能早做筹谋,以防大军溃败,云军长驱直入,攻略中原之地!”
“如今朝中已经筹集了白银八十万两,甲胄八万副,战马两万匹,军械、粮草无数,以供陛下调用!另外,老臣已命将作监着手打造甲胄兵器,以备不时之需。”
虞昭凌听到梅崇所言,神色稍稍缓和,沉声道:
“老司徒,朝中国库还余多少,可供朝廷支撑到明年赋税上缴之时?”
梅崇闻言,脸色凝重,沉声道:
“近几年征战频频,国库入不敷出。在江南九郡加征的兵税押解进京之后,方才能够拨出八十万两白银……国库剩余,咬咬牙应当能够支撑到明年。但若是再有意外,也只能自陛下的少府之中调拨银钱了。”
虞昭凌重重地叹息一声,忧心忡忡地道:
“八十万两白银虽多,但要一边维持南北两境战事,一边打造甲胄、兵器,操练精锐,只怕难以支撑多久!少府之中,也不过仅剩不到一百万两银子……”
为了抵御突厥,夏国北境常年维系着一支二十多万的精锐兵马。他们每年所需军费开支,便要两百万两的白银。
如今西南,为了防备云国,夏国亦是组建了一支规模差不多的大军。除此之外,还要不断操练兵马、打造军械。
夏国国库,加上归属于皇帝的少府,一共才两百万不到的银子,只怕仅能够支撑半年的时间啊!
如此艰难,如何不让虞昭凌忧心!
梅崇沉默了一会儿,猛地一咬牙,沉声道:
“国事艰难,还请陛下,再次征税!”
殿中众臣,顿时面露错愕地看向梅崇。
虞昭凌更是连连摇头,拒绝道:
“不行!朝中刚自江南增收赋税八十万两,再行加税,只怕民间多有怨言。”
梅崇微微抬头,神色坚定地道:
“可收盐业为国有,推行专卖,由朝中设立盐官,组织人手制盐贩盐!”
“我大夏开国以来,并不禁民间制盐贩盐,只征少量盐税。发展至今,民间盐商富甲天下,而朝廷却不能从中获得足够的赋税。推行专卖,可见盐业利润,尽数归于朝堂,所获之丰厚,足可供陛下训练精锐,抵御云国!”
此言一出,满殿文武,已是一副震惊无比的神色。
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辈子处事周到,性子沉稳的老司徒梅崇,今日竟然在朝堂之上说出如此谏言!
“老司徒所言荒谬至极,陛下万万不可啊!”
“与民争利,必失民心啊!”
“如此动摇国家社稷之谏言,还请陛下三思啊!”
一时之间,殿中不少官员立时站出,大义凛然地驳斥梅崇的谏言,对着虞昭凌大肆说着这盐业专卖的弊端。
如今夏国之中,每斤盐不过30文一斗,乍看不起眼。
但这东西,却是全天下的老百姓都无法离开的东西。哪怕每斗只是提价十文钱,夏国国库每年便能立即增长几十万两的赋税!
也正是因为这盐业暴利,夏国官府仅征收少量赋税,民间不知道多少商人从中获得海量的财富。
而这些盐商,呵呵呵,很难说身后的主家,此时不在这谨身殿中!
“呵呵呵,与‘民’争利?”
一声冷笑之声,很不合时宜地在殿中响起。
当朝一品绣衣使,虞昭凌潜邸心腹冯处,却是忽然站了出来,冷笑着环顾殿中反对的那些官员。
绣衣使虽然在东厂、粘杆处面前屡屡碰壁,但在夏国之中的威名,却是无数贪腐官员的人头铸就的。
冯处此时突然开口,殿中那几名反对最为激烈的朝臣,顿时便被人捏住了脖子一般,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冯处此时当即扭头看向虞昭凌,拱手道:
“如果诸位大人执意反对,臣倒是还有个建议,可为陛下筹措金银以作军饷!”
虞昭凌闻言,眉头一动,立时接话道:
“什么建议?”
“听闻当今云皇,继位之初内外交困,国库空虚。仅仅抄没了云国佛门庙产,与云国朝堂之中那些谋逆、贪腐官员的家财,便使得国库丰盈,至今未有困顿……”
若是萧承此时身在这谨身殿中,只怕是要一拍大腿,暗道:不好,致富经被偷学了!
此时的冯处,再次冷笑一声,环顾殿中众臣,继续道:
“若陛下同意,臣明日便能动手!”
话语之中,威胁之意几乎好不隐藏。
殿中的不少臣子,此时面对着冯处的视线,再无底气,个个神色动摇,眼神躲闪,不敢与之对视。
正如刚刚所言,殿中不少臣子,家中可是都安排了亲眷奴仆,去操持盐业生意的。
这的确未曾触犯夏国国法,顶多只是钻了空子而已。
可他们此前还在殿上大义凛然地反对专营盐业,如果后面被查出来家中就涉及其中,绣衣使可不就逮着机会了嘛!
谨身殿中安静了那么片刻功夫,便听到有臣子突然道:
“其实而今国事如此艰难,稍作变通,倒是无碍啊!”
“不错!民间私盐品质不一,当年臣在地方为官之时,便曾经审理过一件百姓吃有毒私盐致死的案子。”
“朝廷专营,最起码可以保证盐的质量,与百姓约有益处的!”
“对,臣附议!”
虞昭凌坐在龙椅之上,只是微微扫视一眼殿中众臣神色,竟然让他忍不住露出一丝嘲弄的冷笑。
多少臣子啊,嘴上喊着忠义,心里全是生意,却非要做出一副为天下公的模样,当真是让人恶心作呕!
虞昭凌冷笑几声,当即沉声喝道:
“老司徒,这件事便交由你来推行。朕让冯处协同你办事,若有什么不方便的,直接交代他去办就是!”
梅崇、冯处,当即齐齐出列躬身行礼,回道:
“臣等,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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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中庆城,皇宫养心殿之中。
萧承看着手中金陵城传回来的密折,忽然失笑一声,摇头道:
“盐业专营?”
如今粘杆处、东厂,在金陵城中渗透极深。
金陵城中,说风吹草动都能为萧承所知那是夸张。但夏国朝堂之上有什么变化,萧承却是也能够很快地收到消息。
萧承将手中密折递到身边太监手中,随手指了指殿中候着的一名年轻官员,沉声道:
“你也看看!”
年轻官员闻言,连忙躬身行礼,自太监手中小心地接过了密折。
扫视几眼之后,年轻官员却是点了点头,道:
“这夏国司徒梅崇,自入仕以来,几十年宦海沉浮,一向谨慎沉稳,世人皆以为他仅是个木塑司徒,替当今夏皇稳定朝局用的。可如今只从这盐业官营的谏言之中便可以看来,是世人都看轻他了!”
萧承闻言,饶有兴致地道:
“那若是你,面临如此局势,又该如何处置?”
年轻官员沉吟片刻之后,当即拱手道:
“臣年轻尚青,比梅崇激进。若臣主事,就绝不仅如此了!”
“盐铁皆事关国之根本,社稷稳定,当尽数收归国有。民间百姓多有好酒,酿酒亦耗费粮食甚多,当设立酒榷,管制酒利。除此之外,还有赋税,地方多以实物上缴,国中物价不同,运往京城易有损耗,臣可在各地设立均输官,将赋税实物运往各地,以调剂供求,平衡物价……”
年轻官员一说起自己的为政观念,便顿时滔滔不绝。
所说谏言,除了盐业之外,还包括了铁器、酒水、平衡操纵物价等,果真是比梅崇激进太多了!
若是寻常君王,只怕此时只觉得这年轻官员太过大胆妄为,略显张狂。
但萧承却是毫不在意,面带欣赏之色,点头道:
“你有才能,再继续在内阁之中担任行走,不过浪费你的才能!”
“下旨,内阁行走桑弘羊,迁户部支度司主事。”
【蓝色训卡,盐铁专营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朝中获得桑弘羊
卡牌说明:
桑弘羊,西汉时期政治家、理财专家、汉武帝的顾命大臣之一,官至御史大夫。后因与霍光政见不合,牵涉燕王刘旦谋反之中,被牵连灭族。
其从政六十余年,总管国家财政期间制定或修订、实施了诸如机构改革、盐铁官营、均输平准、酒榷等一系列新的财经政策。这些措施大幅度增加了政府的经济收入,从经济上加强了中央集权,巩固统一,遏止了富商大贾和豪强兼并势力的发展。
武力53,文学89,智慧92,道德52,年龄26,统御60,政治89,魅力72,忠诚100,野心70】
听到萧承所言,桑弘羊微微一愣,旋即大喜,俯身拜倒,高呼道:
“臣,谢陛下隆恩!”
桑弘羊入仕,满打满算不过两个月,便从这正七品内阁行走,直接晋升为正六品户部主事。
难怪朝野之中都在传,这内阁行走、军机处参赞,随侍帝前,乃是一等一的好去处。只要自身有才学,便是能助人青云直上的阶梯!
而此时的桑弘羊,心中更不由为萧承的信任而动容。
自己刚入仕这才多久?又如此年轻,便直接升任如今的正六品户部主事,当今陛下之厚恩,当真是万死难以回报!
萧承勉励了几句,便让桑弘羊退下。
一直在殿外候着的汪直见状,连忙快步走入殿中,俯身跪倒道:
“奴婢,见过陛下!大理寺卿狄仁杰,自威楚府加急递来了密报,请陛下查阅!”
说话间,汪直高高举起一带着小锁,机关精巧的盒子,正是狄仁杰出京之前,萧承给他的密折盒子。
密盒乃墨家打造,唯有萧承与狄仁杰手中的钥匙方能打开,强行破开,其中机关便立时启动,毁坏盒中密折。
萧承挥手示意身边的冯保,取来密盒钥匙,打开一看,正是狄仁杰回禀的科举舞弊案调查进度。
萧承冷笑一声,道:
“科举舞弊案,牵涉如此之广,官办地方书院,几乎大半都涉及其中。区区一个仪制司郎中,朕也不信他有这样的本事,能够拉这么多人下水!”
说到这里,萧承眼神一厉,当即喝道:
“汪直!”
“奴婢在。”
“礼部仪制司郎中,牵涉科举舞弊案之中,速速派人拿下。若有阻拦者、刺杀者,无论官职爵位,也不管是不是什么宗亲勋贵,一律拿下!”
汪直俯身行礼,当即回道:
“奴婢,遵旨!”
第六十五章 幕后之后,还有黑手
“砰”的一声巨响,宅邸大门轰然倒下。数十名精干差役,如狼似虎一般地冲入了宅院之中。
府中管事的领着一群奴仆前来制止,口中厉声喝道:
“你是何人!好大的胆子,我家主君是当朝礼部郎中高大人!尔等擅入府中,不怕事后被问罪吗!”
高方虽只是区区一礼部郎中,但仪制司肩负科举之事,掌握入仕之途,重要至极。
自高方履任以来,平日交往的皆是朝中大员,上门拜访的都是勋贵宗亲,不过是他飘了,就连府中的奴仆,都自视比其他朝臣家中的奴仆都高贵了几分。
此时看到身穿官府差服的差役上门,竟然第一反应便是大声呵斥,没有半分畏惧敬畏之心。
“哼,只怕到时候被问罪的不是我们,而是你家主君了!”
冷哼之声,自门前传来。大门之处,有身穿青色官服的三人,快步走入院中。
为首之人双手捧着明黄色的圣旨,朗声道:
“大理寺寺正郅都,携皇命而来,让你家主君速速前来接旨!”
高府的一众奴仆管事,顿时一惊,战战兢兢地转身前去通禀,再无刚刚那般嚣张模样。
不多时,匆匆着衣,满脸忐忑的高方,便在家中奴仆的带领之下,快步来到院中。
此时的高方,第一时间便是悄悄打量着面前来传旨的三人。
正六品大理寺寺正郅都,正六品刑部主事张汤,从六品京畿府监察御史赵禹……
【蓝色训卡,严法酷吏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拥有郅都、赵禹、张汤
卡牌说明:毁巢凤不至,竭泽龙不游。贤者有所归,得非龙凤俦。
郅都,西汉时期河东郡杨县人,主张以严刑峻法……
武力53,文学68,智慧84,道德82,年龄30,统御70,政治79,魅力66,忠诚100,野心63
赵禹,西汉司法官……
武力30,文学82,智慧86,道德42,年龄29,统御23,政治74,魅力54,忠诚100,野心70
张汤,西汉时期官员、酷吏……
武力31,文学72,智慧85,道德90,年龄28,统御67,政治88,魅力80,忠诚100,野心30】
这三人,恰是如今京中威名正盛,让人望而生畏的酷吏。
三人脾气秉性虽皆不同,但都执法甚严。
自他们任职京中以来,无论哪家权贵子弟犯事了,到了他们手中,老实交代了尚且能够落得个囫囵。但若是不老实一点,立时就要上大刑伺候。
任谁前来说情、威胁,三人皆无动于衷,铁面无私,俨然一副酷吏孤臣的模样,棘手无比。多少京中权贵,对三人皆是如避鬼神。
此时的高方,看了看郅都三人,又再看眼前一众差役这般凶神恶煞,恶客上门的模样,他心中顿时反应了过来。
我这是,事情发了?
想到这里的高方,双腿顿时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
郅都看着满脸苍白,战栗不能自已的高方,冷哼一声,一展圣旨,朗声道:
“顺天应时,受兹明命,大云皇帝诏曰:
科举之事,为国举才,事关社稷安危,不容懈怠!礼部仪制司郎中高方,涉嫌舞弊案中,即刻着令刑、御、寺,三司会审,查办此案。
钦此!”
郅都一合手中圣旨,双眼直视高方,冷声道:
“高大人,请随我等回去吧!”
高方额间冷汗直冒,身形颤抖着想要爬起来,却挣扎几次,都因为四肢发软而未能成功。
一旁的刑部主事张汤,挥了挥手,冷哼道:
“带走!”
身边差役当即上前,将四肢瘫软,宛若烂泥的高方,连拖带拽地带走。
张汤神色冷冽肃然,再次开口道:
“将高宅一干人等尽数带走,严加盘问。遍搜高宅内外,一应可疑之物,尽数封查带走!”
“是!”一众差役齐声应和,迅速动作起来。
与此同时,中庆城之中的某处。
三名身穿华服,气度各有不凡,一看便非富即贵之人,快步走入厅堂之中,对着上首端坐着的三位老者躬身行礼。
三人顿了顿,纷纷开口道:
“老师,威楚府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皇帝已经下令,将高方捉拿回去了。”
“弟子办事不利,还请堂主以及两位尊长责罚。”
“不过,还请师叔以及两位尊长放心,我等已经收拾好了首尾。”
厅堂之中,居于首位的老者点了点头,面露惋惜地摇了摇头,道:
“为山九仞,功亏一篑……惜载,惜载!”
“无妨,日后还会有机会的。”另外一名老者开口道。
第三位老者,此时却是连连摇头,反驳道:
“哎,非也非也,我觉得这绝非是失败了!此计虽然未成,却只是因为两国战事拖延,并非我等筹划不慎所致。只要官学推免制不改,日后尘埃落定再动手不成!”
为首的老者,却是微微摇头,叹气道:
“我三家联合出手,本来是万无一失。却不想因为两国战事突生,导致功败垂成。这般巧合,冥冥之中,便仿佛皇帝当真有气运在身,得天相助一般啊!”
第三位老者,此时忍不住摇头,道:
“皇帝虽然英明神武,冥冥之中,得大气运相助。可是皇帝到底年轻,执掌一国,难免有错漏之处。我等这般行事,也是为了大云着想啊。”
“我别的不想,就怕这次动手让皇帝生了心中生了怀疑,想要继续派人追查下去,那可就大大的不妙啊……”
说到这里,那第二位老者眼中忽然寒光一闪,突然抬头看向眼前三人,一字一句地道:
“所以你们三人,首尾一定要收拾干净!”
一直没有插话,恭敬地站在堂中的三人,此时听闻老者此言,顿时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向三位老者。
上首三位老者,或是垂眉低眼,或是举杯饮茶,皆不与堂中三人对视。唯有那第二位老者,正木着脸看着他们三人,眼中透着一股肃然冷冽之色。
堂中三人见状,眼神略显绝望,脸上浮现出死灰之色。
他们三人还活着,这首尾,可是没有收拾干净的!
堂中沉默了半晌之后,其中一人,忽然俯身跪倒在地,叩首行礼,道:
“弟子家眷子嗣,还请堂主派人接出,妥善安置!”
另外两人,也咬了咬牙,跪倒道:
“请老师(师叔)相助,借我家眷离开中庆城!”
为首的老者闻言,幽幽叹息一声,道:
“放心,既为你师长,便要为你料理家事……”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另外两人,沉声道:
“还有你们两人,也是为各自师门做事,你们两人的师长,如何又会置之不理?”
“你们三人的子女,我等必会保他们一个好前程的!”第三位老者沉声道。
三人闻言,心中决然,再次俯首一礼,起身离去。
而等到三人离去之后,厅堂之中,却是再次响起议论之声。
“我有弟子,在刑部之中任事,可安排他们三人家眷,入狱中暂避风头,如何?”
听声音,是第二位老者在开口说话。
“非也,非也!听闻当初云国佛门谋逆,就是将僧兵安排在狱中。有此例在前,皇帝对刑部大牢必然留心关注!”
第三位老者说到这里,不由顿了顿,然后声音一低,沉声道:
“姚堂主此前表现得果断无比,连自家弟子都忍心逼死,怎么现在倒是迟疑了?事关你我三家安危,绝不可留下一丝漏洞。所以,还是莫要留下后患的好!”
为首的那位老者,再次叹息一声,不忍地道:
“唉,自己的弟子,我难免心有不忍啊……可君子大义,有公无私也。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半晌之后,第二位老者声音低沉地道:
“只能如此!”
话音落下,厅堂之中,再次恢复了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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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皇宫,养心殿中。
郅都匆匆入宫,面见萧承。
“启奏陛下,高方已经交代了!”
萧承闻言,手中顿时一滞,有些奇怪地道:
“朕记得,这高方被抓还没有半天,就交代了?”
郅都连忙解释道:
“其实,高方被抓之后,还没有上刑,便哭爹喊娘地将事情全部交代了。臣为了不出错漏,核查过一番之后,方才入宫禀报!”
“说!”
“高方此人,于权臣汪晓秉政之时,便已入仕。只因性子软弱,便一直未与朝中风波牵扯起来。新制推行之后,高方因行事兢兢业业,调任礼部仪制司郎中,执掌科举、官学事务。”
“约于一年之前,当朝少詹太常庄有与其相交,赠其白银千两,想要为自家子侄安排一个科举名额。高方未能忍住,收了银钱,通过自身职务之便,将云远郡官学的名额运作给了庄有的子侄。”
“此后,高方便一发不可收拾,在庄有的介绍之下,结识了宗室安德王萧应履、鸿胪少卿赵嘉、显武将军施开诚、朝议大夫汪洛、常应侯纪兴思等朝中权贵。几人联手,开始对科举名额下手。”
“之后,这些人相互勾连,发动各自的势力,将大半地方官学尽数牵连其中,暗中私售名额。仅今年的科举,便一次获利三十余万两。一应罪证,外加书信往来、账册、金银藏匿之处,臣都已经派人去核查了,并无错漏之处!”
说到这里,萧承的脸色,已经是铁青一片。
牵涉其中的,有文有武,有宗室,有勋贵。
如此大的动作,牵涉如此之多的人,萧承竟然丝毫没有察觉!
说起来,东厂、粘杆处注意力都集中于夏国之上,对国内难免分心。
而且这些牵涉其中的权贵,大多只是贪欲蔽心,想要捞点银子,对萧承未必有什么不忠的念头,金手指之上的忠心值自然也没有什么反应。
正是因为如此,萧承才会对着科举舞弊案,表现得这般猝不及防。
“一应人等,尽数捉拿,莫要放过!”萧承冷声道。
郅都闻言,当即道:
“监察御史赵禹、刑部主事张汤,已经各自去捉拿了,想必也快要回来禀报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郅都刚说完,便听到殿外传来宫中侍者的通禀之声:
“启奏陛下,监察御史赵禹、刑部主事张汤,在殿外求见!”
萧承闻言,当即一挥手,道:
“传!”
片刻之后,赵禹、张汤二人,当即快步走入殿中,俯身一礼,口中呼道:
“臣,参见陛下!”
萧承连忙问道:
“牵涉其中之人,可曾尽皆拿下?”
张汤微微起身,拱手道:
“启奏陛下,大都拿下……除了朝议大夫汪洛、少詹太常庄有、鸿胪少卿赵嘉三人,携全府上下家眷子女畏罪自杀之外,其余之人尽数捉拿候审。”
萧承闻言,眉头再次皱起,眼带惊疑地道:
“全府上下,畏罪自杀?”
“是。”张汤沉声道。
本就隐约察觉到不对劲的萧承,在听到这三人全府上下畏罪自杀之后,萧承心中更是疑心大起。
“朕自登基以来,除却谋逆大罪之外,其余罪行,也只是将主恶之人斩首,其家眷顶多发配南郡,五代不得为官……他们犯下的虽然是大案子,但也不至于拉着全府上下自尽才是!”
云国南郡,地广人稀。为了开发南郡之地,萧承一般都会将那些罪行不轻不重的犯人、犯官家眷,尽数发配南郡开荒。
南郡开荒虽苦,饱受野兽、瘴气、蛮人、毒虫鼠蚁的危害,但到底算是条活路。
而在有活路的情况之下,萧承怎么也不认为,会有人干得出拉着家人一起去死的事情!
萧承眼露凝重之色,忽然又道:
“还有这个少詹太常庄有,你刚刚提过,就是拉高方下水的那人?”
郅都连忙道:
“回陛下,就是庄有鼓动高方对科举名额下手,其后庄有更是为高方不断牵线搭桥,带着他认识了许多朝中权贵……”
“这么巧?呵呵呵,这下令斩草除根之人,若非是对我大云的刑罚缺少了解,就是自作聪明。要不然,朕还真不见得会对此有所怀疑……”
萧承眼中神色闪动,斟酌片刻之后,当即沉声道:
“对外,宣称此案水落石出。着令东厂,暗中派人,将朝议大夫汪洛、少詹太常庄有、鸿胪少卿赵嘉三人府邸封闭看守,其中一应布置拜访、尸首位置,不许乱动。”
“另外,传旨威楚府,让狄仁杰带着宋慈,尽快赶回京中,勘验三家府邸。朕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自杀的!”
郅都三人闻言,便知当今陛下这是觉得,其中还有隐情呢。
三人当即神情一肃,俯身行礼,口中应道:
“臣等,遵旨!”
第六十六章 来自稷下学宫的涌动暗流
泸江之水汹涌激荡,奔流之时便似万马奔腾,气势惊人。
江水之中,隐约可见十数丈的巨大黑影在水下游动。冥冥之中,泸江水脉之力被引动起来。江面之上,立时便有数丈高的江浪形成。
江浪骇人之势,一波又一波地轮番拍下,顿时激起白色浪花。巨大的冲击力之下,宜县水道之中那阻隔水道的礁石、淤泥,立时被江浪冲开。
泸江本是长江支流,流急坎陡,航运困难。泸江江水之气象,原本只占了一个“险”字。
但如今泸江江面的这般景象,却是气象磅礴,格外雄壮。只论眼前之气势,便不弱于那贯穿中原的长江黄河!
自从郑国奉命,请调泸江龙王疏通宜县水道之后,宜县水道之上便一直是这番景象,已经持续数月有余。
泸江水脉之力调动,激起惊涛骇浪,借此疏通宜县水道。
又见巨浪涌起,狠狠拍下,“砰”的炸裂之声中,隐约传来礁石断裂的清脆响声。
奇形怪状,通体青黑色的礁石碎片浮上江面,旋即又是一个浪头消失。与此同时,江面之上,因为水中礁石存在而形成的暗流漩涡,也消失不见。
原本汹涌无比的江水,流至此处,顿时变得平缓起来。
江边的水工劳役见状,顿时眼中一亮,高呼道:
“唉,通了,好像通了啊!”
此言一出,顿时传遍了江边两岸。一众劳役、水工,听闻此话,顿时跟着欢呼起来。
工部员外郎郑国,此时听到动静,连忙跑到江边。
看着水流越发平缓的江面,郑国连忙取来工具,与身边随从一同测量水道疏通情况。
几次确认之后,郑国兴奋地一拍手掌,朗声道:
“宜县水道已通,速速派人,回禀陛下、曲靖侯!”
这宜县水道一通,云国大军便可自江阳府发兵,水路并进,进攻夏国。
沿着长江进攻,便无粮草后顾之忧。夏国沿江两岸州县城池,必动荡不堪,甚至能够兵锋直指夏国首都金陵城,以最快的速度攻灭夏国,全据天下!
而此时,宜县不远处,夏军驻守的南津关。
听闻远处传来的欢呼之声,南津关夏军主将,顿时重重地叹息一声,道:
“只怕这宜县水道,已被疏通了!”
一众夏军将领,脸色顿时一变,惊呼道:
“为何这么快?”
“宜县水道之下礁石林立,疏通水道格外艰难,所需的人力物力甚大。可万万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听闻云国皇帝,下旨命泸江龙王,调水脉之力相助,这才如此快。我等派出的探子,也曾亲眼所见江中有龙王隐现。”
“唉,万万没想到,这不过短短几年时间,这天地变化如此之大。”
此前众人尚不觉得什么,但此时细细想来,却是发现,这短短两三年的时间,世间变化如此之大。
气运显化、大军凝聚异象、天地异兽,这些原本神话故事、志怪小说之中才会出现的东西,竟然就这么突然,毫无波澜地来到了世上。
为首的夏军主将,语气沉重地道:
“速速派人,回禀金陵城、西南招讨司,宜县水道已经疏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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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府,西南招讨司衙门。
宫英纵看着手下自吐蕃传回的密信,脸色顿时难看起来,喃喃自语道:
“羊同节度使?当初吐蕃使节前往中庆城的时候,云国皇帝竟然就有了准备,早早布下了这枚棋子,以节制吐蕃国……走一步看十步,料敌于先,这云国皇帝,当真是厉害!”
手下绣衣使看着宫英纵难看的脸色,犹豫着开口道:
“大人,安国那边回禀,云国人早有准备,围歼了反抗势力兵马。咱们派过去的人,也没了踪迹……应当、应当是落在了云国东厂的手中了。”
想起自己此前那一副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模样,宫英纵脸上顿时青一阵紫一阵,猛地一拍案桌,咬牙道:
“好算计,好本事!这一局,算是我宫英纵输了。”
手下绣衣使闻言,默默低下了头,心中却是不由腹徘道:
什么算你输了,本来就是你输了好不好。全程被云国皇帝压着打,还在这儿装什么……
宫英纵倒是没有注意手下的异样,只是自顾自地道:
“煌煌大势覆压而下,我那个便宜师兄,果然好眼光。世人皆认为,大夏的国力比云国更为强盛。如今我方才能够看清楚,这两国之中,在天地大变之中占得先机的云国,才是更强盛的一方!”
“大人,那您此前,可还有别的什么准备吗?”手下绣衣使适时问道。
宫英纵闻言,神情顿时一滞,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
“拿我书信,前往衡阳府告知德阳侯,领军撤回来吧……现如今,唯有集中兵力守卫江州郡,才能够有办法挡住云军兵锋。”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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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金陵城皇宫,谨身殿之中。
西南急报,一路快马加鞭,被迅速地送到了虞昭凌的御前。
虞昭凌急忙翻看军报,扫视一眼之后,眉宇皱起,语气低沉地道:
“宜县水道,已为云军所疏通!唉,长江沿岸,乃至都城金陵,自此便要遭受云军袭扰不断了……”
此时谨身殿之中,唯有虞昭凌的十数名潜邸心腹在此。
听到虞昭凌所言,出身夏国勋贵,当初在西南招讨司时投效于虞昭凌麾下的兵家弟子朱飞昂,见虞昭凌神色低落,当即出列,朗声道:
“陛下,宜县水道纵然已通。但江州郡尚在我大军手中。沿江而下,更有浔阳郡、宜城郡、历阳郡,皆是易守难攻之地。云军若是顺流而下,所遇皆是我险要城关要塞,一路强攻,必损兵折将。届时云军士气低落,军失锋芒,我军再重整旗鼓,必可一举挫败云国,收服失地!”
说来说去,其实核心观点,还是一句,积小胜为大胜,以空间换时间!
夏国,实在太大了!
纵然云军再骁勇善战,夏军兵力再空虚,想要从江城府一路打到金陵城,也不是短短几个月便能够实现的。
虞昭凌多年从军,自然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其实夏国对付云国的战略,一直就是如此,想要依靠强盛的国力,拖垮云国。
但此时的他,登基以来,便一直损兵折将,丢城失地,难免心中有挫败之感而已。
听到手下臣子劝说,虞昭凌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道:
“半月前,郧阳府也被云军攻陷,安顺郡全境沦陷。邵阳郡大半疆土沦陷,与武陵府隔沅江而对的邵阳郡潭州,也已城破。”
“现在宜县水道也已疏通,云军便可顺流而下,截断武陵府与江州郡之间的联系。宜县、邵阳郡、安顺郡云军三路合围,武陵府便四面受敌,危矣!”
说到这里,虞昭凌咬了咬牙,沉声道:
“传旨武陵府中将军孙乾芳,命其率部撤离,退往江州郡!”
就如当初弃守河池郡一样的理由,武陵府的十余万夏军,虽半数为郡兵转任,不算精锐。但此时的夏国,也绝对损失不起这些兵马。
这也就是萧承当初,为何会做出让伍子胥故意败退,以此助廖固登上高位的原因了!
因为无论武陵府的战事如何顺利,只要安顺郡、邵阳郡失守,居于突出位置的武陵府夏军,也只有选择撤退这一条路!
“臣等,遵旨!”殿中众臣,也知道此时局势如此,只能如此选择,当即齐齐俯身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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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皇宫,中庆城养心殿之中。
大理寺卿狄仁杰、刑部北境清吏司郎中宋慈、大理寺寺正郅都、刑部主事张汤、监察御史赵禹,齐齐走入殿中,对着萧承俯身一拜。
“臣等,拜见陛下!”
萧承抬头看着几人,微微点头,沉声道:
“宋卿,查的如何?”
宋慈上前一步,俯身行礼,道:
“臣已详查过了,三名犯官府中家眷,皆为服毒自尽。但其中,确有蹊跷!”
“动手之人,虽手法巧妙,表面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但三家府中一众家眷,尸首散落府中各处,一点也没有齐齐服毒自尽的模样,此为疑点一!”
“臣在三家府邸之中,更是找到了匆忙收拾的包裹。若犯官有携家中亲眷一齐自尽之意,应当是不需要如此的,此为疑点二!”
“第三处疑点,也是最为重要的一处,是臣在一些死者两颊骨骼处,发现了有脱臼的痕迹。”
“所以,臣大胆推测,三家府邸之上的犯官家眷,皆是被高手突入府中,以擒拿手法卸下骨骼,强行灌下毒药之后再行复位。其手段巧妙精细,若非臣解刨死者尸身,取死者骨骼查验,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萧承双眼一眯,冷哼道:
“果然如朕所料,这高方与其同党,不过是幕后之人为了掩人耳目,而推到台前的幌子!”
张汤闻言,眼中寒光一闪,当即沉声道:
“臣这便前去提审高方以及其同伙,一定要为陛下,将这幕后之人尽数揪出!”
张汤自信于自己的拷问手段,无论是谁,只要到了他的手中,也决计熬不过酷刑。
赵禹闻言,却是微微摇头,开口道:
“只怕从高方那边,是问不出什么的。”
既是被推出来掩人耳目的,高发能知道个什么?真正知道的那三人,连带着阖府上下,都被强行毒杀!
狄仁杰站在原地,眉头紧皱,沉默片刻之后,沉声道:
“陛下,臣其实有个疑惑!这背后之人,动手毒杀犯官庄有三人全府,手法精细。若非陛下烛照万里,宋大人精于勘验,是万万发现不了其中蹊跷的!”
萧承闻言,心中一动,道:
“狄卿想说什么?”
“臣想说,这幕后之人既然可以把案子做得如此巧妙,那当初,为何不出手,助高方将事情做得滴水不漏?”狄仁杰沉声道。
赵禹闻言,继续接话道:
“高方既然是个幌子,幕后之人或许就是将他作为替死鬼,自然不需要太过费心。”
狄仁杰微微摇头,沉声道:
“绝对不是!”
“高方乃是礼部仪制司郎中,据一众犯官所言,他们想要借科举牟利,这高方就是不可或缺之人,不该如此轻易地被舍弃才对。”
说到这里,狄仁杰眼中精光一闪,继续道:
“而且就算高方只是一个替死鬼,幕后之人在当初事情败露之前,也应该出手帮忙才是。因为他们隐藏于高方的身后,高方没有暴露,他们就会更安全才对!”
郅都闻言,眉头更紧,接话道:
“听狄大人这么说,臣怎么觉得,这幕后之人从一开始,就是想要高方死呢?”
狄仁杰闻言,当即振声道:
“臣觉得,高方对幕后之人来说并不重要,死或不死都没有区别!他们想要的,应当只是要搞臭科举之制。只要这舞弊案曝出,陛下推行的科举,不论出身、以才选士的名声,也就臭了……”
“听闻夏国,前些时候也仿照我大云,举办了科举之试,以选拔人才。只怕此事,也是夏国在背后筹谋!”张汤再次接话道。
龙椅之上,萧承双眼一眯,微微摇头,道:
“倒也不见得是夏国所为,否则必然逃不过朕的耳目!”
粘杆处翊卫使钟子濯,如今身居夏国二品绣衣使,其在金手指面板上的忠心值也高达八十。若夏国真有什么动作,萧承不可能不知道!
说到这里,萧承忽然拿起手中的密折,让身边太监递给殿中几人。
“这是东厂查到的三人详细情报,你们看看吧!”
密折之上,是庄有等三人详细无比的情报。
几人轮流翻看一遍之后,下意识地对视一眼,齐齐俯身一礼,道:
“请恕臣等愚钝,未曾看出异常。”
“他们三人,分别出身儒、法、名三家,皆是朕设立稷下学宫之后,以论政有理而入仕!”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萧承冷着脸,沉声道:
“朕倒是觉得,幕后之人或许不是冲着科举而来的……他们想要攻讦的目标,应当是科举的推免名额制度。或者说,他们攻讦的,应该是地方官办书院!”
连科举推免名额都可以私相授受,知道的人清楚,这是高方等朝中大臣利用职务之便,暗中动的手脚。不知道的人定然会觉得,这官办书院之中不知道藏着多少污秽腌臜之事呢!
而萧承在各地建立官办书院、给予推免试名额,从始至终,为的就是培养学院派弟子,以此平衡、削弱诸子百家在朝中文武百官的影响力,避免如夏国朝堂之上那般,出现百家党争之势。
而诸子百家之中,也难免没有人能够看出这其中的关键所在。
或许就是诸子百家之中,有人想要以此手段,攻讦地方官办书院,迫使萧承改革书院推免名额制度,乃至废除各地官办书院……
这么一想,此前种种疑惑,倒是也能够想得通了!
说到这里,萧承环顾众人一眼,沉声道:
“朕有怀疑,但没有证据。朕给你们几人暗中调查之权,一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几人闻言,当即神色一振,齐齐俯身行礼,道:
“臣等,遵旨!”
第六十七章 起意巡游
深秋日光,不燥不骄,恰是正好。
云国,稷下学宫之中的湖心亭,四周的水榭亭廊,此时人头攒动。
有身穿士子服的学宫士子,有衣着华丽的权贵官宦子弟,还有打扮简朴的寒门弟子,齐齐聚集于此。
这其中的许多人,只需打量一眼,便能够看出这些人绝非是稷下学宫之中的百家士子。但这些打扮各异之人,却是齐齐盘坐于这里,齐齐看向不远处的湖心亭。
湖心亭之中,相貌儒雅温和,清朗飘逸的老者盘坐当中,为众多弟子所簇拥。
一名弟子躬身一礼,请教道:
“君子周而不比,小人比而不周。那弟子敢问司业,人心叵测,我等又如何能够分辨君子与小人呢?”
老者微微颔首,一抚长须,朗声道:
“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
“看他的言行行为,观察他处事的动机,了解他志趣所在。只要如此做,那么人的内心又怎么能够掩饰得了?君子和小人,也便由此能够分清了!”
说到这里,老者顿了顿,又道:
“若是你们能够做到这些,便知道了如何识人,那么也就可以入仕为官了!因为知晓了如何识人的你们,也便能够善任手下有才能的人!”
身边一众弟子,顿时恍然大悟,齐齐躬身行礼,道:
“多谢司业教导!”
恰好此时,秋风微抚,舒畅宜人,引得湖面乍起波澜,泛起粼粼波光。
老者拂须而笑,面露欣慰。众多听学弟子皆若有思索,齐齐对着老者俯身行礼。一派儒风雅正,师徒相宜的景象。
这稷下学宫虽并没有对外封闭,但到底号称云国最高学府,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进来旁听的。
而今日,学宫之中能够有如此盛况,却是因为如今天下之中,颇有名望的贤者师明哲,于稷下学宫当众讲学。
这位师明哲,也就是湖心亭之中讲学的老者,乃儒家当代司业,掌儒家训导之政,协助儒家门主,管理这偌大的儒家。
自萧承设立稷下学宫,召集百家贤士以来,除了阴阳、兵、杂这三家携全部弟子前来投效之外,其余诸子百家,都只是派来了一部分弟子前来。
各家为首带队之人,也多为门中二代弟子,隐隐有接触试探之意。
随着云国雄踞天南,进逼中原,国势日盛,似有问鼎天下的气象。同时百家之中,皆有子弟进入云国朝堂担任官职。诸子百家对于云国,这才越发重视起来,开始将门中有分量的人派来,主持云国门中事务。
这位儒家当代司业,著名贤者师明哲,便是为此而来。
师明哲来到云国之后,为秉持儒家“有教无类”之理念,便多次当众开坛讲学,让有心之人皆可旁听。
若遇到颇有才学的青年才俊学子前来求问,师明哲更是不吝相助,时常亲自答疑解惑。
如此行为,自然引得人颇有好感,甚至已经有不少云国年轻士子,还未进入稷下学宫之中,便已经跟随着师明哲身后求学。
而就在有士子还想要提问之时,立时便有儒家弟子快步走到师明哲身旁,附耳轻语几句。
师明哲眼神一动,缓缓起身,朗声道:
“今日,便到这里吧!”
一众士子闻言,不好再询问,只得齐齐对着师明哲俯身一礼,齐声道:
“恭送司业!”
师明哲起身,带着身边儒家弟子,快步离开湖心亭之中。
刚走至无人之处,便忽然一旁,听到意味深长的轻笑之声。
“视其所以,观其所由,察其所安,可知君子与小人……呵呵呵,那司业觉得,自己是小人,还是君子?”
话音刚落,一名尖嘴猴腮,相貌平平无奇,眼神之中却尽显狡诈的老者,自一旁走出,笑眯眯地看着师明哲。
师明哲身边随侍的儒家弟子闻言,顿时神色隐有不快,道:
“还请公孙先生慎言!”
公孙颂毫不在意这儒家弟子的冒汗,用颇有深意的笑容,静静地看着师明哲。
公孙颂,名家贤才,当代出了名的善辩之人。
师明哲眼神一凝,却是微微抬手,阻止了身边儒家弟子之言,沉声道:
“儒、名两家,有心举办一场论赛,以宣扬自家理念。我与公孙先生,还要细细商议此事,你们都先回去吧!”
一众儒家弟子闻言,犹豫一阵,终于是齐齐躬身一礼,道:
“是,弟子等告退!”
等到众子弟离去,公孙颂当即嗤笑一声,继续道:
“此处并无他人,师司业不妨说说,你可认为自己是君子?”
师明哲眼神毫无波动,只是沉声道:
“君子有九思、四不,乃我儒家追求的圣贤境界,我自认才学不够,修为不足,实难称得上君子。”
公孙颂啧啧了两句,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也是,师司业狠辣无情,自己的亲传弟子都能够狠下杀手,如何能自认君子?不过你人前,又是一副温和老者的模样,对学生谆谆教导,也称不上小人……”
说到这里,公孙颂忽然眉头一挑,笑呵呵地道:
“我思来想去,似乎也只有伪君子、假小人,才能够形容司业您了!”
到底是名家出身,别的不说,这毒舌的功力实在厉害。
饶是师明哲自认心性足够,此时也被拨撩地心头生怒火,不由得冷声道:
“公孙先生,慎言!”
公孙颂闻言,面露错愕之色,然后突然嗤笑一声,指着自己道:
“慎言?师司业可是搞错了!我名家弟子,可都是靠嘴吃饭的啊。”
师明哲眉头紧皱,眼神眯起,正欲反驳之时,便听到又一道冷冽声音响起:
“两位若是还欲在这上面争执,便恕我不便陪同了!”
面容严肃,身形高大方正的老者,冷冷地看着争吵的二人,一副准备离去的模样。
师明哲、公孙颂也知道正事要紧,当即停止了争吵。
公孙颂转而看向他,笑呵呵地道:
“可是纪堂主刚刚将我二人寻来的,现在又如何要走呢?”
这位老者,乃法家刑律堂堂主纪方。
法家之中设立律法堂,统属法家门中的嫡传弟子。这纪方,便算的上是法家的二号人物,名声甚大!
看到二人停下了争吵,纪方严肃阴沉的脸上,方才稍稍缓和下来,开门见山地道:
“今日寻你二人,就为了一件事。皇帝,似乎还在派人追查!”
此言一出,二人眉头顿时一皱,齐齐看向纪方。
“当真?”
“纪堂主从何处得知?”
纪方沉声道:
“这几日来,奉命追查此案的狄仁杰、郅都等人,皆不曾继续回归各自衙门掌管庶务,反而紧闭各自官署门户,麾下众书吏、随从夜宿官衙不得归家,对外不得半点音信联系,忙碌依旧……这番动作,我怀疑他们似乎还仍在暗中追查!”
法家弟子多在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之中效力,纪方作为法家律法堂堂主,紧要消息无法得知,但三司衙门之中的动向,还是能够探听到一些的。
师明哲、公孙颂二人闻言,齐齐沉默下来,神色凝重,久久不语。
他们三人,之所以对科举下手,无非就是看出了当今云国皇帝萧承,欲要借官学培养士子,削弱百家影响力。而这一点,恰是他们这些人所不能容忍的!
夏皇虞昭凌,为了遏制愈演愈烈的朝堂党争,悍然动手,夏国朝堂之上百家弟子或死或贬,再或是革职为民,诸子百家在夏国朝堂之上的势力大损。
可就算如此,也不过是让百家势力暂时蛰伏而已。再看虞昭凌登基之后,朝中任用的官员,不也是百家出身的弟子吗?
所谓的“朝野为之一清”,不过是暂时之像而已。总有一日,百家势力将会卷土重来,继续重演旧事。
反倒是云国这边,因当初佛门独大,百家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本就不大。
而如今,云皇萧承又下令督办地方官学,培养士子,以作制衡,这才是让他们感到威胁,开始暗中弄计,攻讦地方官学。
此事一旦暴露,可不仅仅是他们有事,甚至还会连累儒、法、名三家学派。
云国如今,已有问鼎天下之像,就算不成,最起码也能够割据半壁天下。三家纵然是百家之中势力、影响力数一数二的,也绝对不能承受如此打击!
“我想着,绝不该如此坐以待毙,这才寻你二人前来……只是不知,狄仁杰手中,到底都有什么证据。”纪方沉声道。
公孙颂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
“所幸一不做二不休……一把大火之后,云皇手中什么证据都没有了,还能查到什么?”
师明哲沉吟许久,却反而轻笑几声,看着二人道:
“咱们首尾都收拾干净了,除了三人的出身问题无法掩盖之外,难道留下了什么证据吗?”
二人闻言,微微一愣。
各自斟酌一番之后,皆是齐齐摇了摇头。
师明哲看着二人,接着道:
“你我三家学派,位列九流十家,在天下之中有着莫大的影响力。云皇没有其他证据,难道能够仅凭着庄有三人的出身,就笃定是咱们三家背后算计,对咱们动手吗?”
二人更是想都没有多想,再次摇头。
儒、法两家实力雄厚,弟子遍布天下,影响力惊人,是九流十家之中真正顶尖的存在。名家虽然看起来势弱一些,但也只是因为要与儒、法相比而已,在天下之中的势力绝对不算弱。
没有证据就对三家下手,料想以云皇的心机手段,也绝对干不出如此莽撞冲动之事。
纪方眼神一凝,沉声道:
“这么说来,云皇那边若是起了疑心,最起码也会防备一下在三司衙门之中效力的法家门徒才是。这般轻易地让我法家察觉,确实似乎有故意露出破绽,引蛇出洞的意思……”
公孙颂皱起眉,道:
“所以咱们,什么都不做?”
师明哲缓缓点了点头,理所当然地道:
“做什么?咱们与此事毫无关系,为何要有反应!”
公孙颂忍不住反驳道:
“若是如此,难道咱们就要眼睁睁地看着云国地方官学发展起来?”
“存天理,灭人欲,乃圣人之追求,凡夫俗子何能免俗?现在没了礼部仪制司的高大人,日后也会有张大人、李大人愿意配合咱们,何必担心!”
公孙颂、纪方闻言,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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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皇宫,养心殿之中。
陆炳恭敬地站在殿中,对着萧承回禀道:
“稷下学宫之中暗探传来消息,师明哲、公孙颂、纪方三人,曾在暗中会面。但此后,便各自散去,并无异动。”
萧承手中批阅奏折的朱笔微微一顿,挑眉道:
“没有异动?”
“是。”
萧承眼神一凝,却是忽然冷笑一声,道:
“这诸子百家之中,闻名天下的‘贤才名士’,果然没有好相与的。到了现在,还能够沉得住气!”
陆炳张了张嘴,忍不住道:
“那陛下,现在无论是臣,还是汪公公,再或是大理寺卿狄大人,手中皆无证据,接下来又该如何行事?”
便如师明哲所猜测的那般,狄仁杰等人动作不小,正是他暗中示意,便是为了故意传到师明哲三人耳中,从而拿他们的把柄。
只是到底是诸子百家的智谋杰出之士,笃定萧承手中并无实质证据,依旧没有露出半点马脚。
没有证据,对于儒、法、名三家之人,便是萧承,也难以直接动手拿下啊。
龙椅之上,萧承神色微冷,沉声道:
“无妨,朕日后会给他们机会,让他们伸爪子的……”
说到这里,萧承忽然道:
“如今前线战场,可有新军报传来?”
一旁的汪直闻言,当即上前一步,道:
“回禀陛下,安北将军如今,已全据安顺郡,大军逼近夏国江州郡襄州。武镶将军、安东将军大军尽出,四下攻伐,邵阳郡夏军主帅齐默腹背受敌,难以支撑,已弃守衡阳府,领麾下残部回防江州郡……”
说到这里,汪直俯身一礼,高声道:
“奴婢恭喜陛下,西南六郡之地,已尽入我大云手中!”
萧承闻言,嘴角一弯,下意识地看向已经装备自身的金色帝卡【秦始皇】,朗声道:
“传旨前线众将,攻取江州郡,朕将亲临巡视,犒赏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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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忘记请假了,今天这样的情况,心里难免激动,实在没心思码字了。
我这嘴,也不敢说明天能够补发昨天的章节,但反正尽力争取,尽快补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