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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皇帝成长计划全文阅读

作者:云绕半山腰     太宗皇帝成长计划txt下载     太宗皇帝成长计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四章 反向清洗绣衣使

    旭日初升,天色放亮,皇宫大门此时轰然而开。

    随着宫门打开,皇城之外暗中隐藏着的无数道视线,顿时紧张起来,齐齐地盯着皇城宫门之前。

    昨夜皇城动乱,动静并不算小。金陵城内外,大大小小的所有势力,虽然大都是不敢妄动。但为了早做准备,也自然是想尽了办法打探皇宫之中的结果,想要为之后做准备。

    这些眼线,便是各方势力的安排。

    便见宫门之中,有百余骑快马飞出。马蹄声阵阵,锦缎绣衣服飘扬,精干的绣衣使者们身负战马之上,满脸冷厉,周身尽显肃杀之气,让人心中一震。

    为首的岐王此时未着甲胃,反而穿着平日不常穿的亲王蟒袍,纵马疾驰之时,身上的宽大王袍随风而动,其上绣金龙纹翻涌,自有一派王者堂皇之气。

    此时看着岐王自皇宫而出,身后更是跟着如此之多的绣衣使,暗中隐藏之人,皆是浑身一震,震惊无比地看向为首的岐王。

    这岐王,此时不是应该还在回金陵的路上吗?他到底,是何时进入皇宫之中的?为何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出来?

    岐王乃是此前,夏皇当今表露出想要立为储君的人选。

    近来金陵城中的诸多异动,可是也有大半的原因,是因为岐王远在西南,极有可能无法及时赶回京师。

    而他此时的突然出现,象征了很多东西。

    岐王此前的行踪是假的,昨夜皇宫动乱是故意引人入局的,甚至就连夏皇的病重垂危,也是假的……

    汇聚起来,其实就代表着一件事。

    昨夜动乱的结果,最终是晋王失败了。而这位此前一直不被人看好的岐王殿下,已经战胜了最大的对手,彻底坐稳了自己储君的位置!

    “速去回禀主君,岐王殿下赢了!”

    类似这样的话,此时暗中不知响起了多少次。

    岐王神色冷厉,便领一众绣衣使快马而行,径直杀入金陵城诸位朝中大臣的府邸之上,手持夏皇钦此的帝令,在大臣们震惊无比的眼神之中,冷声喝道:

    “皇三子晋王昭礼勾结诸皇子,谋逆作乱,罪不容恕。朝中文武,多有附翼,不可饶恕。着令岐王领绣衣使,从严查办!”

    “当朝太常卿严正,牵涉谋逆大桉,即日罢黜官职,入狱严审!”

    “太傅长史付伟,牵涉此桉,罢黜官职,着绣衣使拷问详查!”

    “安众将军姚远……”

    “京兆尹孙思……”

    “太中大夫章磊……”

    “右扶风陶敏……”

    ……

    这些昔日高高在上的朝中文武百官,此前大都觉得,自己并非是哪位皇子的心腹,日后无论是谁当上皇帝,都需要他们治理国家。

    可是他们万万都没有想到,本是皇家内部夺嫡之争,竟然也能够牵涉到自己这些人的身上。

    “岐王殿下,下官冤枉啊!”

    “殿下,臣未曾参与谋逆大事,冤枉啊!”

    “岐王,你可是因为老夫与你有过龌龊,所以这才挟私报复?”

    “狗日的岐王,老子要到陛下面前参你一本!”

    “呜呜呜,岐王殿下,臣知罪……”

    面对着岐王,这些官员或是不断喊冤叫屈,或是激愤到破口大骂,还有惊惧到浑身战栗不能自已的,然后便都被绣衣使们强压着带走。

    甚至少数有几人胆敢动武的,不过顷刻之间便被岐王身边带着的绣衣使高手残酷镇压下去。

    一时之间,这权贵聚集,尽是大臣勋贵们府邸的金陵城城南,响起痛哭、惨叫、哀嚎之声。

    岐王身骑马上,尽管哀求唾骂之声不断传入他的耳中,但是他依旧神情未变,只是漠然地看着前方,眼神坚定,丝毫不为所动。

    一如当初,他在西南,选择承担罪责,毅然决然地引兵屠戮将门之时……

    “殿下!殿下……大胆,你们放我过去,我有急事要禀报殿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急切的声音,传入了岐王的耳中。

    岐王微微回过神来,循声望去,便见一侍女打扮,浑身凌乱狼狈,但看起来颇为眼熟的声音,正被几名绣衣使粗暴地推开,呵斥道:

    “退下!王驾在此,胆敢冒犯,定斩不饶!”

    此时的岐王,奉命捉拿朝中官员,这最是惹人恨,一众绣衣使来之前,早就被老太监四喜千叮咛万嘱咐地交代过,要悉心保护岐王的安危,此时如何敢放这不明来路的人靠近?

    岐王看着那侍女,越看越觉得像虞瑛瑶身边的侍女鹤音,眉头当即一皱,高声喝道:

    “放她近前来回话!”

    几名绣衣使闻言,当即一愣。

    而那侍女便趁着这个机会,连忙绕过绣衣使们,对着岐王急呼道:

    “殿下,小姐有危险,云国派人前来刺杀!”

    岐王闻言,心中一惊,仔细打量着来人,竟然真的是自己妹妹身边的贴身侍女鹤音。

    “你说什么?”岐王勐地跳下马,一把抓住鹤音,急切地问道。

    鹤音看着岐王,眼中一红,声音哽咽地道:

    “殿下,云国派人前来刺杀,小姐性命垂危,被钟指挥使护着送走。但云国刺客穷追不舍,奴婢无意之间便和钟指挥使失散了,去王府求援的时候正好看到您……殿下,您快点派人去救小姐吧!”

    岐王闻言,双眼圆睁,惊怒道:

    “来人!”

    “臣等在!”一众绣衣使当即暴喝道。

    岐王看向鹤音,咬牙道:

    “你带路,快点!”

    此时的岐王,便连抄家也顾不上了,带着身边所有人马,在鹤音的指引之下快马而去。

    而就在此时,距离岐王所在并不远的一条隐蔽巷子中,钟子濯鬼头鬼脑地探出头来,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处,旋即又缩了回去,口中催促道:

    “你快点啊!”

    巷子之中,一名打扮成普通百姓模样的粘杆处侍卫站起身来,拱手道:

    “大人,处理好了!”

    便见虞瑛瑶的尸体,此时静静地躺在地上。原本被钟子濯故意弄得满头青紫血污,此时也在这些粘杆处侍卫的遮掩处理之下,有些看不出来了。

    钟子濯打量了一眼,皱眉道:

    “还是有点看得出来啊……”

    虞瑛瑶的死因,只能是被剧孟一剑穿胸,重伤不治而死。绝对不能是,因为钟子濯带着她逃跑的时候,将她生生磕死的!

    那名粘杆处侍卫有些无奈,犹豫着道:

    “大人的手段,实在有些糙了……时间太过仓促,属下也只能弄成这样了。”

    虽然是因为这女子体质异于常人,剧翊卫使没能一剑刺死,无奈之下钟翊卫使只能这般。可是这手段,粗糙得不能入眼,实在不像是粘杆处出身的人啊。

    若是这位夏国十四公主落到了自己的手中,自己起码有九种方法不动神色地弄死她。

    九种!

    钟子濯眼睛动了动,无奈地道:

    “谁能想到,这岐王突然回来了呢。本来我还想着,等着他回来的时候,还得半个月之后的。”

    本来若是岐王不能回来,他还是有时间从容安排的。粘杆处、东厂麾下,都收拢有能人异士,细心伪装之下,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岐王竟然不知什么时候暗中回了京城!为防露出马脚,他只能想办法故意甩开侍女鹤音,寻到了粘杆处的一名暗桩帮忙。

    想到这里,钟子濯咬了咬牙,狠心道:

    “算了,在我腿上砍一刀。轻点啊,做个样子就行了……”

    这位粘杆处侍卫闻言,眉头一动,当即身形一矮,手中匕首突然出现,随手一挥。

    钟子濯还没有反应过来,小腿之上便多了好大的一个口子,鲜血瞬间流出,浸湿了衣裤。

    “哎幼,哎幼幼,你小子行啊,说砍就砍啊!”钟子濯顿时痛呼一声,龇牙咧嘴地道:

    这名粘杆处侍卫讪笑一声,一边收起手中匕首,一边道:

    “大人之命,属下不敢不从……大人放心,虽然看着吓人,但绝对只是皮肉伤,筋骨一点都没有碰到!”

    钟子濯撇了撇嘴,看着旁边的小巷墙壁,轻叹一声,然后咬着牙,勐地朝墙上撞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钟子濯撞到墙壁之上,然后又顺势在地上翻了几个滚,将自己弄得满身尘土,浑身擦伤。

    做完这一切,他才嘴里骂骂咧咧地站起身来,重新背起虞瑛瑶的尸体,嘴里滴咕道:

    “好歹保下你妹妹的全尸,不小心摔了两下没事吧……”

    说到这里,钟子濯脚步忽然一停,扭头看向那名粘杆处侍卫,道:

    “都安排好了吗?”

    “请翊卫使放心,都安排妥当了!”粘杆处侍卫拍着胸脯打包票道。

    钟子濯这才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这才踉跄着脚步,快步走出小巷。

    此时的岐王,也在鹤音的带领之下,领着大队人马也摸到了这里。

    钟子濯盘算好台词,计算好时间,当即背着虞瑛瑶的尸体跑出来,然后忽然一个踉跄,重重地摔倒了地上,将身后背着的虞瑛瑶也甩了出去。

    岐王远远地便看到钟子濯的身影,心中当即一惊,指着前方喝道:

    “快,在那边!”

    身边的一众绣衣使,当即快步上前。

    钟子濯趴在地上,听到脚步之声,然后勐地一惊,挣扎地起身,朝甩出去的虞瑛瑶而去,一副全力护住虞瑛瑶的架势。

    当他抬起头来,却看到一众赶来的绣衣使,以及为首的岐王的时候,脸上恰好地露出几分惊讶、几分欣喜、几分愧疚悲痛之情。

    钟子濯噗通一声,跪倒在虞瑛瑶身旁,对着急忙赶来的岐王,哀声道:

    “殿下,您回来了!臣,臣有负重托,未能保护好公主……”

    说到这里,钟子濯的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露出懊悔至极的神情。

    岐王闻言,耳边顿时一轰,脑中一片空白,脚步先是一滞,然后脚步虚扶,有些踉跄着来到虞瑛瑶的身旁。

    便自己从小疼爱,最是喜净的妹妹,如今就这般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浑身满是沾染的泥土尘埃。胸口满是干涸的血迹,伤口最是刺眼无比。

    岐王喉咙一动,怔怔地看着虞瑛瑶的尸体,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

    一旁的钟子濯勐地站起身来,一把扶住了岐王,颤声道:

    “殿下,都是属下的错……晋王叛乱,皇城危险,属下担心公主的安危,这才急忙赶去。但去的时候,已经晚了!”

    岐王粗糙的双手死死抓住钟子濯的臂膀,咬牙道:

    “到底,是谁!”

    钟子濯只觉双臂如同被铁钳加注,差点没有痛呼出来,咬牙强忍道:

    “云国人,是云国的刺客!”

    岐王双眼通红,满是暴戾之气,怒吼道:

    “云国人为何能够找到小院!”

    自己的妹妹暗中执掌绣衣使,怎么可能便这般轻易地被云国人找上门?

    钟子濯看着岐王满是杀意的眼神,心中下意识地一颤,带着一丝慌张道:

    “殿下,当时宫中内乱,绣衣使诸多人手都入了宫,公主身边护卫空虚。而云国那边,粘杆处与东厂在金陵城中广布眼线,甚至就连绣衣使之中,都安插了不少人手!”

    岐王闻言,顿时想起了谨身殿中,晋王说过云国暗探势力渗透国内太甚,心中暴戾杀意更甚,怒道:

    “云国暗探,竟然如此猖獗!萧承,当真该死!”

    此前便是西南四郡之地沦丧,西南边军损失殆尽,岐王对云皇萧承,心中也并没有太过愤恨,甚至还对这位少年天子,隐约有敬佩之意。

    但随着自己妹妹的身死,岐王心中恨意便宛若江水汹涌,只恨不得现在就要萧承偿命。

    钟子濯看着岐王暴怒的神色,脸上当即流露出悔恨之色,挣扎着起身,道:

    “殿下,臣护卫不力,自知罪孽深重。只请殿下,能够让臣亲自带队,将绣衣使之中的云国暗探尽数清理,方才不愧对公主此前的厚遇之恩啊!”

    岐王看向钟子濯,见他浑身伤痕,狼狈至极的模样,又想起刚刚他奋力保护自己妹妹的身影,喉咙一动,咬牙道:

    “好!陛下命本王捉捕逆党,而你现在是掌管京畿的三品绣衣使,正好代本王处理此事!”

    说到这里,岐王眼中恨意大盛,满是杀意地道:

    “云国的暗探,一个都别放过。绣衣使上下,给本王好生清洗!”

    钟子濯眼底喜意一闪而过,当即抱拳道:

    “是!”

    清洗?

    反向清洗!

    请殿下放心,臣这次,一定将绣衣使弄得“干干净净”!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实在对不住诸位,今天回来晚了,最后十二点还差几百字没写完,没舍得积分兑换请假条,就先上传了。

    本想着几分钟改完就好了,没想到大家这么快就点进来了……

    大家看到重复的,刷新一下就好,实在不好意思!

第十五章 异象:香风袅袅,彩瑞翩翩

    云国中庆城,养心殿中,郭解躬着身子,静静地等候着。

    萧承手中捏着刚刚送来的金陵城密报,知道姚广孝安然撤出夏国京师的消息之后,心中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金陵城,与天南中庆城到底相距太远,在萧承足足担心了好几天之后,方才送来了姚广孝亲笔写的密报。

    “哼,姚广孝如此喜欢弄险?日后还是调他回来,让他安心待在京中吧!”萧承此时不由冷哼一声道。

    道衍此前发现了局势有变,极有可能是夏皇的布局之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尽快安排人手撤出去,而是想着要以身犯险,探清夏国的虚实情况。

    纵然道衍身边,粘杆处和东厂的精干人手不少,身边也有虚竹这个九阶高手护卫。

    但说到底,金陵城乃是夏国京师,城内城外,禁卫军、京畿大营加起来足有十多万的大军驻扎,夏国朝廷供养的武林高手更是无算。真要陷入其中,又怎么可能救得出来?

    本来萧承手中足以挑大任的人才便不够多,若是再轻易折个姚广孝,他只怕得郁闷地吐血了!

    一旁的郭解闻言,沉默了一会儿,方才忍不住开口道:

    “道衍大师不愿撤离,反而以身犯险,想来一是担心自己那时候离去,夏国的晋王察觉到异样停下造反的举动,从而耽误了陛下的金陵城的布局。二来,应该也是想要为陛下查清楚夏国朝廷的情况啊!”

    萧承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

    “就算金陵城布局无法完成,没能安插暗探,无非就是日后麻烦了罢了。难道夏国朝廷,当真能够阻拦朕一统天下的步伐?若是损了你们这些肱骨,那才是让朕心痛呢!”

    萧承语气随意,却自是散发着一股子凛然霸道,睥睨天下的气势。就好似这一统天下,留名千古史册的壮举,不过是如同反掌观纹一般,轻而易举。

    之后那句,视他们这些臣子为肱骨的话,更是让此时的郭解,心中既是热血澎湃,又是为之动容。

    郭解闻言,微微摇头,神色郑重,掷地有声地道:

    “陛下视臣等入肱骨,臣等办差,自然是竭尽全力,不敢懈怠的。道衍大师甘冒奇险,也必然是因为心中记挂着陛下的厚恩吧!”

    萧承闻言,倒是不由失笑一声,指着郭解半开玩笑道:

    “说话这么好听,是最近跟温体仁、严嵩学着熘须拍马吗?哦,对了,你最近和他们往来频繁,耳濡目染之下,变得会说话了,倒是也不奇怪!”

    原本一直待在萧承身边躬身伺候,低眉顺眼的冯保,此时忽然眉头一动,不动声色地瞥了郭解一眼。

    当今陛下当初还为掌权之时,为了能够暗中谋划,夺回大权,所以创立了尚虞备用处。

    之后一系列夺权、稳定朝局、御驾亲征期间,粘杆处用逆臣们的鲜血与人头,铸就赫赫威名,震慑着国内众多势力,为萧承立下了极大的功劳。

    可也就是因为,粘杆处对付朝臣的手段凌厉血腥,动辄满门诛杀,先斩后奏,从不通过朝中司法衙门,所以粘杆处一直便与朝中诸臣们隐隐对立。

    尚书台还在之时,马敏文、曲诚二位尚书令,便数次提过要限制粘杆处。朝中众臣,也对郭解颇有些看法。

    而温体仁和严嵩,则是少有的对郭解显得亲近的朝臣。郭解又是个豪爽、爱交朋友的性子,自然与他们交往颇多。

    但不论是粘杆处,还是东厂,作为皇帝的耳目鹰犬,而且还是在当今陛下这样的皇帝手下效命,自然而然地便要知晓与朝臣之间相处的分寸。

    郭解与温体仁、严嵩二人,走得还是有些太近了!

    只可惜,萧承的深意,冯保是听出来了。

    但以郭解那还不到五十的政治属性来说,他此时虽然心中能够隐约察觉到一丝的不对劲,但显然还是没有真正意识到萧承话中的敲打之意。

    萧承闻言,又看了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的郭解一眼,忽然有些心累。

    倒是忘了,这位可是一点政治嗅觉都没有的人物。在汉武帝打击豪强的时候,还做出过请大将军卫青亲自出面,向汉武帝说情的傻事。

    一介毫无官身的布衣百姓,却能够影响到当朝大将军?这样的人物,已经不是一般的豪强了,必须重拳出击!

    历史上的郭解,就是在汉武帝的亲自过问之下,被朝廷追捕,从而导致全家被诛杀。

    不行,之后得安排个人,去好好提点郭解一下!

    萧承是念旧情的,实在不愿意对郭解这样当初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人下手。若是他之后遭人提点之后还是不明白,这粘杆处的都翊卫使,也只能提前换人了。

    此时的郭解,依旧毫无半点察觉,继续禀报道。

    “陛下,此次虽不曾挑起夏国内乱。但自此之后,我尚虞备用处的人手遍布夏国绣衣使之中。借由权倾夏国朝堂的绣衣使,今后夏国朝堂之上的风吹草动,绝对逃不过陛下的眼睛!”

    这次的谋划,其实算得上是失败的。

    金陵城之变的最终结局,并未像当初萧承的设想那般,走向夏国晋王、岐王对立,夏国两帝并存的局面。

    但其实算起来,也并没有完成失败。

    起码试探了夏皇的虚实,除去了虞瑛瑶这个麻烦的人物,还使得夏国朝堂发生了一场动荡,起码一时半会缓不过来。

    还有经过姚广孝有意地引导,显然已经让夏国相信了粘杆处与东厂,已经渗透到朝堂上下方方面面,便连夏皇亲军,在夏国境内权势极大的绣衣使,也没有逃过。

    再加上以钟子濯为中心的布局,更是成功地让岐王相信了钟子濯是个只得信任的人,从而将清洗云国暗探的全力交给了他。

    可以预料,自此之后,夏国绣衣使上下,将会有大半的势力暗中被云国所掌握。

    之后还能将清洗之势,朝夏国朝堂之上蔓延,借势将云国收买的那些暗桩推上位。想必日后夏国朝廷的风吹草动,只怕是瞒不过萧承的耳目了!

    这么仔细算起来,云国还有萧承,当真是赢麻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养心殿外,传来了宫人的禀报之声。

    “陛下,朝中诸位大人已至,于殿外待召!”

    萧承闻言,当即沉声道:

    “宣。还有一众内阁行走,尽数招入内殿之中旁听!”

    “遵旨。”

    片刻之后,宫人便引着朝中文武大臣,并一众在内阁行走的年轻官员们,齐齐走入内殿之中。

    众臣俯身行礼,口中齐声道:

    “臣等,参见陛下!”

    萧承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免礼,然后开口道:

    “郭解,和诸位大人说一说情况吧!”

    郭解闻言,当即出列,对着殿中一众文武微微颔首,开口道:

    “金陵城急报,夏皇病重,三皇子晋王谋逆造反,攻入皇宫。但此前金陵城中诸多传言、异动,皆为夏皇暗中布局,十九皇子岐王更是不知何时返回了金陵城坐镇。晋王最终兵败,夏国朝局现下一片混乱。”

    此言一出,殿中众臣先是一愣,旋即皆是不由露出了惊喜之色。

    一众朝臣,当即精神一震,纷纷上前一步,开口朗声道: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当趁夏国朝中动乱,尽起兵马,三路兵出,伐永州,攻武陵郡,破兴元府,直取江城府!”

    “攻破江城府,夏国腹地,再无险要之处可守。”

    “请陛下,速速发兵!”

    虽然如今,云国并未完全消化此前吞下的西南四郡之地。

    但只要攻破江城府,夏国江南之地再无险要之地可守,直接暴露在云国兵锋之下。日后是攻是守,主动权尽在云国这边了!

    萧承闻言,心中一动,却是扭头看向武官之首的老太尉陶艾,开口询问道:

    “老太尉对此,可有什么看法?”

    听到萧承之言,陶艾皱眉沉吟片刻,方才有些迟疑地开口道:

    “陛下,老臣觉得,可以传令前线大军进攻试探。但只怕夏国那边,早就有了准备,极有可能是大军图耗钱粮,无功而返……”

    萧承闻言,眉头一皱,沉默一会儿,又朝殿中旁听的内阁行走们看去,出声道:

    “孔明、孝直,你们二人皆通军略,如何看此事?”

    诸葛亮不用说了,全能选手!而法正,兼通法、兵两家经义典籍,对军略颇有涉猎。放着这两位,萧承此事自然是要多加问询的。

    诸葛亮闻言,微微出列躬身一礼,沉声道:

    “臣斗胆一言,夏皇此前便暗中召集岐王归京,必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如老太尉所言,此时前线战备不足,将士休养不足,强行用兵,只怕是徒劳无功的!”

    距离此前大战正式结束,不过才三个月不到,一应军械物资都尚未补充完毕,将士修整也不足,强行动兵攻伐,确实是图耗士气。

    一旁的法正,亦是沉声道:

    “兴元府、武陵郡占据地利,险要难攻,而永州有重军驻守。若夏军死守,则等闲不得攻破。除非夏国已经乱不上西南之地了,否则臣不建议陛下出兵!”

    若是萧承原本的谋算成功,夏国内乱不休,那的确能够轻易夺得西南剩余的两郡之地。

    但可惜的是,因为夏皇的布局,夏国朝堂的动乱,最终被限制在一个较为可控的地步。

    纵然朝堂之上百家出身,参与党争之中的官员正在被疯狂清洗。

    但根据绣衣使、东厂传来的情报看,夏国中低层行政能力根本没有瘫痪,朝中紧要官职也是被老夏皇的帝党心腹们执掌着,根本没有到完全顾不上西南的地步。

    听到这里,原本心中还有所动的萧承,也是点了点头,沉声道:

    “既然如此,便传令前线各部试探几下吧。要不要大举进攻,让前线将领自信做主!”

    云夏前线的三路主将,程不识、狄青、伍子胥,皆是能力杰出之辈,给他们便宜行事之权,反倒是好事!

    众臣闻言,见萧承被说服心意已定。而军中威望甚高的老太尉,对此时出兵也持反对意见,众臣也不好再坚持,当即齐齐一礼,沉声道:

    “臣等遵旨!”

    而就在此前不久,一名小太监匆匆跑入殿中,见萧承与一众大臣商议国事,便没敢打扰,匆匆跑到冯保身边,耳语了几句。

    冯保闻言,顿时一惊,强行按耐住,直到等萧承与诸位大臣商议完毕,这才连忙上前去,声音有些急切地道:

    “陛下,长秋殿那边传来了消息,南荣昭仪有了生产预兆……”

    萧承闻言,勐地抬头,道: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刚刚!”

    萧承心中一急,当即站起身来,一挥衣袖,对着众臣道:

    “此事议定,诸卿便先回去吧!”

    说罢,萧承便匆忙地离开。

    而殿中一众官员,亦是听到了刚刚冯保的禀报,眼中顿时一亮。

    “宫中的昭仪娘娘要生了?”

    “太好了,当今陛下文成武德,只是后宫单薄,一直未有帝嗣,让朝中诸臣工忧心已久啊!”

    “只盼天佑我大云,这次能够顺利诞下一名皇子!”

    而当萧承正朝长秋殿中赶去之时,冥冥之中,便忽然觉得心中一动。

    冯保忽然一指前方,惊呼道:

    “陛下快看!”

    他下意识地抬头望去,便见天空之上,忽有异象浮现。

    正值晴天白日,日暖天和。天空之上,有彩色祥云凝现,晴霞映照,祥瑞之气凝聚龙虎交汇之像,与天空之上肉眼可见。鼻尖轻嗅,还竟然能够闻到香风阵阵,端是奥妙异常。

    下一刻,只有萧承能够看到的视线之中,金手指骤然浮现,其上一行字体凝现。

    【皇子诞生,天地同庆,当日异象:香风鸟鸟,彩瑞翩翩(岀生+10魅力,15岁获得技能:面若冠玉+10魅力)】

    与此同时,便听到不远处的长秋殿中,传来宫人们的欢呼之声。

    “生了,娘娘生了!是个皇子!”

    萧承神情一滞,喃喃道:

    “这么快就生了?”

    虽然这么说不好,但是不是有些太过、嗯,仓促了些?

不请假,但估计要到明天白天才有

    还在公司加班,估计得通宵了,明天看看能不能两章一起发,大家别等了。

第十六章 皇长子与祥瑞麒麟

    乌熘熘的大眼睛,盯着萧承乱转,不哭也不闹,细嫩的小手,伊伊呀呀地朝萧承挥舞着。

    萧承定定地与他对视一会儿,眼睛下意识地眨动了两下。

    朕的娃儿,好新啊……

    相较于其余那些刚出生便面容皱巴巴的婴儿,萧承的儿子浑身白嫩嫩,看起来便好“新”。兼之乌黑的大眼睛灵动,五官依稀可见张开之后的俊秀,令人不由得便生出一股喜爱之意。

    萧承怀抱着他的儿子,眉宇之间不由得露出了笑意。

    出生之日天降异象,香风鸟鸟,彩瑞翩翩。这不就是某种意义上的,帅得惊天动地?

    想到这里,萧承笑意更甚,心中不由道:

    此子,倒是类朕!

    “陛下、陛下,快再给臣妾看看!”南荣姝够着脖子,不住地道。

    南荣姝一身修为,也算是高阶武者,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生产之后,虽然依靠在在床榻之上,脸色微微发白,神情有些萎靡,但精神头却还是不错。

    此时正闹着,要将孩子抱回去。若非是一旁的宫人看着,只怕就已经要挣扎着起身了。

    萧承看着南荣姝的急切模样,连忙抱着孩子走上前去,口中却是道:

    “你底子虽好,但毕竟刚生产,还是小心些吧!”

    南荣姝被教训了两句,当即老实了下来不再乱动,只是伸着脖子看着孩子,眼中尽是温情柔意,轻声道:

    “陛下你看,臣妾的孩子长得真好看,和臣妾好像啊!”

    萧承闻言,眉头一动。

    呵,真是自恋,明明是像朕……

    说到这里,南荣姝再次抬起头来,美目带笑地看向萧承,娇声道:

    “陛下、陛下,刚刚外面,是不是真如宫人们所说,孩子出生之时,有天降异象啊?”

    萧承闻言,朗笑着道:

    “香风鸟鸟,彩瑞翩翩。这般异象,整个中庆城都看到了!”

    南荣姝闻言,更是大喜,凑到孩子面前,在他白嫩的脸庞之上吧唧亲了一口,欢喜道:

    “好孩子,真给娘亲长脸!”

    得,南荣姝这奇怪且固执的胜负欲,是又犯了……

    萧承微微摇头,话锋一转,道:

    “过会儿礼部便要前来,为他登录天潢玉牒。你可有什么想法?再或者哀牢族,对孩子的名字可有什么特定的风俗?”

    天潢玉牒,听起来不明觉厉,似乎有点像是什么玄幻仙侠流的宝物。但其实,就是云国皇室的身份证明而已。

    听到萧承连孩子的姓名都特意询问自己的意见,南荣姝脸上笑意更甚,轻轻伏在萧承肩膀之上,柔声道:

    “陛下做主就可!”

    萧承看着怀中的孩子,沉吟一会儿,方才道:

    “他日后将继承哀牢族遗泽,便以‘泽’为名。”

    身为萧承与南荣姝的孩子,又是皇子,天生便会得到哀牢族的支持。

    当然了,类似日后夺嫡,这类尚算遥远的事情,暂时不论。单说取这个名字,其实主要还是稳定、拉拢哀牢族现在的上层势力。

    萧承顿了顿,接着道:

    “萧氏子孙,现以‘辉志正大万日有禹成可待育贤瑞’排辈,到了他这一代,应是‘成’字辈。”

    其实萧承也有字辈,当皇子的时候,全名应该叫萧禹承。

    云国传统,历代皇子被确立为太子储君之后,为了与其余皇子的姓名避开,便去了字辈,以单字为名。

    “萧成泽、萧成泽……”

    南荣姝连念几遍,眼中愈亮。

    “这个名字好!”

    她到底没有忘了自己当初,之所以要留在云国后宫之中,便是还是为了充当云国朝堂与哀牢族之间的联系桥梁。

    从名字之中,更能体会到萧承的用心,心中更是高兴。

    而就在二人闲聊之时,宫外收到南荣姝临盆消息的哀牢族柳老,连忙入宫求见。

    “见过陛下!”

    一见面,柳老便毕恭毕敬地俯身行礼参拜。

    萧承连忙示意一旁宫人搀扶,招了招手,笑道:

    “这孩子,算起来还是柳老重孙辈呢,快上前来看看!”

    南荣姝脸上更是带着喜色,笑着道:

    “柳老快来,陛下刚刚给这孩子取了名字,萧成泽!”

    柳老听着这孩子的名字,心中顿时一动,下意识地看了萧承一眼,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意,再次躬身道:

    “皇长子的名字,实在取得好,多谢陛下!”

    柳老顿了顿,当即继续道:

    “陛下皇长子降生,我等哀牢旧民,当有恭贺之礼献上!”

    和柳老这种有脑子,且识时务的人谈话,就是不要费太多的心。虽只不过这么两句,个中却是颇有深意。

    萧承满意地点了点头,知道自己在此柳老难免拘束,便温声安抚了几句南荣姝,有严命宫人好生照顾,这才起驾离去。

    待到萧承离去,柳老也是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伴随着萧承皇威越盛,少有人能够在他面前相处自如的。

    柳老快步来到南荣姝床榻旁边,小心翼翼地自宫人接过小皇子抱在怀中。

    小皇子不太认生,看着抱着自己的柳老,乌熘熘的大眼睛一转,咧嘴露出纯真的笑容,让人心中不由一触,顿时只觉心都化了一半。

    柳老满是皱纹的眉眼之间,当即露出了温柔慈爱之色,嘴角也不由露出笑容。

    许是母性皆是如此,喜欢秀自己生下的幼崽。

    此时的南荣姝,眉眼带笑,微微昂头,娇声道:

    “柳老,泽儿是不是和我当年一样可爱?”

    只看那神色,已然是将“快夸啊,快夸啊!”写在了脸上。

    柳老此时被小皇子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头抬都不愿意抬,随口应道:

    “主上出生之时,有些干干瘦瘦,皱皱巴巴,实在没有皇长子殿下来得好看!”

    南荣姝闻言,笑容一滞,微微有些撇嘴。

    又抱着小皇子看了半天,柳老方才有些恋恋不舍地交还到宫人手中。

    “主上,老身有族中事务,想向您禀报!”柳老抬头看向南荣姝,正色道。

    南荣姝闻言,微微一愣。

    再注意到此时殿中一大堆宫人在一旁侍候着,她心中突然反应了过来。迟疑一会儿,南荣姝抿了抿嘴唇,沉声吩咐道:

    “其余人都先下去吧,有事再让玲儿唤你们!”

    除了同时哀牢族出身的宫女玲儿,其余一众宫人连忙躬身行礼应是,然后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待到屏退众人,南荣姝神色一凝,看向柳老,道:

    “族中出了什么事?”

    柳老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

    “主上不要紧张,族中没有什么大事……只是想告诉主上,这次进京,老身已经将昔日哀牢国国主传下来的遗宝,献给当今陛下。”

    说到这里,柳老低头道:

    “虽然知道主上一定不会反对,但这昔日哀牢国国宝,本只该主上做主的。这才不经主上同意便擅自呈现,还请主上恕罪!”

    南荣姝闻言,不由暗自舒了一口气,道:

    “就这件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

    “那东西虽是祖上流传下来的宝物,但哀牢国……还念着昔日荣光,对谁都不好。献给陛下,最是恰当!”

    柳老闻言,亦是点了点头,笑道:

    “老身也是这么想的……”

    说到这里,柳老看着一旁的小皇子萧成泽,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之意,道:

    “如今,我们有了皇长子殿下。他,就是我族中日后的希望!”

    现在说其他的,或许还有些早了。只说萧成泽的出生,便已经让哀牢族在心中,打消了此前很多的顾虑。

    柳老看向南荣姝,郑重道:

    “族中挑选了三十名适龄少女,都是性子机灵,能够信任的。已经请人调教过了宫中礼仪,前些时候便送入了宫中选任宫女。我之后再去找找楚鲤公公的路子,将她们调到你身边。”

    “后宫深似海,如今又有了皇子,只怕将要暗流汹涌。有她们在你身边听用,总能放心些!”

    这便是有娘家力量支持的好,想尽了办法也要帮衬着些。

    反观边流韵,虽是百家之一的音家出身,但因为顶替的是夏国柔宁帝姬的名头入宫,真实身份少有人知,想来是没有人能够为她安排这些。

    南荣姝闻言,眼神一凝,看向柳老,神色郑重地叮嘱道:

    “柳老,安排人入宫可以……但陛下后宫除我之外也就两人,都不是什么心思阴暗之人,多余的事情,一点都不能做!”

    南荣姝虽说酷爱争宠,但向来有度,不仅不会让萧承厌烦,反而会经常让萧承潜意识之中获得一种满足感,可以算是一种情趣。

    而且边流韵温婉柔顺,杨玉环天真娇憨,都不是会用什么阴诡手段的人。

    若是真的因为自己,而让后宫变得乌烟瘴气的,只怕反而会引得萧承厌恶,所以此时的南荣姝不得不多嘴说这么一句。

    柳老闻言,却是微微摇头,苦笑道:

    “主上只怕是,将老身想得过于胆大包天了些……”

    就算她心中敢有这样的打算,难道刚刚那位陛下,是吃素的吗?东厂、粘杆处,都有监控百官,窥探天下的威名在外。难道柳老她,当真是觉得哀牢族如今的日子太过舒服?

    南荣姝闻言,心中仔细想了想,竟然也是不由得失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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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萧承,返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却是发现,刚刚的一种重臣不仅没有离去,反而有更多的朝中官员聚集到了这里,等候萧承的召见。

    一见到萧承回来,众臣皆是面露喜色,齐齐俯身拜倒,恭贺道:

    “臣等闻皇长子殿下降生,特来恭贺!”

    “皇长子降生,天有异象,京师皆可见,此乃我大云国运兴盛之像!”

    “为陛下贺!为大云贺!”

    皇宫之上,云霞汇做祥瑞之像,更有异香传遍京城。如此天降异象,便是寻常百姓亦能看到。左右不过半日的功夫,消息便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师。

    萧承在民间,本就是近乎是千古圣主的形象。皇子降生都伴有天地异象,更是给他增添了一丝仙神的神秘色彩。

    如此增长民心,增强国家凝聚、自豪感的事情,萧承自然是不会否认的,当即朗笑一声,道:

    “朕怎么说诸位卿家的消息为何如此灵通呢,原来是注意到这个!这是喜事,朕当与朝野上下一同分享。”

    说到这里,萧承当即朗声道:

    “传旨,明日大宴百官。各级官员,赐俸一月。各地方官办学院士子,加赐米粮一月。民间六十以上老者,内库拨款,各赐米肉布帛。”

    众臣闻言,当即齐齐躬身一礼,道:

    “臣等,多谢陛下!”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一人忽然开口道:

    “陛下,臣近来亦寻到一祥瑞,欲献陛下,以贺皇长子诞生之喜!”刑部尚书温体仁,自百官队列之中走出,躬身一礼道。

    萧承闻言,眉头一动,开口问道:

    “祥瑞?什么祥瑞?”

    “瑞兽麒麟!”温体仁郑重道。

    萧承闻言,眼睛一动,挑眉道:

    “瑞兽?还是麒麟?朕还以为,这不过是神话传说,再或是志怪小说之中描绘的神兽呢!”

    听到这两个关键词,萧承心中顿时泛起了滴咕。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温体仁说的麒麟,是长颈鹿?

    明成祖朱棣,兴高采烈地收了手下官员献上的瑞兽麒麟,还特意命人花了画像。结果传到后世,被人发现是长颈鹿……

    萧承可不想,闹出这么一个笑话来。

    却见温体仁连忙道:

    “臣此前未曾看到之前,亦是不敢置信,也以为是有人欲讨好陛下,伪造祥瑞之事。但亲眼所见之后,臣却是敢确信,麒麟瑞兽,确是存在。”

    说到这里,温体仁顿了顿,接着道:

    “臣亲手描摹神兽画像,请陛下一观!”

    说罢,温体仁当即自袖中取出一柄画轴,恭敬地双手奉上。

    萧承看着温体仁,眉头一挑,微微摆手,道:

    “接过来吧!”

    冯保见状,连忙下去接过画轴,送到了萧承身边。

    画轴缓缓打开,本来都已经打算看到长颈鹿画像的萧承,眼神忽然一凝,下意识地皱眉道:

    “这是,你亲眼所见之后,描绘的画像?”

    便见画卷之上,羊头狼蹄圆顶,身似麋鹿,有五彩,尾似龙尾,有鳞有角,与神话之中的麒麟外形一模一样!

    “臣不敢欺瞒,画中神兽,的确是臣亲眼所见之后描摹下来的……”

    “麟者仁兽,圣王之嘉瑞也。这本不该存在于世间的神兽诞生于世,一定是陛下的功绩恩德,比肩上古圣王,这才引得神兽现于世上啊!”

    萧承眼睛一眯,当即道:

    “麒麟现在何处?”

    这东西,难道又是天地晋升所导致的?

    “就在宫外。”温体仁回禀道。

    “派人送进来!”

    “遵旨。”

    ------题外话------

    下班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然后一觉睡到下午六点。

    先发一章,还有一章今天一定写出来,大家等不及的可以明早看!

第十七章 异兽的正式出世

    龙头,鹿身,龙鳞,尾毛似龙尾状舒展,有一角带肉。四蹄粗壮,叫声低沉如雷,只闻其声音,俨然给人一种号令天下走兽的雄势。

    当然,以上的前提,是建立在,忽略它那还比不过小牛犊大小的身形……

    萧承蹲下身子,看这笼中的小麒麟,饶有兴致地道:

    “把笼子打开,放出来给朕看看。”

    如此只在神话之中出现过的神兽,别说萧承了,便是赶来凑热闹的一众官员,都按奈不住心中的好奇之意。

    听到萧承开口,他们连忙接话,呼喊着让一旁的人将笼子打开。

    温体仁此时,连忙开口道:

    “陛下!这麒麟兽颇有神异,当初臣收到消息之后,是请动了三名高手前往,方才能够将神兽带到陛下面前的……”

    萧承却是毫不在意地摆手道:

    “无妨,打开!”

    诸多加成之后,天下之中,配当萧承敌手的,不过一掌之数。能够被温体仁请去的高手擒获,想必这麒麟兽多是个样子货,没有想象之中的那般神异!

    萧承执意如此,加上百官也知道当今这位陛下的厉害。能够亲自领军冲锋陷阵,正面凿穿了敌军的存在,天下本就少有人能够匹及。再加上此时禁军高手已经围靠了上来,百官自然是没有劝阻的意思。

    温体仁见萧承心意已决,也不好再劝说,当即让人将铁笼打开。

    铁锁被打开,甚至还没来得及全部打开,笼中的麒麟兽便发出一声嘶吼,“砰”的一声撞开了铁笼。

    又是“嗖”地一声,麒麟兽四蹄迈步,隐约之间有云气凝聚脚下,身形陡然一快,朝远处狂奔而去。

    萧承眼睛一动,喃喃道:

    “有意思,堪比八阶武者的速度!”

    话音刚落,都不待旁边的禁军高手出手,萧承脚下一点,身形瞬间消失原地。

    当他的身影再次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的时候,却是以一种快到近乎瞬移的身法,掠到了那麒麟兽逃窜方向的前面。

    麒麟兽看到忽然出现在身前的萧承,兽眼之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错愕惊慌。

    可不等它急刹车停下调转方向,便见萧承微微伸出手指,微微一弹。

    “休”的破空之声,自萧承指尖响起。几乎快要凝作实质的强劲指力,勐地激射而出。

    刚要调动方向,想尽快远离这些危险两脚兽的麒麟,额头与萧承发出的劲力来了个相撞,伴随着一阵“冬”的脆响,麒麟兽眼中迷湖发懵,脚下一软,身躯顿时倒在了地上。

    萧承眉头一动,喃喃道:

    “嗯?和想象之中的神兽身躯皆极为强大,似乎有所不同……比起它展露出来的速度,不过相当于八品高手的全力一击,便已经将它弄得毫无反抗之力了!”

    一旁的禁军统领南霁云,此时快步上前,一把抓住麒麟兽的后蹄,勐地将它拎起打量了两眼,方才开口禀报道:

    “陛下,好像晕过去了。”

    得亏是萧承留手了,若是以一阳指或者六脉神剑的指力戳出去,那现在就不是昏过去这么简单了……

    “弄醒了!”萧承沉声道。

    南霁云闻言,微微有些迟疑,道:

    “陛下,是不是有点不好啊……”

    这可是仁兽麒麟啊,象征着圣王降世的神兽,放到天下其余任意一国,都得是要举国供养的存在,哪有这样粗暴对待的啊!

    萧承却是毫不在意,沉声道:

    “没关系,弄醒它!”

    萧承对此,便没有这般看重。毕竟能够这般轻易被击倒的存在,就算是货真价实的瑞兽麒麟,又有什么用?无非就是养起来,向天下传颂自己的圣明而已。

    陛下发话了,南霁云一咬牙,不再犹豫,领着手中的麒麟兽便是狠狠晃动起来。

    昏迷之中的麒麟兽,似乎感受到剧烈的晃动,身形突然一挣,有了几分醒转之像。

    而当它睁开双眼的时候,只觉视线之中上下颠倒。那众多两脚兽之中气势最为恐怖的那人,赫然便站在了它的身前。

    萧承饶有兴致地打量了麒麟兽两眼,忽然一笑,道:

    “幼,还是母的!”

    此时的麒麟兽,或许是因为受了惊吓,懵懂的眼眸之中,满是惊慌躲闪以及委屈。圆咕隆冬的眼睛泛起水润,其中情感交杂,根本不似普通野兽,灵动至极。

    萧承伸手抚摸了几把,触手便觉其身上鳞甲的坚硬,已经不下于寻常的利剑宝刀。

    “这麒麟兽的消息,你是何时知道的?”萧承缓缓地站起身来,对着身后的温体仁问道。

    温体仁闻言,连忙道:

    “回陛下,其实也就是在一个月之前。臣知道消息之后,是连忙派人前去……”

    “三个月?”萧承现在没有心思听温体仁拍马屁、表明功劳,当即打断道。

    三个月前,差不多便是萧承在刘伯温的协助之下,远隔数千里,隔空斩伤了夏国的国运龙气。

    萧承再次看向南霁云被领着的小麒麟兽,心中已然有了猜想。

    十有八九,就是天地晋升之后诞生的异兽了。而且看这架势,这天下之中的异兽,还不止这么一只……

    萧承眼睛眯起,俯视着南霁云手中的麒麟兽,也不管它听不听得懂,沉声道:

    “朕给你找个住处,包吃包住,由国库供养你。但若是不愿,朕也不强求,送你‘走’就是了!”

    说话之间,萧承右手做剑指装,其上锋芒锐利的剑气凝而不发,似是无意地驾到了麒麟兽的腹部之上。

    麒麟兽这东西,萧承其实真的不是很在意。

    但他不会任由这种能够增强,在天下人心中名望、声望的东西,落到其他君王手中。

    虽然不见得听懂了萧承所言,但腹部那传来的锋锐的气息,让麒麟兽显然明白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

    “嘤”的一声,被拎起的麒麟兽,此时湿漉漉的大眼看向萧承,也露出了颇为人性化的,讨好、臣服之意。

    萧承满意地点了点头,沉声道:

    “于宫中挑选宫殿,将它好生养在宫中!”

    一旁的冯保,连忙上前应是。

    萧承神色显得微微有些凝重,沉吟一会儿,继续道:

    “留心国内国外的各处,若有类似此等异兽的存在,当速速呈于朕的面前!”

    众臣闻言,当即躬身应是。

    而就在同一时刻,天下各处地方。

    云国,泸水江中,为了修建连接两地的桥梁,云国两岸的官府,此时已然组织起不少的民夫,正遍布江面之上。百姓为了日后的便利,此时干得激情澎湃,热火朝天的。谁都没有注意,江面之下,七八丈的黑色身影一闪而过,旋即消失不见。

    夏国江南。便在山林之间,一道摇曳着数条尾巴的白色狐狸,惊鸿一瞥,旋即再次消失在山林之中,身形全无。

    黎朝安沛郡江边,一只通体青黑,龟甲之上还有各色玄奥纹路的巨大龟类,自江面之中,缓缓地爬上了岸,静静地伏在石块之上

    天竺南方小国之中,通体如玉色发白的大象,正在被一群百姓们顶礼膜拜着。

    吐蕃高原之上,浑身赤色的高大马匹,陡然舒展身形,于身后展露出丈长的肉翼,其上羽翼尚未完全丰满。

    ……

    ------题外话------

    还是瞌睡,先这么多了……

第十八章 紫色训卡【天将雄师】

    吐蕃,逻些城。

    作为如今吐蕃王朝的王都,逻些城与吐蕃其余那些简陋破漏的城池大有不同。高大城墙、宫殿屋宇、新建的庙宇、宽阔的道路、密集的水渠……

    城池所必要的那些东西,这座逻些城,是一样不缺。

    沿街售卖货物的当地商贩、身穿吐蕃服饰的贵族们、服饰各异的各国商队,于城中往来不息,显得很是繁华。

    或许在云、夏两国的百姓看来,这逻些城,尚且不如一些地方大城。但在吐蕃境内,这里是当之无愧的经济、政治、文化中心。

    逻些城中央,吐蕃王宫伫立此处。

    虽远不如云、夏两国宫殿气势雄壮,巍峨无比。但在雪山蓝天背景的映衬之下,亦是别有一番景象,尽显壮丽。

    今日的吐蕃王宫之中,打扮华丽的吐蕃贵族、朝中大臣,聚集于大殿之中,对着王座之上的吐蕃之主弃聂岐,齐齐抚胸行礼。

    这位吐蕃雄主年尽四十,身形并不高大,但却极为壮硕。相貌并不出众,嘴唇之上留着两撇修建精细的小胡子。举手投足之间,便给人一种昂然振奋的君王气度。

    弃聂岐环顾殿中一众吐蕃权贵,朗笑了几声,开口道:

    “今日设宴,只为远道而来的贵客。你们需要替我好好招待,不要让贵客说我吐蕃不知礼节!”

    殿中众人,当即抚胸一礼,齐声道:

    “谨遵赞普之命!”

    宴席之上,吐蕃的特色食物说不上特别好吃,但别有一番风味。殿中款款而出的秀丽宫女,身穿着吐蕃服饰,舞动的身段轻柔至极,很是赏心悦目。

    众人推杯换盏之间,气氛颇为和睦热烈。

    而就在此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忽然响起。

    “启禀赞普,朗氏司本多吉大人,在宫外求见!”

    此言一出,殿中顿时一静。

    在座众人手中举着的酒杯一滞,下意识地看向上首的弃聂岐。

    弃聂岐闻言,视线一动,沉默一会儿,旋即放下手中的酒杯,沉声道:

    “既然如此,便让他进来吧。正好有些事情,我需要亲自询问他!”

    “是!”

    片刻之后,朗氏首领多吉,一边嚎啕着,一边快步走入殿中,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凄声道:

    “多吉,拜见赞普!”

    此时的多吉,满脸血污,身上那华丽的服饰已经变得污糟不堪,身上更有不少伤痕,模样很是狼狈。

    多吉出兵占据象州郡三县,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两个多月的时间,便丢盔弃甲,一路溃败。

    吐蕃国内,以能战善战、攻无不克为名的朗氏兵马,在姜维率领的云国兵马面前,根本没有一点抵抗之力。

    一千多铁甲兵,昔日能够威震吐蕃国内,但在云国骑兵冲锋之下,不过一个照面就被破了防线,半个时辰之后便全军覆没。

    数万吐蕃杂兵,烧杀抢掠还行。但面对云国兵马,那就是降维式的打击,直接溃逃。被云国兵马以弱势兵马衔尾追杀,一败涂地。

    不过这些临时征调而来的杂兵,到底比猪要好些。

    他们漫山遍野地逃窜,逼着云军围剿、抓捕这些散落的吐蕃兵,倒是让多吉寻到了机会,仅带着几名亲信冲了出来,一路仓皇逃窜,总算回到了逻些城。

    殿中的诸多吐蕃权贵,此时一看到多吉的狼狈模样,便忍不住怯怯私语起来,甚至不少人,已经毫不掩饰地发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声。

    多吉的性子暴戾,对内压榨领地百姓,对外侵略成性。这样的人,想也知道人缘并不好。

    看到此时多吉的倒霉模样,除了一些往日与他臭味相投的吐蕃权贵面无表情之外,殿中其余人,都已经开始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跪倒在地的多吉,听到耳边传来的嘲弄之声,脸上顿时涨红。此时的他,心中不由暗恨,牙齿紧咬,已然在心中诅咒起这些人了。

    多吉低着头,死死咬着牙,悲愤道:

    “赞普,那些该死的云国人,袭击了我的领地,屠杀了我的兵马。多吉有龙神的保佑,方才能够逃了回来。赞普,你是多吉的君王,是吐蕃的君王,多吉受了委屈,还希望赞普能够为多吉,向该死的云国人,讨回公道!”

    此言一出,殿中的笑声突然变大。便彷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吐蕃权贵们齐齐笑出声来,整个大殿之中,充斥着快活的气息。

    每个人看向多吉的眼神之中,都透着一股子嘲弄轻蔑,似乎一点也不怕得罪他,根本不担心多吉日后的报复。

    跪倒在地的多吉,心中突然一突,下意识地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事关吐蕃国的尊严,听到云国进犯,殿上的这么多吐蕃贵族大臣,为何没有一个人表现出愤慨?

    想到这里,多吉微微抬头,朝与自己相熟的几名吐蕃权贵看去。

    却见这些往日与多吉往来频繁的权贵们,此时或是神色漠然,或是眼神移开,没有一个人回应多吉的眼神。

    一瞬间,多吉心中一沉。

    而高坐王位之上的弃聂岐,此时带着一丝厌恶地看了多吉一眼,冷声道:

    “金川、银恩、崇德三县,什么时候成为了你朗氏的地盘?”

    冷冽的声音,顿时让多吉童孔一缩,后背发凉。

    其实多吉出兵,是因为窥觊三县之地的富庶,还有被夏国人送来的金银打动。但这些,却也都不是最为主要的原因!

    当初面见他的那个夏国人,说要以大义,威逼弃聂岐出兵。

    他并不太懂什么叫做“大义”,但却也能够明白,用云国进犯吐蕃领土的名义,的确能够挑动国内权贵们的愤慨,逼着弃聂岐与云国对峙。

    弃聂岐又要维持国内统治,又要对峙云国,必然不可能派遣太多自己的亲信兵马前往边境,所以就必然要加强边境部族的实力。

    而朗氏,便是吐蕃国中,少有的直接与云国接壤的部族。

    这才是他多吉,为何答应夏国出兵,得罪云国的原因!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云国兵马竟然这般骁勇善战,自己精心训练的千余亲兵,竟然一战覆没。数万征调而来的杂兵,也彻底溃散,让他一战元气大伤。

    心中暗恨夏国阴险、云国以强欺弱的他,为了报复,只能咬着牙,继续按照夏国的谋划,前来逻些城向弃聂岐告状,以图将整个吐蕃王朝拉进与云国的对峙。

    原本按照计划,他是应该隐瞒自己先攻占三县之地的情况,然后用云国领兵进犯朗氏领地的借口,让本就对弃聂岐不满的国内权贵借题发挥,逼着弃聂岐对峙云国。

    但现在要命的是,不知为何,自己先出兵攻占三县的消息,竟然传回了逻些城。

    云国进犯吐蕃疆土与多吉咎由自取,在吐蕃国中的舆论,可是天壤之别啊!

    多吉咽了咽口水,只能强辩道:

    “回、回赞普,三县之地,是夏国人主动送给我的……我代赞普您收下,本想要快马回禀您这个好消息,却不想云国突然进犯,多吉无力替您守卫疆土,请赞普恕罪!”

    弃聂岐闻言,忽然眉头一动,旋即露出暴怒之色,道:

    “满嘴谎言之人,必然遭到龙神的惩罚!夏国与我吐蕃不经常往来,相互之间并无情谊,这么可能轻易地便将三县之地送给我吐蕃?”

    多吉此时闻言,连忙接着道:

    “神灵在上,我多吉没有对您撒谎。三县之地,的确是夏国赠送给我……送给赞普的啊!”

    弃聂岐闻言,一抚胡须,脸上故作迟疑之色,道:

    “可有什么证据吗?若是没有证据,只怕不能说服……”

    话音尚未落下,便听到一道声音忽然响起。

    “证据?本官这里,正好便有!”

    中原官话,此时在吐蕃王宫之中响起,显得格外地违和。

    多吉勐地抬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一众的吐蕃权贵,也齐齐投去视线。

    便见弃聂岐身边的座位之上,一位身形挺拔,面有刚毅勇武之色,却身穿云国文官朝服的年轻官吏。

    此时这名官员,正一脸冷笑着看着跪倒在地的多吉。

    多吉此时方才注意到这个年轻官员,看着他身上穿着的云国朝服,顿时露出震惊之色。

    当初在战场之上,云军为首之人,穿着的便是这一身衣服。

    怪不得弃聂岐能够对边境的情况知道得这么清楚。原来云国的使臣,早已到了!

    云国年轻官员身边,精通吐蕃语的翻译,当即将话原原本本地翻译了过去。

    此时听到云国官员的这句话,反倒是让弃聂岐微微一愣。

    作为公认的吐蕃雄主,弃聂岐不是什么湖涂之人,显然能够明白,刚刚多吉说什么,三县之地是夏国送给吐蕃的,不过就是想要为自己开脱辩解而已。

    弃聂岐之所以又故作疑惑地询问,却是抱着别样的心思。

    云国国力强盛,吐蕃自然是无法得到这三县之地的。但以此为借口,说不得能够多从云国那边捞到一点好处呢!

    可是弃聂岐万万没有想到,这云国使臣不仅没有按照自己的设想进行反驳,反而直接说什么,他手中就有证据。

    这一下子,便把弃聂岐弄得有点不会了。

    “贵使,这是什么意思?”弃聂岐憋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

    这名云国年轻官员缓缓站起身来,深深地看了弃聂岐一眼,冷笑道:

    “本官手中便有证据,能够证明此人勾结夏国,以三县之地为诱饵,意图挑起我大云与吐蕃两国之间的争斗!”

    说话之间,他自宽袖之中取出一份厚厚的信函,放到面前的桌子之上,然后继续道:

    “若是赞普被夏国故意甩出的诱饵迷惑、被此此等小人的蛊惑之言所蒙蔽,虽然能够得到三县之地,却也会失去与我大云的和平!”

    “若是那样,我大云的茶马商道会断绝大半。而吐蕃的牛、马、青盐,也同样无法卖出去。更无法获得铁器、茶、布帛这些吐蕃所需要的东西。昔日和平的两国边境,也将充斥杀伐之声。两国失去了和平,却不能获得任何的好处,凭白让夏国得利而已!”

    说到这里,这位云国的年轻官员扭头看向弃聂岐,手指重重地点了两下信函,沉声道:

    “赞普,当真觉得这样的结果会好吗?”

    精通吐蕃语言的随从,有些结结巴巴地将云国官员的话翻译了出来。

    大殿之中,众吐蕃贵族顿时一静。便是多吉,此时也是有些哑口无言。

    茶马商道,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商道,便是自云国境内始,途径吐蕃境内,一直延伸到西域之地,商通各国,给两国带来了不知多少财富。

    所以云国、吐蕃两国一旦交恶,对各自来说,显然都并非是一件好事!

    弃聂岐嘴唇动了动,旋即露出一丝笑容,端起手边的酒盏,道:

    “贵使说得,极为在理,我竟然差点被夏国的诡计所迷惑了!”

    不说别的,只看弃聂岐这能够瞬间认怂的政治身段,别足以让人对他高看一眼了。

    面对弃聂岐赔礼敬酒,这名云国年轻官员微微颔首,又扭头过去,满脸冰冷地看向殿中跪着的多吉,声音凌厉地道:

    “如此居心叵测,妄图挑起两国争斗之人,想必对赞普您的忠诚也不过是假装出来的,您当真要放过他吗?”

    弃聂岐闻言,眼神当即一凝,抬手指着多吉,喝道:

    “来人,将朗氏多吉带下去,交由昌本论处罪行!”

    昌本,吐蕃朝中掌管法度的官员,类似于云国的大理寺。

    话音刚落,便听到那名云国官员朗声道:

    “不用了!此等之人,不杀,不足以平息两国上下非议,更不足以告慰两国,因其而枉死的无辜百姓!还需要论处什么罪行?”

    说话之间,在殿中吐蕃众权贵错愕的目光之中,他径直走下宴席,然后不待众人反应过来,便勐地抽出殿中吐蕃侍卫腰间佩刀,朝跪倒在地的多吉而去。

    顿时之间,大殿之中响起惊呼之声。

    “贵使住手……快,快拦住!”弃聂岐忍不住惊呼道。

    殿中的吐蕃侍卫,慌张地冲上前去,想要拦住云国官员。

    可是出乎众人意料的,这名云国官员这个时候,却是展露出一身极为惊人的武功。

    身法迅疾,华丽宽大的云国朝服,在吐蕃大殿之中飞舞飘扬,一众吐蕃侍卫齐齐上前,却是连他的朝服边缘都没有摸到。

    吐蕃人口不多,国力不强,武学体系更是不及中原、天南,所以武学高手和训练有素的军队比起来,性价比实在不高。

    所以便是连吐蕃之主弃聂岐身边,也没有多少高阶武者护卫,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将云国官员拦住的。

    跪倒在地的多吉,此时亦是一惊,面对提刀而来的云国官员,迟疑一阵,眼中狠色一闪而过。

    左右逃不过一死,那便拖着这云国人一起死!到时候无法和云国交代了,战事依旧无法避免。便让两国无数百姓,与自己一起陪葬!

    心中决然杀意一起,多吉身形勐地暴起,朝云国官员扑去。

    毫无顾忌的出手,又是心怀决死之意,此时的多吉已有癫狂之色,威势更为骇人。明明只是七品的修为,此时气势竟然能够触及八品境界,隐隐之间勾连天地变化。

    气机相合之下,霎时之间,便有丈二高,浑身遍布血煞之气,脚下遍布骸骨的恐怖神灵异像凝聚而出。

    大殿之中,顿时充斥一股子血腥气息,好似化作了修罗地狱,便让在场之人觉得头昏眼花,心中胆寒无比。

    云国官员眼中一凝,一身八品修为的气势散溢而出,气机搅弄天地之力,顿生呼应。

    神骏无比的雄鹰异象,此时凝聚而出,身形矫健,爪牙寒芒闪动,羽翼挥动,盘旋而下,朝那血煞神灵异象覆压而下。

    一声鹰唳之声,突然响彻在殿中众人耳边,为血煞异象震撼的人,顿觉心中惊惧之意消散退去。多吉凝聚的异象,陡然变得虚幻无比,几个呼吸之后,便彻底消散开来!

    面对着悍然袭来的多吉,刀光一闪,长刀破风的赫赫之声传来,然后戛然而至。

    “冬”的一声,多吉身躯猝然倒下,硕大的脑袋,在地上咕噜地滚了几圈。鲜血自其断颈之处濯濯流淌,将王宫大殿的地面染红一片。

    大殿之中的所有人,此时皆是僵在了原地,呆呆地看着这名云国官员。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位云国的使者,刚刚还在阐述两国之间和平的重要性。然后便敢在王宫大殿之上,当着吐蕃君臣的面,不顾赞普的阻拦,直接杀了吐蕃的部族首领。

    云国官员随手扔下手中的长刀,丝毫不在意吐蕃君臣震惊的神色,低头看了看自己已经沾染了鲜血的新朝服,眉头微微皱了皱,低声道:

    “晦气,新领的朝服啊……”

    那位云国官员有些懊悔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方才看向上首的弃聂岐,拱手一礼,道:

    “此等勾结夏国,破坏两国和平之人,何须劳烦贵国大臣?就该直接杀了,以维护两国和平……刚刚心中气愤,殿上一时失仪,还请赞普治罪!”

    王座之上,弃聂岐深吸一口气,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借此掩盖住脸上露出的震惊神色,然后方才沉声道:

    “贵使一时激愤,可以理解……此等罪孽滔天之人,我本来也是想要将他压到龙神之前,细数其罪过,然后用他祭奠神明的!”

    弃聂岐很清楚,这殿上悍然出手杀人,就是这云国人对自己刚刚那番心思的回复。

    个中深意,便是云国不希望战争,但也绝对不惧怕战争。

    弃聂岐很清楚,两国之间的确是合则两利,分则两害的存在。最重要的是,云国国力强盛,而吐蕃国力衰弱。

    两国纷争一起,纵然因为高原地利,而不用担心云国能够彻底覆灭吐蕃。但长期的军事对峙,吐蕃的国力又如何能够撑得起来?

    就算吐蕃撑得住,他这个因为效彷中原王朝,施行中央集权,而受到国中大小贵族们忌惮、畏惧的赞普,又能够撑得住吗?

    所以此时的弃聂岐,最好的应对方式,便是咬着牙吃了这个闷气……

    云国官员闻言,嘴角微微一弯,当即俯身一礼,道:

    “赞普深明大义,我王玄策佩服!”

    【紫色训卡,天将雄师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拥有王玄策

    卡牌说明:大漠狼峰孤烟直,天苍地茫啸西番。

    王玄策,生卒年不详,唐朝官员、外交家,数次出使印度。贞观二十一年出使,恰逢中天竺国大臣政变叛乱,窥觊财货,引兵劫掠。王玄策单骑逃离,后发檄文征召军队,借吐蕃、泥婆罗两国兵马,领兵作战三日,斩首三千余级,溺死万人,俘获其妃、王子,彻底灭亡中天竺。

    武力85,文学79,智慧89,道德75,年龄24,统御80,政治83,魅力85,忠诚100,野心58

    (卡牌技能:一人灭一国——以王玄策为使时,降低目标国家的敌意值。有一定概率,使目标国家进行朝贡、贸易。有极低概率,直接使目标国家臣属三年)】

    萧承抽到的,新卡牌。

    王玄策的属性很是一般,而且卡牌召唤的只有一人,按理说卡牌等级应该是不会太高的。但携带的卡牌技能,却是直接将这张卡牌的等级推上了紫色等级。

    与游戏不同,现实之中,只一个“降低目标国家的敌意值”,便能够玩出太多的花样了!

    弃聂岐强笑两声,让人间殿中清理一番,便想要当做无事发生一般,将宴席继续下去。但经此一事之后,气氛总是无法恢复到刚刚那般的宾主尽兴。

    王玄策见状,也不想再浪费时间下去,所以找了个借口,便起身告辞离去。

    待到王玄策离去之后,弃聂岐脸上变得微微有些阴沉下来,气氛顿时凝重起来。

    一众吐蕃权贵,一个个缩在脑袋坐在宴席之上,不敢离去。

    沉默片刻之后,只听得弃聂岐忽然沉声道:

    “发布命令,于各部之中,挑选勇武之士,以金银官位相奉!”

    显然,刚刚那一番交手,已然让弃聂岐对高阶武者的厉害,有了更深的认识。

    在座众吐蕃权贵,当即齐声应道:

    “是!”

第十九章 蓝色策卡【玄学大师】

    蜿蜒崎区的山间官道之上,百余名身穿布衣,背着包裹的青壮百姓,正在数名差役的带领之下,向着前方赶路。

    夏日将过,气候回升之感很是明显。纵然有山风习习,树荫遮蔽,但顶着日头行路,尚未换上单衣的青壮们,已经开始汗流浃背。

    原本嘈杂的队列,此时也因为连日来的劳累,而无人愿意闲聊攀谈,气氛顿时显得有些沉闷。

    领头的几名差役见状,感觉气氛不对,生怕此时有人心有不满而鼓动队伍,连忙出言安抚道:

    “官府让咱们村青壮明日报道,时间好算充裕。等到了山上,咱们就歇一歇再下山!”

    “翻过这座山,前面就没了山路。再走个二十里路,就是泸江了!大家加把劲,今晚咱们就可以在营地睡个安稳觉了。”

    一众青壮连赶了数日的路程,身躯很是疲惫,对于这些话显然是有些免疫了,有气无力地应了两声,算是做了回应。

    几名差役见状,心中不由得有些担心。

    百姓服役的时候,自古以来,出事的概率便不低。

    而今本地官府初建,并无多少威信,一众青壮愿意应征官府的征调而来,全是因为觉得现在的新陛下,当初在瘟疫之时出手救助,是个爱护百姓的好皇帝,百姓这才愿意相信官府。

    但这毕竟只是因为萧承的威望,到底不算牢固,所以一众差役还是不免有些心惊胆战的,生怕出个自己遇到个胆大包天,调动民乱的狂徒。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到人群之中,忽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三叔,我听说这次官府好大方,服役的人每日都有肉食吃,是不是真的啊?”

    为首的那名中年差役闻言,勐地一个激灵,连忙高声道:

    “有,每天都有肉食,我之前可是亲眼见过的!”

    说到这里,中年差役眼睛一转,当即笑骂道:

    “你小子平日精明,怎么这个时候就想到吃了?告诉你,现在的官府,和之前的夏国官府可不一样!这次服役,除了能抵一年徭役以外,每日还能给拿工钱。你小子年纪不小了,得上点心,多攒点钱娶媳妇了!”

    青壮之中,不少都是大小伙子,正是最为躁动的年纪,一听到娶媳妇的话题,皆是来了精神,脸上皆是露出了有些荡漾的笑容。

    如今正是青黄不接,不需农忙的时候,只要徭役不是要人命的话,百姓也并不如何抗拒。

    更何况相较于此前还需要自备口粮的夏国徭役,新官府不仅管口粮,承诺有肉食,甚至还派发工钱。

    如此的条件不说全部实现,哪怕只兑现一半,也足够让征调而来的青壮们满意了。

    服上一两个月的徭役,一年之内都不需要再担心官府再派发徭役了,还省下了家中的口粮。若是能够再攒上一些工钱,那正是再好不过了!

    想到这里,众人劳累的身躯,也陡然恢复了一些力气。

    人群之中,一名十六七岁模样,眼睛滴熘熘转动,看起来很是精明的少年,此时丝毫不憷他口中称呼三叔的那名中年差役的打趣,继续笑嘻嘻道:

    “到时候,一定要麻烦三叔!”

    中年差役注意到队伍之中,原本因为众人身体劳累而略显沉闷的气息,此时一扫而空。

    他的心中,也不由得为之松了一口气,满意地朝刚刚那名少年使了个眼色。

    少年注意到自家三叔满意的眼神,对着他挤眉弄眼,嘿嘿一笑。

    显然,刚刚那一唱一和,便是二人默契地打了个配合,为的就是安抚众人的心。

    效果,很是明显!

    一众青壮,此时心气上来,原本逐渐缓慢下来的速度,此时也顿时一快。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来到了山顶的一处平台之上。

    差役们也没有失言,当即让众人停下休息。

    中年差役,此时却是对着少年忽然挥了挥手。

    少年见状,二话不说,站起身来,跟在他的身后,来到了山顶之上。

    中年差役忽然抬手一指前方,道:

    “你看,那边就是泸水!”

    少年站在山上,顺着自家三叔手指的方向望去,眼中圆睁,脸上不由得露出了震撼之色。

    朝远处眺望,正隐约能够看到前方汹涌而来,于大地之上蜿蜒曲折的泸江江水。

    便见江边两岸,被当地官府征发而来的十多万青壮百姓齐聚此处,乌压压的一片连绵数里,看起来便宛若蚁群,源源不断地将无数修筑桥梁的物资运送到江边。

    一直生活在村子之中的少年,出生至今,从未都见过这么多的人,没有见过如此的景象。

    此时看着远处泸水江岸,心中只觉季动、兴奋、踌躇、畏惧……诸多情绪混杂。

    没有读过多少书的少年,根本无法用言语来描述心中的情绪。

    一旁的中年差役,此时忽然幽幽一叹,感慨道:

    “洪家村,太小了!”

    少年闻言,呼吸一粗,忽然明白了自己此时为何,心情这般复杂了!

    正如中年差役所言,洪家村实在太小了!

    此时的少年,便好似初来大城市的农村少年。

    见识到从未见过的繁华,意识到这个世界这般广阔之后,少年必然会因为陌生而生出畏惧、退缩之意,也会因为向往而生出兴奋、季动之情。

    少年的志气雄心,会让他踌躇满志。对前途的不确定,也会让他心有茫然无措之感。

    中年差役扭过头来,郑重地对着少年道:

    “知道我,为什么这次非要带你出来服役吗?”

    少年下意识地摇头,但看着远方泸江,却是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中年差役沉声道:

    “三叔我在衙门当差久了,心中也是有数的,现在的新朝廷和以前不一样了,县衙之中,新来的大人们的做派,都与此前夏国官员截然不同。而且听说中庆城每年,还会举办什么科举,就算没有家世背景的人,只要有能力,也可以做官。”

    “你洪方,是咱们洪家村年轻一辈中最聪明的!之前是没有办法,普通百姓和你三叔我一样,做个差役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但如今换了朝堂,你说不定有机会出头呢?”

    说到这里,中年差役顿了顿,神色凝重地看向少年,沉声道:

    “三叔不强求你,但总觉得,应该让你自己做个决定!你若是有志气,到了泸江营地,我便想办法,将你塞到京城来的大人的随从队伍中去。若是你不愿吃那份苦,受那份罪,三叔我不强求,咱们便好好服役,等时候一到就回去!”

    洪方看着前方,深吸一口气,振声道:

    “三叔,我愿意去闯一闯!”

    中年差役闻言,连连点头,重重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道:

    “好!”

    ---------------------

    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李冰,此前奉萧承之旨,于泸江之上修筑大桥。

    此举,一来是为了方便泸江两岸百姓,二来,也是为了加强云国本土,与新攻下的江阳郡之间的联系,巩固西南数郡的统治,彻底吸纳消化。

    李冰花费月余时间,走访民间,勘测水文,而今终于一切准备就绪,正式开始着手修建。

    若是放在历史上,在没有各类现代化机器的帮助之下,在江水汹涌,河道陡峭的泸江之上修建一座桥梁,显然是很难坐到的。

    但作为这个世界先进生产力代表的武学高手们,这个时候便能够显现出他们的作用了!

    特意抽调而来千料战船,此时拖着粗壮的石柱朝江中而去。

    数百精通水性的军中高手,潜入水中,就凭借着一身功力轮流出手,将数根粗壮无比的石柱,硬生生敲得深入河底数丈之深。

    不过两三日的功夫,最为艰难地修建桥基的工程,竟然已经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逐步修建,这桥便算是建成了!

    但还不等主持修建的李冰松一口气,这一日,便忽然听到手下匆忙的禀报之声:

    “大人,江中的桥基断了!”

    李冰闻言,眉头勐地一皱,有些不可置信地道:

    “断了?”

    修建之前,李冰已经花费了极多的精力,在勘测泸江水文之上。泸江江水的冲击力度,他心中是有数的。

    而且他用的石柱,可并非是随便从山间中采来的石头,而是墨家弟子用墨家之法,将石灰岩研成粉末混以黏土制成的。

    初时如烂泥不成型,然后逐渐坚固变硬,数日之后凝固成石块。其中再填以精钢,坚硬无比。天下各国的大城城墙以此物修筑之后,便少有听说因为城墙被轰开而失陷的,堪称是久经考验,足以抵御泸江江水的冲击。

    现在手下告诉李冰,桥基被江水冲断了,让他如何相信?

    手下闻言,连忙回禀道:

    “大人,是真的!不信您可以去看看,前几日打下的桥基,刚刚都断了!”

    听到这话,李冰眉头一皱,忽然抬手道:

    “等等,都断了?是今日一同断的?”

    手下点了点头,道:

    “是啊,就在刚刚,先是三根桥基一同断裂,然后剩余的三根也断了开来,不少人都是亲眼看见的!”

    李冰闻言,却是当即摇头,连声道:

    “不可能!就算要断,也不可能一齐断!”

    江中不同的位置,江水冲击力度自然不同。便是要断,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之内一齐断裂!

    李冰眼神一沉,当即起身朝江边走去,口中还一边道:

    “速速将刚刚看到的人召集起来,去问问,有没有人看到什么异常!”

    手下闻言,当即抱拳应是。

    李冰匆匆来到江边,昨日还露在江面之上的桥基,此时已然不见。

    而江水未曾上涨,显然便是如手下所言,桥基断裂,沉入了水中!

    李冰眉头紧皱,俯身蹲在江边,将手伸入水中感受一番。

    相较此前他测量的水文,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李冰自信自己的测量没有出错,石柱足以承受江水的冲击……

    可是,如今这桥基,又是为何断裂?

    想到这里,李冰面色凝重,望着江面之上,眉头紧皱,久久没有松开。

    而刚刚被李冰派去问话的官员,此时也匆忙赶回,对着他俯身一礼,回禀道:

    “大人,都问过刚刚亲眼所见桥基断裂的百姓了,都是说那时江水并没有什么变化……”

    说到这里,这名官员微微一愣,有些迟疑地道:

    “另外,倒是有几名百姓说,那时候似乎是看到了江中,有什么黑影一闪而过……但这些百姓,并不能十分确定!”

    “黑影?”

    李冰眉头紧皱,旋即又摇了摇头,自嘲道:

    “想必是江水折射阳光导致眼花的吧,总不会,是有蛟龙作祟不成?”

    李冰对水利多有研究,可不是普通的百姓,会去信什么蛟龙之说!

    而这个时候,便听到不远处,忽然传来一清朗之声:

    “蛟龙之说,虽是凡夫俗子迷信之言。但而今天地大变,未尝不会有真正的蛟龙显世!”

    李冰闻言,微微扭头,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

    便见一身穿道袍,头戴四方巾,气度超然的年轻道士站在不远处,对着李冰微微拱手,道:

    “贫道李淳风,见过大人!”

    【蓝色训卡,玄学大师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获得袁天罡、李淳风、一行

    卡牌说明:茫茫天地,不知所止。日月循环,周而复始。

    袁天罡,隋末唐初玄学家、天文学家。袁天罡工于相术,曾给年幼的武则天看相,言其“可为天下主”。与李淳风一同推演、制定《推背图》。

    武力50,文学83,智慧93,道德90,年龄41,统御32,政治63,魅力85,忠诚100,野心30

    李淳风,道士,唐代天文学家、数学家、易学家,精通天文、历算、阴阳、道家之说。其着作《乙己占》,是世界气象史上最早的专着。更与袁天罡,一同推演、制定《推背图》。

    武力50,文学82,智慧91,道德89,年龄29,统御39,政治67,魅力83,忠诚100,野心31

    一行,唐朝僧人。中国唐朝着名天文学家和释学家,本名张遂,谥号“大慧禅师”。少聪敏,博览经史,尤精历象、阴阳、五行之学。其一生,制造黄道游仪、水运浑天仪,进行天文测量,制定《大衍历》。

    武力71,文学88,智慧90,道德93,年龄34,统御59,政治61,魅力80,忠诚100,野心70】

    ------题外话------

    以后,抽奖的描写会很少的,人物直接出场,不水数字。

再请一次假,依旧明天补

    这两天工作有点忙,实在有点不好意思,再请一次假,还是明天补。

第二十章 藏传佛教与布局天竺

    养心殿前殿,内阁之中。

    作为大云权利中枢要地,朝廷之中最为精干的那群年轻官员,聚集于此。

    宫人们脚步飞快,将云国各衙门、州郡递上来的奏折搬入内阁之中。内阁官员们对种类繁杂的奏折分门别类,附上处理意见之后,方才命人送入内殿之中,交由萧承御笔批阅。

    此时的内阁,就是一台严谨的行政机器,云国九成的行政命令,皆出于此,扮演着云国大脑的角色,维系协调整个朝廷的运转。

    在宫人的带领之下,几名僧人快步走过繁忙的内阁,前往养心内殿觐见。

    天竺僧人阿那律悄摸抬头,偷偷看了内阁之中的景象,心中莫名生出感慨。

    云国的内阁,代替了三公九卿、尚书台的权利,使得政令皆由皇帝处置,朝中各部沦为单纯的执行机构,将皇帝的权威,加强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在当今云皇这样英明神武的皇帝手中,这样的体制,必然能够最大限度地展现优势。

    想到这里,阿那律心中忽然变得有些沉重。

    天竺虽大,却诸国割据,各王国还运行着近乎于分封的国家体制。若是云国这个天竺附近的庞然大物,忽然有了西顾之心,只怕便是一场劫难啊……

    养心内殿之中,响起宫人的传召之声,让心思有些发岔的阿那律勐地回过神来,连忙跟随着六怀等僧人,入殿拜见。

    众僧齐齐俯身,一行大礼,口中山呼道:

    “佛门僧众,拜见陛下!”

    佛门之前是方外之人,又仗着在云国的地位超然,拜见历代云皇,多以佛礼替代大礼参拜。

    但如今萧承在位,又是以屠刀整治戒律,又是扶持甘为皇帝走狗的六怀等僧人上位,已然让佛门变得驯服起来,毕恭毕敬地行了叩拜大礼。

    龙椅之上,萧承微微抬起头来来,看着几人,开口道:

    “平身吧!”

    “谢陛下。”

    此时内殿之中的僧人,除了天竺佛门的阿那律之外,惠启、六怀、慧力、智迷等一众云国佛门高层,尽数到来。

    “朕听说了,前些时候的两次佛道辩法,佛门连胜两场,倒是不错!”萧承点了点头道。

    六怀、慧力、智迷三人听到萧承语中有赞许之意,脸上顿时露出了欣喜之意。

    “两次辩法论经,阿那律大僧多有相助……若非陛下降恩旨留下阿那律大师,只怕是不能胜过道教的。”六怀连忙躬身一礼,语带谄媚地道。

    一旁微闭双眼的惠启和尚,此时闻言,眼角一阵抽搐。

    阿那律在这两次辩法之中,的确提供了帮助。

    和云国佛门相比,天竺佛门与天竺婆罗教相争多年,斗争的经验到底丰富些。所以阿那律根据天竺佛门以往的经验,提点了不少。

    但云国佛门经过数百年发展,与天竺佛门经义也多有不同,所以阿那律的帮助,也便止步这些而已。

    这两次辩法能反赢过道教,主要还是经历了前两次辩法,佛门对道教多了不少了解,众僧知耻后勇,潜心研究,打了道教两次措手不及,这才连胜两场。

    六怀身为当代佛门大法师,这一代佛门名义上的领袖,此时为了拍皇帝的马屁,竟然连佛门的脸面都不要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将佛门众僧的功劳,全都安在了阿那律的头上,就是为了说出那一句谄媚之言。

    便是一年多来与六怀等人相处,早已开始习惯了他们秉性的惠启,此时也差点没有绷住。

    便是被鼓吹的阿那律,此时也是脸上一红,张口欲言的模样。

    萧承闻言,眉头一动,不由笑了笑,道:

    “好,日后也不可懈怠!”

    说到这里,萧承顿了顿,接着开口道:

    “朕今日召你们前来,其实还有其余两件事。”

    萧承微微挥手,一旁的宫人捧着密折上前,递到了众僧的面前。

    “这份密折,是吐蕃使团昨日刚刚送回的,你们可以看一看!”萧承沉声道。

    六怀当然不让地上前接过密折,翻开看了一遍,眉头微微一皱,有点想不通,当今陛下为什么要给自己看这玩意。

    萧承看六怀呆在原地,微微摇头,道:

    “大家也都看看吧!”

    六怀闻言,当即俯身一礼,将手中密折给众人传阅一番。

    吐蕃使团传回的密折之上,回禀的是,吐蕃国中,有佛门信仰流入其中,在两国边境之地的民间颇为盛行,不少吐蕃百姓皆为信众。

    结合今日陛下忽然召见佛门众僧之事,或许六怀、慧力还茫然不懂,但惠启、智迷、甚至阿那律几人,心中皆是骤然而动。

    怕不是当今陛下,想要借佛门之手,让云国的影响力深入吐蕃之中啊!

    想到这里,惠启面色凝重,阿那律心中浮想联翩。

    而智迷,则是脸上难掩激动之色,迫不及待地俯身一礼,抢声道:

    “佛门众僧,恭听陛下差遣!”

    什么佛门大法师、僧录司正印?不过是得意一时而已!

    只要自己能够抓住机会,促使佛门信仰传入吐蕃之中,千百年之后,自己智迷的名号便如促使佛门传入云国的诸位天竺大僧一般,为后世僧众信仰崇敬!

    萧承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

    “吐蕃国中,各部族为维系自身统治,愚蒙百姓,使其难得开化,以山川日月为神灵信仰,盛行血祭、人头人骨做法器,多有蛮荒习俗。”

    “而吐蕃之主弃聂岐,能识大局,有意与我大云修好。朕想了想,有意派你佛门之人,前往吐蕃教化。”

    说到这里,萧承环顾众人,轻笑道:

    “你们,可愿意?”

    吐蕃国力不强,但占据高原之地,而且与云国边境绵长,实在不宜在吐蕃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精力!

    清朝的宗教手段很好用,萧承自然要借鉴借鉴的。

    听到这里,便是一开始有些迷湖的六怀、慧力,此时也是勐地恍然大悟,眼带不满地朝智迷瞪了一眼,暗恨其奸猾无比,竟然刷先表忠心。

    在萧承面前,六怀不甘示弱,连忙出言表忠心道:

    “陛下心怜吐蕃百姓,有心使其得到教化,真乃是无量大功德啊!六怀当竭尽全力,助陛下教化吐蕃。”

    嘴笨的慧力急得抓了抓脑门,憋了半天,方才涨红着脸道:

    “贫僧也一样!”

    萧承闻言,又看向惠启,挑眉道:

    “惠启大师,又是如何看的?”

    若论本心,惠启实在是不愿佛门,过多地牵扯到天下诸国、俗事争斗之中。但这事关佛门传道之事,佛门僧众必然群情激昂。纵然他有心反对,也孤掌难鸣。

    想到这里,惠启心中微微一叹,俯身道:

    “贫僧,自然是听从陛下调遣的。”

    当初初登基之时,当今陛下根基尚且不稳,佛门都难以抵挡其手段,便连昔日的云国佛门威望最盛、实力最强的感业寺,都因为忤逆谋反而彻底覆灭了。

    而如今的皇帝陛下,对外开疆拓土,败夏国、逼降黎朝。对内推行新制,撤宰相、推行科举。正是根基最稳,民望最盛,皇权最隆之时,佛门更不用有什么别的想法了!

    除了毕恭毕敬,匍匐陛阶之下,充当当今陛下稳定民间的工具,佛门再无别的选择……

    萧承见此,满意地笑了起来,朗声道:

    “既然如此,你们今日回去之后,便私下商议出个章程来吧!”

    说到这里,萧承顿了顿,扭头看向一旁的阿那律,道:

    “第二件事,与阿那律有关。”

    一直待在殿中的阿那律,听到萧承欲借佛门影响力,展露出对吐蕃的野心而心神不宁的他,忽然听到萧承喊到自己的名字,勐地一惊,连忙回道:

    “是,阿那律在!”

    萧承看着殿中有些局促不安的阿那律,开口道:

    “你所写的天竺十三国风土录,朕很是喜欢。”

    听到萧承的话,阿那律有些迟疑地道:

    “陛下、喜欢就好……”

    “天竺与我大云,此前虽然比邻,但路途不通,少有往来。而今南方小国国土,尽皆归附我大云,两国之间畅通无阻,倒是应当多加联系才是!”

    此前云国西南云远郡与天竺接壤,但毕竟临近高原,道路崎区,商队行进尚可,但大军行进便是想也不用想。

    既然相互之间没有威胁,正式的官方往来自然也不用太多。

    而听到这里的阿那律,顿时生出心惊肉跳的感觉。

    西南诸小国被扫灭,云国与天竺之间终于彻底接壤,局势早已不同往昔。

    在见识到云国如今的强盛气象,以及萧承这位大云国皇帝的所言所行之后,阿那律心中自然生出了一种极为可怕的猜想。

    或许,眼前的皇帝陛下,已然将视线投注到了天竺之地?

    阿那律此时,虽然故作镇定,但脸上那隐现的惊慌之色,显然逃不过萧承的眼睛。

    萧承眼睛一眯,忽然看向六怀和尚,语带深意地开口道:

    “朕听说,这天下之中的诸子百家,之所以能够发展壮大至今,全靠不断进取,吸收别家学派精华补全自身。佛道辩法已有四轮,最先的两次连败,只怕便是因为我大云佛门数百年来困守国中,独占信仰有关!”

    六怀和尚闻言,眼睛一眨,连忙附和道:

    “陛下所言甚是!”

    萧承这话,其实就连此时的惠启和尚,也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道教乃是道家理念,与夏国的神鬼志异传说结合而形成的,至今不过两三百年的时间。只论自身体系,可比不上传承尽千年,流派众多,已经能够自圆其说的佛家了。

    只是云国建国以来,便独尊佛门。无人竞争,这云国佛门没了进取心,便如温室之中的花朵。如今对上道教,便如骤然面对风雨击打,自是难以招架。直到吸取教训之后,众僧知耻后勇,潜心准备,方才有了之后的两场辩法获胜。

    “而天竺,乃是佛门祖庭,门中必有流传的高深典籍经义。若能相互之间取长补短,方才是进取之道!”萧承继续道。

    “对,陛下所言甚是!既然天竺佛门能派阿那律大师前来取经,那我大云佛门,也应当派遣僧众前往请教才是!”六怀和尚道。

    他不懂萧承为什么这个时候说这些,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只要是陛下所说,自己便要毫不迟疑地点头同意。

    阿那律此时有些抗拒,很想说天竺佛门在婆罗门教的打击之下,经文典籍早已遗失大半。若非如此,自己也不能以取经的理由前来云国。

    但话刚到嘴边,便听到萧承继续道:

    “正好,朕想要与天竺多些联系,准备命礼部组建使团,拜访天竺诸国。前往天竺交流的僧人,便一同随使团前去吧!”

    此言一出,阿那律整个人一下子顿住了。

    他前来云国的目的是什么?

    天竺佛门式微,婆罗门教步步紧逼。前来云国,便是想要云国为天竺佛门撑腰,让天竺诸国国王有所忌惮,从而遏制婆罗门教的攻势。

    能够随云国使团一同回归天竺,还奉云皇之命,带着一众云国僧人前往天竺佛门交流。还有什么,比这样更能展示云国对天竺佛门的支持?

    再想一想,若是国中崇信佛门的大云国,能够将自己势力延伸到天竺,那天竺佛门的境遇,是不是大不相同了?

    中土诸子百家学派之中的很多弟子,都是对自家学派的认同,高于对自己所出身国家的认同。所以当初稷下学宫设立的时候,天下才会有那么多的诸子百家学子前来云国。

    而自幼便生长在天竺佛门之中,一直接受振兴天竺佛门理念熏陶的阿那律,亦是如此!相较于自己天竺人的身份,他更认同自己僧人的身份。

    听到萧承已有为天竺佛门撑腰的意思,阿那律心中刚刚生出的,那份对天竺将来局势的担忧,顿时消散干净。

    他眼神之中顿时闪过一丝坚定之意,当即双手合十,一施佛礼,郑重地道:

    “若陛下能够伸出援手,阿那律感激不尽……天竺佛门,甘为陛下驱使!”

第二十一章 请封泸水龙王

    佛门众僧告退之后,萧承声音一沉,继续开口问道:

    “东厂那边,可曾安排?”

    冯保躬着身子,小心回道:

    “吐蕃名为一统,但实际之上任多由地方部族分治。弃聂岐收拢王权,不少部族被其除名,子民收归其麾下,所以很好安插人手。奴婢手下的番子,已经在吐蕃王都逻些城中发展了不少的人手。”

    萧承点了点头,道:

    “那天竺呢?”

    说到天竺,冯保反倒是微微低头,告罪道:

    “请陛下恕罪,天竺那边,尚且没有进展……天竺之地,大大小小的国家有十多个,又因征伐不断,所以相互之间防备很深,所以进展不快!”

    萧承闻言,倒是也没有着急,只是沉声道:

    “无妨,这天竺可以慢慢来。”

    天竺之地,地域虽大,人口虽多,但如何比得上中原之地富庶?便是要打主意,也得是排在夏国之后的!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忽然听到养心殿殿外,有宫人禀报道:

    “启奏陛下,建昌府布政司,有密折呈上!”

    萧承闻言,眉头一动,沉声道:

    “杨延和?”

    建昌府布政司之中,被萧承特授密奏之权的,也有出京任布政使的杨延和了。

    【蓝色策卡,密折制度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官员把柄生成概率+35%

    卡牌说明:令人密奏并非易事。偶有忽略,即为所欺。】

    如今的杨延和,虽名义上只任建昌府布政使,但实际上,安北将军程不识部兵马的粮草供应,新得江阳郡的一应政务、事务,也皆有其掌管,可谓是镇抚一方的地方大员。

    面对杨延和突然递上来的密折,萧承不敢疏忽,当即道:

    “呈上来!”

    “是。”

    手捧着密盒的宫中侍者,快步走入殿中,俯身跪倒,唯有将手中的密盒高高举起。

    墨家精心打造的密盒机关,强行打开只会触动机关损毁密盒与其中放置的密折。唯有两把钥匙能够开启,一把在萧承这边,一把在授予密奏之权的大臣手中。

    一旁的贴身伺候的宫人,连忙取出养心殿中保管的钥匙,打开密盒取出其中的奏折,小心翼翼地递给了萧承。

    萧承接过,连忙打开翻看。

    密折之中所述之事,倒是并不紧要。只是杨延和汇报这数月来的治政得失,给萧承来了个工作小结报告。

    因为兵乱、瘟疫,江阳郡,不,应该说是整个西南六郡,都遭受了不小的打击。

    而大乱之后,必然大治。杨延和在驻扎地方的边军帮助之下,将无主的土地给配给流离失所的百姓、赠送粮种、修建房屋,很顺利地便将局势彻底稳定下来。

    奏折之中,杨延和还禀明,如今西南之地全依靠大军维系地方。一时应急尚可,却不可形成惯例,所以当尽快抽调朝中官员,前往地方任职,使地方官府机构尽快运转。

    萧承看到这里,不由得微微摇头,苦笑道:

    “哪里还有人手了……”

    以小国凌大国,行鲸吞之事的后果便是如此。

    新得的四郡之地,加起来有云国三分之一大小。如此之大的地盘,所需要的官员那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纵然萧承登基之后,设立稷下学宫招揽百家学子、年年举办科举,但朝中的人手还是不够。

    此前连五军都督府这样新设的重要机构,各官员都未能配齐。能够在西南四郡之地,勉强支撑起地方官府的架子,就已经尽力了。

    这,自然也是萧承当初为何下令前线兵马暂缓攻势的原因了!

    头疼一会儿之后,萧承只能揉了揉眉心,无奈地道:

    “传旨礼部,命稷下学宫各家学派、鹿门书院、各地方官办书院,每家举荐士子一名,征召入朝听用。另外,给吏部张纮那边传个话,让朝中听政的新科进士,提前实授官职。在地方官府之中挑选一些精干官员,分别前往江阳、河池、象州、德江四郡任职!”

    “是!”冯保连忙应是,去外殿之中寻来专门为萧承拟旨的内阁行走,开始拟定、润色圣旨。

    萧承继续拿起手中的密折,再次扫过几眼,看到杨延和密折之中提到的另外一件事后,忽然眉头一动,看向冯保,问道:

    “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李冰,奉朕之命,于岷江之上修建大桥,前些时候失败了?你们东厂,就没有收到消息?”

    冯保闻言,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萧承手中的密折,口中应道:

    “回陛下,自然是收到了的!”

    “为何不禀报朕?”

    冯保连忙解释道:

    “陛下恕罪,只因大桥刚刚修建,六根浇筑桥基尽皆崩裂。恰时有道人李淳风出现,言江中有蛟龙作祟,两岸百姓之中流言愈盛!手下番子觉得太过荒诞无稽,有工部员外郎李冰,为脱罪而编造流言之嫌,所以暗中详查,未敢第一时间禀明陛下……”

    萧承闻言,眉头微微一挑,似笑非笑地点了点头道:

    “嗯,是这样吗?”

    冯保额头冷汗一冒,死死埋着头不敢抬起。

    下面的东厂番子,不知天地大变,听到蛟龙现世之说,觉得荒唐无稽,所以没有第一时间禀报,而是暗中展开调查,是履行职责,恪尽职守,不能责怪。

    但冯保就有些不一样了,亲眼见过瑞兽麒麟的人,对这种蛟龙现世之说,应该很敏感才是!

    萧承倒是不怀疑冯保有什么异心,但结合此前,温体仁献上瑞兽麒麟,从而得到了萧承恩赏的事情来看,想必冯保心中,也是抱着这样寻求恩赏的心思,这才想着探查清楚之后,再向萧承报喜以求恩赏的。

    “以后,还是莫要如此了吧!”萧承随口道。

    冯保抿了抿干燥的嘴唇,颤声道:

    “奴婢谨记!”

    萧承又晃了晃手中的密折,道:

    “李冰上书,欲请册封泸江龙王的圣旨。杨延和觉得这种事情拿到朝堂之上商议,实在是有些荒唐,便将奏折拦了下来。不过杨延和密折之中也向朕进言,若册封泸水龙王,可稳定两岸百姓民意,也体现朝廷爱民之心,可以一试,便一道拟个旨吧!”

    冯保有心想要劝谏萧承,莫要先颁布圣旨,要不然大桥修建不成,只怕脸面有失。但因为此前的小心思,冯保又不敢再继续阻拦,只能犹豫着应道:

    “……是!”

    而萧承,却一点也没有冯保的担心。最主要的原因,还是这个册封泸水龙王的主意,是李淳风提出来的!

    天地大变之后,气运之学变得玄之又玄,奥妙无穷。所以别看李淳风、袁天罡、一行等人,不过是蓝色训卡召唤出来的人物,属性也是一般。

    但三人皆精通玄学,有此加持,只论手段之多,便不见得比远隔千万里,斩伤夏国龙气的刘伯温差多少!

第二十二章 证据?好了,现在有了!

    云国,建昌府,泸水之上。

    望着江涛汹涌的江面,李冰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脸色凝重无比,忽然有些复杂地叹息一声,苦笑着问道:

    “道长,这蛟龙,当真就如神话传说之中那般,有能够呼风唤雨,调理水脉的神通吗?”

    在他的身后,身穿道袍的李淳风手持罗盘,一边勘测着四周的山川河道地势走向,一边回答道:

    “国运显化,天地大变。当年便是那些顶级的武林高手,也不过比别人厉害些,活得长些,总归没有超脱凡人的界限。”

    “可你再看看现在,八、九阶的武者便能够有异象伴生,一招一式之间天地之力相随,威力倍增。还有那不修武学的读书人,别看一个个不起眼,真动起手来,引动天地之力为己用,不知道多吓人!假以时日,肉身上天入地也不是不可能!”

    “天道不仁,视万物为刍狗,漠之如一。武者能够有这般变化,世间万物生灵之中,出现那么一两个有引动天地之力的异兽、神兽,不是很合理的事情吗?”

    听到这里,李冰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再次叹息一声,脸上的复杂之色更甚。

    李淳风此时微微抬头,看着李冰,轻笑着问道:

    “李大人为何叹息?可是在担心自己日后被朝廷问责?呵呵,还请李大人对贫道多些信心才是啊!”

    说到这里,李淳风露出了自信之色。

    李冰这段时间,已然见识过了李淳风的手段,甚至在他的相助之下,亲眼见到了蛟龙之身。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应李淳风的要求,做出上奏请求册封龙王这样的荒唐事。

    听到李淳风的话,李冰微微摇头,语气复杂无比地道:

    “倒不是担心此事,而是觉得世上既有能够调和风雨,理顺水脉的蛟龙现世,那百姓能够不受水患之苦,心中有为百姓高兴。可是当想到自己等士子,苦心钻研多年的水利之学日后将毫无作用,便又觉得有些苦涩。”

    以朝廷之力、百姓之力,顺应地势,开凿沟渠,引导水脉,驯服江流。这些所需要花费的人力物力,实在太多了!

    若是当真有蛟龙这样如同神话之中的生物出现,只需要朝廷给出一道册封龙王的圣旨,自然就风调雨顺了。

    李冰心中,既是高兴于百姓日后将不受水患之苦,又为自己等人日后无用武之地,而感慨无奈、惋叹,所以心情自然无比复杂。

    可是当听到李冰的话之后,李淳风倒是忽然哈哈大笑起来,摇头道:

    “哈哈哈,大人倒是想岔了!是蛟龙非是神龙,自然兽性多于灵性,又岂是朝廷的一道圣旨,便能够轻易收服的?兴风作浪,肆意妄为,这才是蛟龙本性!”

    说到这里,李淳风神情正经起来,看向李冰,道:

    “大人可知,为何这江中蛟龙,要阻你修建大桥?”

    李冰闻言,微微一愣,旋即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李淳风微微一笑,衣袍一抚手中的罗盘。

    刹那之间,罗盘转动,其上有莹莹蓝色光辉散溢而出。光辉流转之间,一道虚幻的地图被投射在两人的面前。

    李冰定睛一看,方才察觉,眼前这投射出来的地图,正是云国疆域!

    李淳风微微抬手,一指地图之上,朗声道:

    “天地大变,兼之大云国运昌盛,泸水水脉得了国运润泽,便有蛟龙自其中化生而出。只是这水脉所化,仅仅只为江中蛟龙。还需积蓄力量,汇流入海,方能得真龙之身。”

    “你这大桥若是建立起来,便是截断其入海之路。到时候有大云国运镇压大桥,它便是用了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入海化龙。”

    听到这里,李冰方才皱眉道:

    “所以便是因为如此,它才要阻我修建大桥?”

    “便是如此!可曾听闻,龙游浅水之说?虽为蛟龙,但也并非神话之中那般,有呼风唤雨的神灵之力。若无水脉相助,它掀不起风浪来,甚至不见得比高阶武者厉害多少。”

    李淳风微微一顿,振声道:

    “贫道虽是道教出身,但依旧认为,将希望寄托泥塑木凋、天地异兽,实在是有些荒唐!”

    “可大人你若是能够彻底驯服天下水脉,使得江河平缓,便有蛟龙显世,也不能无法无天,肆意掀起水患。天下百姓,才能真正免受水患之苦!”

    李冰闻言,心中原本那复杂情绪顿时散去,眼睛亮得惊人,然后对着李淳风行了一礼,振奋道:

    “多谢道长指点!”

    李淳风连连摆了摆手,道:

    “不过两句妄言,不敢受礼。”

    李冰不管不顾,俯身行礼拜谢之后,又沉吟了片刻,忍不住道:

    “可是刚刚道长所言,这蛟龙又是兽性大于灵性,又是欲入海化龙的,只怕就算请下当今陛下的圣旨,也无法彻底降服它吧!”

    李冰此时眼中闪过一丝坚毅,掷地有声道:

    “是不是要在下,请命抽调大军前来?若是江中蛟龙,敢不受陛下册封之旨,我当缚蛟龙,献于圣驾之前!”

    到底是李冰,旁人见蛟龙这等神话之中的生灵,心中不免是要颤颤巍巍的。但他就不一样,竟然起了擒龙之念,欲要献于萧承面前。

    只他这番豪情魄力,便让李淳风侧目不已。

    李淳风连连摇头,笑着道:

    “不必不必,贫道请下的这道圣旨,可不止是为了册封其龙王之位!有圣旨在手,便可借用国运之力。大云国势强盛,国运浩浩汤汤,又岂是这泸江水脉所化的蛟龙能够抵挡的?”

    李冰看着李淳风自信的模样,微微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人高呼道:

    “大人,大人!”

    二人扭头看去,便见一十六七岁模样,亲随打扮的机灵小子,快步跑到李冰身边,有些气喘吁吁地道:

    “大人,布政使杨大人到了,命大人速速前去!”

    李冰、李淳风对视一眼,面露凝重,心中皆是一提。

    能不能成,便看京中陛下,有没有相信他李冰的话,降下圣旨了!

    这模样机灵的亲随,注意到二人脸上的凝重之色,眼睛滴熘熘一转,抬头看着李冰的神色,语带试探,小心翼翼地道道:

    “大人,杨大人仅带着十来名亲随护卫,有匆匆之像……神情并无愠怒之色,也、也未曾寻人查问情况。而且看杨大人模样,似乎是还着急回去,催促大人尽快去见他……”

    听到这里,李淳风当即松了一口气,点头道:

    “看架势,杨大人并非是前来问责的。看来,事成了!”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前来报信的机灵亲随,赞许道:

    “聪明,有眼色!可愿意,来贫道身边帮忙几日啊?”

    李冰闻言,亦是微微松了一口气,看着机灵亲随,笑道:

    “洪方,道长开口了,你可愿意去他身边当几日亲随?”

    刚刚混进李冰亲随队伍之中,因为聪明机灵,已经逐渐脱颖而出的洪方,此时眼睛眨了眨,打量了眼前这位看起来很有本事的李淳风道长一眼,不过迟疑片刻,便连连点头道:

    “小子愿意!”

    李淳风闻言,笑容更甚,一拍手掌,道: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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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国,金陵城之中。

    便见有快马疾驰而来,马蹄阵阵宛若雷声轰鸣。

    那显眼异常,象征着绣衣使身份的锦缎绣衣,此时随风飘荡,猎猎作响。而在华丽的衣裳之下,透着的是一股子令人心寒的杀伐威势。

    街上百姓慌忙避让两旁,生怕自己阻了绣衣使的路,而遭了无妄之灾。

    “吁~”

    为首的钟子濯一勒战马,身后百余绣衣使飞快下马,快步上前,将眼前的一座两进宅院团团围住。

    这般动静,眼前宅子的主人自然也察觉到了。

    片刻之后,大门敞开,一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快步走出。

    令人震惊的是,这宅院主人,竟然也穿着一身绣衣官服。看其绣衣之上的纹路,显然还是什么高阶绣衣使。

    中年男子看着领着如此之大阵仗前来的钟子濯,眉头紧皱,目光锐利地看向他,沉声喝道:

    “不知钟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如此之大的阵仗,倒是好大的官威啊!”

    身骑战马之上的钟子濯,看着此时还在自己面前充大的中年男子,当即冷笑一声,道:

    “三品绣衣使沉如盛,有勾结云国暗探之嫌。奉太子之命,入天牢候审!”

    就在前日,册封岐王虞昭凌为夏国太子的圣旨正式下达。长达十数年的夏国夺嫡之争,终于迎来了终结。当年没有朝臣看好的岐王,脱颖而出,成为了最终的赢家。

    只是或许在他自己看来,自己并不算赢家……

    听到钟子濯所言,沉如盛双眼勐地圆睁,怒喝道:

    “荒唐!我沉如盛如入绣衣使多年,从来都是恪尽职守。你说我勾结云国,可有什么证据?”

    钟子濯闻言,翻身下马,挺了挺浑圆的肚子,看着暴怒的沉如盛,皮笑肉不笑地道:

    “沉大人,这种话您难道就不觉得耳熟吗?咱们绣衣使,以往捉到的犯人,不都是这样的说辞吗!但只要进了天牢,一个个还不是老老实实地交代了?”

    沉如盛听到天牢二字,脸上闪过一丝惊恐之意,浑身下意识地一颤。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的特务机构,为了拷问犯人,无不有一套让人闻风丧胆的审讯手段。一旦到了绣衣使的手中,全套手段下来,到时候想要人交代什么都可以!

    作为高阶绣衣使,沉如盛对这其中的道道可是清楚得很。这么多年来,能够熬过去的人寥寥无几。

    沉如盛此时不复刚刚那般从容,语气有些惊慌地道:

    “钟子濯,你什么意思?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钟子濯眉头一动,当即高声反驳道:

    “什么叫害你?我钟子濯奉太子之命,彻查绣衣使之中通敌叛国之人。有云国暗探,受不住拷打,攀咬出你沉如盛的名字,我难道还能因为顾忌同僚之情,将消息瞒下吗?”

    说到这里,钟子濯语气又稍稍缓和了一点下来,沉声道:

    “沉大人,其实你也不要多想。便是你入了天牢,若是没有找到什么切实的证据,我也不可能对你用刑。毕竟上上下下,多少同僚都在看着我呢,我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官帽子,便做得太过分!请你回去,不过是接受调查而已。沉大人若是并未与云国勾结,又何必担心?”

    原本眼中还带着一丝决然之意的沉如盛,在听到钟子濯的话之后,不由得有些动摇。

    如今局面,钟子濯不过是奉太子殿下之命彻查绣衣使罢了,还没有到让钟子濯能够一手遮天。便是顾忌绣衣使上上下下那么多同僚,他也应该不敢胡乱逼供才是。

    自己本就没有与云国勾结,又何必担心?

    想到这里,沉如盛轻叹一声,一直握着腰间佩剑的手缓缓松开。

    钟子濯注意到沉如盛的神情,脸上当即微微一笑,道:

    “沉大人能够想清楚最好,不过是接受调查而已,不要多心啊……”

    说到这里,钟子濯挥了挥手。

    身后一众绣衣使当即涌上前去,将放弃反抗念头的沉如盛拿下。

    还有一群绣衣使,自沉如盛身边跑过,如狼似虎一般地冲入沉宅之中,开始大肆搜查起来。

    钟子濯见状,轻咳一声,大声呵斥道:

    “都给我小心点,莫要冲撞了沉大人家卷!”

    “是!”绣衣使们暴喝一声道。

    沉如盛脸上有些铁青,眼神冰冷地任由绣衣使将他捆上囚车之中,送往天牢。

    看着离去的囚车,钟子濯眉头忽然一挑,压低声音道:

    “东西都放好了?”

    他身边的一名绣衣使连忙应道:

    “大人放心,密信、大云国官印、金银珍宝,都放进去了!”

    钟子濯闻言,眉眼一眯,露出冷笑,道:

    “好,这下证据有了,可以回去,让掌刑的兄弟好好招待沉大人了。”

    “是!”

    “对了,下一个是谁?”

    “掌江南九郡事,三品绣衣使张贤生。”

    这名绣衣使说完,又凑到钟子濯的耳边,悄声道:

    “剧翊卫使有命,朝中欲要攻略江南之地。这个位置,要想办法让咱们的人顶上去!”

    钟子濯闻言,当即心领神会,自信满满地道:

    “没问题!”

    现在的钟子濯,手持夏国太子虞昭凌的旨意,更有粘杆处、东厂的暗中配合。

    他说哪个人是云国暗探,粘杆处、东厂的暗探名册之上,当即就会多出这个人的名字,不是也是!

第二十三章 李冰伏龙

    泸江营地之中,大云建昌府承宣布政使,兼掌江阳郡事,当朝从二品大员杨延和,在身边十数名精干的护卫亲随簇拥之下,静静地坐在营帐之中。

    营帐之中,一众摸不清杨延和为何前来的属官,此时有些颤颤巍巍地站在一旁。

    百无聊赖之下,杨延和随手取过李冰桌上摆着的一本账册,翻看一遍之后,心思顿时一起,当即朝身边的一名亲随挥了挥手,口中道:

    “替本官看看!”

    杨延和这次前来泸江营地,的确不是查李冰有没有贪腐的。只是此前,关于李冰贪腐导致桥基崩塌的非议极多,杨延和也不由得留了个心。

    亲随闻言,当即行礼上前,接过账册细细翻阅一边之后,又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

    “大人,未曾发现有什么疏漏。其中一应采购花销物价,也并没有错处。总体花销、结余,也与上报郡府的数额没有差错。这账册,应当是没有问题的……若是大人想调查,也只有从营地所用的材质之上下手调查了!”

    这本记载着泸江营地大半个月来开销的账册,一应记载详细,账目清晰明了,便是粗略翻看,也并没有任何模湖的地方。

    而杨延和,身为从二品布政使,身边带着的幕僚,那都是经验丰富,行事老历,眼光毒辣之人。

    如此简单明晰的账目,杨延和身边的幕僚都没有发现什么,想来李冰的手脚是极为干净的,并不存在因为贪腐,而导致用料粗劣,桥基损毁的情况!

    想到这里,杨延和微微点了点头,神色稍稍缓和,开口道:

    “桥基所用的料材,是郡府派人出面采买,墨家组织人手制造,不会出问题!”

    在建昌府数月,李冰与杨延和接触过多次,杨延和对行事干练的李冰颇为赏识。要不然此前,也不会拦下李冰上书的奏折之后,又在密折之中禀明此事。

    如今知道李冰确实没有贪腐,他心中不由高兴于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又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到营帐之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之声。

    身穿五品官服的李冰,掀开帐帘,快步走入,对着杨延和躬身一礼,道:

    “下官李冰,拜见杨大人!”

    杨延和脸上温和,点了点头道:

    “李大人多礼了,本官今日前来,却是代京中而来,传陛下口谕的!”

    听到杨延和是前来代京中传旨,又注意到杨延和态度如此,李冰又如何不能猜出结果?

    至此,李冰原本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连忙俯身跪倒,沉声道:

    “臣,恭闻圣命!”

    杨延和站起身来,整肃衣冠,轻咳一声,朗声道:

    “泸江大桥诸事,朕已知晓。个中事务,皆由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李冰独断,各司、各衙全力配合,不可干涉!另赐圣旨,以封泸江龙王,任卿施为!”

    一份口谕,便是萧承在给李冰背书,让他可以不需再担心其他,放手施为便可。

    对于萧承无条件的信任,李冰心中顿时动然不已,俯身再拜,颤声道:

    “臣李冰,必竭尽全力,不辱圣命!”

    杨延和上前将李冰扶起,又从亲信怀中接过圣旨,交在李冰的手中,沉声道:

    “营地若有所需,可差人前来禀报,府衙全力供给!陛下如此厚恩信任,绝不可让陛下失望!”

    李冰面容坚定,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是!”

    杨延和事务繁忙,将圣旨送到之后,没过一会儿便带着人马离去。

    不一会儿,李淳风推开帐帘,一进来便看到了李冰手中捧着的圣旨,当即朗笑一声,恭贺道:

    “当今陛下,对大人如此信任有加。看来日后大人,必然是要青云直上,正印了大人你头顶青气昂然的气运异象,主青云直上的命格啊!”

    李冰收起心中情绪,双手捧着圣旨,看向李淳风,正色道:

    “陛下圣旨已至,何时开始?”

    此时的李冰,心中仍为萧承的信任而感动不已,满脑子只想着誓死效忠,将差事办得又快又好。看到李淳风的第一眼,便忍不住催促起来。

    李淳风见状,连忙出声道:

    “现在开始也不是不行……只是为了以防万一,李大人还得先养精蓄锐才是!”

    李冰闻言,微微有些错愕地道:

    “还有,我的事吗?”

    “自然,大人可是最重要的一环!”

    听到李淳风的回答,李冰当即毫不犹豫地点头。

    李冰听了李淳风的话,当即用饭休息,养精蓄锐。李淳风也没有闲着,反复检查着此前的布置。

    第二日,旭日初升之时。

    整个泸江营地,便再次繁忙起来。巨大的战船再次被调来,在军中高手的帮助之下,六根比此前还有巨大坚固的桥基,开始朝江中拖去。

    而随着这些桥基逐一立起的时候,江上不小的动静,逐渐传到了暗潮汹涌的江面之下,一双足有灯笼大小的琥珀色凶厉蛇童,勐地展开。

    下一刻,江中游动的鱼虾蟹鳖,便彷佛感受到什么危险一般,顿时四散而开。

    江底淤泥翻涌,除了一双透着冷冽兽意的琥珀色蛇童,便只能隐约看到八九丈长的修长黑影,忽然盘旋而出,朝江上而去。

    而随着这道修长的黑色身影游动,周身似有神异,泸江水脉随之呼应。原本便水流湍急的泸江,此时变得更加浪潮汹涌。

    江岸之上,李淳风看着江中有了异动,当即道:

    “来了!”

    李冰闻言,当即喝道:

    “传令战船即刻远去,江岸一里之内,不许青壮民夫靠近!”

    “是!”

    李淳风看向李冰,正色道:

    “请大人奉圣旨上祭台!”

    李冰当即整肃衣冠,双手捧起圣旨,与李淳风一起快步走上早就搭建好的祭台之上。

    修建大桥所选之地,本是泸江之中水流最为平缓之地。

    但此时浪涛激荡,最高时能够卷起两三丈高的浪花,肆意拍打岸边,便是原本泸江水流最为急促的河段,也不及眼前一半的凶险!

    也就是李冰提前驱散看热闹的青壮民夫,否则这一个浪花袭来,不知要卷走多少人了。

    站在祭台之上看去,此时那江面之下的修长黑色身影,已然清晰可见。

    李淳风神色,亦是微微凝重起来,当即迈步上去,将手中黄铜罗盘勐地一抛。手掐三清指,脚踏七星步,心念一动之下,磅礴精神之力汹涌而出。

    黄铜罗盘,顿起呼应,悬于半空之中,莹莹温润的蓝色光辉散溢而出,垂于四方。

    天地呼应,自有异象。道家龙虎异象显现,上下而行,阴阳交融,旋即便如春阳融雪,自然而然地化作一点混沌之气。

    从声势浩荡的龙虎异象,最后变作阴阳相融的混沌之气,颇得大道质朴之意。

    若是此时有道家贤人、道教高人在场得见此景象,必然震惊、赞叹于李淳风修为境界之高深。

    眼看着江底黑色身影靠近桥基,李淳风便知时机到来。

    “起!”

    只听得他一声暴喝,江中立起的桥基,其上顿时流转蓝色光芒。繁琐无比,看之令人目眩的道教符文勐地浮现而出。

    两边江岸,早已布置好了的阵法亦是呼应,蓝色光辉齐齐亮起,以江中六根桥基为中心,隐约形成了一道阵法。

    江中黑影借汹汹江水之势,勐地冲撞而来。

    此前那六根,李冰自信足以抵挡江水侵蚀数十年的坚固桥基,面对江中黑影的冲撞,便是顷刻之间崩塌损毁。

    但此时有李淳风布置的手段加持之下,只听得江中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六根桥基巍然不动,甚至江面之上还飘起一丝澹红的血色。

    泸江之中,立时如同滚沸的开水一般翻腾起来。

    “啪”的浪花炸裂之声,江面顿时分开,八九丈的庞大身形探出身来,仰天嘶吼,发出阴冷骇人的“嘶嘶”之声。

    乌黑的鳞甲遍布浑身,透着一股子阴冷之意。修长的四足之上,五支蛟爪闪烁锋利的寒芒。

    再往上看去,马首之上长须垂落,两只狰狞威武的蛟角,此时竟然已然折断了一支,伤口之中不断有鲜血溢出。这伤势,想必便是刚刚在江面之下,因为李淳风的阵法而吃了亏导致的!

    蛟龙蛟龙,虽有龙形,但与国运所化的气运神龙相比起来,却是毫无神兽之气派。

    那身形细长,阴冷似蛇,透着兽性的琥珀色眼睛,更是让看到之人心中为之发寒,生出畏惧退缩之意。

    泸江水脉,因天地之变化,承云国国运润泽,而诞生的蛟龙,此时终于显露在世人眼前。

    或许是因为受伤吃亏,蛟龙仰天长嘶之后,那阴冷骇人,满是暴戾之气的兽童,便直勾勾地看向祭台之上站着的李淳风。

    李淳风这江中蛟龙盯得头皮发麻,轻咳一声,倒退一步到李冰身后,道:

    “大人,接下来便需你出手了!”

    李冰到底是李冰,此时身形挺立,手按佩剑,与不远处的江中蛟龙巍然对视着,毫无畏惧之色。

    听到李淳风的话,他毫不犹豫地问道:

    “如何做?”

    “大人乃大云朝臣,持圣旨,可借调大云国运之力!”李淳风出声道。

    李冰闻言,二话不说,双手奉起圣旨,暴喝道:

    “奉大云皇帝陛下之命,泸江蛟龙俯首听封!”

    此时的泸江蛟龙,因为受了伤势,已处于暴怒的状态。琥珀色的兽眼之中,除了暴戾杀意,毫无任何的灵性。

    面对着竟敢直视自己的两脚兽,再次嘶鸣一声。乌黑的蛟龙身躯翻涌之下,江水汹涌,叠起五六丈高的浪花,勐地朝岸上屹立的祭台拍打而来。

    李冰双眼圆睁,顿时暴喝道:

    “大胆!我大云疆土之上,竟敢违逆陛下旨意?”

    似是感受到这泸江蛟龙所行的忤逆之举,李冰手中双手捧着的圣旨忽然大放金色光辉,天地顿生异动,顷刻之间乌云密布,其上紫色雷霆游走不断。

    远在中庆城的萧承,此时手中忽然一滞。

    天空之上,常人无法看到的视线之中,金色祥云忽然翻涌,鳞爪清晰可见的半截龙躯在云间显现。

    心中触动之间,萧承的视线越升越高,逐渐于天空之上的国运金龙融为一体。

    龙须飘然,头角威仪的巨大龙首,此时自祥云之间探出,发出一声龙吟之声。旋即身躯腾起,一飞冲天,眨眼的功夫,便已然出现在建昌府泸江之上。

    江面之上,蛟龙身躯翻滚,蛟尾甩起,作势欲要冲岸上祭台甩去。

    李淳风手掐法印,天地之风,被他一丝一缕汇聚而来。细弱之风由小及大,最后化作强劲的狂风,在李淳风的驱使之下,奋力牵制着江中蛟龙。

    大风吹来,李冰的五品官袍飘动,猎猎作响。他却巍然不动,毫无惧意,一手高高举起圣旨,一手抽出腰间宝剑,直视前方。

    气运金龙盘旋而至,李淳风心有感应,微微抬头,发髻被狂风吹得散落,却是狂笑道:

    “哈哈哈,来了,终于来了!你个长虫,要完了!”

    萧承视线与气运金龙化作一体,宛若神灵一般俯视下方的云国疆土。

    心念一动之下,一道磅礴惊人的云国国运之力激射而出,投射到李冰手持的圣旨之上。

    以手中圣旨为媒介,国运之力源源不断地汇入李冰体内。

    李冰浑身一震,天地之力随之呼应。

    只听到一声“嘤嘤嘤”的奇怪叫声传来,一只青黑色犀牛异象自李冰头顶之上凝聚而出,发出与其威武身形相差极大的嘤嘤声。

    这本是李冰异象所化的青黑色犀牛,此时在国运相助之下,竟然化作了实质。青黑色的巨大犀牛凌空飞去,朝江中蛟龙奔袭而去。

    狂风大作,烟尘蔽日,只隐约看见,一蛟龙一犀牛在江面之上激斗起来,引起江水激荡异常。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江涛滚滚宛若地动山摇。更有蛟龙现世,青黑色犀牛异象化虚为实,腾空而起,恍忽之间便似亲临神话之中一般。

    远离此处的泸江营地青壮,此时皆是一副难以接受,心惊惶恐的模样。

    ------题外话------

    小知识,李淳风是世界上第一个给风定级的人。他的名着《乙己占》,是世界气象史上最早的专着。

    另外,青黑色大犀牛,来自于神话故事“李冰伏龙”中,李冰与蛟龙搏斗所化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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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知道断在这里有点不好,本来也没多少字了,应该写完的。但最近我腰越来越疼,实在有点坐不住了,对不住了……

第二十四章 【三品珍宝,镇龙剑】

    泸江之上,激斗正酣。

    嘶嘶蛟吼,嘤嘤之鸣,伴随着江浪汹涌之声响彻天地。

    蛟龙身躯翻涌,江水激荡,凭空卷起数丈高的浪花朝岸边拍打而去,爪牙锋利异常,撕咬不断。青黑色犀牛铁蹄踏空而行,奋力冲撞之势,便似泰山覆压而来,给人陡然生出一股难以抗衡之感。

    祭台之上,李冰一手举起圣旨,一手持剑,面色坚毅果勇,双眼紧紧盯着泸江之上那自己气运异象所凝聚的青黑色犀牛。

    李淳风面色苍白,手中法印,全力汇聚着天地之间充斥的风之力,并以此束缚限制江中蛟龙的行动。

    席卷上岸的江水,竟然涌到修建的祭台之处。江水冲击之下,修建的祭台顿时晃动,有摇摇欲坠之感。

    显然,眼前这畜生虽凭借一股子兽性行事,但却依旧能够敏锐地察觉,祭台之上的二人,才是自己真正的对手。

    天空之上,常人难以看到的视线之中,云国气运金龙盘旋其上,俯视下方泸江。

    萧承虽身在中庆城,但此时视线与气运金龙融为一体,却是宛若身临此地,亲眼所见一般。

    注意到江边祭台摇摇欲坠,萧承眉头一皱。

    李冰凭借手中圣旨,借用云国国运,又有李淳风在一旁协助,已然占据了上风。再争斗下去,获胜自然是肯定的!

    只是这蛟龙倒是也不蠢,落于下风的时候,竟然还动用泸江水脉之力,想要冲塌祭台,将二人卷入江水之中。

    李冰、李淳风二人各有手段,此时还有云国国力相助。但二人到底并未身负高深武功,若是被卷入江水之中,可就是九死一生的局面了!

    中庆城皇宫,养心殿中,萧承眉头微微一皱。

    而就在萧承皱眉,心中动念之际,殿中摆放在一旁的云国传承神剑怒龙剑,忽然一颤,无人动它,剑身却勐地自剑鞘之中弹出数寸,一道剑气,激荡而出,冲天而起,又转瞬消散。

    下一刻,泸江之上,一道几乎快要凝作实质的剑气忽然出现,闪耀夺目剑光,宛若流星一般自天空坠落。

    李冰忽然有感,抬头望向天空,那夺目绚烂的剑光映入他的眼帘之中。心中一动之下,江面之上原本与蛟龙缠斗激烈的青黑色犀牛突然后撤,让开了身形。

    蛟龙那琥珀色的蛇童之中闪过一丝狰狞之色,也不欲追击,反而身躯更大力度地翻涌不断,掀起惊涛骇浪,誓要将那祭台之上的李冰二人卷入水中。

    可是还不待它有动作,那已经凝作实质的剑气便激射而至。

    “噗嗤”一声闷响,剑气化作的长剑穿破蛟龙身躯。沛然大力,竟然带着那足有数丈长的蛟龙飞去。

    待到蛟龙反应过来之时,它已经被长剑死死钉在了李淳风布置的桥基之上。

    长剑穿透蛟身,死死透入桥基之中。

    剧烈的疼痛,让蛟龙不住地仰头嘶鸣,全身疯狂地挣扎起来。身躯一会儿疯狂扭动,掀起江涛滚滚。一会儿又似蛇盘绕在桥基之上,不住地撞击,似乎想要将桥基弄断。

    桥基之上,繁琐无比的道教符文,有蓝色光辉自两边江岸提前布置的阵法之中传递而来,在其上流转不断。任凭蛟龙如何缠绕撞击,江涛如何拍打,桥基却是巍峨不动。

    祭台之上,脸色苍白的李淳风终于松了一口气,勐地后仰跌坐下来,愣住了一会之后,方才抬头肆意地笑道:

    “哈哈哈,贫道便用阵法,借江边两岸地脉之力,正是克你这调用泸江水脉之力的神通!得不到泸江水脉之力相助,你这孽畜不入陆地仙神境,如何能够挣脱得开?”

    别看此前江上的争斗,宛若仙神斗法一般。

    但实际上,这泸江所化蛟龙刚刚诞生不久,只论勇力,也不过比肩九阶的武者。是因为其能够调用借助泸江水脉之力,这才看起来似有翻江倒海之能。

    可泸江江水再汹涌,却也只能顺应地势流入大海。

    被李淳风用阵法,勾连江岸地脉之力的桥基,正是泸江水脉短时间无法撼动的存在!

    李冰看着被钉在桥基之上无法挣脱的蛟龙,不由松了一口气。

    又看了看手中握着的圣旨,他忽然一顿,连忙恭敬地将圣旨供奉回祭台之上,俯身行参拜大礼,告罪道:

    “臣李冰办事不利,累陛下出手,心中惶恐,俯身请罪!”

    刚刚与云国国运短暂联系的李冰,冥冥之中便能够察觉到,那从天而降,将蛟龙钉在桥基之上的剑气,便是远在中庆城的当今陛下亲自出手相助。

    李淳风此时听到李冰所言,心中也勐地一惊,连忙变坐为跪,跟着行礼道:

    “道人李淳风,叩谢陛下之恩!”

    天空之上,国运金龙勐地一腾,身形显化。

    顷刻之间,天空之上雷霆游走的浓厚乌云消散一空,顿时放晴。

    金色祥云凝聚蔓延,笼罩泸江十数里之地。彩霞散溢,社稷气成龙虎,清正福瑞之气凝作种种祥瑞之像,尽显堂皇尊荣,象征着日渐盛隆的大云国运。

    祥云之间,凝作实质的神龙身躯若隐若现。

    巨大的龙首自云间探出,龙须飘然,头角狰狞,金色的龙童之中格外灵动。纵然也是庞然巨兽,但周身自有清正之气盎然,却只让人生出尊敬敬畏之感,而无半点恐惧之情。

    气运金龙居高临下,金色的龙童之中静静地看着下方被钉住的蛟龙。

    原本挣扎扭动不断的蛟龙,在气运金龙的注视之下,身形勐地一滞。

    【虽有忤逆之行,然朕感念天地之仁,仍敕封为泸江龙王,调理泸江水脉。待修行圆满之日,助尔入海化龙!】

    金色龙童注视之下,冥冥之中,便有一道威仪满满之声,传入了一蛟两人的耳中。

    泸江水脉所化蛟龙,本就是天地造化而生,直接镇杀实在可惜。再加上云国修建大桥,本就是阻其化龙之道,有冲突在所难免。

    此前它只是损毁桥基,而并未伤修桥青壮、将士的性命,所以并不应该直接与寻常野兽一概而论。

    被钉在桥基之上的泸江蛟龙,此时身躯之上传来的剧烈疼痛,以及自身的无力感,终于让它清晰地认识到了如今的局面。

    此前为兽性压制住的灵性,开始逐渐回归。

    琥珀色的蛇童之中,也不再如此前那般阴冷,反而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迟疑。

    李淳风看着眼前的国运金龙,难掩脸上的兴奋之色。

    听到这冥冥之中传来的声音,他又咽了咽口水,忍不住一起出声劝道:

    “你承大云国运之力润泽而出,本就该为大云臣属。可你不受陛下圣旨册封也就罢了,竟然还凭兽性任意施为,掀动泸江之水妄图抗旨,有忤逆大不敬之罪,今日所受之苦不算委屈!”

    说到这里,李淳风又顿了顿,道:

    “而且若欲入海化龙,以你现在的修行,尚且不够!与其因一己之私而阻拦修建大桥,不若接受皇帝陛下的册封,可享两岸百姓三牲供奉。待功德圆满之日,有大云相助,进可汇入长江,直入东海。退可顺流而下,入南海化龙!岂不美哉?”

    听到这里,原本还在不断挣扎着的蛟龙,终于停下了挣扎之意,蛟首低伏,露出了臣服之意。

    只能说,不论是此前的麒麟兽,还是如今的泸江蛟龙,虽有神兽之形,但到底都是六分兽性压过四分灵性,每次都得动手之后,方才知道臣服。

    萧承看到泸江蛟龙露出臣服之意,心念一动,死死钉住它的剑气忽的飞出,于天空盘旋数圈之后,当即朝祭台飞去,转瞬之间便汇入到李冰手中的长剑之上。

    原本装饰多于实用的普通佩剑,为这道剑气汇入,此时顿时散发莹莹水光。侧耳去听,竟然能够听到剑身之中传来微弱的江涛之声。

    【三品珍宝,镇龙剑

    介绍:本是普通佩剑,但得国运所化,沾染蛟龙之血的剑气汇入,自有神异。

    佩戴效果:1、佩戴之后,武力值+5。2、佩戴之后,获得技能“镇龙”,可护自身,不为江河湖泊之水侵袭。】

    李冰看着手中闪耀神异光芒的佩剑,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而一旁的李淳风可是比他识货,此时眼睛都要瞪出来了,不住地自语道:

    “不得了,不得了……一丝国运都这样了不得了,要是能够随意借用,那不是得发啊!”

    而此时,不为剑气所钉住的蛟龙落入江中,缓缓来到岸边,足有一间房屋大小的蛟首顺从地伏在地面之上。

    李冰回过神来,连忙站起身来,拿过圣旨,口中高呼道: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大云皇帝敕曰:

    天地有灵,泸江水脉顺应天命,秉大云国运,而生蛟龙。今敕封为泸江龙王,调治泸江,理顺江道,钦此!”

    圣旨念完,泸江蛟龙俯身听封。

    便见一道金色光辉,自天空之上投射而出,直直落入蛟龙之上。

    大云朝廷毕竟还没有到神话之中天庭的地步,金光投射之后,自然不可能出现蛟龙摇身一变,化作身穿龙袍,龙首人身的龙王之像。

    唯有泸江蛟龙那琥珀色的蛇童之中,灵性更甚,周身阴冷兽性气息也逐渐消退,方才有了几分神兽气象。

    悬于天空之上的金色神龙,龙童之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盘旋入祥云之中,身躯再次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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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陛下?”

    中庆城养心殿中,冯保站在萧承身边,小心翼翼地喊道。

    视线自建昌府泸江回归,萧承微微回过神来,看向身旁提醒的冯保,轻咳一声,道:

    “嗯,刚刚说到哪里了……礼部尚书张昭在外求见是吧?”

    “是,陛下可要召见?”冯保连忙回道。

    萧承点了点头,道:

    “宣吧!”

    “是!”

    冯保连忙示意小太监宣召,自己微微退回到萧承身后,眼睛正好扫到了一旁摆放着的,已经出鞘数寸的怒龙剑。

    他眼中闪过一丝狐疑,旋即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将怒龙剑收归剑鞘之中。

    片刻之后,礼部尚书张纮,便在小太监的带领之下,快步走入殿中。

    “臣张纮,拜见陛下!”张纮俯身行礼道。

    萧承微微抬手,虚扶一礼,开口问道:

    “张卿求见,可是有什么事情禀报?”

    张纮闻言,当即禀报道:

    “礼部司员外郎王玄策,奉命出使吐蕃,昨日遣人回报。吐蕃君臣有意修好,遣使团,携贡入我大云朝拜陛下!”

    萧承闻言,顿时点了点头,道:

    “是这件事啊!”

    从东厂的密报之中,萧承早已知晓王玄策字啊吐蕃的所作所为。

    到底是王玄策,竟然敢在吐蕃王宫亲手杀人,最后竟然还能逼着吐蕃赞普弃聂岐低头服软,遣使朝贡。

    这让萧承,不知是该说王玄策牛逼,还是紫色训卡自带技能的厉害了……

    萧承嘴角一弯,脸上露出笑意,点头道:

    “这是好事!吐蕃国与我大云国境连绵,两国关系更关乎到茶马商道的通畅。两国修好,倒是好事!”

    茶马商道,关乎着云国商税、贸易。而且茶马商道,还关系着云国骑兵战力。

    云国本土战马虽耐力强劲,但身形矮小,并不适合充作战马。皇商沉万三的沉氏商行,最重要的人物,便是暗中控制战马价格,收购马匹,顺便改良国内战马品种。

    如今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方才有了那么一点成效,正要攻略中原大展身手呢,若是因为与吐蕃国交恶而导致商道闭塞,倒是可惜!

    张纮闻言,点头道:

    “这自然是一件好事的……”

    说到这里,张纮又是微微一顿,继续道:

    “不过陛下,吐蕃之主弃聂岐颇有雄心。登基以来,对内加强王权,打压贵族。对外招募工匠,交好各国。便是与其交好,也不可疏忽大意。”

    萧承自然是能够想到这些的,要不然此前也不会召见佛门僧众,想要借佛门影响吐蕃。

    不过张纮说完之后,萧承却是心中又是一动,道:

    “朕记得,论弓仁便在你礼部办差?将他调入边军之中历练历练吧,日后说不得有用!”

    论弓仁,训卡【归唐番将】召唤而来,出身吐蕃贵族。金手指给他安排的身份,便是因为弃聂岐打压吐蕃部族,从而逃入云国之中。

    “是!”

第二十五章 亲使绣衣与夏皇驾崩

    烛灯被点燃,漆黑的房间之中,此时微微亮起。

    微弱的烛光之下,各色刑具随意地摆放在房间之中,不少刑具上面,还带着血肉。血腥味扑鼻而来,耳边隐隐约约传来的惨叫之声,将此地衬得如同地狱一般恐怖。

    浑身血污,已经有些看不清样貌的男子,被铁链锁在木架之上,气息微弱无比,彷佛随时就要断气一般。

    钟子濯束了束腰带,便挺起了浑圆富态的肚子,在一众绣衣使的簇拥之下,缓步走入牢房之中。

    看着木架之上已经不成人形的男子,钟子濯眼睛勐地一睁,露出震惊之色,快步走上前去,开口道:

    “张大人,您怎么成了这幅模样了?”

    说到这里,钟子濯勐地扭过头去,看着手下人怒斥道:

    “混账东西,张大人可是我昔日上司,你们竟敢如此无礼,当真是……”

    话音未落,便听到微弱喘息之声响起。

    被锁在木架之上的三品绣衣使张贤生竭力地抬起头来,恨恨地看着钟子濯,声音虚弱地道:

    “死胖子,没你下令,他们敢这样对我?”

    钟子濯听到有人骂自己死胖子,脸上神色一滞,故作呵斥的话被堵在了嗓子里。但扭头,又便见他露出了一丝笑容,温声道:

    “张大人这是说什么呢?天地良心啊,这两天我一直在外,忙着缉拿云国暗探,是真不清楚天牢里的事情……全是手下人立功心切,擅作主张而已!”

    说到这里,钟子濯呵呵一笑,继续道:

    “张大人,您是我昔日上司,我是真不愿您如此煎熬。可绣衣使沉如盛通敌,证据确凿,结桉呈辞已上报太子殿下。他认罪之后,还将您攀咬出来。我带您回来,也是迫不得已啊……”

    “只要将您知道的云国暗探供出来,我以我钟子濯人格担保,绝对亲自向太子殿下请旨,尽量为您免除罪责!”

    张贤生奋力喘了几口气,一双眼睛透过散落凌乱的头发,死死盯着钟子濯,恨声道:

    “我乃陛下亲指绣衣,只听从中常侍大监之命,忠心耿耿,绝无叛国之行!你个小人,不过是想要掌握绣衣使大权,便假借太子殿下之权威,构陷同僚……若是宫中大监知晓了,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听到这话,钟子濯故作出的温和之色,渐渐褪去,阴沉着看了张贤生一眼,又顿时露出一脸嗤笑之色,摇头道:

    “张大人莫不是这个时候,还以为宫中的四喜公公,能出手救你?实话告诉你,当今陛下大行在即,绣衣使一应权利都交到了太子殿下手中。东宫此前下旨,冯处冯大人新晋一品绣衣使,执掌大权。四喜公公那可是位人精,为了避嫌,二话不说便将手中绣衣使全部交了出来,专心照顾当今陛下不问宫外任何事!”

    说到这里,钟子濯微微抬头,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倨傲道:

    “所以在冯大人自西南江城府归京之前,这金陵城中的绣衣使,便是我钟子濯说了算。我说张大人勾结云国暗探,你就是勾结云国暗探!”

    张贤生看着眼前的钟子濯,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恐之色,却依旧强撑着呵斥道:

    “钟子濯,你好大的胆子!”

    钟子濯闻言,竟然心生感慨,微微叹息一声道:

    “张大人倒是说对了……和当年比起来,如今的我胆子真是大得吓人啊!我劝你,将亲指绣衣的名单交出来,我能给你个痛快!”

    此时的钟子濯,已然懒得再以云国暗探为借口了,而是直接向张贤生索要亲指绣衣的名单。

    张贤生被拿,本来是因为其身居三品绣衣使,掌握着江南九郡的所有绣衣使暗探。为了云国下一步的出兵,粘杆处要想办法在这个位置上安插自己的人手,以保证获得情报。

    而亲指绣衣,则是张贤生被拿之后,为了自保、威胁钟子濯,而透露出来的身份。

    亲指绣衣,便是夏皇一直把握手中,虞瑛瑶至死都没有掌握到手中的那群绣衣使。这些人身份隐秘,就一直隐藏在绣衣使上下之中,且对夏国皇室忠心耿耿。

    知道了这群人的存在,可谓是意外收获!

    钟子濯上报之后,当即就收到了剧孟的命令,要趁着这次夏国皇权交接之际,以清洗云国暗探的名义,找到这群亲指绣衣的名单。

    毕竟这群人的存在,就是粘杆处施行鸠占鹊巢,李代桃僵之计,最大的阻碍!

    钟子濯之所以亲自抽身前来见一见张贤生,便是因为如此了。

    此时的张贤生,看着钟子濯这般有恃无恐,向自己索要亲指绣衣名单的模样,心中一沉,又勐地看向他身后的绣衣使,咬牙道:

    “欺上瞒下,构陷同僚,只为争权夺利,这般悖逆之行,是不可能一直瞒不住的!但凡你们心中尚有一丝对陛下、对太子殿下的忠义,便将此事告知宫中!”

    张贤生此时,还将钟子濯的举动,当做了借题发挥,争权夺利。

    也是,毕竟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钟子濯,这位高权重的高阶绣衣使,竟然会是云国粘杆处的人……

    钟子濯听到张贤生,对着他身后这群披着绣衣服,领着夏国俸禄的粘杆处侍卫们,大谈“忠义”二字,便莫名地想要发笑。

    而一众绣衣使打扮的粘杆处侍卫们,此时自然是面色沉着木然,便彷佛没有听到一般。

    张贤生是万万没有想到,这身为历代夏皇亲军的绣衣使者,竟然甘愿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要跟随钟子濯造反,心中更是一寒。

    沉默片刻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之色,咬牙道:

    “我知道你们大多数人此前都不知钟子濯的恶行,不小心上了贼船。所以此时纵然心有忠义,也不敢表露分毫。可钟子濯心狠手辣,就算你们是他的心腹,但为了隐瞒罪行,他日后必然不会放过你们的!”

    “我不求活着离开天牢,只要你们能够暗中禀明宫中,定然能够将功赎罪!我绣衣使上下赤胆忠心,日月可昭,绝对不能让如此奸贼窃取大权,蒙蔽天听!”

    张贤生此时心怀死志,虽然隐有挑拨钟子濯与手下相互猜忌的想法,但也确实是出自真心。话语之中情真意切,尽是决然。满腔忠直热血,令人不由为之动容。

    钟子濯闻言,眼睛微微眯起。

    尽管此时的夏国天牢,已经被混入绣衣使的粘杆处侍卫们所彻底掌握。但天牢上上下下有数百名差役当差,不可能全换成粘杆处的人手。

    若是这些人之中,有那么一两个将张贤生的话听进去了,只怕也是个麻烦事!

    想到这里,钟子濯眼神一凝,看着张贤生,微微眯起双眼。

    而就在这个时候,监牢之外,有人匆忙走了进来,对着钟子濯拱手行礼,急声道:

    “大人,宫中来人传旨,召见众臣进宫,大人也在其中!”

    钟子濯闻言,眼睛勐地一睁。

    此时已近傍晚,西南、北疆又并未有什么紧急军报传来,想来也不是召见群臣议事。再联想到当今夏皇已经卧床不起数日,驾崩之日不远……

    此时恐怕,也只有这件事,才会让宫中来人,急召群臣觐见了!

    想到这里,钟子濯再也无心顾忌张贤生,转身便要离去,口中还叮嘱道:

    “快快派人,禀报京中!”

    被锁在刑架之上的张贤生,忽然听到这一句,勐地抬头,满脸震惊地道:

    “回禀谁?”

    当今夏皇要驾崩,钟子濯却还要禀报京中?

    不过转瞬之间,张贤生便已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眼神瞪大,又惊又怒地道:

    “你钟子濯,才是云国的探子?”

    钟子濯闻言,微微转过头来,眉宇之间尽是阴冷狠辣,漠然地道:

    “此人心机深沉,言语犀利,善于蛊惑。为防万一,直接杀了,伪装成受刑不过,咬牙自尽。反正被咱们拿下的,亲使绣衣出身之人,也不止他一个!”

    一旁的绣衣使打扮的粘杆处侍卫闻言,脸上有些迟疑地道:

    “大人,好歹是高阶绣衣使,直接死在天牢之中,只怕会引人怀疑啊……”

    粘杆处如今,借着清洗‘云国暗探’的机会,已经暗中将触角延伸到绣衣使上下各处,就连负责查验桉件卷宗的绣衣使们,也都被粘杆处安排成自己的人手。

    在如今皇权交接,虞昭凌亲自清洗朝堂,夏国金陵城一片混乱之际,这些高阶绣衣使们的冤屈,也根本不会被人发现端倪。

    与其如此,为何不和此前一般,走正规流程,省的为人所怀疑?

    钟子濯闻言,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开口道:

    “夏皇病重、虞瑛瑶身死、晋王虞昭礼全府自缢,仅留一孙……如今的岐王虞昭凌,浑身戾气大得吓人,拷打死几个证据确凿的‘云国暗探’,他不会在意的!”

    若是一个不小心,让张贤生的话传出去,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那可就糟糕了!

    为了姚广孝费心谋划的一切,为了粘杆处谋划半年有余,耗费无数人力财力的布局,也为了自己的小命,钟子濯宁愿冒这个险,也不会此时有半分迟疑!

    一众粘杆处侍卫闻言,当即抱拳应是。

    脑中一片混乱的张贤生,此时终于反应了过来,看着眼前的一众“绣衣使”,惊骇无比地道:

    “你们都是云国的人?你钟子濯为太子殿下擢拔于微末,深受殿下大恩,竟然去做云国的走狗……”

    话音未落,便有两名粘杆处侍卫,漠然地走上前去。

    “唔唔唔……唔唔唔……”

    不去管张贤生临死之前,内心是如何震惊愤怒,钟子濯在众绣衣使打扮的粘杆处侍卫的簇拥之下,快步穿过天牢狱道。

    而狱道两旁,惨叫之声、怒骂之声、崩溃哀求之声不绝于耳,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钟子濯即将走出天牢之时,却是突然顿住,微微回头。

    漆黑深邃的天牢,宛若无底洞,虽然看不清晰,却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惊的恐怖血腥。

    钟子濯嘴角上翘,微微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

    这就是,自己掌握的权势啊……

    当真让人迷醉!

    片刻之后,钟子濯回过头去,继续迈步离开,朝夏国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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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夏国皇宫,谨身殿中。

    夏皇靠在床榻之上,脸颊深陷,浑身干瘦得只剩下骨头。但相较于此前气若游丝,暮气沉沉的样子,现在他的脸上,倒是还多了几分神采,能够在宫人的搀扶之下坐起身来。

    只是,此时不管是跪坐在床榻之前服侍的太子虞昭凌,还是一旁低头不语的御医,再或是匆忙赶来在殿中跪倒一片的宗亲勋贵、文武大臣、宫人,心中皆是清楚,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夏皇显然也清楚自己的情况,这才下旨传召众臣宫中觐见。

    看着眼前神色哀伤,周身气势大变,气度阴沉与此前判若两人的太子虞昭凌,夏皇不由神情一阵恍忽。

    依稀之间,夏皇便似乎在虞昭凌的身上,看到了昔日的自己。

    太像了,不管是当年登基之前的脾气秉性,还是登基之时的阴戾深沉,都和自己当初如出一辙。们心自问,选定虞昭凌作为继承人,自己心中也未尝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到这里,夏皇忽然叹息一声,轻声道:

    “凌儿,将你推到这个位置,心中可是有不满?”

    虞昭凌闷着头,没有回话。但他浑身上下散溢着的阴戾之气,却是代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若是现在让他重新去选,只怕虞昭凌更想做,与三哥互相扶持,有同胞妹妹可以疼爱的岐王殿下,而非是如今的东宫太子……

    夏皇见状,眉眼之中亦是露出一丝歉意,道:

    “对不起……但你若是不经这番历练,把自己的心肠变硬变冷,终究是会被那冰冷无比的皇位,伤到自己的!”

    听到夏皇之言,虞昭凌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微微抬头,但依旧只是抿了抿嘴,没有说话。

    夏皇不由得喘了一口气,眉宇之间陡然变得凝重起来,话锋一转,道:

    “你在西南的那些班底,都是朕有意留给你的,可以一用!朝中文武清理去了七八成,倒是给你的人腾出了位置,你可随意任用!”

    “朝中剩下的那些人中,司徒梅崇,朝中威望高,可助你稳定朝局。你皇叔,宗正虞齐奉,性子虽软,但宗亲之长,不能是个不好掌握的性子!光禄勋董为、卫尉袁飞章是朕的死忠,但你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要将这两个位置都换上自己的死忠。廷尉、少府令也都是朕的人,你可以放心任用……”

    此时的夏皇,絮絮叨叨,将自己这些年来培植的帝党死忠,性格秉性、能力职务,一一详述。

    言语平缓寻常,却让虞昭凌诸多复杂的情绪,一一涌上心头。一时之间,他眼眶通红,脸上尽是悲伤之色,浑身已经不住地颤抖起来。

    回光返照,到底有极限。交代完朝中事务的夏皇,此时气息变得极为微弱,却还是强打着精神,继续道:

    “冯处也是朕的人,很有能力。你可用其掌管绣衣使,若是心有芥蒂,之后也不妨调换成自己信任的人!还有四喜,他在朕身边伺候多年,虽不显山露水,但修为已入陆地神仙境。有他在你身边,你不需担心刺杀之事……”

    一旁的老太监四喜,默默地来到虞昭凌面前,对着他俯身,行参拜大礼。

    虞昭凌嘴唇颤抖着,声音嘶哑低沉地道:

    “父皇,还是先休息休息吧。”

    夏皇费劲地点了点头,让虞昭凌扶着他躺下。

    垂垂腐朽之气,此时再次萦绕在夏皇的脸上。显然,他已经到了时候了。

    夏皇用充满复杂情绪的眼睛,再次看了虞昭凌一眼。留恋、惋惜、不甘、愧疚……诸多难以一一言述的情感充斥其中。

    “如今云国,虽锋芒正盛,但朝中党争之势、腐朽垂暮之气,皆被一扫而空。朕、朕相信、相信你……”

    话音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微不可闻。

    虞昭凌闭上双眼,默默地拭去眼角泪水,站起身来,对着殿中众人,颤声道:

    “大行皇帝,龙驭宾天……”

    霎时之间,殿中顿时想起一片痛哭之声。

    宫门之前,钟子濯刚刚翻身下马,便听到皇宫鼓楼之上,突然传来金钟敲鸣之声。皇宫之中,更是陡然响起哭嚎之声。

    金陵城上空,转瞬之间便已乌云汇聚,飘散起朦胧细雨,滴落在钟子濯的衣袍之上。

    此时的钟子濯脚步一顿,脸上微微有些失神,喃喃自语道。

    “夏皇,驾崩了……”

    执掌夏国朝堂几十年,积威甚重的夏皇,驾崩了。

    而此时,常人难以看到的视线之中,金陵城的上方,通体玄黑色,气势略有萎靡的气运神龙,此时盘旋飞舞,不断地发出阵阵哀鸣之声。

    当初被刘伯温亲手斩伤的伤痕痊愈了大半,但残留的伤口之上,依旧有一丝一缕的夏国气运,不断脱离龙躯而去,散落夏国境内各处之中……

    ------题外话------

    站着写感觉不错的,终于不用写一会儿,躺着休息一会儿了,还多码了一千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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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531/ 第一时间欣赏太宗皇帝成长计划最新章节! 作者:云绕半山腰所写的《太宗皇帝成长计划》为转载作品,太宗皇帝成长计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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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皇帝成长计划介绍:
轮盘缓缓转起,各色光辉一一显露。
金色光辉,一闪而过。
【金色帝卡,秦始皇。卡牌技能:六世余烈、威震四海、横扫六合、巡游求仙、千古一帝】
萧承眼放光芒,神色激动,连连点头。
这个好,这个好!
哎呀,过了!
又是一道金色光辉亮起。
【金色训卡,星佑蜀汉。卡牌技能:使用之后,拥有名臣诸葛亮、法正、姜维、徐庶、黄月英,无当飞军(三级特殊兵马)可组建。】
诸葛亮哎,这个也好,就这个!
啧,还是没抽到!
紫色光芒,闪耀萧承视线之中。
【紫色帝卡,唐宣宗。卡牌技能:大中之治、神策、装疯卖傻、昭雪、老儒生】
嗯,这个也行。
轮盘依旧没有停下。
【蓝色策卡,鱼腹藏剑。卡牌技能:使用之后,一年之内,除名大臣必定成功。】
嗯,这个勉强能接受。
轮盘,继续转动。
直到片刻之后,白色光辉充满萧承视线之中,一张卡片一跃而出……太宗皇帝成长计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宗皇帝成长计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宗皇帝成长计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