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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皇帝成长计划全文阅读

作者:云绕半山腰     太宗皇帝成长计划txt下载     太宗皇帝成长计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十四章 训卡【天下首富】

    云国,会川府。

    此地,坐落于云国东北边境,与夏国边境隔江相望,乃是北境最重要的军镇之一。之前夏国大军横扫北境的时候,也便只有会川府仗着城墙坚固,又有大江之险,一直坚守到了最后。

    站在会川府城墙之上,便能够看到前方不远处那滔滔不绝的江水奔腾。

    而此时,在这凶险的大江之上,一艘小船正在横渡江面。

    一船夫打扮,面色因风吹日晒而显得颇为苍老的男子,身形微微低伏,领着自己身边的年轻人,只凭着手中的两只木浆,便敢大着胆子横渡大江。

    江面江水汹涌,一艘小船在肆虐急促的江涛之下,便好似一块小破的木板,漂浮在水面之上。让人看到,皆是不由得心惊肉跳。

    而这名船夫,却是凭借着多年来的经验,从容不迫地指挥着年轻人,一起操弄着船只。船只在江涛之中起起伏伏,却是依旧颠簸着前进,毫无倾覆之意。

    小船之中,七八名衣衫褴褛,身形狼狈的百姓,随着船只颠簸,不由得流露出恐惧之意,死死抓着身边的东西,战战兢兢都快哭出来了。

    船只正中央,散出一块空地。

    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盘坐在船只中央,死死拄着自己手中那颇为华丽的长剑。

    男子头发有些花白,身上衣裳只看料子,便知道是上好的锦缎。

    但此时这名贵的衣物,已经破败至极,还沾着不少鲜血。身上隐隐闪过的一丝杀意,更是让一旁的普通百姓,都不敢靠近他的周围。

    其实在座的一众百姓,对此人身份并不是太过好奇。

    历经西南将门私兵作乱,劫掠民间的夏国西南诸郡,像这样往日富贵,却在一夕之间家破人亡的人,并不少见。

    到底是在江边讨生活几十年的老船夫,操船技术当真是极好。随着江涛上下起伏的船只,逐渐平稳下来,缓缓地停在了大江云国这边的江边。

    老船夫的儿子掀开船舱门帘,高声喊道:

    “到岸了!”

    话音一落,船中七八名百姓,俱是长舒一口气。

    “太好了!”

    “感谢道祖保佑,感谢道祖保佑啊!”

    “哎,到了云国,以后得感谢佛祖保佑了!”一人连忙出声道。

    刚刚嘴中念叨着道祖保佑的那名夏国百姓,毫无犹豫之色,从善如流地改口道:

    “对对对,感谢佛祖保佑!”

    船中的这些百姓,都是因为不堪忍受兵灾兵乱,自夏国西南诸郡之中逃出来的夏国百姓。

    众人纷纷起身,正要走出船舱之际,那一直冷着脸沉默着的男子,突然暴喝一声,道:

    “且慢!”

    众人一愣,有些错愕地看向男子。

    男子缓缓起身,扫视船中众人,眼中露出的那一丝杀气,让这些人心中顿时一紧。

    听到船舱中动静的老船夫,掀开门帘,看这阻止众人下船的男子,眉头微微一凝。片刻之后,老船夫咧嘴一笑,道:

    “这位客官之前上船时着急得很,没付船钱,这时候可是想要付船钱了?”

    男子看向老船夫,眼中杀意闪过,紧紧攥着手中长剑,身上那高阶武者气息显露,让船舱之中的气息显得越发沉重起来,便好似下一刻,就有拔剑杀人之意。

    船舱众人,都是普通百姓,这男子周身气势压迫之下,只觉浑身战栗,僵在原地,是动都不敢动一分。

    老船夫强行挤出笑容,声音微微发颤,道:

    “一人船费五文……”

    男子闻言,手中一顿,缓缓点头道:

    “与大江龙王搏命的买卖,五文不贵!”

    男子犹豫片刻,终究是轻吐一口气,心中杀意消散,看向船舱中的百姓,摆手道:

    “你们都走吧!”

    一众百姓如闻大赦,忙不迭地拿起随身携带的包裹,慌慌张张地挤出船舱离去。

    片刻之后,整条船上,便只剩下老船夫,和浑身颤抖,却不忘护着自己父亲的年轻人。

    男子抽出手中长剑,露出闪着寒芒的剑身。

    他眼带悲伤之色,留恋地一抚宝剑剑身。

    在二人惊恐的眼神之中,男子将这柄华丽的宝剑,重新插回了剑鞘,然后一把朝老船夫扔了过去。

    老船夫二人,有些畏惧地后退几步,任由这镶嵌珠玉的华丽宝剑,跌落在地。

    男子深吸一口气,道:

    “此乃我家传宝剑,价值黄金千两,赠与船夫您,以作船资!”

    老船夫闻言,顿时一愣,反应过来之后,连连摆手道:

    “不不不,我不能收!船资五文,几十年来就没有多收过。客官若是没有,便不要了。如今到处都是苦命人,我就是随手帮一把罢了,宁愿不要,也不能多收……”

    男子喉咙一动,沉默一会儿,方才开口道:

    “我为报家仇,不知杀了多少毫无作为,助乱兵为虐的郡中官员,如今我的人头,价值白银五千两!你若是不收这把宝剑,我不敢放你们离去!”

    说到这里,男子顿了顿,接着道:

    “而且如今夏国那边,见百姓尽皆逃离,前往云国求活,已然有了动作。你今后,还是莫要送人渡江了,以免惹祸上身。这柄宝剑,你可卖了换别的营生做。”

    船夫闻言,便知道自己若是好心不接受,才是真正的惹祸上身呢。

    他苦笑一声,捡起地上的宝剑,对着男子道:

    “换个营生也好,这与大江龙王求活的买卖,不做也罢。只是如此珍贵的宝剑,我不过一个船夫,实在无福消受。这样吧,今日就算客官将宝剑寄存在我这边,将来客官功成名就之日,还可前来向我索要!”

    男子闻言,沉默不语,对着船夫郑重地躬身行礼,方才转身出了船舱,脚下一踩,身形便若离弦之箭,朝城中飞快略去。

    看到男子离去,老船夫还有他身边的年轻人,方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年轻人平复一番心神,下意识地看向老船夫,悄声道:

    “爹,换个营生也好,这操舟弄浆的也实在太苦了。只是,这人是夏国朝廷通缉的钦犯,若是被人发现留有这宝剑,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惹祸啊。还不如早早卖了,拿钱过咱们的好日子啊!”

    老船夫皱眉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道:

    “咱们不过普通的小老百姓,拿着这么珍贵的宝剑去卖,才是凭白惹出祸来!再说了,要真论起来,咱们可是云国百姓,夏国还能再带兵打过来一次?怕他作甚!”

    说到这里,老船夫顿了顿,方才接着道:

    “这位客官,看样子便知出身不简单,说不定将来在我云国,能够有所成就。到那时候,这份善缘,自然就落到了你身上……”

    船夫儿子闻言,恍然地点了点头。

    ------------------------谷

    萧承身处宫中校场之上,看着身穿轻甲,手持长枪,马挂长弓箭羽的百余骑士,纵马疾驰而过。

    常人无法看到的视线之中,骑士身上散发的杀伐之气,与天地之间的气机隐隐相连,化作黑色气息,缠绕在这些骑兵身上。

    在这黑色杀伐之气的加持之下,百余骑士的速度猛地一提,更加快上了几分。

    “齐射!”一声暴喝之声传来,骑士们齐齐取下长弓,弯弓搭箭。

    只听得“铮”的一阵响动,羽箭攒射,如雨落下。

    在这黑色气息的加持之下,一只只羽箭劲力强劲。一阵攒射,羽箭劲力灌输,面对前方堆积的一排精钢盾牌,羽箭箭头直接破开盾牌,箭身深入数寸。

    萧承身在高台之上,看得眼皮一跳。

    你管这玩意,叫轻骑兵?

    还是该说,这幽州突骑,不愧是顶级兵种呢……

    “突袭!”又是一声暴喝响起。

    那缠绕在骑士们四周的黑色杀伐之气,此时逐渐凝聚在头顶之上。异象显化,化作一只若隐若现,身形模糊,隐约看出是一只黑色雄鹰的奇异虚影。

    百余骑士,收起弓箭,端起手中长枪,马速再次一提。在异象帮助之下,骑士们马速之快,有时已然让人眼中留下虚影的幻像。

    骑士们驾驭剩下战马,猛地朝前方冲杀而去。

    只听得“砰”的一声,那布满羽箭,已然扎成刺猬模样的盾牌阵,被瞬间冲破。

    一旁的狄青,看着眼前的百余骑兵,忍不住赞叹道:

    “这支骑兵,若是握有五千之众,破敌冲阵,必然无往不利!”

    萧承点了点头,心中也是不由得感慨。

    到底不愧是三阶骑兵,顶级兵种,这表现着实是有些夸张了。

    “朕打算先训练出万余的骑兵,以作突骑。若有一朝与敌军对垒,必可一击破阵!”萧承沉声道。

    “万余?”

    狄青闻言,沉默片刻,摇头道:

    “陛下,养五千这样的骑兵,已然不简单了。先练出一部分骑兵,然后徐徐图之,缓缓扩充才是。上来便训练万余人,只怕所需人力物力,实在太过惊人了些!”

    这幽州突骑,身为顶级兵种,哪里是那么容易就训练出来的啊。

    萧承闻言,沉声道:

    “朝廷如今财政充沛,足够支应,你不用担心。现在你身为武镶将军,执掌京郊大营,当务之急,还是加强兵马训练,为朕尽快凑齐突骑所需的士卒。”

    狄青闻言,犹豫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道:

    “臣必不负陛下信任……只是,除了这些之外,只怕所需战马,也是一个问题!”

    萧承闻言,倒是一愣,道:

    “我云国缺少战马吗?”

    “马自然是不缺的,但我云国因为品种问题,原产马身材矮小,虽耐力足够,但速度不快,不可作为战马!”

    狄青顿了顿,接着道:

    “我云国因国中地形的原因,其实并不需太多骑兵。又因为茶马商道的缘故,所以我国中倒是也不缺高大战马。可若想要维持一支万余的骑兵,光靠茶马商道,只怕就有些不够了……”

    萧承闻言,沉吟片刻,忽然对着身边的冯保道:

    “派人,将沈万三喊来!”

    冯保听到萧承的话,当即躬身一礼,连忙吩咐身边的小太监前去传召。

    狄青眼睛一动,心中不由得疑惑起,这沈万三又是何人。

    稍等了片刻,萧承又和狄青讨论了一会儿这幽州突骑的事情,便看到小太监领着一名身穿白色锦袍,身形中等,眼中时不时闪过一丝精光的年轻男子,小跑着而来。

    只有萧承能够看到的视线之中,年轻男子头顶之上,“天下首富”四个字体,闪烁着白色的光辉。

    【白色训卡,天下首富。

    卡牌效果:拥有随从沈万三

    卡牌说明:富贵有馀乐,贫贱不堪忧。

    沈万三,明初首富,率乡众广辟田宅,富累金玉,凭三江之利,广集货资,富甲天下。

    武力13,文学43,智慧85,道德78,年龄28,统御60,政治22,魅力77,忠诚100,野心30】

    十一月份的抽卡,照例出了一张白卡。

    不过如今看来,倒是颇为有用呢!

    “草民沈万三,拜见陛下!”沈万三恭敬地行礼道。

    萧承点了点头,道:

    “平身吧!”

    萧承等到沈万三站起身来,方才继续开口道:

    “你精通商事,可知茶马商道?”

    沈万三躬着身子,回话道:

    “回陛下,草民自然知道。茶马商道,乃是我云国、夏国、黎朝,商通西域、天竺等地的商路。起初是我云国商人与西北诸国,用茶叶换马匹,以此牟利,遂称茶马商道。此后商道逐渐扩张,交易的东西也愈发多了起来,天下货物珍宝这才得以相互流通。”

    萧承闻言,点了点头,道:

    “朕想要更多的战马,你可能帮朕想到办法?”

    沈万三闻言,眼睛一亮。

    他知道,眼前的事情,就是自己的机遇啊!

    沈万三面露沉吟之色,斟酌片刻之后,方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马匹交易,都在西北诸国手中,若操之过急,则必然导致诸国贪心财货,调高战马价格,使陛下、朝廷蒙受损失。若草民可以做主的话,会先掌握商道诸多货物,然后人为制造某种货物的短缺。待这件货物因为缺少而价格高涨的时候,再选西南某国,以利诱之,准许他们以战马换取短缺货物,倒卖牟利。如此数次,可用最小的代价,为陛下获取更多的战马!”

    萧承嘴角一弯,点头道:

    “好,由你去办,所需钱财,由朕支出!”

    一旁的狄青闻言,忍不住开口道:

    “若是这般,也不要忘了多买些未被阉割的战马。只要精心培育数年,便不再需要花费太多财货在战马之上了。”

    “对,沈万三,你记下!”

    “是!谢陛下信任,草民必不负陛下所托!”沈万三强忍心中狂喜,朗声道。

第五十五章 使团入境

    黎朝,安沛郡。

    黎军大营之中,不绝于耳的喊杀操练之声响起。

    营中往来的将士,一个个面色阴沉,脚步匆匆,营中充斥着一种无比紧迫压抑的气氛。任谁走入这里,便会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自从邕州一败之后,黎朝损失北方四州精华之地,诸多险要之地,也因为大军溃败之下,稀里糊涂地便丢给了云国大军。

    这般之下,这安沛郡,便成了黎朝京城升龙府的最后一道屏障,抵御着来自东境、北境两个方向的云国兵锋。

    在安沛郡大营帅帐之中,太尉陈丰坐于主帅位上,正聚精会神地处理着手中的军务。

    秀山郡之败后,黎朝手中好不容易凑出来的大军,再次损耗一空。为了避免云国兴兵报复,陈丰已经在用黎朝仅剩的家底子,尽可能地巩固稳定着安沛郡的防线。

    或许是因为连日的操练,此时的陈丰和之前比起来,整个人都瘦得厉害,气色也略显憔悴,再没有了此前那般斗志满满,不服输的劲头。

    陈丰放下手中写着,云军小股精锐袭扰,请求派兵驻扎的军报,忍不住长叹一声。

    他手头上能够派出去的兵马,都已经派出去了,现在就连这整个安沛郡大营之中,基本上都只剩下一些新近从军入伍,未经操练的新兵,哪有兵马调拨了!

    就在陈丰心中忧虑之下,帅帐之外的喊杀之声突然一弱,然后响起一阵微弱的嘈杂的声响。

    片刻之后,这嘈杂之声是越来越大,士卒操练之声反而越来越弱,最后直接停下。只听到大营之中,似乎尽是那嘈杂的喧哗之声。

    陈丰听到外面的动静,眉头一紧,抬头道:

    “外面怎么回事?”

    帐中亲兵幕僚,纷纷摇头。

    陈丰眉头紧皱,起身领着众人刚刚走出帅帐,迎面便撞上一名将领,兴冲冲地朝帅帐之处跑来。

    陈丰看着大营之中,将士们或是大声欢呼,忘乎所以,或是不断怒骂,一脸不耻地看着身边欢呼的同僚。

    “怎么回事?”陈丰脸色微微一沉,对着前来的将领开口问道。

    前来的将领面带喜色,道:

    “太尉,朝廷传来了消息,云国同意和谈了!”

    听到这句话的陈丰,整个人身形猛地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你说、什么?”陈丰不敢置信地问道。

    将领只以为是陈丰没有听清楚,再次开口道:

    “太尉,云国同意和谈了,咱们可以松一口气了!”

    陈丰看着面带喜色的将领,又看了看营帐之中大半因为不和云国打仗而欢呼雀跃的将士,面色瞬间由苍白变得通红,胸中怒意、不甘、失望,诸多心绪直冲心头。

    最后只见他双眼一睁,“噗”的一声,自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猛地朝后仰去。

    “太尉!”身边的亲兵,猛地扑上前去,扶住了陈丰。

    陈丰嘴边溢着鲜血,气息急促无比,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可还没等他说完,便眼前一黑,整个人昏死过去。

    他身边的亲兵幕僚,顿时着急起来,不断叫喊着:

    “太尉!太尉!您怎么了?”

    “快,喊大夫!”

    众人哪里预料到,这突然之间会出现这般变化?黎朝大军最后的支撑,太尉陈丰竟然就这么倒下去了。

    整个安沛郡大营,顿时一片混乱起来。

    直到折腾到傍晚,怒急攻心的陈丰,才悠悠醒转过来。他看到守候在自己床榻边的身影,不由得一愣,道:

    “你不是去护送着使团去云国中庆城了吗?为何会在这里!”

    陈立言看着眼前虚弱消瘦的父亲,眼中复杂之色一闪而过,上前将陈丰自床上扶起,道:

    “云国那边,让我国朝和夏国一起,三方约定盟约。朝廷之中知道夏国使团已然快入云国境内,担心赶不上,便火急火燎地重新选人,组织了新的使团。我依旧领兵负责使团安全,所以便不需回京,只要留在安沛郡,等着和新使团会和就行了。”

    陈丰闻言,脸色僵硬,低着头道:

    “要你忍受这屈辱,是为父的错……”

    陈立言的身份很是特殊,陈丰独子。

    朝堂之中,年轻武将何其多也,这却接连两次,点名要陈立言担任使团护卫武将,去云国忍受屈辱,自然是因为受了陈丰的拖累。

    有人将接连两次的惨败,归咎于陈丰身上。只是因为黎朝王上黎卫宁一力担保,无可奈何之下,这才迁怒陈立言。

    陈立言看着自己的父亲,声音低沉,道:

    “我国朝使团,入云国京师求和,甚至连云国皇帝的面都没有见到。云国负责和谈的官员,直接将和谈条件提出来,甚至定好了最后期限,毫无半点回旋的余地,就等着我方点头。其桀骜蔑视之意,显露无疑……”

    陈立言说到这里,脸色越发沉重憋屈,咬牙道:

    “可就算这些,都不是我觉得最为耻辱的东西。我最觉得耻辱的,便是因为朝廷之中听到夏国使团快到之后,生怕延误,引起云国不满,竟然做出使团尚未回去复命,便组织了新的使团的事情!”

    陈丰听到自家儿子这般说,面上苦涩至极,亦是道:

    “国朝上下,无论朝堂大员还是军中小卒,皆畏云国如虎,不敢生出敌对之意。难道他们觉得,一纸合约,便能保多久太平?卑躬屈膝,换得一夕安寝,然后再次反应过来,云军又至矣!这当真是让我……”

    可是说到一半,陈丰不由一滞,脸上再次灰败起来。

    “一切罪责还是在我,若是秀山郡一战不求胜心切,怎么会败光我大军最后的底子……”

    陈立言听到自家父亲这般说,眉头紧紧皱起,道:

    “如此局势,父亲竟然还有自怨自艾的功夫?王上都有没有责怪父亲,反而将安沛郡大营再次交到父亲手中,那便更应该振作起来,整顿兵马,巩固防线,以图将来!”

    被自家儿子这般训斥,陈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眼中泛红,心中更为欣慰起来,高兴地握了握陈立言的手,道:

    “好,你说得对!”

    陈立言看着自己自记事起,便从未露出这般虚弱模样的父亲,喉咙有些哽咽,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陈丰强撑着坐直了身子,道:

    “对了,你可知道,这次夏国使团由何人主使?是夏国三皇子晋王,还是七皇子桂王,再或是十一皇子宁王?”

    既是正式和谈,那依照当今夏皇的心思,必然是要派出一名皇子为主使的。陈丰此时说的二位,都是夏国皇子中擅长交际,长袖善舞之人。

    陈立言摇了摇头,道:

    “都不是,据说带队的,是十九皇子岐王!而且据说一同前来的,还有被夏皇送来和亲的十四公主。”

    陈丰闻言,斟酌片刻,忽然轻笑一声,道:谷

    “果然!”

    陈立言一愣,不由问道:

    “什么果然?”

    “我刚刚说到的三名夏国皇子,都是八面玲珑,处事周到的人物。若是夏皇派他们前来,那才是真心和谈。但若是派那岐王前来,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陈立言闻言,忽然想起来道:

    “说起来,我记得这个岐王,貌似就是之前领兵攻伐云国的夏军统帅?”

    陈丰点了点头,道:

    “对,就是他。当初四州之地尚未丢失之时,我国朝与夏国直接接壤,所以我曾和岐王交过几次手,这是个吃不得亏的主。夏皇派他前来,只怕是有心由着他的脾气,让他在云国闹一闹,落一落云国脸面的想法吧!”

    “所以,父亲的意思是?”

    “看准时机,推波助澜,挑拨离间!”陈丰沉声道。

    “云、夏两国,此时不过因为国中各有问题,才勉强休战。现下双方不会动手,但积攒下来的矛盾,都会促进下一次冲突的爆发。等其中一方腾出手来,双方必然有一场大战。到了那个时候,便是我国朝的机会!”

    听到陈丰所言,陈立言双眼一肃,点头道:

    “我明白了!”

    “为父手下还有一些得力的人手,这次会全部调拨给你。这事极有可能,便是我国朝存续的关键,你一定不要有什么闪失!”

    陈立言神情严肃无比,紧紧握住陈丰消瘦干枯的手掌,郑重地点了点头。

    --------------------

    岐王身坐马匹之上,回头看着身后雄伟无比的三平关,眼睛微微眯起,对着身边亲兵,道:

    “这等天下雄关,当初竟然没有能够挡住云国皇帝?若不是千真万确之事,谁敢相信?”

    亲兵闻言,亦是道:

    “属下曾经去向此前驻守三平关的边军兄弟打听过,说起来当真是让人不敢置信。云国皇帝是仗着一身武力,硬生生地将关门给砸开的!”

    岐王闻言,心思沉重地叹息一声,道:

    “陆地神仙啊,陆地神仙境的武者!这云国皇帝,今年不过十五啊,就算娘胎里修炼,也不过十六年啊!”

    身边亲兵心有戚戚,道:

    “三平关关外便是云国地界,所以这里的边军、百姓,时常能够听到云国那边的传闻。据说此前不少人看到的,云国皇帝身后有云雾聚集,神龙盘旋其中。”

    岐王面露不屑,嗤笑道:

    “不过愚弄百姓的小手段罢了,这种离谱的谣言,谁会……”

    可说到一半,就连他自己都有些说不下去了。

    神龙护体的说辞,是很离谱。可仅凭一人之力,硬生生地砸开城关的城门,一样是极为离谱的事情啊。这别管多么离谱,按照夏国朝堂的调查,这件事偏偏就是千真万确的。

    岐王叹息一声,摇头道:

    “这云国皇帝,当真是有些离谱!”

    亲兵闻言,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

    岐王晃了晃脑袋,道:

    “算了,回去。这云国皇帝到底几斤几两,这次去中庆城便能够知晓了!”

    说罢,岐王一夹胯下战马马腹,领着身边数名亲兵,朝使团大部队而去。

    此时就在三平关关前的官道之上,千余精锐的夏军,护送着规模浩大的使臣车队,静静地等候在这里。

    岐王纵马而来,最后一勒马匹,环顾车队之中,眉头一挑,对着使团副使,问道:

    “还没回来?”

    使团副使是个文质彬彬的文官,听到岐王的文化,无奈地一摊手,道:

    “是啊!双方争执不下。文斗不成,便在各家领头弟子的带领之下,去那边武斗去了。”

    岐王顺着使团副使指着的方向,抬头望去。

    便见那边扬起好大的尘土,隐约可见其中有人身形飞快纵掠,施展着两家武学。一看就是在针锋相对,捉对比武呢。

    岐王甩了甩马鞭,百无聊赖地问道:

    “这次又是因为啥?”

    使团副使轻叹一声,道:

    “不还是那翻来覆去的几处争辩的论题嘛!法家弟子主张‘好利恶害’的人性之论,强调以法治来约束天下人。儒家弟子主张‘礼治、德治、人治’,可使社稷稳固。”

    岐王有些想要发笑,摇头道:

    “这都吵多少年了?谁都不服输,说不过的一方就主动动手。对最后还不是要用以力服人?整天扯什么‘礼治’、‘法治’的,当真好笑……”

    使团副使闻言,颇为认可地点了点头,道:

    “就是!要下官说,治国就当简政,顺其自然!什么法治、礼治,都不如无为而治好!”

    岐王嘴角一抽,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倒是忘了,这是位道家出身的。

    岐王摇了摇头,不再理睬这群斗魔怔了的百家中人,驾马走到车队之中的一辆华丽马车之前,脸色一缓,语气温和道:

    “瑛瑶,咱们出发吧!”

    马车旁边,一名宫女抬起眉梢,看向岐王道:

    “岐王殿下,不需等他们了吗?”

    岐王看着宫女,温声道:

    “一同前来的两家弟子,都是身负高深武学的各家精英弟子,追得上来。”

    岐王说到这里,嘴角忽然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继续道:

    “反正是送去稷下学宫的弟子,我管他们作甚……云国皇帝想要百家为他效力,那百家相互争斗,相互攻讦的苦果,也得他自己咽下去吧!”

    岐王一声令下,夏国使团车队缓缓而动,正式踏入云国地界,朝中庆城缓缓而去。

第五十六章 提前准备的应对手段

    云国,皇宫之中。

    殿前空地之上,萧承身穿紫色常服,手中制式长剑垂于地面,轻笑道:

    “来啊!”

    南荣姝微微昂头,轻哼道:

    “先说好,只许用八阶的修为。还有,不许用那个咻咻咻的什么破体剑气。嗯,只准用剑法,不许用其他的!”

    萧承闻言,饶有兴致地道:

    “哪有你这样比武的啊……不过,也行!”

    南荣姝狡黠一笑,竟然没有取出她常用的锋利小刃,反而从一旁取过一条长鞭,拿在手上,得意地朝萧承晃了晃。

    萧承见她得意的模样,便知道她为何用长鞭的原因。

    南荣姝常用的小刃,锋利无比。但是,一来这东西不太适合拿出来和萧承比武。二来也是她的武功,类似与刺客的类型,面对萧承堂皇大气,进退有度的段氏剑法,难免有些吃亏。

    倒是长鞭,配合着她那迅疾身法,倒是能够克制剑类的兵器。

    此时自鸣得意的南荣姝,可不给萧承反悔的机会。手中一甩,长鞭宛若蛟龙探出,朝萧承席卷而来。

    萧承亦是动了起来,手中长剑一出,其上剑光流转,荡出重重剑影。剑身之上,剑气环绕其上,刺破空中,便有轻微的呼啸之声传来。

    只听得“铛”的一声轻响,剑尖直击长鞭之首,使长鞭气力顿时为之一泄。

    南荣姝脚下一点,整个人如飞燕一般轻快,身形轻盈,腾挪之间更是忽前忽后,似乎没有什么章法,令人难以反应过来。

    手中长鞭在其挥舞之下,越发灵动。恍惚之间,长鞭便好似化作一条蛟龙一般,身形盘旋,鳞爪飞扬,不断朝萧承四周侵袭而去。

    萧承长剑出手,剑影交错,堂皇大气的剑法施展而出,在长鞭肆虐之下,进退有度,将周身护了个密不透风。

    一旁的冯保,见南荣姝手中长鞭挥舞倾泻,劲风赫赫,吓人得很。而萧承只是固守原地,看上去便是落于下风,不由得心中一慌,拉着身边的南霁云,小声道:

    “南将军,你要不上去拦拦?这万一昭仪手上没数,那可就……”

    南霁云看着一脸担忧的冯保,解释道:

    “公公不要担心,陛下和娘娘闹着玩呢!”

    冯保眼睛睁大,看了看前面二人比斗之地。

    长鞭笼罩,劲风逼得人都不敢靠近。时不时重重地摔在地面之上,碎石溅起伴随着炸裂之声,让冯保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这是闹着玩?”

    南霁云轻叹一声,无奈道:

    “公公毕竟不懂武学……”

    “诶诶诶!”冯保顾不得南霁云,一把指着萧承的方向,惊骇道。

    南霁云扭头看去,却见南荣姝手中一用力,长鞭猛然发力,携带呼啸之力,径直朝萧承袭来。

    萧承眉头一动,不躲反而迎上,长剑微挑,任由南荣姝手中长鞭将长剑缠绕。

    南荣姝身形停下,一抓手中长鞭,面露得意之色,笑盈盈道:

    “陛下,你输了!”

    “是吗?”萧承突然一笑道。

    下一刻,萧承手中一动,汹涌内力,宛若汹涌的涛涛江水,透过手中长剑,肆虐而出。

    只听得“砰”的一声炸裂之声,南荣姝手中长鞭,立时寸寸断裂开来。

    南荣姝手中长鞭断裂,身形一个踉跄,不由得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与此同时,金手指技能面板之上,技能“励精图治”之上流光一闪而过。

    【紫色帝卡,齐威王—田因齐

    卡牌技能:

    ……

    励精图治—1、装备此卡时,读书、习武额外增加随机数值,深夜读书、习武,增加数值翻倍:2、召见臣子,有一定几率增加民心:召见美人,有一定几率增加各项属性(几率与臣子、美人性格有关。)

    ……】

    【比武获胜,武力值+1(当前武力值:88(未佩戴怒龙剑)】

    嗯,所以召见南荣姝,是加武力值啊……

    看着手中只剩下半截的长鞭,南荣姝脸上一鼓,道:

    “陛下,不是说好了只用剑法吗!”

    萧承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学着南荣姝之前得意的模样,晃了晃手中的长剑,道:

    “是剑法啊,只是朕也没说,朕只会一种剑法啊!这是云国皇室武学,怒龙剑法。朕此前虽未用过,但不代表不会啊!”

    如此世界,原本只是研究学术的诸子百家,都各有着惊世骇俗的武学。云国好歹是天下诸国之一,云国皇室又怎么可能没有天子武学?

    听着名字,也知道这是和怒龙剑相配的一门武功。是云国开国太祖皇帝,于潞江江边,感悟江水之势,所创出的一门绝学。

    剑势宛若涛涛江水,汹涌不绝。配合怒龙神剑,一经施展,剑气一泻千里,迅疾奔涌,可称得上天下少有的绝学。

    只是萧承此前,或要蛰伏,或被政务所扰,再加上帝卡技能足够保证自己的安全,也便顾不得练什么武功,这才没有提及。

    而如今,朝廷事务上了正轨,国中绊脚石皆被踢开,剩下只需稳定发展便是,萧承这才有时间捡起这些武功。

    南荣姝眼睛一眯,开口道:

    “所以陛下,是故意的,就等着臣妾出手呢!”

    “你身法独特,轻易可抓不到你,只好用一用套路了!”萧承道。

    南荣姝娇哼一声,又突然眼睛一转,开口道:

    “既然陛下最近想着习练武功,那我哀牢族的这飞燕游龙式,陛下若是愿意,臣妾也可以教您啊!”

    萧承闻言,倒是来了兴趣,道:

    “可以吗?这武功,貌似是你哀牢族的绝学吧!”

    “这飞燕式族中精英皆可修行,游龙式只有哀牢族的嫡系才能够学。但若是陛下想学,臣妾可以教您啊!”

    说到这里,南荣姝脸上微微有些涨红,低头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道:

    “就是这飞燕游龙,学起来不容易,陛下可能每日都来找臣妾了……”

    啊,对了,这姑娘馋我身子……

    萧承轻咳一声,装作没看出南荣姝包藏的“祸心”,点头应道:

    “咳咳,朕颇感兴趣啊,颇感兴趣!”

    哎,朕堂堂正正,一心为国,可不是什么见色起意之人啊!朕只是在为了云国的民族融合,做出自己的牺牲!

    背后苦心,实在是不能与外人说明啊……

    这个时候,却见一名小太监脚步匆匆而来,跑到冯保身边,小声低语几句。

    冯保闻言,当即一愣,旋即小跑到萧承身边,躬身道:

    “陛下!”

    萧承闻言,看向冯保,道:

    “怎么了?”

    冯保轻声道:

    “粘杆处都翊卫使郭解郭大人,求见。”

    萧承闻言,突然眉头一动,道:

    “郭解?好,让他去养心殿见朕!”

    一旁的南荣姝闻言,颇有眼色地开口道:

    “既然陛下有国事要处置,臣妾便不打扰了……只是陛下莫要忘记了,明日来寻臣妾啊!”

    萧承微微点头,温声道:

    “去吧。”

    南荣姝躬身一礼,这才转身离去。

    萧承将手中长剑随手扔给南霁云,迈步朝养心殿而去。

    不多时,郭解便脚步匆匆,赶到养心殿中,对着萧承躬身一礼,道:

    “陛下!”

    “匆匆忙忙见朕,可是夏国那边的出事了?”萧承开口道。

    如今国中局势稳定,又有冯保手下的东厂盯着,不可能有什么事情会让郭解这般着急。

    而自从策反钟子濯之后,这粘杆处也便开始将主要精力,放到了在夏国国境之内发展。能够让郭解这般失态的,只怕也就是夏国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听到萧承问话,郭解连忙开口道:

    “启奏陛下,臣刚刚收到的消息,夏国使团已然入我云国国境!”

    “就这件事?”萧承皱眉道。

    “此次一同入我云国的,除了夏国使团,还有奉夏皇之命,前来和亲的夏国十四公主,柔宁帝姬。”

    萧承闻言,微微有些错愕,道:

    “和亲?和谁的亲?”

    “自然是与陛下和亲……”

    “哈?”萧承一指自己,一脸惊讶。

    沉默了片刻,萧承方才有些哭笑不得道:

    “这夏皇什么意思?连提前通气的意思都没有,就送闺女来和亲了?这是在朕手上吃了个暗亏,心中不服气,想要在辈分上讨个便宜是吧!”

    你就算是要和亲,之前使团前来商议和谈条件的时候,不就应该提前说出来吗!你不明不白地把公主送来了,萧承是要啊,还是不要啊?

    郭解闻言,继续道:

    “臣这边收到的消息,出来这件事,还有这次使团主使,乃是夏国十九皇子岐王。这个柔宁帝姬,也是岐王的亲妹妹。”

    “岐王?朕记得,便是之前领兵攻伐我云国北境的那位!”萧承点头道。

    “正是此人,还是夏皇点名,要岐王带领使团前来的。”

    萧承这一下,竟然让夏皇给整不会了。

    你这是,玩的啥骚操作,咋让人有些看不明白呢?

    让岐王前来正式签订合约,这是在故意挑衅?还是将自己儿子送来给云国上下泄愤的?

    萧承眉头皱起,忽然看向冯保、郭解两人,道:

    “你们东厂、粘杆处之中,可有关于夏皇的档案情报?”

    二人闻言,皆是一愣。

    冯保低下头,为难道:

    “奴婢东厂的势力,基本上都在国中,少有关注夏国的。”

    郭解闻言,亦是摇头道:

    “粘杆处在夏国发展日短,如今刚在夏国西南诸郡布下人手,不曾着重收集这些。”

    萧承闻言,沉声道:

    “今日之后,专门调集人手,去收集夏国朝堂之上的情报。不光是夏皇的,就连夏国文武大臣,皆要有所关注!”

    若是如今能够知道夏皇的脾气秉性,说不得能够猜出一些东西来。

    冯保、郭解二人,连忙低头,齐声应是!

    萧承点了点头,忽然又开口道:

    “对了,粘杆处如今在夏国西南诸郡,发展得如何了?”

    郭解闻言,拱手道:

    “趁着夏国西南诸郡混乱,我粘杆处已然在各州郡、要地关隘,安插了一些眼线。只是时间尚短,还未能有足够的力量。”

    夏国西南诸郡如今再乱,那也是夏国的地盘。粘杆处发展起来,自然要小心翼翼,不能和东厂一样,借助朝堂官府的力量,迅速在全国铺开情报网。

    如今算起来,粘杆处满打满算在夏国发展不过数个月,在偌大的夏国西南诸郡,布下眼线,已经是沾了紫色策卡带来的隐藏效果了。

    萧承点了点头,道:

    “粘杆处在夏国需要小心谨慎,数月的功夫发展如此,已然不错了!”

    郭解闻言,连忙道:

    “陛下放心,前期布置准备妥当,今后又有钟翊卫使帮忙,不需半年时间,我粘杆处便足以在夏国直使绣衣的眼皮子底下,发展出足以影响夏国西南诸郡的力量!”

    萧承沉吟片刻,忽然摇头道:

    “等不及了!朕并非操之过急之人,但岐王领着使团前来,总让朕觉得有些不对劲。朕不是个会吃暗亏的人,必须拥有反制夏国的手段!”

    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夏国那边,十有八九是有前来惹事的意思。而且既然两国之间再起争端是迟早的事情,那便接着这次机会,提前布局吧!

    萧承说到这里,话锋一转,冷声道:

    “也不需要将全部注意力,放在发展粘杆处势力上面。如今夏国西南诸郡,百姓和夏国朝廷之间的矛盾越发严重,便好似一堆干燥的柴火,一点就燃。你粘杆处,可以利用好这一点!”

    嗯,特务机构嘛,除了搜集情报,也得学会策划颠覆政权啊。

    萧承当初之所以要在西南诸郡大闹一场,加剧西南将门和普通百姓之间的矛盾,自然是早就有这个意思了。

    虽然萧承当初并不想搞得这么严重,但自从结果上看,确实比萧承之前预期的还要顺利。

    郭解闻言,眼睛一亮,当即明白了萧承的意思,拱手道:

    “臣明白了,请陛下放心!”

    “还有冯保,将你东厂的人手都给朕调动起来,夏国使团途中一言一行,朕皆要知晓!”

    “奴婢遵旨!”冯保当即应是。

第五十七章 暗潮涌动

    又是一日大朝会,百官行礼之后,分侍两旁。

    站在最前方的马敏文,当即上前一步,朗声道:

    “启奏陛下,边军、地方州郡来报,夏国使团,已然跨过三平关,入我云国境内。镇东将军石安,已遣精骑五百,沿途护送使团入京!”

    粘杆处、东厂的情报系统,自然要比朝廷这边更早得到消息。直到今日,朝廷这边方才得到使团入境的消息。

    萧承闻言,当即道:

    “既是夏国使团,当不得怠慢,令沿途各地官府,好生招待!”

    夏国虽然之前败了一场,但毕竟底子、实力还在。萧承既然没有现在翻脸的意思,那该给他们的礼遇,还是要给的!

    马敏文听到萧承这般说,沉吟片刻,方才继续开口道:

    “陛下,与使团一同前来的,还有奉夏皇之命,前来我云国和陛下和亲的夏国柔宁帝姬。对于此事,不知陛下心中,可有个决断?”

    马敏文问的已经算是很直白了,就是在问萧承对于这个和亲公主的看法。

    夏皇这次,实在是不按照常理出牌,关于和亲之事,就好似临时起意一般。之前负责商谈议和条件的使团,根本都没有提前打个招呼,现在直接就将公主送过来了。

    其实和亲之事,有利两国,是促进双方关系,相互之间打下一定信任基础的最划算的方法。再加上云国这边是被和亲的对象,朝野上下自然也谈不上感到什么不满、屈辱的,都属于是乐见其成的那种。

    但夏国公主,毕竟身份特殊。接不接纳她入后宫,接纳之后在后宫之中又该封何等位置,都是需要先行议定的。

    当今陛下年少英武,果敢决断,做事都有他的主张,自然是先要征求他的一番意见的。

    萧承昨日得到的消息之后,心中便已有了决断,当即沉声道:

    “和亲之事,既修两国之好,岂有不同意的道理?”

    曲诚闻言,亦是出列道:

    “陛下,柔宁帝姬为夏国公主,身份尊贵。若入后宫,是否要以后位奉之?”

    这个问题,才是百官比较关注的问题。无论哪朝哪、哪个国家,这皇后之位,都已经不是皇帝的家事了,是很值得重视的。

    说起来,云国后宫之中的妃嫔等级,自皇后而下,共有八品。

    而南荣姝、杨玉环的昭仪之位,仅在皇后之下。

    若以夏国柔宁帝姬的尊贵出身来论,品阶总不能比她们二人低了吧,自然应当是以皇后之位相待的。

    可朝堂百官,谁心中都摸不准,当今陛下会不会有窥觊中原,兵出天南之心。若是今后两国大战难以避免,这敌国公主是自家皇后,云国、夏国两边谁都麻爪。

    而且如今陛下后宫的两位昭仪,背后牵扯的势力,也不简单啊!

    一位是杨家的小女儿,通过姻亲的关系,已然隐隐将朝中马、曲、陶三家联系到了一起,影响力遍布朝中文武两班。

    另一位南荣昭仪的身份,也已然为人所知晓。乃是刚刚臣服的哀牢国后裔,哀牢族的嫡系。这位只要在后宫,便能够使哀牢族臣服,甚至能够借助哀牢族号召力,影响云国之中不少的少民部族。

    这夏国的柔宁帝姬,纵使出身尊贵,但毕竟夏国对云国朝堂的影响有限得很,只要如今两位昭仪有心相争,动用背后势力,她还真不见得坐得稳后位。到了那个时候闹大了,又是一通扯不清的麻烦事。

    萧承轻咳一声,道:

    “朕毕竟年轻,尚未元服,设立皇后,还有些早了!”

    元服,也就是男子成年,一般二十岁才会举行的礼仪,代表着正式成年的礼节。如今以这个借口推辞封夏国柔宁帝姬为后,虽然有些牵强,但并不是不能为人所接受。

    萧承顿了顿,又接着道:

    “柔宁帝姬,身份尊贵,亦是不能以寻常位份相待。朕闻,天子之妃,曰‘后’,朕便新设后宫品阶,为‘妃’,于昭仪之上,皇后之下!迎柔宁帝姬,以妃位相待。”

    众人闻言,也觉得如此处置,算是最为妥帖的方法,双方面子上也都说不得过去,纷纷行礼称赞。

    见百官再无异见,萧承当即朗声道:

    “南霁云何在?”

    听到萧承喊到自己,早就等候在宣政殿外的南霁云,快步走入殿中,行礼恭声道:

    “臣在!”

    “晋南霁云为龙镶将军,挑选禁军三千,持半幅皇后仪仗,前去迎接柔宁帝姬!”

    这也算是,特意给南霁云升个官。

    皇后仪仗,亦是如皇帝仪仗那般繁重,有鸾车、黄伞、扇、旗、香炉等等物品。半幅皇后仪仗,倒不是真的只有一半,而是指仪仗之中,仅少了那么几样,粗略一看和皇后仪仗没有区别。

    这东西,一般就是给后宫妃子,以示荣宠的。

    萧承现在特意赐下,也算是安抚一下夏国那边,表示自己这边没有怠慢你们公主的意思。

    南霁云闻言,当即抱拳行礼,朗声应道:

    “臣遵旨,必不负陛下重托!”

    ----------------------

    此时,善世院中,一位中年僧人脚步匆匆,时不时地环顾四周,略微显得有些鬼鬼祟祟的。他来到一处静室之前,轻轻扣动房门,开口道:

    “惠斌方丈,弟子智堪请见!”

    沉默片刻,静室之中,传来一道声音。

    “进来!”

    “是!”

    智堪开门走入静室之中,转身再次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方才紧紧地关上了房门。

    而此时这间静室之中,竟然坐着数名老和尚,似是早就等候在此。

    为首的老和尚见智堪到来,对着另一位手握佛珠的和尚,道:

    “慧勉师弟!”

    名叫慧勉的老和尚微微点头,手中一抬,原本握着的佛珠,顿时炸裂开来,飞向静室四周,于空中滴溜溜地旋转。

    借由佛珠,慧勉和尚的无形内力充斥静室之中,旋即佛珠之上气息勾连,隐隐之间,凝聚成无形屏障,将整间静室笼罩其中。

    这正是之前萧承,见过两次的佛门武学,禅珠定魔神功。

    借助这门神功,在场的几名大和尚,终于是不再担忧被人窥探。

    名叫智堪的和尚,当即开口道:

    “诸位方丈,寺中来信,夏国使团以及夏国柔宁帝姬,已然入云国国境!”

    在场总多和尚闻言,皆是对视一眼。

    为首的惠斌和尚,当即道:

    “既然如此,那便按照我等之前定计实施!”

    听到惠斌和尚的话,一众和尚有些迟疑。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道:

    “惠斌师兄,当真要如此吗?”

    惠斌和尚坚定地点了点头,道:

    “当今皇帝,不知从哪里找来个和尚,整日故作高深,占据了大法师之位。又以僧录司,招揽了慧力、智迷二人为其驱使。惠启圣僧,也是不闻不问。百家前来国中,以求增长其影响力,道教更是遣道士前来争夺信众。此番种种,皆是当今皇帝,限制我佛门之举。”

    惠斌和尚顿了顿,眼神坚定道:

    “若是放任如此,我佛门式微之势则不可挽回!我等,皆不可坐视此事发生!”

    一名和尚闻言,眉头一皱,当即道:

    “种种举措,虽然是皇帝针对我佛门的手段,但也只是因为感业寺此前举动,让其找到了动手的借口。如今因为我佛门影响力,皇帝明面上还是尊崇我佛门的啊!但若是真按照惠斌师兄的想法实施,若是失败,那皇帝必然再次找到借口,使我佛门力量,再次收到削弱的!”

    惠斌闻言,缓缓摇头,道:

    “正如师弟所言,皇帝找到借口之后便会借机削弱我佛门力量。如今皇帝之所以还维持着对佛门的尊崇,没有动手,不过是因为没有腾出手来罢了。但若是让云、夏两国和谈完毕,皇帝再无外部威胁,只怕那时我佛门,便到了覆灭时刻!”

    众多僧众闻言,再次对视一眼,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惠斌师兄所言极有道理,可是云、夏两国和谈,各有原由,乃是大势所趋,又该如何阻挡呢?”又有一名和尚,不由开口问道。

    此前便说过,夏国之所以和谈,是因为如今纷乱的西南诸郡,民怨沸腾,已然有些压制不住了,必须要尽快撤兵回去镇压。

    而云国这边,也是因为国中的佛门势力,还有萧承对朝堂百官的诸次清洗,还有改革这个朝堂制度的缘故,必须需要时间来使朝堂稳定运转,实在不能再打仗了。

    两国和谈,本就是你情我愿,一拍即合的事情,哪里是一群人想着破坏,就能够破坏的呢?

    惠斌和尚闻言,眼色一厉,当即肃声道:

    “夏国再如何,总还是放不下他那天下诸国之首的面子的。使团在云国遭袭,云国皇帝不给个交代,难道还会继续和谈下去?也不用两国再起战端,只需将两国大军对峙的局面持续下去,便足以分散皇帝的注意力!”

    不得不说,主动和谈之事,夏国本就丢了面子。

    如今要是夏国使团再出事,而云国这边拿不出什么交代,哪怕是为了颜面,夏国那边也不会轻易揭过去。便是咬牙从各地抽调兵马入西南诸郡,也要强行维持与云国大军的对峙。

    说到这里,惠斌和尚声音越发冷冽起来,道:

    “老衲有俗家弟子二十七人,此前未入我佛门之前,皆有罪孽在身,大彻大悟之后,方才入我佛门修行。如今他们为恕清自身罪过,求得超脱,愿意为我佛门尽一份力!”

    听到俗家弟子这般称呼,在座一众的和尚,皆是不由得看了他一眼。

    你瞅瞅,惠斌师兄不愧是文化人,能够想出俗家弟子这样的称呼啊!

    带艺投师,还此前皆有罪孽在身,这话说得比较好听。

    但翻译翻译,那就是这个惠斌和尚,手下养着一群,看上去和佛门一点关系都扯不上的亡命徒。现在这个时候,他甘愿派出来,去刺杀夏国使团,以此拖延两国和谈的事。

    这惠斌和尚,平日里宝相庄严,一派的大德高僧的模样。但这个时候说的话,那叫一个杀气毕露,让一众和尚心中微微发寒。

    但是现在在座的几名方丈和尚,那都是因为担忧今后佛门影响力不再影响了自己的利益,所以对惠启、六怀几人如今对皇帝步步相逼的退让态度十分不满,这才聚集到了一起。

    当初慧开想要扶持慧痴这个云国宗室为傀儡,建立佛国的打算,亦是有这群和尚在背后推波助澜的。

    这一个个的,早就算不上什么修行之人了,对惠斌手下养着亡命徒,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众多和尚沉默片刻,终究是有人没忍住,一咬牙,道:

    “好!我寺中,亦能派出十几个弟子来。他们亦是……俗家弟子!”

    有人领头,接下来便好办了!

    反正大家是什么人,这些年下来,心里都有数的很,自然也不必再端着什么架子,纷纷开口道:

    “老衲这边也有几名、嗯,俗家弟子!”

    “贫僧手中也有,可供惠斌师兄调遣!”

    不多时,在众多和尚“慷慨解囊”之下,惠斌直接便凑齐了数十名可堪一用的高手。

    身议和使团,身边不过使团护卫,顶天了还有云国边军派来护送的几百骑兵。数十名可堪一用的高手,还是死士的那种,足够了!

    ------------------------

    而此时,在黎朝,莱州。

    陈立言看着面前站着的数十名身穿布袍,沉默寡言,但浑身的那一股子血腥之气却是掩盖不住的高手,眼睛微微眯起。

    这些人,便是他父亲陈丰,给他调集的人手,供他带着前往中庆城,趁着这次三国签订合约之际,弄出点事情来,以求给国朝多一些喘息时间。

    陈立言沉默片刻,看着眼前的一众高手,沉声道:

    “国朝安危,全系诸位身上,若是诸位能够功成,便是我国朝英雄,为后人所敬仰!”

    一众死士闻言,当即精神一震,拱手喝道:

    “愿听少将军调遣,万死不辞!”

    “出发,秀山郡!”

第五十八章 鹿门书院

    养心殿中,冯保看着手中的名单,对着萧承念道:

    “寒潭寺方丈惠斌,万佛寺方丈慧勉,保福寺方丈慧华,安运寺方丈智如……”

    此事冯保念着的名单,赫然就是此前瞒着惠启四人,聚集一起,打算阻碍两国和谈的一众和尚。

    说来也是好笑,这些人前脚才下定决心刺杀夏国使团,以此来拖延两国和谈。前脚刚商议完毕,这后脚所密谋之事,以及参与人的名单,东厂便已然通过安插在佛门之中的探子知道,摆到了萧承的御桌之上。

    萧承这个时候忙着批阅奏折,可没耐心地听冯保一个个念名字,手也不停下,头都没抬地打断了冯保,道:

    “不用一个个地报,朕只要知道,各地佛门大寺之中,有几家参与密谋此事!”

    冯保闻言,连忙合上手中的名单,躬身道:

    “此事涉及的僧众五十七人,出自各家大小寺庙,共计四十一座。其中受皇室、朝廷供养的各大寺庙,便有一十八座,其余参与寺庙,亦是各州郡香火鼎盛的寺庙。”

    如今为惠启、六怀四人步步后退,坐视佛门影响力被削弱而急眼的和尚们,可都是佛门如今的既得利益者。

    佛门之中的既得利益者,可不就是这些受朝廷供养的大寺,以及是当地香火鼎盛,影响力极大的寺庙嘛。

    萧承闻言,抬头道:

    “没了?我云国大小寺庙数百间,确定就这些人了?”

    冯保闻言,心中稍稍一琢磨,便立时明白了萧承的意思。

    这是,要借题发挥啊!

    冯保当即低头,道:

    “是奴婢心急了,应当也漏了哪几家。请陛下恕罪,奴婢这就让人再核查一次名单。”

    萧承闻言,点了点头,道:

    “不能矫枉过正,之后要捉拿问罪的僧众,必须要有确凿的罪证。”

    冯保闻言,却是轻笑一声,道:

    “请陛下放心,佛门之中干净的人,倒是不多。他们的罪证,奴婢手里多得是!”

    感业寺之变后,那些感业寺中,看似是侥幸逃出去的僧人,其实几乎全都是冯保的东厂收拢的探子,故意散出去打探佛门之中消息的。在加上如今佛门之中的和尚大都不太老实,所以冯保还真不缺罪证。

    说到这里,冯保微微一顿,方才开口道:

    “陛下,那夏国公主那边,是不是要派人看护着?”

    萧承闻言,神色平淡,随口道:

    “让南霁云轻骑赶去护卫,便不用特意派人前去了。万一动静太大,把佛门的这些人吓到了,自此缩着不出怎么办?今后朕可没有心思和佛门的这些人玩闹了,这次必须要一劳永逸!”

    云国之中,佛门的影响力太大。六百年间的一家独大,也没有道教一类的制衡,民间百姓大都信佛。若是贸然大动作灭佛,必然引起国中动荡,所以萧承才如此小心翼翼。

    不过这段时间的布局,推六怀和尚上位,设立僧录司,收拢慧力智迷,拉拢惠启和尚,已然将佛门的最高话语权掌握在手中。

    现在动手对付这些满心贪欲俗念的假和尚,便能够极大地削弱佛门之中俗世派的实力。

    接下来只需随手扶持一下道教,使其相互制衡,便可一劳永逸,让宗教再也无法成为皇权的威胁!

    冯保闻言,当即躬身应是。

    ---------------------

    中庆城外,素袍老者背负双手,眼眸之中,散发出星辰一般深邃的光辉,会让凝视他双眼的人,不由陷入其中,微微失神。

    在素袍老者的视线之中,这眼前的中庆城,云国社稷之气化作龙虎,盘旋其上。国运成就祥云异象,绵延铺就数里之宽。

    祥云之上,通体紫色尽显尊贵,于天空之上不断盘旋,身上泛着神异光芒的巨大神鸟,飞翔半空之上。神鸟时不时仰天啼鸣,其声宛若金玉相撞般清脆,便是素袍老者如此心境修为,一时之间也不由心神为之动摇。

    而在国运显化的数里祥云笼罩之下,还有数个极为显眼的异象凝聚起来,绽放着各自的光彩,与云国气运紧密相连。这般景象,应当是在云国朝堂之中效力的人杰,身上的异象所显化。

    片刻之后,素袍老者长舒一口气,忍不住道:

    “当初夜观星象,紫微帝星偏西向南,幽而复明,主社稷再兴之像。如今亲临云国,观气方知,这云国国运,宛若朝阳初升,其势越发宏大光明,一片生机盎然,看一点都没有哪家延续六百年,已经开始走下坡路的王朝该有的气象啊!”

    在老者身旁,还有数名身穿阴阳家道袍的年轻男子,正小心翼翼地伺候在一旁。听到素袍老者所言,皆是一惊,不由开口道:

    “宗主之意,可是看好云国?”

    “如此看来,只怕这百年之间,云国才是天下大势所在啊!”

    “这般说,我阴阳家岂可错过?必须尽快在云国朝野之中,占据先机,不能再让儒、法两家抢先了!”

    这眼前的素袍老者,自然便是阴阳家家主,阴阳家内宗宗主,须宿。

    须宿看着有些激动的一众门人,不由轻笑一声,道:

    “当今云国皇帝陛下,虽未真正见过。但只看其登基之后的手段,展现出来的智谋武功,一点可不像弱冠少年。夏国皇帝,当年也是弱冠登基,但那时他表现出来的心机智谋,可比云国皇帝差远了……”

    众门人听到须宿这般说,皆是愣住,不明白自家宗主为何这个时候,突然拿云皇、夏皇两人做比较。

    见门人们没有反应过来,须宿微微摇头,道:

    “我是想说,便是这样的夏皇,登基之后也知道暗中鼓动百家相争,自己则居中制衡,避免朝堂为某一家所控制。你们想让阴阳家在云国朝堂一家独大,不过是妄想而已!”

    众人闻言,脑袋顿时宛若被一击大锤给砸懵了。

    这些门人,都是些年轻弟子。年轻人的,一般不会将事情朝深处想。亲近的师门长辈,出于各种原因,也不会教导他们这些东西。

    他们此前在夏国,只想着和各家学派针锋相对,以此增加在家学派在朝中的影响力。但他们却从来未曾想过,为什么诸子百家这些年来,从没有争出一个结果来。

    真让哪家学说,在朝堂之上盛行,百官皆出自此家显学,那到时候,到底是一国皇帝说话有用,还是学派家主说话有用?

    须宿见到一众弟子门人陷入沉思之中,微微摇头,抬手一抚长白胡须,笑道:

    “走吧!”

    一众弟子门人这个时候,方才回过神来。

    看着须宿迈步朝东方而去,众人连忙指着西边,开口喊道:

    “宗主,云国京城不是在这边吗?”

    “谁说我要现在去中庆城了?”须宿闻言,头都不回地回道。

    只见他脚下轻轻一落,不带起一粒微尘,身形飘逸潇洒至极,好似悬浮空中一般,径直朝东方群山的方向而去。

    一众阴阳家的门人弟子见状,只能脚下一快,朝须宿离去的方向追去。

    须宿身形飘然,宛若冯虚御风,恍惚之间,便已然来到一座山门之前。

    眼前的这座山门,颇为崭新,好似是刚刚立起一般。

    山门顶上,“鹿门书院”四个大字,字体清新飘逸,秀丽欣长,让人印象颇为深刻。

    “鹿门书院?”

    须宿望着山上,眼眸之中再次泛起玄奥深邃之光彩。

    常人无法看到的视线之中,两股清德之气冉冉而起。

    其中一股,演化为一方明镜异象,镜面之中显化世间种种,颇有神异。而另一股清气,则化作一株生长于悬崖壁上的清仙灵芝,让人有一种不沾俗世的闲淡之意。

    阴阳家弟子但凡修行门中秘术,能够观人气运的,定然是见过世间人与天地之间的气机相互感应,从而显化出的各种异象的。

    但须宿入云国之后看到的这几种异象,却又给他一众别样的感觉。若非要形容,应当是这些异象,相较于此前他观过的异象,更显真实一些。

    须宿微微伸出手掌,感受着山间清风自周身拂过的感觉,喃喃自语道:

    “这世间,定然有了我所不知道的变化!”

    沉默片刻,须宿眼睛一眯,抬腿便朝山上走去。

    这座鹿门书院,应当是建立没有多久。就连这通往山中的青石阶,也是方才修起的。道路两旁,还散落着一些建筑材料。

    顺着石阶走上,没要多久,须宿便看到出现在眼前,刚刚修建一半的鹿门书院。

    略显杂乱的书院之中,尚有工匠背着木板石块穿梭其中,耳边更是纷杂的工匠动工之声。

    而就在这般环境之下,两位身穿长袍,气质闲淡的老者,寻了块大青石便盘坐其上,口中正不断讲着典籍。

    二人引经据典,你一言我一语,将各种道理大义深入浅出地讲出,引人入胜。

    在二人身旁,十几名出身不一,有的身穿锦缎华服,有的是布衣草鞋的年轻弟子们,正围绕着二人,聚精会神地听着二位讲课。

    按理说,如此纷杂的环境之下,哪有人能够静下心来听课?

    可偏偏此时,十数名弟子一个个的聚精会神,完全投入其中,根本没有被身旁的纷杂,尘土飞扬的环境所影响。

    在须宿的视线之中,青石板之上的两位老者,头顶的异象烨烨生辉,散落着点点乳白色的光辉,笼罩着身边的十几名弟子身上。

    在异象之力的作用之下,学子们能够不为外界纷乱嘈杂的动静所影响,聚精会神地学习着。

    须宿望着眼前这一幕,眼中不由泛起惊奇之色。

    纵使此前有所猜测,但眼看着这异象之力能够影响到现实之中,还是让须宿惊奇震撼。

    感受到有人注视,司马徽、庞德公微微一滞,抬头便看到须宿站于前面,不断打量着自己二人。

    司马徽与庞德公对视一眼,然后朗笑一声,道:

    “有贵客前来,若有雅兴,不妨近前一叙!”

    须宿闻言,微微回过神来,心中一动,对着二人微微一礼,旋即缓步走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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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道之上,三千禁军兵甲齐备,军容肃穆,手持尊荣无比的皇后仪仗,朝石城郡方向而去。

    眼前这三千禁军,自然便是萧承派出,迎接夏国使团的禁军。

    就在此时,数匹快马疾驰而来。

    这此时疾驰而来的几名骑士,远远地高举手中的赤金色腰牌,其上“东缉事厂”的字样,让一众禁军不敢阻拦。

    几名骑士径直来到最前面的南霁云身前,方才勒住胯下战马,高举着手中东厂腰牌,微微低头算是行礼,沉声道:

    “东缉事厂寅班掌班黄徳,护送陛下密旨前来,请龙骧将军南霁云接旨!”

    南霁云闻言,当即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沉声道:

    “臣接旨!”

    东厂掌班亦是翻身下来,自怀中取出封好的密旨,郑重地交到南霁云手中。

    南霁云缓缓起身,打开密信,扫视一眼,当即脸上一肃,双手一合。等到他再次松开之时,那封密旨已然被南霁云震碎,化作飞灰,掉落在地。

    他处理好密旨,方才对着眼前的几名东厂番役一拱手,道:

    “请几位回禀陛下,臣南霁云必不负陛下重托!”

    东厂几人,低头还礼之后,方才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南霁云深吸一口气,脸上恢复了平淡,一指前方隐约可见的城池,对着身边副将道:

    “天色不早了,近来兄弟们赶路辛苦,今夜便在前方城中驻扎了!”

    副将闻言,看了看还算早的天色,微微有些错愕,小心翼翼道:

    “将军,这天色尚早,是不是……”

    南霁云看了看还在头顶的太阳,却是依旧坚持道:

    “今夜就在前方扎营!”

    副将见南霁云坚持,忽然想起刚刚传来的那道密旨,心中忽然有了一丝猜测。但亦是不敢多问,当即低头应是,连忙安排人下去传令。

    是夜,地方驻军大营的营门忽然打开。

    百余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骑兵,身穿普遍百姓的衣裳,在南霁云的带领之下,悄然扔下大部队,抄小路朝夏国使团而去。

第五十九章 那改天再约,撤!

    冬风吹过,带来一丝寒意。天空之上乌云密布,飘起细密雨点,让人更觉浑身发冷。

    如今时节,已入腊月隆冬。这个时候的云国,本是多晴少雨的天气,突如其来的一场冬雨,让夏国使团行进速度越发慢了下来。

    岐王勒住战马,感受着身上的寒意,不由得一颤,道:

    “不是说云国四季如春吗,虽然不及北疆寒冷,但这也不比金陵城好到哪里去啊……”

    身边的使团副使闻言,轻笑道:

    “呵呵,殿下只怕是有所不知,这四季如春,说的是云国京师中庆城。而云国虽不及我大夏疆域广阔,但也是天下强国,雄踞天南之地,疆土也称得上辽阔。四季更迭乃是天地规则,像中庆城这样四季如春的地方,已经是天地造化所就的了,不可强求,不可强求!”

    岐王没心思去和使团副使争辩,搓了搓手,道:

    “如今又不是行军打仗的,何必要冒着这风雨赶路?传令下去,不赶路了,今日便在此处安营扎寨!”

    在野外安营,虽然比不上赶往前方云国城池休憩来的舒服,但在这样的天气,冒雨赶路确实是一件比较折磨人的事情。

    使团副使听到岐王这般说,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传令寻地方安营扎寨。

    岐王坐在战马之上,扭头扫视一眼这使团护卫着的,那数百云国精锐边军,忽然摇了摇头,开口道:

    “本王在北疆领兵之时,不怕蛮子,就怕这该死的天气。有时候士卒值夜守卫,便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冻掉他的手脚!你准备点酒水,给手下人送去。云国的这些士卒,也莫要忘记了!”

    岐王翻身下马,捂着双手哈了一口热气,继续道:

    “还有使团中的官员,今夜本王宴请酒肉,算是犒劳大家这些时日的辛苦了!”

    使团副使闻言,连连点头。

    而就在夏国使团停下驻扎的时候,距离他们不远的两处相隔甚远的草丛微微一动,旋即便恢复了平静。

    等夏国使团安营扎寨完毕,已然是天色将黑。

    云军营地之中,边军校尉正在安排着夜间布防。

    看着手中简陋的营帐图,这名校尉眉头紧皱,道:

    “不是说夏国的岐王,常年在军中历练吗,为何这夏国使团的营地布防,这般简陋粗糙?而且还把我等营地,安排地这么远。要是出点事,我军可没那么容易反应过来!”

    听到在家校尉此时的话,几名云军都伯丝毫没有当回事,不由轻笑起来,道:

    “校尉,咱们此前刚刚打赢了夏国,逼着他们前来求和,他们对咱们心有抵触,自然要把咱们安排得远远的啊!否则放在眼前,该多糟心啊!”

    “校尉,你这是忘了啊,这是前来正式签订合约的夏国使团,又不是来打仗的,哪里需要这般小心啊。”

    “就是啊,而且这夏国的岐王,会不会打仗还是两说呢。此前他以优势兵力,突袭我云国北境诸郡,最后却被程镇北,以六万兵马弄得大败而归。要我说,要不是因为他皇室出身,哪里轮得到他统领大军啊!”

    听到手下你一言我一语的话,原本还心存疑惑的边军校尉也觉得是自己多疑了,这才逐渐放下心来。

    看着手下肆意拿岐王说笑着的一众兵将,校尉轻咳一声,道:

    “唉,小声点,夏国那边毕竟是来和谈的,别让人听到,弄得下不来台。”

    “怕啥,两方营帐离得这么远!”

    “也是,岐王无缘无故的,难道会派人来咱们这儿……”

    这个时候,一名身穿甲胄的云军快步跑入军帐之中,对着边军校尉禀报道:

    “校尉,夏国岐王派亲兵侍卫,给咱们送来了酒肉御寒,顺便替岐王犒劳咱们!”

    一众兵将调笑之声顿时一滞,不由得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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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离夏国使团营地不远处的草丛之中,一队黑衣人借着逐渐昏暗的天色,隐藏其中。

    其中一名黑衣人,指着前方营帐,道:

    “师兄,都看清楚了。整个营地,此处防守最为松懈。而且看这个营帐的架势,一定是什么重要人物。”

    为首的黑衣人眯眼抬头,仔细看了几眼,道:

    “进出的都是宫女打扮的人,莫非是夏国那个和亲的公主?”

    “公主?嘿嘿,师兄,咱们要不,顺手掳走?这样尊贵的身份,想想都兴奋地要命!”一名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淫邪之色,不由道。

    为首黑衣人无所谓地点了点头,随口道:

    “随你,但这个夏国的什么公主,绝对不能活着。”

    “师兄,你是知道我的,落在我手里,保证活不成,嘿嘿……”

    为首黑衣人没有理睬,沉吟片刻,轻声道:

    “众师兄弟等待这么久,好不容易找个这个机会,绝对不能错过。隐藏身形,等待亥时,在他们酒足饭饱,放松警惕之时,即刻动手。此前妄动泄露踪迹者,别怪做师兄的不讲情面!”

    “是!”一众黑衣人,压低声音应道。

    而与此同时,远处的一丛杂草浑然微不可查地晃动一下。

    又一队黑衣人低伏着身形,动作矫健,借着昏暗的天色,隐藏到了距离夏国营帐不远的另一边。

    一名打探消息的黑衣人,眉头紧皱道:

    “校尉,有点不对劲啊!这营帐看着不寻常,一看里面住的就是重要人物。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安排在夏国使团营地中这远离使团兵马、云国边军的护卫的地方?”

    这边为首的黑衣人,亦是眉头紧皱,点头道:

    “是有些不对劲……不过没有关系,少将军此前交代,今日刺杀之事,本就是故意打草惊蛇的手段!我等只要及时脱身便可!”

    他顿了顿,声音冷冽道:

    “亥时动手,不早不晚,不致使夏国那边毫无反应。我等杀入其中,佯装一番便即刻撤退!若夏国那边当真有埋伏,脱身就走,不得纠缠!谁要是失手了,自行了断!”

    “是!”一众黑衣人闻言,当即压低声音,齐声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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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都准备好了!”

    岐王听到手下的禀报,手上一顿,站起身来,神色严肃,压低声音道:

    “可确保万无一失?”

    “殿下放心,使团护卫还有云国边军那边,都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岐王点了点头,沉声道:

    “去将人都请来吧……还有儒、法两家弟子,他们之中高手众多,未免坏了事情,一同请来!”

    “是!”

    隐藏在下方的暗流,并不为一般人所知晓。整个夏国使团营地,还因为岐王拿出犒劳众人的酒肉,气氛顿时变得热闹起来。

    营帐之中,夏国使团之中的几乎全部的官员、高手、将领,齐聚一堂。

    岐王笑着站起身来,端起手中酒杯,高举道:

    “诸位近来辛劳,今夜可尽情饮酒,以作犒劳!”

    众人纷纷站起身来,回敬道:

    “谢岐王殿下!”

    岐王轻笑着一抬眼,帐中当即有将领心领神会,二话不说在营中四处走动,不断地劝人饮酒,带动气氛。

    在有意无意地引导之下,营中气氛,越发缓和。便是此前时刻针锋相对的儒、法两家弟子,此时也很给面子地没有闹事,痛快地饮酒。

    热闹的喧哗之声,自夏国营地之中传出,直让人感受到其中宾主尽兴的气氛。

    而在距离营地不远的地方,两方势力的黑衣人,静静地隐藏在雨夜之中,隐蔽身形气息,静静地等候着时机到来。

    眼看着细密寒冷的雨越下越大,终于等到了亥时。

    两方黑衣人首领同时抬起了头,缓缓抽出腰间兵器,冷声道:

    “动手!”(*2)

    顿时之间,淅淅索索声响,伴随着草丛的晃动。

    黑衣人们借着夜色与雨水的遮掩之下,悄无声息地靠近到了夏国营地四周。

    下一刻,众多黑衣人猛地窜出,朝营地门口扑去。

    只不过两方此时都将全幅心神放在了夏国营地之上,丝毫没有注意到,竟然还有另一方势力也悄然摸到了夏国营地周边。

    两方黑衣人几乎是同时杀出,然后仓促之下,直接和对方撞了个满怀。

    几十名黑衣人还没杀进夏国营地之中,便听到“砰”的一声,齐齐在门口撞了个人仰马翻,跌倒在地。

    两方黑衣人躺在满是冰冷雨水的泥地之中,先是一愣,随后猛地反应过来,一个鱼打挺站起身来,手中抽出兵刃。

    可就在他们就要动手厮杀之际,环顾四周,众人皆是一懵。

    众所周知,刺客的统一着装,那就是一身黑衣!

    两方人衣着相似,刚刚又相互撞了个人仰马翻,四仰八叉的。在这昏暗的夜色之下,一时之间竟然难以分清敌我。

    众黑衣人警惕地看着四周站着的人,气息微微粗喘。

    “诸位是哪里的好汉,报个名号!”其中一黑衣人咬牙道。

    一众黑衣人手持兵刃,警惕地看着四周的人,纷纷开口道:

    “你又是何人,先划个门道来!”

    “我不报,你们先说!”

    两方黑衣人,身份都是不简单,做的也是要命的活,这个时候哪里敢说出自己的身份?可又担心自己随口编造一个势力,便会被自家人当做对面的给杀了。

    一时之间,两方顿时僵持起来。

    其中一名黑衣人喘着粗气,咬牙道:

    “分不清楚人,下不了手,怎么办?”

    另一人当即回道:

    “大冬天的站在雨里面,怕是有点不讲究哦!”

    “就是,太不讲究了!”有一人接话道。

    一名黑衣人抬眼看了看尽在咫尺的营帐,和好似已经听到动静出来查看的侍卫,当即道袍:

    “今夜我等动作,已经打草惊蛇,要不改天再来?”

    “好,改天再来!”

    “那撤吧。”

    “撤!”

    一群黑衣人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然决定各自撤退。

    就在此时,一群人耳边,便再次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之声。

    众人下意识地望去,便见远处,又是一队黑衣人赶来。

    这新来的一众黑衣人,看着站在营地前面对峙的两伙人,亦一愣。

    这最后赶来的黑衣人中,其中一名黑衣人看着眼前的场景,脑筋有些没转过弯来,自语道:

    “殿下难道又安排了别人来?”

    “你为什么说‘又’?”旁边的黑衣人不解道。

    “当初在西南对付将门时,也是这样,不过我后来才知道,那群人不是咱们……”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忽然传来。

    一支羽箭,划破雨幕,带着冷冽杀意,自远方呼啸而来。

    众黑衣人还不曾反应过来,羽箭便顿时射来。

    被灌输强大内力的羽箭宛若迅疾无比,只听得数声血肉刺破的“噗嗤”声传来。

    “铛”的一声,羽箭直直钉在夏国营地前的木桩之上,深入三寸。

    三名黑衣人捂着胸口潺潺流血的伤口,无力地倒下。

    这宛若流星的一箭,直接洞穿三人胸口要害,剩余劲力,还能深入木桩之中三寸。一箭之威,当真是有些吓人。

    马蹄紧促,敲击地面,在泥泞的地面之上,发出一声声闷响。

    百余骑士,呼啸而来。

    为首的南霁云,一边策马而来,一边再次抽出羽箭,扣在尤在颤抖的弓弦之上,对准一众黑衣人,手中一松。

    无可抵挡,宛若死神的羽箭,再次射来。在众人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再次接连洞穿两名黑衣人的要害。

    “撤,快撤!哪边来的朝哪边走!”一名黑衣人双眼瞪大,猛地喊道。

    一众黑衣人闻言,顿时反应过来,朝各自来的方向撤去。

    南霁云看着狼狈而逃的黑衣人们,浑身杀意肆意,嘶吼道:

    “杀!”

    百余骑兵,在南霁云的带领之下,直接冲杀过来。

    黑衣人一个个武功不低,基本上都是五六阶以上的高手。佛门的那些人,甚至不少人是七阶修为。

    但不到八阶修为,便是武者,也很难直面骑兵锋芒。

    百余骑兵,皆是禁军之中的精锐,战阵娴熟。仗着马速冲击,一击之下,便径直将聚在一起的黑衣人们冲散开来。

    南霁云手持硬弓,眼神锋芒毕露,在这黑夜之中如视白昼。黑衣人之中,但凡有想要反抗动手的高手,他抬手便是一箭,尽皆射杀。

    其余骑兵,手持兵刃,凭借战马冲杀之势,轻易收割着那些狼狈而逃的黑衣人。

    战场之上,已然成了单方面屠杀的场景。

    这般大的动静,闹了这么久,就算岐王那边有所准备,也不可能这个时候还拉着一群人躲在营帐之中饮酒,高武反应。

    营帐之中的使团护卫将领,儒、法两家的弟子高手,使团护卫听到外面的厮杀之声,猛地一惊,匆匆跑了出来。便是营地隔得远的云国边军,此时也听到动静,纷纷跑了出来。

    等众人来到这里的时候,便看到百余骑士,正骑马追杀这些不知从何而来的黑衣人们。

    此时的南霁云以及一众禁军,为了掩人耳目,并未身穿甲胄,一副普遍百姓的打扮,是以让众人摸不清他们的身份。

    但就算如此,也架不住这一身黑衣,一看就是图谋不轨之人的标配,是以夏国使团,也只是心存警惕,严守营地,没有立时动手。

    岐王脸上还带着一丝饮酒之后的涨红,此时飞快走出,看到眼前这骑兵屠杀一幕,心头猛地一跳,原本的那一丝醉意,顿时消散开来。

    这些被追杀的人,可是他自军中挑选出来的心腹精锐啊!以岐王的性情,对这些忠心亲兵自然也是待之以诚。如今看他们被人屠杀,心中顿时绞痛。

    可正当他就要出面阻止之时,却是又忽然注意到,这些黑衣人的数量,似乎有些不对劲!

    岐王为了防止自己的谋算被夏皇看穿,只敢调动少量亲信,暗中前来。这次他拢共就调集了二十多人。

    可眼前这些黑衣人,四处逃窜的,加上地上躺着的人,都快近百人了!

    岐王双眼猛地一睁,神情变得狰狞起来,周身杀意不由溢出。

    真的有人,想要动他妹妹!

    自己花费了这么大的心思精力,到头来竟然差点帮别人杀了自己亲妹妹!

    “周全!”岐王难掩周身暴戾之气,高喝一声。

    身边匆匆赶来的亲兵统领,身形一震,沉声道:

    “末将在!”

    “全部拿下,留活口,一个都不要放走!”

    “是!”

    名叫周全的亲兵统领,当即神情一肃,领着岐王的一众亲兵并使团护卫,猛地冲了出去。陆续赶来的云国边军,见状也纷纷出手,一同追捕。

    岐王深吸一口气,高呼道:

    “这位壮士,还请留下活口,本王要追查这幕后之人!”

    这个时候,岐王不愿让这些刺杀自己妹妹的黑衣人离开,却也不想使自己的亲信遭到屠杀,只得以留活口的说辞,请求南霁云手下留情。

    战马之上的南霁云,手中强弓如同满月,径直对准一名主动殿后,阻拦追兵的黑衣人。听到岐王的高呼,他眉头一动,手中箭头微微移开一分,没有继续对准那人要害。

    羽箭宛若流星,呼啸着划破天空,径直射穿那人右侧胸口上门。沛然大力,带着那人身形,猛地钉死在了地面之上,让黑衣人挣脱不得。

第六十章 什么叫良性宫斗?

    在岐王亲兵、夏国使团护卫、云国边军的帮助之下,四下逃窜的黑衣人,是一个没漏,被尽皆拿下。

    南霁云收起手中硬弓,在旁人敬畏警惕的目光之中,驭马而来。

    来到夏国营地之前,南霁云翻身下马,举起手中铜印虎符,微微低头,沉声道:

    “大云禁军校尉,钦封龙骧将军南霁云,见过夏国岐王殿下!”

    岐王听到南霁云自报身份,眼睛一眯,不由得打量起南霁云来。

    亲兵统领周全来到岐王身后,轻声提醒道:

    “陛下,是九阶高手……”

    岐王闻言,目光顿时一动。

    是天下少有的九阶武者,再看其刚刚出手,还是一位弓术高手!这云国皇帝,到底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翻出来这么些人才,让他们甘心为他效力的?

    而且,云国的龙骧将军,为何会这么巧合,在刺客前来之时忽然出现?

    南霁云丝毫没有将岐王探寻的目光放在心上,抬起头来,当即道:

    “南霁云奉陛下之命,领三千禁军前来迎接,保护柔宁帝姬安全。敢问岐王殿下,柔宁帝姬如今可安好?”

    岐王闻言,心头一跳,轻咳一声,道:

    “安好,帝姬安好着呢!”

    南霁云闻言,微微点头,旋即神色一肃,看向云国边军校尉,呵斥道:

    “尔等身负护卫公主、使团安危职责,何以姗姗来迟?”

    边军校尉闻言,面色涨红,低头抱拳,赔罪道:

    “末将疏忽,甘受责罚!”

    虽说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岐王为了自己的谋划,故意将云军营帐安排得远离此地。但也有因为自身懈怠、大意,而导致未能及时前来的因素,所以认罪并不算冤。

    “我非你主将,不能以军法惩治。暂且记下,待交付差事之后,自行回边军受罚!”南霁云厉声道。

    边军校尉面带羞愧,低头认罚。

    南霁云此时,神情微微缓和,转而对着岐王微微拱手,道:

    “使团护卫人数不多,难以护卫整个使团,致使疏忽在所难免。”

    岐王此时回想起来,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后怕。

    若是正因为自己的原因,致使瑛瑶遭难,他可当真是追悔莫及啊!

    看到岐王不掩懊悔之色,南霁云顺势道:

    “末将奉陛下之命,前来护卫柔宁帝姬。今后帝姬安危,由我南霁云亲自护卫,请殿下莫要担心了。”

    九阶高手,天下少有。这样的人守卫一旁,再有百余精骑拱卫。如此守卫,只怕天下之间,能够威胁到柔宁帝姬安全的,屈指可数。

    但岐王闻言,顿时警觉起来,点头道:

    “好,好。有南将军护卫,自然是万无一失的……”

    说话之间,岐王不动声色地撇了周全一眼。

    身为岐王亲卫统领,乃是岐王最为信任之人,对于岐王暗中谋划之事,周全自然知晓。

    一见岐王神色,周全顿时反应过来,低下头去,借着人群遮挡,悄摸地离去。

    南霁云虽然不曾注意到周全的离去,但看着岐王的神色,以及刚刚注意到的那营地布防极其不合理的地方,心中顿时生出一丝怀疑之心。

    哪有重要人物的营帐,就设在营地最外侧的?这不是等着人来动手吗!

    南霁云眼睛扫过在场众人,心思一转,当即道:

    “岐王殿下过誉了……末将身负皇命,想要拜见帝姬,还烦请岐王殿下派人领路。”

    岐王闻言,心头心思急转,连忙道:

    “将军一路辛苦了,今日还是先休息片刻吧!”

    南霁云听到岐王之言,坚定地摇了摇头,道:

    “职责在身,还请殿下派人领路吧。”

    “现下时候不早,皇妹许是早就休息了。将军非要此时拜见,只怕于理不合……”岐王此时,还在尽力拖延着时间。

    岐王态度越是这般,南霁云心中便越是坚定,当即道:

    “如此动静,帝姬定是心中惶恐,末将求见,随后亲自领兵守卫,是为了让帝姬安心。若是帝姬已然安寝,末将也只在帐外行礼便是!”

    南霁云说得如此,岐王竟然不知道该如何说了。

    可万一此时之前的准备没有完全收拾好,被这个南霁云看出马脚,必然会有后患啊!

    就在岐王犹豫之时,一道清脆的声音忽然响起:

    “公主听闻有云国将军前来护驾,欲要召见!”

    在场众人齐齐扭头,看到一清丽宫女,气喘吁吁地跑来,对着众人端庄一礼。旋即看向南霁云,点头道:

    “这位便是前来护驾的云国将军吧,公主召见!”

    看到清丽宫女的第一时间,岐王心中顿时长舒一口气,转头对着南霁云一笑,道:

    “呵呵呵,看来皇妹倒是没有就寝。南将军,请吧!”

    南霁云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旋即点头道:

    “谢殿下!”

    清丽宫女领着众人,径直来到柔宁帝姬的营帐之前。

    南霁云走进这营帐几步,却是突然一顿,没有继续上前。

    沉吟片刻,南霁云单膝跪倒在地,沉声道:

    “末将南霁云,拜见柔宁帝姬!”

    片刻之后,营帐之中,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道:

    “南将军一路辛苦了,本宫并未受到惊吓!”

    南霁云闻言,沉声道:

    “若是如此,末将便可放心了!请帝姬安心,末将在此守卫,必不使帝姬再陷险境之中!”

    “南将军昼夜不停赶来护驾,必然辛苦,这护卫之事,便从明日开始吧!”温婉的声音不急不慢,柔和至极。

    南霁云以及他手下的百余骑兵,确实接连奔袭数日,一刻未停。来到这里之后,又是一场厮杀,若是再强撑护卫,只怕一夜之后便要病损三成。

    南霁云沉吟片刻,不曾拒绝,当即拱手道:

    “谢帝姬!”

    岐王闻言,连忙示意人待着一众云国禁军下去歇息,自己则忙着重新布置营帐,安排护卫,还有刚刚擒拿的一众黑衣人的安置。

    不得不说,刚刚的事情,真的把他给吓到了!此时的岐王,可谓是将近半的护卫,尽数布置再来柔宁帝姬这边。

    -----------------

    云国皇宫,宣政殿中。

    萧承百无聊赖地撑着下巴,一边看着朝中的百官相互争辩,一边走神。

    殿中百官,此时正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陛下登基之后,便御驾亲征,连败两国,挽国势欲将倾,以‘神武’为新年号,正得其意!”

    “不妥不妥,陛下功绩,又岂在军事之上?开创科举、设立稷下学宫,皆为前所未有之创举,是以可用‘建元’为年号!”

    “都不行,‘神武’年号,我云国的成宗皇帝曾经用过。至于‘建元’,夏国的明宗皇帝,亦曾经用过。这两个年号,都不可用!”

    温体仁此时,神情颇为激动,大声和一旁的百官,争执道:

    “陛下虽年幼,登基日短,但圣文神武之姿,古之圣王亦难以相提并论。两字年号,在我看来,已然不能代表陛下!需以四字年号,方可配上陛下身份。臣觉得,可以‘天册圣王’,或‘天仪治平’为年号,展现陛下之圣明。”

    萧承听着这让人肉麻的马屁之言,浑身鸡皮疙瘩竖起,连忙出声道:

    “只是年号而已!”

    又不是盖棺定论的庙号,萧承就不明白了,这有什么好争执的,随便取个好听上口的不就行了?今日的大朝会,可算是就浪费在这件事上了!

    说起来,今年本该就是萧承登基之后改年定新年号的元年。

    但说起来,此前萧承登基之时,前太师汪晓,还执掌大权。那时又逢与黎朝大战,实在没有精力顾上给萧承换个新年号。

    等萧承正式掌权之后,又是边军拒听调令、两国齐攻云国、佛门谋逆,以及数次朝堂清洗。如此之多的事情牵扯,实在让人无法顾忌这个什么年号。

    不过如今,朝堂逐渐稳定,再加上又至年底,总不能再用先皇的年号了,这才有了今日朝堂争执之事。

    萧承实在不愿意一众人再为了这玩意扯皮,再次出声道:

    “这样争执下去,何时是个头?马卿,你是尚书令,你直接选个好听的就行!”

    听到萧承之言,马敏文微微躬身,沉吟片刻,道:

    “启奏陛下,便以‘昭圣’为年号!”

    萧承实在受够了他们这没意义的争执,当即拍板道:

    “就这个了!”

    这个年号,有圣德昭彰之意,意寓倒是不错。再加上有萧承的一锤定音,一众百官自然也不好再争论下去。

    萧承长舒一口气,当即道:

    “可还有别的奏报?”

    百官闻言,皆是低头站好,不做言语。

    眼看着没事了,萧承刚要宣布下朝,便看到马敏文颤颤悠悠地捧着奏折站了出来,用中气不足的声音道:

    “臣有本要奏!”

    萧承看着马敏文,眉头微微一动。

    刚刚向你询问年号的时候,你可还精神抖擞,毫无老态的模样呢!这怎么我扭个头的功夫,你就这模样了?

    “准!”

    马敏文闻言,当即跪伏在地,沉声道:

    “臣年老体弱,难以肩负国政,愿乞骸骨,避贤者之路!”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自己年纪大了,请求退休,给年轻有才能的人让位。

    马敏文今年,六十不到,正是一名政客能力的巅峰。再加上养尊处优这么多年,精力绝对足够处理国政。

    什么乞骸骨,不过是一个辞官的借口罢了。

    此前就说过,在杨家的掺和之下,尚书令马敏文的马家,尚书丞曲诚的曲家,太尉陶艾的陶家,已然成就了姻亲的关系。

    纵使三家之间真正相处之时,颇有默契地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并不熟络。但是在外人看来,他们三家就是一体的。甚至还通过杨家,和当今皇帝,扯得上关系。

    三家身为如今云国朝堂的顶级权贵,在朝堂文武两班官员之中,都有着不少的门生故吏。

    这些人都不用三家之中有人出面召集,便会因为各种原因,而相互聚集在一起,形成一股足以左右朝政的力量。

    若是局面真到了那般不可收拾的局面,那对马、曲、陶三家来说,可都不是一件好事!

    马敏文老成持重,为人谨慎。他知道,自己此前的选择站队,已然为自家博得了一份滔天富贵。可若想真正奠定这份富贵尊荣,还需要他自己当机立断,隐退辞官,方可不使当今陛下心生忌惮。

    萧承看着跪倒在地的马敏文,眼睛微微一眯。

    如今朝堂,局势逐渐稳定,不再似此前一般,需要人时刻坐镇中枢,稳定局势。

    此时的马敏文辞官,不论是对萧承,还是对他们三家,亦或是整个云国朝堂,都是利大于弊的。萧承没有理由拒绝,也不会拒绝。

    萧承微微抬手,示意身边冯保上前接过马敏文手中的奏折。

    “马卿功勋卓著,为我云国朝堂支柱……只可惜,马卿毕竟已是花甲之年,实在不能强求你为国效力。这份奏折,朕准了!”

    萧承顿了顿,方才继续开口道:

    “拟旨!尚书令马敏文,殚精竭虑,劳苦功高。今归家荣养,挂太傅衔,封谊兹乡侯,享封邑一千户,赐金花五十朵,明珠八十颗,白银万两,以示荣宠!”

    虚衔太傅,乡侯爵位,封邑田地,金银珠宝,一应赏赐应有尽有。当今陛下的手笔,已经不小了!

    马敏文此时,已然心满意足,再次跪倒行礼,高声道:

    “谢陛下!”

    萧承微微点头,起身一甩衣袖,道:

    “退朝吧!”

    百官齐齐跪倒在地,高声喝道:

    “臣等,恭送陛下!”

    送走马敏文,很大程度上避免了朝中结成以三家为首的势力。但与此同时,又一个问题出现了!

    那就是空置出来的尚书令位置。

    在如今这个,朝堂政务已然大部转移到尚书台各部手中的时候,这尚书令,行使的就是丞相的权势。

    上佐皇帝,下抚百官,调和朝堂,使国家这个机器能够快速、高效地运转。

    这样的重要职务,除了马敏文,萧承如今手中,还真没有哪个合适的人选。

    张昭性子太过强硬,张纮推行考成法难以抽身,温体仁干脆就不要想。最重要的是,这才能勉强足够的人,资历却是太浅,难以服众。

    曲诚资历足够,但能力方面,却是有点不太适宜,顶了天过度一段时间,真指望他大概是不行的。

    思来想去,萧承这个时候,还真想不到合适的人选前来。

    萧承一边为这件事而烦心,一边信步于宫中游荡。

    就在萧承路过御花园之时,就听到一声娇嗔之声忽然在耳边响起:

    “陛下!”

    萧承抬起头来,就见南荣姝一身飒爽的劲装,快步走来,一把抱住萧承手臂,道:

    “陛下总算下朝了!”

    萧承闻言,微微一愣,道:

    “怎么了?”

    南荣姝眼露窃喜之色,清了清嗓子,道:

    “陛下若是有空,陪臣妾一起练武啊!”

    萧承眼睛眨动,忽然觉得南荣姝有些奇怪。

    二人之间的感情,其实如今就差一层窗户纸。只不过与南荣姝之间相处起来那种颇为暧昧的感觉,让萧承颇为享受,所以一直也便没有戳破。是以平时相处之时,自然是没有这般过分亲密。

    但这个时候,南荣姝的行为举动,却比此前更显得亲密一些。

    萧承抬头,顺着南荣姝是不是撇过去的视线看去,就见前方御花园垂门处,杨玉环一身杏黄色宫裙,俏生生立在那边,脸上神情颇为不自然。

    南荣姝抿嘴一笑,对着杨玉环的方向微微挑眉,双手将萧承的手臂抱得更紧了,直直陷入她那颇为壮观的咳咳之中。

    杨玉环看着南荣姝眉宇之间露出的那抹得意,心中隐隐觉得不太舒服。

    为什么会这样呢?能够和喜欢的陛下待在一起,也第一次有了可以说悄悄话的好姐妹。这两件愉快的事情交织在了一起,本应该获得了这种如梦一般的幸福时光才对……

    萧承顶着小姑娘略带幽怨的眼神,不由得微微移开了视线。

    不能怪朕,她……实在太大了!

    南荣姝此时嘴角都快裂到耳边去了,不时亲昵地靠在萧承身上,然后略带得意、挑衅地看一眼杨玉环。

    见到南荣姝挑衅的模样,杨玉环深吸一口气,纤手用力地扯了扯手中的丝帕,强忍心中酸涩的滋味,身形款款来到萧承的身边,羞怯地学着南荣姝的样子,一把抱住萧承的另一只手臂。

    萧承深吸一口气,顿时之间只觉身心舒畅。

    这就是,宫斗的快乐吗?

    “咳咳,玉环,你特意来找朕的?”萧承率先出声道。

    虽然很舒坦,很享受,但还是要自己出面克制一下的。

    适度宫斗啊,能够使人身心愉悦,但要是过度了,后宫一团乱麻,自己还得抽出精力安抚,得不偿失啊!

    被萧承提醒了,杨玉环这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前来是有事要找萧承的。

    杨玉环羞怯地松开萧承的手臂,道:

    “陛下,臣妾父亲,又为陛下寻到一个人才。”

    嗯,推荐亲戚又触发了?

    不过想想,自己这运气摆在这里,再推荐估计也就是个龙套,不要太放在心上!

    萧承点了点头,温声道:

    “说来听听!”

    “按族谱,这位算是臣妾的堂兄,名叫杨延和……”

    只有萧承才能够看到的金手指面板之上,旋即蹦出数行字体。

    【昭仪杨玉环,向您推荐亲戚:杨延和。】

    【杨延和,明朝中期著名政治改革家,历仕四朝,二朝首辅,革除弊病,曾于武宗驾崩之后,掌大明朝堂三十七日。后因“大礼议”之事,触怒嘉靖,削职为民。

    武力15,文学80,智慧90,道德86,年龄31,统御31,政治95,魅力78,忠诚100,野心65】

    萧承眨了眨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没有看错之后,紧紧盯着杨玉环。

    说起来,当初她推荐杨大眼的时候,正是在萧承最缺武将的时候。如今手中没文臣了,她又推荐了杨延和。

    果然,外戚流,牛逼!

    萧承心生激动之下,径直抽出被南荣姝抱着的手臂,然后捧起杨玉环的脸蛋,凑上去就叭了一口。

    杨玉环眼睛眨动,看着一脸惊喜之色萧承,脸上瞬间涨红,双手捧着羞怯的脸颊,“嘤”地一声将脸埋在萧承臂弯之中。

    一旁的南荣姝手臂虚抱,脸上的得意之色顿时一僵,旋即逐渐消失,眼中却而代之的,是腾腾战意!

    不就是比人吗?我回去就去信族老,请她再次搜罗族里的人才,就不信我一族之力,比不过你杨家的这些亲戚!

    嗯,什么叫良性宫斗?这就是!

第六十一章 说不是蓄莫已久我都不信!

    云国,善世院中。

    冯保将手中的名册扔在了惠启、六怀四人面前,轻声道:

    “陛下派杂家前来问问,诸位大师,如何看待?”

    惠启眉头紧皱,神情严肃,拿起名册扫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铁青起来。

    “公公可保证,其上罪证千真万确?”惠启咬牙道。

    看到心境修为高深的惠启这般神色,剩下三人不由一愣,连忙凑了过来,看起了这份名册的内容。

    名册之上,赫然写着数十名各寺僧众,密谋刺杀夏国使团,阻挠两国和谈的事情。除此之外,还有这些人平日里豢养亡命徒,私蓄奴仆,欺男霸女,强占田地等恶事。

    这三个和尚,平时论心境修为,那自然是拍马都赶不上惠启。但在这个时候,表现得倒是比惠启还要平静一些。

    六怀和尚心中不由感慨,这些城里和尚玩得是真够花的!而慧力、智迷两个和尚,则见怪不怪,嗤之以鼻。

    不过三人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表示表示的。

    六怀和尚旋即眉头微蹙,一脸悲悯之色,摇头道:

    “这几位大师,已然堕入了魔道,忘记了修行戒律了!”

    “如此行为,实在是令人心痛!师叔师伯们虽每日依旧参禅念经,但确实一点没有修到我佛的慈悲世人之心,当真是愧为出家之人!”智迷和尚大义凛然道。

    慧力微微一滞,实在想不到该说什么,只得连连点头,道:

    “他们说的对!”

    冯保注意到三人的做作演技,以及惠启不敢置信、失望沮丧的表情。神色对比之下,他不由得微微摇头,扭头对着惠启,郑重道:

    “惠启正印不信杂家手下的东厂?”

    惠启脸色阴沉,道:

    “不,恰是因为相信东厂的厉害,才有此一问的……”

    东厂的名号,虽然不如粘杆处让人心惊。但如今已然有不少人知道,东厂那遍布整个云国朝野,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的厉害。

    要是没有东厂搜集情报,整合罪证,那令孩童止啼的粘杆处,也不过就是皇帝手中的一柄普通的利刃罢了,根本不足畏惧。

    也正是因为知道东厂的厉害,惠启才会这么说。因为对于东厂来说,有能力调查到这些罪证,就代表着也有能力伪造这些罪证。

    听到惠启的询问,冯保不咸不淡地道:

    “僧录司主管云国境内僧众一切事务,按照陛下的意思,这些人全都将由四位大师处置!”

    一旁抱着剑的剧孟,神色清冷,适时开口道:

    “我尚虞备用处到来,也只是帮助几位大师抓人,防止有人畏罪潜逃而已!”

    惠启和尚闻言,沉吟片刻,咬牙道:

    “好,老衲接旨,愿意彻查他们的罪行!若是罪证属实,不需陛下动手。但若是罪证不实,老衲也必须要找陛下要个说法!”

    冯保微微低头,道:

    “圣僧还请记住今日之言,莫要让陛下失望!”

    说罢,冯保郑重地将让惠启主持,彻查一众大寺方丈、佛门弟子的圣旨递了过去,急着道:

    “尚虞备用处这边,已然将善世院中的这些人团团围住。之后该如何施为,便请惠启正印决定了!”

    惠启闻言,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圣旨,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若是佛门当真如此污秽,那便由他惠启,重新整顿,还佛门清净!

    惠启强打精神,朗声道:

    “慧力师弟,便请你前往各院,将涉事诸位请来……若有不从,便请这粘、尚虞备用处的诸位高手,协助拿下。为避免打草惊蛇,今日绝对不可放走一人!”

    慧力闻言,迟疑一阵,又看了看惠启手中的圣旨,方才点头应是。

    “谨遵惠启正印之命!”

    惠启再次看向冯保,道:

    “请公公回去,让陛下提前准备兵马、精干人手。若是罪证属实,需尽快前往各地大寺,以免有弟子察觉不对,提前离去!”

    冯保看着极为配合,甚至飞快进入状态的惠启,不由地有些愣神。

    乖乖,瞧您这现在的架势,说您不是蓄莫已久的,我都不信!

    片刻之后,粘杆处高手在光天化日之下,兴冲冲地冲入善世院中,将刚收到派去人马全军覆没的消息一众大寺方丈,尽数捉拿。

    便是有人欲要反抗,但在惠启这个九阶顶峰,如今世间绝顶高手的出手之下,整个行动没有发生任何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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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进之中的夏国使团,此时已然和前来迎接的三千禁军会和。使团安危,此时依然尽数由云国禁军接管。

    三千禁军护卫,拱卫着规模浩大的夏国使团车队。半幅皇后仪仗,此时已然打起,声势浩荡地朝中庆城而去。

    车队之中,岐王的亲兵统领周全,轻轻一夹马腹,驱使马儿小跑着赶上前方岐王,凑到他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殿下,公主那边又来催促了!”

    岐王闻言,眉头紧皱,扭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那领兵守卫着华丽车架,寸步不离的南霁云,脸色不由有些阴沉,道:

    “这南霁云寸步不离的,实在没有机会!”

    周全闻言,亦是心中一沉,担忧道:

    “南霁云身为九阶高手,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怕是不用想了!这距离夏国都城中庆城不过剩下三日的路程,若是之前还没有办法动手,只怕事情就真的闹大了……”

    听到周全的话,岐王神色更加凝重起来。

    “真到了那个时候,那就更加难以挽回了!”

    说到这里,岐王脑中突然有灵光闪过,话锋一转,对着周全开口道:

    “周全,之前拿下的那些刺客,可曾问出什么?”

    周全摇了摇头,道:

    “末将无能,之前只查出了这些刺客分属三方势力。除了咱们的人之外,剩下两方势力之中的一方,乃是云国佛门派来的高手,为了阻拦我大夏与云国和谈。”

    说到这里,周全顿了顿,接着道:

    “这件事,还是云国那边传来的消息。南霁云也是因为此事,之前方才抛弃大军,便衣快马赶来的。”

    如此一来,倒是可以解释南霁云之前为何会及时赶来救驾。

    岐王闻言,不由气极反笑,道:

    “云国佛门?他们有毛病啊,无冤无仇地去动本王皇妹?”

    “根据末将拷问出来的消息,云国皇帝手段厉害,逼迫太紧,让云国佛门有些走投无路,只得铤而走险,想挑动我大夏与云国在边境维持大军对峙,从而使云国皇帝无心顾忌他们。”

    岐王闻言,不由得嗤笑一声,道:

    “看来云国皇帝,当真是把佛门给逼急了。要不然,也不会这样的招数都用出来……”

    岐王顿了顿,接着问道:

    “那最后那一伙儿人呢?”

    “这支人马,训练最为得力,只看起那些人的厮杀路数,当然也是军中出身的高手。而且在他们失手之后,立即自杀,都不带半丝犹豫,这必然是精锐死士。末将无能,没有查到他们的身份。”

    听到周全的话,岐王眉头一紧,旋即又很快松开眉宇,冷哼道:

    “继续查!能够调动军中高手作为死士的,一共也就那么几方势力。谁想要阻止两国和谈,那便是幕后指使之人!”

    周全闻言,沉吟道:

    “若是这么说,也就是黎朝的可能性极大了……”

    岐王忽然眉头一动,打断了周全的话,径直道:

    “这件事不重要了……似乎现在,想杀本王皇妹的势力,似乎不少啊!”

    周全听到岐王的话,犹豫片刻,点头道:

    “确是如此!”

    岐王点了点头,朝周全招了招手。

    周全连忙附耳过去,等岐王耳语一番之后,周全双眼猛地一震,面带惊骇地看着岐王,结结巴巴道:

    “殿、殿下,只怕不好吧!公主那边,又该如何交代啊?”

    岐王轻叹一声,道:

    “如果本王原本谋划的成功,一切本不会为外人所知晓。对两国之间的和谈,亦无影响,父皇那边,也能够交代过去。可既然失败了,本王除了这个办法,再也无能无力了!”

    说到这里,岐王眼神坚定起来,咬牙道:

    “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局面,本王也只能护住皇妹了,别人也便再也顾不得了!”

    周全见岐王神色坚定,又想起自家王爷的性格,便知道自己此时已然劝说不动了。

    他微微一叹,低头道:

    “谨遵殿下之命!”

    ------------------

    “失败了?”

    陈立言听到手下的禀报,眉头一皱,接着问道:

    “这次不是故意去打草惊蛇的吗。为何会失败?损失如何了?”

    他父亲陈丰交给他的人手,统共就这么多,这次直接派出去了大半。若是折损严重,那也别指望趁着三国和谈之际,搞点事情了!

    手下听到陈立言询问,低头涩声道:

    “全军覆没,无一幸免!”

    陈立言闻言,猛地站起身来,震惊道:

    “为何会这样?”

    这些死士,可是陈丰手下最为得力的人马,人数虽少,但绝对精锐。这样的一支队伍,去执行一个佯攻,故意打草惊蛇的计划,本该是手到擒来之事才对,怎么可能会落到个全军覆没的下场呢!

    “据传回的情报,本来一切顺利,等到了夏国使团疏忽大意到底机会。但行动期间,状况频发,接连撞到了前来刺杀的另外两拨人马。僵持片刻之后,又有云国精锐骑兵及时赶到。领头之人,又是九阶高手……”

    剩下的话,手下没有继续说了。

    但一个九阶高手,还是带领着云国兵马的九阶高手,他派去的死士精锐,也注定难逃一劫啊!

    陈立言闻言,重新坐了回去,咬牙道:

    “两拨前来刺杀的人马?倒是热闹……九阶高手,是杨大眼?”

    杨大眼这个名字,对于黎朝军人来说,是很熟悉的。

    自从他带着几百苗兵,在黎朝大军战败撤退之时衔尾追杀。借助山林之地利,神出鬼没,生生将万余的黎朝士卒,留在了大山之中。

    自那之后,惧他者,甚至听到他的名字便浑身颤颤,不能自已。恨他者,恨不得生食其肉。

    而如今,杨大眼亦领兵驻守秀山郡,并且时不时地发挥自己的特长,组织小股精锐兵马,袭扰黎朝的莱州各县镇城池。让黎朝朝野上下对他的印象,更是刻骨铭心!

    手下闻言,摇头道:

    “不是杨大眼,探子回报,乃是一名用弓的高手。具体身份尚未清楚,还在详查。”

    “用弓的九阶高手?”陈立言眉头一紧。

    “这云国,哪里来的这么多高手?”

    要知道,整个黎朝,国中朝野上下,民间武林,所有的九阶高手也就两人!就这两人,还都不曾入朝中效力。

    云国皇帝,是从何处拐来的这些高手的?

    手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陈立言眉头紧皱,想起这无缘无故便折损的人马,心中只觉堵得慌。

    他派去的人,根本没想杀人,就是故意想着打草惊蛇一番,为后面的谋划做打算的。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倒霉,先是遇上两拨真的刺客,然后云国的九阶高手,便带领精锐骑兵赶来,一股脑将他们全部拿下。

    这还没真正动手呢,人手便折算了大半,之前的布局又该怎么办?

    而就在陈立言头疼之际,突然就听到另一名手下匆匆走来,沉声道:

    “少将军,外面来了一群人求见,还带着太尉的书信!”

    陈立言连忙起身,一把接过陈丰的书信,打开飞快扫过。

    片刻之后,陈立言合起书信,不由长松一口气。

    “去将外面那人带来!”

    那名手下闻言,迟疑片刻,方才道:

    “少将军,恕属下多嘴,外面那群人,是什么来头?”

    陈立言一愣,问道:

    “怎么了?”

    手下摇了摇头,不确定地道:

    “说不出来,但属下的直觉,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外边的那群人,是父亲临时调来帮我的人手,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是陈丰派来的人手,这名手下当即放心下来,收起心中疑虑,低头沉声道:

    “可能是属下多虑了……”

    陈立言点了点头,道:

    “无妨,去将这些人带进来吧!“”

    手下闻言,连忙抱拳退下。

    陈立言看着手下离去的身影,沉吟片刻,然后再次打开手中书信,仔细确认了几遍。

    只看书信字迹,确实是自己父亲的没有错。虽然不知道父亲又是从哪里凑齐的人手,但应该没有问题。

    嗯,为保无疑,再去信确认一番就是了……

第六十二章 让春节加班?多可恨啊!

    养心殿前,冯保匆匆赶来。

    站在殿门之前,他看着紧闭的养心殿大门,便对一旁守候的小太监,轻声问道:

    “陛下呢?”

    小太监闻言,连忙道:

    “陛下刚刚命我等送进去一盆清水,说要、要洗什么手!然后,便没再传唤奴婢们。”

    冯保闻言,眉头皱起,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个不机灵的小太监,压低声音问道:

    “我问的,是陛下现在心情如何!”

    小太监闻言,连忙一颤,苦着脸道:

    “这小的现在还没进去伺候,哪里知道啊……”

    冯保闻言,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这堪称愚笨的小太监。

    得亏当今陛下性子不暴虐,要不然将这货送来,迟早触怒龙颜!

    冯保深吸一口气,整肃了一下衣袍,方才在殿门前恭声道:

    “奴婢,求见陛下!”

    片刻之后,养心殿中,传来萧承的声音。

    “进来吧!”

    嗯,陛下声音平淡,心情似乎一般啊……

    冯保硬着头皮,快步走入养心殿中,跪倒俯身在地,高声道:

    “奴婢,拜见陛下!”

    萧承此时的眼神,并未看向冯保,而是紧紧看着前方空气,随口道:

    “起来吧!”

    此时,在常人无法看到的视线之中,蓝色卡牌绽放着耀眼的光芒。充斥萧承视线之中。

    【蓝色训卡,洗冤集录

    卡牌效果:使用之后,获得名臣“宋慈”

    卡牌说明: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

    宋慈,字惠父,汉族,建阳人,唐相宋璟后人,生于南宋孝宗淳熙十三年,南宋著名法医学家,开创了“法医鉴定学”,被尊为法医学鼻祖。

    武力20,文学82,智慧89,道德95,年龄28,统御32,政治75,魅力80,忠诚100,野心60】

    萧承看着这张卡牌,忽然想到当初看电视剧的时候,那个执拗地有些不近人情的宋慈。

    挺好,朝廷之中就得有这种人,估计他和海瑞会有共同话题。

    心念一动之下,蓝色卡牌顿时化作一道光辉遁走。

    萧承低头看向依旧跪伏在地不曾起身的冯保,眉头一动,沉声问道:

    “嗯,这是怎么了?差事没办好?”

    冯保咽了咽口水,道:

    “请陛下恕罪,东厂已经在稷下学宫寻访了许多遍,其中学子名册,都已经呈给陛下了,实在没能找到其他人……”

    萧承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他让冯保去查稷下学宫的学子,自然是为了找到稷下学宫效果被触发之后,刷新出来的那名名臣。

    萧承如今,只知道是这个效果已经被触发了。至于刷新出来的名臣,那是半点线索都没有,只能让冯保的东厂去用笨办法,将学子名单送给萧承,让萧承从中找出眼熟的名字来。

    只是东厂这边都快将稷下学宫翻过来了,萧承还是没能够在名单之上找到熟悉的名字。

    或许就像是杨玄琰那样,是因为自己没文化,没认出来?又或许,稷下学宫刷新出来的名臣,根本就不在稷下学宫?

    不过其实萧承,倒是也没那么担心。

    萧承这一年多来,通过金手指召唤了不少人才,对金手指的机制,已然有了一定的了解。

    金手指刷新出来的名臣,都有个开局忠心值满值的效果。虽然不是恒定的,但起码暂时不用担心召唤出来便背叛。

    这次的名臣,极有可能是还在赶来云国的路上。

    冯保小心翼翼地抬头,小声道:

    “陛下,您这次想要寻找的士子,不知道名字吗?”

    萧承闻言,回过神来,对着冯保摆了摆手,道:

    “查不出来就算了,今后让东厂留心就是了!对了,你东厂这次再去找一个人!”

    听到又要找人,冯保心中顿时一突。

    “去找一名叫宋慈的士子,找到之后,送他来见朕!”

    冯保闻言,长舒一口气,

    有名字就好,有名字就好!只要有名字,只要这人在云国之中,以东厂如今的情报力量,找出他来并不是多么费劲的事情。

    像之前那样,找一个只知道会在稷下学宫出现的人,那才是难呢!

    冯保连忙俯身一拜,恭声道:

    “多谢陛下体谅,这次奴婢,必不让陛下失望!”

    萧承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忽然想起来什么,开口道:

    “对了,说起来,夏国使团应该就是今日到吧!”

    冯保闻言,连忙点头道:

    “是,礼曹张大人,已然组织人前去迎接了!”

    萧承闻言,砸了咂嘴,兴致不是很高道:

    “唉,多讨人厌啊,早不来晚不来,赶在年节来!”

    平日里都要处理国政,好不容易春节放个假吧,偏偏有人跑过来让你不得不加个班,你说说得多讨人恨啊!

    冯保站起身来,讪笑两声,没有接话。

    --------------------

    “哇,这就是中庆城啊!只听人说过这里四季如春,果然比金陵城好太多了。”模样清丽的宫女,自华贵马车之中探出头来,看着前方雄伟高耸的城池,眼睛微微亮起。

    守卫在这驾马车周围的南霁云,听到清丽宫女的惊呼,微微回头,扫视了她一眼。露出沉吟之色,也不知道心中在想些什么。

    岐王骑马位于使团车队最前方,看着前方中庆城四周的雄伟城墙,眼睛微微眯起,轻声感慨道:

    “只论这中庆城的城墙雄伟程度,也不输金陵城,不愧是云国经营六百年的都城啊……若是本王有机会能够领兵亲临城下,只怕是也要头疼一番啊。”

    身边的亲兵护卫周全闻言,顿时一惊,猛地朝四周看了两眼,确定没有别人听到之后,方才无奈道:

    “殿下,这话进了中庆城,还是不要再说的好。毕竟殿下这次前来,是奉了陛下啊之命,为了两国和谈之事……”

    岐王闻言,摊了摊手,不再多说什么。

    使团这么大的动静,云国朝堂这边,自然也老早就收到了消息。张昭领着云国的一众官员,很早便等候在城门之处。

    看见夏国使团车队在云国禁军的护卫之下,缓缓行至城门前。

    张昭整肃了一下衣冠,领着礼曹官员上前。

    在夏国使团有些错愕的神情之中,张昭无视使团前方的岐王,领着一众官吏,径直来到南霁云护卫的马车之前,跪倒在地,齐声喝道:

    “臣等,拜见柔宁帝姬!”

    两国相交,若是地位平等,自然不会出现这国官员,跪拜那国皇帝的事情,更不用说这马车之中只是一个夏国公主了。

    但这个柔宁帝姬,身份如今已然有了不同。她所乘坐的马车之后的那半幅云国皇后仪仗,便已经是代表了萧承的意思。

    张昭等人,此时不是在以云国臣子的身份拜见夏国公主,而是在以臣子的身份拜见后宫的妃嫔。

    而此时,被张昭等一众云国官员很是刻意地无视的岐王,眼睛微微一眯。一众使团官员、护卫,也是眉头皱起。

    不用说,这就是云国朝堂的下马威!

    其实说起来,岐王也知道自己是之前领兵攻伐云国北境的夏国统帅,来云国求和,必然要受些委屈的。

    这眼前的场景,他也有所预料,此时倒是还能够调节,不曾动怒。

    沉默片刻之后,只听到那辆由南霁云亲自护卫的华贵马车之中,便有一道温婉的声音响起:

    “快快平身吧!如今两国签订合约在即,诸位大人皆是国之栋梁,要事缠身,不便于本宫这边耽误时间,今后也勿须多礼!”

    这温婉声音本就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再加上这柔宁帝姬说的话也甚是得体,倒是让此时相迎的一众云国官员对这位帝姬的印象颇好。

    “谢柔宁帝姬!”众人恭声回应之后,这才纷纷起身。

    毕竟是两国相交,总不能真的失了体统。给了一个下马威之后,张昭这才领着一众官吏,走到岐王身前,躬身一礼道:

    “大云礼曹尚书张昭,拜见夏国岐王殿下!”

    岐王看着面前恭敬行礼的张昭,收拾了一下心情,旋即脸上挂起笑容,夸赞道:

    “此前主持云国科举的张昭张大人?此前早就听闻张大人名声,今日一见,倒是名不虚传啊!”

    岐王虽是大夏皇族,但也早年并不多受重视,从小在宫中也是见惯了人人虚伪的相处方式。虽然心中不喜这种相处方式,但要真让他客套几下,那也是轻车熟路。

    看到岐王这极为虚伪的,与往日随心肆意大相径庭的模样,一旁的使团副使,倒是心中轻松了一口气。

    不过到底是岐王之前,给人那种不讲规矩的印象太深了,使团副使连忙翻身下马,领着一众使团对着张昭等云国官吏微微行礼,接过话道:

    “大夏使团副使冯处,领使团众人,见过云国诸位大人!”

    张昭微微欠身,算是还了众人一礼,这才开口道:

    “柔宁帝姬、岐王殿下,以及诸位大人,一路之上,路途辛苦。陛下体谅,将迎接宴席安排在了明日中午,与百官一同前去贺岁。国宾院已然准备妥当,请诸位今日安心休息!”

    夏国使团来的倒是也巧,恰好赶在腊月三十这天入京。

    说起来,云国各官衙腊月二十八封衙封印,本来是有七日的休沐时间。就是因为夏国使团前来,不得不让张昭领着一众官员,加了个班。

    嗯,张昭这官当得,比社畜也好不到哪里去……

    夏国使团副使冯处闻言,连忙接过话题道:

    “烦请张大人替我等外臣,多谢云国皇帝陛下体谅!”

    张昭微微点头,当即领着夏国使团,浩浩荡荡地驶入云国都城。

    夏国使团的阵仗这么大,又有之前张昭等朝廷大员等候许久,城中百姓其实已然知道了夏国使团入城之事。

    此时不少百姓,已然聚集在道路两旁,齐齐注视着夏国使团。

    人群之中,便有人指着使团最前方的岐王,窃窃私语道:

    “看到了吗,最前面的那个看起来很壮实的那个,就是夏国岐王!”

    “岐王?就是那个领兵攻打的云国,然后被程镇北将军打得落荒而逃的那个?”

    “哎,对对对,就是他!”

    “你说说,好端端地非要和我云国打仗,这输了还得把自家姐妹送来和咱们陛下和亲,你们说,这不就是自找的嘛!”

    说到这里,人群之中,顿时发出了一阵戏谑的笑声。

    岐王坐在战马之上,感受着云国百姓对自己的指指点点,以及毫不掩盖的戏谑嘲弄,脸色变得有些阴沉,抓着缰绳的右手猛地一紧。

    手背之上,因为太过用力,已然青筋暴露。

    相较于云国官员的下马威,这近乎游街的羞辱感,则更让岐王铭记于心。

    虽然此前心中早就有所准备,但真当自己面对这样的场景之时,岐王还是差点没有克制住。

    岐王身边的周全,气息粗喘,脸上憋得通红,赤红的双眼时不时扫过街道旁的百姓,时不时地闪过一丝杀意。

    “原来,这就是父皇想要让我感受的。还真是,差点没忍住呢……”岐王深吸一口气,轻声对着周全道。

    “殿下,末将无能……”周全微微低头,面带羞愧道。

    “与你无关!”

    岐王顿了顿,接着脸色一狠,咬牙道:

    “若不是父皇瞻前顾后,不肯下狠手整治西南将门,本王又何苦自己动手,故意借着攻打云国之机,去消耗将门势力?若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本王领兵鲸吞云国北境,云国根本没有反应的机会,又怎么会有今日之辱?”

    要不是此前,岐王故意让西南将门的将领,领本部兵马去攻城,然后坐视他们消耗自己手中的兵马,云国北地诸郡,根本撑不到程不识领兵救援。

    一步错,步步错,这才有了之后的惨败,有了今日之辱!

    都说到了当今夏皇身上了,周全自然也不好再说话,顿时沉默下来。

    岐王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本王本不想争那个位置,但我这个父皇倒是非要让我认识到,那个位置有多么重要……呵呵,真是满心的制衡权术,用在朝臣身上还不够,就连对自己的儿子,也要用这一手。”

    距离岐王不远的张昭,不由轻咳了一声,好似在告诉岐王,自己不是聋子,能够听到。

    这种话,貌似不应该在这里说吧?

    岐王瞥了一眼张昭,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就好似这话便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一样。

    就在张昭路过一个路口之际,他忽然看向岐王,并且抬手指了指左侧,道:

    “岐王殿下,请看!”

    岐王顺着张昭指着的方向看去,就见路口一旁,一队由囚车组成的车队停在那边,静静地给夏国使团车队让开了道路。

    囚车之中的人,个个浑身气息萎靡,但每个人都顶着的大光头以及头顶结疤,还是很轻易便让人看出他们的身份。

    和尚!

    岐王看向张昭,故作不解地问道:

    “这是?”

    “我大云陛下不忍百姓再受兵灾,对两国之间的和谈极为上心。这些人,就是说意图刺杀柔宁帝姬的佛门恶党。如今已然全部被捉拿,其罪证确凿,无可饶恕。为表我大云诚意,这些恶党以及一应罪证,可交由岐王殿下核验处置!”张昭沉声道。

    岐王眉头一动,再次打量了一眼囚车之中的那些和尚,没有说话。

    看来云国皇帝,已经借着这次机会,彻底将佛门收拾掉了。今后云国之中,再没有什么能够和他的皇权相抗衡的东西了!

    片刻之后,岐王嘴角一弯,轻笑道:

    “这些人既是云国佛门恶党,本王岂可越俎代庖?反正皇妹便连惊吓也未曾收到,云国自行处置便是了!”

    张昭微微低头,恭声道:

    “多谢岐王殿下体谅!只愿合约签订,云夏两国,再不起兵戈。”

    “呵呵呵……”岐王意味深长地轻笑两声。

    人群之中,一男子衣衫褴褛,一头已然花白的头发颇为显眼。

    此时的男子,正死死地盯着夏国使团中的岐王,左手不断摩挲着手中的那把与他此时身形极不相配的华丽的宝剑。

    男子的神情,颇为复杂,似在犹豫着什么,眼中还时不时闪过的一丝杀意。

    使团车队之中,护卫在华丽马车四周的南霁云,忽然双眼一厉,猛地朝男子所在位置看去,手中下意识地摸向了挂在马身上的长弓。

    无形之间,锐利的气机瞬间锁定男子,九阶高手的威压随之而来,宛若千斤铁块,此时直直压在了他的身上,让他不由得浑身一僵。

    很明显,自己已经被发现了!

    感受着九阶高手的威压,以及车队之旁护卫的云国禁军,男子深吸一口气。

    打不过!

    罢了,此时动手,固然能够阻止云、夏两国和谈。但这般做,也是绝了自己在云国的路。若是没了云国国力支持,自己的家仇,便再也不能报了!

    片刻之间,男子心中便已然做出了权衡抉择。

    他手上微微放松,身形后退数步,远离了夏国使团。

    心思一去,杀意顿消。

    南霁云深深地看了男子一眼,已然握在手中的长弓也松了开来。

第六十三章 又来一个抢男人的!

    初岁元祚,吉日惟良。

    正月初一早晨天刚亮,百官要早早齐集在宣政殿广场前。

    广场上銮驾仪仗尽数打出,旗幡随风翻飞。巍峨壮丽的云国皇宫之中,到处张灯结彩,堂皇大气之中又透着喜庆。

    岐王看了看四周,微微叹气一声,无奈道:

    “本以为这次出使云国,便能借机逃了宫中新年时那繁琐的礼节呢。没成想,到了云国这边还是一个德行!”

    使团副使冯处闻言,轻笑一声,开玩笑地道:

    “云国国制,亦是承袭中原,和金陵城那边自然没有多少的差距……不过若是非要说的话,殿下今年,总算不要去给后宫之中的一应太妃、妃嫔见礼了,也算是能偷个闲。”

    夏国使团虽是外臣,但既然身在云国,新年这样重要的节日,自然是要前来拜见的。

    嗯,正好将夏国使团的接风宴席,和中午的百官赐宴安排在一起,也算省了一件麻烦事。

    岐王没有接话,反而抬头看向前方那巍峨耸立,气势雄伟的宣政殿,语气发沉,道:

    “若非要本王选,宁愿不偷这个闲……”

    冯处看了一眼岐王的神色,当即知道失言,闭嘴不再说话。

    恰在此时,巳时已至。

    午门上当即鸣钟击鼓,奏响礼乐。身形高大的禁军将领一甩响静鞭,礼官高喊“排班”,云国百官,缓缓步入宣政殿中,依照各自的品级位置,列队下跪。

    夏国使团乃是外臣,自然也便没有行大礼,只是恭敬地弯腰行礼,以示尊荣。

    萧承一身黑色冕服,头戴十二瑬冕冠,腰配怒龙剑,于宫中侍者的簇拥之下,缓步至宣政殿宝座之上。

    待萧承升座之后,在马敏文辞官之后接任尚书令的曲诚迈步上前,跪捧贺表。礼曹官吏当即上前接过,将这通篇吉祥话的贺表读完,百官依照旧例,行三跪九叩大礼。

    这一套礼节之后,这便算是给皇帝拜完年了。

    萧承端坐龙椅之上,环顾殿中百官一眼,旋即将视线放在殿中最为显眼的夏国使团身上,开口轻笑道:

    “夏国岐王殿下何在?”

    岐王眉头一动,上前一步,微微躬身,不卑不亢道:

    “见过云国皇帝陛下!”

    “朕倒是没想到,夏国使团主使,竟然是岐王殿下!”萧承一边说道,一边打量着岐王。

    萧承看过东厂那边,搜集到的有关岐王的情报。

    虞昭凌,夏国的十九皇子。母族出身平平,成年之后便在夏国北疆从军效力,是夏国当代皇子之中,少有的从军之人。

    其人性子,属于那种出了名的行事跳脱,不讲规矩。才能暂时不予评价,但极有魄力。

    夏国西南的将门,便是他顶着夏国朝野上下的巨大压力,直接派兵动手屠灭的。要不然那些将门仍然在的话,如今的夏国西南诸郡百姓,早就该揭竿起义了才是。

    和萧承相比较起来,他对付敌人的种种做派,倒是更像一个穿越者该有的样子。

    而另一边,岐王也微微抬头,打量起萧承来。

    饶是他此前早就知晓,但如今真的见到萧承之时,心中亦是忍不住地惊讶。

    岐王眼前的少年天子,虽然一身帝服,气势威严,但那过于年轻的相貌,还是在告诉他,这位少年天子如今不过十五六岁。

    十五六岁的年纪,便已经收拾了有心篡位的权臣,重夺大权。在社稷危难之际御驾亲征,连败夏、黎两国,挽国势于将倾。如今,更是借着数次机会对佛门发作,算是彻底扫清了国中的障碍,自此独掌乾坤,朝野无人胆敢违逆。

    岐王看着萧承,眼中流露出一丝向往。

    这就是真正的帝王权势啊!

    萧承不知道岐王心中的复杂心思,沉吟片刻之后,再次轻笑道:

    “往日种种,便翻篇不提了。岐王殿下,合约既定,今后云、夏两国,愿永结两国之好,再不生战乱!”

    岐王回过神来,低头道:

    “如云皇陛下所期望,夏、云两国结成姻亲,自当亲如一家,不生隔阂纠纷。”

    一众百官,便是夏国使团,此时都齐声贺道:

    “为陛下贺!为天下黎民贺!”

    萧承闻言,朗声大笑,一副为了两国和平而高兴的模样。

    其实众所周知,这合约的用处,就是拿来撕毁的。

    或许当年刚刚穿越至此,尚且朝不保夕的萧承,心心念念的想着的就是困守天南之地,整日寻欢作乐,当他的云国皇帝。

    但时至今日,要说手握金手指的萧承,心中没有兵出中原,一统天下的野欲,那是不可能的。

    云、夏两国之间的和约,不过是必然会被打破的废纸。

    等正朝完毕,这时间也差不多到了中午。按照循例,便是皇帝要设宴款待百官。

    云国皇宫之中,专门负责宴请百官的麟德殿中,一个个的案桌之上,摆放着各色餐食。

    但让一众夏国使臣有些错愕的,竟是发现有些靠近大殿殿门的案桌旁边,没有蒲团坐垫。若是有人于此就餐用食,就需要席地而坐。

    负责接待的礼曹官吏将夏国使团引至殿中靠前的位置,一众人刚刚坐下,便看到殿中已有不少年轻的官员,将视线移到了他们身上,眼神之中带着一丝跃跃欲试。

    冯处眉头一动,面上笑容不变,微微侧到岐王身边,嘴唇微不可查地动了几下,声音略有些含糊道:

    “殿下,有点不对劲啊!”

    岐王眼神一凝,没有做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相貌周正的年轻男子,在一众人的注视之下,大大方方地走到夏国使团副使冯处的身前,微微行礼,道:

    “请这位大人赐教!”

    冯处脸上笑容一滞,眼睛眨动,道:

    “赐、赐教……什么?”

    嗯?云国的年轻官员这么野的吗!要在皇宫之中动手打自己这个夏国副使?这就有点不讲武德了吧。

    领兵攻打云国的也不是我啊,正主在旁边坐着呢,你去打他呀!

    岐王微微皱眉,下意识地看向上首的萧承。

    便见萧承单手撑在扶手之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们。

    一旁的张昭见状,站出身来,拱手道:

    “诸位恕罪,此前忘记交代了!当年我云国太祖皇帝定下的规矩,为考校朝中百官的才学,每年正月初一的这场宴席,允许百官可以相互之间以经史考辩相互诘难,略输一筹者,必须让出自己的座位!”

    张昭指了指殿门处的那些没有垫子的案桌,道:

    “若是诸位落败,又不曾争到哪位大人的位置,便需要在那边席地而坐!”

    岐王嘴角一抽,忍不住道:

    “当真?”

    你确定这破规矩,不是临时想出来的用来整我们的?

    张昭点了点头,郑重道:

    “云国六百年来,尽皆如此。”

    这规矩自然是真的,只是往年一般的官员,只是将这规矩,当做几个好友之间的可以开一开的玩笑。

    毕竟只要还想在朝堂中混,不想被人穿小鞋,便很少有人会傻到去抢殿中那些朝堂大佬的座位。

    不过今年,夏国使团前来,自然也便不同了。

    毕竟算是客人,云国给他们安排的位置都在殿中最前方。

    拿了这个位置,不光可以在当今陛下、朝中大佬面前露个脸,不用担心被穿小鞋。而且朝野上下,也因为夏国挑起战端心中不满,而乐得见夏国使团丢面子。

    这说出去也是雅事一件,夏国这边就算吃亏了,也是因为夏国没有饱学之士,无法指责云国故意刁难。

    冯处闻言,忍不住看了看一旁的岐王。

    岐王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冯处微微点头。

    都到了这个风口浪尖的地步了,相较于输了座位,避不应战才更显得有失体面!

    冯处一脸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

    “不知这位大人,想要比什么?”

    年轻官员微微昂头,道:

    “便各自作诗一首,如何?”

    冯处还能如何,只得点头答应。

    年轻官员眼中一丝笑意闪过,当即朗声道:

    “衮席龙盘扆,仙班鹭列行。赐筵沾玉醴,归袖带炉香。身到钧天近,恩垂湛露瀼。圣朝贤才贵,虚薄愧明扬。”

    四周众人闻言,浑身顿时一颤,竖起一阵鸡皮疙瘩,用一种惊为天人的表情看着他。

    这辞藻华丽的诗词,说不上有什么深刻含义。通篇表达的含义,就是在拍皇帝的马屁,感谢皇帝给他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的机会。

    这样一首辞藻堆积,需要经过不断推敲诗,不可能是在这里现想出来的,必然早有准备。

    如今这里厚着脸皮朗声颂出这样的诗句,才不是为了冯处剩下的这个位置呢!看看龙椅之上那看着年轻官员,嘴角微露出轻笑的云国皇帝,就知道这个年轻官员的真正目的了。

    冯处嘴巴张了张,然后看着这位年轻官员,颇为复杂道:

    “敢问这位大人,尊姓大名。”

    能够这么不要脸地拍马屁,还会抓住一切时机向领导表现自己的年轻人,将来一定能够混出个模样来!

    如今打听打听名字,说不得自己将来和云国打交道的时候,要和这年轻官员接触呢!

    年轻官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上首的萧承,见当今陛下看向自己,嘴角露出笑意,他心中顿时一喜,连忙高声道:

    “严嵩,见过诸位!”

    龙椅之上,看着殿中严嵩这般故意地表现自己,萧承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扭头看向殿中的另一边。

    就在萧承看向的地方,一名身形消瘦,神色肃毅的年轻官员,看着严嵩此时难掩喜色的神情,眉头皱起,神情有些微的不快。

    ----------------

    后宫永信殿之中,张太妃坐在上首,看着一众列席的后宫太妃们,轻笑道:

    “今日受陛下之托,请大家聚一聚,也算热闹热闹!”

    之前提过,萧承的便宜老子为了掩盖自己私掘地道,谋图出宫的计划,是做出一副荒唐好色的模样,以迷惑汪晓的。

    这样一来,便导致后宫之中,除了出身哀牢族,抚养过萧承的张太妃,另外还有先帝妃嫔二十多位。

    此时这些太妃,齐齐聚集到了张太妃的永信宫宫中。

    只是这些太妃之中,大多数人都是做出一副强颜欢笑,没有半点过年高兴的模样。不少人望着张太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张太妃在宫中多年,当初便能够将这些先帝妃嫔治得服服帖帖的,自然一眼便看出她们的心思。

    她淡淡扫视了众太妃一眼,轻笑道:

    “新年头一天,都高兴点。”

    张太妃顿了顿,再次开口道:

    “对了,陛下仁善,不愿一道宫墙,阻了母子天伦之乐。今日这宴席之后,便准许大家出宫,前往王府荣养修行。”

    萧承和一众太妃没有什么感情,和一众兄弟甚至都没见过几面,除夕夜自然不愿意和一大群陌生人坐在一起。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萧承干脆直接免去了诸王拜见之礼,只是和张太妃,南荣姝、杨玉环三人一起吃了顿年夜饭。

    一众太妃身居后宫之中,一年到头本就和自己儿子见不了几面,过年这个时候也没有见到,这才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而听到张太妃之言,一众太妃顿时眼睛一亮,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娘娘,这、当真能够出宫?”一名太妃忍不住颤声道。

    张太妃点了点头,道:

    “陛下已下圣旨,自然不会有假!”

    一众太妃闻言,顿时面露喜色,有些人情难自禁,眼中通红,跪倒在地,连声道:

    “谢陛下天恩,谢陛下天恩!”

    “谢太妃娘娘恩情!”

    身处这深宫之中,与自己骨肉分离,苦寂难熬。此时突然听到自己能够出宫,这些太妃们自然是欣喜若狂,激动无比。

    张太妃见状,眉头一皱,抬手便示意宫女将一众人扶起,沉声道:

    “柔宁帝姬尚在此处,莫要失态了!”

    一众太妃闻言,心中顿时一惊,忍不住看向坐在张太妃身旁坐着的三名姿容绝美,却又气质各异的女子。

    张太妃左手边坐着的南荣姝、杨玉环二人便不用多说。右手那边,身穿淡蓝色宫裙,头戴珠翠,气质温婉,五官绝美的女子,静静地坐在一旁。

    这女子,便是张太妃派人请来的夏国柔宁帝姬。

    虽未正式入宫,但连那半幅皇后仪仗都已经赐下了,身份已然定下,将其请入后宫之中,自然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张太妃见众太妃情绪渐渐稳定下来,方才开口道:

    “出宫之后,相应位份应当有的宫女太监,照旧拨付。出宫之后,仍需小心慎行,不得失了皇家体统!”

    愿意放她们出宫,是因为当今陛下心怀善念。但有些事情,却要她来做这个恶人,以免真的有人出宫之后放肆过分,做出什么有失皇家颜面的事情。

    一众太妃被张太妃压制了半辈子,对她甚是了解,自然明白她的话中含义,连忙毕恭毕敬地应是。

    “请太妃娘娘放心!”

    张太妃点了点头,神色温和地看向一旁的柔宁帝姬,出声道:

    “让帝姬见笑了!”

    虞瑛瑶微微摇头,用着极为温柔的声音,道:

    “云皇陛下心存善念,诸位太妃真情流露,并没有什么可笑的啊。”

    这般气质温婉,言语得当,语气温柔的女子,便是张太妃,也是不由得心生欢喜,看着她嘴角不由得上扬。

    另一旁的南荣姝、杨玉环,看着对面那容貌秀美,气质温婉,让人不禁心生好感的女子,心中顿时警铃大作。

    又来一个和我抢男人的!*2

    -------------------

    “敢问这位大人,不知我国朝使团,何时能够入宫拜见陛下?”

    国宾馆中,一身穿黎朝官服之人,对着国宾馆的礼曹官员问道。

    这礼曹官吏闻言,摇了摇头,道:

    “今日正月初一,陛下宴请百官,实在没空。”

    使团之中,数名年轻的官员眉头一皱,忍不住道:

    “我等听闻,夏国使团只在我等前一日抵达中庆城的?”

    礼曹官吏点了点头,随口道:

    “是啊!”

    “那他们呢?”

    “今日一同入宫赴宴,朝拜陛下去了呗!”

    黎朝一众使臣闻言,眉头顿时一皱。

    另一名黎朝官员,忍不住道:

    “那我等只晚来一日,便不需前去赴宴了吗?”

    “宫中未有召见,自然便不需要前去赴宴。”

    问话的黎朝官员一听,顿时大为光火,道:

    “我等为了向贵国皇帝陛下恭贺新年,一路之上急赶忙赶,生怕错过。怎么到了云国,竟然得不到召见?”

    看着神色愤慨的黎朝使臣,礼曹官吏眼中流露出一丝隐晦的嗤笑之意,然后道:

    “按照礼制,诸位应当前去赴宴。但是因为今日陛下繁忙,可能还不知道诸位前来,这才未曾相请吧。诸位也不需焦急,安心等待,陛下自会召见!”

    “我等乃是大安上国使团,代表一国之颜面,这般无礼,便是云国对待使团的态度吗?”年轻急躁的黎朝官员,声音之中满是愤怒之意,恶狠狠地看着礼曹官员,甚至隐隐有动手的架势。

    礼曹官吏眉头一皱,亦是心中不满,不阴不阳地道:

    “这有什么,你们上次来的使团,也没有见到陛下啊。”

    你黎朝向来就是挨揍的货,在中庆城装哪门子的大爷。还大安上国,谁认啊!

    “你……”

    “够了!”使团主使,黎朝宗室,敖侯黎护,此时出声阻止道。

    听到这话,黎朝使团之中有些义愤填膺的官员们,顿时停住。

    黎护此时似乎是没有看出这名云国官员的嘲弄鄙夷,神色平淡道:

    “我等奉王命前来,与云、夏两国签订和约。这等大事,不能耽误了。还劳烦您,为我等早日上报。”

    事关两国相交,云国朝堂便是再鄙夷看不起黎朝,也不可能用这种手段。无非这些难缠的云国底层官吏,借机故意刁难罢了。

    弱国无外交,这句话放在哪里都能通用!

    黎朝国力大损,如今只有依仗着安沛郡的防线,辛苦维持着。为使云国不再兴兵,尽快腾出手来恢复国力,自然硬气不起来。便是受到再多折辱,难道还能掀桌子不成?

    听到黎朝主使低头服软,这名礼曹底层官吏,忽然觉得心情舒畅,脸色稍稍缓和,点头说了句场面话,道:

    “职责所在,自是不敢怠慢!”

    黎护神色不变,再次对着礼曹官吏道:

    “有劳了!”

    送走了表面恭顺有礼,实则桀骜无比的礼曹官员,黎护脸色微微阴沉下来。

    在黎朝,他黎护乃是九卿之一,黎朝宗室,何来这般低三下四过?

    “敖侯,您刚刚……”有使团官员忍不住道。

    黎护阴沉着脸,道:

    “这些小鬼,可是难缠得很呢!国朝如今势弱,为获得喘息之机,只能低服做小了。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已在云国中庆城中,便决不可因为一时愤慨,而坏了国朝大事!”

    一众官吏闻言,颇为憋屈地低下了头,口中应是。

    黎护深吸一口气,转身朝房间而去。

    在他转身之际,黎护忽然用余光,瞥了一眼刚刚一直站在一旁,神色有些阴冷难看的陈立言。

    此时的陈立言,看着身边这些面带屈辱之色的同僚,感受着他们的屈辱。这些同僚,时不时地会想起他来,用一种满是愤怒、迁怒的眼神看向他。

    他很清楚,这其实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他父亲陈丰的迁怒。

    自从父亲陈丰战败,导致国朝损失惨重之后,他便经常看到这种眼神。

    而让这些同僚憋屈地发狂的,云国朝堂上下,鄙夷忽视的这份耻辱,他在这短短几月之间,已经是第二次感受到了。

    陈立言微微眯眼,连连深吸了几口,忽然站起身来,缓步走站满年轻同僚们的庭院。

    七八名身穿铠甲,以铁甲罩面,浑身散发着一股气莫名阴冷气息的黎朝使团护卫,见陈立言忽然离去,连忙紧紧地跟随在他的身后。

    走到无人之地,陈立言忽然一顿,用只有身边几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道:

    “准备好了吗?”

    “少将军放心,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好……”

第六十四章 【宗室,庆安王萧尚,向您推荐名臣:萧瑀】

    夏国使团一众人,神色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憋屈,在云国禁军的护持之下,朝国宾馆而去。

    就在刚刚的宴席之上,夏国使团的一众人,被云国不少官员明里暗里地针对。

    御宴最后,还能保住自己位置的,除了因为身份尊贵而无人上前的岐王之外,也就那么寥寥几人能够坐在位置上。

    最关键的是,夏国使团这边,还找不到指责云国的地方,只能自己吃下这个暗亏。

    如此一来,整个夏国使团众人,自然觉得无比的憋屈。回国宾馆的路上,众人都在沉默着。

    而就在他们回到这云国专门负责招待邻国的国宾馆时,却正好在国宾馆门前,撞见了一队车队。

    不少身穿黎朝官服、黎军铠甲的人,正在从车队之上,将带来的行礼、物件一一取下,搬入国宾馆中放置。

    冯处打量了一下这些人的衣着以及车队之上的旗帜,对着前方领路的礼曹官员问道:

    “这些人,是黎朝来的使团?”

    礼曹官员闻言,瞥了一眼前方,点头道:

    “黎朝使团今日上午刚到!”

    冯处闻言,眉头一动,道:

    “上午便到了,那为何不曾前去恭贺赴宴?”

    礼曹官员耸了耸肩,毫不在意道:

    “御宴此前便有定例,临时增设容易出乱子。未免招待不周出差错,便不曾请黎朝使团敷衍。”

    一旁的岐王听到礼曹官吏的言语,嘴角微微一抽。

    为了避免招待不周,所以干脆就不招待了是吧!

    其实说到底,还是黎朝实力不够,云国上下根本没有人将这黎朝使团放在眼中。若是换夏国使团姗姗来迟,绝对不会被如此对待。

    夏国使团的一众人,看着都没能前去参加御宴的黎朝使团,突然便觉得心中舒畅了许多。

    虽然自己等人也被刁难,但夏国底蕴摆在那边,云国朝堂上下再过分,也不过就是拐着弯地刁难两下啊。而黎朝使团这边,这就不只是刁难了,而是毫不掩盖的轻视了。

    虽然和别人比谁烂不可取,那只要有人比自己惨,总是能够让人感到一丝安慰的。

    岐王看着眼前的黎朝使团,脸色却是不太好看。

    他知道,若不是因为自己身后的夏国国力雄厚,云国轻易不愿翻脸,自己也本该是如此难堪的境地。

    而就在这个时候,夏国使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大队云国禁军,在南霁云的率领之下,护送着柔宁帝姬的华丽马车,缓缓驶来。

    岐王先是一怔,旋即脸色微微有些难看。

    一旁的冯处,也是一愣,连忙对着一旁的礼曹官员问道:

    “柔宁帝姬这是?”

    礼曹官员见状,连忙道:

    “啊,在诸位前去皇宫朝贺之后,宫中的太妃娘娘,便派宫人前来传旨,请柔宁帝姬入宫。”

    岐王这个时候,反应却是有点大,眉头紧皱,带着一丝惊怒地神色,道:

    “这样的事情,为何提前不通知本王?”

    礼曹官员一愣,旋即微微低头,道:

    “岐王殿下恕罪,只是宫中太妃娘娘忽然传旨,我等之前也是不知,如何告知岐王殿下?再说了,柔宁帝姬已被陛下赐下半幅皇后仪仗,有入主后宫之像,太妃娘娘召见,本就在情理之中啊!”

    岐王闻言,言语顿时一滞。

    冯处见岐王微微有失态的模样,小心地拉了他一把。

    岐王微微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径直走到马车旁,声音低沉道:

    “皇妹……”

    马车之中,传来温婉柔美的声音,道:

    “请殿下放心,太妃娘娘只是召见我前去说了说话,不曾有其他……”

    岐王眼神闪烁片刻,然后缓缓道:

    “好,皇妹今日应该是累了,早些时候休息就是了!”

    “谢殿下。”

    南霁云看着马车旁的岐王,心中莫名觉得他这般神色,似是有些不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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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承一把脱下头顶越发沉重的冠冕,随意地朝身后一扔。

    冯保忙不迭接住这十二瑬冠冕,小心翼翼地捧在手中,亦步亦趋地跟在萧承的身后。

    萧承晃了晃僵硬的脖子,毫无仪态地朝养心殿中的龙椅之上一座,靠在椅背上,轻叹道:

    “这皇帝,可真不好当,这过年都成了政治任务呢……”

    冯保闻言,眼睛眨动,小心翼翼地道:

    “陛下,接下来还有事儿呢……”

    萧承闻言,昂起头来,皱眉道:

    “还有事?”

    “陛陛下今日刚刚恩旨,准许后宫诸太妃出宫荣养,母子团聚。再加上此前陛下免了诸王除夕夜前来拜见,是以诸多宗室王爷,便此时前来宫中一同叩见,向陛下谢恩。”冯保道。

    萧承闻言,无奈地叹息一声,摆了摆手道:

    “罢了,让他们进来吧!”

    合着哪怕就是当了皇帝,在新年的时候,也得要和一些认识不认识,平时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客套几句。

    冯保闻言,连忙让一名小太监下去传旨召见。

    得益于云国的爵位承袭制度严苛,对宗室子弟承袭爵位多有限制,还多以虚封荣养于京中。宗室子弟犯法,更是动辄除爵。

    是以云国传承六百年至今,宗室子弟并未成为国家的负担。

    不过到底是皇帝的亲戚,数量怎么也不会太少。再加上萧承的便宜老子给力,前去传旨的小太监一下子便带回了百十来位身穿蟒袍蛟服的宗室诸王。

    一众或老或少的宗室王爷,齐齐跪倒在地,高声喝道:

    “臣等拜见陛下,贺陛下长乐未央,永安万年!”

    萧承脸上自然不能表现出什么不耐烦,对着一众宗室王爷微微抬手,笑着道:

    “都是自家叔伯兄弟的,快快免礼平身!”

    “谢陛下!”

    诸多宗室王爷缓缓起身,然后一个个的低眉顺眼地站在那边,态度甚是恭敬。

    萧承见众人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模样,眉头一动,轻咳道:

    “诸位叔伯,今年可好?”

    诸多宗室王爷之中,为首年纪最大的一位,连忙接话道:

    “托陛下的福,臣等一切都好!”

    说完,便继续低头不说话了。一旁别的宗室王爷,也是如此。

    萧承嘴上一滞,看着一众恭敬到这般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搭话的一众宗室王爷,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客套下去了。

    其实不光是萧承不知道该如何和他们客套,这些宗室王爷,也不知道该如何与萧承相处,摸不清他的性子,小心翼翼中甚至带着一丝畏惧。

    萧承原身,乃是先皇唯一嫡子,自幼养在深宫,外人难以接触。一众宗室王爷,对于萧承最明确的认知,还是后来京中传出萧承是个傻子的传闻。

    彼时,前太师汪晓权倾朝野,野心日渐膨胀,几乎不再掩盖。

    而当今陛下,传闻之中又是个傻子,一众宗室王爷最大的感觉,便是这云国宗室倾覆,就在眼前。一个个的,都在为自己这即将失去的荣华富贵而忧心忡忡。

    不曾想,之后没半年的功夫,局势便有了让人不敢相信的转变。

    当今陛下隐藏锋芒,蛰伏积蓄势力,一朝出手,便扭转大局,重掌乾坤。

    那个时候,一众云国宗室欣喜于天不亡云国,一个个的摩拳擦掌,想要在清洗后的云国朝堂为自己谋得个实权职位。

    再然后,就是夏、黎两国攻打云国。当今陛下御驾亲征,京中空虚,人心浮动,不少宗室王爷被人一鼓动,便生了异心。可还没等人四处串联,粘杆处便杀上了门。

    一夕之间,云国宗室便少了十来家。甚至其中,还有当今陛下的几个亲兄弟。

    自那之后,云国局势一天比一天好,对外挫败两国兵锋,对内整治了历代云国皇帝都头疼不已的佛门。

    如今云国的宗室王爷们,那些心中太过没数的,之前便都已经被粘杆处灭了门。剩下的这些宗室,自然都是些识相、懂得敬畏的。对待萧承,态度这才这般敬畏谨慎。

    萧承见一众宗室王爷这般拘谨,便忽然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与这些宗室王爷之间,可不是简单的亲戚关系。

    他轻咳一声,摆正了态度,道:

    “朕此前国中事务繁忙,倒是少了关心你等宗室。近来可有什么难处,不妨和朕说一说!”

    宗室王爷之中,还是最为年长的那名王爷连忙站了出来,道:

    “陛下刚刚执掌朝政,抵御外敌入侵,一扫国中污秽,事务繁忙,臣添为宗正,管理约束宗室弟子,自然不会让他们拿着鸡毛蒜皮的小事,前来叨扰陛下……”

    说到这里,这位年老的宗室王爷,当朝宗正,微微一顿,方才继续开口道:

    “不过若非要说的话,倒是有一件事,不得不向陛下禀报……”

    萧承点了点头,道:

    “不妨直言!”

    老宗正清了清嗓子,道:

    “昔年安陵王萧鲤,见先帝大权旁落,为权臣欺辱,心中愤慨。便于各地奔走串联,欲要起兵勤王。却不想谋划败露,为汪晓所知,最后落得个去爵除名,满门抄斩的下场。”

    原来是来要平反的,这事情倒也确实是宗正应该做的事情。

    萧承闻言,微微点头,道:

    “原是如此……冯保,派东厂的人前去核查,若情况属实,便当即重录安陵王的宗室族谱,下旨平反!”

    冯保闻言,当即应是。

    老宗正见萧承点头,心中一喜,再次出声道:

    “陛下,其实还有一件事!”

    “安陵王虽被满门抄斩,却仍有子嗣遗留,为安陵王府忠诚卫士所救。前日臣将其寻回,今日主要想请陛下,恢复安陵王之爵位!”

    萧承闻言,顿时一愣。

    “安陵王还有子嗣?好,也好,不使忠贞宗室绝后!”

    老宗正面露喜色,道:

    “臣替安陵王之后萧瑀,谢过陛下!”

    与此同时,金手指帝卡面板之上,“田氏代齐”技能之上,光辉一闪而过。

    【紫色帝卡,齐威王—田因齐

    卡牌技能:

    田氏代齐--……;2、田氏大臣(因规则变化,效果改为萧氏大臣)自动成为亲戚,不会叛变,亲戚推荐概率+10%

    …】

    【宗室庆安王萧尚,向您推荐:萧瑀】

    【萧瑀,字时文,南兰陵人。唐朝初期宰相,梁明帝萧岿第七子,隋炀帝萧皇后同母弟。出身兰陵萧氏南梁房,孝顺好佛,闻名天下。爱好学习,工于书法。刚正不阿,光明磊落。然心地偏狭,不能容人,权任稍分,他心不平,俟有过劾之。为唐太宗不喜,屡遭贬谪。

    武力25,文学87,智慧89,道德86,年龄25,统御30,政治80,魅力70,忠诚100,野心65】

    萧承闻言,心中不免一喜,颇有些怪异地看着老宗正,道:

    “庆安王如何确信这位萧瑀,便是安陵王后人?”

    萧承可是很清楚,虽然金手指给每位召唤而来的人物安排了身份。但这些身份,都不能细究。这萧瑀咋就混成了云国宗室了呢?

    老宗正微微昂头,得意道:

    “当年臣为了隐藏安陵王后人,亦是出了一些力的。为了日后相认,臣留下信物。萧瑀此子,为臣寻到之时,身上便是佩戴着信物,自然便是安陵王子嗣。”

    好吧,不问了,反正金手指连人都能召唤而来,其余动些手脚,也不算难事……

    萧承闻言,晃了晃头,道:

    “好,这忠诚之士的后人,自然不能怠慢。待东厂核查其身份之后,自会给与其应有的宗室身份!”

    老宗正闻言,连忙再次行礼。

    萧承看着这些便宜亲戚,又再多应付了几句,便赏赐了一些喜庆的小物件。

    他正准备将这些宗室王爷都打发走的时候,就看到数名身穿粘杆处的卫士,以及数名东厂太监,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跪倒在地,仓促道:

    “启奏陛下,国宾馆出事了!”

    萧承闻言,顿时一愣,皱眉道:

    “什么事?”

    “夏国柔宁帝姬遇刺!”

    一句话,顿时让在殿中的所有人,当即愣住,露出惊骇之色。

    柔宁帝姬乃是夏国前来和亲的公主,此时出事,那可不是什么小事啊,说不得还得影响两国之间的和约。

    萧承闻言,眉头一动。

    所以,又是哪方势力动的手?

第六十五章 越发复杂的刺杀之事

    养心殿中,众人屏退。

    只有冯保、郭解、南霁云三人,跪伏在地,额头紧贴地面,丝毫不敢抬头。

    萧承眉头皱起,隐含怒意,声音低沉冷冽道:

    “禁军这边,竟然出了这么大的纰漏。还有东厂、粘杆处的人,都是在干什么吃的!在中庆城,还能让人出事?”

    如今局势,夏国西南局势颇为动荡,云国占据上风,不见得会因为一个公主,便和云国翻脸。

    但这出事的地方,却是在云国京师,中庆城中!

    国宾馆外,有数千禁军守卫,南霁云这个九阶高手坐镇其中。粘杆处、东厂大大小小,或明或暗的眼线探子,遍布内外。

    就这样,竟然还是让柔宁帝姬出了事情,这已经有打萧承脸面的意思了。

    跪倒在地的三人,听到萧承的训斥之声,脸上满是羞愧之色,低头谢罪。

    萧承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方才道:

    “说,到底怎么回事?”

    在场三人,冯保甚至都未来得及向东厂的那些手下了解情况,便忙不迭跑来谢罪,并不比萧承知道多少。

    一旁的郭解,连忙道:

    “陛下,今日柔宁帝姬入后宫拜见太妃娘娘,未时由南将军护送返回国宾馆,期间并未有所异常……”

    南霁云闻言,微微抬起头,露出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孔,接着道:

    “直至申时末,有刺客混入国宾馆中意图不轨,为禁军岗哨所发现。等众兵将前去围剿之时,另有数名刺客高手趁着守卫空虚,靠近帝姬所在院落。因臣此前并未离开帝姬近前,是以当即出手斩杀。可等刺客被尽数拿下之后,帝姬院中也没有动静,等侍女进去查看,便发现帝姬已然中毒昏死过去了!”

    看着眼前脸色苍白,气息有些衰弱的南霁云,萧承眉头一皱,道:

    “你受伤了?”

    南霁云低着头,道:

    “臣顾忌帝姬安危,全力阻止,这才受了些伤,不过并无大碍,调息片刻便好……臣并无为自己开脱之意,但这之后袭来的七名刺客,并不简单!”

    说到这里,南霁云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刺客皆是八阶修为,但其内力、武功,皆是暴戾无比。搏杀之间,状若癫狂,不惧生死疼痛。伤势越重,其性子便越是凶恨,好似那毫无理智的凶兽。而且被擒之后,刺客半个时辰之后,全都经脉寸寸断裂,暴死当场。能够培养出这等死士的,绝非简单的势力,陛下万万不可大意!”

    听到南霁云的话,萧承眉头皱得更紧。

    八阶以下高手,凭借习练武功、兵器,倒是极有可能越级而战。可一旦步入九阶,无论是内力程度、五官感知力,甚至是身躯恢复程度,都已然和八阶武者不在同一个阶层。

    本来就算七名八阶修为的刺客齐齐来袭,哪怕南霁云需要守护柔宁帝姬的院落,以他九阶的修为,不说轻而易举地击杀敌人,也不该如此狼狈才是。

    也只有如南霁云所说,刺客皆是似不畏生死,毫无理智的凶兽,才有可能让他一时难以招架,因此受伤。

    萧承沉吟片刻,忽然意识到一个奇怪的地方。

    “柔宁帝姬是因为中毒而昏死的?”

    他眉头一皱,转而看向冯保。

    冯保浑身一颤,忙不迭开口道:

    “陛下,国宾馆日常饮食、所用之物,皆由东厂这边所负责。就连国宾馆的膳房,都由东厂的人看顾,绝不可能出现任何问题啊!这、这……请陛下恕罪,给奴婢查明真相的机会!”

    此时的郭解,也开口道:

    “陛下,粘杆处之后第一时间控制了国宾馆内外,并未发现日常饮食之中,有什么问题。”

    萧承闻言,面露沉吟之色。

    其实他现在就十分不明白,为什么不断地有人前去刺杀那个夏国公主。

    云、夏两国和谈,又并非是双方要为了天下百姓安定着想才来和谈的,只是局势所迫而已。

    云国毕竟不如夏国底蕴深厚,而且萧承需要时间,使重新换血的云国朝堂能够真正稳定下来,然后积蓄实力,再图谋中原之地。

    而夏国那边,也是因为此前西南将门搜刮百姓,致使数郡遭受兵灾,民怨沸腾,隐隐有大乱之像,若是执意与云国耗下去,必然元气大伤。

    这般因素,才是和谈的真正原因。便是这夏国的柔宁帝姬身死,亦是不能阻止和谈的进行。

    都涉及国与国之间的博弈了,佛门的一众和尚不懂政治,做出刺杀之事也就罢了,怎么除了和尚,还有人会这么天真,去刺杀一个无足轻重的女子?

    萧承沉吟许久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道:

    “遣太医院姬缓、秦和前去医治,务必治好柔宁帝姬!另外,你们去查黎朝使团,这件事估计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萧承又顿了顿,沉声道:

    “冯保,朕之前让你找的那个叫宋慈的士子,找到了吗?”

    冯保闻言,微微一愣,旋即道:

    “东厂这些天来,找到四名同为宋慈之人。根据陛下所给的姓名、年龄,附和的只有一人,如今已然安置在京城之中。”

    “好,给宋慈一个廷尉书吏的官职,然后调他前去一同查案!”萧承道。

    历史上的这位,是以法医学闻名。但说是法医,其实他最为看重擅长的,还是以查找证据为目的的检验勘查工作。

    相较于名气更大的人,比如狄仁杰、包拯这些官员,实际上他们更多的是政治上的成就。而只有宋慈,才是货真价实的以断案出名的神探。

    冯保、郭解二人都知道当今陛下有秘密的人才获取途径,总能发掘到一些人才。此时特意将这名宋慈的士子送来,则必然是能够帮助到他们的,自然是乐意至极,连忙应是。

    萧承轻敲御桌,思索片刻之后,方才起身道:

    “朕还得亲自去一趟国宾馆看看。”

    虽然萧承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什么柔宁帝姬,但名义上也算是自己的婆娘。而且将来攻下夏国郡县,应该还得借用一下她夏国公主的名头,现在总得做出点样子给别人看啊。

    众人不敢阻拦,连忙低头应是,匆促地准备着仪驾。

    而此时,国宾馆中。

    岐王牙根紧咬,脸皮抽搐,那一丝狰狞暴怒之意,已然快要掩盖不住了。

    在他面前的,是脸上灰败,已然显露几分死相,周身气机衰败的亲兵统领周全。以及死伤惨重的一众亲兵。

    此前那趁着禁军调动,趁势杀出的七名刺客,其实最先遇上的并非南霁云,而是由周全率领的一众亲兵。

    但在那七名凶厉无比的刺客高手面前,岐王的亲兵卫队,甚至都没有能够结成军阵,便瞬间折损了大半,就连岐王的亲兵统领,八阶高手周全,也只是撑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便重伤倒下。

    周全面色灰败,由两名使团护卫搀扶着,面露悔恨之色,嘶哑着声音,道:

    “殿下,末将无能,还是让公主出事了。”

    岐王露在袖子外的拳头紧紧攥起,青筋暴露,喉咙动了动,强忍着心底暴戾,压低声音道:

    “你已尽力了,怪不得你……”

    周全闻言,强忍着已然伤到五脏六腑的严重内伤,开口道:

    “殿下,这背后之人绝不简单!那些刺客,个个都是八阶高手,不惧生死,举手投局之间,凶厉之气四溢而出。那些刺客动手的时候,隐隐好似失去了理智。相互之间的配合,用的也并非是军中合击之术,反而更像是一群野兽在捕猎。培养这么一支死士,绝非易事。”

    周全顿了顿,接着道:

    “先是下毒,再以这样的死士袭杀公主。花费这么大的代价,所图之事必然不简单,殿下不可大意!”

    岐王此时,强忍着不让心中的暴戾之气冲昏头脑,咬着牙道:

    “不对,不是同一拨人!刺杀瑛瑶的,不是同一拨人!”

    周全闻言,顿时一愣,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忍不住问道:

    “殿下为何这般……”

    话到一般,周全猛地一惊,嘴上顿时一滞。

    被岐王这么一提醒,他也顿时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这群死士,和下毒暗杀的人,绝对不是同一拨人!

    岐王面色铁青,喃喃自语道:

    “这些人,到底是为什么,全部盯上了瑛瑶呢?”

    周全刚要说话,忽然胸口一阵绞痛,便是一口鲜血自喉咙里涌上,呕在了地上。感受着自身越发衰弱的气息,他双眼微微涨红,流露出悲伤低落之色,道:

    “殿下,末将伤势沉重,只怕挺不过今晚了,从今以后便再也不能护您身边了。身在云国,暗中更有不明势力虎视眈眈,还请殿下千万小心……”

    岐王闻言,嘴唇一颤,心中绞痛。

    他故作平淡神色,微微扭过头,不忍去看周全现在的模样,闷声道:

    “好。”

    他从军多年,亦是见惯了生死,行事多为军中做派,在这样的场景之下,从不会说双方都不相信的谎言来做无用的安慰。

    但就算如此,表面强装镇定的岐王,还是浑身发软无力,恍惚之间只觉天旋地转。

    半天的功夫,他最为珍视的妹妹,便躺在床榻之上昏死过去,性命垂危。自己倚重的亲信重伤难愈,难逃身死的下场。

    如此打击,他仍能站在这里稳定人心,已然是多年磨砺所致。

    而就在这个时候,国宾馆中,忽然传来一声高喝。

    “陛下驾到!”

    在场众人闻言,顿时一愣。

    岐王回过神来,听到是云皇驾到,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快步走去,领着夏国使团的一群人,前去相迎。

    萧承身穿一身玄金色的常服,腰佩怒龙剑,在一众人的簇拥之下,快步走入国宾馆中的夏国使团驻所。

    岐王此时,也巧好带着人迎了上来,见到萧承,连忙躬身行礼,道:

    “见过云国皇帝陛下!”

    萧承摆了摆手,道:

    “事情朕都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我云国必然不会就此罢休,必须查出背后之人!不过当务之急,还是要先将帝姬的性命救回来。”

    萧承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姬缓、秦和二人,道:

    “姬缓、秦和二位,出自方技家,最擅医术,乃是我云国太医院御医,医术通神,可让他们二位出手!”

    别管这个柔宁帝姬中了什么毒,有姬缓,也就是历史上鼎鼎有名的神医扁鹊在,必然不是什么难事。

    如今的方技家,因为二位时常在城中接受身患疑难杂症的患者,名声已然传开。只是岐王等夏国使团初至,不甚了解,这才没有请来。

    岐王听到萧承这般说,心中也是生出一丝期盼,连忙对着姬缓二人恭敬一礼,道:

    “若皇妹得救,本王愿以千金酬谢。请两位先生,全力相救!”

    姬缓、秦和闻言,连忙道:

    “既然如此,请带路吧!”

    岐王转身就要带路,却是忽然之间想起了什么,身形明显的一滞。他猛地反应过来,硬生生再变了个方向,为众人引路。

    此时跟在萧承身边伺候的冯保,突然注意到了岐王的反应,神色微微一动。

    众人在岐王的带领之下,匆匆来到柔宁帝姬所在的院落之处。

    一众人停留在外,仅有岐王领着姬缓、秦和,还有萧承、冯保等人,步入屋内。

    屋中床榻之上躺着的,便是柔宁帝姬。

    萧承歪着头,打量了一眼床上的女子,倒是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

    此时的柔宁帝姬昏死在床榻之上,眼眸紧闭,温婉娇美的脸庞毫无血色,更显柔弱,让人不由生出一丝怜惜之意。

    说起来,这半幅皇后仪仗都赐下去了,萧承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已经算得上自己媳妇的女子。

    虽然是政治联姻,萧承贪图的也是她的夏国公主身份,但若是长得好看,自己相处起来也是身心舒畅不是?

    姬缓、秦和二人,都是自带技能的医术大佬。二人轮流搭脉诊断之后,连忙起身。

    “陛下,柔宁帝姬身中剧毒。其毒性猛烈,深入脏腑。但所幸帝姬身负上等武学,体内内力能够调和阴阳五行。而且岐王殿下照顾得当,事后当即给帝姬喂下了上好的解毒丹药,使得帝姬体内毒性暂时稳定,这才能够维持性命到现在。”秦和率先开口道。

    一旁的岐王听到秦和之言,眼中忽然闪过一丝迟疑疑惑。只不过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二位大夫身上,所以这才没有注意到。

    姬缓面露沉吟之色,斟酌片刻之后,方才开口道:

    “帝姬身负上乘武学,能够调和阴阳五行。可请秦和先生以六气之法,引动帝姬体内内力,便不需要我于体外施针救治。再以药物配合,祛除毒素,帝姬可性命无虞。”

    秦和闻言,亦是点头道:

    “解毒之后,由我出手调养数日,可使帝姬身躯康复,再无后遗之患!”

    两人之中,姬缓擅长借助针灸、药物等,治疗种种病症。而秦和,则能够以自创的“六气”之法,激发人体本身的恢复力,调养身躯,避免后遗症。

    两人联手,当真属于是能够从阎王手底下抢人的那种。

    不得不说,虽然【方技家】只是一张白色训卡,但比一般的蓝卡、紫卡都有用!

    岐王听到二人能治,而且保证能够治好的言论,心中顿时一动,斟酌片刻,方才道:

    “两位先生当真是神医!不知治疗需要什么,本王当即便让人去准备!”

    姬缓闻言,当即命人取出笔墨纸张,将所需物品一一写下。

    岐王接过清单,连忙递给身边的冯处,嘱咐他快快安排人去准备。

    强忍着心中躁动,岐王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又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道:

    “两位先生,这东西准备,尚需一点时间。此次刺客来袭,使团之中不少人凭白受难。本王想请两位先生出手,一同救治!本王今后,必有重谢!”

    听到还有病人需要医治,本救将治病救人放在头一位的姬缓,毫不犹豫地答应道:

    “好,快带路吧!”

    岐王闻言,顿时大喜,连忙领着二人前去。

    萧承站在一旁,看着岐王匆忙领路的模样,忽然眼睛一眯。

    适时,一旁的冯保对着萧承欲言又止道:

    “陛下……”

    萧承闻言,忽然摆了摆手,阻止了冯保的话。

    “从宫中挑选宫女前来,接过照顾柔宁帝姬的一应事务!”萧承沉声道。

    冯保闻言,当即明白了萧承的意思,低头亦是。

    “南霁云、剧孟。”

    “臣在!”二人齐声应道

    “今日之后,你二人一明一暗,负责帝姬安危,绝对不可使其再出差错!”萧承沉声道。

    “遵旨!”

    一旁的郭解犹豫片刻,终究是忍不住站了出来,拱手道:

    “陛下,可要从黎朝使团那边下手?”

    萧承闻言,微微摇头,道:

    “朕忽然觉得,这里面并没有这么简单。黎朝使团那边,定然是查不到什么的!”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的黎朝使团驻地。

    陈立言看着对面夏国使团驻地前停着的那代表着皇帝驾临的玉辂,眉头微微一皱。

    “速去调集人手!”陈立言身边,一道嘶哑低沉的声音响起。

    陈立言见状,微微轻叹一声,惋惜道:

    “来不及了,云皇不可能在皇宫外面待上太久的。等人调来,他早就回宫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来吧!”

    听到陈立言的话,那道嘶哑的声音顿时不做声了。

    陈立言再次惋惜地看了看云皇的仪仗,摇着头转身离去。

第六十六章 李代桃僵

    站在山脚之下,望着眼前的高大山门,壮丽的汉白玉石阶绵延深山之中,还有山中隐约显现的无数学宫亭台楼阁,数名农家弟子,不由露出土包子的赞叹之色。

    农家弟子,向来扎根乡村,本就少见这般雄伟壮丽的建筑群。更不用说,这在感业寺基础上改建的稷下学宫,本就是让人心生震撼。

    农家弟子之中为首的许恒,此时亦是面露惊叹之声,连连道:

    “当今云国皇帝陛下,只看着雄伟的稷下学宫,便知其重视天下百家,欲要化百家为己用的雄心壮志啊!”

    许恒扭头,看着身边一众眼露振奋的师弟,开口道:

    “诸位师弟,昔日云国为佛门把持,天下诸子百家,无法正式传播所学。如今云国,百家并处同一起点。如此之时,恰是我等奋发,使我农家理念盛行云国之际!”

    一众农家弟子闻言,顿时身形一挺,齐声喝道:

    “我等必奋发进取,以求光大农家!”

    许恒见一众师弟这般模样,不由得欣慰地点了点头。

    正当许恒领着一众踌躇满志的师弟们,打算上山之际,一衣着褴褛,头上有些花白的男子,忽然一瘸一拐地走到了山下。

    男子望着山门之上,那龙飞凤舞的“稷下学宫”四个大字,嘴唇微微颤抖。

    自夏国西南将门之乱后,他便已经家破人亡。

    背负家族血仇,他以一腔愤恨之心,自夏国杀出,历经千难万险,来到云国。从始至终,他只有一个念头,便是借助云国国势、军力,反攻夏国,以图报得大仇。

    只可惜,他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错过了云国的科举,暂时无法入仕。

    此时的男子,满心早已被仇恨填满,自然不愿意浪费一年时间,去等待那还不知道会不会再举办的科举。

    如此一来,这云国皇帝设立的稷下学宫,便成了他最好的选择。

    稷下学宫,百家争鸣。只要在这里获得名望,折服众人,自然便有机会进入云国朝堂之中。终有一日,他能够得偿所愿,报得大仇!

    男子站在山门之下,望着头顶的“稷下学宫”四个大字,微微有些失神。

    他的这番姿态,倒是引起了一旁正打算上山的许恒的注意。

    见男子呆立片刻之后,然后便一瘸一拐地朝山上迈去,身形有些狼狈,许恒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男子身居武功,还并不算太弱。身上虽然狼狈,但从破烂衣裳之上,也能看出其原本并不便宜的布料子。

    整个形象,就是那一朝落魄的公子哥模样。

    见男子一瘸一拐,行动颇为不便,许恒沉默片刻,心中颇有些不忍,当即领着一众弟子跟上男子,向他搭话道:

    “这位兄台,亦是前往稷下学宫?可需要帮助?”

    男子扭头看向直接上来搭话的许恒,微微皱眉,没有说话。

    许恒见此,倒是也不恼,继续道:

    “这位兄台,我等乃是农家弟子,并非别有用心之人。只是看兄台行动颇有不便,便想着搭把手。”

    男子本来有些抗拒和许恒的接触,但听到许恒农家弟子的身份,却是让他忽然一滞。

    他并不清楚如今稷下学宫,入学所需的条件,本来还想着走一步算一步的。但既然遇到了农家弟子,是不是可以借着他们的势,进入学宫?

    男子想到这里,神色微微有些缓和,道:

    “多谢好意,但并不需要,我只是脚上因为行路太多,磨出了几个水泡,并无大碍。”

    听到男子的话,许恒眼睛一动,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脚下磨得差不多的鞋子,嘴角露出真诚的笑意,道:

    “兄台的鞋子虽然破旧,但依旧看得出原本模样。这样舒适的布鞋,并不适应长时间行路。”

    说到这里,许恒忽然接下身后背包,从中取出一双草鞋,也不管男子愿不愿意,便直接塞到了他的手中,继续道:

    “这草鞋虽不贵重,但却是我亲手编织,称得上舒适耐磨,便赠给兄台了!”

    男子嘴角一抽,连忙送了过去,连连摆手道:

    “萍水相逢,这不能收!”

    “哎,既然都已经交谈了数句,便算不上萍水相逢!”许恒爽朗笑道。

    男子还想拒绝,但看着许恒真诚的模样,却是喉咙一动,没有继续拒绝。

    “对了,在下许恒,不知兄台姓名?”

    “伍子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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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养心殿中。

    萧承看着手中的奏折,微微点头,对着张纮道:

    “这考成法虽只是初稿,但其中规章制度、考核标准、衡量方式、复核手段等,尽皆完善,朕挑不出什么毛病。总之,辛苦你了!”

    张纮听到萧承之言,脸上露出松快的笑意,躬身行礼道:

    “臣得以被托付制定这事关朝堂根基的考成法,本就是陛下信重。既是陛下看重,臣又岂有怠慢之理?”

    萧承点了点头,合起手中奏折,沉声道:

    “朕有心将朝堂职责,尽数归于尚书台各曹,此时你应当知晓。吏治之事,事关重大,朕欲设吏曹,掌管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课、升降、勋封、调动等事务。这考成法由你主持,这吏曹尚书,合该由你担任。”

    尚书台各曹尚书如今的品阶依旧不高,但他们的实际权力以及重要性,他张纮自然知晓。而且只听这吏曹的职权,显然也是尚书台各曹之中最为重要的存在。

    看到萧承对自己这般信重,张纮不由流露出激动感激之色,脸上微微涨红,连忙躬身道:

    “臣,谢陛下擢拔之恩,必竭尽全力,报效陛下!”

    萧承闻言,轻笑着点了点头,继续道:

    “今后这考成法推行几乎全部要依靠吏曹,你这担子可不轻啊。”

    如今尚书台各曹,职权已然逐渐清晰。同时随着此前数百名,虽无大才,但依旧可堪一用的科举士子充入其中听政,尚书台人手也充裕起来,已然肩负起朝中大部分的职能运转。

    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便能够撤去原本职位,正式启用六部制度了!

    萧承又温声安抚了张纮几句,见冯保轻手轻脚的走进来,萧承才微微抬手,示意张纮退下。

    等到屏退众人,冯保连忙跪伏在地,恭敬道:

    “陛下!”

    “起身回话……姬缓、秦和两位回来了?”

    “是,回来了。”冯保站起身来,连忙道。

    “据姬大人、秦大人所言,夏国使团这次,确实受伤不少。但所幸刺客目标明确,不曾大肆杀戮,除却岐王的一众亲兵,以及一名宫女,并未有太严重的损失。而且经过两位大人医治,都脱离的性命之忧!”冯保道。

    萧承闻言,沉吟道:

    “除了这些呢,还有没有别的查到的东西?”

    冯保连忙道:

    “启禀陛下,确有发现。廷尉书吏宋慈,发现了不少疑点。此时他人就在殿外,陛下可召其前来询问。”

    萧承闻言,点头道:

    “好,宣!”

    话音刚落,便有小太监小跑着出去,领着一名相貌方正,气质干练,衣着打扮一丝不苟的年轻人,快步走入殿中。

    宋慈深吸一口气,镇定地朝萧承行礼,道:

    “草、臣宋慈,拜见陛下!”

    如今的宋慈,在一夜之间,便从一介百姓,直接拥有了官身,甚至还是当今陛下钦点的官职。也就是宋慈天性谨慎,要不然换到别人,早就开始飘飘然了。

    在宋慈看来,自己入仕之后参与的第一件案子,便是夏国柔宁帝姬遇刺这种案件。这既是机遇,也暗藏风险。

    若是能够侦破,自然不用多说,入当今陛下之眼,前途无量!可若是无法侦破,今后之事,可就说不准了。

    是以,此时的宋慈,将自己昨夜查到的所有线索,在心中重新过了一遍,又斟酌了一会儿,方才开口道:

    “启奏陛下,臣之后所言,皆是根据遗留的线索,或者夏国使团诸人口供所得。若有什么骇人之言,也请陛下恕罪!”

    萧承见状,抬手一挥,道:

    “许你畅所欲言!”

    宋慈闻言,对着萧承躬身一礼,旋即道:

    “当日情形,乃是两拨刺客分别来袭。刚开始出现的刺客,人数三十七人,多为四五阶修为的武者,虽是死士,但并不算棘手,为我大云禁军抵挡,甚至还不曾攻到帝姬所在院落。而第二波刺客,人数只有七人。而这七人,皆是修为达到八阶的高手,悍不畏死,似野兽状,极为难缠。”

    “这七人突然杀出,猝不及防地遇到岐王的一众亲兵,与其短兵相接。岐王身边的沙场精锐,甚至都没有能够结成军阵,顷刻间便伤亡惨重。就连岐王身边亲卫统领,八阶高手周全,也受重伤。若非姬、秦两位御医出手调理,只怕拖到今日,便会没了性命。”

    说到这里,宋慈微微一顿,方才接着道:

    “这些人的伤势,臣从两位御医口中得知了,并无疑点。但另一名需要两位御医出手救治的宫女,却是让臣心生疑惑!”

    萧承闻言,眉头一皱,道:

    “宫女?”

    “是,这名宫女,并非为刺客所伤,而是身中奇毒!”

    “和柔宁帝姬一同中的毒?”萧承问道。

    宋慈缓缓摇了摇头,道:

    “疑点就在此处,这名宫女身中之毒,与帝姬身上之毒并非同一种。其毒毒性猛烈,罕见无比。”

    萧承闻言,轻声道:

    “罕见奇毒,还是与柔宁帝姬身上的毒并不相同?”

    “对,这天底下,越是难解的奇毒,则越是珍贵。拿这种奇毒,去对付一个小宫女,未免有些奇怪了!”宋慈沉声道。

    “接着说!”萧承连忙道。

    宋慈闻言,接着道:

    “发现了这件事,臣疑惑之际,第二个疑问出现了!这岐王的一众亲兵,本该守候在岐王身边的。损失如此惨重,岐王却毫发无伤,这证明了事发之时,一众亲兵并未守候在岐王身边。”

    宋慈说到这里,眼光越发锐利,声音更为激昂,道:

    “这些亲兵,不在岐王身边守卫,根据南霁云将军以及一众禁军的说辞,也可知道这些亲兵不在柔宁帝姬身边护卫。这些亲兵,不在夏国使团中两位身份最尊贵的人身边守着,这便是最大的疑点!”

    萧承闻言,心中隐隐有了一种猜测,问道:

    “两条线索之间,可能串联起来?”

    “能,臣拿到了夏国使团驻地的地图,发现第二波刺客杀入驻地的路线,恰好和那名宫女所在的院落重合。也就是说,这些亲兵,实在守卫那名宫女的时候,和刺客撞上,由此产生厮杀!”

    一旁的冯保闻言,眼睛一转,略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地插话道:

    “奴婢这边,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说!”萧承沉声道。

    “陛下可还记得,您昨晚前去,岐王出来迎接的事情吗?”冯保轻声问道。

    萧承点了点头。

    冯保接着道:

    “奴婢记得,当时岐王前来迎接陛下的时候,可并非是从柔宁帝姬的院落里出来迎接的。亲妹妹中毒昏死,岐王不在身边,实在有些不对劲。还有,当岐王准备领着姬、秦两位大人前去为帝姬诊治之时,一开始带路的方向,也不是帝姬的院子。是之后反应了一下,才调转了方向。”

    或许是昨夜遇事太多,使得岐王心神有些乱了,露出的破绽皆是不少。

    就连萧承,也注意到了一些问题。

    知道自己的妹妹所中之毒能够被治愈,反应相当平淡。而之后,不说留在自己妹妹身边看护,反而带着两位御医去为其余人诊治,虽然尽力掩盖,但表现明显更为积极。

    萧承此时,不由得冷笑一声,道:

    “这么多破绽,事情已然明显了。看来这岐王,是实在不忍心自己妹妹落入朕这个火坑,给她找了个替身,玩了个李代桃僵之术啊!”

    不得不说,这岐王胆子可真算不上小。这一招,是既瞒了夏国朝堂,又糊弄了云国,要是事情败露,那可不是小事。

    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与魄力的!

    冯保和宋慈,此时都低下头去,不再多言。

    如今的柔宁帝姬,身份并非仅仅是夏国的公主了。她此时的另外一个身份,乃是萧承的妃嫔,牵涉她的事情,都属于皇室家事,二人自然不敢再多言什么。

    萧承心中一阵权衡斟酌,却是沉声道:

    “还是有疑点没有查明白!既然真正的柔宁帝姬是那名中毒的宫女的话,那既然有人顶替她的身份,吸引了刺客,为何她还会中毒?而假的柔宁帝姬,又为何会中毒?”

    “陛下恕罪,臣尚未查到这里。”宋慈连忙道。

    萧承点了点头,道:

    “没有关系,朕给你时间、人手,你负责继续追查下去就是了。至于真假帝姬之时事,先故作不知此事,岐王如此重视他这个妹妹,甚至甘冒此险,以此挟制,日后说不得有大用处!”

    萧承顿了顿,忽然抬头,朗声道:

    “宋慈。”

    宋慈闻言,当即躬身应道:

    “臣在!”

    “擢升你为廷尉司直,专司追查此事。东厂、尚虞备用处等一应人手,你皆可调用。务必给朕查出其中隐情,朕倒要看看,都是些什么人,敢在朕眼皮子底下搞东搞西的!”

    宋慈闻言,连忙高声应道:

    “臣宋慈,谢陛下看重之恩,必查出真相,不使陛下失望!”

第六十七章 说的很好,但以后不许再说了!

    国宾馆中,岐王看向夏国使团副使冯处,沉声道:

    “可有头绪?”

    冯处闻言,脸色沉着,连连摇头道:

    “去查了,但只看如今查到的线索,黎朝使团那边并没有人暗中离去。”

    岐王闻言,面露冷笑,道:

    “不是跟随黎朝使团前来的人手?看来这黎朝君臣,在中庆城可提前做了不少准备啊!”

    他顿了顿,扭头看向冯处,道:

    “云国之中,共有多少直使绣衣使者?”

    冯处闻言,微微挑眉,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指了指自己,道:

    “殿下是在问臣?”

    说到这里,冯处连忙摆手,摇头解释道:

    “臣文臣出身,和宫中直属的直使绣衣,可没有任何关系,殿下莫要凭空污人清白啊!”

    直使绣衣使者,乃是夏国皇帝直属的特务机构,为夏皇办各种私事赃事。这样的机构,自然也别想它的名声,能够好到哪里去。夏国朝堂之上,可没有人想要和这个机构牵扯上关系。

    听到冯处的辩解,岐王不屑地嗤笑一声,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冯处,也不说话,一副本王已经笃定了的表情。

    冯处顶着岐王的目光,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要解释。但看到岐王这么确认无疑了的模样,却又微微一滞,有些无奈地轻叹一声,道:

    “殿下是如何发现臣的身份的?臣入直使绣衣已有十三年,期间便是妻儿好友都不曾看出我的身份,自然毫无破绽之处啊!”

    岐王听到冯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眉头一动,竟然露出了一丝恍然的神色。

    “你还真是啊!本王就这么随口一诈……”

    岐王的一句话,顿时便让冯处脸上一僵。

    他原本还以为,岐王会从自己平日里遗留下来的蛛丝马迹之中,推断出自己的身份。却不想到头来,竟然只是他随口一诈。

    最关键的是,自己还上当了!!!

    一时之间,冯处竟然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开口了。

    岐王见他这么一副不能接受的模样,忍不住轻笑一声,道:

    “父皇的性子谨慎,不可能由着本王的性子胡闹,所以必然在本王身边,留下了能够在本王犯浑的时候接管使团,继续主持和谈的人。思来想去,便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你了,所以这才这么一诈。”

    虽然和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太一样,但好歹也算是岐王通过智谋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冯处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方才低头道:

    “衔命直指云国密事,二品绣衣使冯处,见过殿下!此前隐瞒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岐王眉头一动,不由得高看了冯处一眼。

    别看冯处这个绣衣使,只是二品,但已经算是绣衣使者中的二、三号人物了。

    “衔命直指云国密事”,说的就是他直接统辖云国境内所有绣衣使者,所有与云国有牵连的事情,他都能参上一手。

    嗯,翻译一下,就是大夏中央情报局,云国分局局长。

    岐王怎么也没想到,这个道家出身,整天一副笑呵呵模样的冯处,竟然是个大特务头子啊!

    岐王调整了一下有些发乱的思绪,这才开口道:

    “告诉本王,如今中庆城中,直使绣衣使者共有多少人?能够调用的人手又有多少?”

    冯处闻言,微微摇头,正色道:

    “请殿下恕罪,直使绣衣使者乃陛下亲军近随,若无陛下手令、谕旨,便是殿下您,也无权调动绣衣使。”

    听到冯处的断然拒绝,岐王声音一沉,当即道:

    “查出到底是谁要害皇妹,本就是直使绣衣的职责。而且你若是调动全部人手去查,本王便自认欠你一个人情!”

    当今夏皇,一改此前夏国皇子,不得牵涉朝中事务的惯例,将自己成年的一众儿子,尽数打发到了朝堂各处。

    夏皇的心思,明眼人自然能够看出。他这是走的“立贤”的念头,想要诸子夺嫡,从中选取最为优秀的皇子,继承大统。

    先不说岐王乃是成年皇子,有承继夏国大宝的可能。便是以他在军中的影响力,以及他和皇位有力争夺者三皇子晋王之间亲密的关系,得到他一个承诺,绝对是稳赚不赔的好事。

    听到岐王的话,冯处神色不变,低头道:

    “若算人情,殿下可已经欠臣一个了!”

    冯处顿了顿,旋即沉声道:

    “公主的事情,若非臣做了一些遮掩,只怕这个时候,金陵城那边早就已经得知了殿下给公主安排了替身的事情了!”

    岐王听到这话,倒是不由得一愣。

    当然了,他之所以发愣,不是因为冯处发现了真假公主的事情。

    毕竟就连他自己事后回想起来,都发觉了自己那时因为心中慌乱,实在做出了太多暴露真相的举动了。就连云国皇帝那边,他都没有信心瞒住了,更别提这就在身边的冯处了。

    岐王之所以发愣,还是因为冯处竟然选择帮助自己瞒下了自己为柔宁帝姬找替身的事情。

    冯处微微抬头,看着岐王,郑重道:

    “殿下,如今朝堂之上,诸皇子王爷争夺大宝的势头,已然越发明显。臣身处如此重要的职位,自然也需要为自己找个靠山!”

    听到冯处的解释,岐王眉头一皱,道:

    “你们绣衣使者,为何要找靠山?做你的直臣孤臣,无论是谁最后赢了,还不是要重用你们?”

    冯处抬头看向岐王,苦笑道:

    “殿下有所不知,如今朝堂局势表面稳定,内里却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了,已然容不得我等臣子,做什么孤臣直臣了!朝中的诸位皇子王爷别的不说,反正一个个地将‘顺昌逆亡’这个道理,学得是颇为熟络。臣,也是没有办法了。”

    听到冯处这边说,岐王微微叹息一声。

    自己的那个父皇,平生最爱用这权衡之术,甚至都用到了他们一众皇子身上。

    当年的夏皇,便不立太子,甚至还顶着群臣反对,将一众皇子尽数派往朝中各处历练,放任他们各自积攒实力,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宝座而兄弟反目,成了恨不得对方死绝的仇敌。

    只是到头来,除了落得一个混乱不堪的朝堂,还得到了什么?

    岐王亦是露出一丝苦笑,沉默片刻,道:

    “为何选择本王?”

    虽然岐王在夏国如今一众皇子之中,已经算是有本事的那几个。但就他这个脾气秉性,可从没有哪位朝臣,看好他的。

    看着生平第一位投效自己的朝臣,岐王心中竟然有着那么一丝丝激动。

    “选择本王,这并非是一个好的选择。除了给你同富贵,共患难的承诺,本王再也不能……”

    冯处眼睛眨巴两下,犹豫了片刻,忍不住打断道:

    “嗯,殿下可能误会了……殿下和晋王殿下相熟,所以臣是想请您为臣引荐而已!”

    岐王话音一滞,脸上顿时僵硬起来。

    自作多情了,好尴尬啊!

    冯处感受着二人之间弥漫着的那一股子尴尬气氛,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朝尬笑两声,悄悄地朝门口退去,口中道:

    “总之殿下不用担心,公主那边的事情,臣已经帮您瞒下了……嗯,臣那边还有点事情,便先行告退……”

    还不等冯处退到门口,他便忽然觉得后面颈脖处一凉,那边的皮肉隐约传来了一阵刺痛。

    冯处咽了咽口水,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为姬缓、秦和妙手回春,救回一条命,甚至短短几日之间便调理得没有什么大碍的周全,手中抓着一把长刀,径直横在了他的颈脖处。

    岐王深吸一口气,强迫着自己忘记刚刚尴尬的画面,坐正了身子,声音低沉道:

    “本王忽然觉得,你是个人才。给你个机会,投效于本王门下!”

    冯处面露苦涩,为难道:

    “殿下,臣还是觉得晋王殿下那边更适合……”

    “本王不要你觉得,要本王觉得!”岐王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

    岐王说到这里,语气稍稍缓和,道:

    “你随本王出使云国,你我之间都这般熟悉了,何必舍近求远呢?”

    冯处听到岐王的话,忽然茅塞顿开,脸上苦涩之色尽去,连连点头道:

    “殿下三言两语,顿时让臣茅塞顿开!臣想清楚了,臣愿意投效殿下门下!”

    岐王闻言,点了点头,问道:

    “哦,这样啊,不勉强吗?”

    冯处坚定地摇了摇头,道:

    “不勉强!”

    岐王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挥手,身后的周全这才撤开了刀。

    感受着后脖处拿开的刀锋,冯处这才一抹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岐王站起身来,走到了冯处面前,轻笑着道:

    “冯处,你若是如实上报皇妹的事情,本王还真不想勉强于你。但你竟然瞒报此事,便已经和本王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了。为了免除后患,本王也只能逼着你投效了!”

    冯处微微叹息一声,有气无力道:

    “臣也是忽然想明白,自己好像做了一件蠢事!”

    冯处沉默片刻,收拾了一番心情,理了理衣裳,方才郑重地跪倒在地,沉声道:

    “臣冯处,愿为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岐王眼神严肃真诚,一把将他扶起,一字一句地回应道:

    “不说什么共享荣华之诺,但本王于此立誓,若是争位失败,便以自身一命,换你等性命周全!”

    这个时候能够说这种虽然丧气,但很实在的话,别管这个誓言是否出自真心,已经是极为真诚了。

    冯处站起身来,沉声道:

    “臣投效,是为了从龙之功!是为了荣华富贵!如此泄气之言,殿下今后对投效之人,都不可再说。”

    殿下您说的很好,但以后不许再说了!

    岐王轻咳一声,沉声道:

    “本王想要查公主遇刺之事的真相,你能够调动多少人?”

    冯处闻言,微微摇头,道:

    “绣衣使者,一个都不能调!”

    岐王闻言,顿时一愣。

    “为何?”

    “公主的替身中毒,这不算奇怪,但公主伪装的宫女身份,便是我使团之中,也只有殿下的心腹能够知道,此前臣亦是没有看出什么破绽。可就算如此,公主还是中毒了!”冯处沉声道。

    听到这里,岐王和周全不由得对视一眼。

    其实二人此前,便已然察觉到了一些。

    那两拨刺客,是冲着柔宁帝姬的替身而去的。与守卫真正公主的亲兵相遇,根本就是一种巧合。

    所以刺客根本不是同一拨人,只是恰好撞到了一起而已!

    冯处此时,接着道:

    “殿下觉得,自己身边的心腹,会有问题吗?”

    岐王闻言,断然摇头道:

    “绝无此种可能!”

    他身边的心腹,那都是战场之上相互依仗,百战余生的袍泽,是将性命尽数托付于他的兄弟,绝对不可能有任何问题。

    冯处点了点头,接着道:

    “既然殿下心腹没有问题,那边只有一种可能。下手之人,知道公主的真实相貌,所以才能够知道公主的身份,自此下手。”

    他顿了顿,接着道:

    “而知道公主相貌的,也就只有……”

    岐王眼中冷意一闪而过,厉声道:

    “也就只有金陵城中,本王的那些兄弟了!”

    周全闻言,顿时一愣,有些不解道:

    “可是,这是为何?公主亦是京中诸王的姐妹啊……”

    冯处沉声道:

    “因为殿下!殿下此前,身在军中,从无争夺皇位之心,再加上秉性如此,诸皇子王爷,从未将殿下视为威胁。但如今,陛下逼着殿下前来云国,旁人只觉陛下心狠。但只有诸皇子才知道,陛下有打磨殿下之意。”

    岐王轻叹一声,闭眼道:

    “如今朝中局势,这一众兄弟争得本就激烈。本王再站出来,自然有的是人不愿意看到。知道了皇妹隐藏身份混在使团之中,他们便自然猜出了本王想要做的事情。”

    周全只觉得自己脑子转不过来,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理清这其中的关系。既然不想殿下办好差事,直接将这件事捅出来便好了,为何还要费这么大的劲?

    见周全还是一脸糊涂的模样,冯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解释道:

    “若是提前捅出此事,不过就是殿下谋划失败,使陛下失望。然后公主恢复身份,继续与云皇和亲。公主是殿下亲妹妹,她与云皇和亲,则有那么一丝可能,让云国成为殿下争夺皇位的臂助。只有先除去公主,再爆出殿下的谋划,才可使殿下满盘皆输!”

    周全闻言,反应了许久,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道:

    “好毒啊!”

    岐王脸色阴沉,道:

    “是啊,连自家姐妹都忍心下手,当真是够毒辣的!”

    冯处接着道:

    “这件事和金陵城中脱不了干系,绣衣使者也不可信,所以不能调动他们来查此案!”

    岐王闻言,皱眉道:

    “若不能调动绣衣使者,又该如何调查?”

    冯处闻言,当即道:

    “如今公主还有云国后妃的身份,云国不可能置身事外。”

    “好,就引导云国的人前去查案!”岐王当即拍板道。

    “是!”

    冯处连忙应是,然后沉吟片刻,开口道: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想要请殿下告知!”

    岐王点头道:

    “你问。”

    “公主那边,殿下打算如何收尾?”

    岐王眼神闪烁,开口道:

    “为阻止两国和谈,我使团入云国之后,皇妹便接连遭到数次刺杀。中毒之后,皇妹心中惊惧不定,身躯越发虚弱,然后一病不起……”

    冯处闻言,却是连连点头道:

    “臣明白殿下的意思了,是有宵小之辈阻止两国和谈,阻碍两国和平,入云国之后种种,皆是这些人谋划,两国之间并无间隙。同时,殿下可向陛下请旨,再派出一名公主前来和亲,如此一来,可使两国和谈之事再无波澜!”

    岐王看着冯处,点头道:

    “厉害啊,三言两语便猜出了本王原本的谋划!”

    冯处顿了顿,露出一丝矜持的笑意,道:

    “此事若是臣好生筹谋一番,借力打力,可为殿下免去这次办事不力的责罚,同时还能够借助云国之力,找到这暗中加害之人,除去殿下夺嫡之路上的一名劲敌!”

    专业的人,就要干专业的事情。身为绣衣使者这个大特务机构的头子,眼睛一转便想出了不少破局的法子。

    岐王闻言,心中不由庆幸刚刚自己哪怕动手,也要将他收入麾下的想法。

    他点了点头,答应道:

    “本王手下中人,少有你这般的。这件事,便请你谋划!”

    冯处轻笑一声,道:

    “请殿下放心。另外,若是如此的话,那公主、不,是柔宁帝姬那边……”

    岐王闻言,面露头疼之色,道:

    “本来按照计划,她早就死了!只可惜,她的修为不浅,身上还带着解毒丹防身,这才在中毒之后还留下了性命,支撑到了云国两位神医前来。而如今她的身边,都是云国皇帝的人亲自服侍看顾,再想要对她动手,只怕要费些心力手段了!”

    “如此,只怕是要请殿下亲自出手了!哪怕云国那边已然心生怀疑,也总不能拦着殿下不是!”冯处冷笑道。

    岐王闻言,缓缓点头,道;

    “只有如此了!”

第六十八章 阴阳家宗主须宿

    云国,稷下学宫之中。

    一身形挺拔,打扮贵气尊荣的世家公子哥,在数名护卫的簇拥之下,缓缓走入这学宫之中。

    虽然稷下学宫创立时间满打满算不过数月,但在当今大云皇帝的支持之下,天下百家之中的显学近乎全都入驻其中,使得这里已然是成为了云国的最高学府,吸引了无数学子前来。

    像眼前这样俊朗贵气的世家少年前来求学,在稷下学宫之中并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气质堂皇贵气的少年,在学宫之中晃荡了一会儿,有些错愕地看向身边的小厮,道:

    “人呢?这晃荡了半天,为何一个人都没见到?”

    虽然这稷下学宫刚刚创立没有几个月,但学宫之中,正式入驻的百家学派,便有儒、道、法、阴阳、农、杂、名、小说、方技等九家。

    不少云国士子,更是早早得到消息,于此处等候,早早便拜入学宫之中听课。是以如今这学宫之中,怎么算也有几百上千人才是。

    可刚刚一行人转了半天,却是一个人都没有遇到,实在奇怪。

    少年身边,那气质阴柔的小厮闻言,顿时一阵语塞,连忙告罪一声,然后催促着身后的护卫前去打听。

    众人稍候片刻,那名护卫忙不迭跑来,恭声道:

    “陛下,今日元宵节,城中有盛会,学子们都早早散学,去城中看热闹了……”

    这行人,赫然便是便装出宫的萧承、冯保,以及一众禁军高手护卫。

    萧承听到这个消息,不由问道:

    “都去了?”

    “是,据说是学子们一同结伴而去的。”

    一旁的冯保闻言,面带苦涩,道:

    “请陛下恕罪,奴婢临行之前没有调查清楚……”

    萧承无奈地叹了一声,道:

    “罢了,学子们应该也是临时起意。”

    这些学宫学子,都是大学生的年纪。兴致来了,拉着人就去凑热闹,常有的事情……

    冯保闻言,连忙小心翼翼道:

    “陛下既然想见那个叫伍子胥的学子,为何不直接宣召呢?”

    萧承闻言,微微摇了摇头,道:

    “自然不是专门为了伍子胥来的,看东厂的奏报,自从儒、法两家半个月前进驻学宫一来,稷下学宫的氛围就热闹起来了,便想着来看看呢。”

    伍子胥,应该是萧承来到这个世界一来,抽取的最好的人物。在听到他的名字出现在学宫学子名单之上的时候,萧承心中自然是无比高兴。

    只不过,如今以二人之间的身份差距,萧承自然也不会为了伍子胥,就推掉一大堆国事,亲自前来一趟稷下学宫。

    而萧承来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想看一看如今的稷下学宫。

    儒、法两家,是天下百家之中如今矛盾最为尖锐的两家。在夏国朝堂之上,这两家势力最大最雄厚,在死死压制着其余百家弟子之余,相互之间还能够为了争夺话语权,打得不可开交。

    其余百家,尚且维系着相互之间的和平,便是和百家都有着旧日恩怨的杂家,也因为各种原因而克制隐忍。

    是以此前学宫创立以来的几个月时间里,这里就宛若一趟死水,毫无波澜。诸家学派都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扰。

    这样虚假的平静,直到儒、法两家前来,才彻底打破。

    两家虽然仅来了半个月,但却时常在公共场合相互辩论,争斗,引得不少赞同其理念的云国士子想要拜入学派之中。

    按照稷下学宫的规矩,这各家学派学子的质量,可是关乎将来云国朝堂对其的支持。其余几家学派,自然不能眼看着儒、法两家将资质好的学子收入门中啊,也便纷纷动作了起来。

    知道这个时候,这稷下学宫之中,才有了几分百家争鸣的感觉。萧承知道如此,自然便想要来看一看啊。

    只可惜,来的时机不是很巧!

    萧承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旋即开口道:

    “走吧!”

    冯保闻言,连忙道:

    “回宫吗?”

    萧承沉吟一会儿,道:

    “不,去鹿门书院!”

    这书院,萧承到底也是花了钱投资的,总得去看看司马徽、庞德公这两位,有没有给自己整出一些花样来啊。

    听到鹿门书院,冯保脸上,忽然露出一丝迟疑之色,犹豫道:

    “陛下,若要去鹿门书院,还请调来高手护卫吧!”

    萧承闻言,眉头微微一皱,道:

    “为何?”

    “此前未曾查实,是以没有向陛下禀报。东厂这边,查到鹿门书院之中,多出了几名阴阳家门人。看气势,这些人都是七八阶的高手。还有阴阳家弟子桑磐,此前曾经数次前去拜见。”冯保连忙道。

    萧承眉头一动,惊奇道:

    “哦?”

    别看着桑磐来云国之后,便三天两头地吃瘪,当瞎子。但作为能够代表阴阳家,在天下之中行走的阴阳家门人,他在阴阳家之中的地位并不算低。

    能够劳动他前来拜见的,这鹿门书院之中,定然有极为重要的人物。

    萧承闻言,开口问道:

    “东厂那边,没有查到什么?”

    “按照得到的那人相貌、年龄、武功的大概情报,猜测是阴阳家内宗宗主须宿。只是未曾有实证,是以未曾惊动陛下。”冯保躬身道。

    萧承闻言,眉头不由一动。

    阴阳家之中,有外门内宗之分。外门培养普通弟子,每月有考核,若不合格,便将弟子打发出山,或入朝堂,或入江湖,算是俗家弟子,起码不能明面上以阴阳家的名义行事。。

    而内宗里面,则都是研究阴阳家学说、武功、秘术的精英弟子,是阴阳家底蕴。入了内宗,阴阳家之中所有的珍藏秘术尽皆对内宗弟子开放,任你翻阅,随你研究,一生皆可由阴阳家供养。

    两者之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高下之分,只类似于大学与科技院之间的区别。

    但只以阴阳家的角度来说,则必然是内宗更为重要。而且一般来说,阴阳家的外门门主负责俗世,内宗宗主才是真正的学派家主,主持阴阳家之中的各种大事。

    如今的云国,竟然惊动了这疑似阴阳家内宗宗主前来,萧承如何不心生惊奇?

    他微微点头,一挥衣袖,扶着腰间佩戴着的怒龙剑,道:

    “那边更要去看一看了!”

    冯保一愣,犹豫道:

    “这些阴阳家的高手不少,为首那疑似内宗宗主的老者,更是深不可测。还是再调来几名禁军高手,或者将狄青将军、南霁云将军唤来护驾吧……”

    萧承闻言,微微摇头,道:

    “不用了……”

    迟疑一阵,萧承却是忽然话锋一转,道:

    “求将惠启大师请来,与朕一同前去吧!”

    “是!”

    如今萧承的武力值,在怒龙剑的加持之下,还有此前因为帝卡技能提升的三点,武力值已有九十八点,算是九阶顶峰,世间少有敌手。便是这阴阳家内宗宗主生出什么想法,萧承便是打不过,也足以从容离去。

    但萧承性子谨慎,再加上阴阳家的种种神奇秘术频多,不做些准备,他心中总有些忐忑,便让冯保请来惠启和尚。

    惠启和尚,若论武力值,是实打实的九阶顶峰。萧承甚至怀疑,只要他有心,便能够再次破入陆地神仙境界。有惠启和尚在身边,倒是不用担心其他的什么。

    ---------------

    此时,鹿门书院之中。

    司马徽微微一顿,放下手中书本,看着堂中坐着的十数名弟子,轻笑道:

    “今日元宵佳节,你等可结伴去城中散散心。今日的课便到这里,自行离去吧!”

    堂中的一众弟子,听到先生提前放课,准许他们前去城中凑热闹的时候,这些弟子心中的第一反应,竟然是有些失落。

    不过到底是年轻人,学习再好,也不如玩乐更吸引人。一众弟子站起身来,对着司马徽齐齐一礼,然后三五结伴地散去。

    一直站在一旁看着的须宿走了进来,一抚胡须,笑着道:

    “这年轻学子大都心性不定,难脱爱玩乐之心。这散课之时,个个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我倒是甚少看见过!”

    司马徽看到走进来的须宿,站起身来,微微一礼,笑道:

    “不过都是些浅显言论,只谈不上误人子弟而已,正好给年轻学子们打打底子而已。”

    须宿摆了摆手,摇头道:

    “司马先生此言过于谦虚了,先生各家经学皆有涉及,不逊于诸家学派弟子。奇门之术,有阴阳家、道家两家的底子,却又将两者结合,另辟蹊径。对兵法之道的认识,更是比当今兵家的那群疯子清晰多了。”

    他顿了顿,接着道:

    “另一位庞先生,亦是通习百家之学,品质高洁之人,而且最擅长相面,识人极准。能够得到两位大贤教导,方才是这些年轻弟子的荣幸啊!只是不知,到底是哪家学派,才能够培养出你们二位大贤才!”

    自从须宿来到鹿门书院这段时间,他已经对二人的才学本领,颇有认识。对二人数次谢绝朝廷恩旨,于深山之中教书育人的品质,心中亦是敬佩不已。自然而然地,便对二人出身,有了兴趣。

    司马徽、庞德公二人,对百家皆有所涉猎。

    但二人的学识,与杂家那些博而不精之人,有着天大的区别。他们对各家经义典籍的运用,虽未曾到达开创新学说的地步,但也是举手捻来,随意化用。

    这样的人物,出身绝对不简单!这便不由得,让须宿心中生出探究之意。

    司马徽听到须宿的话,附和地笑了几声,面上却无半点自傲之色,很是云淡风轻地道:

    “得您承认,倒是我二人之荣幸啊!至于出身,哈哈哈,我等山野之人,何来什么出身啊。多是这家学一点,那家学一点,便成今日这般肤浅的认知……”

    这话,须宿有些不太信。

    只看这般说辞,还真有几分杂家的意思。难不成,这些年来,一直在云国苟延残喘的杂家,还真出了两个,能够发现杂家主张之中的致命错漏的贤人?

    嗯,越想越有可能啊!

    须宿沉吟片刻,刚要开口说话,突然之间,心中一阵悸动。

    他浑身一颤,猛地回过头去。

    下一刻,须宿双眼之中,忽然变得越发深邃起来。隐约之间,他的眼眸之中,好似有周天星辰闪耀其中。

    在他的视线之中,天空之上祥云弥漫笼罩。帝王之气,凝聚各种神异瑞兽,隐显云端之上。一只尽显尊荣之气的紫色神鸟,于祥云之上盘旋飞舞。发出宛若金玉相撞的清脆啼鸣之声,让人心神为之一荡。

    如此浩大神异,气势恢宏的异象,须宿也只有此前在大夏皇帝的身上方才见过。那么对于此时突然驾临书院之人,自然也不用多说了。

    须宿神色颇为复杂地道:

    “司马先生,有贵人前来,快要请庞先生前来吧!”

    司马徽闻言,微微一愣。

    “贵人?”

    “对,贵不可言之人!”

    司马徽沉吟片刻,当即站起身来,吩咐一旁的童子去请庞德公,并且去备好茶水,准备迎接须宿口中的贵人。

    虽然司马徽不太明白须宿为何会突然说这些,但出于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还是选择了相信他。

    另一边,在鹿门书院山门之前。

    萧承站在那边,看着山门之上清新飘逸,秀丽欣长的“鹿门书院”四个大字,不由看向一旁的惠启和尚,笑着道:

    “大师你看你这字,觉得如何?”

    跟在萧承身后的惠启和尚抬头打量几眼,不由点头,道:

    “笔力轻灵,行走飘逸,书法之中可称上品!”

    萧承哈哈一笑,指着一旁跟着的冯保,道:

    “是他写的!”

    身为有文化的太监,冯保的字虽然谈不上多好,但显然是拿得出手的。

    冯保看着自己的书法挂在山门之上,眼中闪过一丝喜意,旋即便低下头去,拍马屁道:

    “不过书法小道,没有什么可夸耀的!倒是陛下大刀阔斧,便将整个朝堂机构整合,使得工曹效率提升太多。数月之间,从无到有,将这鹿门书院修建大半,全赖陛下之功!”

    萧承满意一笑,抬腿领着一群人朝山上书院走去。

    等一行人刚到山上书院门前,便忽然看到司马徽、庞德公还有须宿,领着一众人,早早便等候在书院之前迎接。

    看到一行人前来,司马徽抬头看向领头的萧承,见其一身贵气,顿觉其来头不简单。

    一旁的庞德公亦是抬眼打量了一番萧承的面相,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低声道:

    “贵不可言,是天子之像!”

    一句话,便已然道出了萧承的身份。

    不过司马徽、庞德公二人,到底是淡薄名利之人,对于萧承的身份,不过是心中惊奇一番之后,便恢复了平静。

    三人齐齐上前,对着萧承躬身一礼,道:

    “不知贵人前来,有失远迎!”

    既然当今皇帝便服前来,说不定是玩什么白龙鱼服的花样,三人自然也是配合。

    萧承看到三人早早相迎,微微一愣。

    看着其中两位,头顶之上闪烁着“清风过鹿门”的蓝色字体,便知这最后一人,应该就是那位疑似阴阳家宗主须宿了。

    想到阴阳家有观气之术,萧承这才明白,眼前这三人便是因为这老者,通过观气之术,知道了即将到来的自己。

    萧承想了想,也不再隐瞒身份,对着三人抬手道:

    “今日便服出宫,便想着前来看看。既在宫外,为了避免麻烦,你等不必多礼,寻常对待就是了!”

    司马徽见此,沉吟片刻,上前道:

    “不知贵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一来,是为了见一见数次回绝朝廷征召,不愿当官的二位贤者。”萧承笑着道。

    司马徽、庞德公闻言,只得上前一步,躬身行礼道:

    “请贵人恕罪……”

    萧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他顿了顿,又看向一旁的须宿,半开玩笑地道:

    “二来呢,也是想着见一见阴阳家的宗主。宗主驾临我云国,为何不去拜见我啊!”

    阴阳家弟子,其实不管是此前的桑磐,还是如今的须宿,都没有去隐藏身份。

    在听到自己身份被点出之后,须宿亦是神色平淡,躬身拱手,出声道:

    “失礼之处,请贵人恕罪!只是见贵人没有独尊哪家学派之意,恐前去拜见,徒惹贵人不喜,这才未曾拜见!”

    须宿到底是阴阳家宗主,看得很清楚。

    这云国皇帝设立稷下学宫,摆明了是想要尽纳百家之力为己用。

    在这样的皇帝手下,想要在百家之中脱颖而出,只有证明自家学派对于皇帝的作用,才是唯一的办法。

    像道家那般,傻乎乎地上前自荐,却又不让皇帝看到自家学派的用处,不过是无用之功而已。

    理是这么一个理,但客套话总还是要说一两句的。

    萧承轻笑一声,开口道:

    “宗主多虑了,像你这般的贤才,我又怎么会不喜呢?”

    须宿只是附和地笑了两声,显然也知道萧承这是客套话。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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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宗皇帝成长计划介绍:
轮盘缓缓转起,各色光辉一一显露。
金色光辉,一闪而过。
【金色帝卡,秦始皇。卡牌技能:六世余烈、威震四海、横扫六合、巡游求仙、千古一帝】
萧承眼放光芒,神色激动,连连点头。
这个好,这个好!
哎呀,过了!
又是一道金色光辉亮起。
【金色训卡,星佑蜀汉。卡牌技能:使用之后,拥有名臣诸葛亮、法正、姜维、徐庶、黄月英,无当飞军(三级特殊兵马)可组建。】
诸葛亮哎,这个也好,就这个!
啧,还是没抽到!
紫色光芒,闪耀萧承视线之中。
【紫色帝卡,唐宣宗。卡牌技能:大中之治、神策、装疯卖傻、昭雪、老儒生】
嗯,这个也行。
轮盘依旧没有停下。
【蓝色策卡,鱼腹藏剑。卡牌技能:使用之后,一年之内,除名大臣必定成功。】
嗯,这个勉强能接受。
轮盘,继续转动。
直到片刻之后,白色光辉充满萧承视线之中,一张卡片一跃而出……太宗皇帝成长计划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太宗皇帝成长计划,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太宗皇帝成长计划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