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皎月
北宫晟顿了顿,黑眸彻底恢复精锐,也不再调笑,转而正色道:“是!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帮忙?见他神色凝重,她疑惑道:“什么忙?”
他凑上前,贴着她的耳际低声诉说,她不断的点头,却在最后,青黛紧皱,没好气的在他腰间一拧,低嗔道:“那我不是亏大了!”
北宫晟黑眸幽幽一扫,微叹口气,宠溺的将她搂的更紧了些,下巴垫在她的肩头,颇是无奈道:“你呐!这么贪心可怎么办呢?”
纳兰芮雪不满的半抿着唇,末了深叹一口气。“好吧……”
见她答应的勉强,北宫晟心里无力极了,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能侧头在她花颊上印下一吻,无力道:“全天下最笨的女人……走吧。”
她莫明奇妙,这跟她笨有什么关系?再说了,她哪里笨了?
此刻她真没意识到自己有多笨,当终有一天发觉后,几乎所有人都无力感叹,北宫晟娶这么笨个女人当王妃,他是如何坚持住的呢?
临走前,她再次看了眼长生碑上的字,瞟着身侧拉着自己手一步步离开的男人,唇角浮起梨花般的淡笑。
晟,等你将名字刻上,等你最后的誓言。
愿君青丝化白朽,攥名共誓玉碑上。
再次进入石棺后,他垫在下面,将她搂在宽阔的胸膛上。夜明珠被他随手丢在石棺内,随着石棺升起的晃动,耀的他们的脸色忽明忽暗。
纳兰芮雪枕在他的肩胛处,听着他健康有力的心跳,看着明灭交加的虚无,心思有些恍然。
两人许久都没说话,顿了顿神,她问道:“能给我多长时间?”
“大概半个月,你应该从牢里出来了,到时候锦澜山庄空着,你随便部署便好。”听到她开口依然只是问他事情,北宫晟的心里淡淡升起一丝落寞,却没表露出来。
她微怔,青黛微挑。“你就这么酌定我能出来?”
“你要不能出来能将自己送进去?”北宫晟颇是无奈的瞟她一眼,将右手垫在自己头下,慵懒的躺着。
她闻言怔了怔,偷笑一瞬,真不知道他对她的信任都是打哪儿来的,似乎他从不质疑她的能力,其实她知晓,看起来似乎北宫晟是霸道的那一个。
但实际上,都是他在妥协,她也知晓他原本的计划肯定不是这样,但他能随着她的心意去折腾,不问缘由,这种信任让她心中犹若春风拂过,温暖袭人。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她抬眼瞅着他有些紧绷的唇角,他的面色比较淡,不知是因为即将分别了,还是被她无奈的,亦或者是他依旧没有挽留住她的步伐,反正瞧起来不是很高兴。
“咳咳。”尴尬的清了清嗓子,她是不是该再找点话题?瞟了眼石棺,想起先前心头的疑惑,她问道:“对了,你为什么先前会对如此奇怪的下联?”
北宫晟身子微顿,眼眸半眨一瞬,继而淡淡开口道:“建帝陵的是北昌的明宣帝,号称鬼才皇帝,他精通奇门遁甲,性格怪癖,极度孤傲。这天底下他最欣赏的是他自己,最看不起的也是他自己。”
“所以答案应该是世人所不亦揣测,却是最能代表他心境的,顺着他的心思不难猜。而且所有的字内都没有水字旁的字,想必通道在银海之中,而非银海对面。”
他剪短的诉说着分析,她闻言“噗嗤”一笑。“看来非狂妄之人是猜不到了?”
这明宣帝也真有意思,居然敢说自己的宗室皆是王八蛋,想必已经是狂妄至极之人。
自负会让他不畏任何世俗,不在乎名声,所以不介意任何谩骂。
自己骂自己都能做的出来,还有什么是不能?
纳兰芮雪瞟着面前的男人,心中不免揣测,他能如此快猜到,是否这句话也是他内心的写照?孤傲,自负,狂妄。
是否他的心里也住着一个看不起的自己?
她能感觉到,他似乎很讨厌皇权。
他打天下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光宗耀祖,野心勃勃,也非深仇大恨。
他似乎有着不为人知的理由……给她点时间吧,她会一点点自己寻到缘由的。
北宫晟此刻根本笑不出来,感受着石棺一寸寸上升,他能想象,出了天海福洞,可能她不等回到山庄,便会离开。
可感受着她的愉悦后,还是颤了颤唇,挤出一丝淡笑。“也不一定,或许有人特别讨厌北宫氏,也会误打误撞吧。”
瞟着他不是很自然的笑容,她戏谑之心大起,眼眸转了转,笑道:“小王八蛋,你怎么不催着我改口了?”
正在这时,石棺“哐”一下停住,已经全完浮出银海,棺盖大开,北宫晟支起身子,目光熠熠的看着坐在他腿上的她,轻叹一口气,坂过她的头,在红唇上缓缓印下一吻。
湿濡濡的触感直袭她的感官,他没有退去,而是以唇点唇,有些无力的浅笑道:“行了,小妖精,你要是想喊王爷,就算了吧。我宁愿做你的小王八蛋。”
她心头一颤,有种被揭穿阴谋的浮热,更被他撩哑嗓音中吐出的那两个称谓所心动。
我宁愿做你的小王八蛋……这句话让她心尖之上有什么在融化。
见他似乎想扶起她起身,她一把搂过他的脖颈,不容拒绝的,深深的反吻上他的唇,拗开他倔强紧绷的唇齿,一路探下。
她拥的很紧,一点点临摹着他的唇线,一点点追寻着他的冷香。
缠绵的拥吻表达着她无边无际,犹如浩瀚星空版的喜欢与眷恋。
北宫晟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做,顿了一瞬才反应过来,紧紧环绕过她的身子回应上她热烈的吻。
哎,这个用于敢表达自己心意的女人,他要怎么不爱呢?只是,真的好不舍……不舍。
另一旁的岸边,一双如幽狼般的目光紧紧盯着石棺内两个人的身影,棺内夜明珠自下而上散发出的光芒,犹如万道圣光,照耀着两个痴情的男女宛若仙人。
人影紧了紧拳头,没有发出声响。
时间一刻一刻的过去,纳兰芮雪终于在拥吻中率先败下阵来,她喘着气息,半推开他的身子,兰唇在他的唇间一啄,宛然轻笑。
看着面前温柔凝望着她的男人,她缓缓张开唇……
可一句轻喃的“夫君”还未开口,岸边一声凌烈暴躁如海啸般的厉吼率先传来。
“你们两个大王八蛋!还要让我等多久!”
苏子安怒了,真的怒了!攥紧着拳头,再也无法抑制心中的怒气。也被晟那句小妖精,小王八蛋恶心的感觉从头到脚都在抖鸡皮疙瘩。
这一定不是他所认识的北宫晟!一定不是,这小子自从来了南通,可能真吃错什么药了,变得越来越离谱。
我宁愿做你的小王八蛋?
苏子安想到这句话,感觉后脊梁骨都麻的想去死。天呐,他真想割掉自己的耳朵。
但让他最火大的是!
实在饿疯了,整整一天了!从清晨薄雾蒙蒙,让他等到月上中梢……比他预计的还晚了三个时辰……
“北宫晟!你他吗是不是真没见过女人!”见那两人怔愣着看着他,眼眸里全是惊讶与杀人的锐利,他也懒得客气。
反正破坏气氛也不是第一次了,干脆搅局搅到底得了。
那女人有什么好的?看人的目光凌烈的犹如淬毒的刀子,让人隐隐不敢直视,这样凶的女人,晟喜欢她什么?
帝陵外的地道口,萧赫与白袍人正准备踏入,听到这一声厉吼传来,顿了顿身形,相互对望一眼后,迅速闪入另外一旁的溶洞,阴暗完全遮住了他们的身形。
“苏子安?”萧赫眸光玩味的瞟了眼地道口,末了唇角勾起淡笑。
那句话是如此的清晰,萧赫跟白袍人都能想象苏子安撞见了什么,看来北宫晟真的很喜欢纳兰芮雪?一天?整整一天?
萧赫转了转拇指上的翡翠扳指,目光渐渐转为幽深。
看来那个女人很值得尝一尝?想起山崖中,他那手间柔软的触感,腹部渐渐升起了一股燥热。
没过多久,地道中再次传来一声惨叫,随即没了声响。
等他们几人出来时,已经是两刻钟后了。
北宫晟牵着纳兰芮雪的手怒气勃发的走在前面,苏子安揉着胸口低呼不断的跟在身后。
北宫晟的脸很阴郁,犹如腊月琉霜,寒冰笼罩,周身冰冷的低气压让苏子安想骂的话每次到嘴边都生生吞咽下去。
太可气了……晟居然为了一个女人揍他?苏子安感觉心都在滴血,不就是打断他们谈话了吗?至于吗?
他可不认为那个女人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来。
而北宫晟只要想到她唇间刚才尚未完全吐出的唇形就感觉怒火源源不绝而来,那是“夫”的唇形……他看的太清楚,正因为如此,也太想杀人。
如果不是跟苏子安这么多年的感情,他真不确定刚才会不会想将苏子安一巴掌拍死。
纳兰芮雪在行进中,颇是幸灾乐祸的回看了苏子安一眼,却发现正准备嗔怒的苏子安在瞟了她胸口一眼后眼眸滑过震惊,继而更狠烈的瞪了北宫晟一眼,侧头不语,彻底安分下来。
第146章 忐忑1
嗯?这让她起了狐疑,低头朝自己胸口瞟去,看到那枚在黑暗中还能隐隐透着光亮的图腾玉佩,急忙塞进衣衫内放好。
突然,感觉到手心传来他的微顿,打断了她继续思索的心思。
下一瞬,北宫晟扣过她的肩头,将周身的重量几乎都压到她身上来,看着他急速泛白的面色,她吓得惊呼。
“晟!你怎么了?是不是气流又翻涌了?”
苏子安眼底快速划过精锐,急忙凑身上前号脉,摸着他凌乱的气息与四处窜涌的气流,苏子安大惊。“他怎么会变这样?”
她咬了咬唇,沉声道:“回去再跟你解释!先回去!”
苏子安上前,将晟一下背上背,施展轻功,率先奔出,轻盈的身形宛若流风飞雪。纳兰芮雪紧跟着出了门口,回眸扫了眼入口,四下打量后,手中银针飞舞,刹那间将入口四周钉上银针,红线穿梭,将入口封成一道红线交织的网。
网成一种不太规整的图案,但极其繁琐,除了动物,成人根本无法穿过。
做完一切后,她才快速离去。
萧赫抱怀,颇有兴趣的扫了眼入口,对着身侧的人恻恻头。“去吧,展现你衷心的时候到了。”
白袍人攥拳,咬牙上前,准备提剑将红线全部划破。
剑锋贴上红线的时候,萧赫冷冷一笑,握住他意欲滑动的手。“行了,逗你的。回去看看他是怎么回事!”
北宫晟似乎身体处在一个反复状态,是因为这么多年的急于求成而被侵蚀了吗?想起那夜见到他时,他那异常虚弱的模样,萧赫就不由唇角浮起笑意。
北宫晟,你可别这么早死,我还没玩够呢。不过……我想我知道怎么超越你了。
“是!”白袍人领命离开。
待人都走掉后,萧赫瞟了眼一个可供小孩穿越的地方,缓缓解开披风一扔。
“咔咔”骨节错位的声响传来,不一会儿,原地已经没了人影,只能听到地道里缓缓有脚步声走过。
锦澜山庄内,所有人都围在北宫晟的榻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他的情况似乎很不好,忽冷忽热,全身浮汗。
苏子安跟叶云双双对了神色后,都暗自摇头。
“你可知是什么引起的?”苏子安疑惑,这股异常强大的火流来的太突兀了,犹如立地而起,没有任何征兆,进天海福洞前,他也曾把脉。
那时候北宫晟没有任何异兆,脉象四平八稳。怎么说有事就有事了呢?狐疑的目光也再次瞥向那个默不作声的女人,她有些懊恼的神色没有逃过他的探索。
原来!果然是跟她有关,袖袍中拳头微紧。
“我更想知道的是,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叶云一样疑惑不已,虽然他知晓火流是如何来的,但他体内的寒流太充沛了,几乎不是常人可达到的境界。
叶云当初断言他活不过五年,也是因为他看似温暖的肌肤下,隐藏着一座冰川雪地,见过学武用极致方式达到的,可这样的极致,不用想,一定经历过特别残酷的训练。
天下万物,物极必反,他的武功越高,寒流越充沛,他的身体就会被侵蚀的越厉害。虽然北宫晟好似特别能随心所欲的控制他们,但叶云却不报乐观看法。
两个疑问,谁也没有解答对方。
对于苏子安来说,他们都尚属于陌生人,即便晟很喜欢那个女人,甚至将……都给了她。但不代表他们可以信任。而且晟这些年经历的,经受的,又岂是一言两语可以讲明白的。
而面前这个自称为叶云的男人就更奇怪了,他看向那个疯女人的眼神充满了爱慕,但是他对晟似乎毫无敌意,甚至对晟身体的担忧不亚于自己。
这些年来,苏子安自问是晟身边最亲近的一个人,这一下冒出来一男一女,真让他有些受不了。
对于叶云来说,这个苏子安的存在很奇怪,自问他的医术已经出类拔萃了,但似乎对方更胜一筹。而且最奇怪的是,苏子安似乎跟青龙六将并不算熟络,言谈举止都颇为客气。他似乎不太想介入军队,而青龙六将对他的兴趣也不是很大。
叶云几乎可以断言的是,北宫晟身边的圈子几乎是隔离状态,这些人似乎都听命与他,但是却两不干涉。
这得是多强的驾驭能力才能做到?
“帮我看着他,我还有事,先走了。”见他们两人面面相觑很久,扫了眼床上依旧半迷半醒状态的男人,心头滑过一丝愧疚。
凑身上前,在众目睽睽下对着北宫晟的唇轻啄了一口,转身意欲离去。
苏子安从惊愕中回神,怒吼道:“他现在这番模样,你想去哪!”
“管好你自己即可。”她咬了咬牙,义无反顾的推门而出,惹的青龙六将都面露不满。叶云褐色瞳仁半眨,看着苏子安一脸守护的模样,识趣的也转身出门。
夜色茫茫,她纵身飞掠,看着身上一袭绯红的衣衫,她无力垂了垂目,很快消失在深邃的夜。
夜深人静之后,当北宫晟睁眼醒来之时,看着空荡荡的榻上只有他一人,远处的苏子安侧窝在一旁的斜榻上,默默的守着他。
无力撑坐起身子,接着月光瞟了眼一身的绯红,深邃的目光半眯了眯,望着天际的皎月,怅然若失……
天刚刚破晓,黎明的光辉才撕裂黑暗。
许缨的阁门就被推开,她侧目,看见来人后诧异不已:“雪儿?你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瞧着她一身风尘仆仆的模样,许缨心疼不已,急忙关上阁门,给她添了杯热水。
纳兰芮雪接过,喝了两口后沉声道:“许姨,我要看账簿。”
“好。我去给你拿。”许缨点点头,转身出去,等回来之时,只听她跟琢玉楼的几名死士在交代什么。
接着,她似乎又进入了前段时间拼命的状态,几名琢玉楼的死士都纷纷算盘拨的啪啪响,一个时辰后,不断有琢玉楼的人被召回。
日上三竿后,一群人终于从算盘堆里钻了出来。
“小姐,这些年一共赚的钱总计是二千四百三十七万两,不算田地,铺租,核实两遍无误。”
纳兰芮雪接过账簿,仔细对账,良久后。
“啪!”的一下合上账簿,锐利的眸光半抬,冷声吩咐道:“留下四百万两用于来年的资金运转,现在!将两千万两全部给我花出去。”
“呼!”在场的人无不惊异,许缨更是诧异不已,花出去?她疯了吗?
可她根本没给任何解释,继续有条不紊的吩咐道:“主要购以金银翠玉,绫罗绸缎,剩下的,非金贵之物不买,用最快的速度给我将钱花掉!两日后,除安排在将军府内的人员外,所有人一缕不准靠近上京,东西购齐后,得我号令再运往京城。而且……东西不能从睢阳城购买。”
“那去哪买?”
“盐从哪里来,东西就从哪里买!不要惊动任何人。”
“是!”琢玉楼死士集体单膝跪地,抱拳领命后迅速离去。
许缨心颤,心头升起一股莫名的忐忑。
待人都走光后,疑惑道:“雪儿,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朋友借钱。”她宛然一笑,眉色轻松。心中却低低咬牙切齿。
北宫晟!你这死男人,要不给我把钱还上我跟你没完!
许缨知晓她在骗自己,这么紧急的任务,而且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上京,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雪儿,你……”
“许姨,我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不论听到什么风声,都要安安稳稳呆在琢玉楼,哪里都不要去。”她笑着吩咐着,一边接过许姨递来的桂圆红枣汤,毫不客气的朵颐起来。
“这怎么跟饿了三天似的。”许缨诧异的看着她急喝的模样,心疼的替她擦擦嘴。坐在身边缓缓道:“你要出嫁,我怎么也得去,我已经有过遗憾,不想再有。”
睿儿已经去了,雪儿就是她人生全部的希望,她不能让心底的遗憾带到棺木中去。她要给雪儿篦头,要给雪儿绾发,要给雪儿亲手系上同心锁,做娘该做的一切。
纳兰芮雪闻言微怔,看着她眼底盈盈的水光,尴尬的恻恻头。“我……已经嫁人了。后日的只是个幌子。”
这便是她为什么要走一趟睢阳城的目的,这个对她来说,目前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定还在等着她,盼着她。拒绝的话如果不是她亲自来说,只怕谁说许姨都不会放心。
许姨可能会义无反顾的来上京,可现在纳兰家遇到的风波,她卷谁进来,都不会将许姨卷进来。
这么多年,她们情同母女,即便是娘活着的时候,她也是跟许姨感情更好些。她怎么忍心让许姨陪她承受牢狱之灾,颠沛流离?
“已经嫁人?”许缨怔愣,惊的兰唇久久未合。
“嗯。”她含羞垂头,有些难以启齿。
昨日帝陵里的叩首天地,她已经是他的妻子。更别说悬崖边她对天启誓,更别说更早的她身心交付。
想起他,唇角不由浮起梨花般的淡笑,纤长睫毛看着眼前的虚无轻扑,阳光镀在她脸上,美得如春日翩飞的蝴蝶。
许缨静静看着她恬静菀笑的模样,瞟了眼她脖颈因低头露出的痕迹后,叹气道:“你娘说你性子随我,我倒觉得你还是更像你娘一些,做事总是如此惊世骇俗。嫁人……只怕只是私定终身吧。”
“私就私吧,自己喜欢便好,在乎那么多虚的做什么。”她不置可否一笑,继续埋头喝汤。
对她来说,她真不在乎这些。
“那什么时候带来给我瞧瞧?”一句喜欢,许缨已得知她的心意,瞧着她眉眼透出的欢喜,知道已多说无用,但如此草率,实在是……
她心中咯噔一跳,面容上泛起几许红晕,是该带着他来见见,等有机会的吧,眼下即将大战,怕是没有时间了。
第147章 忐忑2
唇角浮起淡笑,她微颔首道:“好,等有时间带来他,让他给你叩首敬茶。”
许缨闻言宛然淡笑,美的若九天仙子,唇角浅浅的两璇梨涡让她微微怔神。轻捋着她的青丝笑道:“我又要这些虚的做什么?敬茶倒不必了,若你能跟他一起叫我一声娘,便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娘?……提起这,不由想起记忆中那个咋咋呼呼,没事天天追着她,教她怎么抓蛇,养蜈蚣,怎么拨算盘,讨价还价的女人,不由嗤笑出声。
纳兰芮雪不喜欢喧闹,娘亲跟爹都是喜欢热闹的人,可她偏偏就生了个喜静的性子,就算幼时再活泼,也喜欢没事的时候一个人呆着,临水作画,凝香读书。
或许跟她比起娘亲更喜欢许姨有关系,许姨总是温婉动人。在她心里,娘就应该是长线密密缝,温汤兹兹补,清唱童谣,柔柔绾发的形象。
而不是像她的娘那样……
早该称许姨一声娘了,只是一直以来,总是没有契机,或许等她带着北宫晟那一日来,两人一起改口会好些。
“会有那么一天的。”她反手抱着许缨的腰,笑道。“对了,许姨,你可喜欢北昌?”
她想好了,若此战她能活下来,肯定会随着他去北昌的,到时候她想带许姨一起去,赡养她终老,若将来她有孩子了,也能慰藉许姨此生的遗憾。
许缨闻言身子猛然一怔,黑瞳急速收缩,末了,颤了颤声道:“不喜欢。”
快速的回答与僵直的身躯让她心头划过一阵狐疑,抬眼瞟去,顺利抓住她来不及隐藏的悲伤。
“我去看看水晶糯米糕蒸好了没,你吃点。”见她打量的目光传来,许缨急忙松了手,转身出去。
纳兰芮雪青黛微皱,泛过阵阵思索。
北昌?难道许姨跟娘都是北人?想起爹跟许姨都不愿提及的外祖父家,她终于有了些眉目。
苏?苏!她心念一动,或许找个时间问问苏子安可否知道药典世家苏氏。至于许姨的事情,这么多年了,她不是不好奇,只是不忍心揭开许姨心里的伤疤。
如果她不愿提及,便算了吧……
正在思索,一名琢玉楼的死士回来禀报。她抛开纷扰,继续沉心做事。
厨房中,许缨看着蒸笼上冉冉上升的白色水雾,眼底渐渐清泪两行。
北昌……那个她做梦想起来都会痛的地方,那个在危机关头,用身体护着她跟雪儿的睿儿……
那一刀拦腰的厉砍,那一地的鲜红,那渐渐逝去的生命……以及他最后那充满哀伤的眼帘……
摸着此刻没有带面具的面容,她失声痛哭,多少次了,她后悔多少次了,至始至终都没有让睿儿见一眼她的真容。以前对着他冷漠的眼神,她没有勇气。
今时今日想起来,他闭眼前最后那一抹失望的哀伤,是那么的清晰可见。
他在等她,可她却一直在退缩。他是那么的失望,失望到瞳孔没有任何色彩,生命的最后,他选择了抬眸看天,扬起一丝苦笑。
“我不会给人第二次抛弃我的机会……永远不会。”
他没有原谅她,她也不配得到原谅。
他最后的话语,犹如厉锥扎入她的心中,那是永远的伤痛,永远的梦魇。
时光飞梭,自从苏凝月带着孩子走了后,北宫晟的生活彻底恢复了安静。
太后依然不同意他去入学,在跟父皇争的面红耳赤。可他已经不在乎了,不给去就不去,金铭送来了不少书,每天夜深人静之时,要么教他识字,要么教他习武。
金铭每次回去给北宫越禀告之时,都要感叹一句。十四皇子太聪慧了,也太刻苦了,每日去都能看到他的突飞猛进,他以常人所不能到达的速度急速成长。
他不耻下问,勤学苦练。金铭敢肯定,他一个月学的,比他这个年纪孩子三个月学的都多。而全部,都只来自于他的勤奋,他经常一天只睡两三个时辰,没有人管他,他仅仅只是严于律己而已。
可有的时候,他几乎不把自己当人看,一天不吃饭的时候,学武受伤的时候,受到宫人奚落嘲讽的时候,他眉头皱也未皱,似乎这些都与他无关。
这让一个大老爷们的金铭经常感到莫名的心疼,偶尔几次忍不住侧脸流泪。
他面容上透露出的情绪只有一种,无所谓,无畏悲喜。
无意撞见过一次金铭哀伤的眼帘后,北宫晟纤长的睫毛眨了眨,唇角抿出一丝炫目的弧度。“哟,金娘娘可是想皇上了?哭的如此梨花带雨。”
金铭当时气得温热瞬间憋会,金娘娘……想皇上……亏他说的出来。金铭越相处,越觉得他腹内似乎住着一个异常顽劣的魂魄,经常语不惊人死不休。
看着金铭瞬白瞬红的脸,他清淡一笑,幽深的眸子上下扫了金铭一眼,擦身而过的瞬间,他唇角的弧度散去,绷成一条直线。
“收起你不值钱的同情,我不需要!”
冷冽的话犹如寒雪淬冰,让人胆寒,不容人拒绝他的凌威。
金铭一怔,随即低头抱拳道:“是!”
心底的震撼还没散去,风又送来他的话语。“我需要什么,你应该明白。”
金铭转头,看着那个小小年纪,脊背笔直的孩子,唇角勾起笑容。
果然,成王者何需这些?是自己多心了。需要什么吗?金铭微微思索,明白了。
孤灯夜明,长风飒飒。
北宫越站在立柱后,看着远处屋子内的烛光,悄声问道:“他每天都学这么晚吗?”
“是!偶尔通宵。”金铭抱拳回道。
北宫越攥了攥拳,末了沉声道:“朕会想办法把他接到朕身边。”
“属下倒觉得,他需要一个人呆着。”沉了沉心思,金铭如实说道。
“哦?怎么说?”北宫越诧异。
“卧薪尝胆,明哲保身。”
“卧薪尝胆……卧薪尝胆……朕这一辈子做的还不够多吗!那是朕的儿子,未来的天子!为什么要做这些?”北宫越怒目回身,眼眸里全是猩红的血光。
他很激动,手颤的厉害。他一辈子都毁在这上面,爱情,亲情,友情……
这些对他来说已经奢侈到不能再奢侈,他多想照顾好他最爱的儿子,可现实逼得他只能漠视八年……
后宫母后只手遮天,前朝外戚专权乱政。北宫氏这百年,过的异常风雨飘摇。看惯了皇室的尔虞我诈,亲骨相残,才更珍惜许缨的一颗赤子之心。
可惜,又被母后以血统不纯抹杀……他以为她真的为前夫殉情了,可没想到时隔七年多,他竟然再一次在跟踪儿子的时候遇到了她。
那一刻,他多想不顾一切的带着他们母子离开,谁料她是如此的恨他,恨他没能照顾好儿子。从那一天起,他们一家三口渐行渐远。
他恨自己的无能,没能保护好他们……可他又只能为了北宫氏义无反顾的走下去,冷下去,狠下去……
他的愤怒与哀伤让金铭闭了口,金铭懂,这或许就是帝王的悲哀,终究要在责任跟自我之间抉择。他不想让晟儿做皇帝,因为这条路异常孤寂,他孤独了一辈子,不想让晟儿孤苦一生。
可他又想让晟儿做皇帝,因为这是他做父亲的唯一能给予的东西,也是作为一个男人,希望儿子能成长的方向,能承担,能抗责,无愧天地,不做懦夫,扛起一个国家的脊梁。北宫氏需要他,北昌也需要他……
顿了顿心思,金铭咬牙如实道:“皇上,或许……你该问问他的想法。”
北宫越苦笑。“他哪里还需要朕这个父皇来过问他的人生……朕若靠近他,会更让他讨厌朕。”
“他会理解你的。”金铭酌定道。
“会吗?”苦笑一瞬,他转身负手离开,直至最后,毅然吩咐道:“找个机会,带他去冰月寒洞。”
金铭身子一怔,眼眸里满是不置信。待北宫越走了后,一脸担忧的望向那个孤火的窗口。
他……能承受的了吗?
时间过的飞快,离苏凝月离开之时,已经过去整整一个月,今日天空又下起鹅毛大雪,北宫晟披着嫔不穿的锦缎大氅静静坐在石阶上凝望着雪花。
金铭站在他身侧,颇有兴趣的打量着他,他看雪的眼神很深邃,也很宁静,周身线条卸下往日的冰冷与冷漠,无限柔和。
他在透过雪看谁?金铭好奇。
五日前皇上下旨,说嫔孕子有功,赏了不少好东西,更有百年难得一见的雪狐所制的大氅,她一个高兴,便将以前锦缎所缝的披风,大氅都赏给了下人,也终于想起了北宫晟。
金铭本以为他会觉得羞辱而扔掉,结果他宛然一笑,直接披上了,还不忘三番四次的谢了嫔使唤来的宫人。
金铭不懂他在想什么……却在两日前传来太后的懿旨,宝华宫被封宫的消息后,明白了他的心思。
心中也更是震惊,他已经能不动声色的开始反利用萧钰的心思了?看着远处巍峨的宫殿,金铭淡笑。
皇上,他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他会懂你的……
苏凝月拉着许缨,抱着孩子翻进宫墙的时候,离老远便看到睿儿身边站着一个男人,顿时警觉心大起。
却被许缨拉出了胳膊。“是金侍卫,无妨的。”
金铭行了礼,诧异的看着北宫晟居然主动起身朝她们走去。
许缨心颤了颤,他这是在思念她吗?急忙伸开怀抱,想拥他入怀。
北宫晟默默的瞟了她一眼,径直擦身而过,迎着所有人的错愕走到了苏凝月身前,踮脚看了看她怀中的女婴,抬眸问道:“她无事吧?”
许缨手颤在半空,任由雪花冰凉了她的指尖,心碎成千万碎渣。秋瞳中,晶莹的泪珠滚落……
苏凝月可不顾那么多,只觉得他能想到第一眼来看自家闺女,就觉得特别开心。嘿嘿一笑,蹲低了点身子。“死小子!来!见见你媳妇!”
“我只是问她有没有事!”北宫晟皱眉,黑眸闪出几分不爽,却难掩脸上的一抹红霞。快速瞟了女婴一眼,别开头。
第148章 深爱1
苏凝月眼眸上下一瞟,不满吼道。“上个月怎么跟我说来着?你这翻脸比脱裤子都快!”
“你!”北宫晟碱口,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反正脸上红白相间,甚是好看。
苏凝月一扫他脸上的神色,当下气愤烟消云散,欢乐不止。“原来你小子害羞!这有什么害羞的!看自己媳妇一眼不算过分,来,亲一个。”
说罢就将女婴往他面前一凑,北宫晟瞬间脸涨成了煮熟的螃蟹。
这惹的苏凝月更欢喜。“好吧,我换个说法,这叫盖章,你盖了章,她就只能是你的了。”
羞怯彻底爬满他的脸,怒横苏凝月一眼,转身朝内走去,经过许缨身边时,顿了顿,头埋的更低了些。
苏凝月不满撇嘴嘟囔:“小心以后长大了巴着亲。”
低头看了眼怀中粉雕玉琢的女孩,她盈盈的大眼正眨巴眨巴看着这个世界。她生的极其漂亮,苏凝月越看越喜欢,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后,也朝屋内走去,经过许缨身边时,见许缨一脸愁淡,身形未动。
青黛一挽,没好气道:“我说你就自找的!趁现在还有机会解释,去解释解释吧。睿儿已经很善良了,你这么一次次离开他,他没恨你,毒舌让你走就算好了,进去吧,别杵着了。”
比起睿儿让说她脸厚,让她滚蛋那些话,苏凝月真心觉得睿儿其实很爱他的娘,也很敬重,他只是被抛弃太久,心底有个解不开的结,希望看到他娘真正的做到不离不弃而已。
苏凝月觉得,睿儿的性格里,谁只要肯对他不离不弃,他便会对谁奉出一百颗真心。肝脑涂地,毫无怨尤。而且许缨这次离开的理由,她都看不下去。
因为不想见北宫越,就可以逃避自己的孩子吗?感情也太懦弱些。她家姑娘将来可得敢爱敢恨,勇于追求才行。
苏凝月的话在许缨耳朵里,是那么的讽刺,睿儿率先走到苏凝月身边的动作,生生刺痛了她的心,当下怒泣道:“是啊,没你苏大小姐会笼络人心,你们母子二人情深意浓,我算什么!”
苏凝月惊愕,愣了半响,似乎没想到许缨会如此说,气氛凝固,连北宫晟都顿住了步伐,金铭紧绷了呼吸。
苏凝月吵架从不顾场合,当下就大怒道:“要真能笼,我巴不得笼过来当我儿子!你有本事你也笼啊!当着我的面哭哭啼啼,当着睿儿的面却不敢!既然当初你一切都只是为了他好,你就去说啊!”
“谈的笼了当母子,谈不笼了先当朋友呗!在说了!这事情本来就是你的错,难道你还巴望着他能先来跟你示好不成?许大小姐!你是否太矫情了些!”
“是我不想谈吗!是因为……因为……”许缨紧咬嘴唇,瞟了眼北宫晟,含泪别头,转身离开。
许大小姐?她……姓许?
北宫晟闻言顿住脚步,回眸瞟了眼两个争吵的女人,峰眉紧皱。
怀中女婴被吓哭,苏凝月正怒火攻心,见许缨又没出息的转身离开,当下将女婴没好气的朝北宫晟一抛。“把你媳妇接住!”
说罢几步向前追去。“你个没骨气的女人,你给我回来!”
颇有大吵一架的势头。
北宫晟诧异的看着被掷过来的女婴,一把抱在怀中。
金铭对女人吵架不是很有兴趣,事情的经过他本身也知道一些,可不管许缨跟皇上当年做了什么选择,终究晟皇子被父母双双抛弃是事实。这种伤不是简单一句说,我是为了你好,就可以弥补的。
悠悠瞟了眼他怀中的女婴,有些好笑,这算是指腹为婚了?
低声道:“睿儿?媳妇?”
“金娘娘闲来无事?”北宫晟抬头朝侧上方看去,冷眉翻转。
“属下告辞。”金铭一瞅他的表情,摸了摸鼻头,落荒而逃。
宫墙外,有宫人驻足聆听,四扫外面的情况后,转身急速离开。
北宫晟将女婴抱回宫殿内,她好软,感觉脑袋都在乱晃,这让他不知该如何抱,她还在哭,也不知道是惊着了还是怎么了。
他无奈的揉揉眉心,深叹一口气,将她放上榻,轻轻哐哄,她渐渐安静,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俏生生的模样甚是好看。
北宫晟轻拍的时候,发觉襁褓内似乎有坚硬的东西,好奇掀开,发觉是两枚玉佩。一红一碧,龙凤呈祥。他抓起来看了看,想到门外那个咋咋呼呼的女人,顿了顿手,脸上浮起两团不自然的云霞,将它们塞了回去。
“来!亲一个!”
“这叫盖章,盖了章,她就只能是你的了!”
脑海里没由来的回想起苏凝月先前的话,北宫晟心砰然一跳,看着面前粉雕玉琢的小人儿,即便现在没人,脸也越来越红。
什么叫亲?什么叫媳妇?什么叫是你的了?
他不懂,但也不是完全不懂……
看她一眼不算过分?那亲她一下算不算过分?
只能是他的吗?不得不承认,这句话真的在他平淡无波的心上投下一颗石子,砸下一圈涟漪,让他有些心动。
他身边谁也没有,他多么想有人能陪着他,陪着他一生一世,陪他到地老天荒。
不需要很刻骨铭心,他只求不离不弃……
可盖章该盖在哪?他打量着这个比他还懵懂的小女孩,瞟了眼门外,缓缓凑身上前,漆黑的眼珠上下打量了她整张小脸,额头,脸蛋,鼻子,小嘴。
最后瞅准一个地方,飞快的轻啄了一口。
他的心砰砰直跳,比偷东西还要紧张难安。
这时的他并不懂男女之情,他只是想单纯的拥有一个人而已,一个独属于他的人,因为八岁的他,开始在这茫茫飞雪的天地中感到了孤独。
或许以前从未得到过什么,所以不觉难过,可这一个月,他开始会想念她们。
他开始害怕一个人,可也明白,未来,他只能一个人。
顿了一会儿,转头看向安静的她,指尖轻轻抚上她的小脸,他宛然一笑,唇角浮出两璇炫目的梨涡。
“你会等我吗?”他喃喃轻问。
回应他的,只有她睫毛的轻眨。
后来当苏凝月将玉佩拿出来的时候,他默不作声的接过,揣进了怀中。这让苏凝月想好的词没了说由。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许缨也绞着帕子,一脸紧张难安,她们都怕他的拒绝。八个多月的日子,他一直态度都那么的坚决,此刻他的默然同意,让她们反而忐忑不安。
“那个……额,睿儿,你要是不愿意,也不必太勉强的……”苏凝月很内疚,似乎感觉他是因为上次的事情产生了负罪感?
这一次回家,父亲差点将她们母女赶出来……最后是得师兄相助,才保了女儿一命,但落下的病根……也不知道是否能治好。
苏凝月开始后悔,女儿这番模样,若治不好,是否会害了睿儿一生?其实她在得知消息的那一瞬间,已经放弃了,但许缨不知情,得知是女孩后,心心念念着订婚。
所以她们才会在孩子满月这天窜进皇宫。
北宫晟黑眸淡抬,瞟了眼神色不安的苏凝月,又扫了眼她怀中的女孩,淡淡道:“没退货的说法。”
退货?苏凝月气的不轻,虽然知晓他是同意了,可还是不爽嘟囔道,你家姑娘才是货!
时间就在北宫晟跟苏凝月的拌嘴中度过,黄昏十分,许缨做好饭,看着在雪地里打雪仗疯的一大一小两人,无奈的摇摇头。
她对凝月充满了羡慕与感激,是凝月无畏的呵护打动了他封闭如冰雪的心,或许,凝月说的对,她该再勇敢一点……
等会吧,等会就说,哪怕被拒绝,只要一直一直守候下去,他会接受她的……
许缨哭泣不止,那是他们母子最后一次吃饭,那是她最后来不及坦白的遗憾,那是他最后无法原谅的心殇。
纳兰芮雪站在门外,静静的听着厨房内传出的低泣。
心不知被什么撕裂的疼疼的,她不知道许姨的记忆中有多么痛的碎片,可这样的哭泣是为了睿儿吧……那个存在与娘与许姨记忆中的孩子。
可若许姨不愿去北昌,她的后半辈子该如何?自己又该是去是留?
想起这,又不免想到晟早逝的娘亲……他云淡风轻的笑容中暗藏的哀伤是那么的悠远,她隐隐能感觉到,在他的心底也有一段不愿触及的往事。
哎,命运何弄人?
花语花飞花满天,雪凝雪落雪无痕。
空气中传着几许潮湿的气息,苏子安一觉醒来,发觉北宫晟不见了,急忙喊来青龙六将一起寻找。
青翠竹林中,北宫晟懒懒的支着头跟叶云正在对弈。听到苏子安呱噪的声音不由皱眉,叶云低笑不止。
第149章 深爱2
“我说,北宫晟,你还真是男女通吃。”
北宫晟抬眸懒洋洋的瞟了叶云一眼,闭口不言,眼神幽幽深邃的找不到目光凝望的据点。
“你身体到底怎么回事?”见他不语,叶云也懒得再调笑,褐色的眼眸流光微转,双臂抱怀支在石桌上,满是好奇。
“过两天你不就知道了。”他不置可否的冷哼一声,继续百无寂寥的支着头。
那淡淡的模样让叶云彻底有了兴趣,褐瞳上下打量着他,露出几许玩味的精光。
听见谈话的声响,苏子安窜进来,见他们肆无忌惮的聊天,当下火道:“身体这样还到处乱跑!”
青龙六将紧随身后窜进来,见王爷面色冷淡,退却了往日的神光焕发,心中都不免难过。
“苏子安,你晚上便去将军府守着吧,其余的人,今晚全部从青河去鸣翠山。”见他们都到齐了,北宫晟开始幽幽吩咐道,语气淡的如一袭清风。
“什么!”苏子安大惊,晟本来带的人就少,还让所有人都回去?他疯了吗?难道想一个人留在南通?他不知道南通现在已经集结重兵在围剿他了吗?
据暗探回报,自从南枫进了趟皇宫后,南世君也开始暗动了。而且还有更新的消息,非常不好的消息。
“你个混蛋!你知不知道西燕的杀手也偷偷潜伏入境了!”苏子安不满大吼,这种情况下,北宫晟脑子坏掉了吗!就算喜欢独来独往,也不是这么个独法!
北宫晟闻言眉色抬也未抬,幽幽道:“来就来吧。”
清风吹过,几片竹叶飘飘而洒,吹落在棋盘上,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竹叶轻轻抚去,一身青白相间的衣衫衬出几许飘逸,也透露着几许寞落。
叶云褐瞳上下一扫,也不劝阻,而是唇角勾起好笑的弧度,优雅的落下一子,专心对弈。
这让苏子安彻底恼火,对这莫名出现的一双男女更讨厌了几分,当下怒吼道:“北宫晟!不就是那女人走了吗!你至于如此颓废么!”
“苏子安,不就是让你们离开吗?你至于如此暴躁不?”北宫晟扫了眼棋局,也落下一子。
接着目光淡淡扫过叶云的弯起的唇角,末了不屑的瞟向苏子安。“你不会也爱上我了吧?”
“咳咳!”叶云以手握拳掩嘴轻咳,这死男人还真对谁都是这个调调!而且什么叫也?
叶云感觉这男人真小气到家了,不就看个戏吗?至于报复吗!
青龙六将担忧未散去,开始止不住憋气低笑。
苏子安被调笑是情理之中,但叶云无辜中枪那茫然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哄然的笑声让叶云表情彻底尴尬在脸上,气恼侧头。
苏子安疑惑的瞟了眼叶云,攥了攥拳,低吼道:“你就当我爱上你得了,反正你一个人留下,我说什么都不同意!”
“那你不说什么不就同意了。”北宫晟冷淡的半眨眼帘,继续落子。
“北宫晟你个缺心眼的傻子!你昨日病成那番模样,那女人对你不管不顾,毅然离开,这样冷血无情的疯女人真值得你以身犯险?”看出他为了那个女人铁了心,也失去往日王者的风范,苏子安彻底不爽,有些口无遮拦。
北宫晟闻言捏棋子的手一顿,慢慢转过头,面无表情道。“继续!”
悠悠的话伴随着他渐渐冷却的面容,让苏子安与青龙六将都屏住了呼吸,一股冰冷的意味铺面而来,将先前欢凝的气氛瞬间冻结。
骤冷的口气含着几许怒气,让人不由冷汗划过。简单的两个字包含的警告与冷冽,犹如寒霜降临,骤冷三分。
顿了一瞬,青龙六将率先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谨遵王爷号令。”
苏子安不爽的深吸一口气,抱了抱拳,算是道歉,继而不语。
顿了顿,他怒瞪叶云一眼,一撂袖袍转身离去,青龙六将紧随而走。
叶云诧异的看着面色骤冷如修罗的北宫晟,似乎雪儿就是他的死穴,即便苏子安如此目无尊上的对他发火,他都可以从容至之,但对雪儿……似乎谁说她一句不好,他就会动怒。
北宫晟的眼神他看的很清楚,那种不允许人说她不好的表情让叶云心间一颤。也为北宫晟的驭兵之道叹服。
叶云真第一次见到允许下属对自己直呼其名的王爷,允许下属对自己发火的王爷,允许下属对自己辱骂的王爷,他不生气,可以说毫不介意,即便他心情本身不爽,也不会借故生怒,反而能调笑回去。
叶云能感觉到,北宫晟似乎跟谁说话都是这个调调,不管对方身份如何,背景如何,除非是必须要正经起来的时候,除此之外,他都是这样说话。无耻中带着戏谑,嘴上从不饶人,但却毫无压力。
锦澜山庄青龙部侍卫不少,每一个见到他行礼的时候,唇角都会带出几许笑意,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崇敬。
但他只要稍微板脸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再胡闹,几乎都是一瞬间回归正题,不需任何废话,遵照他的意愿毫无异议的去做事。
那是一种叶云一直很想看到的,毫不伪装的凌霸。不需要真做什么,只简单一个表情,一两个字就能控制全场气氛的超强气势。
见叶云打量的目光一直未曾远离,北宫晟先前微皱的眉色渐渐淡然下来。“你还真挺喜欢我。”
“噗!”酌定的口气让叶云一口气没憋住,喷了出来。“你就不能换个词!”
欣赏不行吗?非得用喜欢?
“换什么词我都接受不了你,你死了这心吧。”
“北宫晟!”叶云气愠,顿了一瞬,似乎明白了什么,没好气道:“杀手不是我派的!”
北宫晟这才唇角勾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果然跟聪慧绝顶的穆皇子聊天不用费神。”
“少给我带高帽!我知道怎么做。”叶云皱眉,褐色眼眸泛过不爽。
北宫晟幽深的黑瞳冷然一抬,眼底精光无数,抿嘴一笑。“你什么时候滚?”
叶云看着他如狐狸般狡黠的笑容,冷笑一瞬。“既然这么喜欢你,不看你身体康好无恙,怎放心离开?”
“啧啧啧,果然是真爱。”
“彼此彼此吧。”
两人相视一笑,继而继续埋头对弈,不再言语。似乎刚才两人的相互探底真只是一句玩笑,竹林婆娑,清风徐徐,碧色盈盈中,两个世间绝顶聪明的男人在无声对弈。
这盘棋下了多久,后来两人都记不清楚了,只知道在黑白交错中,心底都在无声的低吐。
北宫晟,你这么会装,雪儿知道吗?
穆天昊,你这么贼,雪儿又知道吗?
当纳兰芮雪又跑了趟利州伏虎营,一切安排就绪后,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将军府,彻底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
这……!就是北宫晟准备的大婚的一切?明天就是大婚了,他居然敢如此玩她?
不置信的冲进屋子,巡视一圈后,瞬间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她此刻真哭出来都没眼泪。
死男人!你还敢不敢更无耻一点!
薛桦站在身侧深吸一口气,也满眼不置信,这……发生了什么!
当下立刻单膝跪地叩首道:“小姐!这……属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甘愿受罚!”
“算了!不怪你。”她无力抬手掩面支着额头,遇到个如此小气的男人,她应该早猜到的。袖袍中一个锦盒被她紧紧攥在手心。
深吸一口气,她眼底冒火的再瞟了眼四下,狠咬贝齿,将手中的锦盒甩给薛桦。
“送你了!”
薛桦接过,打开一看差点没稳住身形,惶恐道:“属下不敢受之!还望小姐不要折煞属下。”
“不想要就扔了吧!”纳兰芮雪彻底怒了。“重新布置好需要多久?”
凌烈的声音让薛桦心头一颤,忐忑道:“估计得……两个时辰。”
“尽快吧。”秋瞳朝院落无力瞟了眼,正想转身出门,眼眸转了转,冷笑一瞬,朝初夏的院落走去。
“是!”薛桦叩首行礼。
倩丽的身形很快没了踪影,暗影处,苏子安紧皱眉头,朝身旁悠哉悠哉的叶云怒横一眼。“这么生气都能忍住?是不是女人?”
居然没有破口大骂?居然能镇定的离开?居然没有哭出来?
叶云不屑的瞟了苏子安一眼,轻哼一笑,并不言语。
见对方懒得搭理他,苏子安彻底愠怒,拽什么!可当有一天他给这个男人跪地叩首的时候,才知道对方的确够拽,而且拽的他连挣扎之力都没有。
瞟了眼那个在踌躇锦盒该如何交代的精键男人,苏子安捅了捅叶云。“喂,把那个盒子拿来看看。”
想必是给晟的?一生气转手送人了。他很好奇,那女人能送晟什么?
叶云扫了眼苏子安搭在肩上的手,褐瞳幽深的让人猜不到在想什么,只见他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走到薛桦身边。
拍了对方肩膀,不知说了句什么,那个精键的男人立刻恭恭敬敬送上,叶云单手掀开锦盒瞟了眼,唇角浮笑,往怀里一揣,径直朝远处走去。
苏子安傻愣当场……这男人!居然如此无视他?走……走了?就这么携带赃物走了?
长亭碧水边,纳兰初夏看着一脸阴郁的长姐,掩嘴偷笑。“摄政王竟如此整姐姐?”
纳兰芮雪斜靠在长亭的扶手上,支着头郁闷的看着池塘中锦鲤浅戏。不由自问三千遍,她怎么找了个这样的男人?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拍死。
瞟了眼身侧轻灵可人的小妹,她秋瞳微转,叹口气道:“虽然知道他是个混蛋,但还是喜欢他,怎么办呢?”
初夏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解,如灵雀般的嗓音疑惑道:“长姐不是明日要嫁给师父了吗?”
对于这件事情,初夏一直很蒙,弄不清长姐跟摄政王还有师父的关系,但能看出来,长姐喜欢的是摄政王,师父似乎很寞落,但是没有太伤心,也许很伤心,但隐藏的很深。
“明日只是一场戏而已,你师父这辈子,我是欠定了,哎……”她微叹气,寞落的望向天际。
第150章 深爱3
初夏不明所以,印象中,长姐似乎很少有愁绪,即便有,也是一个人静默不语,很少有这样坦诚说出来的,她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似乎……她要被长姐算计了?
朝长姐恬静淡笑一瞬,悠悠的别开头,不敢看她那双犹如狐狸般的眼眸。
初夏的不接口让她明白,这小妮子定是感觉到了什么,这让她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初夏居然不上套,笑的是初夏的确聪慧,想必将来不会吃亏。
也懒得废话,慵懒的靠在柱子上,她眼眸半眯,淡笑道:“行了,不跟你废话了,你觉得叶云怎么样?”
怎么样?初夏防备的扫了长姐一眼,微微思索后甜笑道:“还――行。”
模棱两可,不置好坏的回答让纳兰芮雪真气不可竭,或许她真不该小的时候带初夏玩太多次,弄的这小丫头将她的套数摸的一清二楚。
可那又怎样?她要连个妹妹都搞不定,还如何搞定叶云那一关?
“把你许给他,你可愿意?”她邪魅一笑,开门见山道。
初夏终于不再镇定,虽然隐隐猜到长姐想做什么,但那太惊世骇俗了!而且师父眼里只有长姐一人,她可不愿凑那个热闹。
在她的理念里,凡是属于长姐的,她都要帮着去守护,而不是占有。
而且如此对师父,也是对师父的不公平吧?她还想做他的徒弟,这事若被他知晓了,定不会再理她了。
想到着,她一百个不愿意。
只微微沉思一瞬,便眨巴着灵动秋水的眼眸,无辜道:“长姐,婚姻大事,夏儿尚且不懂,但却懂婚姻皆是媒妁之言,此事不敢有违父亲,再说了,几位姐姐轮番出嫁,初夏还想多陪父亲两年,长姐还是另择她人吧。”
这小妮子居然装无辜!真当自己不知晓她心里在想什么?纳兰芮雪唇角浮笑,也没强求,而是转头幽幽道:“既然你无心便算了,我给叶云再寻一门亲事吧,想必愿意嫁的姑娘也能排到城外去。”
纳兰初夏心头一颤,想起那夜与师父十指相扣的夜,再幻想出师父另娶她人的场景,就觉得有种淡淡的惆怅。可不论怎样,她也不能插足进师父那对长姐纯净的感情中去,她会觉得是种亵渎。
当下就甜笑道:“那便恭祝长姐有好的人选喽。”
这贼妮子!纳兰芮雪脸骤冷,没好气冷哼一声别开头。“给你半个月考虑时间,若那时你还不同意,我便给父亲说,把你嫁给杀猪的屠户!”
“这么狠?”
一声浅笑的男音传来,纳兰初夏心头一颤,正准备起身离去,却被长姐一把抓住了柔荑。
纳兰芮雪眼底划过精光,对着她邪魅一笑,转头悠悠看向朝她们走来的叶云。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你还能去哪?”叶云好笑,负手走进长亭,看着一脸尴尬,手足无措的初夏,疑惑道:“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他只听到一句雪儿的威胁,说要将初夏嫁给杀猪的屠户,便随口接了句,似乎打扰到她们了?
“哪有,你来了正好。”她笑着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叶云也没扭捏,一撂衣袍大方的坐在她们两中间,浅笑道:“说吧,又想让我干什么?”
“给初夏说门亲事!”
初夏惊愕抬头,不置信的望向长姐,什么情况!不是给师父说亲吗?长姐怎么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她心头一凉,这才反应过来长姐这才开始算计她!而她此刻,压根不敢还口,否则长姐绝对会说将她许给师父的话!
“咳咳!”叶云当下被呛的岔了气,琥珀色眸光不置信的瞟向她,疑惑道:“纳兰芮雪!你要真闲就去找北宫晟,那小子已经泡醋缸里了!而且这都什么情况了,你还有心拉红线?”
在忍受了北宫晟一日的寒气后,他跟苏子安识趣的赶紧离开,再待下去他都想悲春伤秋了,简直不能理解北宫晟那漫天的醋意跟惆怅从何而来。
“让他泡着!”提起这死男人,她就火大,居然敢这么对她!
皱眉一瞬,瞟到初夏极力摇头的示意后,唇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继而板脸正色道:“以后纳兰家的变故你也清楚,若最后纳兰家不能保全地位,如秋跟迎春已有出路,初夏可该如何?”
叶云好笑,实在想问一句你确定会有那么一天?但仔细想想,以防万一总是没错,扫了眼将头埋得很低的初夏,他覆手揉了揉初夏的小脑袋,笑道:“还这么小,急什么,过两年再说吧。只要你嫁给那混蛋,就算纳兰家倒了,给夏儿提亲的想必能围出一个城吧。”
这个动作瞬间将初夏本就羞红的脸彻底熟成红苹果,而那好听的嗓音里吐出的夏儿让她的心跳的快要出来般。如果不是低着头,她感觉得跳进旁边池塘才能降温了。
纳兰芮雪打眼一扫就知道那个鸭子嘴死硬的小妮子已羞怯到极致,偷笑着抿唇,扫了眼毫不知情的叶云,有些好笑他的动作。
这笨蛋男人到底知不知道什么动作不能对女人做?这种宠溺,就算初夏开始没什么想法,此刻都会春心萌动吧?
“你笑什么?”叶云褐瞳一扫她唇角的浮笑,有些疑惑。
“笑你想的真周全,你是想看那死男人对我发火发到死吗?”她假意冷笑,不置可否的别开头,掩住眼底的欢愉。
他纤长浓密的睫毛眨了两瞬,想起每次北宫晟提及女人的时候那种狂怒,以及昨日那漫天的寒气,微皱峰眉,不爽的冷哼一瞬。“是你要找他的,自己活该。”
他话里的不爽让她心头一颤,暗咬了咬牙,知道他心里放不下,才要更让他放下!
“云,所以只能靠你给夏儿说亲了啊。”
她有些欲哭无泪的表情让叶云心头一软,眉头淡散,末了叹气道:“我这边也不知道未来是怎样,怎能给你这种承诺?”
若能顺利回西燕倒罢了,可西燕等着他死的人也大有人在,他还真不确定未来会怎样。
“那如果顺利呢?”她不死心追问。
叶云彻底无语问天,淡瞟她一眼,无力道:“若顺利,我给夏儿找门好亲事可好?”
“这可是你说的啊!若不好我可不答应!”
初夏见师父一步步被长姐下套,几乎都要哭出来了,暗自拉了拉叶云的衣袖,示意他注意。
叶云感受到拽他衣衫的小手后,以为她害羞了,看着这几年开始出落出少女模样的初夏,唇角浮笑,反手抓过她的小手,捏在手中左右翻转打量了一瞬,笑道:“芊芊白玉指,看来以后得给说个皇孙贵胄才行了。”
纳兰芮雪见初夏头埋得更低,几乎都要藏不住唇角的偷笑,叶云这呆子!简直太配合了!
初夏这下哭出来都没眼泪了,终于知道长姐实在是太会算计人了!先前那开门见山哪里是为了征求她意见,摆明了是为了撩拨乱她的心而已。
而对叶云来说,哪里会想到跟前这两个女人在想什么,他的确不懂女人的心思,若早懂,也不至于五年都追不上雪儿,而且初夏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女孩而已,他再怎么猜也猜不到纳兰芮雪那该死的女人居然在算计他!
“那我就把她这辈子的幸福交给你了啊!”纳兰芮雪偷笑一瞬,淡淡吩咐道。
叶云闻言皱眉,褐瞳里带着不置信。“幸福我也得管?”
“你给说的亲,你不负责谁负责?”她怒瞪一记,摆明了此赖皮耍定了!
叶云无奈的抬手揉了揉眉心,叹气道:“知道了,会给选个好的。”愣了一瞬觉得不对劲,疑惑道:“你妹妹,你不管?”
“我没说我不管啊,我也想给她找。”她好似很无奈的模样,目光幽幽的瞟了眼初夏,淡淡道:“就是怕我给她选的,她不乐意。”
“怎么会!你的眼光还能有错?”叶云好笑。
“初夏?我若给你选,你可乐意?”纳兰芮雪盈盈笑道,看着微风吹过那个花颊的少女,她淡粉色的衣衫与清风交织,深褐色发丝柔柔轻摆在空中,颇是轻灵娇美。
初夏闻言一怔,立刻紧抿着唇死命摇头,堪比拨浪鼓。
“喏,她不乐意。”她无辜的耸耸肩,无奈的转过头,幽幽的看向池塘中锦鲤成双对的游过。
初夏这才反应过来,长姐彻底将她算计了,算计的连渣渣都不剩,若摇头,就是把自己硬塞给师父了,若点头,就是同意许给师父了。长姐!简直坏到骨子里了!
脸已经烧成硕大的番茄,手脚已经彻底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可她什么都不能说,什么也不敢说。只剩下盈盈的泪光表达着她的不满。
叶云不明所以,只好无奈的妥协道:“好吧,我负责!”
一句负责又怎是如此简单,叶云此刻根本没想到,有些人,一旦负责就是一生一世,就是生死契阔,就是白首不离。
夏初青涩稚情起,浅语迷迷悄付心。
这一夜将军府很热闹,除了纳兰芮雪阴着脸,其余不知情等人都甚是高兴,将军府披红挂绿,长灯高挂极是喜庆。
连禁足的赵姨娘也为了彰显将军府的气派指示丫鬟仆妇们努力装扮。虽然她恨不得将纳兰芮雪杀了,但这种时候,代表的还是将军府的脸面,她也不希望出岔子。
捧来苏珊当年的婚衣后,赵姨娘带着惠氏,方氏冷着眉象征性的嘱咐了她一些事宜。喜婆,喜娘呼拉拉立了一屋子,各种声音不绝于耳,她真想将所有人都轰出去。
迎春已被送回来,至于发生了什么,她也没开口,但只从皇宫传出的消息是,她与摄政王圆房了,虽然知道那个人不是晟,想到这个真实的妹妹,真可能在未来变成她名义上的妹妹,她就各种不爽。
她还真是给自己没事找事类型的!
而迎春也看她不爽,冷笑一瞬,嘲讽的淡笑从未离开过唇角,看的她从脊梁骨都透着难受。
初夏下午彻底被她整害羞,此刻打死也不出现。
如秋就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了。
纳兰芮雪此刻真想吼出来:都给老娘我滚!
第151章 清华绝世1
但实际上,她只能闭着眼忍受着这群女人的呱噪,谁让该走的程序一刻也不能省?只能安慰着自己眼不见心不烦。
闭上眼帘,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张温柔淡笑的唇及一双犹如浩瀚夜空般深邃的眼帘。却到最后,演变成他淡淡的目光及唇角的苦笑。
晟,你现在在做什么?还在生气吗?
直至此时此刻,看着满屋的鲜红,我才能深刻感觉到你为何会难过。
因为我也开始难过,这样的喜庆竟然不属于你跟我,而那一夜,我明知道你是多么的希望我留下,而我却义无反顾的离开……
我以为无所谓的,可如今我开始感到了所谓。
我好糟糕,似乎给我们的人生画上了不可磨灭的遗憾……
那是只属于我们俩的婚礼,可我却破坏了……
睢阳我不得不去,利州我不得不走,纵然日夜兼程,纵然脑海里全是你,可依然是我没能陪在你身边,无视了你最卑微的渴望。
你只想让我陪着……可我却做不到。
叶云说你泡醋坛里了,你在吃谁的醋?时间吗?现实吗?
你是如此的霸道,却在最终妥协,你选择了沉睡,选择了在冰与火中挣扎,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放手,才能不目送我离开……
你心里一定苦到极致了吧?因为我现在也好苦,好想哭,想肆无忌惮的哭出来……
极目繁华,无一隅给你。满耳恭贺,无一心为我。
那漫漫的鲜红时时刻刻灼热着我的眼帘,我不停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戏,可我还是会难过……
你将我整个院子都搬空了,连榻都没给我留,你不想我出嫁吧……你说即便是做戏,你也会嫉妒到发疯。
呵,一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男人,三番四次的嫉妒人生。你这些肆无忌惮孩子般的行径,我总是会佯装生气,因为只有那样,才能掩饰住我心底漫漫如潮汐般肆意翻涌的悲伤……
晟,我好难过……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会带我去帝陵求婚……你是多么想给我明媒正娶,可现实逼到这一步,你不想妥协命运,所以向命运争取,誓问生死。
“娶纳兰芮雪为妻。”那七个字深深刻在我的眼眸。
“纳兰芮雪,同意吗?”那句轻嗔的笑问始终萦绕在我的耳际。
你没有说出我爱你,可你一直在如此做,此时此刻,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明日霞披遮面,我是否还能有机会再看你一眼?
只一眼,就一眼也好……
再聚首,不知何年何月,今夕何夕。
我开始无边无际的思念你,心开始湿湿沥沥,眼角的温热是什么?
晟……好想你,好想,好想。
灯火阑珊的将军府外的柏树林中,叶云默默的看着身侧那个静静喝酒的男人,他脚边滚着数坛酒,苏子安不满的盘膝坐在远处,用杀人的目光凝视着他,却不能言只字片语。
空气很安静,只能听到他喉结滚动的声响,他目光幽幽的看着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谁也没有开口。
时间好似被凝固了般,一直保持着一个一成不变的姿势持续着。
“丑时跟寅时她的房间应该无人,若想她了就去看看吧。”顿了许久,叶云咽了口气,淡淡道。
他手微顿了顿,继续默不作声的喝酒,幽深的黑瞳凝远飘渺,没有任何华光。
“真不知道那女人有什么好的!”苏子安终于憋不住,低唾一声,将冷血无情在心里默念了无数次,懊恼的瞪那个颓废的男人一眼,怒气起身。
“等着!”
说罢,转身离去。
见苏子安走了后,叶云靠着树,仰望着天际的皎月缓缓道:“看不出你感情如此之深,这种在乎,不是深爱只怕做不到吧。”
试问自己不是真的娶她都没有如此难过,这个男人哪怕只是一场做戏也会难过成这番模样。
爱情是自私的,眼里又岂能容下沙子?只有深爱才会在乎到发疯,哪怕是对方的一个呼吸,一个眼神,都会想知道是不是为了自己。
叶云能感觉到北宫晟很爱她,爱到骨髓里,爱到呼吸里,爱到生命的每一处地方。
他顿了顿,勾出一丝极其清浅的淡笑,并没回话。
叶云想了想,默默的从怀中掏出锦盒递过去。“她给你的。”
嗯?他怔了怔,黑眸扫了眼叶云手中的锦盒,放下酒坛,疑惑接过。
轻轻掀开盒盖,他唇角渐渐浮出一抹淡笑,极淡极淡,但却让人感到无边的温暖。
他用指尖轻轻挑起,任由它在月光下绽放着它的诉说。
那是一枚红绳编制的同心扣,手法很是拙劣,根本不算精美,但不用想,就知道出自谁之手。
清风扬过,长长的红穗绵绵轻摆,像极了她宛然的淡笑。
他看了一会儿,将它紧紧攥在手心,朝将军府的方向深邃的看了一眼,淡淡道:“我走了。”
“你不等她?”叶云诧异,苏子安定是去想办法带她出来了,虽然他知道这很难,新娘前夜是绝对不能出闺阁半步的,但苏子安这个男人,叶云觉得他一定有办法。
“不等了。”北宫晟淡淡一笑,转身默默朝树林深处走去。
“对她名声不好……”
“而且,我怕我会不顾一切带她离开……”
月白的身影很快隐入树林深处,如同月光隐入云海,寻不得半点方向。
闺阁内,纳兰芮雪正透过窗格凝望着天边的月光,就听见一阵喧哗。苏子安冲进闺阁的那一瞬间,她彻底怔愣。
什么情况?满屋子女眷也吓了一跳,这……大婚前夕,居然新娘的闺房闯进一个陌生的男人?
“啊!”
尖叫声不绝于耳,整个将军府后院跟炸了锅般,她瞪大秋瞳,不由自主用手堵住耳朵,这些女人的分贝实在高!
苏子安在人影窜乱中朝榻边静坐的女人瞟了眼,微叹口气。
一扫身边一个怔愣的绝色少女,眼眸低转,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当下就低吼道:“你怎么能如此绝情!就这么丢下我独自离开?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纳兰迎春彻底懵了,怎么回事?为什么她又被陌生男人强抱了?而且,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是谁?自己什么时候丢下他了?爱她?
赵姨娘跟惠氏等人惊呼,不置信的瞟着迎春。满屋子的女眷都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三小姐有心上人了?对方找上门了?天呐!这到底怎么回事?对方看起来姿容俊美倒是跟三小姐很般配,而且眼底盈盈泪光的深情让人不疑有假。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听着那话意识到苏子安是在替晟无声的诉说,一瞬间,她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晟在外面吗?他在外面!
欣喜如海啸排山倒海而来,她不置信的顿了顿神,瞬间笑的像个孩子。
扫了眼乱哄哄的屋子,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苏子安跟迎春身上,她眼眸微转,悄悄起身,一步步朝门外走去。
她不管不顾,什么名声,都不如见他一面重要。
迎春凤眸两眨,正好透过人群瞟到了想偷溜出门的纳兰芮雪,瞬间明白了原因,正想怒吼出来,苏子安透过她眼神意识到她发现了。
当下没等她一个“你”字崩出来,他一口吻住了她的红唇,将她所有的挣扎都堵在了唇内。
纳兰迎春一怔,纤长的睫毛微眨,静静的看着与她四目相对的男人,对方眼中的深邃如浩瀚的星空,她不知道他是谁,可这一瞬间,她感觉似乎要掉进他眼帘的漩涡中。
烛火摇曳,时间凝滞,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惊愕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苏子安眨眼的瞬间,看着震惊看着他的女人,她眼底淡淡的茫然与无辜让他心砰然一动,本身只是堵住她的唇,不由自主轻吮两口,唇齿的交合让两人都微微一怔。
空气好似都静止了,苏子安与纳兰迎春都静静的看着对方。
你是谁?
你又是谁?
纳兰芮雪悄悄溜出院落,纵身飞掠,如飘逸的清风急速朝树林内窜去。
晟?你来了吗?
秋瞳中阵阵温热,心底的欣喜犹如炸崩的烟花,她此刻真想欢笑出声,秋瞳弯成了一弯新新的月牙儿。
天知道她这一刻多高兴,晟,晟,好想你,好想抱着你,你在哪?我来了,你在哪?
她笑着飞身进树林,看见叶云正在对月凝望,轻稳落地,急切的冲上前问道:“云,他呢?”
叶云微顿,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快就能跑出来,愣了一瞬,褐色的眸光中泛过几许愧疚,别开头,不敢看她期翼的目光。
纳兰芮雪怔愣,抬到半空中的手顿了顿,唇角渐渐退却弧度,她缓缓的一顿一顿扫了眼四下的环境,除了脚边滚落的数十酒坛,没有她想到的一缕身影。
月光照耀进这四方的天地,显得那么的孤寂。她眼前渐渐模糊,心口隐隐开始作痛,似乎隐约看到一个男人静静的靠坐在树边,大口大口的灌着酒。
他不言不语,除了眼底有无边的哀伤,他不怒不喜,除了唇角有淡淡的苦涩。
幻影渐渐散去,只有一地的酒坛是那么真实的昭告着他的存在过。
秋瞳怔怔的看着眼前的虚无,她唇角努力勾了两瞬,终于又扬起淡淡的微笑。“原来走了啊。”
“他说,他怕会不顾一切的带你离开……”顿了顿,叶云低低开口。
“我知道……我,明白……”秋瞳半眨,眼底的温热滑下,凝成两滴绝美的珍珠,沿着面颊潺潺而落。灵动的晶莹在空气中坠出美丽的纹路。
第152章 清华绝世2
不见最好……不见最好!
若相见,我也怕在对上你眼眸的那一刻放弃所有,不顾一切的跟你走。
可,为什么会如此难过?晟,再见一面不好吗?
叶云微叹口气,走上前将她一把拥在怀中,任由她无助的眼泪打湿他的衣襟。
她抽泣着,哭哑的像个孩子。叶云心疼的拥着她,却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曾以为最伤人的是不爱,如今才明白,想爱不能爱才是最痛……
心紧相拥,却只能咫尺天涯,叶云知道北宫晟一定在某处静静看着她,追随着她的身影。
他那漆黑如墨的眼眸里,会是什么情绪?
眷恋?不舍?心痛?还是酸楚?
可不管是什么,他从今往后只能隐入繁华之中,不能执手,忘却相拥。
同心锁扣,望君念安。
后半夜,当屋子的热闹散去,苏子安顶着鼻青脸肿怒横她一眼,临走前没好气的咒骂一句。“吗的!早说要走怎么不提前说!你家这些女人实在太狠了!”本想好好骂两句,却在对上她通红的眼帘后,哑了口,转身离开。
无力关上阁门,她静静的靠坐在窗边,看着屋外的皎月,通红的闺阁显得异常孤独,她不言不语,犹如风中的精灵,夜语花开,独自廖香。
屋外的房顶上,一个月白色身影双手垫在脑后静静的躺在房梁上,看着头顶明亮的圆月,不悲不喜,犹如天地的一缈尘埃,不露声色,默默守候。
北宫晟,你在哪里?是否能感应到我的思念?缠绵不绝……
纳兰芮雪,我就在你身边,一直守护着你,生生世世……
金色的光芒洒向大地,当将军府第一声炮竹炸响的时候,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越来越多的人涌向这个传奇的地方。
南通第一武将世家,军功卓越,位高权重,连皇帝都侧目有加。
南通第一天纵苏墨,俊目倾华,南方霸主,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南通第一笑料嫡女,张扬跋扈,名声败坏,上辈子烧香走了红运……
具可靠消息,今日的婚宴更是皇帝亲自莅临,传言北昌摄政王也会光临。纳兰将军府也不知道上辈子结了什么好缘,竟得这样的风光。
上次摄政王的风姿几乎传遍了整个南通,没见到的百姓这次几乎是纷涌而至,见到的百姓更是想再睹圣颜,而且南通最神秘的男人苏墨,今日终于要揭下面具,现容于世。
也不知道是北晟王更卓越点,还是南苏墨更优越些。
但只要想到能同时一瞻两位世间最卓越的男子,就让人热血沸腾。
卯时刚过,将军府外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纷纷攘攘的人群已经不能用比肩继踵来形容,人声鼎沸的程度堪比朝拜新皇祭天。
“喂喂喂,听到没?今日摄政王要来!上次我没瞧到,今日定不错过。”
“是啊!上次士兵将我们隔的太远了,而且金帐遮盖,根本瞧不到什么,我可是赶了几十里地又来的。”
“你们说,是苏墨俊还是摄政王俊呐?”
“不清楚,只听宫中传出来的版本是,摄政王与苏墨不相伯仲,但摄政王的气势更醒人瞩目,气势凌霸的无与伦比。”
人群中,萧赫抬手摸了摸鼻头,一扫人头攒动的杀手们,唇角浮起冷笑。
还真热闹,五波!少则千人。更别说还有些绝世高手,气息隐藏的犹如沧海深粟,极其深远。
北宫晟今日要真敢来,就没有活着回去的说法!
后院内,纳兰芮雪避开所有人,窜到屋后,一身大红衣袍的叶云正等着她。
她从怀中摸出一块虎头符印抛给叶云,锐眸冷抬:“你去趟皇宫,把这个交给南世君。”
叶云隔空一把抓过,捏在手里端详一瞬,清淡笑道:“真给他?我怎么觉得这么便宜他呢?”
“这是我给他最后的一次机会!”她冰冷而语,口吻如淬毒的刀子。
虽然知道这不可能,但从内心深处,她还是希望南世君能悬崖勒马,这是……她对南通最后的眷恋,希望他不要斩断,碾碎,毁灭!
叶云知道她的挣扎与难过,毕竟再恨南世君的绝情跟利用,真要迈出背叛自己故土这一步很难。
“但愿一切都只是虚惊一场吧……”叶云顿了顿手,将她揽过,紧紧搂在怀中,带着无边的眷恋与不舍。
他琥珀色的眸光越过她的肩头看向天际,带着清缈悠远的光,声音空灵至极。
“雪儿,若不是虚惊,答应我,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要好好照顾自己。未来的日子,我与北宫晟都不能陪在你身边,你一个人要好好的过下去。”
“我知晓你是个坚强的女孩,可你也太倔强了,此事,若撑得住就撑,真撑不住了,就退而求安吧,我相信他会照顾好你一生一世的。虽然你不想做个被呵护的小女人,可你若出事了,我跟他这辈子都要怎么释怀?”
“就算不为了我,也多想想他,不要将自己推至险境……虽然我会纵容你的行为,但是若让我发现你拿命开玩笑,做赌注,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愤气的话让她心尖一颤,继而“噗嗤”笑出声。轻在他肩头捶一拳,笑道:“我又不傻!”
“以前是不傻,可自从你爱上那混蛋后,我真觉得你越来越傻,你现在就在做傻事……”
叶云无力叹气。
她怔了怔,看着空气中的虚无,唇角浮起一缕淡笑。
爱一个人,自然想给对方最好的,能感受到北宫晟想许她一世三千宠爱。
而她,想许他的就是江山万里,她要陪着他打遍天下,俯览山河,问鼎苍穹。
那样一个气势凌霸的男人,她觉得,只有厚土为妆,江山为嫁才能配得上他。
谁让他是她的夫君,她的王!
“我……走了,可能以后就算见面也没有机会能畅聊了,雪儿,祝福的话,告别的语我都提前说。”
叶云顿了顿,拉开点距离,褐色的瞳眸熠熠的投入她的心湖,一字一句说道。
“第一,别太倔强,你的脾气适当收敛点,否则会伤了他也伤了你。”
“第二,万一,我是说万一,他负了你,不论何年何月,何时何地,只要你点头,我永远是你避风的港湾。”
“第三,此生此世,不管你爱或不爱,我都是你的云,飘渺的云,凝望的云,守候的云,我不敢说此生为你而活,但你的确是我活着的意义!”
“纳兰芮雪,此生,你永远住在这里。”他淡笑,清浅的好似落入凡尘的轻烟微雨,再一次拉过她的手附在心口。“我永远是你的影子,生死不弃,如影随形。”
指尖的跃动让她心头一颤,秋瞳泛出几许温热,静静凝望着叶云。他的意思很明确,随叫随到,随吩随从。
微微沉眸一瞬,她搂过叶云的脖颈,缓缓侧头在他如玉的右脸上轻啄一口。
“左边深爱,右边祝福。云,你会幸福的。”她淡笑而语,唇角的弧度好似春花漫天,凝华绝美。
叶云浅笑。“除非老天再赐我一个你。”
转头瞟了眼天色,褐瞳流光渐渐凝却,不舍的瞟了她一眼,凑上前在她额心浅浅一啄。
“我走了。”
说罢,松开怀抱,整个人消失在阳光升起的方向。
纳兰芮雪看着他的背影,秋瞳中忍着的泪瞬时滑下,抬起袖袍擦了擦眼角的泪,她转身走回将军府。
万里晴空里,白云悠悠荡荡,如影随形。
小凌窗,贴花黄。
青丝千绕花髻扬,珠钗轻坠娇兰香。
胭脂扫,青黛长。
凤冠霞披金锁付,聘婷一顾倾国裳。
虽然纳兰芮雪的妆容已经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依旧难掩倾世的姿容,她鲜少装扮,今日这一细典直直惊呆了满屋子的喜娘。
“天……太美了。”
“天女下凡吧……”
“不止吧……”
见她起身,喜婆立刻递来手,她淡扫一眼,回眸瞟了眼铜镜中那个眉色悠远的女人,低垂了眼帘,芊芊玉指搭在喜婆的手腕上,任由扶着去祠堂先跪拜列祖列宗。
一路行去,所有仆妇丫鬟都惊愣原地,张大嘴巴,久久未合。
行花处,花羞娇合。行水边,鱼沉默游。
扶柳身姿,芊摆长裙,钗穗轻摇,顾目袭人。
淡笑时犹如百花盛开,万物皆无光,眨眼时犹如漫天烟霞,世间皆暗沉。
而她自身所带的清冷更是将气质提的高冷几分,似乎谁在她面前露个脸都不够格,更是种亵渎。
苏子安瞟到她出来,正想戏谑几句,却在对上她的面容后,怔愣原地,只剩下眼眸的急速狂眨。
心里默念道,晟这小子!眼光就是比常人要好。太毒了,这么绝世个美人儿都能被他一眼相到!平日她就头发随便一绾,无半点妆点,都已清秀至美。
不想细妆后竟如此――清华绝代!
苏子安只能想到这个词,而且觉得这个词太符合她!
瞬间觉得宁羽然也不算什么了,宁羽然最多也就算个倾国倾城,而这女人自带的气质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苏子安没有在任何一个女人脸上瞧出过这种气质。
那样的高傲,没有一点女人的娇羞与谦卑,恍若高贵的女王,而且不觉得突兀,似乎觉得她就该是这样的存在。
苏子安上下细扫,心中啧啧惊叹。
这世上,只怕也只有北宫晟能驾驭的了这样的女人了。太凌霸的一个女人,气场太强大,足够跟晟――比肩同立,携手同行。
是的,虽然觉得这不可思议,但苏子安这个时候脑海里冒出来的就是一副北宫晟与她两人携手而行的画面,他在淡笑,她在回眸。
“口水!”纳兰芮雪经过他身边时,眉黛轻皱,恶心的瞟了他一眼,冷笑道。
嗯?苏子安回神,立刻抬袖擦了擦唇角,发现什么都没有,才知道被耍了!气的怒目抬头,而骂人的话还未出口。
她错过身子后,回眸淡扫了他一眼,唇角勾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淡笑,如倾世之画,绝美盛颜。
第153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1
瞬间,似乎整个院落除了她,连阳光都失去了光泽,静的连掉跟针都听得见,随行的喜婆也怔大眼眸,忘了前行。
苏子安心头一颤,感觉自己这次真要流口水了……而这抹极浅的淡笑也让在场所有目睹的人惊愕到下巴脱臼。
后来有人说,倾眸一顾笑清浅,花黛三千羞颜色。
后来也有人说,妃子凝眸倾世笑,君王情深坠红颜。
后来也因为他到处得瑟这事,被北宫晟扁了数次。谁让她倾世一瞥的淡笑没让北宫晟亲眼看到,而且居然是对着他笑的!那家伙吃醋吃疯了,吃的后来众兄弟给他起了个外号――醋缸皇帝。
当然,这只敢私下喊喊,谁也真不敢当面说,毕竟他家那只母老虎……实在是,太厉害了!
披红挂彩,饰彩绰金的将军府前,达官贵人络绎不绝而来,将军府外人头攒动,百姓越来越多。
因为苏墨无父无母,所以皇上特批婚礼在纳兰将军府举行,皇上亲自主婚,这等皇恩浩荡让镇国将军府成为万众瞩目,人人艳羡的地方。
巳时刚过不久,明黄的旗帐就率先飘来,百余人的宫廷仪仗前方开路,十六人的龙撵环绕其中,后跟着一抬十人的金撵,数百人的花洒队伍。
气势颇为浩大,龙撵上,南世君半垂眼帘,想着前几日所闻所见,袖中拳头紧握。
北宫晟!苏墨!这次定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龙撵摇晃中,渐渐映出他唇角斜勾的冷笑,明黄的龙袍中,一手紧攥着虎符,一手攒着一卷圣旨。
冰冷不达眼底的笑意衬得他如阴毒的蝎子,只要蜇人必毙命。
金撵上,南枫慵懒的半卧在金椅上,透过茫茫人海,一眼便瞟到了抱怀淡看着他的萧赫。
两人对目,都唇角浮出一抹极浅的冷笑。
好戏……开始了!
铺满红毯的将军府门口,纳兰兴德一身暗红绣吉图的锦袍,见南世君龙撵落地后,立刻率领众家眷疾步上前双膝跪地叩首道:“老臣纳兰兴德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将军府前,所有百姓都跪地山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音浩大,响彻天际。
南世君负手走出,瞧着如山海潮汐般人群,唇角浮出淡笑,声如洪钟道:“平身!”
“谢皇上!”
南世君走上前,只手虚礼扶起纳兰兴德,鹰鸷的目光看着他笑道:“爱卿今日家喜,朕此番算叨扰了。”
“微沉惶恐,皇上大驾乃是我纳兰氏百年殊荣,此话算是折煞老臣了。”纳兰兴德抱拳垂眸,致礼恭敬。
南世君满意的瞟了眼他的谦卑,抬手扶了扶絮,四扫环境后,挑眉问道:“摄政王还未来?”
提及这,在场人无不哗然,四扫周围,的确没见到摄政王的身影。
纳兰兴德作揖如实回道:“回皇上,摄政王未递过拜帖,想必只是诈传吧。”
什么!这下人群彻底炸开了锅,他们今日大部分都是奔着摄政王来的,结果只是诈传?摄政王不来?当下就有人不满吼吵闹起来。
南世君眼底划过阴鸷,冷瞥纳兰兴德一记。
纳兰兴德会然,立刻道:“不过老夫与摄政王有几分浅薄的交情,或许他会来喝杯薄酒。”
“好歹老将军也算摄政王岳父大人,若不来,似乎也太不拿纳兰家当回事了吧。”南枫笑而接话,言辞嘲讽不言而喻,听得人心里难受。
他指的是迎春皇宫众目睽睽被点名侍妾的事,此话一出,镇国将军府皆默默垂头,觉得面上无光。
而赵姨娘等人面色还浮起尴尬,这的确没听说过摄政王有递过拜帖,可话说到这份上,要真不来,这当着天下人的面,她们的面子往那搁?
南世君转头扫了眼人山人海的场景,唇角浮笑。“看来今日都是冲着摄政王与苏校尉来的,摄政王若不来,再闭门成亲,岂非让天下人瞧不到任何热闹?”
的确,今日除了南通的百姓,大陆更是五湖四海各国人都有,称之为天下人并不过分。苏墨的名声太响了,大婚又推迟几日,更是让人好奇不已。本身没兴趣的,都在今日想赶来看个明白。
更别说南通皇帝亲自主婚,摄政王也会莅临现场,南苏墨,北晟王的传说已经传世多年,谁都想看看这两代才俊谁更胜一筹,换句话说,今天于情于理,天下人都看热闹看定了!
话音刚落,瞬时合乎众人心理,当下皇恩浩荡之类的话不绝于耳,更有人不绝的吹起口哨。
人群中,萧赫冷眸半垂,勾起冷笑。
“那依皇上的意思……?”纳兰兴德鹰隼目光四扫周边喧闹不绝,微微垂眸,疑惑问道。
“朕瞧着将军府前门庭宽广,能被天下豪杰面前见证亦是幸事一桩。不如就以天为庐,以地为屏吧,这才是真的叩拜天地。”南世君淡笑,行为举止雍容。
纳兰兴德闻言,作揖礼,立刻对薛桦使了眼色,薛桦明了,不一会儿,下人鱼贯而出,人群被隔离百丈,在宽广的将军府前支起了喜桌高座。
红毯彻底铺满空地,摆以鲜花,支以福穗,祥锦云绸,金玉吉拜。
场面很快被妆点的贵气逼人,却不奢华张扬。很好的彰显了将军府的地位与对此次大婚的重视,也凸显了南通的礼仪与门面。引得赞叹之声不绝于耳。
南世君满意一瞥,随行的宫人立刻抬来两张龙椅并排放在将军府大门栏阶之上。左侧上方摆了两张铺以红锦的雕花大椅。右侧上方摆了一张铺以银纹云缎的高椅。
门庭空地依次排开数张包金的太师椅,规格不言而喻。
南枫一瞟龙椅的位置,唇角浮起冷笑,冰冷的犹如九天之雪。
北宫晟,今日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与其他男人跪拜在脚下,见证他们的婚礼,想必是件痛不可竭的事情吧?没事,我一个人痛怎么能行呢?
你会比我还痛!等你心如刀绞,等你肝肠寸断,等你心死如灰!
等你想整个人都下地狱,我今日不但要你死,还要你遗臭万年,贻笑天下!
我要将你爱的女人折磨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生生世世让你们天人永隔!
我得不到的!也不会让你们任何人得到!
纳兰如秋秋眸微抬,瞟了眼看着龙椅冷笑的男人,眼底幽幽划过一缕嗜血的冷光,随即慢慢淡去,垂了眸子。
南世君的有备而来让纳兰家上下突然蒙上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先前还春风得意的赵姨娘都垂眸大气不敢吭。
这太奇怪了不是吗?皇上主婚也不该是这么个主法,虽然皇帝出行,龙椅必备,但这一次备俩,他想做什么?摄政王并没说一定要来,他这是打算扇纳兰家脸还是打算逼摄政王出现?
众人哗然,隐隐有人瞧出端倪,悄悄嘀咕起来。
一切妆点就绪后,南世君率众人就坐,宫娥与乐师随即而到,开始鸣乐伴舞,一片云翔之色。
纳兰兴德沉着脸坐在红锦大椅上,拳头微微攥起。
午时过后,远处整齐的铁甲之声传来,众人知道终于等来了主角之一,立刻都翘首看去,宫娥退开场地。银色战甲的百人士兵中间一人骑着高头大马,一身正红色绣双蒂并鹤的喜服的男子翩然而来。
他刀刻般的面容棱角分明,眼帘深邃,眉色悠远。
肤如凝玉,眸如澈水,瞳仁散发着如晶莹琥珀的柔光,但紧绷的唇角又平添了几分清冷。
如凝华之月,如万里清风。
虽然一身鲜红,但却像是一幅泼墨清雅的山水画。
直直谜瞎了前来围观的妙龄少女,世人都只传苏墨俊雅倾人,谁料能卓越至此,心下更是对那个南通笑料多了几分嫉恨。
人群的兴奋与簇拥让栏阶上的苏子安划过不满,微蹙着眉头用胳膊肘兑了兑身边一个小姑娘。“我比那小白脸如何?”
初夏侧眸扫了眼身边大言不惭的男人,不屑轻哼:“差远了!”
“没眼光!”苏子安不屑撇嘴,没注意到身边迎春正侧脸打量着他,唇角浮起几许宛然的淡笑。
叶云行至跟前,翻身下马,信步走上前,无视周遭所有人惊叹打量的目光,单膝缓缓虚跪,微颔首。
“微臣参见吾皇,吾皇万岁。”
说罢,不等南世君平身,径直起身负手而立。
这等狂妄让众官员不满,南世君心头也划过疑惑,苏墨这是打算反了?以前都礼仪周全的,今日当着众人之面怎么不顾礼数起来?
而叶云唇角勾起淡淡冷笑,侧头别开。
第154章 千呼万唤始出来2
过去都是雪儿见南世君行礼,他从未给南世君行过礼,也就近几次见面抱拳虚应一下。对于他来说,南世君不管从身份上还是从心底,都配不上他行大礼。
南通国小,在北昌跟西燕大国面前,不反行礼都好了,怎配的上他们屈尊降贵?这也是为什么北宫晟为王却能在南通享受皇帝般的接待。
台阶上,苏子安不屑的再次撇嘴低唾:“拽个屁!”
而众百姓都只被叶云迷得七荤八素,也弄不清这些皇家礼数,只纷纷高呼起来。
“苏墨,苏墨!南地天羽,国士军魂!”
开始只是几声,后来呼喊的人原来越多,颇有排山倒海之势。
南世君一瞟苏墨的人气,当下龙眉紧锁,眼底划过弑杀之气。心里泛起无边怒火,这些话普通百姓怎能说的出来?人群中有人带头起哄!
看样子想是给苏墨借此彻底哄抬名气,是谁?苏墨吗?还是另有其人?想给自己施加压力还是另有目的?
“苏墨”一出现,众人喧闹兴奋之余,就更想见见相传“天下绝颜,俊逸无双”的摄政王,谣传但凡见过摄政王容颜的女子,没有不想嫁的。
皇宫千官竟圈眷名之事已流传到市井,早都被人传的神乎其神。
更别说七岁起就俊颜之色就传遍千土,十岁那年走哪都有宫娥相随,十五岁那年惊鸿一记迷倒富甲之子,被封王那年百名官员举着女儿的八字排着队往晟王府门口挤。
这个谜一般的男人调起了全天下人的胃口。
可随着时间推移,眼看临近正午,摄政王连个人影都没没有,宫探已经禀报过不下百次,不管是哪个方向都没见到有人马出现的迹象。
北宫晟能去哪?
渐渐,萧赫有些待不住了,怎么也不敢置信,北宫晟居然不来?
难道是听到什么风声?所以不来了?可这又很快被他否定,毕竟亲眼见到北宫晟甘愿为那个女人以命相守,既然那么决绝的事都愿做,定不会愿看到那女人嫁于他人!
南世君也在微微踌躇,抚摸着胡须思索,阴鸷的眸光淡扫过南枫,不屑冷哼。
南枫接过父皇嘲讽的淡笑,半垂眼眸,冷笑一瞬。“镇国将军,看来你这岳父的面子也没几分,既然你乘龙快婿看不上来,就进行婚礼呗。总不至于他不来,你不嫁女儿了吧?”
话音一落,南世君会然,朝南枫瞟去赞许一记。
南枫冷哼,眯眼避开。
苏墨轻蹙了蹙鼻息,褐色眼眸微转,唇角勾起一抹好笑的淡笑。
“微臣不敢。”纳兰兴德起身行跪首礼后,对薛桦吩咐道:“举行大礼。”
“是!”薛桦对身后的喜娘摆摆手。“迎小姐过来。”
鞭炮炸响,喜乐吹起,鲜花四扬,众人翘首。
纳兰嫡小姐的名头也太响了,天下笑柄今日要嫁给天下名秀,更让人好奇不已,她有什么特殊之处?看苏墨那模样也不像是不满被逼迫,反而眼眸看向府内时还透露着几许深情与淡笑。
当下,叹息声,啧啧声,唏嘘声不绝于耳。
南枫看着苏墨,眼底更划过阴鸷,南世君盯着苏墨唇角那深情的淡笑,露出几许玩味与自得。
当纳兰芮雪被喜婆扶着出来的时候,人群中哗然四起,她盖着红盖头,什么都瞧不出,只透过她的身姿与步伐判断着她应该容貌不错。
都知道她是天下笑柄,可谁也没见过,其实仔细想想,她也是一个迷一般的存在,毕竟她第一次订婚就是跟枫王爷,如今又是苏墨,隐隐听闻似乎国宴上摄政王想娶她。
深闺女眷,本来就不为世人所瞧,女子,都是靠一个名声存活。名声好的能被传成天仙,名声差的能被传成罗刹。
只有人群中上次经历过将军府风波的一些百姓悄悄嘀咕。
“纳兰嫡小姐其实长的很美。”
但百姓口拙,怎么个美法谁也形容不出来。
春光灿烂,百花盛开,清风骤过,卷起将军府对门种着的一排樱花,更为这个婚典平添了几分美艳空灵。
落英缤纷中,纳兰芮雪行至广场中央,叶云侧目,迎着众人的错愕与惊呼甩开绑着绣球做情牵的红绸,轻轻执起她的柔荑,握在手中。
虽然看不见她倾世的容貌,但叶云此刻心中泛起一许欣慰。
雪儿,此生,能如此牵着你一瞬,无憾!
纳兰芮雪此刻心中平淡的不起半分涟漪,虽然知道晟一定会来,但她……真的不想拖到叩首天地之后。
死男人,你在哪?
感受到叶云惊世骇俗的动作后,她心头一颤,眼底终究还是泛起几许温热。
台阶上,苏子安颇有兴趣的打量着身边那个小丫头有些黯然的眸光。
南枫微攥拳头,心头怒火横生,紧咬牙关,扫了眼人群中依然没有半分动静的模样,阴怒的目光朝人群中暗使眼色,立刻有人会意,开始嚷道:“不是说摄政王会来吗?怎么都要大婚了还不来?太张狂了吧!一点都不把纳兰老将军的脸面放眼里!”
“是啊!太狂了!好歹是与他齐名的苏墨大婚,来喝杯酒的薄面都不给!”
“我看呐,只怕是摄政王心怀暗鬼,不敢出现吧!”
“他能有什么暗鬼?”
“那还用说,宫宴上的事,他当面跟苏墨抢婚,如今苏墨抱得美人归,他输的脸都没了,自不好意思出现啦!”
“哈哈哈哈哈!”
“其实要我说,就算抢婚没成,好歹也是齐名天下之人,连出现的勇气都没有,这也太孬种了!”
“所以,什么盛名天下,都是噱头罢了,我看也是孬种!”
几声吆喝立刻重新调动起了百姓的气氛,当下都山呼起来。
“孬种摄政王!”
“孬种摄政王!”
毕竟南通子民居多,这种张自己威风,灭他人锐气的时候,谁也不会错过。反正纳兰嫡小姐美不美,今日都看不到,还是摄政王更有兴趣些。
而且苏墨太耀眼了,他们也渐渐不相信摄政王还能比苏墨更卓越?
人性总有它卑劣的一面,墙倒众人推,人亡千人指的事,太多人喜欢干!
声浪越来越大,犹如海啸,一浪浪排山倒海而来。
人群中,萧赫幽幽的目光瞟向红毯中央的女人,抬手微微摩挲下巴。
苏子安暗自嘀咕:“放他娘的屁!”
这一瞬间,苏子安从未这么盼望北宫晟出现,将那个混蛋女人一把掳过去,昭告世人,他才是那混蛋女人独一无二的男人!
听着众人嘲笑的嘻哈之声越来越盛,纳兰芮雪知道有人在暗自操纵,转变舆论导向,袖袍中,在叶云手心悄悄写问:“他呢?”
身后跟着太多喜婆喜娘,因为交谈不方便,叶云才迎着世人的错愕执手。
“在!”叶云回写,末了唇角低抿出一抹极淡的低笑,有些同情的朝南世君的方向瞥了眼。
“还不来?”她怒回,末了使劲掐了下叶云的手心。
他真不要名声了?再传下去可就真跟她一样臭名天下了。
“等!”叶云好笑的将她的手握在手中,示意她放心。
声浪一声比一声高,又渐渐一声比一声弱。毕竟主角又不在,众人吆喝半天也就是自爽一会儿,毕竟军功在那摆着,谁要真说他孬种也不可能,最多就是冷血无情罢了,不过今日不来,的确太失面子,令人印象大打折扣。
眼见正午将至,南世君看着南枫轻笑一瞬。
枫儿还是涉世太浅,对于北宫晟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完全不顾性命的前来,纵然美人再好,始终还是命重要些。
枫儿就是一直看不透这一点,得天下者什么美人不能有?不过还好,现在他已彻底放下,他对纳兰家的狠,还真超乎自己的想象。
不过,也终于有了帝王的气质,男人,无毒不丈夫!
南枫想到那日与父皇的赌约,就觉得心头怒火焯燃,北宫晟!北宫晟!这天杀的混蛋,难道真不来?任由纳兰芮雪嫁给别人?
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是隐隐的有种感觉,北宫晟肯定来了!就在这里!
“咳咳。爱卿,似乎吉时到了!”南世君鹰隼的眸光泛过几许得意之色,沉声笑道。
“是。”纳兰兴德瞟了眼四下,低咽一口气,示意薛桦开始。
薛桦声穿百丈,洪亮道:“吉时到!天地玄黄,万物开泰……”
“等等!”南枫突然怒吼,制止了薛桦的话。
这一声厉吼让整个场面都安静下来,什么情况!南世君诧异的瞟向南枫,他疯了吗!居然公众打断?他想做什么!
南枫愤然起身,原地四转一圈,半眯着眼似乎在找什么。
萧赫诧异的看着南枫的行为,似乎明白了什么,也迅速凝眸左右转头看去。
南枫寻找打量的目光让在场百姓一片哗然,纷纷朝自己身侧看去,枫王爷在找什么?
一瞬间,整个场地所有人都在左顾右盼,好不热闹。
苏子安双臂抱怀靠在门柱上,半握拳遮唇偷笑。
南枫狭长的目光扫到苏子安的时候,眸光半眯,几步走到他面前,揪起他衣领道:“他在哪!”
苏子安眸光悠悠瞟了眼这个不甚友好的王爷,抿嘴一笑:“在下怎么知道?”
“那你笑什么!”
“喏!”苏子安用嘴努了努人群,示意他回头看。
南枫这才发现整个人群都在如无头苍蝇般左顾右盼,迎着父皇杀人的目光,他意识到自己行为莽撞了,可他此刻真恨不得将北宫晟生津扒皮!
气闷的坐回高椅,薛桦冷眼瞟了眼,重新高声道:“天地玄黄……”
“等等!”
再一次被打断,南世君这次真忍不住了,怒拍龙椅扶手,厉吼道:“枫儿!”
他算是看走眼了,南枫压根都没有忘却那个女人,频繁的打断婚礼!果然没出息至极!
迎着父皇那失望中带着阴冷的眸光,南枫狠咬唇齿,懊恼侧头,袖袍中拳头紧握。
若他为皇!今日怎会受制于南世君的凌威?北宫晟就在这!只要给他点时间,他一定能揪出来。可频频被这男人制止!
第155章 出现
心底阴损的种子慢慢发芽,开花,犹如罂粟,不断的侵蚀着他的心。
“继续!”见南枫终究忍住,南世君皱眉冷声吩咐。
“是!”薛桦锐利的眸光瞟了眼有些气急败坏的枫王爷,再次重新道:“天……”
“北宫晟!你给我滚出来!”
这下,整个场面彻底炸开了锅!枫王爷成疯王爷了?北宫晟?他在喊摄政王吗?摄政王不是没来吗?他发哪门子疯?
南枫再也不管那么多,几步走到红毯上,朝着人群每一处仔细瞟去。
这一次,他决计没有听错!虽然他知道北宫晟在耍他,很明显,只有他一个人能听到!尽管他不清楚北宫晟是如何做到的,但他此刻已经彻底被耍疯!他想杀人,极度想杀人!
他急需要给父皇证明,他的猜测是没错的!错的是父皇!
薛桦张了张嘴,哑了气。好么,这次才吐一个字!如果再来一次,他光哼一下得了。
南枫的异常让萧赫警觉心大起,四下示意,所有杀手都绷紧了神经。
所有围观的人也只剩下面面相觑,紧张兮兮的盯着南枫看。
整个世界静的鸦雀无声。
许久,当大家都快要憋不住的时候,终于响起了声音。
“呱,呱!”一只乌鸦震着黑翅慢悠悠的从天空飞过……
时间静止,空旷的广场上,几万人的目光随着这只不知道哪里来的乌鸦移动,渐渐目送它远去,直至不见。
“噗嗤!”叶云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逗乐,低垂着头抿嘴偷笑起来,耸动的肩表达着他的乐不可支。
顿了一瞬,跟前的喜娘喜婆也被感染,都嘻嘻低笑。
这让他身侧不远的南枫心彻底被怒火点燃,犹如火山喷发,犹如千炉焯燃。
再顿一瞬。
“哈哈哈哈!”爆笑的声音响彻广场。
百姓终于止不住大笑起来,似乎要将天都震破。越笑越响亮,有些人甚至笑出了泪花。
满满的嘲笑不言而喻。南世君脸呼白呼红,彻底气岔气。
皇家脸面全被他丢尽了!
下一瞬,一声悠悠荡荡的笑声响起,声音很有磁性,透着阳刚的蛊惑,也含着浮淡的戏谑。
声音不大,听着好似轻柔,但却响彻整个广场,仿佛来自天际,仿佛来自身侧。
“找本王何事?”
天地安静,万物凝滞。
蔚蓝的晴空下,白云悠荡,金阳高照,给大地镀上一层明媚的色彩,将军府门庭之顶的琉璃瓦上,渐渐坐直一个身影,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将军府的高门勾角飞檐,微翘些许,很明显,他开始躺着,所以没人能瞧到他的存在,此刻他刚坐直,便引得下面惊呼一片。
他身形修长,胸膛宽广,周身线条透露着阳刚与硬朗,让人一瞧就想到铁骨汉子。可偏偏幽眸恍若绝世的璀璨琉璃,深邃的似看不到底,眸内水光潋滟,勾人心魄。
脂玉凝肌,睫毛纤长。
五官精致俊美的仿佛天工之物,他的唇角此刻抿出一抹清浅的淡笑,刹那,两炫炫目的梨涡勾勒而出。
浮华了整个世界,凝滞了整个天堂。
俊美的比那最美的女子还要魅惑三分。
这等容貌,连男子注目都泛出几许惊叹。
而出色的是他周身弥漫出的气势,即便他此刻简单的雪白衣衫凌乱微敞,露出了深健的胸肌线,青丝也有些散乱,一缕清碎的额发正好垂落在唇角。
可这完全没人人觉得颓废,反而透着一种性感的狂野。是的,的确是狂野,他就犹如一个立地而起耀眼的烈阳,给人的感觉狂如火,炙如焰。
似乎天底下没什么能与其相较之辉。
“啊!”只这一瞬,就有女子尖叫一瞬,眩晕倒地。
叶云抬眸悠悠一瞟,感受着纳兰芮雪通过手心传来的茫然,唇角勾笑,低吐两个字:“妖孽!”
纳兰芮雪心中“咯噔”一跳,明白了原因,听着耳边不停传来的女子的尖叫声,当下心中怒火蔓延,犹如打翻了醋瓶,怎么都不是个滋味。
从未有过这么一瞬,想将他敲晕拖进屋子得了。
那是他男人!这些女人想死吗!
叶云感受到她的怒意,更是偷笑不止。这两人还真是一个比一个醋意大!
南枫一怔,没想到北宫晟居然一直……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口哨声,他心中嫉恨犹如流沙,急速将心掩埋。
南世君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自己头顶的位置,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扶着龙椅的手微微颤抖,五指关节泛白,几乎都要扣断椅柄。
摄政王!他居然一直坐在自己的头顶?他以为他是谁!他居然敢坐在自己头顶!
给他几分脸面真拿自己当皇帝了!
这等嘲笑与讥讽,让他恨不得立刻吩咐人将其乱箭射下来!
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一直傻乎乎的等着一个骑在头顶的人!
可他来了,居然来了?既如此……也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阴损的目光微沉一瞬,他深吸一口气,雍容淡笑起身朝红毯中央走去。
人群中的众杀手心中却“咯噔”一跳,纷纷不置信互望。
很明显,他天未亮就在那了!而居然没有一个人感受到他的气息!是因为重伤之下,气息薄弱,还是其他?谁也不知道。可最主要的是,他为什么会选在哪!到底是巧合,还是精算之策?这一点让所有人都很费解。
萧赫鹰隼的目光幽幽冷看着那个万众瞩目的男人,唇角勾起不屑冷笑。
北宫晟右手握着酒壶,右膝半撑,胳膊懒散的支在膝盖上,黑眸幽幽的朝红毯中央的红霞身影瞟了一眼,懒懒半垂了眸子,举起酒壶仰头豪饮一口。
这份张扬的慵懒为他的狂野又增添了几分惑世,天地静止,所有人都在瞠目打量着他。无法想象一个人怎么能将刚毅,俊美,慵懒,狂野,性感,全部体现。
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摄政王好雅兴,躲在上面自饮喜酒。”南世君站稳,抬眸的瞬间也被面前的景象微怔一瞬,愣了愣,负手笑问道。
“雅兴?又没人请本王,只能自斟自饮了,雅兴算不上,寂寥倒是有几分。”北宫晟抬手擦了擦唇角的酒渍,朝着南世君邪魅一笑,言辞颇是戏谑。
悠悠荡荡的口气让人一听就知晓他在戏言,可又能感觉到他似乎真的挺寂寥。
阳光逆在他绝世无双的脸上,似乎都失去了光彩。这一笑,这个带着浮惑的擦嘴动作,又是不少女子的尖叫声传来。
上次江淮假扮,人皮面具怎抵得过真人鲜活有神,后来也只是短暂停留,士兵又将百姓隔离的太远,谁能如此近距离,长时间的观瞻过。北宫晟其实周身最吸引人的,是他那举手投足间的神态与气势。
南枫已经懒得看他惑世了,转而冷眼四扫着周围,想看他将人马都藏在哪!
南世君从未这样抬头仰望过人!这样的姿势让他很火大!
冷笑一瞬,雍容道:“既如此,倒是镇国将军疏忽了?”
纳兰兴德闻言,立刻启身上前对南世君行了一礼,微攥拳,鹰鸷的目光怒瞪北宫晟一眼,口气生硬道:“摄政王肯屈尊降贵前来,乃纳兰氏之幸,未曾远迎……”
话还未说完,北宫晟单眉微挑,冷笑一瞬道:“没兴趣!”,说罢,又仰头自饮起来,酒从脖颈灌下,部分微洒,沿着胸肌线滚出几滴酒珠,极度性感撩人。
瞬间将纳兰兴德邀请的话堵在口中,也将他气的胡须纷飞。
纳兰氏上下闻言,都瞬间觉得被扇了一耳光,极是无光。
南世君愕然,本以为上次的事情,北宫晟挺敬重这老匹夫的,谁料完全不留情面。
当下不置信的冷瞟北宫晟一眼,继续笑道:“摄政王此番倒有些不通情面了,来者即是客,再说了,龙椅早已备下,先前等你许久,只怕是摄政王架大,不肯赏面吧。”
北宫晟幽幽一笑,黑瞳划过一缕精光。“老将军嫁女儿,本王就一路过看戏的,等本王做什么?难不成,今日主角――是本王?”
南世君一怔,没想到那日举止华贵的摄政王竟然跟地痞流氓一样耍赖起来,路过?看戏的?他也真好意思说出来!
却言辞听着又总觉的他除了在暗讽今日目标是他外,还话里有话。
众人哗然,纷纷议论起来,这吉时已经到了,虽然他们都很想看热闹,但这样似乎的确有违常理,让人不得不猜想南王是否别有企图。
“摄政王,的确,吉时已到,再拖下去失礼,而且俗话说,请不过三。”南世君冷笑。
言下之意,拖也是他耽搁的,而且也太不知好歹!
“可本王比较喜欢九这个数字,怎么办?”他毫不介意一笑,彻底将众人气惊了气。
还九?意思是南王若不三跪九叩的请他下来,他是赖上面了?
堂堂摄政王,竟然如此无耻,的确让人大跌眼球。
南世君龙袍中拳头紧握,先前唇角的笑意再也寻不到踪迹,崩成一条直线,眼底闪过阴鸷的光。
南枫看着南世君的模样,轻蔑一笑。
四周全是唏嘘的口哨声,也不知是在鄙视北宫晟的架大,还是在嘲笑南世君的无能。倒是叶云唇角笑意渐深,心中再次肯定一件事,北宫晟就是那种能将紧张到崩弦气氛搞得乌烟瘴气,哭笑不得的神人!
北宫晟悠悠的瞟了眼天际,淡笑道:“南王继续吧,误了吉时可不好。”
说罢,又仰头大饮一口,桀骜不驯的模样让一些女子尖叫连连,不一会儿,人群中又有几处起了骚乱,似乎是有人晕倒。
第156章 咳咳
继续?他坐在房顶上让人怎么继续?南世君气火中烧,若再走回房檐下,岂不是众目睽睽钻进他的裆下?此刻,原本伫立在门庭内的人,全都呼啦散了出来,整个门庭空无一人。
这让南世君进退维谷。
当下有文官瞧出了不妥,高声厉喝道:“摄政王坐的位置似乎欠妥!龙在下,尔何以居其上!”
一点破,百姓瞬间了然,开始对北宫晟方向指指点点起来,但话却是:
“原来南王一直坐在摄政王下面?”
“好丢人!”
“可摄政王似乎先来的,要怪也怪南王自己上赶着去坐那的吧?”
“可堂堂摄政王,坐人家房顶上也不妥吧?”
“没听摄政王说吗?又没人请他,他就看戏的,坐哪不是坐?要我能上去,我也坐那,看的多清楚啊!”
南世君听着耳际众人的议论,眼眸半眯,杀人的凌烈愈来愈浓。
南枫目光幽幽,如毒蛇般朝南世君扫了眼,唇角勾笑。
“哟,原来南王请本王下去是这个原因?”北宫晟好似恍然大悟般,四下转头看了圈。
看着他要下来的模样,南世君绷紧的身躯终于微放一瞬。
而他看了一圈后,抿嘴一笑,勾出两璇梨涡。“可本王觉得这儿挺宽敞,不想下去怎么办?”
“你!”
赤裸裸的调戏让众人倒吸一口气,这……也太狂了!
看着南世君的脸瞬红瞬白,他换了个姿势,双臂支膝,歪着头朝着南世君颇是邪魅的一笑。“不如,南王上来?”
“噗!”当下就有人不自觉喷出来!摄政王居然如此调笑南王?堂堂一国皇帝,怎么可能去蹲人家房顶上?这这这……这也太不成体统了。
可那动作三分无辜,七分调皮,极是……让众人感觉若有人对他发火,也太不忍心了。
文官皆怒,起身指点着他,顿时,各种迂腐之言络绎不绝而出。
北宫晟掏掏耳朵,抿唇淡笑,不在言语,而是将喝空的酒壶摆好,重新又抓起一壶开封起来。摆明了爱咋咋地!反正他就是这样。
这下南世君更是被架到一个上下不能的境地,他真没想到北宫晟居然可以如此无耻!这他真没有想到!
红盖头下,纳兰芮雪秋瞳半眨,唇角抿出淡淡的弧度。
而早已拉着初夏的手窜下来的苏子安,与人群中的萧赫此刻算是全场最镇定的两人,这种戏码,他们见过太多次,谈判?北宫晟绝对能将无耻发挥到最大极致,让人输的连底裤都不剩!
对于北宫晟,真的还是直接动手明智点,打不打得过另说,但浪费唇舌,真的是大错特错,可南人向来文邹,觉得动手乃莽夫所为,不屑一顾。
纳兰兴德锐利的眸光冷瞥一记,不屑轻哼。
这女婿……他实在是……一点儿都喜欢不起来!太嘴贫了,哎!
初夏不满的挣脱手,怒横这个男人一眼,若不是在看他似乎与长姐认识,她非当众揍他不可!迎春瞟着初夏,眼眸泛过几许幽光。
“要怎样,摄政王才肯屈尊降贵下来?”顿了一瞬,南世君幽幽开口,口吻冷的如千年寒冰,也含着满满嘲讽,似乎这是最后的警告。
“恕本王不解,南王既觉得墙头胜过龙座,本王也诚心相邀了,南王上来即可,如此扭捏所为何?”
好!很好!南世君冷冷一笑,此刻彻底懒得再虚与委蛇,阴冷勾唇,转头对苏墨笑道:“苏校尉,你的大婚,你看着办。”
众人明了,这是要先礼后兵了!
说罢,示意人将龙椅从栏阶上搬下出来,自顾坐好,雍容万分。
只是这么一来,他不能再俯视群臣,而且身后的房檐上一个人依旧高高俯视着他,这让他依旧如芒在刺。
叶云褐眸半眯一瞬,清幽抬眸,冷冷道:“北宫晟,你若是来滋事,就可以滚了。”
淬冷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居然,直呼摄政王名讳,敢让摄政王滚?措辞竟如此极端!毫不留一丝情面,苏墨果然气势非同小可!
不知摄政王是否会勃然大怒?
而北宫晟的反应继续让人大跌眼镜,他毫不介意的眯眼一笑。“本王就个看戏的,何来滋事?似乎你的婚礼并非本王闹乱的吧?”
说罢,眼神幽幽的朝南枫看去。
南枫心中“咯噔”一跳,北宫晟想做什么!
顿时,天下人的目光都聚集到这个刚才发疯的王爷身上,颔首议论,的确,婚礼是枫王爷三番四次闹乱的,摄政王只是蹲在房顶看戏,并没想出现,是他硬扯出来的!
这下,南王的意图就更加值得人揣测了。
“哼,看戏不能下来看,非要蹲在上面,显得你高人一等?”叶云冷笑,步步紧逼。
“高人一等不敢当,高某些人一点就够了。”北宫晟邪魅一笑,酒壶一扔,翩然而下。
他一袭白衣飘飘,腰间系着一块红色的同心扣,长长的红穗临风而舞,轻盈的身形映在春光中更显飘渺,淡粉色樱花四飞,随着他的轻掠落在身上,飘过耳际。
众人皆看楞,一瞬间,都以为看到了天神下凡,美的如传世之画。
刚落下,众人这才发现摄政王比苏墨高很多。
而他却没走到苏墨面前,而是一道幻影,瞬间掠至南枫身边,一把将胳膊搭在南枫肩上,抿嘴一笑,牵出几分顽劣。“是不是?小枫枫?”
噗!小枫枫?在场的人连南世君都差点没憋住气,所有人皆狂笑起来。这,太滑稽了!
“哈哈哈哈哈!”
而且,这一凑身对比,更显得摄政王高大,枫王爷被他紧扣住,怎么看怎么怪异……似乎有点像……
南枫瞬间气愠如雷!狭长的眼眸泛出几许杀人的狂怒,紧咬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把你手拿开!”
“我要不拿,你能怎样?”北宫晟侧头挑衅一笑,却在眼眸的最后闪出一许幽暗的冷光,虽然只是一瞬,却让南枫看的清清楚楚。
南枫心中“咯噔”一跳,随即心沉冷笑。“让你有的来,没的回,你觉得怎样?”
“听起来不错。”北宫晟弯眼眯笑,眼底的那抹自信让南枫轻蔑更胜。
他就不信,北宫晟能从重军围剿下离开南通!
两人的窃窃私语让在场人都蒙了,什么情况?摄政王与枫王爷当众调情?
北宫晟拍了拍南枫的胸膛,笑道:“可别让我失望。”那种宠溺的眼神让南枫从头到脚都升起鸡皮疙瘩。
却在低头瞟到他满目疮痍的左手后,唇角浮起深沉的冷笑。
众人也这都才发觉摄政王居然伤成这番模样,那只左手虽然落痂,但却让人感到惊悚,可想之前受的伤该是怎样!
南枫顿了一瞬,不屑的一把豁开北宫晟的胳膊,走向自己的银座,一边吩咐道:“摄政王既然如此爱开玩笑,本王不礼尚往来,倒显得对不起你了。来人!”
瞬间,二十多名劲装武士走上前,单膝跪地叩首道:“是!”
“摄政王既然喜好男风,诸位便陪陪吧。只是摄政王到底是贵客,他不仁,本王倒不能不义,诸位悠着点,万一不小心扯坏摄政王衣衫,惹得贻笑大方就不好了。”南枫冷笑,眼底的阴鸷犹如毒蛇吐信,冰冷又慵懒。
一撂衣袍优雅落座,灵山寺之辱他可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今日,哼!
众人怔愣,什么情况?这是要打上了?不过也想的出来,堂堂一国王爷,被人如此肆无忌惮的调笑,发火也在情理之中。谁会嫌热闹少?更何况还是天下战神?若能打斗想必很是好看,当下满场皆是口哨声,欢呼声。
“摄政王!打一个!”
“摄政王!打一个!”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手指微微用力,南枫!
叶云感受到她的不安与愤怒,微微攥手,示意她放心,随即冷眼瞟了眼所谓的武士,又看了眼那个悠哉悠哉的男人,唇角浮笑,拉着她往场边上走去。
连苏墨都腾地方,看来这摄政王的确遭人恨呐!
北宫晟双臂抱怀悠悠的瞟了眼四周,红唇抿笑,挑衅回眸道:“光本王一人表演似乎欠点什么,不如枫王来个饮酒助兴?”
南枫身子一顿,想起皇宫那次无颜之事,正想拒绝,却听到百姓开始嘀咕起来。
“听说上次宫宴枫王爷醉的差点命都没了,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清楚啊,枫王不是酒量还行吗?”
“等会不就知道了,要真不行自然不会答应。”
南枫攥拳,冷鸷的目光一瞟,默不作声。倒不是不敢,而是北宫晟能让他喝酒,定是有所圈套,他不想入套。
“哟,又不让你多喝,就把我留在房顶上的喝干即可,枫王不至于……”北宫晟高深莫测一笑。
“去拿!”南枫一扫众官员的表情,冷声吩咐道。
上次被逼的颜面尽扫,今日讨回来也行!
“是!”薛桦搬来长梯,爬上将军府门庭上顶,瞬间愣在原地……
屋檐勾檐排水的水槽内……密密麻麻全蹲着酒壶,每一个上面都贴着喜字,看着很眼熟,薛桦低头瞟了眼自己腰边的仓库钥匙,抬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
这……是怎么做到的?
微咽口气,走到房檐边吩咐道:“再上来四五个人。”
什么!南枫瞬间感觉自己又中套了,这一声一出,百姓也都兴奋起来,怎么?难道酒有很多?需要这么多人上去搬?
等连绵不断的酒壶被递下来的时候,惊呼声一波比一波高。
南枫眼眸冒火的瞪向北宫晟,北宫晟无辜的眨眨浓密纤长的睫毛,好似在问,有什么问题?南世君看着酒越来越多,知晓了北宫晟今日是算准了,来耍他们父子来了!
当下愠不可竭,阴鸷的眼杀气愈来愈浓。
纳兰芮雪心头一沉,在叶云手中写到。“他疯了?”
激起南氏父子浓烈的杀意,他不是处境更危险?这一刻,她真想将盖头一把掀开扔掉,太挡视线了!这让她抓狂,她发誓,若有一日再嫁的话,她打死也不盖这玩意儿!
第157章 噗!1
叶云见状眉峰紧皱,的确不明白北宫晟这么做意欲何为。
南氏父子本来就不会放过他,他还如此嚣张?一次次激怒他们?北宫晟遣散青龙侍卫的事,他根本没敢跟雪儿说。
虽然隐隐猜到北宫晟应该有离开的方法,可四周起伏的杀气与那些冷峻的“百姓”面容,叶云知道今日北宫晟面临的终将是一场血雨腥风的恶战,再精妙的离开,能不能扛过这一波波的杀戮?
此刻不断激怒南氏父子,的确不是明智之举。
心底担忧开始愈来愈胜,毕竟两天前号脉的情况很不乐观,他的身体……叶云无法说,只能跟苏子安悠悠对视一眼。
苏子安此刻负手站在人群中,面容退却往日的无邪,透着一股沉稳与凝重,很明显,他也开始担心北宫晟的身体。
两个人眼神交流一瞬,随即别开,却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确定。
叶云微沉心思,在她手心写到。“放心。”
阳光灿烂的有些刺眼,但几个人的心却心思都无比透明,越来越凉,那些隐暗的刀锋带出的肃杀之气渐渐弥漫。
场地中,北宫晟好似压根没意识到危险,走到酒壶边抓起一坛向上抛了个花儿接住,朝南枫继续挑衅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不知枫王当不当的起君子二字。”
南枫冷眼半眯,阴损而笑。“框我?”
北宫晟上前一步,俯身凑身到南枫耳际,以两个人的声音小声冷笑道:“又不是第一次,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放肆的话让南枫狭长的眸子几欲喷出火来,过去的暗亏一次次在脑海中放映,终究化成愤怒的火龙呼啸至血液每一寸地方。
“北宫晟!你还真拿自己当神了?”
北宫晟闻言冷笑一声,悠悠道:“我从来都不是神,不过,今日我可以让你见见什么叫魔!”顿了顿,他补充道:“鬼!”
“你认为你今日能活着离开?也对,死了后自然只能当鬼。”南枫轻蔑而笑,虽然感受到他带给人极度危险,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必死无疑!
“就你这弹丸之地能困住我?”他眯眼一笑。
毫不掩饰的嘲讽深深刺痛了南枫本就怒火恒生的心,狠一咬牙,厉声冲等待号令的武士们怒吼道:“还愣着干什么!陪摄政王好好玩!”
“是!”武士们话音刚落,就急速飞奔,瞬间形成阵型,将北宫晟紧紧围绕在中间。
他冷瞥北宫晟一眼,信步起身朝酒壶堆砌的地方走去,他还不信了,就这三十多壶酒能难的了他?
经过披着斗篷的龙师跟前,两人悠悠对视一眼,龙师微颔首,他唇角勾起满意的淡笑,抓起一壶酒递至唇角的瞬间,两粒药丸率先滚入唇内,谁也没有发觉。
见他如此镇定,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疑惑,随即抿出淡笑。武士掌风袭来的瞬间,率先调笑道:“哟,看不出来枫王也有君子的一面?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看呐。”
嘲讽的话让南枫差点呕出来的酒生生顿在喉咙内。
酒的味道太怪了!刚才差点喷出来,可想到此刻众人围观,若第一口就呛着,以后他这王爷的形象也就彻底别要了!更别说他绝对不要被北宫晟笑话!
但这是什么酒!为什么酸味十足?到底是酒有问题还是药有问题!
他再次瞟向龙师,但龙师此刻已然低头,半垂的斗篷遮住了脸,看不到他的疑问。
强忍着恶心,又喝了一口,感觉好受很多,除了有点酸以外,酒味很淡,而且开始愈来愈淡。看来药效很快,入口即化。
没了顾忌,南枫开始一壶壶的豪饮,赢得了一片喝彩。
北宫晟这边,开始斗的天花乱坠,武士各个都是精英,擒拿手耍的风生水起,他们并不出杀招,每一下都直抓北宫晟的衣襟而去。
但北宫晟就犹如泥鳅一样穿梭在武士周围,他压根不出手,只如幻影般戏谑在中间,时不时拍拍这人肩膀,揪揪那人头发,好不惬意。
这哪里是打斗,压根是戏耍好吗?这一幕让叶云想到他大闹枫王府,那手段……也,极其幼稚。
萧赫眯眼也看着他,犀利的瞳孔内渐渐充斥进一股不耐烦。
南枫那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安排的杀手不出杀招,怎么能逼北宫晟耍出北宫剑术!没有北宫剑术,自己怎么能进龙陵?
那日,萧赫进去打探一番,却陷足在铜甲阵,若不是青铜剑插的及时,差点被铜甲阵分尸!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出来。今日北宫晟必死!所以只有在杀死北宫晟前先一睹北宫剑术,否则……龙陵他永远也进不去!
而南枫这边,越喝酒味越淡,直至如水,但酸味却愈来愈浓,他感觉自己喉管如同泡进了醋缸,牙齿更是涩到吝人,难受之极!
疑惑回头,看到北宫晟居然一丝衣物也没被抓破,反而玩的极其开心,他每顺利躲开一次,周围就响起一次掌声跟欢呼声。
声声震耳,也声声刺耳。
南枫攥了攥拳头,看着已经喝干的十五壶酒,唇角浮起冷笑,抓起一壶扔向中央。“摄政王打的果然漂亮,不喝一壶助助兴怎行?”
说罢,向武士为首的人微眨了眨眼。
北宫晟一个飞旋顺利接住,勾出邪魅的淡笑。“行,好歹是苏校尉的喜酒,本王是该多喝两壶!”
话音未落,他掀开壶塞,仰头而灌。
南枫瞟了眼他没有一丝异样的面容,心下了然,原来是药的后味……想必自己喝的太多了,所以酸涩愈来愈胜。扫了眼殷切看着自己的众人,他咬了咬牙,继续提壶而饮。
两人又开始拼酒般,南通文武之官见枫王爷这次竟然如此出彩,当下朝北宫晟投去不屑的眼光,南世君眼掠过诧异,随即欣然而笑。
纳兰芮雪因为看不见,此刻耳廓微动,听声辨位,顿了一瞬后,她在叶云手心缓缓写下一行字,完了松开他的手,静静站好。
叶云褐色瞳仁半眯,抬手摸了摸鼻头,开始静伫凝望那混蛋。
北宫晟刚仰头喝两口,就感觉到腰间左右瞬切一刀寒气,速度宛若光影,不容人拒绝!后背亦是自上而下七八道寒气,正面一武士更是毫不遮掩的直切他面容去。
更快的,三四名武士从天而降,钧力万壑,亦如泰山,暗藏手中的刀锋在阳光下泛着透光。
他们的速度都极快,亦如猎豹,宛如狂风,呼啸猎杀。
叶云见状心头一颤,北宫晟气息杂乱,身体虚弱,这两日更是嗜酒如命,过的不知今夕何夕。如果在这种情况下用气,只怕……
可这样的阵型,必练过许久,天圆地方,横纵八合,竟然无路可退!
这一瞬间变化太快,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只看到一群人如蜂窝般扑向摄政王,手举寒刀,杀意凌烈!
“啊!”惊呼四起,苏子安抱怀的姿势立刻周身线条紧绷,叶云心中不免捏了把冷汗,纳兰芮雪心中“咯噔”一跳,听着耳际刀锋划破空气的声响,差点一把手将盖头掀开。
北宫晟眼眸微眨,在所有利刃到来之际,“蔌”一个幻影,身形几乎贴着地面,从正面杀手的裤裆下窜了出去,一个白影飞旋,稳稳站直,又灌了口酒,低头开始检查自己衣衫有无损。
众人还在惊愕之中没有回神,叶云抖抖唇角,无力闭眼。
这……!
他好歹也代表着北昌,是一人之下的摄政王爷,居然从别人裆下窜出来!
就算是躲命!这也绝对不能容忍!这死男人到底懂不懂士什么叫可杀不可辱?
叶云瞬间感觉不想认识他,母后姓北宫绝对是个错误!
他们俩不是血亲!
他们不是堂兄弟!
不是!
绝对不是!
听着外面一片安静,纳兰芮雪心终于落地,却感受到异常安静的气氛后,心再次忐忑起来,发生什么事了?
这等变故,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为什么突然厮杀起来了?难不成枫王跟摄政王有深仇大恨?今日南王等摄政王的目的,不得不更让人揣测了。
而更多的人,都跟叶云一样,被北宫晟的行为所震惊,南世君长期半眯的锐眼都死死怔大,南枫更是举着酒壶任由酒水四洒,忘往嘴里塞。
被他从裆下窜出去的武士此刻马步扎的异常稳烈,极度标准!武士一动不敢动,耳际滚落一滴汗珠。
他好无辜,他这一生从未被这么多人同时盯着裆看!他娘没教过他,被人盯着裆看该如何做……
天地静止,满世界的人都瞪大眼眸看着场地中间那个检查自己衣衫有没有破损,却毫不顾忌脸面的男人……
北宫晟环视周身一圈后,压根没顾世界已经安静到不能再安静,只看同心扣牢牢挂在腰间,毫发无损,抿唇笑道。
“真是,吓死本王了!差点走光。”
此话一出,天地吐血!
“噗!”
“咳咳。”
听见死男人的声音,纳兰芮雪也心安,听着他说差点走光的话,让她猜到了事情大概,瞬间又好气又好笑,纳兰兴德看着眼前的一幕,瞪了眼什么也看不到的女儿,胡子颤了颤,无力垂眸。
此起彼伏的叹语让北宫晟终于舍得抬眸四瞟环境,但却没什么改变,他只是幽幽四扫,似乎并没觉得不妥,对上诧异到不能再诧异南枫的眼神后。
他抿唇淡笑,唇角浮出两旋炫目的梨涡,极度魅惑。
“小枫枫?玩够了没?要不,换本王玩玩?”
什么!南枫怔愣,心中咯噔一跳,不祥的阴云笼罩头顶。
天地似乎从哪飘来了一股寒风,吹的人感觉――阴风阵阵。
还未反应过来,只见他仰头又喝了一口酒后,将酒壶往高空一掷,整个人如一道白光闪进了武士的人群。
那速度堪比极光,犹如旋风,诡幻的身形只能让人看到零星几个白影,腰间长长的红穗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美丽的虹光。
第158章 噗!2
没人能看得出他从哪冒出来,又从哪窜走,只有他零星的笑语从人群中传出。
“来,站稳。”
话音刚落,一个武士瞬间被抽了腰带,裤子滑落,正想迈步的行为瞬间被自己倒。
“你俩长的挺喜庆的。”
话音刚落,两个武士被他抽了腰带,刹那从腰上跟脚踝绑在一起,躲过两记横劈后,他还不忘系个漂亮的蝴蝶结,他身影才刚撤离,两个武士便踉跄倒地。
下一瞬,他一个纵跃,抓住偷袭的一人手腕,轻轻往身边一带,黑眸上下打量后,眯眼一笑。
“这么胖,定能卖个好价钱!”
话音刚落,武士被四脚朝天从后扎捆起来,绑成了屠猪的模样,随手丢掷半空,一脚踹飞,砸倒四五人,旋身至另一处,这才伸手接住先前抛掷高空的酒壶,稳稳抓过,飞转后轻盈落地。
动作一气呵成,快到不让人眨眼,这等神鬼莫测的轻功与速度,完全不是常人能到达的境界在场的杀手们开始悸动,相互不安的拿眼神交流,轻功如此好,武功该是多神乎其神?
而百姓皆是看的热闹兴奋,欢呼声不断,此刻早已忘了先前之事,这等戏耍生平未见。也看出来了摄政王的放荡不羁,更觉魅力无限。
转身间,瞟到南枫微怔的看着他,北宫晟晃了晃酒壶。“小枫枫走一个?”
南枫气的咬牙,愠怒的火犹如火龙翻滚,恼气四浮。
小枫枫?别人不知道,他可太清楚北宫晟那话是何意!当下心头又翻过几许阴鸷冰冷的杀意。
北宫晟!你急什么,有她在我身下承欢之时!有她背上yin娃荡妇的名号,彻底贻笑天下之时!到时候看谁小!
端起酒壶开始豪饮,却更觉得酸味十足!但豪爽的姿态却为他赢得了一片欢呼与掌声。瞧着万民拥护的模样,南世君扶须满笑。
北宫晟见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唇角抿笑,继续肆意玩耍。
一武士举着寒刀贴着他耳际擦过,他微微侧头,一脚踩在了武士鞋面,武士向前扑去,却被他再次抓住裤子,似乎没怎么用力,甚至不需要解腰带。
“撕拉”一声,武士当众露出了白花花的屁股,“啊!”引得女子们尖叫不断,迂腐的文官们开始如苍蝇般又声讨起来。
他无辜的摇摇头。“真是的,本想抓住你的!”
可屡次被他如此戏耍,惹得南通武将都面露不满,枫王爷从哪弄的人马!竟如此不堪一击,简直丢南通人的脸!
虽然百姓今日看热闹看的高兴,此刻不会议论什么,但事后,定是漫天盖地的评说与野记!今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会被用各种方式流传下去。
武将们的担忧是正确的,后来,各种正记野史都记录着千古一帝今日的嬉耍与出彩,人人口碑相传,说书人更说的口沫横飞。
太精彩,太震撼人心,太荡气回肠!一人嬉耍南通一条街,玩遍了整个天下!
没有什么是他畏惧的,而他如此做,只是想说明一件事……那个理由,所有人听到后都会心头一颤,犹如春光投入大地,唤醒万千沉睡的花苞,开出一片万紫千红的世界。
北宫晟每放倒一个都会一脚踢到一个位置上去,被压在最底下的人都会发出一声惨叫,不等爬起来,新的人又被踹到!
他的身行太诡异,无人能意会到他下一步会窜到哪!一个武士刚瞅准时机一刀挥过,就发现原地没了人影。
北宫晟窜至他身后,惬意的拍了拍肩膀。“兄弟,左边!”
武士下意识朝左边看去,“咚!”一拳稳稳吃上。“噗!”他口喷鲜血朝侧方倒去,还未落地,又被当小鸡一样提起,踹到了正挣扎起身的人堆上。
“啊!”又是一片惨叫。
一扫剩余的七八人,仰头喝了口酒,酒沿着他喉结滚滑,极度撩感。
看他仰头瞬间,两名武士交替神色,又提刀朝他刺来!手法凌舞亦如云雾,不得其向!
他瞬闪,两武士一怔,都从对方眼底的茫然看出来他不在对方身后!
“上面!”他友情提示。
话音未落,他从天而降,脚一左一右踩在了两名武士的肩上,还没等武士闪开将他拉成劈叉,他率先一个旋身飞落。
身后两人不知他被什么脚法彻底拉到了一起,亲吻相向。
他邪魅回头一笑,乐不可支,漂亮的眼眸弯成一道新新的月牙儿。“哟,枫王爷的人马果然爱好独特!”
“咳咳!”南枫被呛到,众人不忍直视,纷纷遮面。
整个场面彻底被搅得一滩浑水,初夏瞠目的看着摄政王,嘴巴张的大大的……
长姐,喜欢这样的?这……摄政王太危险了!不用想,谁跟在他身边,绝对是被他玩死的!而且,毫无脸面可言……长姐……难道有受虐倾向?
不能怪初夏,她才十三岁,她对男人的理解此刻还达不到纳兰芮雪的――“高度!”
见初夏的表情,苏子安兴奋的搓搓手,小声道:“是不是觉得变态到爆了?”
“嗯。”她皱眉颔首。
“那以后就多劝劝你姐姐悬崖勒马!此路绝对不通!”苏子安大喜,看来觉得他们不合适的不光自己一人,他们不合适,绝对不合适!
苏子安瞬间觉得自己拆散他们的大业前途一片光明。
嗯?初夏疑惑抬眸,看着身侧一直粘着她聊天的陌生男人,终于冷目道:“你谁啊!”
“我?”苏子安眼眸转了转,眯眼一笑,将初夏一把扣在怀中。“我是苏墨的朋友。”
初夏不满,使劲挣脱,不了他手劲还异常大!
叶云正皱眉看北宫晟肆无忌惮的嬉耍,就透过场中的凌乱,瞟到了被苏子安搂着的初夏。
初夏一怔,瞬间杀人的心都有了,苏子安见她目光瞟向的方向,瞬间了然,讪讪的放了手。
而叶云只是淡淡扫了眼,继续看向北宫晟,初夏心头一颤,一股落寞袭眼。
迎春扫了苏子安一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别开头来。苏子安摸摸鼻头,百般无趣的站好。
短短时间,北宫晟最后一脚,彻底完成了清场,白衫在空中滑出一道炫目的圆弧,他飞身稳坐在了人堆最顶端,颇是逍遥。此刻,南枫也终于喝的还剩最后十壶。
但实在是……喝不下去了!除了越来越酸外,憋的想出恭。
可他又不敢此刻丢下酒壶去解手,此举会很狼狈!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扫着南枫,并不言语,深潭般的眼眸里全是深沉黯哑的精光,让人一瞧就心惊胆战。这边热闹一完,众人的眼光自是全瞟向枫王爷,现在全场开始齐声呐喊起来。
“南枫王爷,天乘海量!”
“喝干!喝干!”
见全场都在助威,南枫眼底划过一缕阴鸷,怒横一脸看戏模样的他,想咬牙继续喝,却发现整个牙已经酸到软……吝涩极其难受。
深吸了口气,举起酒壶继续仰头而灌。
“好!”雷鸣般掌声响起。
眼见场上气氛越来越热闹,南枫姿态也越来越豪爽。
北宫晟开始偷笑,肩膀急速抖动,最后到实在憋不住,开始大笑出声,爽朗的笑声响彻天地,连天际的浮云都被感染凝出许多笑脸。
“我说!枫王爷,苏墨大婚你喝醋喝的这么畅快?果然情深意重呐!”
什么!原本兴奋喧闹如火山喷薄的人海瞬间感觉犹如被雷电击过,都傻愣原地。
叶云倒吸一口凉气,后襟莫名发凉。
纳兰芮雪一怔,却没半分愉悦,满眼全是不置信。
他疯了!他还玩!他一定要点起众人的怒火,真要逼全南通都围剿他,他才甘心吗!
可心头还是一颤……泛起几许酸涩,为什么是醋呢?死男人是在无声的告诉她,他一直在吃醋吗?还要拉着别人陪着他一起吃醋,甚至不惜告诉全天下人,他在吃醋!
苏子安也感觉到了北宫晟此举的隐含意思,不满的瘪瘪嘴,气愠闭目。
而最傻的,莫过于南枫!
醋?喝醋?酒壶里装的是醋?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最开始喝到酒了!
“你胡扯什么!本王喝的什么,本王会不清楚?”南枫怒发冲冠,厉声大吼。
“哈哈哈哈,本王亲自清水兑白醋灌了这么多壶,本王能诓你?”北宫晟肆无忌惮的大笑,每一笑都狠狠抽在了南通从南世君到文武百官的脸上!
枫王爷先前一直在打肿脸充胖子?欺骗人的感情?可这太奇怪了!如果是醋,为什么一开始不说?
南枫哑哑口,他要怎么解释?一瞟剩下的十壶,不用想!定然里面全是水兑醋,一旦被验证……后果可想而知。可他难道说他吃了解酒药?
见南枫哑口,众人怒目迷茫,北宫晟黑瞳眯眼一笑,悠悠的将手中的空酒壶往地上一扔,任其砸出“哗啦”声脆响,震得南枫心头更是一颤。
顿了顿,他从怀中摸出几粒药丸,在手中垫耍着。
“你偷药!”南枫惊呼,原来北宫晟先前扣着他的瞬间,从他身上偷了药!可话刚出口,听到身侧所有人恍然大悟的倒吸气声音,他差点没将自己舌头咬断!
南世君闻言气不可解!胡子颤抖,看着天下人面前出丑到极致的儿子,简直将南氏的脸面丢到了罗浮海!
南枫眼眸微转,顿了一瞬立刻道:“纳兰兴德!你给本王个解释!为何从将军府出去的酒会被调换!你对摄政王如此大方?摆明了联合起来耍本王是吗!你纳兰家要反了是吗!”
凌威的口气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颤,疑惑的目光朝镇国将军瞟去!的确,就算枫王爷喝酒吃解酒药非君子行径,但壶数太多,也情有可原,这些酒哪来的!
纳兰兴德一怔,立刻跪地叩首道:“老臣不敢!薛桦!怎么回事?”
薛桦亦跪地叩首,如实禀报道。“钥匙在属下身上,并未离开过……不知道摄政王如何取的酒!”
南世君厉眸半眨,此刻盛怒之下,已经对南枫的应变能力没了兴趣,当下愠怒道:“镇国将军!朕携子前来恭贺,老将军却勾结外人奚落南氏,看来老将军野心很大啊!今日毁我南氏之名,他日是否还要毁我南氏基脉!来人!将纳兰氏九族给朕压入天牢!”
第159章 腹黑至极1
反正事情发展到如今一步,再想通过事先的计划似乎已不可能,北宫晟!这个搅局的!而枫儿……实在是太沉不出气了!
南世君此刻决定,此事结束后!黄昭立刻改写!他就不信了,他如此多儿子,就挑不出个好的!
南世君的话,让在场所有人心头犹如落下重锤,气氛瞬间凝滞,变得沉重起来。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什么情况!北宫晟这混蛋真是来捣蛋的吗?
双面捣?不但破坏南世君的计划,连她的计划都破坏?天!她现在心里只有一句无力低嚎。
来位神仙把这只妖怪收走吧!
再待下去,她真不确定她会不会掀开盖头,冲上去扁人。
“啧啧啧,南王如此武断着实让本王刮目相看呐。”北宫晟扫了眼身子在微颤的她,无力朝天一瞥,浅叹口气,悠悠道。
什么!南世君心头一颤,这才感觉到自己居然中了北宫晟连环计!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而他悠然的神色让南世君明白,他还有重要的把柄捏在手中!
只要自己再妄动一步,绝对让自己同枫儿一样下不来台,被天下人耻笑。
愣了一瞬,他龙袍一挥,示意来押解的人下去。
见南世君停手,他眯眼邪魅淡笑。“哟,南王怎么又不继续了?继续呗,本王等着呢。”无辜茫然的口气让南世君袖中五指紧攥。
而他此刻坐在人堆上,高高在上的感觉,让南世君不爽,很不爽!
顿了一瞬,极不情愿开口道:“不知摄政王觉得如何处置好?”
“杀无赦!”他冷吐,毫不犹豫。
“呼!”全场人皆惊呼,摄政王这是疯了吗?好歹纳兰氏也跟摄政王结亲了呐!虽然三小姐还未过门,但已经是摄政王亲口点过的!他现在居然要让纳兰氏满门抄斩?
南世君惊愕。“摄政王此话何意?”
“何意?不是说老将军却勾结外人奚落南氏吗?”北宫晟双手抱怀,连连摇头道:“本王愚钝,依稀,大概,似乎感觉南王口中这个外人指的是本王,恕本王不解,镇国将军乃本王岳父,本王是外人,莫不是南王是内人?”
什么!他还玩?内人?纳兰芮雪当下差点气得喷出血来!
此话一出,满场尽是憋气低笑,可他似乎还嫌不够,继续啧啧摇头道:“外人及外人吧,可这纳兰氏罪名太大了!他日万一南氏基脉受损,岂非全是纳兰氏与本王串通的结果?本王爱财惜命,自只能劳烦纳兰氏略微小牺牲一下,以死以证清白了。”
什么!此话一出,纳兰上下全部瞠目望去,这这这!这得是多无耻的话!什么叫他爱财惜命?什么叫纳兰氏略微小牺牲一下?满门抄斩是小牺牲?
纳兰兴德深吸一口气,袖袍中,十指瞬间攥拳,连喷血都没力气了。他知道北宫晟所谓的岳父是何意,但他现在一点儿也不想将女儿嫁给他!这辈子都不嫁!不!下辈子也不嫁!
纳兰芮雪秋瞳怔大,终于明白了北宫晟在帮她,可这……算他吗什么话!
啊!她心中怒吼。
叶云额头滚落一滴汗珠,愣了半晌才合住唇,咽了口气,褐瞳悠悠瞟向天际。
场面彻底爆笑出声,除了纳兰氏笑不出来,文武百官笑不出来,南世君跟南枫笑不出来,所有人都开始狂笑不止。
摄政王的反话太明显,想听不懂也难。当下,原本紧张到剑跋扈张的紧张气氛又瞬间演变成一场闹剧。
众人笑的肚子疼,连萧赫都没憋住气,半握拳遮嘴一笑。
南世君攥紧的拳头几乎能将手心掐出血来,顿了一瞬,他幽幽冷笑道:“既然摄政王都如此说了,朕亦只好为摄政王的名声委屈纳兰家了。纳兰兴德,你女婿的话你可听清楚了?”
什么!众人怔愣,场面又迅速凝结,南王这是要做什么?打算玉石俱焚,反正挽不回南氏颜面了,干脆逼死纳兰家,让摄政王也背上天下骂名吗?
纳兰兴德怔了怔,抬眸不置信瞟了南世君一眼,对上对方眼底毫不遮掩的锐杀之气,终于明白了什么,颤了颤唇,从腰间缓缓抽出剑。
“爹!”众女惊呼!纳兰芮雪心头一颤,正想掀开盖头,被叶云一把抓住了手腕。
叶云趁无人注意他们,飞速凑身上前,小声低愠道:“相信他!”
南枫目光瞬间捕捉到这个画面,狭长的眼眸半眯,唇角浮起冷笑。
终于!还是让他抓到端倪了吗?苏墨!你到底跟北宫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果然,剑还未到脖颈,北宫晟眯眼邪魅而笑,也不开口,而是慢慢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顿时,有官员惊呼,“我的玉佩!”
话音刚落,众人哗然,所有的目光开始重新聚集到摄政王身上。
南世君心头一凉,瞠目之下满是不置信!
北宫晟继续幽幽从怀中掏出一块配巾,立刻又有官员惊呼:“我的配巾!”
然后,随着他不断从怀中掏出七零八怪的物件,不断有官员诧异惊呼,南世君心也越来越凉,终于明白他为何打斗的时候东窜西窜,突然,南世君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摸向自己的袖袍……
瞬间!心犹如坠入万丈深渊,冰封万里,没有一丝温度……
虎符还在,圣旨,不见了!
不!这不可能!南世君脸色瞬变,豆大的汗珠顺着脖颈往衣襟内流。老态龙钟的脸上闪出一丝从未属于过他的惊慌。
北宫晟半眯着黑瞳,幽幽与他对视,上扬的唇角让他感觉那不是一个人,而是在掐住他喉管,一寸寸收紧的魔鬼!
那份圣旨只能在水到渠成,当众抓住北宫晟把柄的时候拿出来!
不然毫无预警的昭告出来,让天下人以为他今日来就是早有预谋的栽赃纳兰氏通敌叛国北宫晟,从而掩盖获取兵权的真实目的,会让天下人觉得他为了兵权不择手段,不惜嫁祸北昌,除掉南通忠心耿耿的武将。
失理于天下,他何以立足于四海?
特别是现在这种北宫晟跟纳兰氏撇清关系的时候,如果拿出来,只会让天下人觉得他这个皇帝居心叵测不说,而且可笑至极。
但只眨一瞬,他便恢复了往日的锐利与深沉。
北宫晟不敢!除非他真的想用一命来保纳兰氏!否则惹怒自己,他也会彻底死无葬身之地!
他的动作越放越缓,直至最后,手再一次伸进衣衫的时候,南世君厉眸半眯,率先幽幽冷笑道:“摄政王想清楚!”
言辞的警告豁然而现,带着几许不允许质疑的凌威。
事到如今,他已认清局势,希望北宫晟也能认清!大家一人退一步,否则鱼死网破,谁脸上都不好看!
但南世君弄错了件事,对于北宫晟这样的男人来说,他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天上地下,只有他随心所欲,从没有别人指手画脚!
北宫晟黑眸半眨,略含嘲讽扫了南世君一眼,红唇抿出迷人的,挑衅的弧度,迎着众人的错愕,迎着南世君澎湃如山海的怒火,悠悠的将怀中明黄色的圣旨取出,肆无忌惮的打开看起来。
满场一片惊呼之声,什么情况!摄政王居然偷到了南王身上!南王此番前来到底所为何事?居然带着圣旨!似乎看起来并不像单纯恭贺如此简单。
刚才的事情太武断了,很明显酒是摄政王偷的,跟纳兰将军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南王居然想治纳兰氏的罪,还要嫁祸给摄政王,此刻南王的警告就更让人遐想无限了。
圣旨上有什么?是否与纳兰将军有关?此刻众人已经隐隐猜到今日的主角究竟是谁,纳兰兴德半垂着眼帘,鹰隼的目光中泛起几许悲凉与愤怒,握剑的手在微微颤抖。
叶云褐眸微转,看着坐在人堆上张狂到极致,却沉稳如深海般的男人,眼底划过了然的敬佩。
原来如此!北宫晟居然在保纳兰家!
他一步步激怒南枫与南世君,看似无心,实则在一点点破坏南世君跟南枫的安排。
先挑起天下人的瞩目,吸引全世界的目光,让南世君找不到机会对纳兰氏跟苏墨作难。
再出奇不易的引出纳兰氏,打了个南世君措手不及,彻底陷入被动。
叶云跟纳兰芮雪都猜到今日南世君定然今日有个周密的计划,让纳兰氏一步步落入通敌卖国的罪名之中,以南世君的心思,还会利用穆天昊,所以此刻选择的对象定是北宫晟!
北宫晟借助偷酒这等小事,将他跟纳兰氏的关系撇的很清楚,连纳兰氏生死都不在乎,又怎会跟纳兰氏联合做什么?
又通过偷遍文武百官,弄的南世君法不责众,摆明了若纳兰氏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的话,南通的文武百官只怕无一人幸免!
连环计一波连一波,打的南世君毫无招架能力,而此刻,他捏在手中的圣旨,将是最大的一波海啸!南世君的最大赞笔,将变成最大的败笔。
毕竟水到渠成是英明神武,刻意栽赃就变成居心叵测了。
北宫晟,这男人,太狠了!他玩弄的不光是权术,还是天下人的智商!
叶云心头一颤,想起身侧女人,心中还是不由感叹了一句。
雪儿,这世上,只怕没有人比他更懂你……也没有人比他更能护你一世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