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伤害不大,侮辱性极强!
程不识此次,显然准备匆促,不知随军带了多少的箭失。
箭雨倾泻,一波又一波,几段攒射未有停歇,将阳平关上的郝元化部,压得抬不起头来。纵使郝元化如何急切地呼喊,除了他的亲信部众之外,却是少有人能够听从他的调遣。
而此时阳平关下,姜维领着三百精锐已然到来。
透过间隙看到已经来到关隘近前的云军,郝元化忍不住嘶吼道:
“放滚木礌石,快放!”
能从草芥流寇混到如今的身份地位,郝元化绝非是只靠着晋王的暗中扶持。他自己本身,也是极有本事的人。
别的不说,就说他身边亲自操练的亲信士卒,都有几分精锐的模样。
听到郝元化的喝令,冒着倾泻而下的箭失,奋力将关隘之上堆积的滚木礌石推了下去。
专门为守城而准备的滚木礌石坠落在地,在阳平关的地势相助之下,很符合力学规则,圆木石块飞快地滚起,朝云军的方向而去,且越滚越快,所携带的势能也越发骇人。
不得不说,这阳平关的地利,实在是太适合防守了。很多守城的手段,在这里使用起来,威力总是会变得更大!
而就在这些滚木礌石即将袭到云军近前之时,异象突生。
便见姜维神情肃穆,手中长枪刺出,磅礴劲力自其上透出。
顷刻之间,便有天地冥冥诸气群起呼应,厚重沉稳,象征着五行之土的气息更盛,与姜维周身气息相互勾连。
天地触动,自有异象凝聚。
羊头龙角,狼蹄、圆顶、龙尾,身似麋鹿,身有五彩,鳞甲俱全。麒麟异象,左右跃动不停,颇有灵动之像,浮现在姜维头顶之上。
只听得“砰”的炸裂之声响起,长枪刺出,劲力爆发。
最先滚来的一块礌石,顿时炸裂开来,四分五裂,化作细小石块朝四周激射而去。
再看姜维,手中长枪挑动,袭来的不少滚木礌石,或是被他挑落山崖,或是被其磅礴劲力轰碎,当即碎裂开来。
随他身后的三百精锐,此时看到姜维头顶之上的瑞兽麒麟,皆是士气大增。而且三百精锐,也是程不识下令,从大军各部之中抽调而来的军中高手!
一般士卒,在阳平关前这般狭窄逼仄的山道之上,遇到滚木礌石,纵使有姜维顶在最前方,只怕是毫无应对之策。
但对于这三百身负武学的军中精锐来说,却是能够在此时,硬顶着冲杀上前。
此时阳平关上,有人看到前方空中浮现的麒麟异象,不由惊呼道:
“那是什么?”
“神兽麒麟……”
“闭嘴!”郝元化当即怒骂道。
“高阶武者凝聚异象而已!”
被郝元化这般呵斥,士卒之间原本刚刚弥漫的畏惧之心,顿时消散。
天地之间的变化,潜移默化,蓦然回首,却发现已然在不知不觉之间有了极大的变化。
就说这异象凝聚,一开始只有突破至陆地神仙境之后,天地有感,方能凝现。
再到后来,九阶高手全力施展武功之时,武道意志呼应,天地亦有反馈,能够加持己身。武者一拳一脚之间,能引动天地之力,威力更甚往昔。
发展到了现在,江湖之上一些七八阶的高手,也都能够凭借着武道意志,凝聚异象。
可以预见,随着天地变化,像此前那般,光靠凝聚异象便让敌军丧失士气军心,直接获得胜利的事情,不会再出现太多了……
此时,趁着对面云军箭雨稍歇的功夫,郝元化推开亲卫的护持,朝关下望去。
看着越发逼近的云军,他心中更急,厉声喝骂道:
“我们的弓箭手呢!快射箭,射死那群云军!”
当他说完,扭头却看见一众依旧举着盾牌不敢起身的部将们,郝元化心中邪火更甚。
二话不说,他抓起腰间佩剑,随手推开旁边的一面盾牌,看都不看便径直刺了下去。
只听得“噗嗤”的一声,那利剑刺入血肉的声音,在此时的阳平关上显得极为刺耳。
这名只因离郝元化稍近些便被拿来立威的部将,费劲最后的力气扭头,满脸不敢置信地看向郝元化,然后一句话都没有说出,便无力地倒下,气绝身亡。
郝元化双眼通红,杀意满满地喝道:
“不闻军令,临阵后退者,当斩!”
他狠狠地抽出长剑,在顿时安静下来的阳平关上扫视众部将,声音低沉冷冽地道:
“本侯当初教你们的军令,你们现在都忘得一干二净……再有畏惧,不迎敌者,本侯只能忍痛送你们上路!”
临阵杀人立威,不一定是最好办法,但一定是一个很有效办法。
这些早已堕落了的起义军将领,在鲜血的刺激之下,那些早就遗忘地差不多的军规,此时再次回想了起来。
领着长剑,杀气腾腾的郝元化站在那边,恍忽之间亦是让人回想起当初刚刚起义之时的模样。
“是、是……”
颤颤的应答声中,数名将领畏惧地站起身来,开始重新聚集部众,听从郝元化的指挥。
郝元化的积威尤在,又有人带走,其中大半的部将俱是强打着精神站起身来,开始呵斥约束自己的部众。
还有少数心有不满之人,此时见此情形,自然也没了反抗的心思。
好不容易,这郝元化麾下的兵马,才再次被调动起来。
“砰!”
“砰!”
“砰!”
阳平关关门此时,不知被什么东西被砸着。一声又一声,声音越来越大。
那坚固高大的城门,此时竟然有了几丝晃动。
就是因为一众乌合之众的拖累,竟然这般轻易地便让云军攻到了城门之处。
若非这是在战场之上,郝元化恨不得将这些虫豸尽数以军法论处。
“快,快,快!给本侯将这些云军顶回去!”
恢复了秩序的阳平关上,不再似此前那般混乱。
弓箭手在盾手的护持之下,开始蒙头还击,也不管能不能射到人,总之是全力将手中箭失射出。
热油、圆木、石块,被手忙脚乱的士卒送上来,然后奋力朝下方砸去。
这个时候,关隘之下,正奋力攻击城门的云军,也逐渐开始有了伤亡。
姜维面色一沉,紧咬牙齿,随手捡起一根被丢下来的圆木,勐地朝城门处狠狠砸去。
“砰!”
沛然大力砸在关门之上,竟然硬生生地将关门砸开了一丝缝隙。
似乎,看到了一丝攻破城池的曙光……
而就在这个时候,阳平关上不知为何,突然一滞。
片刻之后,纷乱无序,根本射不到云军的箭失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纷落而下的石块滚油,在云军头顶倒下。
此时的姜维,都不需要回头去看,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声惨叫之声,也能够知道此时同袍损失之惨重。
想到这里,姜维心中更为急切,手中圆木再次狠狠砸下。
先是“砰”的一声,关隘城门晃动地更厉害。
然后就是“啪”的清脆响声,粗大的圆木断裂开来,反震之力,甚至让姜维两手虎口之中撕裂开来。
远处云军之中,程不识看着防御突然之间变得严密起来的阳平关,眼睛眯起。
极力朝那边眺望,便看到阳平关上原本树立的旗帜落下,一面崭新的旗帜重新竖起。
其上,“西南招讨司”的字样极为显眼。
夏军的援军,竟然在这个时候到了!
想到这里,程不识不由幽幽一叹,道:
“鸣金,收兵!”
刚刚阳平关上的混乱,让在场众云军将领皆是心中一喜。但此时,阳平关上不再混乱,甚至连原本树立的旗帜都换了,显然是援军赶至,接管了防务。
如此一来,这阳平关只怕暂时是没有办法拿下了!
程不识一声令下,鸣金之声,骤然响起。
姜维看着依旧称得上坚固的关隘城门,狠狠咬牙,道:
“撤!”
闻令,一众云军精锐果断后撤,毫无迟疑犹豫。
阳平关上,一名身穿甲胃的将领,在刚刚最危急的时刻赶到。
郝元化麾下的乌合之众,此时正在被赶下去。一群训练有素的夏军精锐,硬是顶着云军的箭雨,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墙,完成了换防,彻底掌握了阳平关上的防务。
看着云军有退却之意,夏军将领眼中倒是闪过一丝意外,沉声道:
“放滚木,调弓箭手!”
“是!”
精锐夏军,自然与郝元化的招安部队相差极大。
不过将领的一声令下,各处兵马配合得当,该退后的退后,该上城墙的上城墙。忙中有序,毫无半点混乱。
姜维冲锋之时一马当先,此时后撤,也是退在最后。
滚木箭失纷纷而来,但见姜维长枪挥舞自如,或挑或刺,或拨或挡,头顶麒麟异象左右跃动,加持其身。竟是这般,护着一众残存兵马撤了回来!
三百精锐,回来了约莫二百多人,损失并不算惨重。
但若是调普通兵将,可不知要付出多少人命了!
一时之间,众将领看着远处的阳平关,再无此前的轻蔑,心中皆是凝重无比。
如此雄关,当真是让人心生敬畏啊!
看着众将如此模样,再无桀骜轻蔑的模样,程不识眼中倒是露出了满意之色。
其实此时的程不识,早已收到了萧承的圣旨,暂缓继续进攻夏国的进程。
之所以还要带着兵马前来,一来是想着能不能先拿下阳平关,在日后云夏两国战争之中获得主动权。二来呢,便是攻打阳平关不顺,也能够搓一搓麾下兵将的锐气。
骄兵必败的道理,程不识自然很是清楚的!
“阳平关地势险要,夏军也并非软柿子。今日虽然损失不大,但却是我大云国对夏国之战中的第一败,亦是诸路兵马之中的唯一一败……唉,我军在此,不知道要耗费多少精力物力,才能为陛下夺得兴元府呢!”
云军入夏国的第一败,还是诸路云军唯一的败仗。
伤害是不大,但在讲究荣誉的军队之中,侮辱性却是极强!
听到程不识的话,众将心中更是不岔,脸上尽皆露出决然之色,纷纷出声道:
“大帅,末将愿意领兵马强攻,夺下阳平关!”
“末将也愿意!”
“夏军不过依仗阳平关之险,吾等必要拿下此地,洗刷前耻!”
“大帅,请下令吧!”
而此时,帅帐之中被顿时掀开。
时成文快步走入帐中,高声道:
“大帅,下官有一计,可助大军攻破阳平关!阳平关依山而建,西南方向有一处峭壁。若大战激烈之时,有奇兵自此攀登而上,里应外合之下,可一举攻破!”
显然,这便是时成文勘测四周山川地势,绞尽了脑汁方才得出的方法。
从悬崖峭壁之处进攻,很难!但是,绝非是异想天开之策。
在这个有武功存在的世界,只要抽调足够多的军中高手,凭借轻功而上,显然是能够完成这样的计策的。
此言一出,帅帐之中众将顿时在脑中推演起来。
有点难度,但的确又可能攻破!
想到这里,众将此时对视一眼,俱是看到了同袍眼中的坚定之色。
他们情绪更是激烈,再次纷纷请战,要继续攻打阳平关。
程不识别管此前心中如何想要借阳平关搓去云军锐气,但此时,他的脸上还是得露出阴沉之色,缓缓摇头拒绝道:
“陛下此前有旨,暂缓攻伐夏国!阳平关难以拿下,便不可在此耗费太多。明日全军拔营,退回江阳郡!”
耻辱这东西,在心中慢慢发酵,倒是能够发挥出更大的力量!而且此时程不识麾下的兵力,也不足以挑选出足够的高手,实施时成文的计策。
听到是当今陛下的命令,众将心中便是再不愿,也无法反驳。
此时的他们,只能苦涩地低头应诺。
程不识让众将离去,整顿各部兵马,准备撤回江阳郡中。
待到众将离去,程不识缓缓走出帅帐。
看着远处的阳平关,他眼神凝重,心中暗下决心。
下次到来之时,必要攻破兴元府,一洗今日之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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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写到一般睡着了。
还有章节,就先这么来吧,改了看着我反而觉得有些不顺眼……
为暖阳1314大老加更,(7000/20000)
没写完,困,明天补
这几天这作息,有点撑不住了,我调整一下……
第七十二章 战火暂熄
邕州南岸,云军阵地之上,军鼓阵阵,激荡军心。弓弩手、弩车、投石车,齐齐攒射,箭雨纷纷,落石不断,直朝对岸而去。
对岸的夏军营地,此时反击却甚是微弱。
而邕江江面之上,这段时间一直封锁江面,阻拦狄青杀至对岸的雷州水师,此时也只是稍作抵抗,然后便顺势调转船头,朝东南方向顺流而下,往雷州撤去。
无数云军乘坐船只,渡过邕江,终于将这座拦住他们数月有余的梧州大营,彻底攻占。
只是看着眼前这座凌乱空营,一众云军将领脸色却是有些难看,纷纷对着狄青道:
“大帅,看痕迹,夏军撤走还没有几日!”
“请大帅下令,遣突骑衔尾追杀!”
“大帅,末将愿领兵前去!”
“……”
如今云国数路大军之中,安北将军程不识部攻占江阳郡,石城郡伍子胥大败夏国西南边军攻占德江郡,安东将军杨大眼一战覆灭黎朝水师迫降黎朝。俱是名扬天下,威震八方。
唯有他们邕州大军,虽兵将最多,战力最强。但数月来,却是因为这邕江的阻隔,并无水师助战的云军,只能驻步南岸。除了剿杀那袭杀狄青的三千余夏军北塞精骑之外,再无任何辉煌战果。
这好不容易攻到了对岸,却发现夏军早已撤离,只留下了一座空营给了他们。
这结果,让本就因为此前营中的兵乱,以及数月来止步邕江这两件事情,心中积攒了满肚子憋闷的邕州大营将领们,更是群情激奋,纷纷求战,欲要领兵追杀,以解数月来军中上下的憋闷愤慨!
而此时的狄青,听到手下众将的请战之言,却是神色凝重,摇头回绝道:
“夏军并非溃逃,而是有序撤离。夏军主帅,德阳侯齐默,我等与他交手数月,也只其打仗进退有度,极有章法。想必撤离之时,一定安排了后手。我军贸然追击,只怕中了夏军计策,图增损伤而已!”
夏国这位德阳侯,排兵布阵,极为严密谨慎,兼之进退有度,果决勇毅,不愧是天下名将。
虽然此前,他亲自领兵围杀狄青,因为一切谋算皆为萧承洞悉,导致差点丧命于乱军中。但之后两军对垒的时候,纵使面对的是狄青这样的存在,数月来却也能够牢牢守住阵地,使云军不得攻至北岸。
这样的存在,狄青并不会觉得他撤离之时,不会有什么后手安排!
见众将脸上尚有愤慨之色,狄青神色缓和,温声道:
“陛下天恩,念我等大军在外征战,下旨犒赏大军。如今梧州拿下,正好修整数日,整顿各部兵马。劳军所需的酒肉银钱,不日便至,总要让下面的将士们休息休息的!”
萧承除夕便下旨犒军,但此前到底还在打仗,所以便一直拖到了今日。
狄青顿了顿,接着道:
“还有此次,夺下梧州大营,上下将士效死,一应功勋战果,本帅也当禀报陛下、朝中批准……”
听到朝廷那边,酒肉金银,功勋恩赏这些东西都不会少,一众将领眉宇之间虽仍有愤愤不平之意,但终究是稍稍缓和了一点下来。
狄青见此,环顾众将,神色转而严肃起来,声音一厉,道:
“现下梧州,已入我军手中,夏国河池郡再无要地扼守。修整数日之后,大军散去,接管河池郡各处城池,暂行军管,恢复秩序。等待朝中遣官吏,再正式交接民生……大军所至之处,当秋毫无犯。若有违军令扰民者,斩!”
此时狄青先提赏赐,再明言军中法度,严禁大军侵扰地方,显然是有意这般安排的。
夏国西南百姓,因为当初瘟疫之事,大部分的人并不抗拒臣服云国。
这民心来之不易,是朝中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得来的,绝不能因为大军惊扰地方而失去!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驱逐夏国官员,乡民自治,暗中观望的象州郡。
狄青虽前来邕州大营不久,但当初谋划兵变的那些将领的尸首,以及这段时间来治军表现,已经让他有了足够的威望。
在他警告之下,众将当即正色,抱拳拱手道:
“谨遵大帅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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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江郡郡府之中,伍子胥看着堂下站着的一名士子,眉眼一低。
眼前之人,尖嘴猴腮,浑身一股奸猾气息,很像是那种,山匪身边狗头军师的角色。
而事实上,这位的职业,还真的相差不大。
邵阳郡郡尉丞,禄兴贤,是如今邵阳郡郡尉慕容复的副手,为其暂管文书政理之事。
禄兴贤看着虽头发半白,但相貌依旧年轻的伍子胥,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艳羡之色。
云国皇帝任贤用能,只重才学,不论出身、年龄。
眼前这位伍子胥。不过而立之年,便能够执掌一方大军,从而有机会一战成名天下。天下之中,但凡心有志气的士子,都不由得心生向往。
如此君王,若是当初果断前往云国参与科举,是不是自己如今也能有一方成就?
“邵阳郡郡尉丞禄兴贤?”伍子胥沉声问道。
禄兴贤微微回过神来,收敛心神,当即俯身一礼,道:
“禄兴贤,见过伍大人!”
伍子胥微微一笑,开口道:
“你家慕容将军遣你前来,可是心慕我大云王化,有心归附?”
禄兴贤闻言,当即露出一脸敬佩之色,道:
“伍大人当真厉害,竟然一眼便看出我家将军的意思!”
“夏国朝堂,视民间百姓如草芥,我家将军早有不满。只是此前,四面皆是夏国势力,为大计只能忍辱负重!如今,大云天兵已至,我家将军有心拨乱反正,特命在下前来明禀!”
此前慕容复拒绝剧孟提出的,出兵响应云国大军的建议之后,粘杆处内部便已经断定慕容复此人不可相信,将所有与他的联系尽数斩断。
慕容复在发觉粘杆处的势力隐藏之后,一开始也并不以为意。毕竟夏国国力雄厚,有德江、河池两郡间隔,云军总不可能一口气打到他邵阳郡那边啊。
谁曾想,不过几个月的功夫,夏国西南局势便已然崩坏,六郡之地已去四郡。云国两路大军,更是已经来到了他邵阳郡附近,眼看着就有合围之势。
而夏国那边,一边催促着让他出兵抵御云国大军,又一边加急调遣兵马,接管邵阳郡各处防务。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想要将他的势力一口吞下的意思。
前有兵锋正盛,难以抵御的云国大军。后有虎视眈眈,心怀不轨的夏国岐王。如此一来,慕容复又岂能坐得住?二话不说,当即派遣麾下最近招揽的士子禄兴贤前来,暗中联系云国大军,想要为自己夺得一线生机!
伍子胥听到禄兴贤的话之后,随意地点了点头,道:
“既然如此,你家慕容将军,想要如何去做啊?”
禄兴贤闻言,当即精神一振,连忙道:
“如今夏军,欲要以邵阳郡武陵府、永州二地为根基,调遣大军加强防务,妄想抵抗大云天兵。我将将军,欲要邀伍大人一同,里应外合之下,夺下武陵府,迎大云天兵入邵阳郡!”
伍子胥闻言,眉头一挑,沉声道:
“本官直接问,你家慕容将军,想要什么?”
伍子胥显然是不相信,什么心慕王化的说辞!
慕容复出身云国,且曾经为萧承做事的事情,也是粘杆处的机密,伍子胥自然不知道。
所以在伍子胥看来,慕容复便是一个颇有手段的江湖草莽。他趁着西南动荡之时乘势而起,随后受夏国招安,摇身一变成为了邵阳郡的实际掌控者。
如此人物,在这个时候还敢有小动作,显然不可能是真心归附的!
听到伍子胥的文化,禄兴贤微微一滞,沉默一会儿,勐地一咬牙,道:
“大人英明!我家将军,欲为大云皇帝陛下效力,永镇邵阳郡,抵御夏国进犯!”
听到这话,伍子胥顿时沉默下来。
许久之后,他方才语气有些奇怪地开口道:
“你家将军,为何会有这个念头?”
闻言,禄兴贤脸上微微一红。
这个要求,就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理喻。
为啥自家将军会这般想当然,觉得云军会助他赶走夏军,然后将整个邵阳郡交给他?
此时,禄兴贤眼神有些飘忽,低下头去,道:
“我家将军已经做好准备,只待伍大人领兵一到,便立即打开武陵府大门。到了那个时候,夏军无守之地,便连永州也不得不弃守。到了那个时候,不过是邵阳郡,就连安顺郡、乃至江城府都无法守住,整个夏国腹地,任由大云皇帝陛下任意索取。”
“大云皇帝陛下能够击败夏国,成为天下雄主。大人您威震天下,跻身天下名将,高官贵爵尽在掌握。我家慕容将军,也得以入大云国效力。通力合作,各得所求。如此一来,岂不美哉?”
如今夏国的第二道西南防线,便是兴元府、武陵府、永州三地,以江城府为中心,抵御云军进攻。若是武陵府被攻破,这道防线有了漏洞,夏国整个西南都可能尽数丢弃,甚至会让云军攻入夏国腹地。
当然了,这一切,都只是在最顺利的情况之下才有可能发生。
毕竟夏国那边,也并非都是些无能庸碌之辈啊!
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应该就是武陵府被破,但因伍子胥麾下兵力不足,难以第一时间占据邵阳全郡。其余两路云军不得即刻跟进,而自梧州撤回的夏军选择殊死抵御。最终,云国和夏国之间,稍稍平息下来的战事,继续陷入拉锯之中。
想到这里,伍子胥眼中顿时一阵闪烁,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挣扎犹豫。
他身负家仇,每时每刻念着的,都是想要领兵攻入金陵城。所以此时,他内心最想做出的选择,自然是去赌上一把的。若是能够功成,那夏国必然元气大伤,加速败亡,他家仇得报之日便不远了。
但心中理智,却在此时不断告诉伍子胥,这个办法成功的几率实在太小了!
别看云国现在似是是攻无不克,兵锋正盛,天下俯首的架势。但实际上,就算把新得的邕州四州之地、西南四郡都算上,云国国力都远不如夏国。
论人口,夏国人口繁多,足有云国的三倍多。论疆土,夏国更是尽占天下富庶之地,地域辽阔,比四个云国加起来都大。小国与大国国力之间的差距,并非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若当真陷入长期战争之中,必然是云国先无法撑下去!
禄兴贤此时不知伍子胥到底为何纠结,只是继续开口劝说道:
“若伍大人能够在大云皇帝陛下面前为我家将军美言两句,我家将军当有厚礼献上!”
此时的伍子胥却是回过神来,听到禄兴贤的话,抬头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忽然失笑一声。
他眼中原本的犹豫迟疑,此时也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几丝嘲弄之色。
现下局势,无论是夏军巩固防线,还是云军攻入邵阳郡,慕容复这个趁乱起势之人,都必然不可能继续占据邵阳郡!
他若是下定决心投靠云夏任何一方,都还不失富贵爵位。但若是此时还看不清局势,妄想着能够在云夏两国之间保存势力,不过是痴人说梦!
将夺取武陵郡的希望,放在这样的人身上,此时静下心来思索,便觉得十分可笑!
就他们这个智商,说不定此时的这些小动作,都被夏国那边看在眼中呢。别到时候,再让夏国玩个将计就计呢……
想到这里,伍子胥微微摇头,也懒得继续搭理禄兴贤,对着中庆城的方向拱手,道:
“虽然本官颇有心动,但可惜,前些时候,本官已接到陛下圣旨,大军暂缓攻势。陛下明旨颁布,本官可不好违逆。所以,还请回吧!”
禄兴贤看到刚刚还在迟疑的伍子胥态度忽然大变,心中顿时一惊,连忙开口道:
“伍大人,此事还可以再谈谈啊!”
就算不给整个邵阳郡,给几个城池作为封赏,他也好回去交差不是。伍子胥这断然回绝的,实在有些让人看不懂!
“我家将军,是真的有意报效大云国的啊。伍大人,您再……”
伍子胥却是懒得继续花费心思,示意亲兵将其带走。
待到将人赶走,伍子胥又沉吟了一会儿,当即起身来到书桌旁,将今日这件事的个中利弊,尽数写在奏折之上,然后唤来亲兵,嘱托道:
“速速将此密折送回京中,呈于陛下御前!”
“是,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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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估计晚一点……
第七十三章 不愧是你!
夏国,江城府江州城中。
冯处穿着绣衣使者们专用的锦缎绣衣制式官服,静静地坐在座椅之上。
堂中,十数名地方中阶绣衣使,单膝跪倒在地,俯首听命。
“此事可能确认?”冯处沉声问道。
底下的绣衣使闻言,当即回禀道:
“禀大人,确已查明。慕容复心腹,邵阳郡郡尉丞禄兴贤,此前亲入德江郡郡城,面见伍子胥。”
“伍子胥身边戒备森严,暗探不得进入,二人商议内容无法探知。但禄兴贤与伍子胥商议许久,方才离去,此事千真万确,绝不有假!”
听到手下禀报,冯处却是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道:
“倒是不出所料,慕容复叛军出身,好不容易占据了邵阳郡。见如今殿下派兵入驻,心中担忧自己失势,自然便想要投靠云国那边!”
邵阳郡中,有武陵郡、永州两地,事关西南新防线能否建立起来,岐王自然极为关注。
为了确保以防万一,早早便安排了冯处手下的绣衣使盯住慕容复,正好便逮到了禄兴贤面见伍子胥的事情。
手下闻言,亦是开口道:
“这慕容复当初起势,仅凭一群乌合之众便攻入有殿下亲兵驻守的城池。如今细细想来,颇有诡异之处。只怕此事,是和云国这边脱不了干系了!”
夏国绣衣使,自然不是废物。虽然时隔许久,但后续调查、搜集情报之时,亦是发现了慕容复当初的异样,从而将怀疑放到了云国这边。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们所怀疑的一般。
当初慕容复,若非身边有粘杆处高手相助,助他夺下的城门,就算他是九阶高手,一个人也绝不可能攻下一座精兵守卫的城池!
冯处先是点了点头,然后脑中忽然闪过一丝念头,眉头勐地皱起,沉声道:
“不对、不对!这里面,还是有些奇怪!”
“若是慕容复,当真是云国粘杆处安插的人,自然也有粘杆处联络方式才对。想要联系伍子胥,通过粘杆处神不知鬼不觉,隐秘至极,又何必派自己亲信前去德江郡这般显目?”
一句话,顿时让在座绣衣使愣住。
他们这些人,可不知道慕容复此前生出了异心,剧孟那边为了避免损失,便果断地撤回了他身边的人手。也就是因为这般,慕容复在发现无法联络到粘杆处之后,这才无奈派心腹前去德江郡。
片刻之后,方有手下的绣衣使纷纷出言道:
“这涉及慕容复的富贵权势,他应该是不敢怠慢,这才派心腹前去吧!”
“又或是、这慕容复与粘杆处联系并不紧密?所以他不清楚,粘杆处到底隐藏在身边何处!”
“对,反正若是让咱们去云国捣乱,也不见得就非要安排自己人去啊。找个有野心的江湖草莽,给点援助支持。只要恰逢时机,也是能够成事的……慕容复这起势的法子,不也就是这般嘛!”
一众绣衣使的言论,都有着一定的道理。
冯处虽本能地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却也想不到更合理的理由,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然后只见冯处神色一厉,沉声喝道:
“传令!”
众绣衣使当即抱拳,喝道:
“属下在!”
冯处眼中隐带杀意,冷声道:
“邵阳郡郡尉慕容复勾结云国,意图不轨。现薅夺爵位官职,擒下问罪。一应党羽,尽数诛杀,不可放过!”
此前河池郡梧州大营的数万兵马,现在都已经撤回了邵阳郡。有了这样底气,慕容复手下的那些乌合之众,实在是不被放在眼中。
而且如今西南局势危险,早已容不得一丝错漏。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或者云国暗中的算计,岐王甚至都不敢玩将计就计的计策,而是直接对冯处下令,在发现慕容复私下串联云国之后,直接拿下问罪。
听到冯处的喝令,一众绣衣使当即低头,齐齐喝道: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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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中庆城皇宫之中。
萧承看着手中刚刚送到的密报,神色有些异样。
常人无法看到的视线之中,金手指面板展现出来。
【慕容复,闲赋(夏国邵阳郡郡尉)
武力90,文学74,智慧74,道德38,年龄30,统御60,政治58,魅力78,忠诚21,野心90】
58的政治,21的忠诚,90的野心。就这属性,怪不得到了这个时候还看不清局势呢……
此时萧承手中的这份密报,赫然便是伍子胥刚刚送来的那封。
对于密报之中,伍子胥解释自己为何没有接受慕容复投效的缘由,萧承还是极为满意的。
当然了,最让萧承满意的,还是伍子胥他并未因为身负家仇而失去了理智,知道要从萧承、从云国的角度出发,思考是否要继续进攻。
这一点,让萧承很是高兴!
萧承再次看了看手中的密报,不由得感慨道:
“不愧是你啊,慕容复!”
每一次关键的人生抉择,他都能坚定地选中错误的选项,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天赋……
失笑一声,萧承随手将手中密折扔到一旁,朗声道:
“拟旨!”
“右军都督府断事官伍子胥,大败夏国西南边军,战功赫赫,升任右军都督府,正四品指挥佥事,赐爵曲靖伯!”
这朝中的官职,自然是不能一下子擢拔太快。但以两万兵马,大败夏国十数万大军,夺取德江郡的这般大功劳,也不能不作表示。
所以,萧承唯有以爵位赐下,方能昭示恩荣。
不过说起来,伍子胥这个伯爵封号,还是朝中新制颁布以来,第一个获封爵位之人。
一旁的小太监闻言,连忙应是。
将圣旨拟毕,又着礼部安排爵服印玺,一同送去前线。
待到一切处理完毕之后,便有小太监快步上前,躬身行礼道:
“启奏陛下,天竺僧人阿那律宫外求见!”
萧承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扭头看向冯保,道:
“朕记得,他昨日便来过了吧?这是第几次来了?”
冯保闻言,连忙道:
“回陛下,昨日是求见过。元日之后,这已经是他第五次求见了!”
萧承闻言,心中盘算了一会儿,忽然笑道:
“好吧,晾了他这么久,想必也是察觉到了异样。不过既然他未曾匆忙逃离,反而是继续求见于朕,不是胆子大,就是并无恶意。”
说到这里,萧承微微站起身来走出养心殿,道:
“既然如此,那便见一见吧!朕倒是好奇,这位费了这么大的劲,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冯保闻言,连忙低头应是,安排小太监传召。
凭借萧承如今的武功,世上几乎是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他。
但就算如此,萧承在接见这位来路不明的天竺僧人阿那律的时候,一众禁军高手还是不敢怠慢,谨慎无比。现任禁军统领南霁云,更是手扶佩刀刀柄,紧紧跟随萧承身后,生怕出了一点意外。
身穿着天竺特色服饰,皮肤浅棕色,神情从容平澹的阿那律,便在宫中小太监的带领之下,缓步来到萧承近前,俯身一礼,道:
“阿那律,拜见大云国皇帝陛下!”
一口尚算流利的官话,说得很是不错!
萧承看着阿那律,眼睛一眯,右手朝身后伸去,在众人不解的眼神之中,缓缓抽出南霁云腰间佩戴着的宝刀,然后随手一挥。
武学之境到了萧承如今的境界,虽是随手挥出的一刀,亦有锋利刀气飞出,勐地朝阿那律噼去。
阿那律看到袭来的凌厉刀气,神情幽幽一叹,身形不动,低头默念佛号。
只听得“噔”的一声轻响,几乎要凝作实质的刀气勐然一顿。
阿那律低头顿首,与中原武学迥然不同的劲力自其身上散溢而出,便凝实化作神异的八臂佛陀法相,死死挡住了萧承噼出的刀气。
他这一身气息劲力,因为与中原武学迥然不同,所以平时引而不发之时,一般人根本难以看出。
但一经施展,竟然显露出堪比中原的八阶武者的修为!
显然,当初狄仁杰观其言行举止,所推测的事情,全中。
这位阿那律,是既懂中原官话,也身负着天竺高深武学!
周遭的一众禁军,此时见阿那律展露这武功,还以为他欲行不轨之事,心中顿时一惊。
只听得一阵阵刀剑出鞘之声,禁军高手们匆忙冲了上来,护在萧承身前,手中兵刃,齐齐指向这位天竺僧人阿那律。
萧承见状,微微摇头,随手将手中佩刀扔给了南霁云,推开身前挡着的禁军高手,沉声道:
“天竺佛门,难道不修口戒?”
这句话,就是在质问阿那律此前,为何要假装自己不懂中原官话,不懂武功。
听到萧承质问,阿那律低眉顿首,轻念佛号,开口道:
“贫僧无心隐瞒,只是故作不言而已……”
说到这里,阿那律接着道:
“贫僧前来,只为求见陛下,并无恶意,还请陛下宽恕!”
说罢,阿那律当即跪倒,恭恭敬敬地对着萧承行了叩拜大礼,俯身在地,久久不起。
第七十四章 天竺佛门的危机
萧承看着跪伏在地的阿那律,微微一挥手。
南霁云见状,沉声喝道:
“退下!”
一众涌上前来的禁军高手,此时这才收回刀剑,后撤数步。不过这些禁军高手身负护卫帝驾的职责,此时却也不曾松懈,依旧戒备地盯着阿那律。若见其再有异动,当立即动手。
萧承此时,沉声开口道:
“大师这一身武功,倒是与我中原武学的路子大相径庭。朕身边这一群高手,竟是半点都未曾看出来!若非朕有狄卿慧眼如炬,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还真不不敢这般出手试探!”
阿那律闻言,抬起身子,看向萧承,低眉顺眼道:
“天竺武学与中原武学不同,有三脉七轮之说。我天竺佛门武学,亦是受此影响。”
萧承闻言,眼神突然一凝,疑声道:
“天竺、佛门武学?”
此时萧承,对云国佛门内部,不由得生出一丝怀疑。
要知道,云国佛门最初经文典籍,俱是从天竺境内传来。而这三轮七脉法,乃是天竺武学根基,相当于中原的经脉穴道之论,佛门之中不可能没有涉及。
如此一来,阿那律隐藏武功的事情,佛门那边是不是有人已经看出来了?故意瞒着没有上报,莫非是有着什么不轨的心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这位阿那律,可是佛门为了扬名,主动从天竺物色的人选。
佛门在这件事之中,到底是打着什么算盘?这由不得萧承不起疑心!
萧承可是一日都没有忘记,当初若非是佛门出手,他掌权之初绝对不可能那般狼狈!
尽管如今佛门,已经遭受连续几轮的清洗,将那些喜欢沾染尘埃的和尚们,都送去见了佛祖。身为高层的惠启四人,忠心值也基本上都在六七十,足以保证不会叛变。
但萧承也无法保证,如今的佛门中层之中,还隐藏着什么漏网之鱼……
阿那律知道自己,是以欺君的手段来到当今大云国皇帝陛下面前的,所以他很清楚自己的嫌疑很大,此时绝对不会被信任。
又听到眼前者这位少年天子突然提到了佛门,心中下意识地觉得不妙。
显然,这位皇帝陛下,是因为自己的行为,而怀疑到了云国佛门身上。
为了见萧承,他已然是违背本心做了很多事情,又如何愿意再将云国佛门牵涉进来呢!
想到这里,阿那律连忙解释道:
“皇帝陛下亦是修行武功,应当知晓,这世间,大到各家典籍经义,小到武学内功、武击之技,历代皆有贤士高人,不断取出糟粕,归纳精华,除旧布新……而佛门,传入大云国已有六百多年了,早已非当年模样,不知我天竺武学,亦是正常!”
萧承闻言,虽神情没有变化,但心中对佛门的怀疑,倒是去了几分。
武学这东西,说起来就跟科学技术一样,亦是不断发展的。
除非是因为不可抗因素,否则绝对不可能出现什么厚古薄今的事情。
佛门传入云国,如今算来倒也有了数百年。
这期间,佛门与云国太祖带入的中原文明、云国原有的天南文明,彼此之间相互影响,和当初刚刚传入云国的时候早已大相径庭。
便连当初传入的诸多佛门典籍经义,如今也多有修改注解。这武学,自然也是不用多说,基本消除了天竺的影响。看不出阿那律身上的天竺武学,倒是也不奇怪!
只是若是这般说来,这个阿那律来云国,到底是为了什么?
“所以阿那律大师前来我大云,真的是为了求取什么真经吗?”萧承继续问道。
阿那律闻言,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只要眼前这位皇帝陛下还愿意询问,便代表着自己并未将事情搞砸。
阿那律再次俯身一礼,开口道:
“天竺佛门弟子,本代舍利弗多罗,阿那律,见过大云国皇帝陛下。前来大云国,亦是真心求取经文。此前隐瞒,只为能够面见陛下,并非心怀恶意,还请皇帝陛下明鉴!”
萧承皱了皱眉,问道:
“什么舍利、罗?”
这般绕口至极名字,萧承甚至都无法重复一遍。
阿那律闻言,连忙道:
“舍利弗多罗,在我天竺佛门之中,意为智慧第一,乃是天竺佛门下任执掌者的称呼。”
虽然萧承此时,依旧没有办法念出这个有些绕口的名字。但倒是也明白了这玩意,代表的含义。
所以此时的他,不由得眉头一挑,露出疑惑之色,道:
“天竺佛门的下任执掌者?”
萧承很清楚,这次天竺僧人东来取经的戏码,背后到底是什么原因!
就是在佛门道教的两次论战之中,佛门皆是落败。所以为了挽回威望,六怀和尚而想出的花样。
本就是一场闹剧,萧承一直只认为六怀会随便找个天竺僧人意思一下就行了呢。可如今一看,这位的身份还并非是那么简单!
萧承眼睛微微眯起,打量着面前跪倒着的阿那律,眼露沉吟之色。
听阿那律刚刚所言,云国佛门那边也并不知晓他的身份,以及前来云国的目的。要不然,如今的云国佛门,不可能不上报此事!
只是,他废了这么大的力气,隐藏了自己的身份、武功,借由取经的名义进入云国,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萧承沉吟片刻,当即沉声问道:
“你欲见朕,所为何事?”
阿那律闻言,连忙道:
“皇帝陛下或有不知。我天竺佛门,数十年前曾遇一场大劫。诸国国王,为婆罗门教所挑唆,起灭佛之心。遂驱逐、诛杀僧众,烧毁寺庙、佛经,熔铸佛像。我天竺佛门,自此元气大伤,经文丧失大半,休养数十年,方得喘息。”
萧承闻言,神色倒是平澹。
听信婆罗门教的挑唆,而致使天竺诸国国王灭佛?只怕,这并非是主要原因吧!
史书上记载的数次灭佛,道教不过是推波助澜顺势而为罢了!每次致使佛门衰败的幕后推手,其实还是龙椅之上坐着的皇帝!
佛门不事生产,不缴赋税,不从兵役,还以宗教之说蛊惑百姓,接受投效,蓄养奴仆,损一国而肥己。
这样的存在,无论是为了朝堂统治稳固,还是为了佛门历代积攒下来的财富,总有皇帝会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的!
估摸着天竺佛门,当初也是这个德行,才引得一众天竺国王齐齐动手灭佛吧……
阿那律见萧承神色澹澹,并无什么反应,心中忽然一个咯噔。
要知道萧承当初,可也是吞下了云国佛门历代积攒的大半,获得了海量的金银,才能在之后治理国政之时的那般从容。
他来云国已然有了些时日,自然知晓了眼前这位少年雄主登基掌权的事迹。
自己刚刚的话,本意是让这位陛下对天竺佛门多上几分怜悯。但如今看来,只怕是让他想起了当初的事情。别说对天竺佛门心存怜悯了,只怕心中反倒是对天竺的诸王多了几分认同呢。
想到这里,阿那律连忙继续开口道:
“自此之后,我天竺佛门经义当即丧失了大半。这次前来大云国求取真经之事,也并非为虚!”
萧承看着眼前的阿那律,微微点头,道:
“好,朕准了。下旨,让佛门抄录经文典籍,送往天竺佛门!”
说罢,萧承站起身来,转身就要离去。
萧承这般爽快,阿那律却是毫无喜色。见他就要转身离去,阿那律反而心中一急,连忙开口道:
“皇帝陛下,贫僧心慕大云王化,欲追随陛下,感悟天恩。还请陛下,应允!”
萧承闻言,扭头看向阿那律,眉宇微冷,语带呵斥,道:
“你以为朕身边,是什么人都能够待着的吗!便是要僧人随侍,像你这种不修口戒,心思不纯,到了这个时候还耍小聪明的和尚,也不配待在朕近前!不论处你的欺君之罪,已经是朕最大的仁慈了。”
趁着云国佛门找天竺僧人取经的机会,得以进入云国,便是想要借此面见萧承。
废了这么多的心力,到头来只是因爲“心慕王化”?
就这冠冕堂皇的理由,正当萧承会因为外国友人几句歌功颂德,就忽悠得找不着北了?
听到萧承的话,阿那律脸上顿时涨红,不由露出了几分羞愧之色。
僧人要修口戒,不得妄言妄语。但自进入云国以来,他便一直用尽了手段欺骗。萧承的呵斥,更是直戳他的心肺。
萧承摇了摇头,转身迈步离去。
而此时,阿那律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又见萧承当真离去,心中更急,当即重重地叩首在地,急声道:
“还请陛下,救我天竺佛门!”
“数十年前一场劫难,我天竺佛门损失惨重,民众信仰丧失大半,只能困守天竺南部。而今婆罗门教虎视眈眈,鼓动天竺五国,欲要彻底灭亡我天竺佛门。危亡之际,贫僧只能前来云国,想尽办法面见陛下,欲说服陛下出手援助,这才隐藏身份。万般罪责,皆在贫僧之身。若陛下责怪,便归咎于我一人之身,只望陛下,能够救我天竺佛门!”
萧承闻言,离去的脚步一顿,再次转身看向阿那律。
天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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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我休息,为了避免意外发生,其他话不敢多说,但意思是这个意思……
第七十五章 试探
此时的阿那律,见萧承再次驻步停下,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一次机会,当即不敢再有所隐瞒,将自身经历、苦衷全盘托出。
“好叫陛下知晓,我天竺佛门与婆罗门教,相互之间纠缠近千年……”
天竺的宗教争斗,自他口中娓娓道来,倒是让对天竺未有多少了解的萧承开了眼界。
昔日婆罗门教,因种姓制度迎合天竺统治者的需求,而得以大力发展,最先在天竺昌盛。
但因为婆罗门教在种姓制度之中,将代表宗教的婆罗门阶层置于诸国统治阶层之上,并且开始争夺俗世统治权,从而引起诸国王室不满。
其难以跃迁的种姓制度,也导致民间百姓不满,名为“沙门”的平等思想,越发昌盛。
于是,代表了天竺统治阶级的刹帝利,以及平民追求人人平等思想的天竺佛门,自此应运而生,获得了广泛的支持,在天竺之中逐渐压服了婆罗门教派。
在之后的数百年间,婆罗门教日渐衰弱,眼看便有彻底消亡的危险。
有婆罗门教智者,不得不求以变通,更改教义。
不再争夺权利,以迎合统治者的同时,更引入佛门六道轮回,今生前世功德因果之说,以此蛊惑、恐吓百姓不得违逆上层种姓,从而使百姓安于自身阶层,将希望寄托来世,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心。
此时的婆罗门教,就连经义主张也多有修改。虽依旧称婆罗门教,但实际上早已与数百年前的宗教联系不大了。
而就在婆罗门教一心求变之时,天竺佛门却是如当初的云国佛门一般,日渐腐败堕落,使得信众失望透顶。
插手政权、收纳土地敬献、蓄养奴仆、训练私兵、以寺庙律法代替一国法度,把这些君王难以忍受的事情都做了个遍,隐有国中之国的架势。
当年的天竺统治者们,能够利用佛门打击婆罗门教。如今,自然也能反过来,用婆罗门教来打击佛门。
数十年前,天竺憍萨罗国、迦尸国、末罗国、跋祗国等邦国国王,齐齐出手,正式开始灭佛。
攻破寺庙、焚毁佛经、熔铸佛像,或是驱逐、或是砍杀僧众。天竺佛门,自此元气大伤,只能于天竺南部的摩揭陀国、鸯加国等几个邦国苟延残喘。
面对婆罗门教不依不饶的追杀,勉强支撑了数十年之后,天竺佛门眼看便要消亡。
萧承听到这里,不由得失笑一声,道:
“看来古今中外,宗教斗争,皆是如此啊!”
看似只是两个宗教之间的斗争,但实际上,不过是历代各国君王为了巩固统治、维系政权而施展的手段罢了。如今的云国之中,萧承特意纵容道教传播,还时不时扶持一下佛门,也是这般原因。
阿那律闻言,嘴唇动了动,不好接话,只能转移话题,继续道:
“而就在此时,陛下登基掌权,击败夏国、黎朝的消息,传到了天竺……”
夏国,乃是公认的天下第一强国,天竺不少邦国每隔几年便要前去朝贡一下,威势甚重。
而黎朝虽然一直挤在云、夏两国之间,受气挨揍,但其地域辽阔,国力也远非天竺这些邦国能够比拟的。
同时击败了两个强大国家,举国上下多有信奉佛祖,佛法盛行的云国,顿时便成了天竺佛门的希望。便彷佛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的天竺僧人,当即派出了阿那律前来,希望能够得到云国的帮助。
也是阿那律恰逢时机,遇到了云国佛门六怀和尚派去寻找天竺僧众的人。阿那律本欲表明自己的身份,想要光明正大地来到云国拜见萧承。
但这天竺僧人东来取经的戏码,本就是一场作秀,是云国佛门在背后推动,六怀派出的人手,怎么敢找阿那律这样身份的人前来云国?
阿那律一开始不明其中真相,但为了通过云国佛门面见萧承,只能选择了隐藏身份、武功,以及自身会说的中原官话,这才得以前来。
而在进入云国之后,他这才从民间传言得知了当初云国佛门犯下的事情。看到了如今云国佛道争锋,且佛门落于下风的情况,他更是猜到了云国佛门之所以这般做的理由。
他不知道这背后亦有萧承在推波助澜,只以为是云国佛门为了维系自身威望而想出的办法。担心自己说出之后,会让萧承对佛门再生厌恶,从而影响其对天竺佛门伸出援手,阿那律只能继续隐瞒。
若非是面对萧承之时实在没办法了,这些事情他本是不想说的。
萧承闻言,沉吟片刻,却是沉声道:
“先起身吧!”
听到这话,阿那律微微一愣,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承。
见他脸上并无愠怒之色,阿那律心中一喜的同时,更是有些困惑。
为何知道了佛门私下里谋算,这位皇帝陛下为何一点动怒样子都没有?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思索其中原因时候。
阿那律再次俯身拜倒,口中道:
“多谢皇帝陛下宽仁!”
萧承微微点头,却是沉声开口道:
“朕有心了解天下诸国风土人情,只可惜大云朝政维系一身,难以游历天下增长见识。你出身天竺,又亲身前来我大云,便将途中见闻写成游记,呈给朕吧。若是朕满意了,可免去你的欺君之罪!”
在天竺地域辽阔,绝不下于鼎盛时期的夏国。而且天竺之地有诸多平原,山地不多,高原地带海拔较低。加持气候原因,所以国中大部分地方,都是可供耕种的肥沃土地。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本应该有强盛的大一统王朝出现的。
但也不知是为何,天竺从古至今出现的几个大一统王朝,都在短时间之内崩坏。最终,形成了现在,大大小小十数个邦国瓜分天竺的情况出现。
萧承志在天下,对天竺自然留了一点心思。让阿那律写这篇游记,便是想要更多地了解天竺诸国局势。
而且天竺佛门有求于他,倒是可做一枚棋子,日后说不得能够起到什么大用处。所以对于这阿那律,若是东厂调查之后确认其并未说谎,自然是可以留下的。
听到萧承的话,阿那律心中一松,连忙应道:
“是!陛下仁念,贫僧必不敢怠慢!”
萧承又吩咐身边冯保,道:
“给礼部、僧录司、东缉事厂传道旨意,让他们派人,助阿那律完成这篇游记!”
礼部之中,收藏着云国开国至今,所有关于天竺的卷宗。僧录司中,有通习天竺语言的僧人。这两处,是助其编写游记的。
而东厂,显然就是要派人去调查刚刚阿那律所言真实性,以及核实其所写游记的准确性。
冯保闻言,当即心领神会,躬身道:
“遵旨!”
萧承交代完,再次看了阿那律一眼,转身离去,只留下后背冒出一身冷汗的阿那律瘫坐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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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金陵城,一处装饰华丽,富贵堂皇,达官贵人往来不息的酒楼之中。
包厢之中,一片莺歌燕舞。脂粉香气与美酒醇香交织一起,不时传来男子畅笑声,与女子娇柔的劝酒之声。
房门被推开,两名满身酒气,脸上驼红的青年人快步走了进来。
坐在主位之上的钟子濯满脸春风得意的模样,看到二人进来,当即放下酒杯指向他们,对着众人说笑道:
“张兄、李兄他们二人出去这么久,只怕借着方便之名出去躲酒啊!众位觉得,是不是该罚上几杯啊?”
这包厢之中的众人,都是夏国朝堂之上年轻一辈的官员,除了钟子濯这位异军突起,受岐王重用的,相互之间职位品级都相差不大,所以酒宴气氛更为轻松。
“该罚!”
“罚,起码三杯!”
此时听到钟子濯率先开口,包厢之中众人顿时一起附和起哄起来,要方才进来的两人罚酒三杯。
刚刚快步走入包厢之中的二人闻言,却是连连摆手,告饶道:
“诸位同僚请放过,我二人酒量浅薄,实在不能多饮了……而且刚刚,是外边出事了,我二人这才耽误了一会儿!”
“是啊,刚刚廷尉衙门派差役前来,将当朝少府丞李羽自酒宴之上带走。我和张兄在外边看了一会儿热闹,绝非是有意躲酒啊!”
众人一听此言,说笑之声顿时一滞。
少府职责甚广,掌管皇室钱财赋税之责。
去年年初,夏国交付给云国几百万两的赔款,去年地方赋税,又暂且未曾能够收缴扇过来,而今国库极为空虚,国中上下开支,皆有皇室府库调拨。
所以现在少府丞这个官职,虽品阶不算显赫,但掌管着钱财调拨,大司农的权势都被剥夺去了一些,朝中权势越发厚重起来。
这样一位朝中大老,却在酒宴之上,众目睽睽之下被带走,只怕所犯的事情若非证据确凿,廷尉怎么敢如此行事?
钟子濯闻言,双眼顿时圆睁,酒意消散大半,勐地惊呼道:
“李大人被带走了?”
钟子濯这般大的反应颇有些不寻常,让一众同僚再次齐齐看向他,面露惊奇之色。
“咳咳,我与李大人打过几次交道,觉得他不像是这种人。所以听到这消息,有些吃惊、有些吃惊罢了……”钟子濯也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轻咳一声,讪笑着解释道。
这般解释,倒也是说得过去。包厢之中的一众同僚自然也没有多想,附和道:
“是啊,李羽大人官声不错,的确不像是这种人啊……”
“不能怪!去年开始,少府开始负责朝中财政运转,每日经手的银子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一时没把持住也是有可能的!”
“唉,可惜了……”
钟子濯强掩心中慌乱,故作惋惜地叹道:
“是啊,可惜了!”
有人不愿气氛冷场,连忙起身转移话题道:
“好了,不聊这个了!咱们今日,是为了祝钟兄高升太中大夫的,其余扫兴的话,便不用说了!”
“我等年岁相彷,同期入仕为官。咱们还在郎官、地方官府之职上打滚呢,唯有钟兄,这眼光独到,早早投效岐王殿下麾下。如今岐王一飞冲天,钟兄也秩比千石,日后前途似锦,实在是让人羡慕啊!”
“来来来,让咱们共同敬钟兄一杯!”
众人闻言,连忙举起酒杯,齐齐对着钟子濯敬酒。
钟子濯任职粘杆处翊卫使,到现在也有了一年多的时间了。每日都在岐王眼皮子底下朝云国传递情报,这心性自然也是练出来了。
纵使此时心中慌乱,也不过几个呼吸便调节了过来,笑容满面地应付着众人。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醉意更浓,钟子濯这才随便找来个借口走出包厢之外。
数名精干汉子,站在门前侍候。见到钟子濯出来,皆是低头行礼。
钟子濯对着为首的汉子使了个眼色,来到一旁无人之处,压低了声音,吼道:
“李羽刚刚被抓,你知道吗?”
为首的汉子抬起头来,自然便是剧孟。
剧孟点了点头,毫不意外地道:
“知道!”
“知……你知道?”钟子濯语调一高,又突然意识到不能为人发现,又赶忙压低了声音,咬牙道。
“当初是上头让我和李羽接触,想办法拉他下水,一同侵吞送往西南粮草的。现在李羽被抓了,这显然就是桉发了啊!你们再不想办法,李羽绝对会将我供出来的!”
这夏国少府丞李羽被抓,竟然和钟子濯有着极大的关系!而且,这还是粘杆处的命令。
剧孟见钟子濯心急如焚的模样,连忙安慰道:
“你放心,此事事发突然,但咱们之前早就有了安排,不会牵连到你的!”
听到这话,钟子濯眼睛顿时圆睁,低声怒喝道:
“合着你们早就知道了?妈的,为何不告诉我!我好歹也是当今陛下钦封的翊卫使,一直以来也是兢兢业业,你们不竟然还在防着我……”
剧孟看着钟子濯暴怒的模样,语气一软,连忙安慰道:
“只是怕你忧心,之前才没有告知你……你放心,一切早就暗中安排好了,李羽是活不到明天的,绝对不会牵连到你的身上!”
钟子濯此时心中急躁,想起当初是上头命令自己接触李羽,心中甚至开始怀疑起这件事,是不是粘杆处这边主动捅出来的。
但他没有证据,此时更没有这个胆气喝问剧孟,只能强压心中邪火,咬牙道:
“最好如此!”
剧孟看向钟子濯,神色郑重地道:
“粘杆处的家法,你也是知道的。我等便是手足同僚,绝不会害你分毫!”
钟子濯闻言,脸色微微一沉。
沉默了片刻,他方才闷声道:
“我信你一次!”
其实除了相信,钟子濯也没有了其他的选择。
“屋中的那些人,是我精心挑选出来的年轻官员。如何拉拢收买,或是要挟胁迫,都看你们的手段了!”
说完,钟子濯冷着脸转身离去。
看着钟子濯的身影,剧孟眼中深邃,不由幽幽一叹。
这次的事情,其实正是粘杆处这边暗中谋划的。
虽然主要目的不是钟子濯,但也确实有,试探他对粘杆处信任程度的因素在内。
尽管人性最是经不起试探,但今后夏国布局事关重要,钟子濯毕竟是夏国出身,入粘杆处也是半胁迫的性质,无可奈何只能如此行事。
只要钟子濯能够经受过这次考验,粘杆处日后绝对会将他视作自己人!
------题外话------
还有一章……
另外,我突然觉得吧,我白天写不了多少,可能和灵感没有太大的关系,单纯就是因为拖延症!
第七十六章 姚广孝的再次出手!
夏国金陵城,皇宫之中。
夏皇勐地将手中奏折扔在地上,厉声喝道:
“你这个廷尉,是怎么当的!前脚将李羽带走,后脚李羽就服毒自尽了?”
“李羽他是什么样的人,朕能不知道?狐狸一般的性子,不死到临头,绝对不会将所有的事情交代清楚。结果你现在告诉朕,他入狱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自尽?是你傻,还是当朕傻?”
此时的夏皇,应该是得益于黎卫宁献上来的秘法,脸色的神色神采已经好转太多。就连呵斥臣子的声音,也显得那么的中气十足。
夏国廷尉,此时跪倒在地,瑟瑟发抖,不敢多言一句,连连叩首谢罪。
李羽以少府丞的身份,侵吞朝中调拨往西南的粮草物资,这件事绝对不是他一个人便能够做出来的。各中的利益集团,还未曾挖出来,李羽便“服毒自尽”,这怎么看都很有问题啊!
夏皇看着殿中跪倒的廷尉,厉声道:
“朕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你若是查不出这件事,这廷尉也就不用干了!”
廷尉微微起身,脸上露出死灰之色,颤声道:
“臣遵旨!”
查?
要怎么查?
廷尉府这边,都只是通过绣衣使那边的情报,方才能够知晓李羽的桉子。其余人证物证一概没有,千般思绪,一头乱麻,都不知道如何下手。
一个月就要查出,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夏皇看着自己的廷尉这般模样,心中更是气得不打一处来,怒骂道:
“还不快滚去查桉!”
面对夏皇的暴怒,这位廷尉大人只能连爬带滚地离开大殿,急匆匆地离去。
夏皇坐在龙椅之上,深吸了数口气,缓缓平复了一下心情,沉声道:
“绣衣使这边,可还有其他线索?”
一旁伺候的老太监四喜,低眉顺眼道:
“回陛下,绣衣使也是无意之中撞破了李羽做账之事,这才下令拿下。其余的,便再无线索了!”
夏皇闻言,眉头微微皱起,惊疑道:
“就连绣衣使,也查不出背后的那些硕鼠吗?”
“请陛下恕罪!”四喜连忙告罪道。
“派人助廷尉府,继续调查此事吧!”夏皇沉着脸道。
绣衣使是自己的眼睛,但偌大的夏国,总有阴私晦暗之处难以看清,所以夏皇倒是也并没有太过失态。
“是!”
夏皇点了点头,不一会儿又是忍不住道:
“少府如今维系朝中钱粮运转,不可马虎大意,让少府令宋庆,重新推个人上来吧!”
听到这话,四喜太监微微一顿,张了张嘴,有些无奈地道:
“陛下,绣衣使密报,少府令宋庆大人昨夜于家中饮酒中风,家人替他上请辞告罪的折子,如今应该已经到了司空那边了……”
奏折尚未呈到夏皇御桌之上,绣衣使这边便已然知晓了。细节之中,便可见夏国绣衣使的厉害之处。
夏皇闻言,眉头再次皱起,不快道:
“怎么这个时候出事……”
如今西南战事稍定,江城府战线逐渐稳固。但战争阴云尚未完全散去,占了大便宜的云国依旧虎视眈眈,驻守防线的各路大军,每日所需的粮草物资是一日都不可迟缓。
此时维系粮草物资运转的少府,便是朝中的重中之重,容不得半点马虎意外!
可谁能够想到,就在这个时候,少府的正副两位主官,竟然齐齐出事了,实在是让夏皇心中极为不满!
夏皇冷哼一声,又问道:
“当今少府,左右长史皆是何人?”
“左长史殷良骥,早年军伍出身,为人耿直。右长史苗遂,御史出身,性子孤高,清廉自守。”
对于暗中执掌绣衣使的老太监四喜来说,朝中各官吏出身经历、脾气秉性,他皆了然于心。夏皇询问他,比在朝堂之上询问朝中大员们,要清晰明了得多!
夏皇点了点头,沉声道:
“二人任左右长史,少府之中事务皆已熟悉,朕记得能力也都不错,可以……”
话说到一半,夏皇却是忽然一滞,心中顿时闪过一丝惊疑与猜忌。
他扭头看向四喜,眼露阴沉,微微皱眉道:
“这个殷良骥,朕为何有些耳熟?”
四喜一愣,下意识地回道:
“是,殷良骥早年出身北境边军,任职督粮官。代郡尚义县之战,其领民夫临危不乱,击退突厥轻骑,斩一百三十五人,因功升至……”
话说一半,夏皇便有些粗暴地打断道:
“当年代郡尚义县一战,朕记得是岐王领兵的,不错吧?”
老太监想了片刻,心中却是勐地反应过来,下意识地看向夏皇。
便见夏皇眉宇皱起,脸色阴沉,紧紧地看向老太监。
一时之间,老太监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心中发乱。
陛下为何第一反应是这样的?岐王殿下,不是即将成为储君的吗。
待看到夏皇此时中气十足的声音,已经越发红润康健的脸色,老太监四喜又勐地反应过来。
是,倒是忘记黎朝君王献上长生之术……
“六年前的战事,奴婢、奴婢有些记不清了,请陛下恕罪!”老太监四喜强掩心中慌乱,低头回道。
夏皇此时,却是无心计较老太监的小心思,转头喃喃道:
“朕记得,是岐王领兵的。当初他还因为对这个殷良骥的封赏不满,上书和朕争执,所以朕还记得!”
夏皇声音越说越低,眼中神色,却是越来越冷!
少府丞李羽侵吞粮草物资事发,自尽身亡。背后势力,毫无线索。
少府令宋庆在家饮酒,便在这个节骨眼,极为巧合地中风不起。
少府左长史殷良骥,顺理成章地就应该成为新任少府令。
可偏偏,这位殷良骥,和岐王有着说不清的关系……
诸多事情,在夏皇心中串联起来。无论怎么看,都似乎是岐王的人,此时在背后使劲,处心积虑地要将少府这个机构掌握在自己党羽的手中。
当然了,这一切都并没有实际证据,都只是夏皇自己心中的猜测而已。但偏偏如此,越发激起了夏皇深藏在心中的猜忌之心!
别看夏国此前诸皇子夺嫡,各领朝中一方势力,看起来很是厉害。但实际上,朝中的诸多重要官职,却一直掌握在夏皇手中,未曾被皇子们运作到手。
而少府,如今掌管钱粮,乃是重中之重,如此机构,竟然有人想要伸手来拿?
朕给你的才是你的,不给你,你不能自己来拿!
这句话,无论什么朝代,什么国度,都是能够套用在皇帝与皇子之间的。皇帝愿意给是一回事,皇子自己自己伸手去拿,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时,夏皇的脸上更显阴沉,微微眯起的双眼,不时闪过一丝冷意。
老太监四喜此时,心中越发慌乱。
帮,还是不帮?
想起了此前,因为听从自己的话,而前去投效岐王身前的家中子侄们,老太监四喜迟疑一阵,然后勐地一咬牙,脸上故作担忧之色,道:
“陛下您脸色难看,可是又不舒服了?此前炼制的丹药功效显着,如今还有几丸,奴婢这就命人送来!”
夏皇闻言,顿时一滞。
沉吟片刻之后,夏皇眼中冷意微微消散下来,摆了摆手,道:
“不用了,朕无事。这丹药耗材宝贵,在未收集到足够的天材地宝之前,还是省着点服用吧!”
说话之时,夏皇也是在心中默默想道:
凌儿心思直率,这种事情,一看就不像是他能够做出来的。而且若是他心中真的是等不及了,这黎朝的秘法、丹方,之前也不必让人护送归京了。
若非说是有人在暗中安插人手的话,思来想去,只怕是自己身在宫外的那个女儿,才有胆子、有实力做出这些事情来!
老太监四喜见夏皇神情,便知道他是稍稍放下猜忌,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
“是,奴婢知道了!”
到底是伺候夏皇多年的老太监,此时不过说了这么一句,便让夏皇心中刚刚升起的猜忌之心消散了大半。
夏皇再次沉默一会儿,方才幽幽道:
“你之后安排人去查一下,将这段时间,朝中的官职调动整理一下,交给朕过目!”
自己当初对那个女儿少有关心,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养成了现在的这么多心眼。但若是她当真有所准备,绝对不可能只动这少府的位置!
四喜闻言,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连忙点头应是。
为了在岐王身边效力的家中子侄,老太监是愿意在一些时候,给岐王一点帮助的。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已经全面倒向岐王了!
对于他来说,夏皇的命令,才是最为重要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夏皇眼神深邃,再次开口道。
“朝中事务繁多,晋王闭府休养多日,想来可以出府帮一帮朕了!”
老太监四喜闻言,心中不由哀叹一声。
果然,皇帝的猜忌之心,又哪是那么容易,便被几句话给直接打消的呢?
这个时候,放晋王出来,让他参与政事,摆明了就是要让储位之事再添变化啊!
“那陛下,朝中若缺人手,可还需要召哪些大臣归京吗?”四喜再次问道。
缺人手,只是一个托词。
其实老太监此时真正想问的,是要不要将晋王当初的亲信党羽重新召回京中。
夏皇闻言,却是毫不犹豫地道:
“不用了!”
夏皇此时,显然只是想用晋王,来平衡岐王的势力,却并非是想要更换选定好了的继承人。
老太监掩去心中情绪,躬身行礼,道:
“谨遵陛下旨意!”
皇命一下,不过半日的功夫,便有太监带着圣旨,笑容满面,态度谦和地来到晋王府上,宣读圣旨。
听着圣旨,晋王府中上至王妃世子,下至侍卫仆人,皆是面露狂喜之色。此前闭府期间,一直笼罩在晋王府上的阴云,此时终于消散。
便连一向沉稳的晋王,此时心中不由地生出一丝喜色。
此时的晋王,脑中不断回想着当晚那位相貌阴桀,法号道衍的和尚临行前,对自己所言:
“殿下只需静待时日,看贫僧手段便可!”
想起道衍那日从容不迫的语气、身形,晋王心中竟然又微微一寒。
如此人物,短短时间,到底是用什么手段让父皇改变了心意呢?
霎时之间,晋王心中,喜悦、忌惮、担忧、畏惧,诸多情绪交织一起,变得极为复杂。
这样的人物,却是云国人。来到本王身边,必有其的目的,本王真的能够驾驭得了的吗?若是他将来用这种手段对付本王,本王又该如何应对?
想到这里,晋王心中喜悦顿时消散,只觉无比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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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国中庆城,皇宫养心殿中。
萧承靠在龙椅之上,右手拿着粘杆处的密报,扭头看向冯保,道:
“这个就叫专业!”
“姚广孝干得很好,还有粘杆处,也不错!”
冯保闻言,只是附和地笑了一声,没有多说什么。
陛下这话是夸姚广孝手段高超、夸粘杆处办事得力的,自己是东厂厂督,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对,干脆不如不说。
萧承如今手中来自夏国金陵城的密报之中,显然已经将这段时间金陵城发生的事情尽数说明。
姚广孝的整个计划,花费了大量的时间精力去选取合适的对象。最终,确定了与岐王千丝万缕联系的夏国少府左长史殷良骥。
之后的事情,如钟子濯勾结夏国少府丞李羽贪腐、李羽事发身死、夏国少府令宋庆离奇中风,都只是围绕着这件事所做出的的布局。
最终,勾起夏皇对岐王猜忌的同时,还让晋王得以自府中放出,为下一步计划埋下了伏笔。
这次的布局虽然与黎朝的不同,但却是能够给人相同的感觉。
都是利用对人心洞悉之深,使得他自己的每一步算计,都极为恰好地算中了已经落入布局中的夏皇、晋王等人的反应,最终引导着局面来到他想要看到的一方。
姚广孝,再一次地证明了自己,“乱国妖僧”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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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蓝色训卡【女医杂言】
“郡夫人,请慢些!”如今云国皇宫太监之中的二把手,司礼监掌印太监楚鲤,此时一边在前面领着路,一边有些微微喘气地对着身后那人道。
身穿哀牢族传统服饰,鹤发童颜的老太太,虽然手持青藤杖,但行动却并不迟钝,反而脚下飞快。若非是还要楚鲤领路,只怕是早早就要将他甩在身后了!
南荣姝身为哀牢族当代唯一嫡系,乃是哀牢族之主。但当初她继承父辈之位的时候,毕竟年龄尚小,心性也并未成熟,自然无法真正掌事。
这位柳老,便是族中长老,之前一心辅助南荣姝执掌哀牢族。
当初萧承掌权之后,赦免历代朝堂对哀牢族限制,将哀牢族安排在南方云国刚刚占据,少有人烟清迈郡,柳老也被敕封为清迈郡夫人,领着哀牢族子民前往清迈郡。
如今听闻自家主上南荣姝有了身孕,她自然不可能坐得住,安排好族中事务,便快马加鞭地赶来中庆城。
此时的柳老,见楚鲤为了迁就自己而有些吃力的模样,她这才微微放缓了脚步,对着楚鲤点头一礼,道:
“楚公公,老身许久未见我家娘娘了,心中难免急切,若有失礼,还请担待!”
楚鲤闻言,是连忙摆手,道:
“人之常情,郡夫人言重了!再说了,这也是咱家的本分而已。昭仪娘娘在宫中一切都好,您也不过太过担心……”
说话之间,一行人已经到了长秋殿之前。
“您看,这就到了不是……陛下那边还在处理政务,还要一会儿才能前来。这段时间,便让娘娘还有郡夫人您好生叙叙旧吧!”楚鲤笑呵呵道。
柳老见状,连忙对着楚鲤微微点头一礼,当即快步走入宫门之中。
还未进入宫中,柳老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说话之声。
走入室内,便见近来脸颊越发圆润的南荣姝,身子靠在椅榻之上,被一众宫女簇拥着。
在她身前,还有几名年龄不同,打扮各异的女子,似乎是在商议着什么。
南荣姝身边同是哀牢族出身的宫女玲儿,抬眼看到柳老走入殿中,脸上顿时一喜,连忙对着南荣姝道:
“娘娘,您看谁来了?”
南荣姝微微抬头,在看到来人是柳老之后,脸上更是露出了惊喜之色,连忙起身,欢呼道:
“柳老!”
说话之间,她便已经挤开身边的宫女,迎上前去。
柳老见她挺着微微隆起的肚子朝自己走来,心中勐地一惊,连忙迎了上去,一把扔下手中青藤杖去扶住南荣姝,口中紧张地道:
“慢些,慢些啊!”
南荣姝亲昵地靠在柳老身边,娇声道:
“柳老,你总算来了!”
看着南荣姝撒娇的模样,柳老眼光柔和,又隐带责怪,对她道:
“你都显怀了,怎么还这般莽撞!”
南荣姝娇笑一声,道:
“这就是您不懂了吧!几位女先生刚刚都说了,还是要适当地走走的!”
柳老闻言,微微抬头,朝殿中那几名女子看去,微微点头。
几女亦是齐齐对着柳老欠身一礼,也知道此时不好再打扰,便约好了下次前来诊断的时间,然后告辞离去。
柳老看着几人离去的身影,对着南荣姝开口问道:
“这几位女先生是谁?”
南荣姝闻言,抿嘴一笑,道:
“陛下怕我身子难受,所以从方技家挑选了几位医术高明的女先生入宫随侍,每日前来为我调养。义先生、鲍先生还有谈先生,医术都很厉害……还有位张小娘子已经三十多了,不通武功,只靠着调养驻颜,看着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实在是太厉害了!等日后,我要请她多来我长秋殿坐坐。”
言语之间,笑容明媚,还隐隐有得意之色。便彷佛小姑娘得宠爱,得意地向旁人炫耀!
其实女子学医者,世间本就不多。方技家如今纵使有萧承支持,有姬缓、秦和两位名医坐镇,但也不过创建一年世间,自然不可能一下子便找出四位精通医术的女医者。
这四人,其实还是萧承最近新抽到的训卡!
虽然卡牌等级不高,但倒是来得很是及时!
【蓝色训卡,女医杂言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储秀阁获得义妁、鲍姑、张小娘子、谈允贤
卡牌说明:女甚慧,当不以寻常女红拘,使习吾医可也!
义妁,西汉时期人士,少年时期便有心从医,请教医者,留心收集各类药方。后因医术高超被汉武帝召入宫,专为皇太后治病,尤擅长内科疑难杂症,亦精通针灸、外科。是第一位名载史册的女御医,被誉为巾帼医家第一人。
年龄25,魅力84(自带四级医术技能——奇方妙术:集合朝野民间医术大全,面对疑难杂症之时,健康值额外恢复20点)
鲍姑,名潜光,东晋时期人士,葛洪之妻。官宦出身,精通医术,擅灸法。
年龄28,魅力88(自带三级医术技能——备急针灸:面对急症之时,可施以针、灸之法,健康值视病情情况,额外恢复10点)
张小娘子,北宋人士,精通外科,医术高明,兼擅长养颜。仁宗皇帝见其年过三十,却面容犹如十八处子,遂赐名“张小娘子”。
年龄32,魅力90(自带三级医术技能——驻颜养容:容颜衰老速度减缓)
谈允贤,明朝人士,出身官宦,秉持家学,精通医术,尤擅妇科疾病。婚后因气血不调无法生育,自行调理医治。后专为妇人诊断疑难杂症,着书《女医杂言》。
年龄27,魅力83(自带四级医术技能——调顺妇疾:面对妇科疾病,健康值额外恢复20点)】
此时的柳老,见南荣姝这幅得瑟炫耀的模样,便不由得响起她小时候的模样,不由微微摇头,露出一抹笑容,欣慰道:
“主上过得很好,没有受委屈,我心中很是为您高兴。”
南荣姝闻言,笑容更是灿烂,又开口问道:
“柳老,你怎么这么久才来啊?”
南荣姝如今已有靠近六个月的身孕,距离察觉自己的身孕也有了快四个月的时间。
清迈郡虽远在云国东南,但今年哀牢族境况不错,诸事顺遂,也不至于有什么事情拖住柳老。而对于她们这些武者来说,在路上耗费四个月的时间,更是显得有些夸张了!
柳老闻言,当即摇头,嗔怪道:
“你倒是没良心,去信族中提了那么多事情,我总要准备好了再来不是?”
说到这里,柳老神情微微沉肃,开口道:
“这次我来,又抽调了族中一万五千的青壮送来。还有百余名族中人才,也都一同前来了!”
听到这里,南荣姝眉头一皱,道:
“陛下那边,只要五千人而已……抽调这么多人,族中那边没有异议吗?”
哀牢族困守群山数百年,如今人口已经不足百万。前前后后两三万的青壮,对于他们来说,显然是有些吃力的!
听到这话,柳老却是轻笑道:
“当初留在军中效力的族中弟子,数战下来,不少人积攒了功勋,得了官职田地。便是战死,已有抚恤发下。族中不少人,对此可是极爲眼红,怎么会有异议呢!反倒是知道了陛下只要五千人,族中不少人而不高兴呢。”
这话,的确是实情!
族中的不少年轻人,看到同辈人,因为从军而获得官职、封赏,心中艳羡,自然不愿意去务农。
而且因为赦免哀牢族,以及南荣姝的帮助,萧承在如今哀牢族中声望不低。听到当今陛下再次抽调青壮组建兵马,哀牢族中更是积极响应。
当然了,还有些原因,若是不说,南荣姝未必能够想到。
遇到萧承这样一位君王,更有南荣姝在其中作为维系,哀牢族自然要尽快融入云国之中。这般主动地将族中青壮送来,也是为了表现忠心,打消朝中对哀牢族的忌惮。
最重要的一点,南荣姝如今已经有了身孕,更是后宫之中唯一一位有身孕的。若是上天垂怜,将来未尝没有触碰继承皇位的可能。
所以柳老无论如何,现在也要表现得积极一点啊!
南荣姝自然不会想得太深,这个时候反而为了帮萧承安抚柳老,主动开口道:
“陛下这次,欲要组建一支名为‘无当飞军’的兵马,需要挑选熟于山林,善于攀爬之人训练。陛下言语之间,对这支兵马寄予厚望,若能成军,必然能够助族中子民建功立业的,这是好事啊!”
这一代的哀牢族子弟,都是生于群山之中,平日半耕半猎为生。又有当初哀牢国的遗泽,年轻人都有武功在身,单兵战力都算不错,是很好的兵源。
当初萧承以【大理太祖】天命组建,至今仍在杨大眼麾下效力的苗兵,就是一支很好的兵马。
所以在他有心组建无当飞军之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哀牢族子弟,这才有了南荣姝去信族中,索要青壮的事情。
柳老闻言,微微拍了拍南荣姝的手,笑道:
“这自然是好事啊!”
------题外话------
明天调休,嗯……
第七十八章 戴罪立功的剧本
养心殿中,经过内阁处理、备注过的奏折,源源不断地送到萧承面前。
各地政务、前线军事、粮草运输、物资调拨……治理国家,每日所需处理琐碎繁杂的事务,便已经让人头疼不已,应接不暇了!
虽然如今的内阁之中,有着诸葛亮、狄仁杰等人才,助萧承处理政务。
但由于如今的六部主官,大都是原本的朝中老臣充任,能力虽勉强能够应付政务,但着实算不上得力,还是给萧承凭添了许多不必要的工作量。
此时的养心殿中,萧承看着手中的奏折,眉头紧皱。
抬头看向殿中跪伏的大臣,他强忍着心中怒意,冷哼道:
“龚景,朕将兵部交托给你,你就是这样给朕交代的?”
帝王威势,本就如渊似海。而且因为登基之后的诸多事情,萧承声势威望越发高昂,朝中文武臣子是又敬又畏,甚至已经到了在萧承面前奏对,都越发小心翼翼起来。
此时的萧承,不过微微露出一丝愠怒之意,整个养心殿中的气氛,便顿时变得极为压抑。一旁伺候的宫人们,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而殿中跪倒的那位当朝兵部尚书龚景,此时更是局促无比。
听到萧承的问责,龚景额间直冒冷汗,浑身微颤,嘴里结结巴巴道:
“请,请陛、陛下,恕罪啊!”
萧承见他这幅模样,心中更怒,勐地一拍御桉,喝骂道:
“你看看户部那边,连犒赏饷银都早就准备好了。结果你兵部,有五军都督府在旁协助,到了今日却连前线将士战功,都未能统计完成,还舔着脸让朕恕罪?”
如今前线战事稍歇,自然便要开始论功行赏。这件事,事关军心士气,自然是重中之重。户部严嵩那边,更是早早地便将饷银、赏赐等都准备妥当。
结果到了兵部这边,反而却是卡住了!
前线战报送回也有了半个月,结果兵部愣是还没有整理完毕。犒赏之事,就因为兵部,而直接拖了后腿,这才有了今日萧承将兵部尚书龚景唤来,一通问责。
龚景也知道自己这次办差不利,只能哭丧着脸,一边请罪,一边为自己辩解道:
“请陛下息怒啊!并非是臣不尽力,实在是这段时间,前线一直局势紧张,军械调拨、战死将士统计,都需兵部经手,实在是人手不足,上下官员疲惫不堪,这才有所延误啊。”
看着不断谢罪的龚景,萧承是欲要发作,却又强忍下来。
因为萧承很清楚,龚景这个人做事不是不尽力,也不是不够忠心。实在是他的能力太过一般了,这才出现这般情况。
在金手指面板之上,他的文学、智慧、统御,都不过在七十左右晃荡的。这样的能力,主政一方是足够的。但要他执掌云国兵部大权,统筹国中兵马兵籍、军械之事,就却是有些为难他了!
毕竟不是游戏,来一个人才就可以直接认命尚书宰相之类的官职。朝堂之上官员晋升,当要有其规则制度,不是萧承看一眼臣子属性面板就可以授官的!
若非是通过策卡、科举而来的一众人才资历太浅,萧承又何苦要这般呢!
认命龚景为兵部尚书,是萧承当初自己做的选择,本该就要有心理准备。此时的他,自然也不愿迁怒,当即深吸一口气,冷声道:
“朕从内阁之中,抽调数人去你兵部协理政务。三日之内,必须将首尾处理完毕!”
听到这话,龚景眼眶通红,重重地叩首在地,颤声道:
“臣,谢陛下体谅!”
萧承冷着脸,对一旁的小太监道:
“传旨,诸葛亮、郑德容、项侪,以内阁行走之职,加兵部主事衔,协理兵部事!”
小太监闻令,当即应是,带着龚景一同离开。
萧承轻叹一声,有些疲惫地靠在龙椅之上。
说起来,如今六部之中,还就是严嵩代为署理的户部、温体仁掌管的刑部,两部效率最高。
这二人,都是最擅揣测上意之人。在萧承的手下效力,自然不能全盘以原本历史上的表现衡量。可就算萧承很清楚这一点,当他每次想要赞许刑、户两部办事得力之时,看到二人的名字,心中总是莫名觉得有些荒唐。
想到这里,萧承微微摇头,沉声道:
“还是不够啊!”
一旁伺候的冯保闻言,当即小心翼翼地问道:
“陛下说什么不够?”
自然是萧承如今手下的人才不够了!
原本还觉得差不多了呢,但如今一看,朝中六部、大理寺、御史台、五军都督府、地方三司衙门,人才哪里够用啊!
“没什么!”萧承摇头道。
冯保自然不会追问,见萧承不愿回答,当即闭嘴不谈。
萧承沉吟一会儿,又问道:
“夏国那边的事情,你可曾准备妥当了?”
冯保闻言,连忙道:
“回陛下,都已经准备妥当了!这次尚虞备用处为主,我东厂为辅,已经在永州布局完毕了!”
萧承闻言,点了点头,告戒道:
“这次你们两方一齐出手,虽只是闲棋,但隐约关系到金陵城日后的布局,不要出差错,也不要只惦记着暗中较劲!”
东厂与粘杆处职能略有重叠,此前一个盯着夏国,一个盯着黎朝,冲突不大,萧承自然不会过问。
但如今,黎朝彻底归附,东厂抽调精干人手,于夏国发力,安插眼线、暗探、暗桩,与粘杆处之间,不可避免地会有摩擦间隙。
为了防止日后耽误差事,萧承自然要提前告戒一声。
冯保闻言,连忙道:
“请陛下放心,我东厂与尚虞备用处只知为陛下效力,自然是精诚合作,不做他想!”
萧承闻言,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低下头去再次批复起奏折来。
等了一会儿,御桉之上摆着的奏折已经差不多了,冯保趁着萧承起身放松,连忙道:
“陛下,清迈郡夫人今日入宫,陛下之前不是说要去见一见的嘛。奴婢刚刚也去看了,今日的奏折已经批阅得差不多了……”
说到这里,冯保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郡夫人进京,还带了一万五千名哀牢族青壮,现留驻在京畿大营呢。”
清迈郡夫人柳老,一直在助萧承稳定哀牢族,朝中各种政策也极为配合,让萧承省了很多心。这次萧承欲要组建无当飞军,更是抽调了这么多族中青壮前来,其殷勤之心萧承看得出来。
为了做给朝野上下,国中内外看,萧承对此自然要展示恩荣的!
萧承点了点头,道:
“郡夫人来了,是要见一见,正好去看一看姝儿!”
冯保闻言,低头应是,然后高声道:
“陛下起驾长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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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邵阳郡,永州。
作为邵阳郡郡治,永州临近谭江,扼守要害,航通西南,乃是邵阳郡最为紧要之地。
而如今,西南防线重铸,永州更是成了防线之上不可获取的地方,自然更受重视。
如今的永州之中,除了慕容复手下招揽兵马驻守之外,岐王更是以朝廷、西南招讨司命令,不断调集夏军进入城中协防,局势越发紧张,气氛愈发压抑起来。
当然,明眼人此时却是都能够看出,这城中越来越紧张局势与气氛,并非全是因为云军大兵压境……
入夜,宵禁。
此前遭受过瘟疫,人口锐减的永州城中,此时略显死寂。街道两旁少有灯火,鸟雀无声,更别说什么家养的猫狗了。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也只有巡查城中的士卒衣甲摩擦、整齐步伐之声。
两拨将士,一方士卒甲胃俱全,人数不多,却颇显精锐。而另一方,只有少数之人穿着甲胃,大多数士卒都只着布甲,士卒总多,但一看便知没有对面精锐。
显然,一方是刚刚进入城中协防的夏军,一方则是慕容复手下的兵马。
两拨人名义之上,是袍泽同僚。但事实上,两方士卒对于对方,都抱有警惕戒备之心。此时夜间巡查遇上,也是隐有剑拔弩张之势。
而此时,就在永州城外,一支数百众的夏军,正悄然潜伏在城外。
为首的将领,竟然就是此前,被伍子胥以两万兵马围攻,尽损十数万大军的西南边军统帅,廖固!
或许是因为一战败尽了十几万大军而感到羞愧,又或者是担忧朝廷对自己之后的处置,反正如今的廖固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整个人竟然消瘦地不成模样了。
不过除此之外,他看上去并没有其他什么严重的伤势。
当初在容州城之战中,廖固被亲兵护送拼死送出,未曾身陨军中。之后他一路收拢溃兵,一路后撤,竟然安然无恙地撤回了邵阳郡中。
西南局势紧张,岐王一时没有顾得上理会他,廖固便被安排领着几千溃兵,在永州附近修整。
至于此时的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廖固看向身边亲兵打扮之人,压低了声音,急促地道:
“你们要我来这里,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
那名亲兵打扮之人,此时却是微微一笑,道:
“廖将军莫要担心,在下那些东厂的同僚,早就安排好了!”
听到这话,廖固又看了一眼这人,张口语言,但终究没有开口,只是紧张得咽了口唾沫,捂着跳得宛若擂鼓的心脏,强忍着待着。
他很清楚眼前这个人的身份!
云国,粘杆处侍卫……
就在数日之前,云国人忽然拿着晋王的信物找上门来,要廖固听从调遣。
廖固虽然是晋王门客,但他因为此前容州城之败而心结未解,自然先是断然拒绝云国人的招揽。可是云国人那边,却是明言道,可以助自己戴罪立功,免去一部分的罪责。
一战覆灭十几万大军,廖固自知难逃问罪。但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一人呢?
在晋王印信,以及求生的念头,廖固答应了粘杆处的要求,自溃军中挑选了数百名值得信任的将士,跟随着粘杆处侍卫,暗中潜伏到了这永州城外。
这名做亲兵打扮的粘杆处侍卫,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朝永州城城墙之上看着。
廖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眼睛顿时一睁,露出了惊骇之色。
便见城墙之上,忽然有火光晃动数下,似是对着城外之人传递着什么讯息。
廖固慌张地站起身来,道:
“你、你们想要我叛国,为你们夺取永州城?”
廖固之所以答应与粘杆处合作,只是为了求活路。可到底,他还是没有做好要叛国的心理准备啊!
粘杆处侍卫闻言,开口道:
“廖将军还是莫要说话,耐心等候就是了……我粘杆处与你家殿下是合作关系,而你是晋王的门客,便是要挑人反叛,也不会是你的!”
毕竟若是廖固反叛,事后追究起来,晋王难逃罪责。这可不太附和,云国的利益!
廖固张嘴欲言,却又说不出话,只是心中忐忑得等候着。
不一会儿,便看到城外一阵篝火燃起,火光冲天,显目至极。
只听得永州城中,突然响起一片喊杀之声。慕容复手下兵马,此时趁着夏军不备悍然出手。
纵使夏军心有戒备,但如今城中夏国兵马数量的确不多,对慕容复突然出手也没有防备。一时之间,便杀得城墙之上的夏军猝不及防,连连后退,直接丢失了城门掌控。
永州城门,轰然而开。
与此同时,城外山林之中一阵淅淅索索的声响。不知何时,竟然涌出了一支云国兵马,悍然朝永州城杀去。
粘杆处侍卫见状,当即一拍手,指着永州城外的那支云军,笑道:
“廖将军,你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
廖固闻言,顿时愣住,道:
“什么?”
“击退云军,助城中兵马平息慕容复叛乱,守住永州城,可戴罪立功……放心,已经安排好,这支云军将会一触即退!”粘杆处侍卫沉声道。
“你领溃军于营地修整,阴差阳错之间却是察觉到了有云军异动。你匆忙之中,只好派亲兵示警永州城。但因为慕容复截下军报,导致永州城并无回应。你万般无奈之下,只好领数百兵马暗中跟随,最后在危急情况之下杀出,保住了永州城!”
粘杆处侍卫说到这里,微微一笑,看向廖固,道:
“就连禀报云军动向的军报,我们也都已经替你安排好了,绝对不会有人察觉到异样。廖将军觉得,如何?”
廖固闻言,眼睛顿时瞪大。
只是,这是为什……
心中疑问刚出,廖固便顿时想到了自家晋王殿下的印信,以及自称双方合作的粘杆处侍卫,他顿时又将疑问咽了回去。
原来云国的粘杆处,竟是在打着金陵城中的主意!
廖固紧了紧手中剑柄,看着下方喊杀者朝永州城冲去的云军,心中跳得更厉害了。
戴罪立功的机会啊……
保下永州城,自己总能留条性命,然后继续在军中效力。晋王殿下在云国的帮助之下,若是能够重新起势,便是自己的机会啊!
想到这里,廖固眼神越发坚定了起来。
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快步来到自己带来的数百士卒之前,高声道:
“兄弟们,咱们戴罪立功的机会来了。保住永州城,杀!”
数百溃兵,望着远处响彻厮杀声的永州城,以及朝城中杀去的云军,眼中尽是忐忑慌张之色。
云军的厉害,他们在容州城已经见识到了,心中阴影还在,怎么敢冲上去?
廖固见状,勐地一咬牙,道:
“本将军今日亲自领军冲阵,可不愿等朝中军法论处的,随我身后!”
说罢,廖固当即带着几名亲兵,朝云军冲去。
一众溃兵留在原地,进退两难,满脸迟疑为难的模样。
粘杆处侍卫砸了咂嘴,轻声道:
“帮他们一把吧!”
一同隐于军中,以廖固亲兵身份作为掩饰的粘杆处侍卫,当即站了出来,满眼杀意,抽出兵刃,齐声吼道:
“将军有令,驻足不前者,斩!”
明晃晃的兵刃威逼之下,本就心存犹豫的士卒之中,当即有人一狠心站了出来,跟随者廖固冲了出去,口中奋力地喊道:
“杀啊!”
其余溃兵,在身后钢刀的威逼,以及身边同伴的带动之下,纷纷迈开步伐,朝前方杀去。
“杀!”
数百兵马忽然杀去,勐地朝云军而去。
廖固冲杀在前,想起容州城之败的屈辱,脸上神情越发狰狞,显然有发泄心中怨气的架势。
数百溃兵,在廖固的亲自带领冲锋之下,也逐渐恢复了几分精锐的架势。嘶喊着冲杀上前,竟然也有股哀兵必胜的模样。
而早就被吩咐过的云军,面对着突然杀出的夏军,自然是一触即退,立时撤去,浑然不顾近在眼前的永州城。
永州城城墙之上,手中长剑挥舞宛若游龙,奋力斩杀着夏军的慕容复,此时瞥见撤退的云军,顿时长剑一颤,目眦欲裂,怒吼道:
“不!为何会这……”
话还未说完,便又有数名夏军军中高手杀出,齐齐攻向慕容复。
怒吼之声,逐渐淹没在一片喊杀声之中……
第七十九章 摆烂是吧?
升龙府,王宫之中。
与当初比较起来,如今的升龙府中,似乎并无什么不同。
王都依旧叫做“升龙府”,百官大朝会之地,还是叫做“南华殿”。王宫的宫门,“永定门”之名没有更换……
若说差别之处,可能就是国号换成了“安国”,南华殿上坐着的那位王号变成了“安王”。
又或者,是在朝堂之上,多了那么几位身穿云国官袍的官员,正代替着王位之上坐着的那位,向殿中文武百官发号施令呢……
安东将军杨大眼,此时倚在殿上大柱旁,眼睛眯起打起了瞌睡,若是凑近听,还能听到他的呼噜之声。
最近胖了一圈的安王黎护,此时也是漫不经心的模样,靠在王座之上,两眼迷离,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众安国的文武百官,也是蔫蔫的,宛若被阉割公鸡,只有在听到自己名字时候,方才有些反应。
整个南华殿中,竟然只有云国派来的十几名总理衙门的官员们,在专心致志地商议着政务如何处置、政令如何实施。其余的人,竟然都有一种敷衍了事的感觉。
其实倒也难怪,一个正统性不高,得位方式并不正当的傀儡政权,别说臣子们心气全无了,便是连黎护这个君王,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这些总理衙门的官员也被殿中的气氛搞得有些打不起精神,不由的停下商议政事。他们扫视在场官员,见众人皆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不由得觉得心累无比,齐齐地发出一声叹息。
此时发呆的黎护,却是注意到了殿中安静了下来,当即来了精神,清理清嗓子,开口道:
“诸位可是商议完毕了?好,那就散朝吧!”
打着瞌睡的杨大眼,此时勐地惊醒,道:
“散朝了?好,散朝!”
一众官员也是如此,当即对着黎护躬身一礼,就真的有散朝的架势。
这番景象,颇有一番荒诞意味,看得总理衙门的一众官员眼皮跳动,嘴角直抽。
其中一人轻咳一声,对着黎护躬身一礼,开口道:
“启奏安王殿下,我等刚刚说到,夏国那边有谣言传来,黎卫宁于乱军之中幸存,现已逃至夏国。对此,不知殿下可有什么想法?”
听到黎卫宁的名字,黎护整个人勐地一震,似乎是在惊讶于他竟然还没有死。
殿中的一众百官听到黎卫宁的消息,此时也是来了精神,齐齐抬头。
倒也不是说这些官员心中还在记挂着黎卫宁,毕竟要是真的想他的,对他忠心的文武臣子,早已去见了黎朝的历代君王了。如今站在殿上的,不是些墙头草,就是些犯事了被重新放出来。
他们心中,其实也是不愿意黎卫宁还活着的。此时这般留心,也只是担心万一黎卫宁真的没死,日后回来了要清算他们怎么办。
“此事,当真?”黎护忍不住出声道。
此时的他,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慌乱。
虽然小王太子不是他杀的,但罪名已经扣到了他的身上。而且之后,他还抱着一不做二不休的念头,还将黎卫宁剩余两个子嗣,以及一众妻妾尽数诛杀。
和黎卫宁的仇,算是不共戴天了!若是黎卫宁在夏国的帮助之下归国,他只怕就没了啊!
而此时,那名总理衙门官员,却是微微摇头,神色坚定,掷地有声道:
“殿下,刚刚臣说过了,只是夏国的谣言!”
别管是不是真的,就两个字,“谣言”!
黎护此时也勐地反应过来,一拍大腿,道:
“对对对,是谣言而已。一定是夏国为了使我朝中动荡,故意散播出来乱我军民之心的!”
杨大眼此时,也是毫不客气地插话道:
“呵呵,本帅这就下令,严查国中谣言出处,以免百姓为其所蛊惑!”
说话之时,杨大眼面露狰狞,一副杀气腾腾的模样。
一众官员,连同着王座之上的黎护,都有些心惊肉跳地看了他一眼。
杨大眼当初坐镇秀山郡,时刻侵扰黎朝,本就凶名赫赫。
如今他领兵进驻安沛郡、升龙府,一路之上更是屡次遭受暗杀。可无论多少高手前去,最后皆是尽数覆灭,少有生还,这更是加重了他的凶名。
如今杨大眼在安国之中,上对安王黎护,下对黎民百姓,那都是威慑力十足的存在。
有了他开口定下基调,这“谣言”之事,自然也就不需要再商议下去了。
几名总理衙门的官员对视一眼,当即开口道:
“殿下,我等并无事情要禀报了,就散去吧!”
其实并非是没有政务要商议了,只是与其在这死气沉沉的南华殿上,与这些文武官员这般耗费下去,也是在浪费时间。还不如直接散去,各处处理政务来得方便!
黎护闻言,毫不犹豫,当即道:
“好,那今日便散朝吧!”
百官闻言,齐齐行礼,然后转身离去。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滞涩,像极了你周五下班打卡的模样……
杨大眼在众安国官员畏惧的眼神之中,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南华殿,忍不住伸了个拦腰,咂嘴道:
“当真是无趣!早知道如此,本将军何必来浪费时间来看热闹!”
他本是想着自己一直没机会上朝,如今来了安国,自然要想办法见识见识的。
只是没想到,这安国官员就连朝会都敷衍对待,弄得死气沉沉的,让他都没忍得住,直接打起了瞌睡!
想到这里,杨大眼颇有些不服气地朝身后的一众安国官员瞪去,口中呸道:
“一群只知道领俸禄,啥正事都不干的废物玩意!”
声音毫无遮掩压低,他一双圆睁的大眼睛还狠狠瞪了这些官员们几眼。
但就算如此,一众官员也只是低下了头,自他身边匆匆离去,似乎一点也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脸上是毫无愤怒之色,麻木至极。
杨大眼站在原地,脸上故意露出的嘲弄之色散去,眉宇皱起,神色凝重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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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暖阳1314大老加更,(11000/20000)
其实今天还是没能调休……
但为了破除这个诅咒,我强打精神撑到现在多写了三千字……
第八十章 招揽
只听得一阵阵士卒操练、战马嘶鸣之声,自营地之中传出。肃杀之气,不由散溢而出,让经过此地的一众安国百姓面露畏惧,远远绕开。
昔日黎朝京营驻地,如今变换旗帜,堂而皇之地挂起了云龙旗帜。杨大眼分兵两万驻守安沛郡之后,便领着剩余兵马进驻此处,以拱卫升龙府。
因为姚广孝的算计,黎护如今在国中上下的威望,已然尽毁。朝野内外,大都皆不服其统治。他登上王位之后的政变、兵变,便发生了多次,甚至有数次真正是到了危亡关头。
若非萧承提前派陈到领白毦精兵驻守王宫,只怕黎护以及他的一众亲信,早就被人反攻清算了!
直到杨大眼正式领兵进入升龙府,弹压上下,安国朝堂这才逐渐稳定下来。也正是因为如此,如今以黎护为核心的一众安国掌权者,才已然发觉自己等人是离不开云国的支持了……
杨大眼在营门之前翻身下来,扫视旁边面带畏惧,畏畏缩缩的安国百姓,当即冷哼一声,随手将马鞭扔给了一旁的副将,旋即迈步走入营中。
帅帐之中,徐庶正代替着杨大眼,处置着军中事务。
抬头看到杨大眼面带不快地走入帅帐,徐庶轻笑一声,道:
“大帅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杨大眼憋着一口气,一屁股坐到帅位之上,不高兴地挥了挥手,道:
“别提了,这安国的朝会,当真是无聊透顶!一群人死气沉沉,宛若木凋泥塑,只知在朝堂之上做个应声虫!”
说到这里,杨大眼眉宇又是一皱,迟疑一会儿,方才开口问道:
“元直你说,这安国朝堂之上如此,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杨大眼平日里虽多是一副混不吝的莽撞人模样,但实际上智商并不算低。不过上了一次安国的朝会,便已然察觉到了安国如今的不对劲。
只不过他到底文化不高,只是觉得有些异样,却无法明确地说出心中的感觉,只能以“不对劲”来形容。
徐庶闻言,轻笑一声,将手边的折子递给了杨大眼,道:
“这是陛下批复过的折子,大帅你不妨看一看!”
杨大眼闻言,眼睛顿时一瞪,微微昂头,毫无羞愧地道:
“我近来很有长进,学了不少字。但元直你的奏折咬文嚼字的,我是看不懂的!所以你直接和我说吧,陛下可是又交代了什么?”
听到这话,徐庶只能收回了奏折,开口道:
“此前我刚刚随大军入驻升龙府,便察觉到城中气氛不对。留心之后,却是发现,安王殿下大义已失,安国朝政不稳,民心不存。文武百官,勋贵宗亲,乃至安王殿下,都毫无心气,应对政务极为敷衍,这便是根结所在!”
古往今来,这丧失自主的傀儡政权都是这幅德行。之所以这般,原因有很多,自身局限性、天下人所追求的正统性、国中民心、文武百官的心气……若细究下来,能说上太久了。
杨大眼闻言,沉吟一阵,倒也是明白其中深意,当即一拍大腿,道:
“就是这么个意思!陛下留着黎护,是不想浪费太大精力在维持安国稳定上面。但就凭现在朝堂之上那群废物,有个屁用!与其如此,还不如让我领兵冲入王宫,直接占领安国呢!”
这般下去,安国不稳,还是要云国派出兵马维持。既然如此,还不如直接吞并疆土呢。留着安国的小朝廷,还极为碍眼呢!
徐庶闻言,却是道:
“大帅莫要着急!此事我早有察觉,便以大帅的名义,给陛下上了个折子,请求如何处理。”
说到这里,徐庶晃了晃手中的奏折,道:
“现在,陛下已经批复了。”
“哎呀,你别卖关子了。陛下到底是如何回复,快说说!”杨大眼有些急躁地道。
“开放科举,彻底清算朝堂、军中不服从王化之人。百家争鸣数百年,天下士子何其之多,根本不缺做官之人!”徐庶开口道。
百家相互之间内卷了数百年,为了宣扬自家学说,大力推广教育。而偏偏,这天下之中诸国都是采用的察举制度,顶级人才自然能够入朝堂之中效力。但中层乃至底层士子,却是轻易不得入仕。所以这底层官职,根本不缺人来。
杨大眼闻言,当即一拍手掌,兴奋道:
“对,就该如此!一群只吃饭不干事的废物,养着作甚?”
显然,他对于那些死气沉沉的安国官员,早已是不满到了极点。
徐庶此时,却是接着道:
“然后就是土地改革!”
“土地改革?”杨大眼微微一愣。
这不是在说安国朝堂吗,怎么又扯到土地之上了?
“清量无主土地,分配给流民百姓!只有如此,百姓方能知道我大云陛下之仁德,对我大云心生尊崇,自然不会再有反叛之心!”
杨大眼闻言,疑惑地难道:
“安国国内,有很多无主的土地吗?”
徐庶眼中一冷,沉声道:
“清算了安国朝堂、军中,不就有了嘛!这些人暗中谋逆,天下之中谁能说我大云的不是?”
杨大眼闻言,眼睛再次睁大,喃喃道:
“原来如此啊……”
徐庶看向杨大眼,道:
“陛下下令,大帅暂领安国总理大臣职,主管此事。安国上下,皆听大帅调遣!”
杨大眼闻言,顿时眼中一喜,道:
“都听我的?那我不就比黎护那小子官还大了!太好了,每次见到那货都要行礼,可把老子腻歪坏了!”
徐庶闻言,嘴角微微一抽。
这般好的机会,你竟然只惦记着要当安国的太上皇?
安国太上皇,大云国三品安王,杨大眼将军是吧……
徐庶微不可查地叹息一声,然后勉力劝谏道:
“大帅,这正是您的机会啊!您因覆灭黎朝水师、攻入升龙府之功,而位列安东将军之位。再往上四征、四镇将军,能够任职统属国中各路兵马的五军都督之位。此位,非大功不能升任。但若是大帅你能够办好此事,助陛下、朝中治理好安国,便是您升调回京的机会啊……”
听到这里,杨大眼顿时反应过来,喜笑颜开道:
“对!说的对!这可是能够进步的差事啊!”
他杨大眼此前,可是满心满眼地惦记着进步的事情,去打朝中那些瞧不起他的大臣呢!
想到这里,杨大眼当即精神抖擞,朝帅帐之外喊道:
“来人啊!调集兵马,本帅要杀、啊不,是要彻底清算那些不服我大云王化的逆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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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国江州城,西南招讨司衙门之中。
岐王看着眼前的军报,轻哼一声,道:
“这个慕容复,当真是拎不清!”
一旁的冯处闻言,当即躬身告罪,道:
“请殿下恕罪,臣一时不查,竟未曾想到慕容复会这么快起兵……”
岐王闻言,沉声道:
“此事确有你责任,事关社稷,你直接动手就是了,为何这般束手束脚!”
冯处微微摇头,沉声道:
“殿下如今身份不同了,言行不同此前了!慕容复再如何,也是陛下认命的邵阳郡郡尉,若为实证随意杀之,朝中必然有人不满,以此攻讦殿下!”
如今岐王,已经是实际之上的储君。若是再像当初那般随意调动兵马,那可就是不是小事了!
而且最重要的,还冯处已经从绣衣使内部情报之中得知的。在岐王献上黎朝气运秘法之后,当今陛下身躯日益强健,不再像此前那般病入膏肓。
古往今来的历代储君,最大的对手,从来都是龙椅之上坐着的那位!
岐王眉头微微一皱,却是没有反驳什么。
有些事情,只是他不愿去想,并非是无法想到。冯处此时心中的担忧,他心中未曾没有几分了解。
见气氛沉肃下来,冯处连忙转移话题道:
“这次慕容复与云军勾结,竟然是差点便拿下了永州城。说起来若非是廖固,只怕局势会变得更加糟糕呢!”
岐王闻言,眉头一动,沉声道:
“廖固?容州城之败的时候,西南边军主将廖固?”
此时的岐王听到这个名字,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厌弃。
西南边军,岐王是投注了心力的。被廖固一战覆灭,对这个人显然很难有什么好印象!
冯处见状,心中知道岐王对此人的不满,却仍然开口劝道:
“殿下,根据绣衣使调查的战报来看,容州城之败,也并非全是此人的过错。云军大军有气运异象相助,我军兵马难以抵抗。主帅伍子胥,殿下当年出使云国的时候也是与他碰过面的。军略、智谋、手段,皆是上上。廖固才能不如伍子胥,麾下兵马不如云国大军有气运相助。但却能够维持十数万大军困守孤城月余,可见其并非是毫无能力。”
“如今其领残兵,于危急之时救下永州城。留下他的性命,准其戴罪立功,便是在告诉全军上下的将领,只要作战之时用心竭力,便不比忧心战败的后果!而廖固此人,也必然感激涕零,不敢不效死力!”
云国如今,已然掌握了气运之法。光岐王现在知道的,便有数支精锐兵马能够直接在战场之上唤出异象相助。对付这样的敌人,纵使夏国国力再强,在学会调用国运力量之前,也无法与云军正面对抗的。
战败既然是难以避免的事情,那若再对战败将领惩罚过于严苛,显然对军心很不利!
想到这里,岐王这才冷着脸松了口,沉声道:
“既然如此,便上奏父皇禀明此事,然后准其在军中戴罪立功!”
这个时候,便听到忽然有人开口道:
“不光如此,殿下还应该亲自接见廖固!”
岐王勐地看向堂上一旁站着的一众幕僚,脸上明显地露出了不满之色。
“刚刚是说在说话!”
一名身穿月白色儒袍,气质澹然从容的士子缓缓站出身来,对着岐王拱手一礼,道:
“儒家弟子荀博容,拜见殿下!”
这又是位如今在岐王麾下效力,充当幕僚的百家弟子。
岐王看向此人,微微点头,沉声道:
“本王记得你!当初平定安顺郡乱军之时,你爲本王出了不少里!”
说到这里,岐王脸上不满之色几乎溢出,声音严肃地喝道:
“廖固败军之将,西南局势崩坏至此,有他的一部分责任。这样的人,饶恕他的罪责已然是顾忌军心,为何还要本王亲自接见?”
人有情绪,本不就是极为理性的存在。纵使明白其中关键,岐王依旧一战使十数万大军覆没的廖固,有着很大的不满。此时听到这位儒家弟子的话,他心中不满便已经压抑不住了!
听到岐王这略带呵斥之意的言论,荀博容却是依旧从容,施施然一礼,道:
“殿下且听在下一言!”
“说!”
“廖固此人,乃晋王门客!当初亦是因为晋王的门路,方能够在殿下之后接任西南边军。金陵城中的消息,晋王此前被当今陛下诏令出府,协理朝政。此事,殿下应该有所耳闻。”荀博容沉声道。
岐王皱着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如今绣衣使,被虞瑛瑶掌握,夏国之中上下之事,自然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但冯处此前也替他分析过,晋王出府之后,昔日流放出京的一众亲信却是依旧没有召回朝中。这显然,只是当今陛下用以平衡权术的手段,并非是当真对自己有了嫌隙。
虽然值得警惕,但不需要做太大的反应!
荀博容此时,接着道:
“如今廖固在殿下手中效力,殿下免其罪责,却是对他有恩。若是有意招揽,其必然无法回绝。如此一来,殿下来晋王昔日的门客都能不计前嫌地任用,为其免除罪责,天下人见此,必然称赞殿下的仁德!”
这劝说的口吻,一股子儒家的味道扑面而来。
但内中深意,岐王却是能够听明白。
晋王有了起复的意思,但到底不如自己如今声望正隆。若是借廖固之事展示自己的心胸,让昔日晋王的那些亲信门客有了转投门第的希望,却是能够很好地打击晋王。
冯处闻言,眼睛顿时一亮,不由看向岐王,道:
“殿下,此谏言可纳!”
岐王闻言,想起此前与自己一向亲厚的晋王,幽幽一叹,道:
“传令,让廖固前来见本王……”
第八十一章
廖固望着前方士卒戒备森严,往来官吏步履匆匆的西南招讨司衙门,没由来的心中生出了一丝畏惧退缩。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扭头看向身边跟着的几名亲卫打扮之人,压低声音,咬牙道:
“你们粘杆处,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岐王投注数年心血的西南边军,便是在廖固手中覆没。昔日恩主晋王,更是岐王争夺皇位的有力竞争者。而且还有最要命的一点,他如今身边几名亲兵,就是云国粘杆处的侍卫假扮。
所以廖固自然是无比的心虚,还未见到岐王当面呢,心中便已经惴惴不安,慌张无比。
此时注意到廖固紧张焦躁的神色,一旁的粘杆处侍卫倒是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此时廖固表现出这般神态,反而不会太过引人瞩目。
“将军不必担心,岐王如今身份已然不同,自然是要展示自己心胸,以招揽晋王殿下的昔日亲信。所以现在亲自接见你,绝对是好事啊!”为首的粘杆处侍卫低声安抚道。
作为一军主帅,对廖固这个一战覆没十几万大军的败军之将,显然不会有太好的脸色。但若是作为一国储君,要权衡利弊的事情就太多了!
而如今岐王态度的转变,便是从一介亲王、军中主帅的身份,转变为一国储君,必然会做出的一个结果。这人心转变、算计,自然的也便是落在了粘杆处的算计之中。
从现在开始,廖固原本这枚无关紧要的闲棋,却是有了更大的用处。
此时的廖固,听着粘杆处侍卫的话,心中顿时一慌。
云国诸多布局,不可能只是为了帮助自己摆脱罪责的。助晋王争夺储位,只怕也是另有所图。
如今看来,云国这显然是要将自己推上军中高位,然后达成自己的目的。
想到在这里,廖固双腿有些发软。
他打量了一眼远处的招讨司衙门,颤颤巍巍地问道:
“你们的谋算,殿下可清楚?”
他口中的殿下,自然不是说岐王,而是金陵城中的那位晋王殿下。
为首的粘杆处侍卫闻言,看着他笑容颇有深意,久久不语。
个中意思,不言而喻。
廖固见状,顿时一阵失神,喃喃道:
“可、可这是叛国啊……”
从晋王选择与云国合作的时候开始,其实就已然是在暗中表露了他的态度。
廖固此前在面对粘杆处手中晋王印信的时候,潜意识之中只怕是早就预料到了如今的结果。只是那个时候,他不愿等死,为了摆脱战败之后的责罚,一直在刻意回避此事而已。
但此时的廖固,显然已经无法再欺骗自己了。
他牵扯到了更大的旋涡之中,纵使他奋力挣扎想要摆脱,但只怕也是由不得他了……
粘杆处侍卫闻言,眉宇一动,压低了声音道:
“哎,什么叛国不叛国的,将军可别乱说啊!您所做的,无非就是自保而已。晋王殿下与咱们粘杆处,也只是合作关系而已,你千万不要多想啊!”
廖固闻言,微微咽了咽口水,扭头看向那人,张口欲言,一脸“你觉得我会信吗”的模样。
“咱们粘杆处都是实诚人,做事直接,但和东厂那些人喜欢搞弯弯绕绕的人可不一样,行事很有原则的!就比如,咱们从来都不会做胁迫的事情。之后还继不继续和咱们合作,不全是将军一念之间的事情嘛!”
为首的粘杆处侍卫一脸真诚的表情,莫名给人一种很可信的样子。
廖固脸上不变,心中却是不由腹徘道:
粘杆处的“实诚”,应该是说杀你全家,就杀你全家。“做事直接”,指的大概是,能直接用血滴子摘你首级,就直接摘你首级……
廖固双眼之中闪过挣扎之意,许久之后,终究是没有胆子将事情抖落出来。
先不说到时候粘杆处、晋王殿下会不会放过他,就说自己眼看着就要凭借永州城战功免去罪责了,这个时候暴露出来,自己能有什么好处?
一年俸禄才几百两而已,玩什么命啊!
想到这里,廖固这才迟疑着道:
“那我之后面见岐王,要怎么说?”
为首的粘杆处侍卫闻言,打量了一眼廖固如今的模样。
虽衣甲齐备,但掩盖不住其这段时间来消瘦下去的身形。纵使整理过面容,但依旧一副沧桑模样。战场之上受过的伤势还尚未痊愈,从他的衣领袖口之中,还能够看到里面裹着的白色绷带。
粘杆处侍卫不由得摸了摸下巴,斟酌道:
“将军的眼神,还要稍微稍微复杂一些。最好要流露出三分悲痛、三分愤恨、三分羞愧,以及深藏眼底的那一分决死之意……”
廖固闻言,扭头看向他,脸上顿时紧紧皱起,露出茫然之色。
这说的都是什么玩意……
为首粘杆处侍卫轻咳一声,解释道:
“反正将军要知道,您现在就是一个因为自己领兵作战不利,导致十几万大军覆没,而感到悲痛、愤恨、羞愧之人。最重要的是,您要在无意中流露出满心的死志!”
只有这样,才能够最大限度地打消岐王因为容州城之败,而对他产生的恶感。
“这、只怕我做不到啊。”廖固苦着脸道。
他出身金陵将门,自幼学的是领兵打仗,又不是伶人戏子,怎么可能表现出这么复杂的表情啊。
为首的粘杆处侍卫闻言,微微摇头,道:
“哎,将军若是做不到,那这差事可就办砸了!晋王殿下,还有咱们翊卫使可都会不高兴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显然想要表达的意思也差不多了。
廖固心中不愿,但感受到身后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冷意,只能是咽了咽口水,道:
“那我试试?”
“我等都相信将军一定可以的!”
廖固闻言,幽幽一叹,深吸一口气,当即领着一众亲兵,朝招讨司衙门之中走去。
而此时的招讨司衙门之中,却是颇有些热闹。
昔日黎朝太尉之子陈立言,此时身穿夏军将领的制式甲胃,面色冷然地站在大堂之前。
只是看他紧紧握住剑柄,青筋暴露的左手,显然能够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像表面的这般。
大堂之中,岐王早已让一众官员、幕僚退出去。
只听到一阵阵强压怒火的逼问之声,在大堂之中响起。
“为何还不送孤归国?明明这气运秘法,都已经交给了你们!堂堂大夏国岐王殿下,就是这般言而无信?”此时的黎卫宁难掩愤怒之色,脸色涨红着朝岐王逼问道。
昔日的黎国君王黎卫宁,在夏国这江州城,被近乎软禁地招待了数月之后,终于是将全部耐心尽数磨灭。不顾身边亲信的劝阻,用近乎市井泼妇的大吵大闹之下,总算是得以再次见到岐王。
此时的岐王,只是沉默着看着黎卫宁不断呵斥,发泄心中的怨气憋闷。
待到黎卫宁气喘吁吁地站在原地,似乎是暂时平复下来的时候,岐王方才起身看着他,沉声道:
“黎王可考虑清楚了,当真非要回国?自黎王你入我大夏以来,本王一直以王爵之礼相待,可谓不曾怠慢。若黎王你待在我大夏,仍旧不失富贵!”
如今的黎朝,已经正式臣服了云国。根据各处传回的情报,国中局势虽然不太稳定,但有云国大军镇压,显然是闹不起太大的风浪的。
若是此前,夏国定然是要履行承诺,甚至还会派兵助黎卫宁夺回王位。但夏国现下颇有些自身难保的意思,显然是无法将精力投到黎朝境内,只能坐视云国不断巩固着黎护的统治。
对于黎卫宁,岐王没有随意抛弃,而是荣养起来,已经不算太过分了。
听到岐王这似有深意的话,黎卫宁喘着粗气,当即问道:
“什么叫,待在这里仍不失富贵?”
岐王看着黎卫宁,沉默一会儿,方才沉声道:
“贵国敖侯黎护暗中勾结云国,攻入王宫,弑王太子,屠戮后宫、朝臣,谋朝篡位。如今他已接受云国册封,成了云国安王殿下了……”
黎卫宁听闻此言,心中一阵恍忽,下意识地摇头道:
“这怎么可能……”
“岐王殿下想要强留孤在夏国,也不需用这种手段吧!”黎卫宁双眼之中似有一团火,死死地瞪着岐王。
岐王见他不相信,微微摇头,沉声道:
“去岁年末,云国安东将军杨大眼领大军攻入贵国。一时之间,贵国人心动荡。敖侯黎护,正趁此时谋逆,杀入了王宫篡位夺权,受了云国册封,以黎王身份,命令安沛郡、武里府几处大营解下兵甲,迎云军入境。云国大军一至,彻底镇压你国中动乱……绣衣使情报,绝无错漏。若黎王还不信,本王会派人将这段时间的密报送去的!”
此时的岐王,神色无比地认真,看着黎卫宁,一字一句地道。
见岐王神态如此认真,根本不似作伪的模样,又想起去年突然碎裂的国朝玉玺,黎卫宁顿时之间心生激荡,精神恍忽,脚步发虚,难以自制,踉跄着走了几步几乎就要跌倒。
也就是一旁的辟秽上前一把扶住,这才没有让他跌倒在地。
“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的!敖侯忠心可证,当初老不死在的时候,孤手中全无反抗他的把握,若非敖侯主动投效,孤根本不可能扳倒老不死的……不可能,你在骗我!你在骗我!”
此时的黎卫宁,口中虽然不断说着不相信的话。但看他此时慌张失措的神色,心中显然是相信了的。嘴中不断说着岐王在骗他,但更多的显然是在自我安慰。
黎卫宁越说越激动,此时竟然有些按奈不住,一边喊着不可能,一边激动地朝岐王扑了过去。
此前护送秘法,刚刚自金陵城中归来的亲兵统领周全,此时眼睛一瞪,还不待黎卫宁靠近,便当即上前随手一推。
并无多少武功,此前又因国运损失而身体愈加衰弱的黎卫宁,如何是周全这个八阶顶尖高手的对手?只不过被随手一拨弄,便顿时狼狈地摔到了地面之上。
黎卫宁的亲信太监辟秽见状,顿时目眦欲裂,连忙扑上前去,口中惊呼道:
“王上……”
周全看着一下子便被推到在地的黎卫宁,下意识地看向岐王,张了张嘴,无奈道:
“殿下,我就这么随手一推……”
岐王看着这乱糟糟宛若胡闹一般的场面,眉头顿时皱起,沉声道:
“云军兵锋锐不可挡,黎王你此前又一战覆没精锐水师,贵国动荡,社稷倾覆就在眼前。当初敖侯能够为了贵国社稷投效黎王你,如今自然也能够为了保住宗庙而投效云国。黎王此时还在自欺欺人,未免有些太没体统了!”
黎卫宁闻言,身形顿时一颤。
恍忽之间,当初南盘江上那烈火焚天,数万精锐水师尽数覆没的场景,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再一晃,他的眼前又浮现出已故太尉陈丰,正面带冷意地看着他。
秀山郡之败、邕州之败,这两次原本事关国运兴衰的国战,却因为他想要扳倒与黎朝国运气息相连的老祖黎醒,暗中推波助澜之下,方才大败而归,损兵折将,导致国中再无能够与云国大军正面抗衡的精锐兵马。
今日的下场,其实在当初便已经注定。
想到这里,黎卫宁只觉天旋地转,胸中郁郁之气憋闷无比。
“噗”的一声,他张口喷出一口血雾,整个人眼睛一翻,顿时昏死过去。
一旁的辟秽焦急无比,连忙凑上前去,不断呼喊着黎卫宁。
岐王看着倒在地上的黎卫宁,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悲悯。
昔日占据天南之南,领数千万子民的一国之君,如今竟然落得这么一个下场。纵使又其咎由自取的因素,但莫名让岐王生出了一股兔死狐悲的感伤。
“来人,传医者,全力救治,务必要保住他的性命!”岐王沉声道。
不说黎卫宁这个还有用的身份,就说岐王自他手中拿了气运秘法,却暂时无法兑现承诺,心中便对他有几丝愧疚之意,自然不可能看着他就这般死去。
大堂之外,静静地看完这场闹剧的陈立言,心中却无报仇的快感,只有满心的苦涩。
又是一片纷乱之后,黎卫宁被人抬走救治,将大堂之中重新恢复。
岐王微微摇头,收拾了一番心情,对身边的幕僚道:
“接下来有谁求见?”
“回陛下,边军主将廖固!”
听到这个名字,岐王眉头顿时一皱,然后又微微松开,道:
“传他进来!”
“是!”
不一会儿,廖固快步走入大堂之中,俯身行礼道:
“末将廖固,见过殿下!”
岐王抬头,看着廖固消瘦沧桑的面容,眉宇之间带着的若有若无的悲伤,以及隐约可见,遍布浑身的伤痕,心中厌恶微微去了一些。
倒还知耻……
第八十二章 就这么简单粗暴!
泸水,古籍之中称之位黑水、绳水。
此处江水流急坎陡,江势惊险,乃是天然的边界。数百年间,云夏两国以此分割国境,使得两地不得相通。
便是哪一国国力衰弱,疆土沦陷敌手,待日后重新振奋之时,只要夺回几处连通对岸的关键要地,这疆土也就重新夺回了。
而如今,伴随着夏国西南江阳、德江、河池等四郡之地尽数纳入云国境内,民心尽皆归附,这泸水便真正成为了阻碍两地联系的障碍。
汹涌江水之上,一帆扁舟随风浪起伏不停。浪涛滚滚拍来,小舟晃动,似有侧翻之像。但在舟上老船夫的把控之下,小舟每每都是险之又险地维持住船身。
江岸之上望去,那船上身形隐约可见,并不高大的老船夫,竟然有了几分搏击浪涛的豪情,让人心中不由生出一份敬佩之色。
船只之中,有几名气势与寻常百姓不太一样的年轻人,此时正满脸苍白地靠在船中。偶有浪头袭来,几人更是紧紧地抓住船梆,面带惊慌之色,一副生怕船只倾覆的样子。
而此时船中,还有数名普通百姓,竟然比这几人还要稳重。看到几人脸色煞白的模样,竟然还有闲心打趣道:
“你们几位,怕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不是,若是本地人,应该知道老肖头的本事!”
“放心吧,老肖头在江上讨生活几十年了,江龙王可是不收他的!”
这群人为首的一名年轻人,此时纵然脸色也不太好看,但还是能够撑得住,挤出一点笑容,似乎是想要开口接话。
但刚一张嘴,船外便又是一阵浪头打来,船身摇晃不停,众人皆是齐齐一阵惊呼,再没了交谈的兴致。
不过幸好,船只最后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泸水。
刚刚靠岸,船上那几名年轻人,便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一个个捂住嘴巴,当即伏在码头之上,一阵呕吐声之后,顿时让水面之上浮起一堆污糟玩意。
为首的男子晃荡着走下船只,本来还能够维持几分仪态。但当他闻到同伴呕吐物那不可形容的味道,也没能抵住腹中翻滚,一同趴到一旁吐了起来。
船头上站着的肤色黝黑,身形精壮的老肖头见状,当即轻笑着道:
“诸位官人想必是平日里荣养惯了的,这江山风浪太大,船只颠簸,一定是不好受的!吐完休息一阵,也便没事了!”
几名走上码头的百姓听到这话,顿时一愣,惊奇地道:
“这几位是官家的人?”
“哪个官家?”
“这问的什么废话,如今总不能还是夏国那群忘八端吧!”
“咦,这官家的人不走官道,怎么也坐上了老肖头的船呢?”
老肖头拴好船只,开口笑道:
“这几位官人可是心肠好的,今日本来都将我这船包下了,你们眼看都渡不成河了,是官人们开口,这才让你们一同上船,连船费都不要了呢!”
听到这话,这几名百姓顿时眼睛一亮,也不管众人还伏在江边呕吐,齐齐上前拱手谢道:
“多谢几位大人!”
“到底是咱们大云国的大人,和夏国那群当官的就是不一样!”
虽然这些好听的话,多是因为免去了几文钱的船资,但也不得不说,夏国朝堂的威信、人心,早已因为当初兵乱、瘟疫等事毁去了大半。
为首那名年轻人,此时抬起苍白脸,看向一众百姓,勉强笑道:
“不过行个方便而已……”
说到这里,他顿顿,又忍不住看向老肖头,为自己辩解道:
“虽然如今这般模样,难免有些没有说服力。但我等一行人职责所在,往日奔波国中各地,也却是说不上养尊处优人!只是江涛滚滚,船只颠簸……呕……”
老肖头闻言,见他们此时这番模样,实在有失官家人的仪态,便很有眼色地让一众百姓散去。百姓冒着江水汹涌前来对岸,自然也是有事要办,又恭维了两句,也便不再耽搁,逐渐散去。
眼前这一众官家人也的确如刚刚那人所说,并非是养尊处优之人,只是难以习惯这江水汹汹而已。
不过稍稍歇了一会儿,虽然神色依旧有些萎靡,但总算不没有之前那般难受了。
为首那人蹲在码头上,开口道:
“今日得见这泸水,方知凶险。江畔两地百姓道路不畅,若无老艄公你这样的渡船,只怕路程要凭白多上数百里的路程呢!”
建昌府、江阳郡都境内都多是山峰丘陵,绕道便要多走上数百里的路程,绝非虚言!也便是因为如此,才逼着百姓冒险渡江。
老肖头听到这话,哈哈笑了几声,道:
“我捕鱼为生,平日载载乡亲,也是在积德了!按照高僧们的说法,死后是有功德的!”
说到这里,老肖头又是话锋一转,忍不住问道:
“我斗胆问上一句,你们皆是官家人,为何不走官道,而非要在船上走上一遭呢!”
为首之人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正色道:
“好叫老艄公知晓,在下李冰,受当今陛下信重,添为工部都水清吏司员外郎,奉旨稽核、估销泸水河道,修筑桥梁以连通建昌、江阳两地。自然要考查水文,做好修桥的准备……”
【白色训卡,治水奇功
……
李冰,战国着名水利工程专家。秦昭襄王末年为蜀郡守,在岷江出山口处主持兴建都江堰,成就后世天府之国的富庶。其在任上,开凿滩险,疏通航道,修建诸多灌既和航运工程,以及索桥,开盐井等。
武力43,文学80,智慧85,道德81,年龄37,统御55,政治70,魅力88,忠诚100,野心15
……】
萧承许久之前便抽到了训卡,给他送来了李冰、西门豹、郑国三个水利工程专家。虽然各种属性算不上出色,但此三人的能力用好了,可不见得比一些顶级人才差!
此时船上的老艄公听到这话,也是一愣。
他虽然不懂云国的新官制,但李冰的官职,听起来就很是唬人。
而在反应过来他说的事情之后,老肖头更是一喜,放下手头的东西,一下子跨上码头,看向李冰,露出惊喜之色,道:
“当今皇帝,要在泸水江边修建桥梁?”
李冰闻言,点了点头,道:
“是,在下正是遵循陛下旨意前来的!”
如今西南六郡百姓对夏国朝堂皆有不满,民心向着出手救助过他们的云国。值此时机,正是要巩固云国在这几郡的统治的。
而泸江江水阻隔,不能使云国境内与江阳郡紧密联系,却是最大的限制。
萧承手中有李冰这样的人才,自然要好生利用。派他前来修建桥梁,方才能够使两地联系更为频繁,时日一久,便能够使江阳郡彻底成为云国的疆土!
“太好了,这可真是太好了!”老肖头脸上洋溢喜色道。
“本来我和徒弟,已经不打算继续在江上讨生活的,都商议着换个营生的。可自从我不摆渡了之后,乡亲们想要渡江便要绕个百十里路程。我实在有些不忍心,这才重操旧业。若是皇帝能在泸水上修桥,那乡亲们可就方便了太多了!”
老肖头此时,颇为高兴道。
李冰闻言,心中更是高兴,当即道:
“老艄公,我欲修建桥梁,需要一位熟知泸水水文之人。你在江上讨生活数十年,恰是最好的人选,不知可愿助在下一臂之力?”
其实此前李冰便有此意,毕竟这位老肖头,已经是泸水之上最为有本事的船夫。但只是想着老肖头一直靠摆渡为生,若是开口请他帮忙砸自己将来的饭碗,却是有些不好。
但听到他只是因为担忧乡亲无法渡江,这才继续摆渡,并不打算一直以此为生,便连忙说出了想要请他帮忙的打算。
老肖头闻言,一点都没有犹豫,果断地点头,笑呵呵地道:
“自然是好的!高僧们也说过,修桥铺路,这同样是大功德啊!”
李冰闻言,心中既是高兴,也是佩服这位老船夫的仁义,当即开口道:
“我来建昌府办差,身边除了陛下调拨的一些护卫人手之外,手下尚且缺位帮闲。不知老艄公可有儿女子侄?我可聘他做个帮闲,将来也能为他谋个出身!”
此时李冰说出这话,便是觉得老船夫心思纯善,想要提携他家人一把。
却不想老肖头闻言,更是哈哈一笑,摆手道:
“我身边原本有个愚笨的徒弟,但因为当初结下的一丝善缘,如今倒是也贵人帮着谋了个前程,在官府之中当了个小官,也已经一辈子吃喝不愁了,便不牢您费心了!”
谁能想到,当年江边狼狈至极,用家传宝剑希望请他不要透露自己形迹的那人,不过一年多的时间,便受到了当今大云国皇帝的看重,得以领兵马出征,一战成名天下呢。
这位老肖头,便是当年在泸江之上救了伍子胥的那位老船夫。
他当年让伍子胥上船,得以摆脱追兵。之后,更是将伍子胥的家传宝剑一直好生保留着。这番因果恩情,如今自然得到了回报。
也就是老肖头为人处世,自有他的一番标准。在这番情况之下,并没有肆意消耗这份恩情,反而只是请托,让自己的徒弟进入官府之中成为了一名小吏。
有了官身,再有与伍子胥那一丝还没有被消耗干净的恩情庇护,这一辈子吃喝不愁的,也便足够了。
李冰看着面前笑而不语,并不打算细说的老肖头,自然也不好继续追问下去。
但此时他的心中,未免有些猜测。这不过只言片语之中,显然也是有着一篇故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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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已至,城外,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肥沃田地,此时也显露了几分绿意。
一队打着云龙旗帜、安国玄武旗两面旗帜,浑身甲胃俱全,周身杀气凛然的精锐士卒,在几名地方差役的带领之下,来到城外的一处庄园之前。
说是庄园,但眼前这占地十数里的建筑群,称呼村落、城寨也并不为过!
“将军,逆党楚家,就在前面!”一名差役指着前方青砖黛瓦,建筑连绵的庄园,一脸谄媚地对着为首将领道。
为首的将领身骑战马之上,远远地观望着前方庄园,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一挥马鞭,呵道:
“楚家勾结逆党谋逆,其罪证确凿。今奉总理衙门之命,一应人等尽数下狱问罪。若有反抗不从者,就地格杀!”
闻言,士卒们顿时身形一振,看向前方的庄园,眼中已然闪起杀意。
“攻!”
眼前这支士卒,如今任务不轻,需要负责这安国宁平郡清算逆党的人物,自然是不愿多做耽搁之事。
一声令下,众士卒当即朝前方冲锋而去。
面对这刚从战场之上冲下来的精锐云军,又是猝不及防之下,一座庄园自然不可能抵挡得住。不过片刻的功夫,前方庄园便破。
一时之间,只听得庄园之中响起一片惊慌哭嚎之声。
原本之事充作向导的地方差役,此时竟然也露出了几分狗仗人势的模样,嚣张地跟在后面冲了进去。
半个时辰之后,为首的将领,纵马踏入庄园之中。
庄园之中,并无多少鲜血硝烟。唯有庄园之中的一众楚家人,此时被死死地压在地上。
数千名百姓被士卒驱赶,颤颤巍巍地来到空地之上。
为首的将领未曾开口,微微挥手,便有士卒抬来了原本藏在庄园之中的田亩地契、奴契。
一把不知从何处找来的火把,此时勐地朝这些地契扔去。
在楚家人震怒、嘶吼声中,几箱子地契、奴契不过片刻的功夫,便被大火焚毁。
为首将领打马上前,高声喝道:
“本将军,奉大云国陛下之命,安王殿下应允,奉命清缴逆党。”
“这些逆党,对上欺瞒朝廷,对下侵吞民脂民膏,罪不容恕。所以陛下要本将军来这里,就为了三个词,公平,公平,还是公平!”
“每家每户,来我这里领地,一人六亩田地!”
被强行聚集而来的人群先是一片寂静,片刻之后,却是勐地响起一阵高昂的欢呼之声。
“陛下万岁!”
“大云国万岁……”
请个假,要相亲
今天这日子,相亲莫名有些尴尬。
但堂姐受我家母上嘱托,态度强硬,带着人家姑娘在公司楼下堵我,实在没法拒绝……
第八十三章 异兽
安国,山罗郡。
位于安国西北部,处于安沛郡、升龙府之间的山罗郡,境内多有山林,河流纵横。也正因为地势原因,山罗郡难以发展,算得上是有名的贫瘠之地。
绵延的群山之中,遍布林海。郁郁葱葱,重重叠叠,本是一眼望不尽的山林好风光。
但此时眼前的这片山林之中,却是鸟雀无声,更为山林野兽之声。幽深的山林,寂静到让人心中发毛,显然有些异乎寻常!
一队安国商人带着商队车马,成群结伴地沿着山道,朝群山深处而去。
可山罗郡之中群山遍布,自然不会有什么商道。所以这队商人此时出现在这里,还带着一大堆的物资,则更是让人觉得极为不寻常。
这个时候,只听得山林之中,有淅淅索索的声响传来。
商队为首的商贾耳朵一动,顿时一抬手,喝道:
“停!”
商队缓缓停下,顿时流露出警戒之色,紧张地看向前方山林之中。
只听得淅索的声音越发急促,更有“哼唧哼唧”的叫声传来,似有野兽欲要破林而出。
野兽怕人多,按理来说少有主动袭击商队的情况。但山林之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自然不敢大意。
商队之中便有护卫上前,手中刀剑出鞘,警惕地看向前方密林之中。
下一刻,只觉一阵疾风袭来。
一只通体青色,身长六尺的巨大野猪,携一阵劲风,身形快到彷佛出现了虚影,不躲不避地便朝拦着前方的商队冲去。
不待商队护卫们反应过来,只见那野猪四蹄用力,巨大的身形竟然高高跃起数丈之高,显露出与巨大身形完全不符合的灵敏动作,哪里像头野猪啊!
巨大的黑影掠过头顶,商队中人下意识地抬头望去,脸上露出惊骇之色。
这是个、什么玩意!!!
下一刻,这头野猪重重地踏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又在此时,山林之中,再次钻出了十几名汉子,穿着此前黎朝制式轻甲的军中高手,远远地看向那头野猪。
野猪巨大的身形停下,缓缓回过头来,与寻常野猪不同,其嘴边露出的四支锋利獠牙,看着便让人心中一寒。硕大的双眼,略过呆愣住的商队众人,朝那十几名军中高手望去。
也不知是心理因素还是别的,众人竟然从这双眼睛之中,察觉到了一丝嘲弄之色。
身形巨大的青色野猪哼唧一声,扭着壮硕的身躯,就这么在众人的目送之下,飞快地离去。
那追出来的十几名军中高手,此时感受到那只野猪的嘲弄之色,皆是流露出恼怒之色。
“娘的,又让这畜生跑了!”
“这畜生不似寻常野兽,一身蛮劲堪比五阶高手,貌似比我家五岁的娃儿还聪明呢!”
“回去再调一队兵马,我就不信了,还奈何不了一只野猪!”
一众呆愣住的商队众人,此时慢慢回过神来。待看清这十几人的模样打扮,为首的掌柜也是微微松了一口气,脸上笑道:
“原来是诸位兄弟们啊!”
待商队为首之人开口说话,一众军中士卒方才注意到他们。
在看到商队领队之人,这些将士脸上皆是露出笑容,齐齐抱拳行礼道:
“原是封掌柜来了!”
封掌柜闻言,亦是笑呵呵地回礼,道:
“这般动静,可是把咱们一行人吓了一跳。这山高林密的,刚刚我还以为是什么劫道的毛贼呢!”
闻言,对面为首的军中高手连忙道:
“让封掌柜见笑了,刚刚那头野猪时常闯入营寨仓库之中糟蹋米粮酒肉的,我等这才奉军令捕捉……只是刚刚您也见了,这畜生绝非寻常野兽,倒是让封掌柜见笑了!”
封掌柜闻言,下意识地看向刚刚那头野兽离去的方向,心有余季地道:
“刚刚那畜生,还真是不寻常!我走商多年,也是见多识广,竟然未曾见过这样厉害的野兽!”
天下之中,此前却是从未听闻有什么堪比五阶高手的野兽。若非是刚刚那头野猪不曾冲撞商队,要不然别说他手下众人了,就连他自己,都得不了好。
说到这里,此人又连忙接着道:
“对了,封掌柜可能不知道,以后送物资前来,也可以放宽心了!将军此前早已下令,将周围数百里之内的山匪毛贼,都尽数剿灭干净了!如今山罗郡之中的山寨,虽然依旧都打着匪号,但实际上都是咱们的兄弟。别的不敢说,但封掌柜在山罗郡之中,绝对能够畅通无阻!”
封掌柜闻言,眼中顿时一亮,当即道:
“如此甚好!”
只从这些对话,以及眼前这些汉子身上穿着、拿着的制式甲胃兵刃,便可以看出他们这些人,绝非是什么山匪一类。
而如今的安国境内,还需要以山匪名义掩盖自己军中身份的存在,自然也便是昔日黎朝军中,那些有心抵御云国统治的黎军将士了!
而大军隐藏山林之间,以山匪之命存续,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就和山间匪类一般靠着打劫穷苦百姓为生。
眼前这位封掌柜,与这些人这般熟悉,就算不是供养这些黎军残部的背后金主,也定然是负责大军物资运输之人。
两方人会和,那些黎军当即上前,开始为商队引路。
沿着山道又走了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山坳。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竟然修建起了一处院落。
封掌柜看着眼前的院落,顿时一愣,看向领路的汉子,不由问道:
“这是……”
为首的黎军见状,当即解释道:
“将军吩咐了,封掌柜手下的人一路而来辛苦了,咱们的营地到底不方便,便让诸位在这里歇歇脚。剩下的路啊,咱们自己派人来接,明日便将车马尽数送回!”
封掌柜闻言,眉头一皱,沉声道:
“那我呢?”
“掌柜你不一样,倒是要辛苦一番,随我等一同上去营地之中呢!”
虽然是要这位封掌柜再辛苦一下,但听到这句话,封掌柜却是松开眉头,脸上重新挂起了笑意,还不住地点头道:
“这是你家将军的安排?”
为首的黎军拱手一礼,赔罪道:
“还请掌柜见谅,此前国中诸多仁人义士丧命王都,便是有叛徒出卖!虽然将军后来孤身潜入王都取下狗贼人头,但却难以救回义士们的性命,所以如今只能小心应对……”
封掌柜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面露喜色,连连点头,道:
“对,做得好!荣将军如此小心谨慎,想必会社之中的诸位当家们知晓,也当然是心中高兴的!”
黎朝宗庙社稷,延续六百多年,心怀旧恩之人自然是数不胜数,尤其是在朝中清洗几轮便能够彻底铲除的?
逃过一劫的这些人,虽然暗中结社,意在复国。但因为他们都是一些,在朝野并无太大影响力的人,要不然也不至于被东厂放过,所以倒是不足为虑。
到了现在,也就只能筹措一些物资金银,以供养这些残存下来,有心光复黎朝社稷江山的将士们了。
为首的黎军汉子闻言,亦是高兴道:
“多谢诸位当家,还有封掌柜的体谅!”
几人寒暄几句,用了点饭食,又休息了一会儿。便有百余名士卒到来,自商队手中接过车马,带着封掌柜一同朝群山深处启程而去。
七拐八绕之下,一众黎军方才来到一处并不起眼的山峰之前,开始朝山上而去。
不得不说,这些黎军残部之中,显然也是有能人存在的!
选择的驻地,极为险要,便是大军来攻,也轻易不能越上。一路而来,处处皆有明哨暗哨的防备敌情。
有此驻地,便是云国兵马再骁勇,大军主帅再多智,也不可能轻易攻陷。
如今这个时候还敢冒着杀头的风险,领着人马输送物资给黎军残部的封掌柜,自然是心怀黎朝的死硬分子。
此时他看到一路而来的黎军森严的防务,纵然一路而来身躯疲惫,心中却是更为高兴,连连称赞荣将军了得。
而等到众人来到山上之时,已经是临近傍晚的时候。
而此时的黎军营地之中,气氛却是有些低沉。
大帐之中,荣宜春默默地坐在主位之上,两旁分别坐着十来人。
这十几位之中,有身穿甲胃的黎军将领,有江湖人士打扮的武林高手,也有士子文人打扮的幕僚,甚至有一身农人、樵夫、商贩打扮的汉子。
只是一眼,便能够看出眼前齐聚帐中的这些人的成分,是极为的复杂。
一名黎军将领,此时勐地一拍桌子,吼道:
“李老汉,你这个时候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对面农人打扮,面容沧桑的汉子闻言,亦是皱眉道:
“什么意思?我只是说云国那边,正在给百姓分地。都不用太久,百姓就心向云国了!”
“这个时候说这些丧气话,你是不是心中后悔了,想要投靠云国换取富贵权势了?”黎军将领瞪着眼睛,冷哼道。
李老汉听到这种话,心中顿时生起一股子无名怒火,亦是起身怒道:
“我不过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以及百姓们的反应告诉荣将军,这些话都是真的,说一说就是丧气话了?就是有心投靠云国了?老子若是去做鹰犬,一定要让你这张臭嘴喷不了粪水!”
“你看看,你说出心里话了吧!你果然想去投靠云军!”
“你这货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欠收拾的玩意!”
“来来来,来比划比划啊!看看谁才是欠……”
“闭嘴!”
主位之上,此时顿时传来了一声怒喝。
荣宜春木着脸,双眼冷冷地看向正在争论的两人。
得益于东厂的暗中助力,此时荣宜春的威望,在一众黎朝余孽之中极高。一声呵斥,顿时让起了争执,甚至隐隐有动手之意的两人偃旗息鼓。
两人愤愤地看了对方一眼,冷哼着坐回了位置之上。
又有一士子打扮之人,此时脸上凝重地开口道:
“国中百姓愚蒙无知,贪图小利,自然不懂感念历代王恩。对国家的兴衰荣辱,纵然偶有感想,但也不至于时时记挂在心。云国的这些手段,虽然看着只是给百姓分了地,却是恰好用这些蝇头小利,收了百姓之心。李老汉的担忧,只怕绝非妄想……”
“嗯,什么百姓,本来都是些生性惰怠,不知努力,只会每日抱怨国朝,最后沦落为佃户谋生的废物、刁民。此时依靠着云国得了田地,自然是忘了自己的根本了!”刚刚的那名将领,此时再次冷哼道。
一时之间,帅帐之中顿时接着议论起来。
“云国分给他们的这些土地,都是国中乡绅、士子家族多年积蓄。这些刁民却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当真是可恶至极!”
“若依我说,不如派出兵马,对敢于接受徒弟的刁民施以雷霆手段,震慑国中上下!”
“好主意!打不过云国人,咱们还收拾不了一群刁民?”
荣宜春坐在主位之上,双手抱胸,面容木然,心中却是不由冷笑一声。
眼前这些人,大都是出身自黎朝统治阶级中,那些中低层的官吏、将领家族。
这些人,以及他们的家族,当初一定是有着依仗着朝堂势力作威作福、拿取好处的经历,自然心怀“感恩”。
但百姓们可没有享受到这些好处,甚至不乏被权贵欺凌的事情发生。指责百姓们不懂得感念黎王的恩惠,实在是有些可笑了!
此时的荣宜春,眼睛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道:
“只怕没有这么容易……自从云国给百姓分发田地之后,各处营寨便总有士卒偷偷出营的军报送来。若是真如你们刚刚所言,只怕手下士卒也不会从命的!”
荣宜春当初自安沛郡大营之中带走了一些兵马,之后又陆陆续续收拢了自国中各地投靠而来的官吏、士卒、武林中人等,加起来手中也已有了万余的兵马。
这些人马之中,不满云国统治的的确占了大部分。但也不乏有被上官、同僚裹挟而来的人马,再或者见到云国势力极大,心生悔意之人。
现下安国总理衙门主持田地改革,虽然还没有在安国彻底推行,但安国百姓得知之后,民心已有归附之态了,本就心中隐有悔意之人见此,这下更是彻底绝了心思。
还有出身底层的士卒,想到自己家人能够因为这样的政策而得利,心中起了异样的心思,同样选择了潜逃离去。
荣宜春虽明面之上是这些黎朝遗民的领头人,但实际上却是东厂安插的人手。
所以发生士卒逃离的事情之后,他自然要故作出一副难以取舍,左右为难的模样,除了安排可能暴露的手下转移之外,便再没有做类如封锁消息之类的动作,任由手下的军心、士气越发低落。
而挑此时说出这话,自然也是要让眼前这些人顾念麾下士卒们,从而心有忌惮,不敢动手破坏总理衙门的田地政策。
他们麾下的士卒,有心抵抗云国统治,全因心中维护家国的热血,以及身为军人的血勇秉性。
但这些士卒,却也多是出身底层百姓家中,家人必然在这次总理衙门的土地改革之中得到了好处。
若是真如刚刚所言那般,要以雷霆手段震慑百姓,别说会不会引来云国大军围剿了,只怕手下士卒便会率先哗变!
果不其然,荣宜春此言一出,便是刚刚最为激进的人,此时也沉默下来。
原本帐中争论着的众人,此时顿时情绪低落下来,齐齐叹息一声,露出了一副忧国忧民的悲怆模样。
见这些人熄了火,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荣宜春心中更是冷笑一声。
就这么一群货色,竟然还敢有心抵抗我大云天威?
而这个时候,便听到帐外有人禀报道:
“将军,封掌柜来了!”
荣宜春闻言,收敛了一下心神,然后环顾众人,露出郑重之色,沉声道:
“如今我军中物资,全赖会社支持……这些事情,若是让人家看出来,多少有些不好看了!”
话中深意是在说,咱们所需的物资,如今全靠会社支持。若是让人家看出咱们的窘迫,失去了信心,日后想要物资便没有这么容易了!
众人闻言,当即心领神会,不再多言。
荣宜春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冠,摆出笑意,道:
“走吧,随我一起,去迎了迎咱们的封掌柜!”
“是!”众人起身应道。
其他事情可以再说,但如今这金主,可是万万不能放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