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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皇帝成长计划全文阅读

作者:云绕半山腰     太宗皇帝成长计划txt下载     太宗皇帝成长计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十七章 黎卫宁的决然

    云国中庆城,皇宫养心殿中。

    只有萧承能够看到的视线之中,金手指面板之上,密密麻麻地显示着朝中百官属性表。

    邕州大营那此前忠心值急速降低的近半将领,看着这些人的名字逐渐变灰,最后直接消失在面板之上,萧承便已经知道,邕州大营那边,已经尘埃落定了!

    只是此时的萧承,脸上倒是没有太多高兴之色。

    如今的云国兵将,已然并非只有这邕州边军能打。

    驻守云国北境,于程不识麾下效力的六万大军。驻守东南云黎边境的杨大眼麾下两万士卒、一万苗兵。还有此前,经过狄青整训过的五万京郊大营兵马。

    这些兵将,现下都可堪一用。

    除此之外,萧承现下手中,还有已经训练略有所成的幽州突骑、白毦精兵、天雄军、关宁铁骑等二三阶的精锐特殊兵种,加起来也有五万之众。

    可以说萧承手中,并不缺可调用的兵马。

    但就算如此,萧承此时心中也是隐隐觉得肉疼。

    这次邕州大营处决的近半将领,那可都是军中中高阶的将领,久经沙场经验丰富,乃是边军的脊骨。经此一事之后,邕州大营战力必然大打折扣。

    萧承本已经开始打算腾出手拆分邕州大营边军的,却不曾想到夏国那边,竟然借着送还汪晓尸身的机会,暗中鼓动大军,使得军心不稳,近半将领为了自保生出别样心思。

    这般一来,萧承便不得不狠下杀手,快刀斩乱麻,彻底清理这邕州大营了!

    萧承眼中一厉,心中杀意波涛汹涌。

    “抓到了多少人?”

    冷冽之声,在养心殿中回荡。其中隐暗藏的杀意,让人不寒而栗。

    这般姿态,当今陛下少有

    殿中的冯保跪倒在地,忙不迭地回道:

    “回陛下,这次顺藤摸瓜,已经将邕州之中潜伏的绣衣使探出了大半。”

    萧承闻言,眉头皱起,声音微微一高,语气略带呵斥之意,道:

    “为何不是全部!”

    为了避免邕州大营更大的损失,萧瑀那边只能尽快下手,根本不可能等着东厂慢慢地将邕州绣衣使抓出来。

    而如今事发,没有查到的绣衣使暗桩,只怕就会潜藏地更深了!

    听闻萧承隐带怒意、杀机的声音,冯保心中一滞,俯身告罪,道:

    “奴婢办事不利,请陛下恕罪……”

    萧承眉头紧皱,又缓缓松开,继续开口沉声道:

    “罢了,不过癣疥之疾而已。”

    夏国谋划落空,国战将起,这才是最为紧要之事。剩下的绣衣使,也不过一群老鼠,根本没有足以逆转局势的力量!

    “东厂此前在邕州未曾有太多布置,朕也不过分追责于你。但是黎朝那边,你东厂全力发展了这么久的时间,之后黎朝那边,总不会再像这般了吧!”萧承语气平静道。

    冯保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连忙道:

    “请陛下放心,绝不让陛下失望!”

    萧承闻言,点了点头,然后眼神一抬,轻喝道:

    “郭解!”

    “臣在!”身穿梦寐以求的大红色四品官服,恭敬地跪在一旁的郭解,连忙行礼应道。

    “到了你尚舆备事处出手的时候了!邕州等四州之地的夏国绣衣使,宁肯错杀也不放过,牵涉之人一个不留,尽数诛杀!朕要你粘杆处的名头,今后在夏国能让小孩止啼!”

    萧承声音语气虽然平淡,但其中隐带的血腥,却是让人心中一寒。

    粘杆处在云国境内,那是名头极盛,的确有让小孩止啼的威势。

    但这样的名声,是建立在当初萧承御驾亲征之后,朝野上下,百官宗室那血淋淋的人头上面的。想要将粘杆处的名声在夏国之中响亮起来,那必然也是要人头堆积的。

    帝王之怒,必然要用鲜血熄灭。一句“宁可错杀也不放过”的背后,是斑斑血泪!

    郭解闻言,眼中杀意毕露,沉声喝道:

    “谨遵陛下之命!”

    自从国内局势平定之后,这粘杆处的血滴子,也是挺长时间没有染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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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的云夏边境之处,厮杀之声已然平息下来。

    地上之上到处是断裂的兵器、箭矢,附近的土壤被鲜血浸透,变得赤黑色。躺倒满地的夏军尸体旁边,训练有素的战马此时依旧守候着没有离去。

    云军漫山遍野遍布四周,仔细搜寻着战场,若是遇到还有生气的夏军士卒,倒是也没有动手补刀,而是让人带回去救治。

    狄青骑着战马立在一处山坡之上,面容坚毅地俯视着前方。

    身边副将驱使着战马来到狄青的身边,沉声道:

    “大帅,除了找到了夏军残破的牙旗之外,未曾发现德阳侯齐默的踪迹。”

    狄青闻言,只是沉声道:

    “看来齐默,应当是领着骑兵杀出重围了!到底是夏国名将,谨慎至极,若是他此前追击之时没有布下军容严密,不易冲破的鱼鳞阵,只怕这一战,就得全军覆没!”

    副将闻言,连忙拱手道:

    “大帅一战击败夏国名将齐默,又以两千骑兵歼灭三千夏国精锐,已经足以扬名天下了!”

    骑兵机动性极强,向来难以歼灭,更别说领军的还是夏国名将了。以劣势兵力,灭了敌国三千骑兵,的确是很大的战果了!

    狄青闻言,却是微微摇头,道:

    “我军士卒精锐,更是有心算无心,这一战不值得夸耀!”

    这么说,其实也确实不错。

    这一战狄青这边早有准备,更仗着幽州突骑的精锐,以及军阵显化异象的震慑,夏军军心难免涣散。这诸多因素叠加,只是歼灭三千之中,却未曾俘获、斩杀敌军主将,也的确算不上什么值得称赞的战绩。

    狄青顿了顿,接着道:

    “齐默此人性子谨慎,倒是有几分我朝镇北将军的风采。只怕今后,夏军对我突骑必有防备!”

    副将闻言,却是微微抬头,斗志昂然道:

    “这次未曾擒获,等到下一次沙场相遇交手,我等必为陛下、为大帅活捉此人!”

    云国大军这些年来纵横各国,未尝一败。这屡战屡胜的军队,军心斗志自然不同。

    狄青闻言,失笑一声,调转马头,道:

    “走吧,回营,调辅兵、民夫打扫战场。之后,还有仗要打呢!”

    “是!”

    一声令下,众突骑当即集结,稍微整顿一番之后,当即朝邕州大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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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朝王都,升龙府中。

    南华殿之上,黎卫宁脱去王袍,身穿全幅华丽甲胄,腰佩长剑,在朝臣错愕的目光之中,快步走上殿中。

    而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数名太监,跪倒在地,手上高高举起托盘。

    木盘之上,放着华丽的王袍、玉玺等物。

    “王上,您此时召集百官觐见,究竟所为何事……”敖侯黎护此时,忍不住上前一步,出言问道。

    黎卫宁眼睛一眯,二话不说抽出了腰间那装饰华丽的长剑,直接一扫。

    只听得“哒”的一声脆响,那玉玺滚落在地。

    温润玉身之上,被这锋利无比的长剑砍出一道裂缝。再跌落在地,瞬间碎裂开来。

    “王上!”

    “王上,您这是在做什么……”

    众臣见此,更是连连惊呼道。

    黎卫宁指了指地上已经碎裂的玉玺,沉声道:

    “此乃云国赐予的安王印玺!”

    听到此言,南华殿中的文武百官,顿时齐齐愣住。

    此时黎卫宁再次挥剑,接连砍翻了其余太监手中云国朝廷赐下的王袍、冠冕等物,咬着牙面色狰狞,略显疯狂地朝这些东西劈砍着。

    黎朝历代君王,莫说向云国俯首称臣了,就连夏国都没有降服称臣的时候。

    黎卫宁被迫接受册封俯首称臣,乃是历代唯一人,是将要被记载在史书之上的耻辱!便是他日后做出再大的成就,这份耻辱的名声也永远洗不干净了。

    此前没有发作,那也是因为他隐忍的性子。但这个时候,眼看着机会到来,他又如何能够忍让?

    一旁的黎护,见到黎卫宁这般失态,顿时上前,高声道:

    “王上!”

    听到黎护之言,黎卫宁稍稍回过神来,手中停下,喘了一会儿粗气,方才开口道:

    “此前国战,因主帅无能,致使两度大败,社稷动荡!孤为保国朝百姓,接受云国册封,忍受奇耻大辱。为此,孤日日难以安寝。时至今日,朝野局势稳定,唯有臣服云国,乃是我国朝上下难以揭露的痛处!”

    黎护听到黎卫宁的话,双眼愣神,有些难以置信地道:

    “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黎护此时想问的,其实是两个问题。

    一个,是疑惑于黎卫宁为何此时突然说出这样的话。第二个,则是黎护震惊于黎卫宁刚刚,已然有将之前责任尽数推到已故太尉陈丰头上的意思。

    或许别人不知道内情,但作为早早便投靠黎卫宁的他来说,这两次国战之所以战败的原因,他都了然于心!

    此前为了社稷稳定,陈丰已然背负了全部的罪名。朝野之间的舆论本就对陈丰不好,这個时候他黎卫宁再火上浇油,公开指责陈丰,这般对待忠臣,实在有些过了!

    此时的黎卫宁注意到黎护的视线,眼神有所触动,微微避开了他的视线。

    但很快,他眼神再次变得坚定起来。

    他扫视在场众人一眼,当即高声道:

    “如今国朝休养生息,已然不复当初动荡。夏国那边亦是递来盟约,约定再次共同起兵征伐云国。一洗前耻的时候已经到来,传孤的命令,调动我黎朝上下大军,出动东西水师,全力攻云!”

    一句话,顿时让整个南华殿之中的百官不顾君前失仪,纷纷议论出声。整个南华殿中,顿时如同菜市口一般嘈杂。

    黎护闻言,心中顿时一急。

    先不说其他的,就说这一国征战之事,粮草兵甲等物资调度绝非易事。这般仓促便决定起兵攻云,实在是让人难以认可!

    还不等黎护出列劝谏,便有数名官员上前一步,朗声喝道:

    “王上,不可啊!我国朝如今,民力未复,上下士卒兵甲器械不足,唯有东西水师能够一战。这时候便起兵攻云,如何能胜?”

    “王上,我国朝已经和云国签订和约,这般仓促撕毁,损害国之声望。还请王上,三思啊!”

    “军中文物资皆不齐备,贸然兴兵于国不利,请王上三思!”

    有人反对,自然便有人认可。

    朝中文武两班的年轻官员亦是上前,呵斥道:

    “王上受辱,尔等不思如何为君王效力,反而一力阻止,到底是何居心?”

    “尔等这般,莫不是云国奸细?”

    “哼,便不是云国奸细,那也是胆气俱散,畏云如虎,窃居高位的无胆匹夫,实在可耻……还请王上下令吧,臣等愿肝脑涂地!”

    南华殿中,再次吵成一团。

    黎卫宁却是猛地抬手,斩钉截铁道:

    “孤意已决,诸位莫要再议!军中物资,许久之前便可是筹备,莫要担心。还有,云国所赐王服、玉玺皆被孤毁去,一应仪仗也皆被焚烧。面对云国,孤已再退无可退!”

    黎卫宁说到这里,双眼锐利,狠狠地扫过在场众人,喝道:

    “若有再劝阻者,皆以叛国罪论处!”

    这话一出,已然是显示出了黎卫宁的决心。百官便是再不愿,此时也难以劝阻。

    原本想要劝谏的黎卫宁,想起了突然之间死去,还要背负罪名的陈丰,以及连夜逃离的陈立言,心中发冷,劝谏之言顿时堵在了嘴中。

    还是,莫要多嘴了……

    黎卫宁挺直了胸膛,手持宝剑,喝道:

    “云国皇帝当初能够御驾亲征,挽回局势。今次孤也要亲临前线统帅兵马,一举振兴国势,显我大安上国之威势!”

    显然,萧承的事迹,无时无刻不再激励着黎卫宁……

    百官见此,再无议论之心,纷纷跪倒在地,沉声喝道:

    “谨遵王命!”

    黎护见此,心中依旧沉重。

    就算此时国朝,还有规模庞大,战力惊人的东西两路水师。但水师,可上不了岸啊!

    也便是因为如此,当初两场国战,才没有黎朝水师的身影。

    而没有了陈丰的国朝大军,真的能打赢云国吗?

    黎护微微一叹,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亦是随着百官跪倒在地……

第二十八章 金刀为记,玉玺为凭。

    这临时召开的朝仪散去,黎朝百官之间气氛微微有些量凝重,各自匆匆离去。

    唯有敖侯黎护,此时被宫中太监拦下,直言黎卫宁有事召见。

    黎护面色平静,但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不免有些惴惴不安。

    陈丰这说不清道不明的突然身死,其独子陈立言潜逃离去,对黎护来说,显然是一道坎!

    当跟着太监进入宫中,此时的黎卫宁身上那表明决然奋战之心的全幅甲胄还没有换去。

    黎卫宁将心中担忧、不满隐藏得很好,看到黎卫宁的时候二话不说,当即俯身拜倒,沉声道:

    “拜见王上!”

    黎卫宁见到黎护前来,脸上当即露出了温和之色,连忙道:

    “司空免礼!”

    因为在黎卫宁夺位之时出了大力,昔日的九卿之一,钦封敖侯的黎护,如今已经位列司空之位,领黎朝少府、大司农、宗正三衙。又因其尤为被黎卫宁倚重,在朝中风头无二,与陈丰共为黎朝文武两班之首。

    黎护站起身来,低着头道:

    “王上召臣前来,可是有要事嘱托?”

    黎卫宁闻言,看着黎护,沉吟片刻,忽然道:

    “司空可知道,云国给已故太尉陈丰上谥号的事情?”

    黎护点了点头,沉声道:

    “云国皇帝钦赐谥号‘忠壮’!”

    黎卫宁忽然冷笑一声,道:

    “孤御驾亲征,国中一应事务,尽数交予你手中!”黎护站起身来,紧紧把住黎护的手臂,神色郑重地交代道。

    只看黎卫宁此时这一副模样,黎护神顿时有所触动,真诚道:

    “请王上放心!”

    二人君臣相得,彼此信重交心一番之后,黎护满脸斗志,精神振奋,脚步匆匆地出宫而去。只看这幅神色,好似他现在便忍不住要大干一场,不负君王信重的样子。

    看着黎护离去的声音,原本满脸真诚的黎卫宁,嘴角笑容顿时一冷,望着黎护离去的身影,眼神变得无比深邃吓人。

    陈丰死之后,黎卫宁不敢保证,这黎护会不会也生出兔死狐悲的心绪……

    如今局势如此,尚且动不得他。不过等之后,一定要想办法除去他!

    而就在此时,快步走出王宫,上到了自己车架之中的黎护,脸上振奋之色缓缓消散,忧心之色浮现出来。

    如今陈丰已死,独子陈立言逃窜。陈家在军中的旧部,要么是发誓誓死效忠国朝,甚至不惜亲自捉拿、杀害自己昔日袍泽,以纳上投名状。便是仅带数名亲兵,抛下麾下士卒逃窜而去。

    明面上看,黎卫宁已然控制了局势。

    可背后,这陈丰身死造成的后果,却并非只有这么简单!

    便比如黎护,此时心中生出芥蒂,已然不会再像往常那般信任自己效忠的君主了。

    必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了!

    黎护心中这般默默想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之间,便听到车架之外,传来了府中死忠心腹的声音。

    “侯爷!”

    黎护微微回过神来,沉声道:

    “有何事?”

    “请侯爷准许属下近前禀报!”心腹此时的声音,显得微微有些激动。

    黎护闻言,不再犹豫,当即道:

    “进来禀报!”

    心腹闻言,连忙跳上车架,捧着一個略显古朴的宽大锦盒,跪在黎护面前。

    此时这名心腹的神色,显得稍微有些奇怪。

    兴奋、雀跃、茫然、惊慌之色,此时在他脸上交织一起,颇为复杂。

    黎护眉头微微一皱,沉声道:

    “到底怎么了?”

    手下心腹见此,连忙举起手中锦盒,兴奋道:

    “侯爷,这是天命啊!”

    黎护有些摸不着头脑,喝道:

    “到底是什么?快说!”

    手下闻言,连忙将手中锦盒打开。

    若有若无之间,一道金色光芒在锦盒打开之际一闪而过。

    黎护望去,便见锦盒之中,静静地摆放着一枚古朴厚重,雕刻精致的玉玺,以及一柄装饰华丽,镶以珠玉的金色长刀。

    锦盒之上,还雕刻着十六个古篆。

    “天命所归,振兴大安。金刀为记,玉玺为凭。”

    黎护曈孔猛地一缩,眼睛一瞪,紧张急切地逼问道:

    “这东西,从何而来?”

    手下心腹闻言,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回道:

    “府中大堂房梁倒塌,砸开了地面,露出了这东西……”

    心腹说到这里,脸上难掩兴奋之色,道:

    “侯爷请放心,属下已经将府中知道此事的人看守起来……侯爷,这是天命啊!我大安上国,必然要在您手中振兴的!”

    黎护闻言,呆愣愣地看向眼前的金刀玉玺,心中微微发冷。

    太巧合了!

    到底是什么人在幕后作祟,甚至能够将手脚做到他的侯府大堂?

    可是与此同时,看着手下心腹那狂热眼神的时候,黎护心中忽然一动。

    一种此前未想过,颇为大逆不道的想法,无法制止地在他的心中生出。

    还是说,这世间真有天命?这东西,就是上天的警示吗……

第二十九章 复姓诸葛,躬耕陇亩

    夏国西南六郡之一,河池郡,梧州。

    虽同属夏国西南,但河池郡却是在最南方,若有事变,江阳郡大营难以策应。再加上梧州与邕州隔江相望,自然需要有大军防备。

    此前西南瘟疫爆发,由于河池郡距离源头德江郡颇远,又有大军快速反应,是以疫情尚算能够控制。所以在这次,河池郡所受的波及不算大。

    如今瘟疫平息,当地秩序已然恢复了生气,城中商贩叫卖声此起彼伏,行人旅客往来不息,入眼只有一片繁华盛世景象。此时的河池郡与西南其余五郡相比,双方差距大到不似同一个地方。

    只可惜,这番繁华太平的景象,也并没有持续多久。

    便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之声,轰然传来,让街道之上的百姓纷纷必然不及,一片混乱。

    身穿甲胄的陌生骑兵,此时身负夏国玄色龙旗,手持令箭,一边纵马于大街之上疾驰,一边用带着明显北地口音的官话,高声喝道:

    “朝廷有令,即日起大军进驻河池郡各城,各地官府全力配合大军行事,不得有误!”

    “朝廷有令,即日起大军进驻……”

    原本城外大营的兵马,此时浩浩荡荡开进城中,直接接管了城中防务,并且在城中官府衙门、粮仓库房等要地,皆安排了士卒看守。

    这番景象,并非是第一次了。

    当初岐王率兵攻伐云国北境,云国皇帝收服邕州大营,整顿兵马做出兵之态,那个时候的梧州,便是如今日一般,大军接管城池,严阵以待。

    一时之间,百姓们略带惊慌地躲回家中,街边店铺也急忙关上了铺门。

    片刻之间,还一副繁华的盛世景象顿时散去。整个梧州城,顿时笼罩在战争阴云之下。

    梧州城外大营之中,一众将领全身甲胄俱全,齐聚一堂。只是此时,在座每个将领的周身气势,都低沉地吓人。

    “后将军那边,还未曾有消息吗?”有将领开口问道。

    为首一名将领脸色阴沉,缓缓摇头,道:

    “没有……但有探马回报,数千北塞精骑为云国设伏,几近全军覆没!而云国邕州大营那边,却是紧闭营门,毫无动静!”

    “如此看来,只怕云国邕州大营那边,也是出漏子了!”

    此话一出,当即便有将领猛地站起身来,怒喝道:

    “为何会这般?明明是我等算计云国,为何云国那边会知道消息?”

    “北塞精骑进驻,一路上都是充作押运粮草的兵马,只为隐人耳目。而我梧州大营,守卫严密,决不可能走漏消息!”

    “妈的,一定是咱们之中出了个叛徒!”有数名将领勃然而怒,顿时应和道。

    只有为首将领此时断然摇头,沉声道:

    “知晓此时的将领,这两月来一直为后将军亲兵贴身护卫,绝不可能发出消息!”

    说是护卫,其实也就是为了防止这些提前知道计划的将领之中,有人走漏消息,德阳侯齐默这才安排了自己的亲兵监视梧州大营之中的将领。

    说到这里,为首将领声音一厉,喝道:

    “此事是有人泄密的可能微乎其微!大战将起,谋划失算,后将军失踪。这般情况之下,我等更要同心协力,再有相互猜忌者,以乱军之罪论处!”

    众将闻言,当即微微低头,不再争论。

    按照金陵城那边的打算,本是想数千骑兵围杀云国武镶将军狄青,然后趁着云国邕州大营动乱,悍然出兵,全据四州之地。

    可是万万没想到,这第一步,便已经失败了。

    此前梧州大营现下真正的统帅,夏国后将军,德阳侯齐默,不顾众将领阻拦,亲自领兵前往云国,现下却是再无踪迹。这般一来,群龙无首的,反而成了梧州大营兵马了!

    为首将领沉声道:

    “本将已经传信京中,想必要不了多久,便有军令下达。当务之急,还是防备着云国那边吧!”

    梧州大营兵马,在此前,乃是防备黎朝大军的。只是邕州一战之后,邕州等四州之地尽归云国,这梧州大营防备的对象,才从黎朝变为了云国。

    双方此前并非交过手,彼此之间并不算熟悉。但只看这几年来云军纵横无比,几无败仗的战绩,却是让梧州大营这边颇感压力。

    而就在这個时候,便听到帐外忽然传来了略显急促的通禀之声。

    “有急报!”

    营中众将闻言,心中顿时一沉。

    邕州大营那边,反应竟然这般快?

    “何事?”为首将领连忙应道。

    “后将军回来了!”

    听到这话,众将猛地一惊,齐齐站起身来,朝帐外走去。

    便见远处营门缓缓打开,数十骑兵簇拥着一人驶入大营之中。

    众将见状,脸上上前相迎。

    当走进一看的时候,众人心中俱是微微一惊。

    便见数十骑兵浑身疲倦,个个带伤,狼狈而归。

    众人的甲胄,此时一眼看上去,已经不再是夏国制式的黑色了。其上不知是自己的,还是云军的鲜血,已经凝固,将黑色铠甲染作褐色。

    为首的德阳侯齐默,则更为狼狈。头顶的冠羽被取下,身后大红披风消失不见,便连身后的将旗此时都丢下了。

    显然,为了突围而出,齐默这是将浑身上下最为显眼的东西,都被扔了!

    对于这些北塞精骑来说,云国骑兵奔袭速度之快,便是突厥王帐之下的最擅奔袭的鹰师,都难以匹及。而且明明是轻骑兵,但在那异象加持之下,冲阵破敌之能力,堪比突厥最为精锐的虎师。

    若不是齐默此前稳了一手,以严密军阵追击。在被突袭之后,更是当机立断,安排亲信持将旗作为替身,他自己根本不可能跑出来。

    此时梧州大营的众将领见到齐默归来,心中却是猛地长舒了一口气,连忙上前躬身行礼,激动道:

    “后将军!”

    齐默久在北境大军之中效力,与西南众将之间并无太多交际,也并没有极高的威望。众将这般激动,绝非是齐默他多么得军心。

    实在是,齐默位居后将军之位,又有爵位在身,乃是梧州大营当前的主事之人。

    有他在,无论金陵城那边的计划出了什么事情,总有他担着。但他若是死了,梧州众将不光要被朝廷责问,万一之后局势有变,甚至还要承担战败之罪。

    此时的齐默,灰头土脸,显然顾不得眼前这些将领心中的想法。

    他翻身下马,脸上阴沉,道:

    “可曾接管河池郡各城!”

    为首将领连忙上前,拱手道:

    “回后将军,已经颁布军令了!”

    齐默沉默片刻,脸上有些涨红,额间青筋显露,看着众将,咬牙道:

    “本将失察,轻敌冒进,反遭云军设伏,致使北塞精骑损失惨重。本将当即刻上书朝廷,请求陛下问罪惩处。”

    说到这里,齐默微微一顿,继续道:

    “轻敌冒进,致使麾下损失惨重,本该暂革军职。然云国大军便在对岸,战事一触即发,大军不可无首!朝廷未委派主将之前,本将暂时继续统领大军。事后追责,自有本将承担!”

    众将闻言,连忙低头,心中心思各异。

    齐默环顾低着头的众将,深吸一口气,声音一高,喝道:

    “此战,主要罪责在我,虽大敌当前无法交卸军职,但军法严苛,绝不可轻绕。本将自领六十军棍,先做惩处。”

    为首将领顿时一惊,连忙道:

    “后将军,何须如此?”

    一旁的将领,此时亦是开口道:

    “后将军刚脱险回营,此时不妨日后再说吧!”

    “后将军如今身上只怕还有伤,不妨先放一放吧。若是就此伤重倒下,云军来袭又该如何?”

    而此时的齐默,却是心意已决。他微微抬手,阻止了众人继续劝阻,当即喝道:

    “何人主管监督军法?”

    一名将领满脸无奈,缓缓站了出来,躬身道:

    “末将在!”

    齐默厉声喝道:

    “准备校场行刑,震慑军心!”

    说罢,他不顾众人阻拦,当即朝校场而去。

    众将看着齐默那不高的身形,心中顿有触动。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齐默回营的第一番话,竟然是这些!不论众人心中此前如何想的,这个时候皆是不由得生出几丝敬佩心服之意。

    治军如此,罪责己身亦不得免,不愧是夏国北境名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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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便在梧州城江水对岸的邕州之中。

    云军大营营门大开,狄青一马当先,驶入营中。

    在他的身后呼啸而至的,是数千身着赤色甲胄,刚从战场之上归来,满身杀气凝重骇人的突骑骑兵。

    营中校场之上,数十个人头高高悬挂,其上鲜血低落,一股凛冽肃杀之意,顿时让人心中一寒。

    狄青翻身下马,快步走至帅帐之中。

    便见石安、萧瑀此时,早已等候多时。

    狄青微微躬身行礼,道:

    “见过大将军、萧布政使!”

    狄青从军不过一年时间,便已经位至正四品的封号将军,执掌邕州大营镇守一方,乃是当今陛下绝对的心腹死忠。石安、萧瑀二人对他亦是不敢托大,起身微微还礼。

    “武镶将军得胜归来,可喜可贺啊!”萧瑀轻笑着道。

    狄青闻言,连忙道:

    “有心算无心,却依旧未能将夏军大将擒获,当不起萧大人之贺!”

    萧瑀闻言,哈哈一笑,道:

    “以两千兵马,一战斩杀三千余夏国精锐骑兵,倒是狄将军谦虚了!”

    没有意义的恭维之话,说到这里也算是差不多了。

    几人话锋一转,切入了正题。

    石安开口道:

    “邕州大营反叛将领,已然尽数问斩。且有陛下圣旨,大营局势稳定,未曾生乱!”

    说话之时,石安眼中不免闪过一丝沉重。

    麾下的袍泽旧部,落得个如此下场,显然让他心中极为不好受。

    这些将领,你要说个个都有反叛之心,倒也不是真的。占据大半的,那真的就是被人鼓动,担心朝廷清算,这才参与其中。

    但这个时候,石安也只能狠心下手了。

    毕竟这种事情,有一次苗头,就足够让当今陛下起杀心了。不清理了这些将领,这邕州大营十几万大军,就依旧有祸患!

    上书求情?正当皇宫之中的陛下是什么仁心菩萨吗?

    狄青注意到石安的神情,心中了然,只是一带而过,道:

    “此后,便麻烦大将军坐镇军中了!”

    石安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萧瑀微微点头,郑重道:

    “夏军撕毁和约,故态又犯,驱使兵马侵入我云国境内。一国信誉,竟然如此,应为天下人鄙夷。当即刻传告天下,昭示夏国卑劣言行!”

    说到这里,萧瑀忽然起身,取出手边人带着的圣旨,沉声道:

    “武镶将军,狄青接旨!”

    狄青神情一肃,当即跪倒在地,恭敬行礼道:

    “臣狄青,恭闻圣谕!”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大云皇帝诏曰:

    夏国西南六郡,瘟疫肆虐,百姓流离失所,损失惨重,民生凋敝。夏国朝堂,不思百姓之苦,体恤民力,休养生息。反而失信天下,驱兵擅入我大云国境,撕毁和约,轻启战端。其言其行,当为天下人唾弃!

    武镶将军狄青,即日擢升从三品安东将军,领邕州兵马征伐夏国,救西南黎民于水火,解万万百姓于倒悬。

    钦此!”

    狄青闻言,当即沉声道:

    “臣狄青,遵旨!”

    领过圣旨,狄青神情一肃,起身喝道:

    “传我帅令,整顿兵马,明日攻夏!”

    “谨遵大帅之令!”

    ------------------

    秀山郡中。

    云国平蛮将军杨大眼,抓着手中的密旨,翻来覆去地打量着,然后看向帐中传旨的东厂番子,神色颇有些为难,道:

    “这密旨只能让本将一人看?”

    东厂番子闻言,连忙道:

    “将军,这陛下的密旨是给您的,自然只有您能看了!”

    杨大眼闻言,眼睛圆睁,死死盯着那人,一字一句道:

    “本将,不识字!”

    东厂番子闻言,嘴角顿时一抽,莫名有些想要发笑。

    堂堂正四品将军,统领数万兵马,竟然还不识字!

    杨大眼注意到番子的神情,旋即轻哼一声,道:

    “那你来念给本将听!”

    东厂番子浑身顿时一僵,连忙道:

    “不不不,这不可!泄露密旨,这是死罪啊!”

    杨大眼闻言,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

    “没事,等你念完了,本将再砍了你,不就不是死罪了?”

    说罢,他扭头看向四周,做出一副寻找兵器的样子。

    番子被吓得浑身汗毛竖起,连连后退,口中道:

    “将军、将军、其实,其实也不妨找心腹商议此事啊!”

    早听说这平蛮将军杨大眼是个混人,没想到竟然混到这个地步!

    说完,番子僵硬地行礼,脚步飞快地朝帐外走去。

    杨大眼冷哼一声,缓缓坐了回去。

    他虽不识字,但绝非蠢人,往日模样,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刚刚那东厂番子隐含的鄙夷之意,他自然能够看出,这才故意这般作弄他而已。

    只不过其作为东厂的人,他最多也只是能够这般作弄一番而已!

    想到这里,杨大眼心中微微一堵。

    不行!这陛下想起我连密旨都看不懂,那之后还会将什么差事交到我手上?

    我得学习啊,得进步啊!

    想到这里,他猛地坐直了身子,朝外面喝道:

    “来人!”

    帐外亲兵快步走入,拱手道:

    “将军!”

    杨大眼沉声道:

    “去找,秀山城有没有什么有本事的读书人,给本将带回营中!”

    亲兵闻言,顿时有些为难,道:

    “将军,京中刚刚举行科举,有些本事的读书人现在,只怕还没能回来!”

    杨大眼眼睛再次瞪大,训斥道:

    “难道就一个都没有吗?本将军就不信了,快去找!”

    正当亲兵面露为难之时,脑中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他眼前一亮,连忙抱拳道:

    “将军,属下还真想起来了,前些时候,的确来了个读书人。”

    杨大眼闻言,开口道:

    “哦?有没有本事啊!莫要随便找个人糊弄本将军!”

    杨大眼自认自己对文墨不感兴趣,若是没本事的,只怕也教不了他。

    亲兵微微迟疑片刻,方才道:

    “应该是个有本事的吧……属下听说那人刚来秀山郡,虽然躬耕陇亩,但常常自比历朝历代的高贤。有人不屑,与其辩论,其常常被其辩得无话可说,这名声便越来越大!”

    说到这里,亲兵又连忙道:

    “反正如今秀山郡中,没人能够辩得过他!”

    杨大眼闻言,砸了咂嘴,道:

    “行吧,就他了,不合适再换就是了!”

    杨大眼说到这里,随口问了一句,道:

    “对了,他叫个啥?”

    “额,属下也不太清楚啊……只听说,复姓诸葛!”

    杨大眼闻言,点了点头,道:

    “去将他……”

    说到这里,杨大眼微微一滞,沉吟片刻,缓缓站起身来,开口道:

    “咱们陛下对读书人向来敬重,那本将军也不好冒犯。这一次,本将军便亲自去请一请他……你来先将这份密旨之上的内容念给本将军听,等陛下的事情处理完毕,本将便亲自走上一遭!”

    言语之间,若非手中有萧承送来的密旨,他已经是片刻都等不及了。

    手下亲兵早已习惯了自家将军这般的性子,连忙低头应是。

第三十章 三顾茅庐?呵!

    云国北境,建昌府。

    当初岐王领兵,趁着云国国中局势混乱,侵入北境。原本在建昌府驻扎的兵马,因为久疏战阵,被一击而破。原本城外修建,供大军入驻的大营,也在夏军撤回夏国的时候被焚毁一空。

    但不过一年的时光,一座规模更大,布局更合理严密的军中营帐,便再次屹立在建昌府。

    营帐连绵十数里,一片旌旗竖起,猎猎作响之声传遍四方。

    数万兵马入驻以来,喊杀操练之声便不曾停过,虽未曾,但凛冽的战场杀伐之气却直冲天际。

    帅帐之中,程不识自杨延和手中接过圣旨,神情严肃,振声道:

    “臣接旨!”

    杨延和虚扶着程不识起身,道:

    “程镇北,这之后大军整顿,还请您多多费心!”

    此时的程不识捧着圣旨,迟疑片刻,方才开口道:

    “杨大人,陛下这突然下旨,让我整顿兵马,可是要动兵了?”

    杨延和闻言,沉吟了一会儿,方才压低了声音,道:

    “陛下未曾明言,但倒是也没有瞒着我等。夏国在我东南邕州,只怕有所动作。”

    “邕州、邕州?”程不识微微愣神,喃喃自语道。

    杨延和见程不识这幅模样,心中一动,也忍不住开口道:

    “程镇北,是有什么想说的吗?”

    程不识闻言,点了点头,低声道:

    “杨大人,这西南六郡如今就是个烫手山芋。要我说,便是要出兵,也得起码是明后年的事情吧……”

    程不识坐镇建昌府,直面夏国,对西南六郡的局势,倒是颇为清楚。

    西南六郡,如今虽说瘟疫稍稍平歇,但民生凋敝,百姓困苦。

    叛军波及两郡,裹挟民众,想要彻底解决,定然要花费极大的心力。还有百姓驱逐官府,选举乡贤自治。这个处理稍有不甚,也会引起百姓离心离德。

    最为关键的是,百姓今年又错过了春耕。

    眼看着秋冬季节来临,万物凋敝,山林之间再无物果腹,若是无人出手,一场可以预见的大饥荒,便要席卷整个西南!

    此时出兵,显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听到这话,杨延和再次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轻声道:

    “有些话,只是本官心中猜测推想,程镇北可有心思听一听?”

    程不识闻言,连忙点头,道:

    “杨大人不妨明说,我自当洗耳恭听!”

    杨延和点了点头,沉声道:

    “西南局势如此,的确是个烫手山芋。但因为瘟疫之时我大云的诸多举措,西南百姓对我大云是心中颇有感激之情。乱军、义军只需剿抚并用,那便是癣疥之疾而已,无伤大雅。唯有要担心的,不过是到时候赈济西南所需的米粮而已。”

    云国皇帝仁心仁德,不忍将百姓受瘟疫之苦,派遣医者,运送物资……

    当初这些云国的这些举动,此时正在西南民间大肆流传着呢。云皇萧承、乃至整個云国,那声望都是在蹭蹭往上涨。

    大军真要进入云国,那想要获得民心,倒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杨延和顿了顿,接着道:

    “我大云国中,多有气候温暖适宜,一年三熟的田地。陛下去年,迁徙哀牢、独龙、壮等天南民族入南境蛮荒之地,开拓了耕地一百二十万余顷。颁布了‘水利农田法’,派遣官员去各地监管兴修水利,更是任用农家弟子入朝为官,主理农事。只从各地禀报来看,今年粮食只怕要比往年多上了两成有余。”

    别看只是增长两成多,但云国本就因气候、土地肥沃等原因而导致米粮其多。基数一大,这增长的数值也就有些吓人了。

    西南诸郡万万百姓,半饱半饥地养个大半年,对于云国来说,并非不可想象之事。

    “国库之中,金银堆积如山。而粮食一多,更是谷贱伤农。赈济西南,不仅能够平抑粮价,还能够尽收西南百姓民心,彻底将西南诸郡收拢在自己手中!”

    相较于整个西南万万百姓,数郡之地,一些粮食更是没有那么重要了。

    这显然,是一笔不会亏损的生意!

    而程不识自认只懂军事,对于这种事关天下大局的看法,少有看法。不过对于杨延和的说法,他亦是不由得点了点头。

    他当即对着杨延和微微躬身,沉声道:

    “多谢杨大人指点!”

    杨延和连忙避让,不敢受礼,道:

    “程镇北莫要这般,在下可是受不起。”

    说到这里,杨延和顿了顿,方才接着道:

    “虽说是一定要出兵的,但这出兵的时节,需得不早不晚恰得时机。看陛下的圣旨,只是让程镇北您整顿兵马,估计也是这个意思。将军如今,也莫要急切,安心做准备便是……当然了,这话也不过是我一家之言,说出来仅供将军参考罢了。”

    程镇北闻言,连连摆手,一脸叹服道:

    “杨大人深谋远虑,目光长远,国之干才,果真不是我这等军伍之人能够相比的!”

    杨延和闻言,又是连道不敢。

    ------------------------

    云国中庆城,皇宫养心殿。

    冯保跪伏在地,沉声道:

    “陛下,东厂番子快马禀报,安王黎卫宁数日之前,当朝之上,毁去陛下所赐印玺、王袍,烧毁一应仪仗,发言起兵,要洗刷两度战败之国耻,夺回……”

    萧承听闻,忽然嗤笑一声,打断道:

    “那你,还叫他安王作甚?”

    冯保闻言,连忙改口道:

    “手下番子回禀,伪朝之主黎卫宁,兴全国之兵,调东西两路水师进犯。一应情报、军事布局,东厂暗探正在全力打探。若有消息,自当立即回禀!”

    萧承闻言,神情倒是平淡,只是随意地点了点头,道:

    “倒是不出朕的所料……不过有杨大眼领兵三万驻守秀山郡,邕州兵马扼守黎朝北境,倒是也不用过多担心!”

    黎朝若想要攻云,也不过两条路。

    一路走邕州,攻石城郡。此路最容易,一路之上皆有城池供应粮草器械。只可惜,如今的邕州,已经是云国的了。

    另外一路,则是自西北攻来,直指云国秀山郡。当初陈丰趁着云国大乱,走的就是这里。只是这一条路,一路之上山高林密,不太好走。如今,更有杨大眼驻扎,想也不太可能。

    说到这里,萧承忽然一顿,开口道:

    “黎朝的东西两路水师?咱们大云,可曾和这黎朝水师交过手?”

    冯保闻言,回忆片刻,方才道:

    “自然是交过手的!当年邕州之战正酣之际,伪朝西路水师便自南境海疆攻来,企图一解危难。只是我大云南境荒芜,并无多少人烟。伪朝水师上岸深入没多久,便自行撤去了!”

    云国南境,便临大海。只是这地方,并非云国早有。

    云国此前,不过内陆国家,四周皆不临海。这是前太师汪晓领兵攻灭数个南方小国,才使得云国疆域延伸至那边。

    南方小国,国小民寡,自然无力开发南疆。是以这南境,自海边向内数百里,除了能看到犀牛龇牙之外,那是一座成型的城池都没有。

    黎朝那训练有素,纵横天下的水师精锐,在云国南境为了获得物资补给,除了抢劫当地那还处在半原始状态,穷得耗子都要落泪的百姓聚集村落之外,那就只能自己出去打猎了。

    所以当时,甚至都没有等到云国出兵,黎朝那边就自己乖乖退去了……

    萧承听到这番情况,不由嗤笑一声,摇着头不再留意。

    “既然如此,还是只需要关注夏国那边的动作了……对了,将两国背弃和约,再次起兵进犯之事传扬出去吧!”

    冯保闻言,当即躬身应是。

    ---------------------

    云国,秀山郡。

    杨大眼身骑战马之上,晃晃悠悠地打量着四周这山明水秀的景象,随口对着身后亲兵道:

    “还有多久啊?”

    亲兵闻言,连忙指着前方的村落,道:

    “回将军,就在前方了!”

    杨大眼看着不远处的宁静村落,点了点头,一夹马腹,驱使战马着前行。

    此时对外,杨大眼打着的名义,是前来招揽幕僚的。但实际上,他就是想找个教书先生,偷摸教自己认字。

    他自认自己并非是只有一身武力的勇夫,脑子也是可以的。但这斗大的字不识半筐,也是事实,便显得他的自认很没有说服力。

    其实若是实在没有人,以他的能力,主帅一方也并非不可能。可当今陛下开创科举,手下人才何其之多,怎么可能手中人才匮乏到需要他顶上去的时候?

    杨大眼可是颇有上进心的,自然不愿意就因为不识字,使得自己失去了进步的机会。

    便是这片刻时候,他便在亲兵的带领之下,来到了村落边的一处僻静院落之前。

    这院落修建精巧,景观雅致,一眼望来,当即和村中其余的院子便显示出了差距,便是杨大眼这些武人,也不由得喜欢。

    打量了院落一眼,杨大眼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样的院子,想来也不是普通人居住的!

    许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便有一书童打开院门,有些畏缩地看了为首的杨大眼一眼,大着胆子道:

    “敢问这位将军前来,所为何事啊?”

    杨大眼翻身下马,看着这书童,想起当今陛下对读书人的重视,有心做出礼贤下士的模样。他当即态度一缓,露出一丝笑容,道:

    “本将平蛮将军杨大眼,你家可是有位诸葛先生?”

    书童看着杨大眼尽力做出和善之态,但依旧显得有些狰狞的笑容,心头一颤,迟疑着不知道是不是该点头。

    这个凶人,不像好人啊……

    亲兵见状,连忙上前打着圆场,道:

    “小孩儿,我家将军前来,是想要请你家先生为幕僚。这是好事啊,你不用害怕!”

    书童闻言,心中微微一松,连忙道:

    “我家先生正是复姓诸葛……”

    说罢,书童连忙站定了身子,微微一礼,道:

    “还请将军稍候,我这就进去禀告先生!”

    杨大眼想着要礼贤下士,也不在乎多等一会儿,便让书童进去禀告。

    书童急忙走入院中,还未到厅堂,便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轻笑之声。

    屋内,两名高大男子对坐,也不知是说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其中一名男子捧腹大笑,乐不可支。

    书童走进屋中,对着二人行礼,恭敬道:

    “见过先生,见过元直先生!”

    那笑得毫无仪态的男子见书童进来,轻咳一声,微微坐直了身子。

    另一名面冠如玉,容貌甚伟的男子看向书童,问道:

    “外面来的是何人?”

    书童闻言,脸上露出喜色,恭贺道:

    “恭喜先生,外面来的是想要征辟您的贵人!”

    此话一出,一旁那名元直先生当即眼前一亮,道:

    “果真如你孔明所料,竟然这么快就前来征辟你!”

    诸葛亮闻言,倒是微微摇头,道:

    “我也本以为还要一段时间呢……看来这秀山郡郡守,倒是热衷为国举荐人才啊!”

    书童闻言,此时连忙摇头,道:

    “不是不是!先生,来人皆身穿铠甲,为首之人自称平蛮将军杨大眼,想要征辟先生入帐前效力!”

    诸葛亮闻言,脸上顿时一僵。

    一旁的元直先生见到他这幅模样,忽然噗嗤一声,捂着肚子大笑起来,一边笑,还一边道:

    “孔明啊孔明,哈哈哈,你从来都是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今日这般错愕,倒是少见啊!哈哈哈哈……”

    看着身边无良好友嘲笑,诸葛亮不由露出无奈之色。

    他摇了摇头,扭头对着书童道:

    “且去禀报平蛮将军,就说我在午睡,无法见客!”

    书童闻言,顿时露出惊讶之色,旋即露出为难之色,道:

    “先生,那可是平蛮将军啊……”

    诸葛亮闻言,摇头道:

    “无论是谁,总是要试一试他的诚心的!”

    书童闻言,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又不敢劝阻,只好一咬牙,硬着头皮前去谢绝杨大眼的拜访。

    元直先生见书童离去,这才微微摇头,拉着他道:

    “哎,你可想清楚了啊,这平蛮将军,可不是秀山郡郡守那般好说话啊……”

    诸葛亮闻言,嘴角一弯,拿起放在一旁的羽扇,起身来到一旁的棋盘之上,道:

    “无妨,亮自是早有准备!”

    话音刚落,他羽扇于棋盘之上随意一抚。

    便见屋内一道清光自羽扇之上溢出,笼罩在棋盘之上。

    霎时之间,棋盘之间一道玄奥气息飞出,与院中假山河流、灯盏桌椅、花草树木遥相呼应。一道若有若无的云雾之气,此时缓缓生起,有将整个院落笼罩起来的架势。

    诸葛亮轻抬羽扇,开口道:

    “你可识的此阵?”

    元直先生眼睛一亮,忍不住道:

    “你又琢磨出了什么玩意?”

    诸葛亮轻笑一声,道:

    “小把戏而已,以院中摆设,布下的一些障眼……”

    话音未落,一道破空之声,在二人耳边炸裂开来。诸葛亮身前摆着的木质棋盘顿时而感,裂作粉碎。

    二人一愣,下意识地扭头看去。

    便看杨大眼那壮硕身形,堵在了门口,缓缓收回了手中的长刀。

    他瞪大了双眼,扫视了两人一眼,开口问道:

    “你们,谁是诸葛先生?倒还真是,有些本事呢!”

    元直先生咽了咽口水,看向诸葛亮,低声道:

    “虽然看你吃瘪我很高兴,唯一有点不好的,就是我现在还待在这儿呢……所以伱这障眼法,怎么没起作用啊?”

    诸葛亮眼皮一抽,无奈道:

    “以死物布阵,阵法启动时间也便稍微长了些……见他刚刚上门还知道通禀,只以为他知道礼数。但谁曾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闯进来……”

    元直先生看了看眼前这位径直闯进来的九阶高手,咽了咽口水,低声骂道:

    “该,让你整天假模假样的端着。刚刚你那一甩羽扇是挺唬人的,但也没用啊……我告诉你啊,这位我可打不过啊,你自求多福吧!”

    “……”

第三十一章 来都来了……

    看着书童走入院中禀报,杨大眼本想要耐心等待。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紧促的马蹄之声忽然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一名云军士卒身伏战马之上,疾驰而来。

    到了杨大眼身前,他甚至来不及勒住马匹,直接滚落下马,连跑带滚地跑到杨大眼面前,跪倒在地,急声道:

    “将军,探马来报,有大批战船自红河逆流而上。打着的旗号,乃是黎朝东路水师!”

    杨大眼闻言,眼睛顿时一瞪,喝道:

    “当真?”

    “三路探马加急回禀,不可能出错!”

    杨大眼大喝一声,道:

    “好啊,陛下刚密旨让本将军小心黎朝。本以为我还想呢,就黎朝那群废物,竟然还有胆子玩什么花样呢。没想到啊,竟然是调了水师前来!”

    说到这里,杨大眼猛地喝道:

    “上马,咱们回营!”

    众亲兵闻言,当即暴喝一声,齐齐翻身上马。

    杨大眼刚走到战马旁,却是微微迟疑片刻,然后扭头看向面前的院子,口中忍不住道:

    “妈的,来都来了……本将军都这般礼贤下士了,若是直接回去了,下次那不是还要再来?”

    亲兵顿时有些错愕,看着扭头推开院门的杨大眼道:

    “将军,不妥吧!”

    杨大眼头都不回,直接道:

    “哎,都进去通禀了,本将军扭头就走,才是颇为失礼呢!”

    说罢,他不再多言,径直朝院内走去。

    书童得了诸葛亮交代,刚走到屋外,正心中盘算斟酌着该如何拒绝杨大眼呢,抬头便看到杨大眼快步走入,整个人顿时愣住。

    迟疑片刻之后,书童当即一急,下意识地上前,结结巴巴道:

    “将、将、将、将军,我家先生,他、他……”

    杨大眼此时着急,二话不说便甩开了书童,随口道:

    “本将军礼贤下士,不要你家先生亲自出来迎接,我自己进去!”

    书童被推开,顿时有些愣住。

    而就在这个时候,只见一道散溢着玄奥之意的清光自屋中飞出,悬于天空之上,化作玄奥繁琐的阵符,落下无数清光。

    院落之中花草树木、假山河流等物为清光所照射,顿时气息一变,相互之间隐隐勾连一起,阵势逐渐而起。

    若有若无的云雾之气,自四周弥漫而出。虽未曾多浓厚,但身处其中,却依旧让人有一种顿失方向的感觉。

    杨大眼眼睛一瞪,不怒而喜,哈哈一笑,道:

    “果然有点本事,够教一教我杨大眼了!”

    说罢,他眼神一厉,右手猛地拔出腰间长刀,悍然挥出。

    只见刀光闪烁,一道白色刀气凝聚而出,锋利无比的锐金之力汹涌而出,朝天空悬着的那道清光凝聚的玄奥阵符而去。

    赫赫破空之声,恍惚之间化作虎啸之声。

    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声响,天空之上的那道阵符,顿时碎裂,化作点点光芒而去。

    院中刚刚凝聚起来的云雾,此时为清风一吹,也立时消散。

    杨大眼快步走至厅堂之外,看着屋中面露错愕惊讶之色的两人,眉头一挑,沉声道:

    “你们,谁是诸葛先生?”

    诸葛亮和徐庶面面相觑片刻,旋即压低了声音,自顾自地说起了话来。

    见二人如此不开口,杨大眼轻哼一声,道:

    “陛下说过,这有本事的人啊,总喜欢和有本事的人在一起。诸葛先生本事厉害,名不虚传,那和他待在一起的,也绝对是有本事的!”

    说到这里,杨大眼微微挥手,沉声道:

    “来人啊,将两位先生请回去!”

    身后一众亲兵面露无奈,走入屋中,对着诸葛亮和徐庶二人露出了一丝无奈之色。

    徐庶脸色变换,看了看四周那精锐士卒,又看了看身边脸带无奈之色的诸葛亮,顿时一叹,放下了攥着佩剑剑柄的右手,轻声道:

    “罢了,你虽然厉害,但到底手无缚鸡之力。你一个人去军中,还真是不放心。”

    诸葛亮闻言,扭过头去看向他,极为认真地道:

    “我习武是为强健体魄,的确不善动武。但只论武学修为,你并没有比我高到哪里去!手无缚鸡之力,言过其实了……”

    徐庶嘴角一抽,翻了个白眼,道:

    “这個时候,谈论这个合适吗?”

    诸葛亮摇了摇羽扇,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道:

    “是不太合适……”

    ----------------------

    中庆城城门之前,只见一行四人,为首中年男子,带着身后一男两女,缓缓而至。

    这几人男女无论相貌,皆是气质出众,或是手持玉箫玉笛,或是背负琴匣,颇为引人瞩目。

    其中一名女子,看向为首之人,开口道:

    “师傅,接下来我等该如何行事?”

    为首那身材高大,相貌儒雅俊朗的中年男子闻言,微微点头,道:

    “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联系到你们大师姐!”

    又有一名弟子闻言,不由问道:

    “大师姐如今身在……咱们该如何联系到她啊!”

    一旁的弟子闻言,神色凝重地道:

    “还有那件事,还是要尽快告知大师姐的,要不然只怕就来不及了!”

    中年男子此时也是脸色微微一沉,点了点头,自怀中取出一枚雕刻祥云彩凤纹路的金色令牌,压低了声音,道:

    “虽然已至云国,但夏国绣衣使在中庆城,就未必没有人手眼线。为了以防万一,咱们需得兵分两路。你等以我音家名号,前往稷下学宫入驻。为师则前去东缉事厂,以求尽快见到你们大师姐!”

    其实只从这些人的衣着打扮上来看,便有其出自音家的猜测。毕竟江湖若是出现了一群手持乐器行走江湖之人,便多是音家弟子了。

    此时,中年男子微微一顿,声音一低,却是神情无比郑重,道:

    “我音家,虽位列百家,但时至今日,礼乐崩散。我等乐者所治雅乐,唯有依附权贵。又因我等不通治国之策,无有官家身份傍身,只能为府上客卿。江湖众人不知原由,称我音家为清吟小班,多有蔑视之意。今日之行,非是为了权位富贵,而是为我乐者,挣出一个身份来!”

    清吟小班,就是那种比较高雅的妓院。那些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名妓,多是这里出身。

    不过音家好歹是百家之一,江湖中人,门内高手不少,惹急了杀人都不用动手,弹个琴吹个笛子的就行,自然也不可能真到了这个地步。

    只是因为这音家武学最为基础的精要,多是音家历代贤人自那典雅纯正,厚重庄严的雅乐之中悟出。音家弟子修行,便要通习雅乐。

    而这雅乐,又是权贵阶级彰显身份以及血脉的专属,民间不得私奏,所以这音家也便不得不依附权贵。所以这江湖众人,也便有了这般蔑视。

    只从这中年男子的话语之中的意思来看,这几名音家弟子前来中庆城,显然是带来了什么东西,想要通过边流韵,为音家获得一个出身。

    而此时这几名弟子,听到中年男子之言,面露坚韧之色,毫无犹豫之色,齐齐俯身一礼,道:

    “谨遵师命!”

    --------------------

    金陵城,夏国皇宫中。

    夏皇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默然一会儿,忽然开口道:

    “朕记得,岐王是昨晚回京的吧!”

    一旁的老太监四喜闻言,连忙接话道:

    “是,殿下是昨夜子时回京的。也就是陛下之前交代了一句,让城门为殿下开启,要不然殿下只怕是要在城外等上一夜了!”

    夏皇点了点头,轻哼一声,道:

    “如此看来,日夜兼程自西南赶回,他这身体倒是康健!”

    只说了这句话,夏皇便再次低下头去,批阅起奏折来。

    一旁的四喜太监眼睛一转,忽然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陛下,要不要宣岐王殿下入宫奏对?”

    夏皇低着头,闷声道:

    “不用了!他若是有心,自会前来拜见的!”

    老太监闻言,讪讪地道:

    “也许是日夜兼程,让殿下过于累了些……”

    四喜这个时候,甚至没敢说,今日一早岐王便去了晋王府一趟,在门口等到了中午方才回去的。

    老头子是皇帝,除了朝堂之上的事情,多有随心之举。像今日这般嘴硬,倒是有些少见!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忽然传来。

    抬眼望去,便是身穿华丽的彩缎绣衣的绣衣使慌忙走入殿中,跪倒在地,高高举起手中奏报,急切道:

    “启奏陛下,梧州大营急报!京中布局皆为云国识破,三千北塞精骑一战尽殁,后将军、德阳侯失散与乱军之中!”

    听到这话,夏皇猛地一惊,看向殿下的绣衣使沉声道:

    “你再说一遍!”

    绣衣使低着头,颤声道:

    “云国提前洞悉布局,三千北塞精骑一战尽殁,德阳侯失散,生死未卜……”

    夏皇脸上铁青,神色难看至极。

    老太监知道夏皇的身体并不算好,看到他这幅模样,忍不住心惊肉跳,连忙对旁边的小太监使了眼色,让他们提前准备好药丸,以防夏皇再次犯病。

    倒是夏皇,毕竟是执掌大夏数十年的皇帝,什么事情没有见过?

    虽然此时心中是又惊又怒,却还是凭借着深沉心思强压着。

    “查,为何云国那边,会知道这次的布局!”

    一旁的老太监四喜闻言,额头顿时冷汗一冒,咬牙道:

    “是,奴婢这就去查,绝不放过一人!”

    这次布局,夏皇是在虞瑛瑶的基础之上准备了许久。提前筹集的粮草、暗中调来的北塞精骑,那都是用尽了心思心力掩盖。

    知道这件事的人,整个夏国上下除了那么几个人,也就是那些经手的绣衣使了。想要调查,自然也就只能从这个方面下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响起。

    另外一名绣衣使快跑着进殿,跪倒在地,高声道:

    “启奏陛下,急报!德阳侯已安全回到梧州大营。这是他自上的请罪折子,请陛下批阅!”

    夏皇闻言,猛地起身,道:

    “快,呈上来!”

    一旁的小太监,小跑着接过奏折送上。

    夏皇打开扫视一眼,脸色虽然还是难看,但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他合起奏折,缓缓坐下,揉了揉有些发闷的胸口,沉声道:

    “还好,齐默未曾出事!”

    三千精骑一战尽殁,这损失是大了些,但总归还能够接受。但若是连北境名将齐默都这般轻易地折损,那对军心士气的打击,才大呢!

    四喜见状,连忙上前为夏皇抚胸顺气。

    夏皇缓了一会儿,方才沉声开口道:

    “速速传旨,德阳侯齐默轻敌冒进,损失惨重,降爵一等,罚俸两年。准其戴罪立功,继续坐镇梧州大营!”

    齐默初领梧州兵马,便损失如此惨重,若是不罚,如何让军中上下心服?此前齐默自领军法,也是因为如此,这道请罪折子也是如此。

    夏皇对此,又岂会看不出来?他自然是要配合的,给了些不痛不痒的责罚,让齐默继续领军就行了。

    堂下绣衣使闻言,连忙抱拳喝道:

    “遵旨!”

    旋即绣衣使连忙转身下去,安排人前去梧州传递圣旨。

    夏皇沉吟片刻,面色阴沉地道:

    “如此一来,倒是小看了云国的那位小皇帝。可见这盛名之下,并非全是吹嘘。此前布局,多半是费了……”

    原本的谋算,是鼓动邕州大营叛乱,让其自生动乱。黎朝水师利用水脉,封锁隔绝邕州四地,两国便能够轻而易举地瓜分四州之地。

    但如今这第一步的谋划,便已然落空,自然不能按照之前布局去打。

    夏皇顿了顿,忽然开口道:

    “召太尉骆景、司空向会、少府令贺项明、上军大将军支向荣、抚军大将军何佺、左将军安华荣、平西将军张柘……前来议事!”

    这一大串人名,不是夏国朝堂执掌兵马粮草的官员,就是军中的沙场宿将。

    在此前布局已然不够的基础之上,夏皇没有任何迟疑,果断地召集了朝中众人商议。只看这架势,似乎是已经准备好了来上一场真正规模的国战!

    说到这里,夏皇突然顿了顿,接着道:

    “还有,让岐王一起来宫中议事!”

    四喜闻言,连忙应是,心中已是会意。

    这般场合,只招岐王前来,显然是陛下想要正式示意朝臣,自己属意的是哪位皇子了。

第二十五章 战场厮杀

    “威武!威武!”

    山呼之声,此起彼伏。

    数万云军结作军阵,尽显肃穆。站在高处看去,一片旗帜飞扬,刀光似雪,长枪如林,乌泱泱地好似一眼望不到头。

    蜿蜒曲折的邕江东岸,梧州大营之中的夏军亦是依江而守。各处要地、码头、浅水处,营帐立起,防备严密。

    狄青站在高台之上,左手扶着佩刀,面色凝重至极。

    “夏国无道,不恤百姓苦难,狡诈失信,撕毁和约,兵马擅入我大云国境,轻起战端。奉大云皇帝陛下之命,即刻起兵,解民倒悬!”

    “夏国无道,不恤百姓……”

    军阵之前,有传令兵昂然挺胸,高声嘶喊。高昂之声传至对岸,但夏军那边,却是毫无反应。

    狄青眉头微微皱起,微微抬手,道:

    “停下吧!两军尚未交战,这种手段用处不大!”

    像是这种打击敌军军心士气的手段,在尚未交战,对方未露败势的时候,用处实在不大。

    身边副将闻言,连忙示意手下传令兵停下。

    狄青站直了身形,缓缓抽出腰间宝刀,斜指前方,朗声喝道:

    “攻!”

    一言而出,身后诸色令旗齐齐翻飞,军中战鼓轰然而鸣。

    “杀!”

    云军阵中,顿时响起一片喊杀之声与之呼应。

    只听得整齐铿锵的步伐之声齐齐响起,伴随着甲胄碰撞、金戈交鸣之声,传遍四周。

    肃然杀伐之气,直冲天际。

    而此时东岸的夏军兵马,亦是有所反应,各部齐出,严守要处。

    隔着条大江,两军交战自然也并非这般轻易。

    只听得“铮”的一声,伴随着军中重弩那尤为明显的震颤之声,箭矢立时攒射而出。

    只听得阵阵破空之声,铺天盖地的箭雨纷纷落下,直直覆盖住夏军离西岸最近的几个营帐。

    一阵阵惨叫之声顿时响起,夏军顿时被箭雨压制得出不了头来。

    远远看着最前方的营帐为箭雨覆盖,一片混乱,中军之中的一名将领忍不住惊呼道:

    “为何云军的弩箭,射程这般远?”

    邕江只是大江支流,江面并不算多么宽广,但便是最为狭小的见面,也有一里多宽。只以夏军手中的弩车来说,可没有办法射得这么远!

    齐默坐在主位之上,褪去甲胄,正在让军中医者为他上药。

    实打实的六十军杖,也就是齐默身负军中武学,要不然估计这个时候连爬都爬不起来了!

    听到手下副将的惊呼,齐默眼皮低垂,沉声道:

    “床子弩,矢大如弩车凿,一矢能射数人,可连发七矢,至八百步远。”

    帐中众将闻言,顿时一愣,纷纷看向帅位之上的齐默。

    齐默抬头看着众人,继续道:

    “此乃百家之一的墨家,最近研制的战场利器。北境九大重镇,各有十数驾以协助城防,面对突厥人时无往不利……云皇建立稷下学宫,招揽百家英才,不以出身只以才学给予官职权位。这床子弩,只怕就是墨家为了讨好而献上的!”

    众将闻言,顿时一片沉默。

    齐默此时却是冷笑一声,开口道:

    “命前军舍弃岸头营帐,放云军上岸吧!”

    有将领闻言,顿时不解道:

    “后将军,为何舍弃前方阵地,任由云军轻易上岸?”

    齐默见军医已经上药完毕,起身在数名亲兵的伺候之下穿上甲胄,沉声道:

    “云军的确是早有准备,只看这弩箭攒射的架势,怕是弄来了不下数十架弩床。前方营地立起,也不过是当靶子。前方阵地地域狭窄,云军上岸反而束手束脚!传令,后撤!”

    与其立着靶子徒增损耗,的确不如放开一小块地方,让云军上岸。然后趁着其立足不稳之际尽数绞杀!

    虽然齐默在天南之地领兵,初战便失利,折损三千精骑。但归根究底,那也是因为大义之下,又被算计了一番。而今只看他此时心智之果决,眼光之独到,就知道他的这北境名将的威名并非有假。

    众将闻言,齐齐躬身应和。

    夏军中军旗号尽出,前方阵地的夏军士卒便毫无抵抗之心,直接抛下营帐撤离。

    对岸云军见此,顿时士气大增。

    早已准备好的渡船载着一众悍勇士卒,朝对岸而去。

    可行至江中,对岸夏军的箭雨便呼啸而至。虽早有准备,渡船之上备有盾牌,但在箭雨覆盖之下,云军士卒顿时损伤一片。

    这一众挑选出来的云军士卒,那都是悍勇之士,硬着箭雨登上了对岸。箭矢刚刚停下,夏军便是一阵喊杀之声,对着立足未稳的云军冲杀。

    而对岸有着云军士卒,云军这边也不敢肆意攒射。

    不过片刻的功夫,一众登岸云军便死伤惨重,面前败退而归。

    高台之上,狄青眼睛一厉,猛地拍在栏杆之上,咬牙道:

    “千不该万不该,是不该失手让他走脱!”

    眼见对面夏军军心稳固,狄青便知道那位德阳侯齐默此时已经回到了军中。那这夏军布防,也十有八九是由他主持。

    有江水之险,夏军布防又并无差错,这下要攻上对岸,不知道要多久了!

    身边副将见状,连忙上前道:

    “大帅,还要不要攻了?”

    狄青闻言,眼神一厉,道:

    “各部攻势不停,可或实或虚,肆意发挥,先登对岸者,策勋三转!”

    两边大军对垒,少有一式奇招便定大局的,最重要的还是士卒厮杀。若是因为会损失惨重,大军便驻足不前,那这仗还怎么打?

    手下将领闻言,当即领命而去,转身传令。

    狄青看着前方喊杀一片的战场,以及逐渐被鲜血染红的江水,微不可查地一叹。

    这一仗,不好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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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陵城,夏国皇宫中。

    朝中十几名重要的文武官员,依然聚集在殿中。

    此时夏皇尚未到来,这些官员们三三两两地站立在殿中,窃窃私语的同时,还时不时打量着最前方身形挺立,面容沉肃的岐王。

    国战再起,这般重要的场合,当今夏皇却只招来了岐王一个人。

    再想想这段时间来京中流传的各种小道消息,众人心中顿时一跳。

    这是储君,准备助理朝政的架势?

    而此时的岐王,却没有关注身后这些官员所习所想的心思了。

    西南局势即将平定,他却被召集回京。本以为是朝臣议论纷纷,自己的父皇顶不住压力方才召他回来的。

    但当他注意到传旨太监、一路上地方官府主官、以及京中百官对自己百般讨好的模样之时,才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当他回京之后调查,则更是发现,对于自己不顾朝廷之意,执意先攻打安顺郡的做法,竟然并没有人有太多的意见。

    反倒是他一直没有防备的三哥晋王,竟然上折子将自己逼回了京中。

    或许是对西南局势的担忧,又或许是对晋王对自己下手而感到心寒,此时的岐王显然有些没有心思。

    这个时候,便听到宫中太监尖锐的嗓音忽然响起。

    “陛下驾到!”

    众人闻言,连忙整肃衣冠,齐齐俯身一礼。

    夏皇一甩龙袍衣袖,快步走入殿中坐到龙椅之上,沉声道:

    “诸位卿家想必已经知道了,梧州边境,我大夏士卒误入云国,云军不问缘由尽数围杀,引得梧州大营军中不满,两军隔江对垒,两国之战一触即发。诸位对此,可有什么想法?”

    夏国身为中原大国,一向自持礼节,自然还是要脸的。对外宣传,只说是夏军士卒操练误入云国国境,为云军围杀,继而引起两国大战。

    这般而来,也能够激起民间百姓对云国的愤恨之心。

    在场的众臣,别管心中信不信,此时皆是纷纷开口道:

    “整个西南,江阳郡、永州兵马,此时依在安顺郡剿灭叛军。也就是说,这是要以梧州五万兵马,对砍驻守邕州的十几万云国边军?”

    “如此一来,只怕梧州局势危急。当务之急,只能征调江南各州郡兵马,前往梧州协防了!”

    “江南兵马远离前线,久疏战阵,此时能够顶什么用?陛下唯有抽调西南边军,兵分两路,一路北上回防江阳郡,以防建昌府云军进袭。一路南下,自奉州进攻云国石城郡,断邕州大营粮草补给!”

    “不行!要等抽调西南边军驻防,只怕万事皆休矣!”

    武将争论,文臣也开始叫苦了起来。

    “陛下,朝中各库粮草物资,此前早已送至西南。若是战事加重,只怕粮草物资供应不及啊!”

    “陛下,秋税未收,国库空虚。若是国战,只怕要加征税收啊!”

    夏皇闻言,沉声道:

    “梧州大营军备充足,物资不缺。此前朕也派德阳侯,领本部八千兵马进驻,主帅梧州,一时半会儿的梧州丢不了。至于之后战事所需的金银,也可自宫中六库之中支取。”

    说到这里,夏皇微微顿了顿,略带不满地呵斥道:

    “都是朝中众臣,这般惊慌失措实在有失体统!”

    众臣闻言,连忙低头行礼,齐声道:

    “臣等失仪,请陛下恕罪!”

    得,还说是云国那边挑事呢。看您这准备,看着怎么就这么让人不信任呢,现在倒是怪咱们不稳重了?

    众臣心中腹徘,自然是不敢表露出来的。

    夏皇此时,接着道:

    “朕召你们前来,是让你们准备准备之后的战事。后续兵马从何处调,粮草军械如何运转,这些事情都要你们商议個章程出来!”

    众臣闻言,当即领旨。

    夏皇看向一直没有开口的岐王,沉声道:

    “岐王,你久在军中历练办差,也算是一员宿将,又曾经执掌过西南边军,对那边应该最为清楚。如今局势,当如何处置,你可有什么想法?”

    听到夏皇问话,岐王抬起头来,沉吟片刻,沉声道:

    “此乃国战,并非之前儿臣擅领西南边军行事。如今更多的,还是朝中统筹运转才是!”

    说到这里,岐王又是微微一顿,方才开口道:

    “不过诸位大人刚刚许是没有想到,梧州附近,可还有一支兵马可以调用!”

    殿中众人闻言,顿时一愣,齐齐朝岐王看去。

    岐王微微躬身,一字一句道:

    “雷州水师!梧州战起,云军占据优势,必然主攻。想要拿下梧州,便要度过邕江。遣雷州水师北上,封锁邕江水道,可保梧州不轻易而失!”

    众臣闻言,眼中顿时一亮。

    “若非岐王提醒,我等倒还真忘了雷州水师了!”

    “陛下,岐王殿下之策可行!”

    雷州水师,就驻扎在梧州南方的雷州。

    夏国海防线漫长,自然不像云国那般不看重水师。但夏国之中,更注重的却是驻守金陵,协防京师的京都水师。

    雷州水师,此前乃是防备黎朝所设立。但黎朝国力,自保有余而进取不足,更是没胆子招惹夏国。这防备黎朝的雷州水师,自然也便不受人关注,士卒兵甲、训练都略显不足。

    但便是再不受人注重,兵甲再不足,只要雷州水师的战船封锁水脉,他云国大军便是再悍勇,又能够如何?

    听到这里,夏皇却是毫无犹豫,沉声道:

    “传旨,调雷州水师北上梧州,协防云国大军!”

    “遵旨!”

    夏皇顿了顿,又看向殿中众臣,语气微微缓和,指着岐王道:

    “朕的这个儿子,虽然有些军略,但这历练不足,时常有所疏忽。这次朕让他跟着诸位卿家身后,看一看这一场大战,朝中是如何调转运度的,也让他知道知道朝中诸臣工的辛苦!便请诸位,多照看照看他吧!”

    众臣闻言,低头应是,心中却是各有想法。

    这些话,是随便就能够指着一个皇子,对着百官说的吗?

    果然,今日唯有岐王前来,便是当今夏皇心意已决,昭示臣子呢!

    只是,这位岐王怎么看,也不像是最合适的人选啊……

    而此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岐王,也微微回过神来。

    他抬头看向端坐皇位之上的自己的这位父皇,眼中尽是惊疑之色。

    岐王虽然不敏锐,但也不笨。这段时间的所见,也让他产生了一丝怀疑。今日的话,更是让他确认了三分。

    只是此时的他,心中也和百官们有着同样的疑惑。

    为什么,是自己?

第三十三章 祈风台

    云国秀山郡治下,河口镇。

    这处云国小镇,名字寻常,却有数条大江支脉在此汇聚。

    这样的地势,本该是水运发达,繁华富庶之所。

    可正是因为诸条水脉在此汇聚,加之地势原因,致使此地水流湍急汹涌,凶险异常,寻常船舟至此便有倾覆之难,所以此地也便并非从这诸条水脉之中得到什么好处。

    杨大眼仅带着一队亲兵,驻马江边,望着波涛汹涌激烈,凶险异常的江水,眉头微微一挑,面带怪异之色道:

    “黎朝水师,能够从这里过去?”

    手下闻言,连忙拱手道:

    “回将军,探马便是如此回禀的,黎朝水师沿红河北上,一路之上未曾停歇,直朝此地而来!”

    杨大眼闻言,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道:

    “黎朝那边,这是脑子进了水了?此地水文不明,江涛凶险,他黎朝水师再厉害,也得在这边碰壁!”

    众亲兵闻言,亦是随之附和大笑起来,口中纷纷道:

    “将军说的是,这黎朝以为这内陆江河,便可以和海上航行一般毫无顾忌吗?”

    “看来真是将军多虑了,早知此地江水如此凶险,有何必马不停蹄地赶至此处!”

    听着手下亲兵的议论,杨大眼忍不住得意一笑,道:

    “若是这次能够借机消灭黎朝引以为傲的水师,那本将军的功劳,可是立大了……”

    如今黎朝,也就是这水师能够撑得住了。若是杨大眼能够消灭水师,虽谈不上一力灭国,但也是相差无几了!

    而就在此时,亲兵之中,唯二的两位身穿士子服饰的诸葛亮和徐庶,却是眉头齐齐皱起。

    看着一旁高兴兴奋的亲兵,徐庶压低了声音,道:

    “黎朝水师乃是天下精锐,黎朝国防柱石,其师战将精锐,是士卒训练有素,精通水战。这样的一支人马,怎么可能不知道此地水路之风险,犯下如此错误?”

    一旁的诸葛亮闻言,眉头皱起,沉声道:

    “这也是我没有想清楚的事情……”

    说到这里,诸葛亮沉默片刻,继续开口道:

    “红河、南盘江、元江,三条水脉于此汇聚。南盘江向东北方向延伸,绕过秀山郡直抵石城郡。元江这边,更是向西南方向延伸,深入大云腹地。但这两条水脉,江水湍急,水下暗石丛生,五百料以上的大船难以航行才是!”

    虽然从地图上,南盘江、元江直通云国腹地。但内陆江河,受地势、河道影响甚重,这两条江水河道不清,水文不明,又岂是是这般轻易便能够随意航行的?

    一旁的杨大眼,扭头便注意到一旁窃窃私语的诸葛亮、徐庶二人,眼皮顿时一抬,温声道:

    “两位先生,可是累了?本将此前心急,倒是未曾先将二位送回军营之中。”

    杨大眼时常做出浑事,但绝对不真的是个浑人。对于这看起来有些本事的诸葛亮、徐庶二人,他只要条件允许,是从来都不吝啬好态度的。

    听到这话,诸葛亮倒是很给面子,微微欠身一礼,道:

    “倒是无妨,我等虽不如将军这般有着一身惊人武功,却也并非是什么文弱士子。”

    杨大眼闻言,朗笑了一声,抱拳一礼,道:

    “你这个士子,我很是喜欢!本将军之前难免心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诸葛亮徐庶见状,连忙还礼。

    而就在这个时候,便听到手下亲兵忽然大喊一声,道:

    “将军,你看!”

    众人循声望去,便见远处江面之上,忽然荡起朦胧雾气,隐隐约约有一道黑影浮现。

    杨大眼眼睛一眯,盯着前方久久移不开视线,惊疑道:

    “这个时候了,何来的水雾之气?”

    江面水气蒸腾,常有雾气。但不说如今季节,就说现在已是正午,烈日当空的,还有雾气却是有些奇怪了!

    便见远方黑影越来越大,越来越近,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经近前。纵使有薄薄水雾遮挡,却也能够让杨大眼等人看清了全貌。

    战鼓之声宛若闷雷,由远及近。为首那巨大的千料龙首战船,其上旗帜飞舞不停,肃杀之气铺面而来。而这巨大的龙首战船之后,是遍布江面,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大小小的船只。

    杨大眼,以及身边的一众亲兵出身云国,何曾见过这般大的阵仗?

    纵使此前听到黎朝水师冒然前来,众人皆是心中轻视。但真当这黎朝水师浩浩荡荡开来之时,众人看着这成百上千艘战船披风破浪而来之时,心中震撼之意却是难以掩盖。

    徐庶面色凝重,难掩心中疑惑,开口道:

    “还真来了!这黎朝,到底是怎么想的?”

    诸葛亮闻言,轻抚羽扇,眉头微皱,沉声道:

    “为首的龙首战船,有问题!”

    诸葛亮这话,倒是并没有压低声音瞒着身边众人。

    杨大眼也是听到了,连忙朝为首的龙首战船看去。

    此时这黎朝水师,已然来到众人前方。

    三江水脉汇聚之处,江水最是激荡汹涌,寻常船只莫说渡河,便是靠近,都要被汹涌江水裹挟着失去操纵,然后转眼的功夫,便会被水面之上的暗石暗流给弄得解体粉碎,船毁人亡。

    但此时这黎朝水师的龙首战船,却是沉稳异常。乘风破浪而来,纵使而来的江水再汹涌,却是无法撼动震荡其半分。

    激荡江水拍打之上,立时化作白花卷走。

    水下暗流凶险异常,却无法奈何半分。

    纵使江水之中最为凶险,最为隐蔽的无数暗礁暗石,此时无法阻止分毫。龙首大船行驶河道之上毫无阻塞,倒是江面之上时不时有礁石碎片浮现。

    龙首战船驶过之后,这原本汹涌激荡,险恶无比的河道,此时便宛若被驯服一般,变得风平浪静再无波澜!

    杨大眼眼睛一瞪,惊讶无比道:

    “这是,这是为何?”

    这和他们此前设想,根本不一样啊!

    众人看着黎朝水师于面前驶过,各战船之上诸多将旗翻飞不停,可见此次黎朝水师算是倾巢而出。

    而最为引人瞩目的,却还是龙首战船最重要的,那道黑底金纹玄武旗了!

    徐庶眉头紧皱,沉声道:

    “黎朝尊玄武为镇国神兽,是以玄武旗便是黎朝象征。而这面镶金玄武旗,怕应该就是黎朝宗室的象征了!”

    诸葛亮闻言,亦是开口道:

    “只怕,不是宗室这般简单!”

    杨大眼扭头看向他,忍不住问道:

    “这么说?”

    诸葛亮微微低头,沉声道:

    “告罪了!”

    说罢,他猛地一抬手中羽扇,猛地朝众人一挥。

    莫名玄奥之意,顷刻之间挥散而出。

    杨大眼只觉双眼一凉,不由得揉了揉眼睛。

    等他再次睁开朝前方望去之时,视线之中天地顿时一变。

    便见那规模浩荡的黎朝水师之上,一枚印玺悬于空中,玄冥之气扶摇而上,透过印玺,于空中凝结,化作龟蛇相盘的偌大玄武异象,笼罩着整个黎朝水师。

    任由江水汹涌波涛袭来,到了这玄武异象面前,便立时风平浪静。

    玄武拨弄四肢,前方阻拦的暗石暗礁顿时碎裂。磅礴玄冥之气随之而动,周身缠绕着的雾气便略微浓厚一分。

    这等异象,看得杨大眼是目瞪口呆,连连发问,道:

    “这、这是什么?”

    诸葛亮微微点头,沉声道:

    “天地大变,人之七情六欲、脏中五气、运程凶吉,与天地联系更为紧密,心念一动,生出异象,这便是呼应了!”

    “是了,这印玺能够调动黎朝国运,进而投射异象。只怕是黎朝君王御驾亲征,坐镇水师之中呢!”徐庶沉声道。

    杨大眼听得双眼迷糊,只听清楚了黎卫宁便在这水师之中,整個人顿时一震,下意识地就想要朝马上挂着的弓箭摸去。

    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知道自己没有水师,根本奈何不了黎卫宁。

    杨大眼猛地摇头,咬牙道:

    “本将军不懂这些,只问你可知黎朝水师是和谋算?陛下此前并非交代这番情况如何处置,本将又该如何为陛下补救?”

    诸葛亮闻言,看着黎朝水师齐齐调转方向,进入南盘江,当即道:

    “黎朝水师虽精锐,却无法陆上久战。想来,他们这是意欲借助封锁南盘江水道,将石城郡、邕州四地,尽数与我大云国境隔开!”

    一旁的徐庶,亦是眉头紧皱,接过话头,道:

    “若是没有猜错,这次夏国那边,也怕是出手了!”

    杨大眼闻言,心中更急,道:

    “陛下密旨,准本将便宜行事。这本是觉得黎朝无法攻破本将驻守的秀山郡,陛下这才这般下旨。但如今黎朝水师这般出动,只怕本将麾下,却是没有办法阻止了!”

    诸葛亮闻言,眼睛却是一动,沉声道:

    “其实,倒是也并非没有办法去试一试!”

    杨大眼闻言,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期盼,道:

    “快说!”

    诸葛亮闻言,抿嘴轻笑,抬起羽扇微微一闪。

    一道微弱之风,顿时自羽扇之上生出,卷起残存的一点水雾之气,消散而开。

    杨大眼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摸了摸头。

    “什、什么意思?”

    “请将军上书请旨,望陛下恩准,修建祈风台!”

    ---------------------

    云国中庆城,皇宫后宫,琼华殿中。

    边流韵以夏国柔宁帝姬的身份入宫,身份堪称尊贵,自然不可怠慢。除却在皇后之下,昭仪之上新设妃位之外,居所、仪仗等皆是不可马虎。

    这琼华殿,便是边流韵如今所居之地。

    殿中,身穿典雅宫装的边流韵亲自领着一位中年男子,来到萧承面前。

    中年男子二话不说,俯身就要跪倒,行礼道:

    “音家边博容,拜见陛下!”

    萧承见状,连忙温声道:

    “你是韵儿师尊,自幼得你抚养教导,算起来还是长辈。这又是在韵儿的琼华殿,便不用外边的君臣大礼了!”

    萧承言行温和,但毕竟是皇帝之尊,除却朝中重臣、宗室望者,少有值得他温声对待之人。

    边博容虽是音家首领,但毕竟只是一介白身,这般对待,显然是冲着边流韵的面子。

    看到萧承的温和姿态,一旁的边流韵心中领会他的体贴,顿时眉眼一弯,柔柔一笑,看向萧承,美目之中尽是动人神采。

    边博容见到边流韵这满心满眼溢出的喜悦幸福,心中忽然一松。

    音家弟子,常在侯门大院、权贵家中行走,对多少腌臜之事都是心知肚明。

    而自己最为看重,视之为亲生女儿的边流韵,却是阴差阳错之下误入这更为凶险的后宫之中。纵使他强迫着自己不去多想,但心中却时不时有着一丝担忧。

    如今他冒着被夏国绣衣使追杀的风险前来云国,为音家弟子谋取身份占据了一半原由。而另外一半的原因,也是想要做出些举措,为身处深宫之中的边流韵谋划一番。

    但今日一见这位少年天子对边流韵的态度,显然是让边博容心中一松的。

    若有萧承这位君王宠爱维护,相比边流韵的日子倒是也不会太过难过的。

    见边流韵将边博容扶起,萧承微微一顿,方才开口道:

    “既然也算一家人,朕也不故作姿态了。韵儿说,边先生如今来到云国,是有东西想要呈交给朕?”

    听到萧承的话,边博容却是毫无迟疑之意,当即自怀中取出厚厚的一本书册,双手奉上,沉声道:

    “陛下可知,我音家如今处境?”

    萧承闻言,点了点头,道:

    “自是听韵儿提过的!”

    “那陛下应当也知,我音家弟子,多在勋贵大臣府邸之中充任客卿。”

    萧承继续点了点头。

    音家弟子,与各国朝堂联系颇为紧密。但相较于儒、法等学派,音家更多的是依附。不少弟子,便像是边流韵此前教导夏国虞瑛瑶那般,负责教导皇室、勋贵、大臣家中子女音律。

    边博容手捧书册,沉声道:

    “夏国朝堂四月之前,便暗中调兵,前往梧州云夏边境驻防。我音家弟子花费心力,数月来全力探听消息。这夏国朝堂调了多少兵卒、何处驻扎,多少军械物资、多少粮草,又放置何处,前线一应布置,不说全部,至少八成,尽在此中记载!”

    萧承闻言,下意识地起身,双眼看向那本书册,旋即又迅速移开,紧紧盯着边博容。

    音家弟子,遍布夏国朝臣勋贵,皇宫宗室之中。

    要知道,夏国各种事务再隐秘,也总有要做事的人。

    士卒调动再小心,也无法瞒过主管粮草的官员。而兵械的调拨再隐秘,也无法瞒过主管官运队伍调度的小吏。

    遍布朝臣家中的音家弟子,便是无意之中,也能够获得寻常人难以获知的消息。

    相较于边博容手中记载夏军前线情报的书册,萧承更是看重音家这份情报收集能力!

第三十四章 大战又起,朝中布置

    又是一日早朝,宣政殿中,萧承端坐龙椅之上。百官礼拜,俯身受命。

    不待旁人开口,老太尉陶艾当即上前一步,急切道:

    “启奏陛下,邕州急报!夏国收买军中将领,意欲挑起邕州兵乱。并派兵擅入我大云国境,围杀邕州大营主帅狄青将军。幸而狄将军勇武,未曾使得夏国得逞。”

    萧承能够发觉夏国那边的异动,全靠着金手指的臣子忠诚度显示,以及手下东厂、粘杆处全力追查出来的蛛丝马迹,方才猜到了一丝端倪。

    为了玩这么一招将计就计,萧承有心不走漏风声,纵使诸多布局,却未曾让太多的人知晓。

    所以这如今朝中百官,知道夏国撕毁和约之事的人,实在不多。

    陶艾此言一出,朝中百官当即惊骇,顿时一片哗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虽然此前众人也皆以为,两国之间日后必再起波澜。

    但满打满算到现在,两国之间战争平息,不过才一年不到的功夫。再加上夏国西南遭受瘟疫,民力大损,这怎么看,今年也不太有动武的意思。

    可就这么没让人想到,夏国那边,依旧是今年起兵动武!

    萧承端坐龙椅之上,垂旒之下的面孔看不清神色,只有威严之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哦?堂堂夏国,不恤民生艰难,毁坏和约,轻挑战端,失信天下!此言此行,当为天下人所唾弃!”

    礼部尚书张昭闻言,当即上前一步,沉声道:

    “陛下,夏国无端失信,轻起战端,当即刻出具国书,昭告天下,并喝问夏国朝堂各中原由!”

    舆论优势,必须占据!

    萧承闻言,当即道:

    “准奏!”

    老太尉陶艾闻言,再次上前一步,略显得有些急切,开口道:

    “陛下,夏国此番动手,显然早有准备。既然如此,便绝不可马虎对待,之后说不定还有后手!当务之急,还请陛下立即发兵,前往邕州驻防。除此之外,北方云夏边境,也当小心防备!”

    殿中百官闻言,当即齐齐出列,应声道:

    “臣等附议!”

    “请陛下即刻出兵,驰援邕州!”

    萧承闻言,当即沉声道:

    “邕州大营有兵十数万,皆是国中精锐,兵力方面自是无虞。最为的紧要的,反而是负责给邕州大营供给物资的石城郡,容易出事。”

    说到这里,萧承微微顿了顿,方才继续道:

    “兵部职方司郎中伍子胥何在?”

    听到龙椅之上的陛下忽然喊到了自己的名字,百官之中的伍子胥,心头顿时狂跳起来。

    为报家仇,他方才投靠云国,想要借助云国国力来报复夏国。本以为还需要再忍耐不知道多长时间呢,却不曾想倒是夏国那边耐不住了!

    这般惊喜,如何能够不让他激动兴奋?

    但此前好友许恒的告诫,伍子胥还记在心中。为了不给萧承留个难以镇定的印象,他连忙强压下心中激动,快步走出,俯身跪倒在地,行礼道:

    “臣在!”

    萧承看着眼前强忍激动,但神情举措之间却是有些颤抖的伍子胥,沉声道:

    “石城郡北方直面夏国,又是维系邕州四地粮草军资运转要地,事关东南大局,需有人坐镇其中。伍子胥,你可愿接旨?”

    伍子胥闻言,毫无迟疑地俯身一拜,朗声道:

    “请陛下放心,臣必然尽心竭力!”

    萧承闻言,当即开口道:

    “兵部职方司郎中伍子胥,迁正五品左军都督府断事官,暂理石城郡军务。再调三千重甲铁骑、五千禁军,并入你麾下效力。”

    五军都督府,分为前军、后军、中军、左军、右军都督府。自朝中改制之后,这邕州大营,也便成了这左军都督府。

    伍子胥闻言,心中一喜。

    可还未等他领旨谢恩,便又听到萧承忽然开口道:

    “西南百姓,如今已经极为艰难,朕心中怜悯。你这次坐镇石城郡,其余事情朕可准你便宜行事,但有损民生的手段,还是莫要用了!”

    伍子胥性子偏激,再加上金手指给他加上的大仇背景,便使得他一心只想要攻入夏国境内,有时候难免手段酷烈。

    还记得当初,伍子胥当着岐王的面对自己献策,就曾经说过,要派遣士卒突入夏国境内袭扰,焚毁践踏田地,以此牵制、削弱夏国实力。

    只是如今云国在夏国西南名声极好,萧承也是有心,想要在此次之后吞并西南六郡。

    这样一来,他的那些偏激手段,对云国形象颇有损害。放他出去领兵,自然是要提前打好招呼的。

    伍子胥听到萧承之言,便知道当今陛下是在提醒自己,莫要将家仇置于国事之上。

    此时的他又想起好友之前的告诫,心中突然生出一丝庆幸。

    若是此前没有将许恒的话听进去,反而表现出一副迫切想要报仇的念头,恐怕今日自己还是不能出去领兵。

    想到这里,伍子胥心中一凛,俯身道:

    “臣遵旨,必谨记陛下教诲!”

    而就在这个时候,宣政殿外,忽然有东厂番子快步跑入殿中,俯身跪倒,高声道:

    “启奏陛下,秀山郡急报!”

    “安王毁去陛下钦赐玉玺、王袍,烧毁仪仗,起兵谋逆!”

    这个消息,其实东厂早就暗中传回了消息。只是此前丝毫没有在意,也便没有选择公告众臣罢了。

    而此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殿中众臣,却是没有什么惊慌的模样。

    黎卫宁这毫无征兆地宣布反叛,众臣似乎是还没有听到夏国来袭那般吃惊,甚至还有朝臣,露出了一脸疑惑费解之色。

    那个黎卫宁,是疯了?要不然,为何这般想不开?

    别怪萧承,乃至一众云国朝臣对待黎朝,是这般轻蔑无视的态度。

    实在是黎朝近些年来,武德不沛,被云国两场国战,打得是损失惨重,精锐尽丧。

    黎朝军士,看到云国大军的旗帜,那一個个是军心涣散毫无斗志。而且黎朝曾经的灵魂人物太尉陈丰,已然身死,云国朝臣更是不将他们放在眼中了。

    而这个时候,东厂番子却是接着禀报道:

    “另有平蛮将军呈上的军报,安王、不,伪黎叛首黎卫宁,领伪黎东路水师,自沿红河逆流而上,转入南盘江中,朝石城郡而去!”

    此言一出,朝中顿时一静。

    老太尉陶艾闻言,当即皱眉,驳斥道:

    “不可能!红河水道凶险,礁石暗生,五十料的船也只能够勉强行驶。黎朝水师若是能够通行,当初黎朝又是如何丢了北方膏腴的四州之地的?”

    此话,倒是在理。

    黎朝水师,乃天下诸国之中当之无愧的水师第一。

    若是红河能够通行,黎朝水师早就自升龙府入海口北上,切断云国大军补给线路,又何来之后的黎朝邕州之败,致使黎朝直接损失八成精锐,还将黎朝大军的精气神给扑灭得差不多了?

    东厂番子被老太尉喝问,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当即将手中军报高高举起,高声道:

    “个中内因,微臣不甚清楚。唯有平蛮将军军报在手,呈于陛下!”

    萧承闻言,皱着眉挥手,让身边小太监前去将军报接来。

    杨大眼虽然故作浑人模样,但萧承却是清楚,他可不是当真的糊涂。

    接过军报之后,萧承翻开一看,瞳孔顿时一缩。

    军报开头,赫然便是黎朝水师凝聚大军异象,乘风破浪,一路直朝石城郡扑去,想要借助南盘江水脉,隔绝石城郡、邕州四地与云国国内的联系。

    这气运之法,本就是黎朝老祖黎醒琢磨出来的。想来在黎朝之中留下了一丝记载,倒是很是正常。

    虽说黎醒那边,除了将国运与自身气运相连,延长寿命增加武功之外,便没有琢磨出其余用法。

    但是那更多的,还是因为天地未曾升格,种种妙用未曾显露罢了。

    如今天地大变,黎卫宁借着黎醒留下的东西,琢磨出一点气运用法,以黎朝那精锐水师凝聚气运异象,倒是也不奇怪!

    想到这里,萧承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样一来,原本以为根本不会造成什么麻烦的黎朝,却是反倒成了让云国头疼无比的存在了。

    若是真让他们隔绝了石城郡与国内的联系,那靠着石城郡调运物资的邕州大营,那更是危险了!

    殿中百官,此时虽然看不清萧承的神色。但萧承那周身立时沉肃下来的气势,让殿中气息一滞,却宛若一块重石,压在了百官心头。

    这番情绪变化,便让百官心中顿时揣测起来。

    莫非,黎朝水师当真沿着红河逆流而来?

    可是这件事若是为真,那也实在太过于骇人听闻了些!

    毕竟按照朝臣们此前的世界观,除非黎朝能够招来成百上千位,精通水性的九阶高手,然后日夜不休,开凿水道供大军通行,才有一点可能实现。

    还没等百官担忧多久,那龙椅之上端着的当今陛下,却是忽然发出了一声轻笑之声。

    当今陛下周身,那沉肃无比,凝重异常的气势,便顿时散去。顷刻之间,宣政殿中便宛若乌云散去,阳光照射。

    百官心中一松的同时,不由得生出疑惑。

    陶艾见状,当即忍不住开口问道:

    “敢问陛下,此军报是否可信?”

    萧承闻言,合起手中军报,随手放到一旁,道:

    “是真的!”

    此话一出,宣政殿中顿时再次纷闹起来。

    若是军报为真,那可不是小事。

    红河水道一通,黎朝那威震天下的水师,便可长驱直入。或是隔绝石城郡,或是奇袭云国腹地。原本根本没有放在眼中的黎朝,赫然成了云国的心腹大患!

    老太尉陶艾脸色难看,当即道:

    “陛下,请速速调兵于南盘江上,或是沉没船只、或是铁索横江,以封锁水道,阻止黎朝水师前进!”

    萧承闻言,当即点头道:

    “便如老太尉所言!下旨调兵,封锁水道!”

    说到这里,萧承微微一顿,当即沉声道:

    “如今局势危急,立即传旨,调平蛮将军杨大眼麾下兵将,沿江防备!”

    众朝臣听到杨大眼的名头,却是有些错愕。

    驻守秀山郡的杨大眼部,的确是距离南盘江最近的兵马了。

    而且杨大眼的出身杨家庶脉,与后宫关系颇深,又曾经在萧承近前效力,忠心自然是不用怀疑的。

    只是此人虽位列四品封号将军,但却是目不识丁之人。往日行事,也颇有些不着调。这样的人物,如何能够担负起防备黎朝水师的重任?

    当即,便有朝臣出列谏言,道:

    “陛下,平蛮将军驻守秀山郡,身负防备黎朝大军之责,轻易不可调动!”

    “请陛下三思!”

    “朝中武将总多,陛下还是另选人才前往统兵吧!”

    陶艾此时,也是有些放心不下,当即道:

    “陛下,老臣虽老迈,但愿为陛下效力!”

    萧承此时,却是毫无犹豫迟疑,斩钉截铁道:

    “如今国中,杨大眼部距离南盘江最近,由他负责防备,最是恰当。若是从京中调遣兵马,却是也来不及了!”

    说到这里,萧承微微一顿,沉声道:

    “朕意已决,诸卿莫要再劝!”

    如今萧承威望甚高,一言而决,便是朝中百官再有意见,也只能俯身听命。

    今日局势,就如此前那般,夏、黎两国再次齐齐来袭。

    但此时云国局势稳定,民心尽附,军心可用,手头军力更是充沛。便是朝臣心中也并无多少畏惧担忧之意。比之当初的形式,不知道好上多少。

    最重要的,还是现在端坐在龙椅之上,当初御驾亲征,以一己之力挽于社稷将倾的陛下,便是朝中众臣心中的定心丸。

    皇命已下,众臣俯首。云国朝堂,再次全力运转起来。

    无数运转调度粮草物资、抽调选任士卒的旨意,有条不紊地自六部发出,传达京中各衙门、地方州郡、驻军兵营之中。诸多布置,一一下达实施。

    而就在这些旨意之中,还有着两道由萧承亲自传下的旨意。

    一道圣旨,是征调民间两位贤士,任八品参军之职的旨意。

    另外一道圣旨,则是有些莫名其妙。内容是,抽调石城郡附近工匠集结,要突然修建什么祈台……

有点头昏,请个假

    这天气,忽冷忽热的,直接给我干感冒了。

    写了一千多字,实在难受瞌睡,就明天再补吧。

    也幸亏这段时间一直居家办公,谁都没接触过,能够肯定不是那玩意,要不然这会儿肯定开始害怕了……

第三十五章 南盘江上厮杀声

    南盘江上,一阵阵杀伐之声震耳欲聋。

    两旁临时征调而来的沿江郡县兵马,手持长弓重弩,朝江上的黎朝水师不断攒射。

    相较于浩浩荡荡而来的黎朝水师,两岸加起来不足叁千的郡兵,显得极为单薄稀疏,有点螳臂当车的意思了。

    但这些士卒,显然也是有人出谋划策的。

    想要阻止黎朝水师,也是没有傻乎乎地冲上前去,直接对着那数千料的大船动手。而是利用南盘江江道狭窄,大船不好掉头,支援不及的缺点,专门挑选中间运送粮草、士卒的船只发起进攻。

    箭雨攒射,全力压制船上的黎朝士卒。再有精通水性的军中高手,驾驶者满载火油的船只,直直冲向船只。

    只听得“砰”的一声闷响,小船携沛然大力径直撞上黎朝战船,几乎是砸入其中。火油四溅,散在战船身上。

    专门安排的弓箭手射出火箭,直射船身之上,火焰“轰”地一声,顿时燃起。

    不多时,便有五四艘船只,其上燃起黑烟,火势逐渐汹涌起来。

    浓烟滚滚,伴随着黎朝水师士卒们惊呼慌乱之声,让前后不少战船,此时想要前来相救。

    只是这江道狭窄,诸船只齐齐涌来,不仅没能帮上什么忙,反而将整个江道堵塞起来。一时之间,整个黎朝水师阵型顿时一乱,乱像纷呈!

    两岸的云军士卒,本意只在拖延,此时见前后皆有战船已经前来策应,也不纠缠,二话不说便在将领的呵令之下缓缓朝后退去。

    只留下数艘被大火烧了近半,眼看着就要报废的船只缓缓沉入水中,以及乱成一片的黎朝水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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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镇水师中央,那遍插着镶金黑底玄武旗,最为巨大壮阔的龙首战船之上,身穿玄青色华丽甲胄,头顶垂旒冕冠的黎卫宁,听到士卒禀报,顿时眉头倒竖,喝道:

    “为何还要停下?这入南盘江之后,大军走走停停,五六日方才能走上此前一日的行程。若是再拖延下去,只怕云国那边就得布下重兵守备了!”

    此前暗中准备,黎卫宁本就有突袭,打云国一个措手不及的准备。但这般拖延下去,此前所做的谋划又有什么用?

    手下将领闻言,当即跪倒在地,急声道:

    “王上息怒!一直有小部云军,于两岸设伏,烧毁我水师运粮、运兵的船只。南盘江江道狭窄,前后战船无力策应援救,数日下来损失不小,只能时不时停下调整阵型。”

    听到手下士卒禀报,黎卫宁脸上铁青一片,咬牙道:

    “该死!”

    他本以为,自己这次领兵出征,又有老不死留下的秘法,调用国运之力加持大军,足以高歌勐进,配合夏国大军,擢取荣耀,重振黎朝威望。

    可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这大军浩浩荡荡而来,自然是打了云国一个措手不及,但像这样的暗亏,却是吃了太多。和他此前所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黎卫宁眼中一狠,厉声道:

    “云国偷袭,只敢对小型战船下手,仅仅是癣疥之疾罢了。传孤的命令,若有船只遭毁,当即弃船而走,各部不可救援……哼,只等隔绝云国与邕州联系,云国十数万大军损失殆尽,此前所受皆屈辱,孤要云国尽数偿还!”

    手下将领闻言,微微一滞,犹豫着道:

    “王上,运兵船弃船倒是可以,但运送粮食的船只,若是直接弃船而走,所携带的粮食可就没了……我大军深入云国,补给不易啊!”

    自从当年黎朝在云国南岸因为缺少补给,忍饥挨饿受过苦之后,黎朝水师上下,皆对粮草物资看得极重。此时听到黎卫宁让抛弃运粮船只,当即有些犹豫。

    黎卫宁闻言,当即呵斥道:

    “粮草物资,只要到了石城郡,那自有夏国负责供给。兵贵神速,当务之急,必须尽快赶至邕江水域。若是再迟,云国多有布置,久持不下,那才是覆顶之灾!”

    手下将领被黎卫宁这般呵斥,心中当即一凛,不敢多言,连忙躬身行礼行礼:

    “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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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此时,就在距离此处不足百余里的秀山郡,龙州县之中。

    南盘江江水滚滚而来,至此转向东南而入邕江。

    相较于南盘江,邕江因地势平坦,水道越发宽广,汹涌江水汇入,也顿时变得缓和起来。

    宽广的江面蜿蜒,将邕州四州之地与云国隔绝开来。唯一维系两地联系的,便是前方的云国重镇石城郡了!

    一处高丘之上,问清楚这龙州县往年江上的气候、风向变化之后,诸葛亮对着几名渔夫、农人微微躬身一礼,温声道:

    “多谢诸位了!”

    被找来问话的几人皆是江边讨生活的贫苦百姓,哪怕受当官的这般礼遇,脸带惶恐、谦卑,连忙躬身行礼。

    诸葛亮又感谢了几句,让身边士卒取了些银两让他们分了,这才让人将这些百姓送走。

    身后徐庶见百姓离去,上前一步来到诸葛亮前方,一展衣袖,抖了抖身上崭新的八品官服,洋洋道:

    “如何?”

    诸葛亮微微回过神来,看向徐庶那满脸的神采,轻笑一声,点头道:

    “这新制朝服承袭古制,又根据不同官职绣上了补子、不同材质的腰带,以此辨别官阶。这比之此前,要以腰上绦带区分,是方便得多!”

    徐庶低下头看了看官袍,砸了咂嘴,道:

    “就是这胸前的这犀牛补子,不太威武……罢了,且等过后,换个好看点的!”

    八品参军,武职,胸前补子用的是犀牛。许是绣工的缘故,这犀牛补子看起来憨憨的,的确不太好看。

    诸葛亮闻言,失笑一声,道:

    “常人若是想要入仕,就是不走那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科举之路,也得需得有贵人推举,再经过朝廷遴选,然后也不过授予个七八品的官职。咱们这般轻易便得了官身,若是再让旁人听到了这些话,心中只怕会是不太舒服的!”

    以二人的才学,一个八品参军,自然是不放在眼中的。但有些话被旁人听到,总是会引起些争议的。

    “是是是,元直谨记!”

    徐庶闻言,作怪似地躬身行礼。

    然后他又突然指了指身上崭新的官服,轻声道:

    “话说起来,咱们此前被这杨大眼强行带来,但你一路之上竟然没有想办法脱身,实在不像是你的做派。你是不是,此前就想借机入朝堂之中?”

    诸葛亮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道:

    “这平蛮将军杨大眼,乃是杨家之人,朝中、后宫之中,都能够递到话。在他麾下出力,自然是不用担心其他的!”

    别看现在,杨家的叁名姻亲闲赋了两家,实力不如此前。但马、曲两位,到底是以爵位荣养在家,萧承也没有下狠手清理他们的门生故吏,朝中依旧有些影响力的。

    最重要的,是杨家小女儿在后宫之中,荣宠不减。

    杨家子弟,杨大眼此前近前侍奉,颇得萧承信任,从而坐镇一方,执掌数万大军。杨延和此前在内阁行走,能力时常受到朝中称赞,如今更是连升数阶,充任叁品布政使。

    以杨家的门路入朝,显然更能够进入当今陛下的眼中。

    说到这里,诸葛亮微微顿了顿,神情有些复杂地道:

    “只是我本以为还需要一番手段证明我等能力的,倒是没想到,当今陛下竟然这般……这般、有魄力,直接就赐下官身,还当即下旨召集工匠修建祈风台。”

    诸葛亮措辞了许久,方才挤出了一句“有魄力”。

    毕竟仅凭着一封军报,直接就赐下官职,还同意修建祈台这样有些荒谬的建议,着实有些让人匪夷所思。

    也不知道,到底是当今陛下太过信重杨大眼了,还是太容易被人煳弄了。

    徐庶闻言,眼皮一垂,正色道:

    “你此前,没有关注过一些传闻吗?”

    诸葛亮一愣,反问道:

    “什么传闻?”

    徐庶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

    “朝野之间流传,当今陛下手中,有着一支暗探,潜伏天下各地,也不刺探情报,只专司为皇帝收拢各国人才情报,供陛下征辟。如今朝中不少年轻有能力的大臣,也未曾经科举,便被发掘任用了。”

    诸葛亮眉头一皱,道:

    “还有这样的暗探机构嘛……只是你我二人刚刚学有所成,这一两个月来在秀山郡方才有些名声,就能够传到当今陛下的耳中?”

    “当朝礼部、吏部尚书,两位张大人,据说是前脚刚到中庆城,后脚就被授予了官职……这江湖朝堂偌大,暗中隐藏的人手势力,谁又能够说得准?大云皇室此前蛰伏数十年,暗中组建这么一支队伍,为重夺大权做准备,倒也是不稀奇!”徐庶道。

    诸葛亮沉默片刻,缓缓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徐庶停顿了一会儿,又接着正色道:

    “对了,国中仅有的一支内河水师,刚刚已经奉命前来。”

    说到这里,他微微一叹,道:

    “只是这国中水师,此前一直不受重视,最大的船只,也不过刚过五百料。你我都是亲眼见过黎朝水师的人,知道这其中有多大的差距!若非你我尽力劝阻,只怕以杨将军的秉性,就直接要将战船沉于江中,以阻塞水道了。”

    而就二人此前所见,黎朝水师之中,两叁千料的大船,粗略一数便有十数艘。不过五百料的战船,在黎朝那边只能够充作周遭的护船,双方差距,是让人生不出抵抗的心思的!

    云国此前,乃是内陆国家,水师自然不受重视。也就近些年来,朝堂方才稍稍上心一些,但又如何能够短时间之内,便和依水师立国的黎朝相提并论?

    诸葛亮倒是没有这般丧气,沉声道:

    “暗石暗礁,未能阻止黎朝水师的步伐,便是战船尽数沉江,又能阻拦多长时间?再说了,没了水师,那才是失去了进攻、牵制的手段……到底是在南盘江上,而并非是那无垠的海疆一样无法提防。黎朝水师,也不过打了咱们一个措手不及罢了!”

    此前红河江水曲折激荡,难有通行,任谁都没有想到,黎朝水师会有办法杀来。若是早有防备,林立水寨防备,黎朝又如何能够突袭到这里?

    诸葛亮沉声继续道:

    “沿途大军,调集长弓重弩,已经尽力在拖延黎朝水师进度。当务之急,于江口之处以铁索封锁江面。多修水寨,等待时机!”

    说到这里,诸葛亮扭头看向远处。

    工匠尚未到来,但征调而来的民夫已经聚集,开始搬运起祈台所需的各种物料。

    徐庶顺着视线望去,看到那准备修建祈风台的地方,忍不住问道:

    “看你命人准备的那些物资,还有向百姓的问话,我能猜出你打算用火攻。所谓祈风台,应当就是你想要借此布下阵法,从而借助天地之力,以火攻之策一战而定。我只是不懂,这种事情,有必要要上奏陛下吗?”

    杨大眼此前见识过诸葛亮的手段,对于二人称得上尊重信任。修建一个小小的祈台,随便让杨大眼抽调一些人手都能够修建,根本不需要上奏萧承,请旨修建。

    诸葛亮听到徐庶的询问,羽扇一顿,摇头道:

    “黎朝大军来袭,君王黎卫宁亲自坐镇,这是在以国运为赌,所凝聚的大军异象,能辟易诸邪,又岂是寻常?我若是直接布阵,便是唤来了东风,也奈何不了有异象镇压的黎朝水师!”

    说到这里,诸葛亮神情一沉,正色道:

    “也唯有当今陛下下旨,让我能于冥冥之中调用大云国运之力相助,镇压黎朝气运异象,方能彻底击败这黎朝水师!”

    听到诸葛亮所言,徐庶有些沉默。

    许久之后,方才沉声道:

    “我知道了……我此前已经有所交代,协助杨将军调度诸路兵马,全力阻挡黎朝水师前来。之后,我也会赶去前线,再行布置!”

    诸葛亮闻言,嘴角一弯,轻笑道:

    “也是有元直在,我才如此放心。”

第三十六章 【更戍法】、【治水奇功】以及云黎大运河的设想

    云国,石城郡之中。

    这坐落于云国东北的雄伟重镇,毗邻两国边境。北面,是夏国方向。东南面,此前又是黎朝地界。此城可谓至关紧要,乃是整个云国东部门户。

    而此时,这个云国的东部重镇,此时城门紧闭,大军接管城防,各部严守城墙。一股大战将至,风雨欲来的沉重气息,压在了整个石城郡百姓的心头之上。

    远处,千余夏国骑兵呼啸而至,立马顿住,看着前方城门紧闭,防守严密的石城郡郡城,众人脸上颇有些难看。

    自他们奉了军令以来,一路之上日夜不息,快马加鞭,径直绕过石城郡中各城池,便是想着趁着郡城之中守军措手不及,直接拿下这维系云国与邕州四州之地维系的要地重镇。

    可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石城郡,已然有了足够的防备!

    看着前方偌大的坚城,众人知道,不过千余骑兵,是绝对无法攻下来的。

    数名夏军将校,来到领头将领身边,纷纷道:

    “这云军反应,竟然是这么快的吗?”

    “校尉,咱们怎么办?”

    “我等孤军深入,还是速速回去,以免云军反应过来啊!”

    “就这么回去,只怕难以交差啊!”

    为首的校尉被扰得有些心烦意乱,当即呵斥道:

    “吵什么吵!偌大的石城郡,下面八县五州二十叁军寨。就咱们来的一路上,便有险要关隘、军寨共计十一处,防备皆是极为松懈,随便攻下几处都够咱们策勋受赏了,还害怕找补不到功劳回去交差?”

    众人被校尉这般呵斥,当即住了嘴不敢多言。

    这支兵马,只看不过千余人,便知只是一支奇兵。

    若是能够一句拿下石城郡郡城,那自是极好。但若是不能突袭而下,也没有大碍,可学萧承当年在夏国境内所为,于石城郡四处肆虐,搅得一个天翻地覆自顾不暇!

    为首校尉看着远处的雄伟郡城,轻轻地叹息一声,道:

    “只可惜啊,我今日只领着千余兵马前来……”

    -----------------

    “可惜了,竟然只有这点兵马入套……”

    郡城城墙之上,受命之后便日夜兼程而来,刚刚履任的左军都督府断事官伍子胥,眯眼看着远处烟尘飞扬的阵仗,略带惋惜道。

    “我设局布套,严令各处军寨、关隘放人进来,结果就来了小鱼小虾的!”

    显然,这支夏国骑兵,之所以能够来到石城郡郡城之前,可并非是这一路之上的云军失了戒备,而是伍子胥特意让人放人进来。

    只可惜,或许是出于警惕,或许是准备尚未充分,夏军大部人马,却依旧没有出动。让伍子胥苦心准备了许久的大网,最后只网到了这千余骑兵。

    伍子胥面带惋惜之色,旋即眼神一厉,沉声道:

    “尽数围杀!陛下仁爱百姓,若是漏了一个,致使无辜百姓遭难,本官当以军法论处!”

    一旁跟随着的将领听到这话,忍不住问道:

    “尽数围杀?难道不用抓几个人拷问一下吗?”

    伍子胥闻言,眼中厉色一闪,杀意凛然道:

    “都不需要,夏军情报自有东厂提供。这些夏军,尽数围杀,一个不留!”

    一旁的士卒心中一凛,当即抱拳行礼,回道:

    “遵命!”

    不多时,城墙之上,便有数堆狼烟滚滚而起,向远处埋伏着的云军士卒传递着消息。

    下一刻,正一边张望着远处狼烟,一边思索着下面该先去哪里的夏军士卒,便忽听到身边有“咵、咵、咵”的金属撞击之声传来。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自四面八方传来,好似有什么东西围上来一般。

    众夏军士卒心中,忽然咯噔一下,然后警惕地朝四处。

    便见枪如林立,刀光似雪,凛冽杀机直冲天际。

    一支骑兵缓缓而来,但见人马俱着重甲,不论人马,全身上下唯有眼睛露在外面。

    行走之时有迟钝之像,但那一步一步而来,伴随着金属甲片撞击之声,厚重之势,恍惚之间便宛若有泰山倾压之势。

    饶是众夏军也是夏国精锐,纵横北境的北塞精骑,但面对着前方那,此时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一丝惶恐。

    “为何会这样……“”

    “是云军!”

    “中计了!”

    二阶特殊骑兵,关宁铁骑。

    【关宁铁骑,二级特殊骑兵,可组建】

    【士卒所需训练度——70】

    【前置条件——……】

    【所需装备——……】

    【特性——辽人守辽土:守卫边疆之时,防御力增加2,血量增加1(生效中)】

    【属性——单兵战斗力:26,攻击:9,防御:4(+2),血量:10(+1),移动:3】

    为首的云军将领,面孔为甲胄遮挡,看不清神色。但双眼之中的杀意,却是毫不掩盖。

    看着被围住的一众夏国骑兵,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刀,高喝道:

    “夏国,撕毁和约,再犯我大云国境,其罪不容恕。奉上命,尽数诛杀,以作震慑!”

    一众重甲骑兵,高喝一声:

    “尽数诛杀!”

    下一刻,军阵而动,列作严密军阵。

    也未见骑兵冲锋,只看那四周的重甲骑兵方阵长枪林立,宛若数面的高墙,缓缓挤压而来。

    凛然杀机,显化为血色狼烟滚滚而来,直冲天际。

    霎时之间,天空之上,异象显化。一座浩荡雄伟,屹立世间,人力所不能克的雄关虚影异象,忽然浮现出来,携厚重无比之势,倾压盖顶而来。

    那磅礴厚重之势,加之夏军士卒从未见到过的大军异象,还尚未真正动手,便已经让人肝胆俱丧。

    被围住的夏国战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四蹄躁动地踏着。

    而此时的一众夏国士卒,痴痴地看着头顶那虚幻的雄伟异象,一个个颤颤不能自已,面露绝望之色,竟然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念。

    “噗嗤”,血肉被利刃划破之声,伴随着人死前那惨叫哀嚎之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鲜血流出汇聚,顺着地势径直汇入不远处的河水之中,染红一片,旋即有转瞬变澹、消散……

    ------------------

    久违的巨大轮盘,浮现在萧承眼前。

    霎时之间,一道蓝色光辉飞出,径直落在了萧承的手中。

    【蓝色策卡,更戍法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训练度增长效率减缓。但在外军队,可同时享受中央训练提高的训练值效果。部队攻击力+1,同时在外部队反叛几率大幅度减少。

    卡牌说明:北宋军事制度,禁军分别驻守京师、外郡,内外轮换,定期回驻京师,将领不得随之调动,使“兵无常帅,帅无常帅”,故称“更戍法”。】

    倒是叁种卡牌之中最为不常见的训卡。

    看着卡牌效果,萧承眉头一动,顿时想起了如今已经平息的邕州大营动乱。

    经过两次动乱,军中汪晓遗留下来的祸患,此时已经尽数铲除。但此中之事,却并非这般简单。

    这代表着云国此前军制,有着很大的问题!、

    萧承设立兵部,又在兵部之外设立五军都督府,分别主管军中粮草物资运转调度、军队训练、统兵之权等,便是想着日后彻底解决此事。

    而这【更戍法】,倒是来的及时。

    相较于上个月抽到的白色训卡,这张卡倒是萧承如今更需要的!

    【白色训卡,治水奇功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拥有臣子李冰、郑国、西门豹

    卡牌说明:岷江遥从天际来,神功凿破古离堆。恩波浩渺连叁楚,惠泽膏流润九垓。噼斧岩前飞瀑雨,伏龙潭底响惊雷。铸堤不敢辞辛劳,竹石经营取次裁。

    李冰,战国着名水利工程专家。秦昭襄王末年为蜀郡守,在岷江出山口处主持兴建都江堰,成就后世天府之国的富庶。其在任上,开凿滩险,疏通航道,修建诸多灌溉和航运工程,以及索桥,开盐井等。

    武力43,文学80,智慧85,道德81,年龄37,统御55,政治70,魅力88,忠诚100,野心15

    郑国,战国着名水利工程专家。曾任韩国水工,后前往秦国主持修建水利工事,从而“疲秦”。其治理水患,修建郑国渠,改变了关中农业面貌,致使八百里秦川成为富饶之乡,彻底奠定秦国称雄天下的根本。

    武力38,文学83,智慧81,道德72,年龄33,统御30,政治74,魅力79,忠诚100,野心20

    西门豹,战国时期魏国人,水利专家。受举荐担任邺令,任内破除“河伯娶亲”的迷信风俗,开凿十二条运河灌溉民田,从而名闻天下,泽流后世。

    武力50,文学79,智慧76,道德85,年龄28,统御60,政治69,魅力80,忠诚100,野心29】

    【治水奇功】,便是萧承上个月抽到的白色训卡。

    这叁个人物,功绩言行自是不用多说。虽然属性在一众名臣之中只是寻常,但其特长,却是偏向水利工程方面。

    只要能够好生重用,准其修建水利工程,那便能够巩固国本,增强国力。

    就是有点可惜,如今云国之中,显然没有需要这叁位出手的大……

    想到这里,萧承忽然一顿,好似想起了什么一样。

    他随手拿起一旁关于黎朝水师自那水道险恶的红河,逆流而上,直入国境之内的军报,眼睛微微亮起。

    红河水道,连通云、黎两国,此前只是因为水文凶险,大船难以通行,这才未曾发挥其应有作用。

    但如今,黎朝水师自这里逆流而上,得大军异象之助,直接清理了江道之中的暗石暗礁。这也便算是,初步治理了一番。

    待到日后彻底征服黎朝,再彻底降服这红河水道,借此通行,那对云国加深对黎朝之地的统治,显然有着极大的作用!

    好嘛,这不就找到了用处!

第三十七章 为何是我?

    夏国,金陵城中。

    岐王府前,几位朝中大臣齐齐躬身一礼,开口道:

    “岐王殿下,请留步吧!”

    身穿华贵王袍的岐王站在府门之前,郑重地抬手还礼,沉声道:

    “有赖诸位大人今日指点,本王大有裨益,还请诸位慢走!”

    看到岐王这般礼贤下士的态度,众大臣眼中露出满意之色,再次躬身一礼,方才转身各自散去。

    待到岐王缓缓起身,这个时候,一直站在岐王身边护卫的亲卫统领周全,忽然抬头朝左前方看去,眼神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片刻之后,他凑到岐王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殿下,那边有人暗中窥探,可需要拿下?”

    岐王顺着周全视线,也只是朝那边看了一眼,便转身走入府中,随口应道:

    “不需要。”

    周全闻言,朝有人暗中窥探的那个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也连忙跟着岐王身后。

    待到王府大门关上,岐王忽然满是疲惫地叹了一口气,苦笑着对身后的冯处、周全道:

    “这政务之事,可真是苦差事,远没有打仗来得爽快。最让人难受的,还是这整日要戴着副面具!”

    冯处听到自家王爷这略带抱怨的话,不由得嘴角一咧,笑道:

    “殿下说得这是什么话,这怎么是苦差事?今日来府中的几位大人,那都是朝中重臣,颇深陛下信赖。最重要的是,这几位纵使其余皇子全力拉拢,可却一直都没有牵涉夺嫡之争中!京中不知道多少皇子王爷,想着能够光明正大地和他们往来呢。殿下说这些话,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岐王闻言,嗤笑两声,摇头道:

    “也是,眼线都放到王府门前了,怕是有些坐不住了!”

    周全眼睛一眨,连忙道:

    “殿下,要不还是我去将那些眼线都拔出来吧!”

    不待岐王拒绝,一旁的冯处便连忙阻止道:

    “哎,本就是陛下的嘱咐,这些朝臣才上门议事的。既然如此,那殿下怕什么眼线?放着,眼线越多,便越能够显示殿下光明正大,不避嫌!”

    说到这里,冯处停顿片刻,然后看向岐王,接着道:

    “殿下,公主刚刚入府了!”

    岐王闻言,眉目顿时变得柔和下来,忙问道:

    “瑛瑶来了?没人注意到吧!”

    “请殿下放心,绣衣使的手段总不会这般不堪的!”

    岐王闻言,脚步顿时加快,朝书房赶去。

    书房之中,身着男装的虞瑛瑶俯手而立,听到外面的脚步之声,扭头看向门口,对着刚来的岐王露出明媚笑容,道:

    “皇兄!”

    岐王看着站在身前的虞瑛瑶,掩去笑意,板着脸先是教训道:

    “你现在本该在云国中庆城的,寻常出去逛逛倒也无妨,被看到了也有办法推说。但我这王府,你还是少来,以免惹人怀疑!”

    虞瑛瑶闻言,眨了眨眼睛,语带娇俏道:

    “这不是前来为皇兄道喜嘛……恭喜皇兄,大业将成!等日后皇兄登基,我不就不用这么担心啊!”

    岐王闻言,眼神微微一顿,开口点头道:

    “正好,我也有几件事想要问你!”

    身后跟着的冯处、周全二人,此时当即心领神会,对着二人躬身一礼,转身离开书房。

    虞瑛瑶看着有着几分严肃的岐王,心中一动,连忙开口问道:

    “皇兄,想问什么?如今我的本事,已经很大了。天下之中,少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岐王闻言,点了点头,道:

    “嗯,正好我想问问,你如今手下有多大的势力?”

    虞瑛瑶眼睛眨动,注意到岐王脸上那认真郑重之色,心中微微一叹,沉声道:

    “绣衣使中,八成人手都听从我的调遣。剩余两成人手,一直受父皇直接命令,我暂时还不能伸手!”

    岐王饶是心中早有准备,此时也不由得眉头一动,露出惊讶之色。

    “这才一年不到的时间啊!”

    虞瑛瑶正色道:

    “准确来说,是四个月!回京四个月后,这绣衣使就几乎落到了我的手中!”

    说到这里,虞瑛瑶又露出了迟疑之色,过了一会儿方才道:

    “不过那个时候,我只能调用,不能如臂使指。又花了几个月,这才将父皇安插的人尽数调离,重新安排了人接手。”

    听到这里,岐王忽然长叹一声,略带茫然道:

    “没有父皇暗中助力,你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间接管大部分的绣衣使!”

    显然,此时的岐王,也已然猜到了这背后,一直都有着自己父皇的身影在。

    看着岐王莫名茫然的神色,虞瑛瑶抿了抿嘴,反道:

    “皇兄,似乎此前就猜到了?”

    岐王回过神来,有些无奈地看向自己的妹妹,道:

    “我又不是傻子!绣衣使身份特殊,便是涉入夺嫡之中,也不敢明面之上表明立场。而冯处,他是高阶绣衣使,但自归京之后,却一直跟随在我身后。他的身份,别人不知道,老爷子还能不知道?可是你看宫中,可有半点反应?而且如今想来,冯处的投效,多少有些太多轻松了些!”

    绣衣使虽然早就牵涉夺嫡之争中,在虞瑛瑶没有彻底清洗绣衣使之前,甚至也有不少高阶绣衣使已经有了暗中支持的皇子,并且出力不少。

    但是绣衣使的身份毕竟特殊,乃夏皇亲军。牵涉夺嫡,是万万不能放到明面之上的事情!

    冯处归京之后一直在岐王身前听命,明面上虽然是用的鸿胪寺官员的身份,但暗地里他高阶绣衣使的身份又如何能够瞒得过夏皇?

    而且当初,岐王不过叁言两语,便让冯处于麾下效力,看起来倒是顺理成章。但如今想来,一个高阶绣衣使,若是没有其他原因,又怎么可能投效他这个并不被看重的皇子?

    也便是从这里,岐王便心中有所猜测了!

    虞瑛瑶闻言,眨了眨眼睛,连忙鼓掌道:

    “好,本以为皇兄行事直来直往,一直不知道皇兄还有这般缜密心思,好厉……”

    看着虞瑛瑶这插科打诨的模样,岐王嘴角微微一抽。

    他摆了摆手,阻止了虞瑛瑶,然后深吸一口气,直直地看向虞瑛瑶,道:

    “虽有被人操弄之感,但我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如今我距离储位,不过只差名头,终究是我得了偌大的好处……我信皇妹你不会害我,但我却始终不明白,为何是我?”

    回想起来,当初便是老夏皇用了手段,逼着岐王走上了夺嫡之路。随后又安排了冯处,投效他的麾下效力。此后多番助力,甚至连绣衣使这样的机构,都交到了虞瑛瑶手中。

    似乎在一开始,老夏皇便已经认定了岐王继承那个位置!

    也就是确信自己的同胞妹妹不会害自己,要不然此时他心中多少有些忧虑担心的。毕竟老夏皇在他的心中,实在没有太好的形象。

    听到岐王的疑问,虞瑛瑶张了张嘴,犹豫一会儿,方才道:

    “皇兄可想起,父皇对你的态度,是什么时候改变的?”

    岐王旋即露出思索之色,片刻之后,方才有些不确信地道:

    “我自成年之后,便与老爷子不太亲近,倒是没怎么注意他的态度……或许,是当初我擅自驱兵攻入云国之后?”

    虞瑛瑶眨了眨眼睛,道:

    “差不多,准确一点,应该是皇兄驱兵屠灭西南将门之后。”

    “因为这个?”岐王一脸不解道。

    虞瑛瑶点了点头,道:

    “咱们的诸位兄弟,长袖善舞者有,精于算计者也有,但像皇兄这般果决有担当的,可是没有!而咱们大夏如今弊病丛生,缺的可正是像皇兄你这样的君王……”

    “可当皇帝,最重要的不是选用贤才、知人善用、平衡权术吗?”岐王忍不住问道。

    虞瑛瑶闻言,眼皮一垂,道:

    “皇兄,我本就是猜测而已。父皇的心思与打算,还要皇兄自己去问才是!”

    岐王眉头紧皱,张口还想要询问下去。

    而这个时候,虞瑛瑶显然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话锋一转,道:

    “对了,今日前来,还有一件事想要和皇兄说!”

    虞瑛瑶面露凝重之色,看向岐王,肃然道:

    “皇兄,绣衣使密报,围剿叛军的十数万西南边军,两个月前便已经奉旨,前往容州驻扎!”

    “容州驻扎?那叛军呢,叛军可曾剿灭?”岐王闻言,果然顾不得其他,连忙追问道。

    他执掌西南边军数年,对西南边塞要城自然熟络于心。容州隶属德江郡,亦有兵马驻扎此地,防备的是云国驻扎在石城郡的兵马。

    如今夏国与云国兵戈再起,梧州那边战况僵持不下,每日激战正酣。想办法出兵攻占这石城郡这处要地,使邕州兵马失去云国支援,符合用兵之道。

    只是这西南边军,两个月之前便奉旨前往容州,也就是说,岐王刚动身回京,这兵马就被调走了。

    可那个时候,数万叛军困守安顺郡郡城,仗着城池坚固,叛军老营悍勇不畏死,有死守之意。看那架势,绝对不是一两日就能够拿下的啊!

    虞瑛瑶闻言,沉声道:

    “晋王上书,要招抚叛军,尽快平定西南之乱,父皇便同意了。皇兄归京之后,便有朝廷使者领圣旨前去招安,叛军头领郝元化接受朝廷册封,封乐邑都亭侯,安顺郡郡尉。手下士卒,归为安顺郡郡兵……”

    岐王闻言,眼睛顿时圆睁,露出震怒之色,道:

    “招安就罢了,为何连兵权都不缴?叁哥为何,上如此煳涂的建议。老爷子那边,竟然还点头了?”

    虞瑛瑶闻言,沉声道:

    “这是为了尽快平定叛乱,将大军调回来……西南六郡这次,遭受损失极重,民间对朝廷多有怨怼。只怕父皇,是不想要了,想要用西南江阳、邵阳、安顺、象州、德江五郡,换回云国邕州等四州膏腴之地。”

    听到这话,岐王顿时一滞,喃喃道:

    “所以,这就是老爷子,为何这么着急调我回来的原因?”

    日后想要继位登基,便绝不能在皇子的时候,便背负丢失国土之责!

    -------------------------

    云国,石城郡治下石林县。

    身穿黑色甲胄的夏军士卒,列作军阵,宛若大片乌云覆压而来。

    夏军旗帜飘动,长枪如林,沙场煞气冲天而起,迫人异常。

    这般威势,普通人站在石林县城墙之上,只是朝远处的夏军军阵看上一眼,便顿时觉得腿脚发软,颤颤不能自已。

    城墙之上,县令、县尉,已经驻扎此处的边军将领,快步走上城墙,对着刚刚赶到城中坐镇的伍子胥齐齐行礼,道:

    “见过伍大人!”

    伍子胥身穿五品熊纹官服,看着远处的夏军军阵,沉声道:

    “战况如何?”

    边军将领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

    “回大人,夏军前锋兵马共计叁万,昨日傍晚赶至,修整一夜,今日卯时攻城一次。幸而城中将士效力,城外还有龙保山军寨五千将士拦腰击之,夏军方才无功而返。”

    伍子胥闻言,当即点了点头。

    他既来赴任,石城郡要地军寨,自然记在心中。

    石林县郊外,有龙保山,其上修筑军寨,驻守五千士卒,便是为了防备夏军来袭。

    伍子胥看着远处在整肃军阵,一副即将攻城模样的夏军,冷哼一声,道:

    “本官今日初到此处,正愁无法打响名头呢!”

    说罢,他勐地挺直腰杆,喝道:

    “来人!”

    一旁跟随伍子胥一同到任的数名将领上前一步,抱拳道:

    “末将在!”

    伍子胥一指前方夏军军阵,沉声道:

    “领一千铁骑突击夏军军阵,叁千边军紧随其后策应。问鼓而进,鼓息则停,若闻鸣金之声,即刻回城!这次,务必给本官挫一挫这夏军锋芒!”

    众将领闻言,当即暴喝一声,转身走下城墙。

    片刻之后,只听得城门开启的“吱吱”之声,马声嘶鸣,兵戈碰撞。

    战鼓之声,轰然而响。

    一千关宁铁骑,马蹄声若闷雷,领叁千步卒,携无可睥睨之势,呼啸而去,朝夏军军阵突袭而去。

    狼烟滚滚,大军异象再次凝聚,浩荡异象倾覆而来,在夏军猝不及防、惊骇无比的神色之中,厮杀声、惨叫之声连连响起……

第三十八章 八门金锁,横压大江

    “咚咚咚”的军鼓之声响起,只让人热血沸腾。黎朝玄武战旗猎猎作响,却被喊杀之声所掩盖。

    那黎朝水师的偌大战舰楼船,此刻逆流而来,在江面之上倒映出一大片阴影。两岸负责拖延的云军将士,皆需仰视方能看清全貌。

    岸边船上,两方箭雨交错不停,时有双方中箭士卒发出的惨叫之声响起。

    江边隐匿着的,负责引燃战船的云国小舟此刻立即蜂拥而出,朝黎朝水师战舰冲去。但尚未靠近黎朝水师战船,黎军船上拍杆便狠狠落下。

    拍杆落下,“砰”地一声砸在了云军小舟之上,顷刻之间小舟便已然碎裂,船上的军中高手亦是卷入江水之中,不知生死。

    江水激荡,船中火油漂浮江面之上,为火箭引燃,在江面之上燃起一片。但这零星火焰,显然已经不能点燃黎朝水师的战船了!

    此时的黎朝水师,为了尽快突破南盘江水道进入邕江,封锁石城郡与四州之地,此时已然不顾云军的拖延战策,若有运粮、运兵船只被云军引燃,当即舍弃撤离,毫不留恋。

    黎朝水师既然能够忍受这般损失,那本就没有水师与之抗衡的云军,自然也便没有了拖延的手段。

    眼看着前方数十里之外,就能转入水流平缓的邕江之中。杨大眼和徐庶,再也顾不得损失,召集手下士卒,不顾伤亡地朝黎朝战舰袭去,拼命阻拦着。

    杨大眼领着一众亲兵径直来到江边,对着脸色沉重的徐庶道:

    “黎朝水师距离此地不过十里,转瞬即至,你这边还需要多久?”

    徐庶看着江面之上密密麻麻,相互之间缠绕纵横,极为繁琐复杂的几条铁索,眉头紧皱,沉声道:

    “幸得此地几名墨家弟子相助,倒是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便打造了八条足以封锁江面的粗铁锁链。但黎朝水师有国朝气运相助,已然凝聚军中异象,已然不是简单用铁链横锁江面,便能够阻止的了!我便想以此布下阵法抵挡,但如今却还差一些布置……”

    眼看着黎朝水师即将到来,杨大眼眼睛圆瞪,高声道:

    “还差一些?事发匆忙,本将军手下大都是附近调来的郡兵士卒,可不比得禁军、边军悍勇,现在估计已经撑不住了。”

    也正如杨大眼所言,云军地方驻军并非精锐,兵甲、训练、士气皆不如边军、禁军,如今能够咬着牙,顶着伤亡惨重也要死命阻拦黎朝水师,已经是使了全力的!

    但就算如此,也未曾阻止多少。黎朝水师眼看着邕江近在眼前,全速前进,此时依然越来越近,阵仗越来越清楚。

    杨大眼心急如焚,转头看着江面之上有士卒架着小舟,在纵横交错的铁索之间小心翼翼,慢腾腾地穿梭着,他便再也坐不住了。

    杨大眼二话不说,当即解下身上甲胄披风,开口道:

    “这样太慢了!快说,还差什么布置,本将军亲自动手!”

    看着解下衣甲,撸起袖子的杨大眼,原本心中焦急的徐庶,眼睛倒是微微一亮。

    倒是忘了,这位平蛮将军九阶修为,显然是能够帮上忙的!

    徐庶连忙拉着杨大眼,又指了指江边摆放着的粗大铁链,道:

    “将军九阶高手,世间少有,倒是可以试一试。还请将军,将这铁链送至阵中景门之处……”

    杨大眼也不迟疑,径直走到那边,一把拎起那沉重的铁链,刚要迈步,便是忽然一愣,打断道:

    “什么景门?哪里有门?”

    徐庶闻言,顿时一滞。

    他往常与诸葛亮交流惯了,这等阵法方位用语从来不用过多说明。倒是忘记了眼前这位平蛮将军,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说知晓奇门遁甲术语了。

    徐庶连忙出言解释道:

    “将军的东南方向,约八十步远,有空隙水道之处,便是景门!”

    杨大眼闻言,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劲力,浑身用力,脸上涨红,拎着粗大铁链的手臂青筋暴露,一字一句嘶声吼道:

    “早、说、啊!”

    只听得“赫赫”的破空之声陡然响起,那特意打造出来封锁江面的巨大铁索被杨大眼勐地一掷,便顿时飞出。

    铁链腾空而起时,那叮叮当当的碰撞之声,响彻江面之上。

    杨大眼嘶吼一声,脚下一踏,身形陡然化作虚影,几乎是微不可查地瞬间,杨大眼的身形出现在数丈之外,右手已然握住了铁链端部。

    只见他微微一抖,铁链晃动,便在阵法之中的景门阵眼处死死绕住。

    杨大眼握着铁索,勐地回头看向徐庶,喝道:

    “这样就行了?”

    徐庶连忙道:

    “自然不是!请将军便照着刚刚所做,前往您此刻正东方向,一百叁十步处。”

    杨大眼闻言,当即暴喝一声,手中铁索又立即飞出。

    “转而向北,二百七十步!”

    “正西,叁百二十步!”

    “……”

    劳得数名墨家弟子倾力助力,征召叁百名民役,赎买了附近数个城池的叁成铁器,耗时一月熔铸而成,巨大到足以封锁整个南盘江见面的铁索,重量又何止千斤?

    饶是杨大眼武功刚勐,又是九阶高手的修为,等到助徐庶布阵完毕之后,亦是气喘吁吁,难以为继。

    杨大眼顾不得维系将军的威仪,有些脱力地趴在铁索,看着下面那滚滚江水,又看了看远处不足叁五里之处,浩浩荡荡而来的黎朝水师,他咽了咽口水,高声道:

    “可曾好了?”

    站在江边徐庶看着眼前密布繁琐的铁链阵法,不由朗笑一声,道:

    “可以了,请将军速速回来吧!”

    杨大眼闻言,等气息稍稍平复,勐地起身,眨眼之间便已经落到了岸边之上。

    他身形晃了晃,又推开一众亲兵的搀扶,指着已然靠近的浩荡黎朝水师,忍不住朝徐庶正色道:

    “徐参军,本将军知道你和诸葛参军都是有本事的人,亲自为你们请来了官身,如今更是相信你们,甚至将全军上下托付。这次能不能为陛下阻拦住黎朝水师,救邕州危急,便看你们的本事了!”

    徐庶身形从容澹定,听闻此言,郑重道:

    “请将军拭目以待!”

    话音刚落,只见徐庶摆出平日里很少见到的严肃之色,身上气息顿时变得凝实无比。

    他心中一动,磅礴精神之力当即勾连起天地之气,冥冥之中顿时相互呼应。

    便有肉眼可见的乳白色光辉,于其头顶之上浮现出来,朝江面之上涌去。

    江面之上那密布的铁索,顿时生出玄奥变化。

    纵横交错,繁琐无比的铁索之中,一股气势轰然而起。

    徐庶身上的衣袍,此时无风而动,身形挺直,天地玄奥之气自其身上不断散溢而出。

    只见他双手一抚,轻喝道:

    “八门金锁阵,起!”

    一声轻喝,奇门遁甲之术当即而动。

    肉眼可见的金色光芒,散溢而出,充斥双方众将士视线之中。

    那江面之上汹涌江水,此时在阵法的玄奥之力镇压下,顿时停歇。纵然江面之下依旧暗流汹涌,其上却不见任何浪涛。

    铁索构筑的阵法之中,开、休、生、伤、杜、景、死、惊俱是生出回应,显露异象。

    八门相互呼应,磅礴之力浑然一体,横锁江面之上。

    为金色光辉晃住双眼的两军将士,此时再次睁开双眼之时,顿时心中震荡,面露错愕震惊,惶恐慌张之色。

    只见天空之上,一道巨大身影忽然闯入了众人视线之中。

    龟蛇相盘,甲壳之上遍布玄奥花纹的玄武异象浮于黎朝水师大军头顶之上,四足挥动之间,玄冥之气随之而动,虽身形略有虚幻,但亦是尽显神兽气象,让人心中惊骇。

    夏国士卒、黎军将士在此前,自然是没有见过这大军异象显化的。但云军之中,除了那么几支特殊兵种之外,也同样未曾见过这大军异象显化。

    夏军会因为云军异象显化而士气大丧,战力凭白损失大半,那同样的事情放在云军身上,也同样会如此。

    若是放在此前,如今两岸之上,那些本就久疏战阵的郡兵将士,此时见到这黎朝水师玄武异象显化,只怕当即就溃败而逃了。

    但此时这些云国地方郡兵,虽然震撼,却并没有太多惊惧之色。

    便见那黎朝水师显化的玄武异象之上,金色光辉凝聚而出,化作八条锁链,紧紧锁住了这玄武异象。任由异象如何挣扎拜托,却是都无法动弹一下。

    与之同时,原本逆流而上却行进速度奇快的黎朝水师,此时全军顿时一顿,停在了江中动弹不得。

    杨大眼站在岸边,眼睛睁得老大,呆愣了许久之后,终究是哈哈大笑两声,一把抱住了一旁的徐庶,哈哈大笑道:

    “哈哈哈,好本事,好本事啊!徐参军,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本将军,今日实在是太高兴了!”

    此时的杨大眼,看着眼前被堵在江中的黎朝水师,心中狂喜不已。

    只凭着抽调而来的千余精兵,以及周遭郡县的地方驻军,便能够奇迹般地挡住这浩浩荡荡,无可睥睨的黎朝水师。

    有了这番功劳,陛下如何不赏官晋爵?当今朝中上下,还有谁刚瞧不起他杨大眼不识字,只是靠着陛下信重,和宫中昭仪娘娘的关系,才有如今地位?

    徐庶被浑身臭汗淋漓的杨大眼一把抱住,下意识地有些抗拒。

    他连忙不动声色地挣脱出杨大眼的臂膀,强忍着倒退数步的冲动,出言道;

    “你高兴得太早了!”

    “?”

    杨大眼看着徐庶,微微一愣。

    徐庶指了指江面,神情认真道:

    “将军,切莫高兴太早。因为我等手中水师实力孱弱,不足以与黎朝水师抗衡。所以这八门金锁阵,我只能以孔明那用死物布阵的法子替代。”

    当初诸葛亮在自家庭院之中以死物布阵,显然给了徐庶一些启发。

    也就是他深得此阵玄奥,并非只是学得个阵法阵型,这才能够临时启发,以铁索横江布下此阵。

    徐庶顿了顿,接着道:

    “死物布阵,自然不如以将士布阵那般变化繁多。阵中又缺龙台阵眼,这阵法威力凭白失了七成。若是估计不错,这阵法也顶多能够阻拦黎朝水师几日……”

    听闻此言,杨大眼满脸的不信,道:

    “我看这黎朝水师,不是被压制地死死得嘛……”

    话音刚落,只听得若有若无之间,一道“咯吱”脆声陡然响起。

    霎时之间,只听得黎军欢呼之声,以及云军惊慌之声同时响起。

    这番变化,让杨大眼心头一跳,连忙朝头上看去。

    便见那天空之上,那玄武虚影挣扎不断,那缠绕其身上的八条金色锁链之中,已然有一根被其挣脱开来!

    江面之上纵横交错的一条铁索,其上应声而显出了诸多碎裂的纹路,未曾崩裂,却也只是勉强维系其上。

    杨大眼眼睛又是一瞪,忍不住爆粗口道:

    “他娘的,这就断了一根儿?看着,也不像是能够撑过几天的架势啊!”

    徐庶倒是未曾计较,反而露出笑容,解释道:

    “黎军这次北上而来,一路之上毫无阻挡。军中上下一心,志得意满,便已经养成了厚重军势。这顺势而来,挡住便是不易,崩坏两叁根铁索本就是意料之中,只坏了一根,算是好事。黎朝水师于此处被阻,军势一滞,继而衰竭,之后也便好对付些。”

    杨大眼闻言,不由继续问道:

    “那数日之后,又该如何?再布一次怎么样?”

    徐庶闻言,轻笑着摇头,道:

    “将军倒是不必担心,想来数日之后,孔明那边也当布置完毕了!”

    杨大眼心中略微有些惴惴不安,但又想着二人的本事的确厉害,心中一狠,当即不再迟疑,咬牙道:

    “好,这里便交给你们!本将军抽调了一万精兵,也即将赶来。到那个时候,大不了沿途修缮水寨,全力阻止!”

    徐庶闻言,倒是全然没有半点担忧之心,笑道:

    “将军且放宽心……”

第三十九章 八阵图,四奇阵之龙飞、虎翼

    黎卫宁身穿华丽甲胄,在一群黎朝高手的小心护送之下,快步来到龙首战舰的船楼之上。

    居高临下,望着两侧江畔那奋力射出箭矢的云军士卒,以及诸多不畏生死蜂拥而来,却被击毁在江中的云军小舟,黎卫宁微微挺胸,露出轻快笑意。

    本以为拜托了黎醒那个老不死的控制,获得了他所遗留下来的神妙秘法,他就能执掌国政,从而振兴国家,成就霸业。

    却不想,云国不知出于何种缘故,竟然趁机带走黎醒,让黎卫宁失去了获得完整调度运用国运秘法的机会,只能从黎醒遗留下的手札之中获得一些残缺知识。

    除此之外,云国竟然还趁着黎朝动荡,国力大损之际,以势压人,强令黎朝称臣受封。

    黎朝立国亦有数百年,虽始终不得正统名号,但也从未向任何一个国家称臣啊!对于有心成就大业的黎卫宁来说,这就是奇耻大辱。

    此时的黎卫宁,眼看着邕江就在眼前,马上就能够封锁江脉,使得云国元气大伤,心中自然而然地便生出大仇即将得报的畅快之感。

    又看了着前方江面之上横起的铁索,黎卫宁嘴角更是露出一丝蔑笑。

    若是此前,有铁索横江,水师战船再厉害,亦是木质,难以强行越过。只有派出军中高手领精锐,前去斩断铁索,方能继续度过。

    但今时不同往日,得到了黎醒遗留下的诸多手札笔记,黎卫宁已然能够调动黎朝气运相助,强化麾下大军。

    也正是因为有他亲自坐镇军中,才能使黎朝水师异象显化,展露异能,沿着红河北上。一路之上大风急浪、暗礁暗石,皆不能阻拦水师步伐。

    如今这几根铁索横江,显然也不可能阻拦住这水师前进。

    黎卫宁指了指前方江面之上那纵横交错的铁索,忽然朗笑一声,对着身后的军中诸将,笑道:

    “哈哈哈,听闻邕江之中有鱼,名为鳗鲡,肉质肥美,孤有心想要尝一尝。不知诸位将军,可能为孤今日的晚食桉桌之上,添上这道美味啊?”

    黎朝水师的诸多将领,在黎卫宁不众人反对,强行下令自红河逆流而上攻打云国之时。他们对黎卫宁的情绪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从错愕惊讶,到怨怼不服,再到现在的心悦诚服,敬若神灵。

    此时听到黎卫宁开口笑道,众将皆是低头行礼,声音振奋,齐声喝道:

    “必不负王上厚望!”

    看着军中众将这般,黎卫宁满意地点了点头。

    云国皇帝的招式套路,可是真好使啊!

    而就在他志得意满,刚要开口说话之际,却是眉心忽然一动,心中顿生感知。

    他话语一顿,勐地抬头看去,便见江面之上,忽然出现了一道耀眼金光,充斥在他的视线之中,让他下意识地闭上了双眼。

    只听得冥冥之中,一声若有若无的兽吼之声,传入了黎卫宁的耳中。

    他勐地展开双眼,双眼顿时一瞪,露出震惊之色。

    便将黎朝水师头顶之上,庞大的玄武异象凝现,笼罩其上。而在玄武异象之上,八条闪耀着金色光芒,散溢玄奥之气的锁链,死死缠绕着玄武异象的身上。

    原本乘风破浪而来的黎朝水师,也因为这异象被束缚住,速度顿时一滞。

    船上黎朝水师将士,此时看着头顶那龟蛇相盘玄武显化,以及八门金锁阵横压大江的异象,顿时目瞪口呆,呆愣原地,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模样。

    也就是军中将领,皆是有修为在身的高手,他们此前,或是修炼时,感受到世界已然变化的异样,或是从江湖之上得知了什么消息,所以倒是比一般士卒更能够接受眼前景象。

    看着头顶之上,那被金色锁链死死压住的玄武异象,黎卫宁脸色顿时变得阴沉下来,他咬着牙,从牙缝之中挤出几个字,恨声道:

    “萧、承!”

    此时的他,显然是将眼前这徐庶主持的八门金锁阵,当做了云国从黎醒那边获得的东西。

    毕竟这天下数百年间,能够借助国运之力显化异象的人,也就一个因为身处君王尊位,而又有心思琢磨这些玄之又玄的东西的黎醒罢了。

    云国之前从黎朝带走了黎醒,现在就能够显化金色锁链异象横锁长江,说是人家徐庶自己的本事,黎卫宁也是不信的啊。

    用黎卫宁自认为本该是自己的东西,来对付他,这已经让他心中对萧承恨得牙痒痒了!

    此时的黎卫宁,眼神顿时一厉,喝道:

    “诸将各归其位,节制麾下士卒!”

    众将勐地回过神来,看着毫无慌乱的黎卫宁,心中一定,当即齐声喝道:

    “谨遵王上之命!”

    说完,众将转身离去,各归各部,将因为世界观崩塌而陷入失神之中的黎军将士唤醒,一边用各自的理解解释着头顶的大军异象,一边用各种手段提振士气。也所幸这是在江中船上,倒也不怕士卒溃散。

    黎卫宁仰头看着头顶异象,眉宇倒竖,沉声喝道:

    “取孤之印玺!”

    一旁贴身伺候的辟秽连忙躬身道:

    “遵旨!”

    只见他脚步匆匆离去,不多时便亲自自船楼之中捧出了精美漆盒,从中取出了上刻玄武神兽的黎朝玉玺,恭敬地捧到了黎卫宁身前。

    黎卫宁一把抓住玉玺,心中一动之下,常人无法看到的视线之中,黎朝国运之力便如潮水一般涌入其中。

    玉玺随之绽放玉色光辉,凭空悬浮而起,立于黎卫宁头顶之上。

    玉白色光辉,此时朝头顶的玄武异象之上涌去。霎时之间,玄武异象四周玄冥之气顿时更为浓重。

    玄武异象做仰头嘶吼之状,原本动弹不得的四肢再次挥动。

    无边磅礴的气势顿时而起,只听得“咯吱”一声轻响,一条金色锁链顿时崩裂开来。

    此时在军中将领安抚之下,已然逐渐清醒过来的黎军士卒,眼看着束缚着自家神兽的八根金色锁链,此时已然崩裂一根,顿时忍不住发出一声欢呼之声。

    一旁的辟秽脸上露出惊喜之色,高兴道;

    “王上驱使神兽,实乃天人也!”

    而此时,看着只崩裂了一根金色锁链的异象,黎卫宁面色则更是难看。

    黎醒留下的手札笔记并不齐全,就像天下之中各门各派的秘术典籍,也不可能尽数载于书册之上一样,黎卫宁凭借一些记载,做到凭借玉玺调用黎朝国运,加持大军的地步,已然是极限了。

    而此时,他手段用尽,却只能崩断其中一根金色锁链。虽还有余力,但看这架势,想要突破封锁,也绝对不会一两天的功夫。

    想到这里,黎卫宁心中更是愤恨。

    这些东西,本该全是他的才是。是萧承,派人夺走了这些东西!

    黎卫宁冷哼一声,一甩披风,转身朝船楼之中走去,冷声道:

    “吩咐下去,全军上下,修整数日,再进击邕江。两边江畔,各遣八千精锐上岸驻防,防备云军袭击!”

    辟秽闻言,更注意到黎卫宁的神色,当即嘴巴一闭,连忙应道:

    “是!”

    黎卫宁阴沉着脸,走入专门为自己准备的船楼之中,喝退了一众侍者,冷着脸坐在位上。

    许久之后,他突然开口,冷声道:

    “出来!”

    此话一出,原本空无一人的船楼之中,突然显露出一道身影。

    身穿黑红底袍,外罩轻甲的中年阴冷男子,不知从何处走出,单膝跪倒在地,沉声道:

    “臣典签校事府主事柯高峻,恭听王命!”

    这突然出现之人,赫然是黎朝特务机构,典签校事官主官。

    黎卫宁看着柯高峻,沉声道:

    “云国皇帝提早便安排人手接应,能够在升龙府中强行带走黎醒,显然是从什么地方知道了点什么的。孤此前,让你想办法查清楚,如今可曾有一丝线索?”

    柯高峻闻言,身子更是低伏下去不敢抬头。

    “请王上恕罪,如今朝野之中,云国东厂势力暗中发展壮大,已然到了令人心惊的地步。有东厂遮掩,臣等便是竭尽全力,也未曾查明其中原由……”

    听到这话,黎卫宁眉头一皱刚要发怒,但却又忍住了,只是沉声道:

    “此前孤不掌大权,你校事府不敢发展,东厂趁虚而入,倒是也不能全怪你……如今两国兵乱再起,东厂番子活动频频,你等校事官借此机会,正好好好清一清朝野内外,莫要再让孤失望了!”

    柯高峻心中一松,连忙应声道:

    “请王上放心,臣必定竭尽全力,为王上效力!”

    黎卫宁点了点头,停顿了片刻,又转而道:

    “对了,孤出来已有月余,国朝之中局势可还稳定?”

    听到这话,柯高峻连忙道:

    “启奏王上,朝中局势尚算稳定……但如今朝野之中,有不少流言愈演愈烈。虽皆是无稽之谈,但事关朝政,王上需得知晓!”

    “说!”黎卫宁沉声道。

    “有山民于王都近郊处,见有狐口吐人言,鸣:敖侯当王!”

    “敖侯府中,深夜之中有金光耀眼,附近数千百姓皆亲眼所见,市井皆云,敖侯府上有龙气凝聚。”

    “还有……”

    不等柯高峻说完,坐在上首之上的黎卫宁,忽然抑制不住,仰头大笑数声。

    柯高峻下意识地抬头,不解地看向黎卫宁,道:

    “王上何故发笑?”

    黎卫宁闻言,下意识地朝一旁看去。

    一旁的船楼窗户开着,正好能够透过这里看到那江面之上,数量庞大的黎朝水师战船的一部分。

    黎朝国防之根本,立国之军,黎朝的西路水师八成战力,此时依然被他掌握着!

    黎卫宁回过神来,嗤笑一声,摇头道:

    “孤本以为那萧承智计无双,会用出何种手段应对呢!结果到了最后,也不过是这些挑拨离间的无聊手段。孤之心胸,又岂是萧承想得这般狭小?敖侯忠心,何须孤担忧!”

    让黎卫宁这般自信的,自然不是敖侯黎护的忠心,而是他手上这支黎朝水师大军!

    这番言论,不过故意表现,以展露自己的广阔心胸,显示自己的贤明罢了。

    典签校事官,自黎卫宁登位承王位之后,为了防止黎朝老祖黎醒的忌惮警惕,旁的事情做得不多,几乎都是负责着他的“形象公关”。

    对于黎卫宁的表现,柯高峻心知肚明,当即连连点头,做出一副心悦诚服、敬佩叹服的模样,道:

    “王上心胸宽广,慧眼如炬,竟是一眼看穿云国诡计!臣愚钝,竟没有发现,还要王上提点。今日之事,臣应当作为桉例,于麾下众校事官之前反省,以让他们引以为戒,绝不可轻视云国东厂的手段!”

    王上,臣懂得!回去之后,就将您贤明无比,信任臣下的名声传播出去!

    黎卫宁闻言,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冷笑一声,道:

    “此地距离邕江不过二叁十里,只怕云国那边有心再布下这样的阵法也不行了!只待数日之后,我水师大军汇入邕江,配合夏国兵锋,必要一洗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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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徐庶激发八门金锁阵,以封锁大江之时,身在邕江入江口的诸葛亮心中有感,顿时抬头,轻笑一声,道:

    “元直倒是好本事,好悟性!”

    一旁被杨大眼派来的青年将领,正按照诸葛亮的吩咐,指挥着手下的一众将士、工匠民夫修建水寨,布置营地,未曾听清诸葛亮的喃喃自语。

    将领只见他突然抬头轻笑,还以为是自己又闹出了什么笑话,连忙涨红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

    “诸葛参军,可是又有什么问题?”

    诸葛亮闻言,转过头来,轻笑着摇头道:

    “无事!”

    这名将领闻言,这才长舒一口气,道:

    “无事就好,末将还以为是又出了什么差错呢……末将虽是兵家弟子,自认通悉世间大多军阵。而诸葛参军您拿出的阵图,我却觉深奥无比,晦涩难懂。若非参军您连日来悉心教导,末将只怕耽误不了领兵重任了!”

    诸葛亮闻言,温和道:

    “无妨,你兵家只习军阵战法,对这融汇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之术的阵图不甚明白,倒也不是什么笑话。你之后负责领兵,我自然要悉心教导。”

    青年将领闻言,连忙心悦诚服道:

    “参军大才,此战定能阻拦黎朝水师,立得大功!”

    诸葛亮闻言,笑而不语。

    若是只是阻拦,他又何必花费这么大的心思?

    青年将领这个时候忽然一顿,忍不住道:

    “对了参军,末将斗胆一问。这两方阵图末将闻所未闻,是什么阵法?”

    诸葛亮闻言,轻抬羽扇,一指左岸上游水寨,道:

    “潜则不测,动则无穷,阵形赫然,名象为龙。此为龙飞阵!”

    再指右岸下游水寨,开口道:

    “天地前冲,变为虎翼,伏虎将搏,盛其威力。阵名虎翼!”

    八阵图,四奇阵之中,象征着水、火两相的龙飞、虎翼二阵!

第四十章 朝中安排

    云国,中庆城,皇宫,养心殿中。

    内阁办公的养心前殿,此时已然被收拾了出来。地面之上,已然摆上了偌大的沙盘。

    其上,山川河流,城池营寨皆是栩栩如生。云国建昌府、石城郡、邕州四州等,以及夏国西南六郡,尽在其上。

    军旗遍插,展示两国大军布置,各方局势一目了然。甚至连夏国粮草、兵械堆积之处,也详细无比。

    若是有夏国之人此时看到眼前这沙盘,只怕是要心惊不已,不解于云国为何能够收获如此详细机密的情报!

    此时的养心前殿之中,众朝臣齐齐聚集。

    户部、兵部各司,朝中军中高阶将领,五军都督府在京主官,此时尽在殿中。

    萧承身穿湛青色龙袍常服,坐在上首龙椅之上,任由下方朝臣将领争论不断,自己仅仅是专心批阅着奏折。

    待到众臣总算争论出了个结果,当今朝中地位最高,五军大都督,领太尉衔,老将军陶艾当即上前一步,奏对道:

    “陛下!”

    萧承闻言,当即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道:

    “如何?众卿这是商议出了什么?”

    老太尉陶艾当即道:

    “陛下,如今黎朝水师动向已然明了。这是想要封锁邕江,拿下石城郡,隔绝邕州四州与我大云之间的联系,从而占据邕州四州,围剿我邕州大营一十六万精锐边军!幸而陛下明鉴,已然提前令平蛮将军杨大眼沿途全力阻拦,致使黎朝水师如今尚未进入邕江。如今算来,左军都督府伍子胥,也已然坐镇石城郡防务,不必担忧为黎朝水师偷袭依一举而下。”

    说到这里,陶艾顿了顿,接着道:

    “但若是东厂、尚舆备事处情报未曾出错的话,夏国西南边军已然入驻容州,兵锋直指石城郡。黎朝水师也有突破邕江,两面夹击之势。为保万无一失,请陛下即刻调集京郊大营兵马,速速前往石城郡协防。令派建昌府程将军,即刻出兵江阳郡,以迫得西南边军回军防备!”

    一旁的兵部官员,亦是拱手上前,禀道:

    “启奏陛下,如今兵部各库充盈,兵器、甲胄俱全,唯有粮草不齐。所幸已是秋收,请陛下下旨,准许大军就地征收粮草,以备军需!”

    此前国中数年存粮,早已因为建昌府瘟疫,以及售卖给岐王换取金银而所剩无几。但如今时节,已是秋收,粮草对于云国来说,是最不缺的东西了。

    一旁朝中的高阶将领,此时亦是各自出列,纷纷高声道:

    “臣愿领兵坐镇石城郡,请陛下应允!”

    “臣也愿意!”

    “请陛下应允!”

    朝中众将,有人是想要凭借此次战事,建功立业。有人是因为夏、黎两国撕毁和约,冒然犯境而心生愤慨。

    此时面对两国联手进犯,尽管局势与当初萧承初掌朝堂之时相差不多,但却并无一人觉得,这云国江山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际,而为此心生慌乱、异心。

    只因为当初萧承于危难之间,御驾亲征击败两国,挽社稷于将倾,使得众臣心中早已将这龙椅之上坐着的他,当做了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安全感爆棚了好不好。

    如今的局势,朝中政局稳定,毫无动荡。国内安定、民心尽附。军中各部,上下一心,难道还比当初那个时候难吗?

    而此时的萧承,亦是如同众朝臣所期待的那般,从容不迫,毫无担忧之色。

    开玩笑!只说诸葛亮、徐庶、伍子胥这三人,就绝对能够保证整个东南局势万无一失。

    除此之外,还有音家搜集送来的,夏国西南军事情报相助,就是云国朝堂现在啥都不干,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所以萧承如今心中牵挂的,只是这东南能够打成什么样子,吞下多大的战果。

    看着群情激奋的殿中众朝臣,萧承极为澹然地开口道:

    “京郊大营,可再抽调五万禁军。其中三万,调往建昌府,归镇东将军程不识节制!两万禁军,前往秀山郡大营,于平蛮将军杨大眼麾下效力!”

    众臣闻言,顿时一愣。

    他们进谏抽调兵马,为的是保证石城郡不失。但是萧承,显然不是这般想的!

    不过当今陛下,亦是有着御驾亲征,一举击溃黎朝十万大军,搅得夏国境内不宁只得回军防守的军功战绩在身,并非是什么未经战事的皇帝,所以一众臣子也不会立即出言反驳。

    依旧是老太尉陶艾上前一步,出言问道:

    “陛下,为何不调兵前往石城郡驻防?”

    萧承闻言,眉头一动,道:

    “不用!”

    在殿中的众臣,那忠心值都是得到过金手指的认可的,萧承自然也不会有所隐瞒,当即道:

    “朕刚刚已经下了密旨,令程不识部于秋收之前,攻入江阳郡,尽吞江阳郡、象州郡、安顺郡西南三郡之地!虽如今,驻防三郡的夏国精锐边军,已然抽调一空。但三郡之地广阔,其手下六万兵马,不足以驻防各地。三万大军调入其麾下,方有足够的兵马数量!”

    之所以在是卡在了秋收之前,是萧承从粘杆处的情报之中得知,夏国想要将这西南诸郡的烂摊子扔给云国,在撤走地方官府之前,夏国也打算将当地粮食尽数搜刮干净。

    与其等着夏国那边安心布下钉子,不如现在出兵,打断夏国的计划。

    众臣闻言,顿时神色各异。

    有朝臣,此时忍不住站出来道:

    “陛下,如今夏国西南六郡,一片残破,民生凋敝。出兵夺下,只怕……”

    兵部库部司郎中时成文,却是当即反驳道:

    “西南六郡,自夏国立国之后,便一直归其治下。六百年统治,正统之名已然深入人心。若不趁现在西南百姓,因为兵乱、瘟疫之事,对夏国朝廷尤存怨怼之时吞并,并广施恩惠,日后等夏国回过劲来,只怕就彻底错失这大好时机了!”

    这时成文,萧承对他的印象很深。

    阴阳家弟子,和汪晓一样,喜研习兵事。是第一届科举进士,也是萧承手下第一个多属性过八十的此界人才。

    此时他的言论,也正是萧承之所以要这个时候出兵西南的原由所在!

    百姓淳朴,民意很容易便被人改变。只要等夏国缓过劲来,派大臣前来砍几个替死鬼,宣泄一下百姓的怨气,再稍稍赈济一下,这民意也就彻底扭转过来了。

    若不能趁此时机吞并西南,今后只怕再动手,就要花费更多的代价了!

    这番原由,再加上萧承的态度,倒是很容易就能够说服群臣。

    陶艾继续问道:

    “那还有两万禁军呢?陛下调往秀山郡大营,可是防备黎朝?”

    萧承闻言,忽然嗤笑一声,哼声道:

    “防备?不,黎卫宁此人,前倨后恭,心口不一,实乃小人。这受朕册封,刚不满半年,便毁了赐下的印玺、王袍,这般重罪,岂能轻饶?”

    说到这里,萧承顿了顿,冷声道:

    “等邕江之危一解,擢升杨大眼为安南将军,领兵攻黎,誓破王都升龙府!”

    众臣此时才明白,当今陛下这是自信到石城郡、邕州之地,一点问题都不会出现。他心中此时,已然在想着攻入夏、黎两国之中了!

    陶艾闻言,嘴唇一喏,朝身边众臣看了一眼,然后方才小心翼翼地道:

    “陛下可是又打算,御驾亲征?”

    萧承闻言,顿时露出迟疑之色。

    见他如此神情,众臣心中顿时为之一提。

    萧承斟酌片刻,却是略带一丝惋惜地摇头道:

    “还是不了!”

    这几日的奏折都多得批不完,要再去前线浪上一圈,固然是一时玩痛快了。但回来之后,那积压如山的奏折,能让他烦死!

    听到萧承的否定之言,众臣却是不由得长舒一口气。

    当今这位陛下,不知如何修炼出一身惊世骇俗的武功,古往今来少有像他这般修为的皇帝。这武学修为一高,便难免大意傲然,觉得世间再无可以伤害到他的东西。

    当初御驾亲征,朝臣没有拗得过他,让他去了。结果一个没看住,萧承直接就敢领着千余骑兵杀入夏国境内,搅得翻天覆地。虽事后无恙,但众臣想来,难免心慌后怕不已。

    若是再来这么一次,别的人不说,这年纪大了的老太尉陶艾绝对第一个承受不住!

    萧承看着众朝臣,沉声道:

    “诸位卿家也不用过多担心,石城郡那边,伍子胥带去了近万的兵马,再加上原本驻防的两万多边军,凭借经营多年的营寨城池,足够应付!”

    “至于黎朝水师,朕此前也派了人马前去的!”

    当今陛下的心智手段、谋略计策,文武韬略,朝臣无不信服。

    见他这般神态自信从容,彷佛一切尽在掌握,众臣便是再有忧虑疑惑,此时也不由得微微放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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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邕江江口,已然修建完毕的云军水寨之中。

    身高八尺,相貌堂堂,穿着一身银色甲胄的年轻将领快步走入帐中,对着诸葛亮微微抱拳,道:

    “禁军奋节校尉赵云,见过诸葛参军!”

    诸葛亮看着眼前相貌堂堂,威风凛凛的赵云,心中略微有些异样。

    不知为何,明明是第一次相见,但诸葛亮却对眼前的赵云,生出了一股好似旧友重逢的亲近之意。

    殊不知此时的赵云,心中亦是生出了类似之感。

    赵云理了理心中异象,继续沉声道:

    “奉陛下之命,领五千突骑前来,领诸葛参军之命!”

    听闻此言,饶是诸葛亮性子沉稳,等闲之事不能让他变色,此时也不由得有些错愕震惊。

    现在的诸葛亮,虽然已经入朝为官,但也仅不过是位八品参军,至今更没有显露过太多本事,这就调来了五千骑兵给他,这像话嘛?

    诸葛亮沉默了许久,方才道:

    “亮有一事,不知赵将军可能解答?”

    赵云闻言,连忙道:

    “参军叫我子龙便可!若有疑问,参军尽可询问!”

    诸葛亮闻言,当即道:

    “亮功名不显,何以受当今陛下这般信任?官职、圣旨,从不回绝,甚至还让将、子龙你前来我此处效力?”

    赵云闻言,当即开口道:

    “此前我也有所疑惑此事,但今日亲入这军寨之中,冥冥之中感悟其军阵阵法之玄奥,便这才明白了陛下的用意想法……”

    说到这里,赵云微微一顿,接着道:

    “陛下用人,向来贤能为先,擢拔人才不拘一格,参军不必为此多虑!”

    听闻此言,诸葛亮心中忽然一松,点了点头。

    原来是自己的阵图被送到了陛下面前……

    当今陛下设立稷下学宫,身边有百家贤才效力,想必也是有人看懂了自己阵图之玄妙,这才让当今陛下对自己这般信任!

    想到这里,诸葛亮不再纠结此时,对着赵云笑道:

    “此次对阵黎朝水师,我不得不舍正用奇,正觉得不够稳妥。子龙与五千突骑的到来,可做定鼎一击,正是解我愁绪。”

    赵云亦是露出亲近之色,拱手道:

    “必助参军一臂之力!”

    而就在此时,诸葛亮心头忽然生出异感,忽的站起身来,走到帐外,顺着南盘江方向望去。

    在那不足数十里之处,金色锁链与玄武神兽僵持已有数日之久。

    而此时,横锁大江,尽显神异的八门金锁阵,在玄武神兽的挣脱之下,已然有七根金色锁链被崩坏。而此时,那最后一根金色锁链,也不断颤抖着,金色裂纹遍布其上。

    只听得“哒”的一声脆响,金色锁链应声而断。

    玄武异象做仰天嘶吼状,旋即沿着南盘江逆流而上,朝邕江江口直扑而来!

    诸葛亮见状,却是歉意一声,道:

    “子龙,只怕你所部兵马,是无暇修整了!”

    赵云闻言,却是自信道:

    “参军不必担忧,我所部将士士气正盛,可堪一用!”

    诸葛亮闻言,微微点头,道:

    “既然如此,传令,黎朝水师来袭,各军寨整军以备!”

    “是!”

    一声令下,狼烟滚滚,沿江两座,依照奇门遁甲之术而成的严密水寨,此刻立时运转起来。

    将领暴喝呵斥之声,士卒步伐齐整之声,更有兵甲撞击之声传出,杀伐之气直冲天际。

    便是这沙场征伐之气,让这原本沉寂,除了布置繁琐之外便再也看不出什么玄奥的水寨,便好似立时被激活了一般。

    隐约之间,有水、火之像各自显化两岸军寨之上,又有虎啸龙吟之声相伴!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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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531/ 第一时间欣赏太宗皇帝成长计划最新章节! 作者:云绕半山腰所写的《太宗皇帝成长计划》为转载作品,太宗皇帝成长计划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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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皇帝成长计划介绍:
轮盘缓缓转起,各色光辉一一显露。
金色光辉,一闪而过。
【金色帝卡,秦始皇。卡牌技能:六世余烈、威震四海、横扫六合、巡游求仙、千古一帝】
萧承眼放光芒,神色激动,连连点头。
这个好,这个好!
哎呀,过了!
又是一道金色光辉亮起。
【金色训卡,星佑蜀汉。卡牌技能:使用之后,拥有名臣诸葛亮、法正、姜维、徐庶、黄月英,无当飞军(三级特殊兵马)可组建。】
诸葛亮哎,这个也好,就这个!
啧,还是没抽到!
紫色光芒,闪耀萧承视线之中。
【紫色帝卡,唐宣宗。卡牌技能:大中之治、神策、装疯卖傻、昭雪、老儒生】
嗯,这个也行。
轮盘依旧没有停下。
【蓝色策卡,鱼腹藏剑。卡牌技能:使用之后,一年之内,除名大臣必定成功。】
嗯,这个勉强能接受。
轮盘,继续转动。
直到片刻之后,白色光辉充满萧承视线之中,一张卡片一跃而出……太宗皇帝成长计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宗皇帝成长计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宗皇帝成长计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