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腹黑至极2
而纳兰芮雪此刻怔大的秋瞳中满是晶莹的泪光,她死咬着嘴唇,没发出任何声响,任由璀璨一颗颗坠落尘埃,在空气中划出美丽的弧度。
空气好似静止了般,只有灿烂的阳光洒在这个白衣翩翩的男人身上,整个世界都盯着他的面容在看,圣旨上有什么?
众人看不到,只能想透过他的表情判断内容。
而他的面容没有任何起伏,黑眸幽幽的淡扫着圣旨,犹如汪洋大海,深邃的让人瞧不出任何端倪。
随着时间推移,众人开始焦急,喧闹声渐渐起来,而这段时间,对南世君来说,犹如烈火炙烤,心中浮过千万种计策,但似乎每一种都不能扭转局势,他不知道北宫晟究竟会怎么做,怎么说。
一步踏错,将是对南氏名誉莫大的损害,轻则被世人嘲笑南氏昏庸,重则会尽失民心,对以后皇权的稳固会产生强烈的负面影响。
在这乱世年代,民心有多重要,他们都太清楚!
但愿北宫晟识相!但愿他识相!
南世君紧攥五指,狭长的厉眸半眯,侧头扫了眼南枫,南枫会意,正准备吩咐人带李苋上来,事到如今,只能想办法先抖出苏墨的罪名,就算不能扣在北宫晟头上,达到一箭双雕的效果。
也要先控制住苏墨,否则待会儿被北宫晟彻底掌握主动权的话,他们将百口莫辩。
而好时不时,就在他吩咐下去后,北宫晟的黑瞳毫无预警的立刻射向了他,眼底一瞬而过的精光让南枫心头一怔,立刻意识到又种圈套了!
北宫晟朝他不屑轻笑一瞬,又低头看起圣旨来,他急忙使人不要再带李苋!北宫晟这男人究竟想做什么,没人能猜得到。
他就始终沉默着,这让所有人的心都忐忑到嗓子眼。
也不知他如何坐的,身下的二十几人的肉垫都无法挣扎半分,好似有千钧之力般。
此刻的北宫晟就犹如高高在上的皇帝,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不敢有任何异动。
世界在等待他宣判!
顿了许久,南世君接到南枫的示意后,明白最后的路不通,怒火彻底点燃他的心脏,狭长的锐眸半眯,闪过阴鸷的冷光。
既如此,大家就都别好过算了!
“不知摄政王有何异议?”他气沉丹田,声如洪钟冷笑道。
北宫晟闻言,唇角勾起若有似无的冷冽,顿了一瞬,抿嘴笑道:“字不错!”
咳咳!什么!
全天下人都在等圣旨上的内容,他居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来这么一句?字不错?不错他大爷啊!
南世君颤了颤唇角,感觉周身紧绷的神经,血管里攥起的怒火,瞬间打到了棉花上,找不到发力点。
可这也激起了他更大的愤怒,当下厉吼道:“摄政王今日是调戏寡人来了!”
“哟,南王怒了?可是,为什么呢?”北宫晟眼眸完成两道新月,颇是好笑道。
为什么?难道圣旨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南王恼羞成怒了?
文武百官看着龙颜大怒的南王,与一脸云淡风轻的摄政王,都紧咽了口口水,识趣的将头埋低。
看着南世君愠怒道极致的面容,他毫不介意的晃了晃手中的圣旨,淡笑道:“不如南王先跟本王解释解释,这就是你送本王的大礼?”
南世君心头一颤,想起来送上南心如的那夜里,他们交谈过,那时候他为了将女儿塞过去确定对方是不是北宫晟,虚应了对方一个承诺。
当时想无非就一个女人而已,只要拿到兵权,然后当众宣布纳兰氏罪行,假意说是摄政王检举揭发的,只保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又岂肯嫁给害自己家破人亡之人,此举能瓦解纳兰氏跟北宫晟的联姻,再暗杀掉这个女人,做成自尽假象。
等苏墨出来后,失去伏虎营兵权的他就会为了报仇而借助西燕力量跟北昌彻底打起来!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苏墨居然在救北宫晟的命!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这让他起了警觉之心,也明白南枫为何非北宫晟不杀不可。
如果这两人已经联手,南通迎来的将是空前的灾难!与其如此,还不如先除掉最棘手的那个。
所以他才会临时改变计划,打算等北宫晟抢婚的时候,计谋连番轰炸,让世人明白北宫晟对纳兰氏的兵权有狼子野心,对南通虎视眈眈,已与纳兰氏达成见不得人的勾当。苏墨暗养死士,偷盗军机图,有心叛国。
而自己,英明神武的皇帝,早已识破他们的奸计,今日来就是替天行道,护家卫园而来!
可现在顺序变了,不等北宫晟抢亲,一切都率先发生,完全不在自己掌控之中,此刻一切结果都将会不同!
看着面前如修罗般冷笑的男人,南世君明白,他是在问自己要女人。这是他唯一愿意就此作罢,保全南氏名誉的办法。
南世君踌躇的眼瞟了眼一身红衫静静伫立的女人,再一次相信了自古那句至理名言,红颜祸水!
阴鸷的眼半眯,薄唇才刚启,还没吐出半个字。
叶云突然褐眸一抬,看着他冷冷一笑,悠然道:“我说过,别框我。”
明白了北宫晟的意图,叶云乐得陪演。
清清淡淡的声音犹如一道寒冰彻底冻结了南世君心底所有的奢望,他给苏墨亲口承诺过,通过北宫晟抢妻灭门的行为,让北宫晟背尽天下骂名,让纳兰芮雪对北宫晟彻底死心,从而达到一心一意跟苏墨的目的。
这是苏墨愿意陪着演戏的原因,但不代表苏墨能允许让北宫晟如此正大光明,春风得意的从身边彻底抢走女人!
事情怎么会演变成这样!
南世君彻底懵了。
苏墨的接口让所有人开始一头雾水,但两大当代俊杰此刻都冷冷的看着南世君,让众人好奇不已。
难道南世君虚与委蛇的给这两人分别许了什么承诺?人家两人现在当面对峙来了?
南枫眼帘微眨,他不清楚父皇到底许了这两人什么,只是透过父皇渐渐尴尬的面容隐隐猜到了大概,当下心中不屑冷笑。
果然!想一箭双雕,吞了这两个男人,结果这两个男人发觉了,此刻反过来要说法。原来他们精心布置的局毁在了父皇的轻敌上!
到底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还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南世君此刻想悔已经晚了,看着两个男人都等着他给说法的模样,他终于明白什么叫举步维艰,进退两难!
该怎么做!若答应北宫晟,苏墨就会对南通恨之入骨,率西燕来攻打。
若继续答应苏墨,北宫晟就会让南氏今日贻笑天下!
豆大的汗珠开始顺着额头滚落耳际,南世君龙袍中拳头紧攥,被动让他此刻做任何决定都如此苍白无力。
现在的决定,将会彻底决定南通的未来,一步错,将国破家亡,山河沦陷!
空气紧张起来,犹如拉紧的弯弓,只需要一点力量便会折断。
闭目一瞬,想到今日的天罗地网,想到北宫晟这个极度危险的存在,终于沉声冷笑道:“对,这就是寡人送摄政王的大礼!”
此话一出,在场人惊呼,这南王是跟摄政王彻底撕破脸皮了!大礼?难道南王一开始就是想针对摄政王?
北宫晟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说,只微微冷笑,便幽幽道:“行,既然南王出尔反尔,他日就别怪本王不客气。”
冷冽的话让南通所有人都心头一颤,南王如此肆无忌惮的惹怒摄政王,就不怕他日给南通带来祸事吗!
说罢,他将圣旨往手心一攥,瞬间破成千万碎布,手微微一扬,碎布漫天飞扬,明黄的色彩在金光下更显灿烂。
“啊!”众人惊呼,一边惊呼这得是多高超的武艺,一边更好奇圣旨的内容。
南世君见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诧异抬眸,对上北宫晟黑瞳里毫不遮掩的精光,心这才彻底被寒风席卷,寸草不生。
如果圣旨内容大白天下,南世君此刻会背上为了兵权刻意栽赃纳兰家的昏庸残暴的君王形象,这样会尽失民心!但木已成舟,日后只要他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能逐渐扭转局势。
而此刻,北宫晟此举犹如在他的身边装了随时会病发的毒瘤,在所有百姓心中种下了一颗疑惑的种子,种子怎么发芽,就完全看他怎么做了!
从今往后,他不能动纳兰氏一分一毫!否则,南通百姓会自动联想到今日之事,就算他的理由再充分,百姓也会觉得是他在刻意陷害!而且,毫不相信!
南世君完全没想到北宫晟居然刚将完一军,又将一军!步步为营,寸寸掠土!
这等算计与城府……让人如何不胆寒!天下万路,竟然每一路都被北宫晟封死!
看着如魔鬼般存在于世的男人,南世君此刻心凉如铁,南枫看着眼前一幕,狭长的眸子渐渐退却先前假意的慌乱,越眯越深,瞟了眼南世君,唇角开始浮起冰冷的淡笑。
纳兰芮雪心中海啸翻涌,每一波,每一浪都是震撼与感动。
可萧赫此刻很不开心。
事情似乎朝着他最不愿见到的方向发展了,他没想到如今北宫晟竟有如此深的算计,瞒过了天下人,明明全部都是事先算计好的,偏偏给世人造成了无意为之的假象!
而此刻,北宫晟一个人牵着一群人的鼻子走,掌控全场,逼的南世君他们毫无反抗能力,所有精心的计划都被打乱,所有特定结局都被改写,这得是多强的运筹帷幄的能力?
这让萧赫心中警觉大起,难道这些年,北宫晟在北昌一直是在虚与委蛇?他在太皇太后面前到底演戏演了多少年!
想到这个危险的可能性,萧赫心中一颤,锐利的目光如阴狼般半眯,露出猎食的冷光。
今日定不能放过他!否则放虎归山,将是后患无穷!
而北昌……也该好好重新审计审计北宫晟的关系网了,今日之事,萧赫有种非常不好,又说不出来的感觉。
抬手摸了摸下巴,深陷思考。
正在这时,身边窜来一人,四扫周围后,凑上耳际前小声汇报道:“卫将军,前天他被那个小丫鬟缠的太紧,属下无法近身交流,等到今晨,才发觉锦澜山庄已空无一人,前两天亮着的烛火是假的。属下搜了锦澜山庄无一发现,最后在青河边的乌蓬舟内找到了这个。”
第161章 掀盖头
说罢,递上来一个密封的蜡丸,上面盖着浅浅的暗戳。
萧赫拇指与食指微转,捏开蜡丸,里面有张字条,轻抖打开,惊愣原地。
“青龙被谴,独王一人,难以相禀,留意`”
一人!萧赫眼帘怔大,北宫晟就留了自己一人在南通?这怎么可能?留意?留意什么?`很明显是某个字的比划,还未写全。
字迹极度潦草,想必是急赶出来,又被打断。
身侧的暗卫瞟到,疑惑道:“卫将军……这……”
萧赫将字条往手心一攥,眉心渐渐皱出“川”字,北宫晟居然敢一个人留在南通?他是想怎么离开?如果是带着青龙部精锐,倒是有可能拼杀回去,一个人,完全是找死!
锐眸半眯一瞬,他沉声道:“地下宫殿的入口可对?”
“对!跟他说的一模一样,属下已去探过两遍,连死门都派死士进去探了,死士再未出来!其余的门此刻都已重兵把守,全是弓弩手,保证摄政王进去立刻变刺猬!”
“各大道路现在什么情况?”
“枫王的人马已经彻底封死每处要道,而且人马有增多迹象,伏虎营一个时辰前突然被禁营了,似乎……是宫里的人。”
宫里?萧赫眼眸微转,似乎明白了今日之事的前因后果,扫了眼场上的局势,明白此刻再想在北宫晟身上做文章的话,已经彻底是痴心妄想。
北宫晟没给人留一点儿把柄!他不带任何人来,这会让南世君最后想通过他私带人马断定他对南通有祸心的最后的奢望都会化成泡影。
他锐利抬眸,给南枫暗使了眼色,果然,南枫也诧异怔愣。
一人?这怎么可能?南枫狠狠攥拳,满眼不置信,难道今日真要为除掉北宫晟,背上天下骂名吗?
难道北宫晟就没弱点?他就这么无懈可击?难道他就不能被抓住任何把柄?
南枫狭长的阴眸半眯,扫了眼纳兰芮雪,唇角浮出阴森的冷笑。
长碎的风卷着粉色的樱花漫天飞舞,美轮美奂。亦如纳兰芮雪的心,暖霞满天。
从小到大她都独立惯了,生活中所有的事,她都会自己解决,最多叶云帮忙而已,但从未有个男人,不言只字片语,就默默的替她解决一切。
不是往日呵护与体贴,而是只要她在意的事情,他都会去保护。
他就犹如一个天,用肩膀替她扛起了一切重担,只将她紧紧拥在怀中。纵然现在他们无法相拥,可她却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怀抱的温度。
这种呵护,犹如在她心头种下了一株罂粟,抽枝,发芽,开出美丽妖娆的一片袭红色。
她湿了眼眶,红了鼻头。
北宫晟!你个死男人,知不知道被宠会上瘾的!你若将我惯坏了可怎么办?
风扬起北宫晟耳际的碎发,柔柔的吹拂在脸上,他悠悠的抬头望了眼天际的浮云,黑眸轻轻一眨,深邃又悠远。
他很安静,他很想侧头看一眼,即便她已红霞盖头……可顿了再三后,还是选择淡淡垂眸,掩住无边空洞的落寞。
纳兰芮雪,原谅我的自作主张,我无法看着你入狱,哪怕只是一天……
南枫诧异的看着始终不侧头的北宫晟,扫了眼喧闹中对南氏指指点点的人群,唇角浮笑,凑深到南世君耳际嘀咕了几句,南世君灰淡的眼眸渐渐亮起阴毒的亮光。
末了,南枫退回银座上,南世君冷冷一笑。“摄政王威风也耍够了,是否可以观看苏校尉大婚了?”
纳兰芮雪与叶云双双一怔,心瞬间坠入冰窟,升不起一丝温度。
北宫晟闻言,黑瞳微微收缩,唇角勾出一抹极浅极浅的冷笑,但幽深的黑瞳让人猜不到他真实的情绪是什么。
睫毛微眨,他淡淡笑吐。“好!”
一个单字音落,一个飞旋,稳稳落座在龙椅上,一撂衣袍,从容至极。
南枫看着他如此从容,眼底微微划过一缕诧异,末了,急速隐去,反而幽幽瞟了眼他腰间的红色同心扣,眼底泛出几许渗人的冷意。
“不知摄政王今日吃谁的醋来着?非拉着本王一起作难,可酸死本王了。”南枫盈盈淡笑,好似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云淡风轻。
南世君也落座到另一侧的龙椅上。
一时间,似乎除了北宫晟坐下来了后,一切都与最开始没什么两样。
风还是那样的和煦,阳光依旧那么灿烂。
南枫的声音吸引了更多人的注意,的确,虽然南氏父子今日似乎有什么目的,但是摄政王是否也有什么目的?毕竟事先准备那么多壶醋,太奇怪了,不是吗?
北宫晟浅浅一笑,黑眸悠悠看向红色身影的方向,深邃又悠远,他淡淡道。“本王本打算自己喝的,是你非要扯本王下来,既然如此,那便独乐了不如众乐乐了。”
见他避开主要问题,南枫锐眼冷眯半瞬,笑道:“哟,不知道摄政王为了谁如此心肝寸断,居然一人寂寥的躲屋顶上喝醋?”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
晟,不要,不要……
北宫晟黑眸幽幽瞟了眼那个红色身影,唇角开出两璇恬静的梨涡。“为了……纳兰芮雪。”
什么!他的话犹如在所有人的耳际炸响惊雷,连叶云清冷的眼帘都泛出几许讶异。
他真敢?叶云颤了颤唇角,心头震撼如海啸席卷。
所有人都知道他很狂妄,但……这种在别人婚礼上狂妄到对天下人肆无忌惮表白他对一个女人毫不遮掩的爱意,这样的狂,让叶云感觉,似乎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阻碍他追逐她的步伐了。
可正因为如此,更觉得悲凉……叶云听到这简单的六个字后,感觉鼻头一酸。
为了纳兰芮雪吗?吃醋是为了她,保纳兰家为了她,连接下来的……都是为了她吧……叶云明白,北宫晟今日每一个行为都是为了她……
这样的爱太深邃,也会太让人叹服。
叶云能明白北宫晟想做什么,也更能想象,在北宫晟心里,只怕只有一句话。
爱她,就给她全世界。
现场一片惊呼与混乱,什么情况!难道摄政王钟情纳兰嫡小姐的事是真的?天!这么一位举世瞩目的男人,居然真的喜欢那个天下笑柄?
这下所有人都对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纳兰嫡小姐好奇不已,恨不得一掀盖头,看看到底是什么模样。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秋瞳中泪珠滚落,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才更觉得不忍……
晟,你是个摄政王,你是个王爷,不要……不值得。
南枫狭长的眸子半眯,冷淡的扫了眼那个一身鲜红,玲珑身段的身影,眼底的阴鸷与冷笑越来越浓。
“看不出摄政王居然有这种嗜好,喜欢人妻。”
北宫晟唇角浮起一丝冷笑,突然转头,锐利的眸光直射向南枫,惊得南枫心头哆嗦一跳。
“枫王爷居然如此关心本王?莫不是喜欢本王?”
迷人的唇角挂着倾世的淡笑,看的南枫刹那间有些晃神,顿时,场上一片唏嘘之声。
南枫这才发觉,他居然盯着北宫晟看了太久,当下气的脸涨的通红。
北宫晟抿嘴一笑。“哟,还害羞了呢。”当下,场上一片恍然大悟。
“你胡扯什么!”南枫狭眸半掩,泛出几许阴狠的怒火。
“你又在胡扯什么?”北宫晟这才冷脸,慵懒的窝在龙椅上,这才悠悠道:“我只喜欢纳兰芮雪,不管她是什么身份。”
“呼!”更直白的表白让在场人的热火被点燃,当下就有好事者吆喝起来。一时间,场上起哄的口哨声接连不断。而更多的人是嗤之以鼻。
南枫这才诧异,没想到北宫晟竟然真敢认,难道他一点儿都不在乎名声吗?
似乎为了证实想法,紧接着,他磁性中透着黯哑的嗓音又淡淡响起:“不管她在你们南通人眼中是什么存在,在我心里,她只是我北宫晟这一生所追逐的女人而已,不管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好,不管她嫁给了谁,只要她愿意,我都会等着她,哪怕沧海桑田。”
“呼!”一片哗然,摄政王疯了吗?
居然连“本王”都不用了,用的“我”?他想说什么?他为了这个女人愿意等?天!他到底还是不是男人?是不是王爷?居然如此低三下四的去祈求一个女人的垂眸?
这个女人……还是南通的笑柄?
而在场的女子皆心中一颤,有些热泪盈眶。
红盖头下,纳兰芮雪已泪如断线……
叶云褐色的眼帘与北宫晟对视一瞬,纤长的睫毛微眨,末了,唇角勾笑。“那你似乎想多了,有我在,此生只怕你都没有机会,我会守候她一生一世,直至地老天荒。”
“啊!”什么情况,苏校尉难道也深情这个女人不成?一个人是疯了,两个人都如此痴情表白,这让人不得不怀疑这个女人到底魅力有多大?
天仙?圣女?
是不是多年的传闻有假?
南世君心头一颤,终于明白先前不祥的预感来自哪里,但似乎场面已经不是他能控制的了!南枫诧异的看着北宫晟。
此刻南枫已经没空去计较又被北宫晟利用了,而是脑海中震撼的波浪在一遍遍将他拍倒。
他们居然想给纳兰芮雪在天下人面前正名?彻底洗脱笑柄的身份?而北宫晟甚至不惜卸下摄政王的光环,用自己的脸面去成全一个女人那可笑的……名声?
南枫不能理解,曾经他想过娶了纳兰芮雪后,自然而然就替她正名了,而北宫晟是想做什么?替一个女人正名后,再将捧得高高如天仙般的女人娶回去吗?
甚至,不惜放弃皇室的威仪?
北宫晟看着叶云淡然一笑:“时日还长,苏校尉此话或许为时过早。”
叶云不置可否淡笑,口吻冷冽。“你救了她一命,我还了你一命,似乎你想再用这个方式缠着拙荆,只怕不太合适吧?”
北宫晟抬手摸摸鼻头,颇是无意的戏谑道:“在本王这里从没什么合不合适,若不是想等她愿意,你认为你此刻能娶到她?”
第162章 天生凑对1
狂妄的话毫不遮掩着他志在必得的征服。
叶云褐眸闪出几分凌烈,轻蔑冷笑。“可她现在就是站在我身侧,似乎她愿意的人是我?”
针锋相对的话,犹如金枪兑银矛,两人肆意如山崩海啸般的凌威一浪浪迸发,浓烈的杀意渐渐弥漫,低气压渐渐如阴云笼罩在呼吸的每一处地方,让在场的人都大气不敢喘。
南枫与南世君心头一颤,对望一眼。
原来是这样?的确,苏墨为什么会救北宫晟,北宫晟为什么能安然躺在将军府这一点的确很让人费解,曾经他们都在揣测苏墨是否跟北宫晟联手了……原来是因为北宫晟救了纳兰芮雪一命,苏墨便君子行径的还北宫晟一命吗?
是他们多想了,所以才弄的今天南氏狼狈不堪吗?
可南枫心中还是有些不太好的感觉,毕竟那日将军府外围杀,只回来龙师跟一名杀手,而那名杀手居然在他问到北宫晟跟纳兰芮雪到底什么关系的时候断气了……
而龙师的回答是,没有过分亲密关系,看不出来。
对于这一点,南枫怎么都不相信,可他抓不出什么把柄,不过……他慵懒的眸子如阴蛇般半眨,唇角勾起冷笑。
等会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烈日下,北宫晟与叶云两人目光越来越冷冽的交织,犹如毕生仇人。
末了,叶云冷冷一笑,犹如寒月冻天,给四周弥漫上一层萧瑟的冷意。“打一架?”
北宫晟勾唇一笑,犹如炙阳灼地,给天地蒙上一股沸热的萧杀。“好!”
话音刚落,就只见一白一红身影皆如绚虹般掠入场中心的空地,气旋飞迸,青白交接,热与冷的气流如海浪一波波四散开来。
急如雷,绚如光,杀气排山倒海,场地的红毯时不时被厉风扫过,划出千万道锋口。
大起间,叶云掌风犹如千钧飞鸿,参杂着青木淡光,风霄云起般呼啸而过,斩断空气,划断高立的纬帘。
大落间,北宫晟拳力宛若山河立拔,混合着银光流转,山崩地裂般轰然而至,裂开红毯,掀翻铺地的青石砖。
文官们吓得皆从红木太师椅上起身朝人群中躲去,武官也纷纷起身,站到南世君跟前去,假意护驾,实际上是避难!
这离得太近了!这两人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般,招招皆是致命的狠招,吓的人一身冷汗。
叶云的身影迷幻如云,只能在零星的暂顿的红光中依稀辩的方位。
北宫晟的身影诡幻如魔,只能在偶尔飞旋的白光中瞟到他的动向。
看的在场人一愣一愣的,谁也没想到南苏墨,北晟王就这样毫无预警的开打。而且厮杀的如此绚丽骇人!好似想将天地毁灭般,此刻已经没人顾得上去感叹两人稀世的武功,而是不断地后退,生怕被劲风扫到,一命呜呼。
“咔!”太师椅断裂。
“哗!”花盆尽碎。
“轰!”桅杆倒地。
两人就如两道肆意破坏的龙卷风,瞬间将将军府门前扫的狼狈不堪,南世君坐在龙椅上,在频频感受到差点扫面的厉风后,终于顾不得皇室威仪,朝跟前的人瞪了一眼。
众武官立刻会意,长吁一口气,急忙假意高呼皇上此处不安全,三请四奏的,将南世君假意请上了将军府门庭,回到最开始的位置。
而此刻北宫晟与叶云越打越高,已经掠至半空。
见场地被清理的差不多了,别人也彻底被漫天乱舞的各种杂物影响了视线,终于在错身瞬间,叶云冷瞪他一眼,以气运声笑道:“你小子有种!”
他邪魅的一眨眼帘,露出几分调皮的顽劣,亦运气行声道:“玩么!就玩大点,否则怎对得起我演这一场?”
叶云冷哼。“我看你是想让她肝肠寸断伤心死!”
提及这,他眼眸闪过一丝落寞,顿了一瞬笑道。“我没想让她伤心!”
叶云闻言微叹气,透出几分苦涩的寂寥。“看来我们都别无选择,天意弄人。”
两人依旧肆无忌惮的开打着。
北宫晟黑眸半眯,一个飞旋间正色道:“事情没你们想的这么简单!小心南枫!。”
顿了一瞬,他锐眸吩咐道:“等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拉住她!”
叶云诧异抬眸,听着他言语里沉重的警告,心头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嗔怒道:“北宫晟!你他吗的,你不是打算孤注一掷吧!”
原来他的镇定都是装出来让人安心的吗?
北宫晟无畏的撇撇嘴。“没办法带人来,只能这样了。”
“你!”叶云气的一掌凌风挥出,他瞬时避过,身后的一株樱花树瞬间被气浪劈成两截,从中间四散开来。
“你个混蛋!真谋杀啊!”北宫晟当场气的怒骂。
“干脆劈死你得了,免得等会惹得人想杀人!”叶云实在生气,原来他也没把握!早知如此,自己说什么也不会纵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若他死了,雪儿知道自己知情,还不恨死自己?
北宫晟又好气又好笑,再次避开叶云的杀招后,闷闷道:“我又不是神,凡事都能百分之百的把握!赌一次吧!来,小云云,你压我输还是压我赢?”
“我压你媳妇归我所有!”叶云一记竖劈,红毯翻飞的青石砖上立刻划出一道凹槽。
“你他吗的!找死!”北宫晟一脚横踹,毫不客气,叶云轻巧闪过后,这一脚带出的凌威瞬间将将军府门庭的琉璃瓦最外层掀翻,砸落几片。
“哗啦”一声,一块碎瓦正正贴着南世君的鼻头砸到身上,吓得文官武将们山呼万岁,将南世君又“请”进去了一段距离。
而北宫晟跟叶云这下真纷纷动怒,开杀起来。
纳兰芮雪心头震的一波一波的,那凌烈的杀气她太熟悉。
此刻她已经被喜婆扶着到了安全的边沿,她此刻想掀盖头!掀盖头!掀盖头!
可叶云那混蛋居然不帮忙就先闪了!
顿了一瞬后,她终于咬牙对身边的喜婆小声道。“婆婆,我好热,给我扇扇风可好?”
喜婆不明所以,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点点头,从跟前喜娘手里接过团扇,给她认真扇起来。
可刚扇没两下,就听到一片尖叫的惊呼声传来,喜婆诧异回头,顿时傻愣原地。
一束利箭以迅雷之势朝她们的方向射来!
不容拒绝!
下一瞬间,两道光影闪过。
速度之快,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等回神之后,只有叶云单手抓箭伫立原地,新娘不见踪影。
发生了什么事?所有人都侧头朝白影最后掠向的地方看去。
时间好似停止,樱花树下,北宫晟搂着她腰静静而站,天空中樱花洋洋洒洒,轻轻从他们身边飘过,盖头旋转中已经甩飞,纳兰芮雪侧头瞟了眼远飞的盖头,缓缓转头,对上他眼眸。
漆黑的墨瞳内全然皆是惊讶,一片粉色樱花瓣坠落,落在他的睫毛上微眨一瞬,淡金色的阳光逆在他俊美的脸上,浮上一层薄薄的光晕,唇角的半缕碎发迎风乱舞,飘出几许洒脱。
纳兰芮雪看的有些痴傻,此刻的他犹如卸下一切浮华光环的男人,但如此夺她心目……
一股温热袭入眼帘。
他们……又见面了?
北宫晟纤长的睫毛半眨,樱花瓣飘落,轻抚过他迷人上扬的唇线,他怔愣许久,终于暖音轻吐。
“好美。”
从未见过她粉黛罗裙的模样,不想竟是如此……令人倾目,甘愿醉心。
他的话,无疑在她心湖投入一颗石子,砸出一圈圈涟漪,四目相对,看着他眼底毫不遮掩的爱慕与迷恋,一股热气四浮,她羞红了面颊,染尽了芬芳。
粉色的花瓣飘零间,一白一红两位倾世绝美的男女凝目对望的画面,美幻了整个天地,所有人都怔愣的看着眼前一幕,忘了呼吸。
太美了,从未想过纳兰嫡小姐竟然倾美至此,已不能用言辞来形容,她就宛如九天下来的仙女般,半躺在那个同样倾世注目的如天神般的男人怀中,一切美得不像话……
似乎风到此处都要避让,云到此处都要凝结。
而摄政王眼里满满的眷恋与情深是那么的清晰可见,这让在场的女子无不嫉妒,在场的男子无不震撼。
怔愣一瞬,她诧异的瞟了眼叶云,又不置信的扫了眼面前的男人,眉头微皱。
怎么回事!叶云竟然不配合!本想让叶云一把将她搂过的时候掀去盖头,怎么全乱了?他们俩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不知道这样做,会给北宫晟的名声跟脸面带来更大的损伤吗?
而且那边有虎视眈眈的南世君跟南枫!还有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他们!
北宫晟疯了!叶云也跟着疯了吗!
她的轻皱眉让北宫晟眼底的惊艳渐渐退却,浮上几许落寞的淡笑。
叶云抓着利箭站在原地,垂眸间想起他正准备起身时,面前呼啸而过的那道白影,唇角浮起浅笑,终究选择了抓住箭站在原地。
雪儿在他手心写字的时候,他就预料到这个结局。
那个男人,怎会看她的盖头被别人掀起……哪怕,只是个意外……
南枫惊愕的看着她,心头犹如万虫噬咬,寸寸凌迟。略回神思索后,唇角浮起冷笑。
很好,就看纳兰芮雪如何做!似乎剧情还真朝着他最期望的方向发展了呢。
第163章 天生凑对2
纳兰芮雪狠咬嘴唇,淡淡的目光透着几许不满与不解。
为什么?为什么要逼她?推开他,在天下人面前,他的脸面将置于何地?可若不推开……那纳兰家……刚才所作的一切都将是白费。
如此被逮个现行,这通敌卖国,欺君之罪……
“北宫晟!你欺人太甚!”叶云看她踌躇,微沉心思,怒吼道。
她回神,抬眸怒横他一眼,一把推开他的身子,无法直视他眼底越来越暗淡的空洞,转身朝叶云走去。
现场一片惊呼,什么情况?这纳兰嫡小姐架子也太大了吧!摄政王这么钟情她,她居然……可瞟了眼怒气勃发,一样俊美的苏墨,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一时间,众人皆左右打量而去,两个男人似乎都一样瞩目,而行走在中间的女人是那么的清美,宛若出水芙蓉,犹若濯清白芍。
南枫“噗嗤”一笑。“哟,原来摄政王只是单相思?啧啧,看不出来本王不要的女人魅力竟然如此大。”
南枫的话让众人回神,当场,就爆发出雷鸣般的轰笑,这太丢人了,当着全天下人的面,如此深情表白的女人居然对他不屑一顾,许多男人都偷笑不止的议论起来,称若是自己,就赶紧自刎谢罪得了,祖宗脸都丢尽了!
而且枫王爷不要的女人,居然这两个男人抢的如此厉害,这番看来,还是他们南通的枫王爷最有面子,最有男人范儿。
场上充斥的嘲笑让她的步伐越走越沉重,她感觉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火舌中。心中淅淅沥沥,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南枫的话让她极度想杀人,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猜到就是这个结局,可她真的已经不在乎所谓的名声,这么多年,真的已经习惯了。
晟,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在乎的,可我在乎你的面子……你将来若想位列九五之尊,这将会是人生最大的污点……我……
心被什么抽的生疼生疼,可她只能义无反顾的决绝离开。
北宫晟黑眸左右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南枫肆意而笑的脸上,红唇抿出一丝淡笑,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笑道:“也是,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只有靠女人哄抬面子了。”
“呃”这一巴掌瞬间扇掉了那些肆意而笑的人的脸面,热气四浮,脸烧的灼热灼热的。南枫刚自得一瞬,立刻尴尬起来。
苏子安看着南枫同情一瞥,跟晟磨嘴皮子?那不是找死吗?还把话递到晟嘴边?那真的是被损死别怪祖宗姓不好。
萧赫瞟了眼那个决绝的女人,眼底闪过诧异,不过倒也不觉得奇怪,他感觉,那个女人就是那样,爱的会惨烈,恨的也会惨烈。上次见面的模样,就知道北宫晟被伤了心,当时北宫晟重伤,那女人瞬间心软也是有可能的。
不过,这引起了他更大的兴趣,北宫晟做到这么多,还不能动摇她吗?她此举到底是为了家族,还是真心?
北宫晟见场上气氛凝滞,男人们皆面容尴尬,女人们皆泪光盈盈,殷切而望。
他淡淡一笑,黑眸泛出几许狡黠的精光,开始一字一句说道:“你确定是你不要的女人?而不是扇了你一巴掌甩了你的女人?”
啊!什么情况!场上一片惊呼,连纳兰芮雪都顿住脚步,心中诧异,这事他是怎么知道的?青芙说的吗?
南枫脸瞬红瞬白,怒吼道:“胡扯什么!明明是本王退婚的!你喜欢穿别人穿完的破鞋,不代表本王喜欢!”
破鞋?纳兰芮雪顿时脑海火光四射,拳头紧攥,可不等她有动作。
一道白光“蔌”的一道疾风掠过,下一瞬,全场倒吸一口凉气,摄政王一脚踩在枫王爷两腿间的椅子上,一手提着枫王爷的衣领,姿势极度嚣张。
“破鞋?”北宫晟黑眸半眯,唇角开出危险迷离的淡笑,南枫感觉着他脚踩的位置,后襟一阵冷汗,下身某处冰冷渗凉,几乎是贴着的!南枫知道,这不是无意,更不是瞎碰的!
“摄政王!这是我南通!你如此对皇厮动手……”南世君怒吼。
北宫晟闻言瞬时转头,眼底的弑气让南世君话一下噎在唇内,他冷冷一笑,缓缓道:“本王跟令子聊天,南王确定参与?”
悠悠荡荡的话让南世君心头一颤,言辞的警告不言而喻,看着对方已经如怒狮般的模样,南世君扫了眼南枫,闭了嘴。
弃车保帅?南枫心中悲凉一笑,父皇果然还是为了南氏脸面什么都做得出来。
见南世君识趣,北宫晟悠悠转头看向她,面无表情轻问道:“哪边?”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意识到他想做什么后,被他的疯狂震惊,可一扫南枫的模样,当下没好气道:“右边!”顺道装无知,补了句:“你想干什么?”
干什么?
“啊!”下一瞬,全场都明了,犹如炸毛的火鸡,因为摄政王竟然毫不客气的给了枫王爷左脸一大耳瓜子。
天地震惊,空气凝滞,南枫瞪大双眸,没想到他真敢!
叶云唇角一抖,这混蛋真是来拉仇恨的吗?而且……连这种事请都要跟雪儿凑一对儿,简直不知该赞扬还是该鄙视。
“北宫晟!你等着!”南枫低愠,咬牙切齿道,他的脸上此刻五条指印清晰可见,极是绚丽。
“一直等着呢,可你有那本事吗?”北宫晟轻蔑而笑,惹的南枫怒气更大,眼底猩红一片,南世君瞬间感觉脸面挂不住。
北宫晟继续揪着南枫的衣领,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冷吐道:“看来灵山寺的警告没让你记清楚?那现在我再送你一句,有什么事冲我来,我们用男人的方式解决,若再惹她,你就等着下地狱!”
南枫看着他如恶魔般的面容,终于明白他的底线是什么,心中的阴毒的怒火也愈来愈胜。可又真不敢发作什么。
叶云瞅着时机差不多了,厉声喝道:“北宫晟!你太嚣张了,居然如此欺我南通皇室,真当我南通无人不成!”
北宫晟回眸眯眼一笑。“哟,看不出苏校尉对南氏竟如此衷心。”
“护国保家,本就是我的职责!拿命来!”说罢,红光窜至。
“行,本王敬你是君子,陪你再玩玩!”白光流化。
两人又重新开打起来。
南枫气的心火怒疼,言下之意,他是小人了?
南世君心头一凉,如此发展,苏墨在百姓心中地位只会越来越高!日后再想动,只怕难如登天。
纳兰芮雪哭笑不得,这两人还演上了瘾了?给她正完名,又开始哄抬苏墨了?这死男人……还真是步步算计。不过,终于可以一睹环境了!她锐眸朝四周一寸寸瞟去。
两道身影似乎火气全被点燃,山海潮汐的招式海浪簇发,破坏力更胜。
一个抓手的瞬间,叶云搭上他的脉搏,峰眉紧皱,错身的瞬间低唾道:“你这番模样,强行运气没事?”
“穆皇子武功颇高,不尽全力,万一小命玩完怎么办?”他邪魅一笑。
“滚!”感受到他肆无忌惮的调戏后,叶云大怒。
突然,两人一怔,都不置信的朝下瞟去。
萧赫正在抬头看北宫晟何时才会耍出北宫剑术,就感到一束凌烈的杀意射来,转眸望去,发觉纳兰芮雪唇角勾着一抹极浅极浅的冷笑。
萧赫心头一顿,她想做什么?看起来似乎对自己恨意犹如海啸?
唇角勾起浮笑,很好,能记住就好。
可她到底是为了哪个男人?这还真不好猜,她为了北宫晟那么决裂,可她又为了苏墨挨了一刀。
萧赫摸摸鼻头,冲她挑衅一笑。
北宫晟与叶云发觉只这一瞬,她水眸已看不到瞳仁,压根看不出来她在看哪里,唇角浮着冰冷的淡笑,犹如突然附身的修罗。
嗜血冰冷的让人可怕。
北宫晟心头一黯,也迸出几分浓烈的杀意来,而叶云只能顺着她的视线寻找,在对上一个身形有些熟悉的男子后,刚心下了然,却在抬眸接到北宫晟一记冷眼后,叶云瞠目。
北宫晟!你他吗的!
心里话还没喊全,只这一分神,就被他一掌击在胸口,气血翻涌,“噗!”一口鲜血喷出,叶云如断翅猎燕从空中如光影坠落。
纳兰芮雪回神,一个飞转,接过叶云,搂着他的腰旋转两圈,稳稳站好。
众人惊呼!什么情况,纳兰嫡小姐武功这么好?南世君一怔,眼底掠过探究。
叶云站稳后,一手捂着北宫晟刚拍到的地方,努力咳了两口,吐出更多的血迹,怒目抬眸,瞟了眼翩然而下的男人,心底这才完全骂出来。
你他吗的,又要利用我!
纳兰芮雪看着叶云唇角渗出的血迹,心疼不已,抬袖擦了擦,轻声道:“怎么样?”
“无事!”叶云摇头,看着她抿出轻柔的淡笑,犹如清风白雪,沁人心脾。
看的现场的女子们一片尖叫,似水轻柔,似雨绵柔,太过迷人,心中更是嫉妒起这个纳兰嫡小姐来,怎么世间最瞩目的两个人都爱上这个女人了呢?她该是有多幸运?
而枫王爷……曾经南通女子们心中的如意郎君,从他靠女人哄抬面子那刻起,在众女心中,已经落入尘埃。从他被摄政王扇耳光开始,在众男心中,已经丢人到难以启齿。
至于别的,那就是见仁见智了,有些人觉得摄政王这样的才是真男人,有些人觉得摄政王这样太窝囊,女人就是女人,怎么也不能捧成这样,更何况还是别人的女人。
但不管怎样,纳兰芮雪,从此刻就是南通人心中的仙女。
北宫晟黑眸幽幽瞟了眼她细心呵护的模样,觉得眼有些灼热,淡淡别开眼帘,朝天际看去。
他小气吗?或许跟叶云比起来,的确小气,可他……做不到大度,他……感到有心无力,他……真的做不到。
北宫晟的落寞,纳兰芮雪毫不遮掩的心疼,苏墨发自内心的幸福的浅笑,让众人明白,摄政王的确是被淘汰出局的那个。
当场,那些对摄政王行为嗤之以鼻的人找到了嘲笑的资本,不堪入耳的嘲笑声铺天盖地而来。
第164章 龙争虎斗
纳兰芮雪心头一颤,眼底泛过几许温热。
不敢看,南通这片人声鼎沸喧闹的土地中,那抹孤寂的身影。
不敢听,他用牺牲自己成全的她名声的行为后,那些肆意的嘲讽。
不敢想,帝陵一别,这几日他那让她为之心碎的等待。
“这两日除了陪我,你哪也不准去!”
“再陪我两日好不好?”
“好美。”
最后都化成他越来越淡的眸光,找不到期翼的方向,解不开他黯然的神伤。
北宫晟!你就是个笨蛋,是个傻子,是个缺心眼!
你明知道今日我只能对你决绝,你还……你是不是故意来折磨我的?
叶云感受着她握在腰间的手攥的很紧,让他感到疼痛,她在忍,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她只能继续这样下去。
叶云感觉到她好想哭,当耳际的传来越来越多对她的赞美,对他的嘲笑后,她好想哭……可她无法哭,今日就是做戏给南世君跟南枫看,她别无选择……
心疼滑过,他扣上她的手,紧紧攥过。
雪儿,别哭,你若哭了,他也会难受的……
云,我……快撑不下去了。
加油,你还要保纳兰家,你还要保这片土地,你还要许他一个天下……
纳兰芮雪手顿了顿,接过叶云诉说的眼神后,颤了颤手,缓缓松手,缓缓闭目。
顿了一瞬后,她冷冽抬眸,眸光里全然只有冰冷,不再含有半分温度。
风浮动她金步摇上的流苏,晃的人心美心殇,她冷笑道:“摄政王大闹我婚礼,此刻又伤我夫君,是否给我个说法?”
她一步步朝场中他走去,高冷美艳的如玉面罗刹,每一步都踩在人心上,踩在他心头,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每一步都踩着自己的心,寸寸剥离,辗转碾碎。
夫君?北宫晟心头一颤,唇角浮起几许苦涩,幽深的黑眸里退却先前的光泽,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灰哑。
看着北宫晟的表情,苏子安心头一酸,想起帝陵中数次被自己打断的情节,人生第一次,他有些懊恼自己的莽撞。
晟……很在乎的吧。
纳兰芮雪越走进他,越看到他眼底的幽淡,心越情殇。
晟,不要这个表情……我怕我……下一步会扑到你怀中……求你了,别这样。
看着她眼底的祈求,北宫晟纤长的睫毛半眨,唇角浮笑道:“闹就闹了,伤就伤了,要什么说法,你第一天认识我?”
眼见两人越来越近,好事者兴奋的吆喝起来。
“扇他一巴掌!”
“扇他一巴掌!”
南枫露出幽深的冷笑,很好,树林外,北宫晟搂着她说他什么也没做,到底是出于爱人之间的解释,还是出于苦苦的祈求,很快就会有分晓!
纳兰芮雪袖袍中,手颤了颤,刚在他面前立定,突然,一片阴影洒下,一股劲风将她搂入一片熟悉宽阔之中。
“啊!”场上一片惊呼,南枫与叶云都怔大眼眸。
北宫晟肆无忌惮的将她拦腰搂过,在众目睽睽中,低头吻上了她的兰唇。
第三天了,好想你……
他贴着她的唇轻轻吐道,她心头一颤,强撑起的坚强瞬间瓦解。
你,混蛋!
她拿眼神诉说着她的难过,他眼帘一眨,恋恋不舍的在她唇间深吻索求,好似只要这一吻,就能将他所有的委屈湮灭。
可时间根本不允许他做什么,顿了一瞬后,他小声贴着她唇道:“……扇吧!”
她惊愕抬眸,对上他眼底的坚定与温暖,心颤酸楚,差点没站稳身子。
听着场边瞬间静止过后,越来越多声响传来,她知道已不能再拖,咬牙闭眼,她再次一把推开他的身子,手颤了颤。
一巴掌挥了出去!
时间好似凝滞,整个世界如慢动作回放般,一点点看着纳兰芮雪红色水袖挥出,在空气中划出一道裂痕,叶云琥珀色眼帘充斥着不置信的淡光。
苏子安深吸一口气,差点冲出去。
南枫捂着脸,眼底掠过阴狠的冷笑,半垂的眼帘渐渐看不到仁白,化成一团漆黑。
下一瞬,想象中的耳光声音没有响出来,碧影飞旋,迎着世人诧异的尖叫,一把精短的碧色短刀稳稳抵着他脖颈的大动脉。
北宫晟一怔,漆黑的瞳仁诧异凝望上她。
她冷锐抬眸,露出倾世清冷的淡笑:“摄政王这是拿我寻开心来了?”
盈盈的笑语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这得是多快的出手速度?而纳兰嫡小姐居然对摄政王出手这么狠!看样子是打算要摄政王的命了?
这可比扇耳光狠多了!当下,一片唏嘘与口哨响起。但南枫与南世君纷纷皱眉,多好的一个让北宫晟贻笑天下的机会!顿了一瞬,两人面面相觑,看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深意。
北宫晟静默的看着她,凝视着她暗藏眼底盈动的泪光,心头不忍滑过。
知道她是不忍他名声受损,可事到如今,他们都没了退路,她――居然退缩了?
密音低传,他低怒道:‘纳兰芮雪!你傻了吗!多好的机会!”
只要这一巴掌下去,在世人面前,他们俩之间就会干干净净,他失去的只是一个浮华的光环而已,他只是个单相思的苦追求者而已,但她可以拥有一切,而且可以彻底换取到南氏的信任,她居然退缩了?
她心如刀割,闻言差点泪水夺眶而出。
运气密回。“北宫晟!你疯了吗!你居然如此逼我!我做不到,做不到!”
虽然这个计划是她想出来的!虽然她知道他的方式可以最快最简洁达到目的,但她就是做不到!
这让她怎么下得去手?一巴掌下去,他就会真变成天下笑柄!
虽然不知道他这些年经历过什么,但从他身上的伤口就知道,这些年,他每一步都走的很艰难,她无法毁了他……
心被抽的生疼生疼的,连呼吸都是种困难。
晟,不要怪我的心软,只有这样,才能护住你男人的尊严……
你的不在乎,恰恰是我最在乎的地方。
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北宫晟凝视着她眼底的哀伤,心痛难抑,无力的缓缓闭目,袖袍中,手拳紧攥,伤口迸裂开来,再睁开时,黑眸恢复先前的深邃无痕。
他气传低音,冷冷道:“这就是苏墨?”
苏墨?短暂的两个字,带着几许嘲讽的口吻,她心头一颤,泪水瞬间收回,看着他眼底的失望,牙关紧合,手开始颤抖。
刀尖已经沁出一颗鲜红的血珠,他无视危险,冷笑着上前一步,开始放声笑道:“寻开心?若你这么理解,也可以。”
这一动,刀锋蹭破皮,峰尖上渗出更深的血红色。
他对脖颈间利刃的无畏引得场上一片尖叫,什么情况!摄政王这是打算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她惊恐,退后一步,再次拉开距离,低吼道:“站住!”
看着她再次的退缩,他眉峰紧皱,黑眸深邃的凝望她一眼,顿住脚步,一把豁开她的刀锋,瞥向叶云冷笑道:“行,那你今天给我个理由,为什么他行,我却不可以?”
叶云心中咯噔一跳,低咒一句,你大爷!沉了沉气,冷笑开口道:“还不清楚?因为你姓北宫!”
“没问你!”北宫晟冷瞥他一记,重新正视向她,惹的叶云气愠难耐,差点真骂出来。
他眼底的凌厉不容她拒绝,她睫毛轻颤,不知该如何。
他还在逼她……
见她依旧迟疑,他再次密声怒道:“纳兰芮雪!想想爹!想想你的使命,你的守候……”
守候?她心头一颤,他是怎么知道的?
深吸一口气,他再次大声怒吼道:“纳兰芮雪!告诉我,为什么他行,我却不可以!”
这下,全场人都能听到他有些心痛的呐喊,澎湃的怒气犹如立地而起的海啸,翻涌着,呼啸着,霎时,一道青流乍迸,撕裂翻转成一只凌威的蛟龙模样,在海啸中翻滚,游转,直扑她而去,那股澎湃的怒气好似要将她吞没般。
看着他眼底的决绝,她秋瞳微眨一瞬,噙着倔强的冷光,亦怒吼道:“因为你姓北宫!从你踏进南通那一刻起,就该明白有你没我!”
决绝的愤然,点燃的怒气犹如肆意奔涌的龙卷风,一道白光怒射,虎啸怒喊,气光萧化成一只厉虎模样,在狂风中张牙舞爪,跃跃欲试,稳稳抵住青龙的肆虐,曲脖高仰,风霄的煞气似乎要将他反噬!
众人惊呼尖叫,都看着眼前这旷古奇观,什么情况!两人都是气流派高手?而且居然能凝气成影?天,这得是多高的武学造诣?摄政王就不说了,纳兰嫡小姐……怎么能如此厉害?
南世君,南枫双双惊愕抬眸,一面震惊她的话,一面更是震惊现在眼前看到的景象。
空气中,淡淡的浮光,青龙与白虎立拔互啸,利爪向抵,似乎再有一瞬,龙虎斗就会惊天而起。
南世君眼眸泛过几许不置信,瞟了眼苏墨,又瞟了眼纳兰芮雪,眼光急速流转,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这样被动的感觉让他很难受,这是不祥的预兆,一定有什么关键的地方他漏掉了!
而南枫则是被纳兰芮雪的武功彻底震惊,她……居然打通了任督二脉?她可是个女人!女人怎么可能做到!
北宫晟瞟了眼她浮身乍迸的气流,有一丝惊讶,随即转为会然的淡笑。气运密音,他清浅而笑,带着几许宠溺。“你突破了?”
她睫毛半眨算是回应,顿了一瞬,她冷眸锐抬,冰冰的看着他,传音冷问道:“青龙六将呢!”
第165章 同生共死1
她刚扫遍全场,所有类型的杀手都瞧了个遍,唯独没见到一丝对他透露出关心的眼神。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盛,一个不好的猜测呼之欲出!
此刻,既然他逼她做苏墨,那么,她就好好做!
北宫晟身躯微微一怔,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快发觉,看着她眼底骤冷的凌厉,他黑眸微转,传音淡笑道。“你猜!”
他的微怔没躲过她精锐的眼帘,冷眸半眯。
北宫晟!你是不是找死来的!
他蹙了蹙鼻息,有些不屑的浅笑。
笨女人,管好你自己!少让我分心即可!
看着他眼底毫无愧疚,还含着几许挑衅,她的怒火彻底被点燃。
她幽幽冷笑道:“看来摄政王对我的答案很满意,那现在可否算账了?”
什么!算账?不等众人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见纳兰嫡小姐袖剑凌烈飞出,直袭摄政王面容而去。
山海之力,不容拒绝!
北宫晟身影急速飞掠向后退去,众人惊呼,眼见锋利的白光即将到达他的鼻尖处,他邪魅一笑,顺手折过身侧一支树枝。
“!”稳稳接住一刺。
挑衅的目光朝她一瞥,淡笑道:“你打不赢的!”
“哦?那试试看?”纳兰芮雪半眯眼眸,冷笑道。
什么情况!还真打上了?看着纳兰嫡小姐漫天的怒火与冷冽,众人明白,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摄政王用无耻的方式缠着她,而纳兰嫡小姐真正心仪的是苏墨,此刻被摄政王肆无忌惮的调戏与对夫君的伤害彻底愠恼,算账来了!
叶云又使劲呕了口血,接过身边女孩递过的手绢随手擦了擦嘴,眸光看着眼前的一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叫,不好!
可已经止不住局势,离的太远,若强行气传密音,只怕在场的气流派高手都能听到!心中不祥的阴云刚凝聚,暴风雨就扑天而来。
纳兰芮雪气旋炸迸,蕴白的光罩赫然骤升,手中袖剑流光翻转,丝丝缠绕,形成了一把冰冷蔌萧的神兵利器!
北宫晟黑眸半眨,一道冰蓝的光晕浮光而转,手中树枝瞬间冰冻成二尺冰剑,散发出阵阵寒气。
还是同样的位置,前一瞬,他搂着她樱花飞语,凝世静望。
后一刻,他们提剑相向,冷光对眸。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纳兰芮雪疾风刺凌威而至,剑锋翻转,流光四射,混合着潮汐之威,山雨之力,灵光万千奔涌而至。
北宫晟毫不客气,冰剑翻转,在空气中浮出阵阵冰凌,剑光翻转,一套世人鲜少见过的稀世剑法凌空而出。
争如龙,斗如虎,凌威翻转,两人身形骁悍之威迅猛如雷霆,奔涌之狂狰狞如烈兽,起伏间,已翻转横扫天地,震撼全场。
萧赫半眯慵懒的眼眸突然精光乍迸,周身神经急速紧绷,含着几许不置信的兴奋,眸光紧随北宫晟而去。
两人厮杀的锐冷完全不亚于北宫晟与苏墨的斗争,场上惊叹四起。摄政王与苏校尉那是男人之间的切磋,现在这却演变成了真正的萧杀,冷冽的杀意一寸寸浮动在空气中,漫天都是一股淬冷如寒霜的冷气。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武功竟然如此之高,却都读懂了她对摄政王不杀不痛快的狠绝之心。
劲风呼啸,两道绚丽的极光在空中交织碰撞,迸出一波波气浪的碎片,金光洒在他们身上,折射出光怪陆离的色彩。
全场惊呼一片连一片,从未有人见过如此快速度的打斗,两人感觉不光是厮杀了,而是光与速的争斗,众人一片眼花缭乱。
恍惚间,似乎这边传来一声龙吟,还未响鸣完全,那边就传来一声虎啸。
这边才看到一片衣袂,那边就滑过一道流苏。
龙师,萧赫,等人都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别说百姓看不清楚,他们都瞧不清晰,速度太快了!加上两人的光晕护罩越迸越大,整个将军府门前,已经太多的杂物被带至半空,随着流风肆意飞舞,阻碍了更多视线。
苍茫山海,浮华天地,龙争虎斗,霸气憾世。
看着北宫晟愈来愈强的寒冰之气,叶云心头渐渐弥漫成一股渐胜的担忧,可他该如何通知雪儿?
此刻北宫晟好不容易将雪儿逼到了正轨上,他若插手,雪儿是否会临乱阵脚?想了想,朝苏子安瞟去。
苏子安此刻眼眸半眯,正幽冷的看着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你最好别对晟做什么,否则,别管晟怎么喜欢你,众兄弟这辈子都原谅不了你!天涯海角,都不会放过你!
那些伤……苏子安心头一颤,攥拳垂目。
接到一侧的目光后,他瞟了眼叶云,眼眸微转,明白了什么,朝叶云走去。
一个跃身翻转,纳兰芮雪瞟到朝叶云走去的苏子安,心头划过狐疑,北宫晟见状黑瞳微收,强忍着四肢的冰如铁的难受,一剑逼至,强迫她回神。
‘还能再呆多久!你的眼光能不能别再到处流转!’
他密音怒吼,带着几许难过。
她心头一颤,回眸对上他眼底的落寞,光与影的斑驳间,他如玉的面庞显得有几许空灵,是她眼花了吗?为什么觉得他的面容是如此的莹白?
可他乱世妖冶的剑法逼的她只得专注而接。
见雪儿又被北宫晟吸引回去,叶云不安的与苏子安对望一眼,想了想,运气窜血,猛咳两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纳兰芮雪眉头紧皱,再次朝叶云看去。
‘果然,还是他比较重要吗?’他浮淡的声音再次传来。
她怒气浮燃,怒骂道:‘胡说什么!他还不是你伤的!’
‘真想嫁他就直说!’
‘你找事找上瘾了,是不是!’
纳兰芮雪被他气到如火山骤迸,抬手处,不再用疾风刺,瞬时,稀世灵动的剑法诡幻而出,那是那夜他们合舞剑式。
当下,剑锋翻转泛出锋利的白光照的人心头渗寒冰冷,而那如苍茫山海的招式,有山崩海啸的杀气,有行云流水的剑光,有毁天灭地的魄力,有揉化世界的绵柔。凌烈,风霄云起。
世人一片惊呼,众高手都瞠目结舌,惊心锐望。
南世君眼眸怔大,似乎想起了什么,越来越不置信,身子微微半抬,又重重落回龙椅中,南枫不屑的瞟了他一眼,幽幽别开眼帘,别有兴趣的打量起跟“苏墨”聊天的男人来。
北宫晟还是用北宫剑术,浮斗间,纳兰芮雪更胜一筹,看着一脸不爽看着她的男人,她心头怒骂千万瞬。
死男人!有没有你这么小气的!
反正就是不准!你只能看着我!
他怒目回瞪,漫天的霸道扑面而去,气的她牙根发痒,出手迅猛如疾风骤雨,光宇雷电!
见雪儿越斗越狠,又感受到身后注目的视线,叶云峰眉紧皱,对苏子安使了个颜色,苏子安会意,搭上叶云的脉搏,低愠吩咐道:“上次的伤还没好,今天你拼什么!”
叶云猛咳两下,无力道:“为了她,什么不能做,这点伤算什么。”
“你这伤不能运气,得静养。”
“最近这情况,能养吗?”叶云不置可否朝场中央瞟了眼,苦笑不已。
听到叶云的伤势,她再次朝场外瞟去,北宫晟心头一顿,怒横那多事的两人,一记横剑再次阻挡了她的视线。
她彻底勃然大怒!
北宫晟!你够了!
一剑锋刺,灌以千钧之力,白光流速飞转,凌威而射,她毫不客气的直袭他而去!
这个笨蛋女人!
叶云与苏子安都心头怒吼。
北宫晟纤长的睫毛一眨,唇角浮起一缕浅浅的淡笑,迷幻了烟雨沂蒙,凝瞬了半生焰火。
纳兰芮雪看着他骤然消失的光晕气罩,看着手中钧力剑已经抵上的位置,看着他温柔的淡笑,秋瞳一寸寸怔大,心一寸寸迸裂。
晟,不要……
北宫晟!不要!
北宫晟――!
他没有听到她的呐喊,或许听到了,但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这种方式。
利刃刺入肩胛的那一刻,他闷哼一声,放弃了一切抵抗,任由她的利剑飞速的穿破他的身体,离他越来越近。
当剑柄抵至他肩头的那一瞬,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他清浅而笑。
顿了一瞬,抓过她颤抖的手,往怀中一带,北宫晟彻彻底底的拥抱上了她。
场上一片惊呼,只看到光速过后,一声闷哼惊炸耳际,凌乱的殷红从天而洒,一双人影渐渐从半空坠落,她踉跄的晃了晃身形,才扶住已经彻底无力的他。
叶云与苏子安纷纷别头闭目,南氏父子眼底划过震惊的同时,欣喜终于赫然入眼。
“真好,又能再抱你一会儿。”北宫晟淡笑,贴着她的耳际轻语。
真好,世界会原谅他的,时间会原谅他的……
众人看着眼前的一幕,谁也没想到摄政王就算被纳兰嫡小姐刺一剑,还是能如此坚定不移的想拥抱着她。
樱花树下被推开的时候,可以笑言他为人风流,亲吻她被利刀相向的时候,可以笑言他自作多情,可第三次的时候……所有人的心如同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
一柄月白的长剑从他的肩胛破身而出,明晃晃的耀在每个人的瞳孔中……
血迹一丝丝浸染了他的白衫,在这樱花飘零的季节里,那抹妖冶让四野失色。
他真的很喜欢纳兰嫡女吧?“牡丹花下死”,曾经所有人都觉得是句戏言,而此刻,看着眼前震撼的一幕,众人只能想到一句话“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三千浮华,功名利禄,都抵不过一个“痴”字。
第166章 同生共死2
如此痴情的凝视,如此痴情的追逐,让天地都为之动容,先前嘲讽的人都开始不忍垂眸。
心,好沉重……
那一红一白的交织,到底谁是谁的孽?谁是谁的缘?
场面好安静,所有人都默默的看着面前的一幕,谁也没有开口,只把时间留给那个执着到让人心碎的男人。
她静静的看着他,他的身体是如此的凉,她好怕凉,这一刻,她多想去回抱他,可颤了颤手,心头千万副画面掠过后,想起他最后的决绝后,她终究选择垂臂。
见她终于恢复理智,他欣慰一笑,速度的穿破过后,麻木与痛楚才后知后觉的袭来。
“呃,好痛。”
右肩越来越麻,他终究还是没忍住,似撒娇似抱怨般轻语。
纳兰芮雪怔大秋瞳看着眼前越来越红的色彩,颤了颤唇,却吐不出半个字。
感觉到她的身子越来越颤抖,他无力的收了收胳膊,轻笑道:“笨女人……”
为什么?
她唇角浮起淡笑,淅淅沥沥的泪开始一颗颗往喉管里吞咽……
为什么?
她身子摆的很正,动作没有一分越矩,指甲只能死命往手心蜷……
为什么?
她目光淡淡的看着他肩胛横穿而过的利剑,脑海中却闪过千万副她自断双手,仰天怒泣的画面……
她好傻……他一次次激怒她的理智,仓皇间,她一次次迷乱在浮世的纷扰中,唯独没有多看一眼他暗藏在眸光里那抹清浅的温柔,那抹愿意为她放逐一切的温柔。
“上次的伤还没好,今天你拼什么!”
“为了她,什么不能做,这点伤算什么。”
多么明显的暗示……她却没听懂……
老天,她还能不能再傻一点?哽咽入喉,泪水吞肚,她只能笑,没心没肺的笑,笑她的傻,笑他的痴,笑命运的捉弄,笑天的无情。
可天又怎么会有情?天若有情,只待海水倒流日,天地交合时……
她开始笑,笑的倾国倾城,笑的美仑绝世,犹如天地盛开的一株妖娆的曼陀罗花,而他,就是那个三生赴黄泉,彼岸痴相守的冰魂。
每一次魂飞魄散,都只为那个叫纳兰芮雪的女人。
北宫晟,你才是全天地下最傻的傻子,知不知道?
纳兰芮雪,其实此刻我很幸福……
为什么?
因为每次我在受伤的时候,你的目光会为我全部流连,这个时候,我能清晰的感觉到,我是你的全世界……
他们相视凝望,他们不言不语,他们只用浅浅的目光诉说着彼此的心情。
她在悔,她在恨。
他在忍,他在恋。
纳兰兴德看着眼前的一幕,手颤了颤,仰头看天。初夏水瞳里全是泪光,死咬着嘴唇侧头,对上迎春黯然的眸光,两人同时垂了眸子,如秋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微沉眸色,在抬眸时,冷笑豁然而浮,赵姨娘等人就更是嫉恨阴冷毫不遮掩。
他们的一切,都是为了纳兰家,她们都清楚,但每个人的心境都不尽相同。
叶云褐眸半眯,看着眼前的画面,眼底也有些沁湿。
北宫晟这个男人,就是那种能打动女人,也能打动男人的人。他跟纳兰芮雪是一样的人,爱的决绝,一旦执手,必不相负。
可老天在玩他们,玩的很狠……
都知道南氏父子就是冲着兵权来的,可帝王不仁,纳兰家却不能不义。
实际上雪儿选择的路,恰好跟北宫晟截然相反,她其实希望北宫晟做的只是大闹婚礼,跟“苏墨”形成对立的打一架,然后借南世君的名头围剿他,逼他出兵而已。
至于纳兰家的牢狱之灾,至于她的举步维艰,她从未对他严明过,她默默的扛着属于她的责任,未来很难,可她不想让他卷入,不想让他的身上再多任何一道伤口。北宫晟昏迷的那段时日里,叶云从她的眼中读出太多呵护与心疼。
她瞒的很好,连自己都瞒了,可那个细心的男人竟然全发觉了,他瞒的更好,骗了所有人。
为了她,他顶着压力,将南氏所有的仇恨都吸纳到他一人身上,只为保纳兰一族无忧。
为了她,他甘负骂名,将世间的嘲笑都归于他一人身上,只为恢复她的声誉。
为了她,他铤而走险,将身躯送到她的剑下,只为成全最后南氏对她的信任。
谁让她是他的女人,他知道,南氏也知道。
谁让她是苏墨,他知道,南氏也即将知道。
谁让他姓北宫,这辈子,正如她所说,北宫晟跟苏墨,北昌与南通,只能有她没他。
家国是什么?天下是什么?
有些人觉得是权利,是霸业,可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份此生背负的责任罢了。
烟雨三月,他多情一笔,勾勒了他半世苦寻的迷离。
樱飞四月,她凌烈一剑,刺绣出他一世痴守的情深。
谁为迷离,半世癫狂,谁为痴守,一世情深。
北宫晟肩头的血越渗越多,浮虚的面容越来越通透,南枫诧异的看着她至始至终都没有一丝动容,心下诧异,随即冷笑。
原来闹了半天,还是北宫晟在单相思而已?也是,她如此心性的女人,当年既然瞧不上自己,又岂能瞧上妻妾更多的他?更何况,他还未婚就先在药物下霸要了她的身子,这事放别人可能就从了北宫晟。
但纳兰芮雪是什么女人?她压根不在乎这些,南枫能想象,她是该有多恶心跟讨厌北宫晟,而他们之间的关系,他的纠缠,只会让她的恨意越来越浓。
毕竟,北宫晟彻底毁了她跟苏墨之间的婚约,如果不是苏墨情深,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存在?南枫悠悠的瞟向她的小腹,父皇说她有了,所以才死活要退婚。
有了吗?南枫冷冷一笑,难怪北宫晟如此纠缠她,他怎会允许自己的女人带着孩子嫁给另外的男人?可今日的婚礼能如期举行,不用想,孩子肯定做掉了。
看着北宫晟此番模样,南枫心中嘲讽无限,甚至开始有些可怜他。
至于吗?为了一个女人,失去名誉,没了孩子,最后还唤不回这女人一点儿心软,反而闹的她恨到极致,怒剑相刺。
今日……南枫幽幽抬眸看了眼天色,唇角浮笑。
就做北宫晟的忌日吧!
抿出冷笑,幽眸朝龙师使了一记,龙师颔首,迅速退开。不一会儿,人群中人起了淡淡的浮动,最前面看热闹的人群,渐渐被一张张冷峻到面无表情的“百姓”代替。
萧赫见状知道时机已到,轻咳两声,瞬时,数位杀手气息暗沉,刀锋偏转。
南世君一见场上有异动,正想挥手着令,却在目光瞟到神色飘渺的苏墨后,心头一颤,不祥的阴云更紧的缠绕着他。
顿了一瞬,他阴鸷眸光冷抬,对着叶云幽幽笑道:“苏校尉,这似乎是你的婚礼,如此安然看着妻子被她人拥在怀中,恐怕不是大丈夫所为吧?”
叶云闻言一怔,末了毫不惧色的侧头冷笑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只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而已,我相信她能处理好,也相信摄政王不会趁人之危,皇上此话多心了。”
话音刚落,那些被揉推到后方的百姓也开始不满起来,不管北宫晟是谁也好,此刻他只是个痴男而已,伤成这样,南王还咄咄逼人,有些不近人情了。
南世君听出“苏墨”在暗讽他想趁人之危,可“苏墨”今日的行径的确有些让他费解,没顾得上计较太多,深入思考起来,印象中苏墨对他很谦卑,虽然孤傲,但却不狂妄。完全不似这几次见到的对他不屑的模样。
他曾经一度以为是因为苏墨坦诚了穆天昊的身份,所以开始拿大,可仔细看来,眼前的“苏墨”似乎那种尊贵的气息与生俱来,并不是那种会给人低头的人,又瞟了眼场中央那名女人,心头狐疑更胜。
“朕见纳兰小姐武功颇高,刚才那套剑法精妙绝伦,可是苏校尉指点有方?”
见南世君仍不死心,叶云微皱眉头,道:“雪儿自幼天资聪颖,凡事不输男儿,我并没指点过什么。”
叶云的话犹如在南世君耳际炸响惊天雷,一直萦绕在脑海里匪夷所思的答案赫然呈现。
他锐眼不置信的朝纳兰芮雪瞟去,想起她先前的话,有她就没北宫晟,他终于明白问题出在了哪里!
看着南枫急速调动的人马,南世君心头一颤,急忙冲南枫使眼色,让他稍安勿躁。
南枫瞧着唾手可得的北宫晟的性命,哪里肯从,幽幽别开脸,假意没有瞧见。
场中央,她颤了颤唇,抬眸倔强的瞪着他,狠狠道:“北宫晟,我恨你。”
北宫晟一怔,黑眸幽幽的看着她的眼帘,看着她浓烈,毫不作假的恨意,心头一颤苦笑道:“恨吧,恨了才能一直记住我。”
恨了才能目光不左顾右盼,只死死的盯着他。恨了才会在未来漫长的日子里,脑海只有他一人盘旋。
他很自私,他没有过问她的想法,伤了她最珍贵的人。
她该恨他的,而这样的行为,打动得了全世界,却无法得到她的原谅。
爱她,已经不是借口。
她的心,他明白。
她闻言冷笑,心里升起更大的空洞,颤颤抬手,一点点抵在他的胸前,迎着他无边的眷恋,一寸寸的推开两人的距离。
他无力的胳膊已经渐渐抵不过她的力量,可他好不舍,雪儿,再让我抱一会儿吧。
做梦!既然你逼我如此做,就别怪我心狠!如果伤你,你都能做的出来,那么还有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
就在她抽离他怀抱的瞬间,北宫晟一把将她再次拉回怀抱,唇贴着她的额心潺潺低语,吐出他最想说的,最后一句话。“好好照顾自己。”
好似有什么温热滴在了她的额头,顺着他缠绵的话落进了她的心湖。
泪水再也憋不住,瞬间喷涌而出,她彻底一把怒推开他,恨恨的看着他厉吼道:“北宫晟!我告诉你,这辈子我都没法原谅你!你给我滚!滚!”
第167章 同心
她尖烈的声音响彻整个场地,瞬间除了场地中她有些沉重的低喘,鸦雀无声。
北宫晟,你知不知道,你让我亲手伤了我最爱的人?
我这辈子杀过人,喝过血,手下亡灵不说一千也有八百,可当我看到那个男人一身是伤后,我默默对天起誓,此生我不会再让他添一条伤口,我要守护着他。
可你再次毁了他,而且逼我亲手毁了他……
那是个从来不会喊痛的男人,今天他喊了,那是个从来不会流泪的男人,今天他流了,那是个叫嚣着要合棺的男人,今日,却将她推到生的彼岸,而自己却坠入死的轮回……
他抛弃了她……他没有带青龙六将来,他的身体已经破败不堪,寒流四窜,他左臂有伤,右肩再次划破伤口。
好好照顾自己?遗言吗?
那她的遗言也不妨先告诉他,她恨他,永生永世!
最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袭白衣,一穗同心,一抹浅笑,一眼深邃,而最后,都定格在肩头那让她眼灼的鲜红上,顿了一瞬,她没有再对视他一眼,迎着他眼底的落寞,决绝转身。
空旷破败的将军府门前,樱花飞舞,一个男人捂着肩头默默的目送一个女人的背影远去,那副画面很美,印在每个人的心海。
岁月无情,染尽流年……
众人惋惜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纳兰芮雪泪已凝滞,秋瞳恢复无边的清冷,她一步步走到南世君面前站定。
顿了一瞬,她缓缓跪地,叩首后道:“我请求退婚。”
什么!退婚!众人惊诧,北宫晟低垂的眸光瞬间抬起,写满了不置信,叶云更是一颤。
她疯了吗?
南世君似乎并没被她的话震惊到,抚了抚须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她抬眸对着南世君冷冷一笑,这样熟悉的笑容让南世君瞬间了然,瞳孔怔大,开始急速打量起她来。
南枫好奇的看着父皇瞬变的面容,狐疑不已。
她很清淡的朝天际一瞟,悠悠道:“今日之事皆因我而起,追朔更远的起因,想必枫王爷清楚。”感受到南枫凌烈的怒气,她回眸对望,挑衅一笑,继续缓缓而语,她说的很慢,却吐字很清晰,如空谷幽兰,却每一个字都惊人一次。
“我想,天下百姓都很好奇为什么摄政王对我情有独钟,非娶不可。其实原因很简单……”
北宫晟攥拳,心头低叹,雪儿,不要……
纳兰芮雪顿了顿,回头朝场中央的垂目的男人瞟了一眼,不屑轻笑道:“因为我跟他圆房了。”
“呼”众人一片惊呼,原来纳兰嫡小姐这么不知廉耻!没有任何名分的就委身摄政王了?
“而我又怀了他的孩子。”
“啊!”众人议论之声更加高涨,原来如此!
“摄政王怎肯让皇厮外流?自是步步紧逼了。不过……摄政王,如果我现在告诉你,孩子没了,我现在跟你走,你是否还会非我不娶?”
她挑衅而笑,眸光冷淡。
北宫晟看着她眼底的决绝,扫了眼四下的环境,心一寸寸的剥落。
呵呵,好狠的女人,她不要名声,不要一切,她只问他,前方的悬崖,他是否愿带着她一起跳?
这是她给予他,原谅他的唯一机会,既然他情深,她就成全他的情深。
她不是双秀争宠的仙女,她只是那个贻笑天下的女人……
她眸光淡淡的看着他,不喜不怒,她已不再想去关心那些纷纷扰扰。
要么两人同生共死,要么他继续他的情深,她继续她的笑话,最起码,那是为他守住的净土。
一个替他人怀过孩子的女人,谁也不会娶了吧?
她可以在那一拳之握跳动的地方静静的缅怀一个人……再也没人打扰她……
北宫晟静默的看着她,黑眸里的苦涩渐渐涌翻,再次扫了眼四周密密麻麻的杀手面孔后,他唇角浮起淡淡的浅笑。“不娶!”
“啊!”众人怔愣,原来真是如此。
“不娶!”他仰天怒吼,声音悲凉的撼天动地,苍凛的左手一把将肩头的利剑抽出,天空中沁洒出一片血珠。
他奋力往大地一戳,利剑瞬间刺破青石砖,深深插入,只露剑柄,与插进他肩头的距离分毫不差。
那份痛苦到呐喊的沙哑撩动了每一个人的神经,叶云不忍侧头闭目,苏子安眼眶沁湿。
北宫晟看着指缝伤口龟裂沁出的血迹一寸寸顺着剑柄滑落,一句不娶,彻底斩断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一句“非你”,哑在喉间……
众人这下找了宣泄的点,开始继续肆意的笑话起那个静跪的女人来,这下好了吧,没了孩子,摄政王不要她了,这女人简直就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人尽可夫!
纳兰芮雪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睫毛轻眨,并没有半分动容,却在对上他依然的推开后,唇角泛起一缕苦笑,在对上他血红一片的肩头后,袖拳紧握。
她凄冷回头,视上南世君大松一口的模样,冷笑道:“皇上现在可以退婚了吗?”
南世君瞟了眼一侧穆天昊,满意颔首道:“朕允了,此事也有皇室一份责任,既然你也不宜再嫁,便去明月庵带发修行,洗净俗罪吧,朕赐你个法号,静默,如何?”
什么!叶云怔愣,南世君这老狐狸是要逼死她吗!这是为了防止任何人娶她吧?入庵修行,此生此世,她在世人眼中,都只会是个道姑庵的姑子,就算北宫晟今日能侥幸活下来,只怕都无法再娶她了吧……
他们俩,此生,真要渐行渐远了吗?
纳兰芮雪闻言没有任何异议,欣然叩首,淡淡道。“谢皇上!”
北宫晟低垂的眸子让任何人看不到他的情绪,只有握着剑柄的手微微一颤……
纳兰兴德急了,急忙跪地叩首道:“皇上,臣请求皇上收回成命,臣膝下无子,福德稀薄,唯有这一个嫡女,她若出家,臣此生孤苦无依,还望皇上看在老臣世代忠烈的份上……”
话音未落,如秋冷笑之声打断。“爹这话恕女儿我听不懂了,什么叫唯有一嫡女?什么叫此生孤苦无依?除了她,你就没女儿了吗?我们就不照顾你了吗?”
赵姨娘见状哼哼冷笑:“秋儿,你父亲说的是嫡女,自是跟你没关系的。嫡支就此脉断,你父亲伤心难捱也实属正常。”
南世君闻言,眼底划过精光,呵呵一笑。“原来老将军担心此事?朕此举也是为了纳兰氏名誉着想,令千金此刻就算呆在家中,也难免被声明所累,倒不如清修。既然嫡支脉断,卿爱妻也亡故四年,今日朕就做主,抬你的妾身补上正妻位置,如此一来,可不是又有嫡女了?”
赵姨娘一怔,立刻欣喜的一把拽过如秋跪地,急忙叩首道:“谢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惠氏嫉恨,牙恨的直痒痒。方氏泪光点点,微叹口气别开头。
纳兰兴德一怔,看着面前打算将女儿逼上绝路的君王,心头越来越凉……泛出凄苦与愤怒。
“皇上圣明,还望将芮雪三位姨娘都抬了正妻吧。”纳兰芮雪不悲不喜,淡淡而语,声音空淡的让人听不出意图。
呃?南世君没想到她居然如此爽快,可三妻?
见南世君踌躇,她清淡一笑。“自古以来,男子不都是三妻四妾吗?想来三位妻子也合乎规格,既然芮雪亡母已去,芮雪也将常伴古佛,不如就将亡母灵位请出祠堂,供奉庵院吧,也好让芮雪有个念想。”
什么!纳兰兴德一怔,眼眸里全是泪光,不!珊儿,他的珊儿,谁也不能将珊儿带出纳兰氏祠堂!雪儿……雪儿这是打算做什么?
惠氏与方氏瞬间欣喜,满眼含笑。
还未开口,南世君率先笑道:“允了!”
纳兰兴德闻言心头猛然一震,瞬间眼前漆黑一片,晕倒在地。
“老爷!”
“爹!”
“将军!”
立刻,一群人呼拉拉的围上前去探看,纳兰芮雪一动不动,看着爹被一群人簇拥着抬进将军府,心底渐渐默念。
爹,原谅女儿此生不孝了……
初夏最后进门前,回头担忧的看了她一眼,想了想,咬了咬牙,窜进人群。
叶云看着她淡薄的神色,心头不安渐盛,苏子安则是看着场中央的男人,拳头越攥越紧,愤恨的瞟了眼纳兰芮雪,泛出几许杀人的凌光。
见父亲已经进去,纳兰芮雪环顾四周,杀气腾腾的场面异常凌烈,促人心寒,她叩首后起身。
走到场边上,将一抬唯一没有被弄坏的太师椅扶起来,拿袖子扫了扫上面的灰,静静的落座在上面,轻淡的好似天际的一片飞絮,寻不到什么神采。
所有人都怔愣了,纳兰小姐……不,这个天下笑柄到底想做什么?
眸光淡淡的扫了北宫晟一眼,他此刻半跪在地上,一只手静握着她的拿柄袖剑的剑柄。她看了一瞬,淡淡吩咐道:“薛桦,送摄政王一程。”
什么!此话一出,全场哗然,堪比惊天之雷,南世君与南枫都双双惊愕,看着这个女人。
天!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此刻他们才算明白了什么叫最毒妇人心。
叶云与苏子安双双一怔,倒吸一口凉气,苏子安眼眸冒火,还没冲出去,就感觉到腰间一麻,被封了大穴。
他不置信的的看着身侧那个面容冰冷的男人,还未骂出来,叶云气音低传道:“呆着吧,这是北宫晟最后的吩咐。”
北宫晟给自己那一掌前,最后一句话,便是,‘如果我活不了,拦住苏子安,好好照顾她,不要让一个叫萧赫的男人找到她……永远不要告诉她订婚的事情……还有!玉佩……’
最后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掌风震的太远,渐渐听不到他零星的话。
玉佩?什么玉佩?他是指代表订婚的那枚玉佩吗?可似乎又不像,因为他说了不让雪儿知道订婚的事情……他们之间还有别的玉佩吗?
最后的吩咐?他吗的,这算什么?苏子安正想大骂出来,又瞬间被点了哑穴。叶云无视着苏子安的咿咿啊啊,重新看回场地。
第168章 雪心花语
心头越来越凉,也越来越惆怅。
雪儿,如果你真走出这一步,这一次,我该拦着你,还是顺着你?
北宫晟闻言手微微颤了颤,唇角浮起无边苦笑,她,终究还是恨他了吧。
薛桦领命,拍了拍手,人群中瞬时窜出十多名劲装带青旦面具的人,“唰唰”两下,刀锋偏转。
她眸光淡看了他一眼,指尖微抬了抬,轻声道:“动手吧!”
说罢,静静的对视上他暗淡的眼。
一切都无所谓了,想一想,似乎这世间令她牵挂的也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了,比起这漫天杀气,她宁愿他死在她的刀下。
谋杀亲夫吗?不好意思,她真敢做。
只有这样,他才能留下全尸,她才能将彻底安静,不会再抛弃她的男人拥在怀中,对他说。
这辈子我赖上你了,想抛弃她?门都没有。
君可知同心之意?绾以你心,灌以我情,岁岁同花好,结结共长生……
默默的将袖中碧螺刀抽出,平放在腿膝上。
北宫晟看着她这个动作,身子微微一颤,黑瞳急速收缩。
天!怎么回事?这天下笑话因为摄政王不娶她,就因爱生恨要当着天下人的面杀人灭口吗?而且她哪里来的杀手?最主要的是,她打算坐在场边观看吗?
最后这个动作又是什么意思?打算到最后亲自了结摄政王吗?而叶云知晓她这动作是什么意思,攥了攥拳,不忍垂眸。
萧赫都被她的这份冷血震惊,如此从容的看着手下的人屠杀自己曾经的男人?脑海掠过惊叹同时,多了几分玩命的兴奋。
场面开始混乱,越来越多的杀手涌到前排,跃跃欲试,而纳兰芮雪的人已经顺势出刀,北宫晟黑眸静静凝望她一瞬,又低头瞟了眼她眼神飘渺的地方,腰间的同心扣静静而卧。
同心?同生吗?
刀锋落下的瞬间,场上一片尖叫,摄政王居然躲也未躲?很多人都吓的闭住了眼帘,不忍看如此血腥的一幕。
就在刀锋贴上他额头的那一刹那,北宫晟锐眸冷抬,凌烈的煞气让出刀人一怔,还未得手,只见一道光晕乍迸,“砰”将四周的人全部弹飞。
气浪澎湃如山海欲来,加上渗人的冷气,最近的人刀锋上居然凝出淡淡冰晶。愣了一瞬,继续提刀相向。
她见状,攥紧的拳心顿了顿,终于松开。
北宫晟一个飞旋起身,从衣摆下扯下一块布,在光影的刀锋中迅速将肩头包扎。他的左手有伤,不是很灵活,可不妨碍他的行动。
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包扎方式,南氏怔大眼眸,伤成这样还能自己疗伤?还是受伤的左手?而且,他居然如此不受感情左右,迅速恢复理智?每个人眼中都是惊叹。
青旦杀手出手毫不客气,招招皆是骇人的杀招,他从容避之,暗自开始调息。
她静静的看着他,脑海里渐渐浮现出一幅幅鲜活的画面。
年幼的他一身伤痕,他很痛,可只能呆呆的看着这个无情的世界,他没有娘,谁会去关心他?他凝视高大巍峨的宫殿,寻找每一寸飞雪寒流后,最终只能躲在角落里笨拙的学着给自己包扎伤口。
少年的他一身伤痕,他已经独立到不需要任何人来关心他,可他还是会受伤,她听说了,十二岁徒手伏白虎,是在囚笼中,十六岁披甲上阵前,是直接从地牢里带出来,他的传说有很多,她听过不少,但也是对上他满身的伤痕后才知道,那些最离奇最匪夷所思的故事才是他人生最真实的写照,那时的他,流畅的给自己包扎伤口,不在彷徨。
成年的他一身伤痕,经历过战争,躺过沙场,睡过死人堆,爬过骷髅山,夏国的战争他以身试法,背水一战,当时她初到军营不久,便听说了那场骇人心魂的战争,他被困凤凰山九天九夜,硬是拖住了夏国的主力军,以少胜多,让青龙部直捣黄龙取其国都。后来听说是有人从死人堆里找到他的,那时的他坐在敌将的死尸上熟练的在给自己包扎伤口。
她能想象,他当时安静又从容,包扎完伤口,静默的看着天,仰头大灌一口酒后,久久不语……
看着他娴熟的手法,她淡淡而思,千百次了吧……看着他离开她的怀抱后,再也不会皱眉的无畏,她静静而想,他一点儿也不在乎他自己身体的吧……
不在意那究竟多么残败不堪,他只有在她怀里才会撒娇耍赖。
渐渐风眯了眼睛,她神思飘渺的有些邃远……
我的夫君,你可知道?
我喜欢军营,喜欢简单,喜欢厉兵秣马,放饮豪歌。不仅仅只是被环境所逼,我喜欢那样的地方,因为那里除了可以肆无忌惮的做我自己外,可以听到一个传奇的你。
虽然过去十八年,我从未见过你,可我的生活中一直都有你的身影,你的盛名响彻整个大陆,你的故事众说纷纭,有人说你俊美无双,有人说你残酷无情,有人说你英勇神武。
那时我就不禁在揣测,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四年前西防嘉国作乱,我兵不刃血一计逼嘉国退兵数十里,平边防,固疆土,突然一夜之间名声大噪,有人说我是才,有人说我他日不可估量。三年前接管纳兰氏军队,重整军纪,揍遍所有军领,练趴数万将士,有人说我冷血,有人说我大将。一年前接管伏虎营,三个月取得众人信服,有人说我是军魂,有人说我是天兵。
突然,我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名字开始与你联系在一起,别人都喜欢以南苏墨,北晟王来形容我们为当代双秀,但一南一北,似乎也是我们那遥不可及的距离。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你攻读在威严的宫殿,我学步在绵柔的水乡。
你娶妻在漫天的恭贺,我退婚在嘲讽的狱堂。
你厮杀在封疆的战场,我枕戈在金水的边央。
你凝望着北国的冰雪,我淡看着南都的雨光。
这些年,你是否也在等待着一个人?不求艳羡天下,只求执手心安?
所以正妃之位悬而未决,所以你出现在我的面前……
当那个雨夜,你站在我眼前时,那一刻,我真想掀开你的斗笠看看,那个被世人传的神乎其神的男人,那个跟我齐名天下的男人,该有怎样一双眼帘?
原谅我的好奇,原谅我的幻想,每一个女人心中都会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你,会是我等的人吗?
脑海里临摹过太多你的画像,直至你一次次闯进我的生活,你的身影开始与我心底的影子快速的交替,融合,我才知道,你就是我想相付一生的人,我喜欢你,没有原因。
虽然很匪夷所思,但我就是想看看,你的生活里,是否也会充斥着我的名字,你的眸光中,是否有一样的幻想?
桃花凌飞的日子,你哪里是带我闯进面纱,你带我闯进的,是我的心房。你的吻落下之时,我心间一颤,那是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净土,你就那么肆意霸道的夺了去,盖上了独属于你――浅浅的印记。
当你告诉我,我不吃亏,我是你吻过的第一个女人的时候,我该怎么表达我的心情?
你想说明什么?你也在盼着一个女人入住你的世界吗?
可是你个混蛋亲完就跑了,连续两次将我抱上榻,却没有一丝逾越,那一瞬间,我好挫败,这辈子第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太不像女人了?
到底是你定力太好?还是我太失败?
甚至搜遍了整个京都都找不到你的身影,王八蛋!亲完就不负责跑了?徒留我一个人彷徨?
终于费尽力气将你弄出来,当你闯进我闺阁的那夜,听着你一口一个为夫,甚是无耻,可我却在偷笑,知道你不喜女色,那样一个孤傲的男人,那样一个厮杀战场的男人,不会是醉声女色之人,何况,你不需要女色。
尽管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可我不在乎,那一刻,我觉得自己有些疯狂,我想将你留下来,谁让心里那块沉寂的的地方已经开始为你跳动。
你得负责,北宫晟,姑娘我看上你了。
但临到跟前,我又退缩了,我承认那一刻,我挺没出息的,不能确定你的心,怕表现太明显会被你察觉。
本以为你会走,没想到你居然躺在了我身侧,入夜之后,看着陷入沉睡中坐怀不乱的你,我彻底感受到了什么叫挫败,一向睡觉安分的我第一次肆意乱翻。
我就那么“一不小心”翻进了你的怀中,枕进了你的胸膛。此刻才知道,这一次“不小心”竟彻底闯进了你的深海,自此沉沦,万劫不复。
感觉到你震了震,接着双臂合拢,将我彻底拦在怀中,那个怀抱好温暖,有些让我贪恋,我真的睡着了……醒来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发展的超出我思考的范围,但当你说对我负责的时候,我忍了好久才憋出一句,不需要。
北宫晟,我不需要你对那夜的行为负责,我只想让你对我的一生负责。
将你拐上榻,成为我的男人,似乎是件异常艰难的事,有时候我就在想,你怎么那么能忍?你带给我的感动与尊重一次次又在焚烧着我的心,多想告诉你,我愿意。
就让我疯狂一次吧,不想去想明天,我生涩迎合着你的索求,成为你的女人,那一夜,我很痛,可你最后的呵护与温柔,让我泪流。
你贴着我的脸颊说我永远是你女人的那一刻,我的心,满满情溢。
纵然醒来后,你我还是天南地北,昼夜不交,可我就是享受跟你并肩而立的感觉,你让我感到骄傲,你可能从来都不知道,你的名字刻在我脑海太多年,久到我记不起来第一次闯进耳际的时候。
有时候我就在揣测,是否我一出生就记住了你这张脸,这个名字,身边的人经过那么多,可偏偏就是无一心动,包括什么都不逊于你的叶云。
第169章 奈何情深
命中注定我爱你吗?所以寻寻觅觅,花开静待。
但即便越来越坠入你靡靡的情网,我还是残存了一丝理智。
本身就是天下笑柄,你就算肯娶我,我又怎舍得你背负天下笑谈娶我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女人?与其这样,我就留在南通吧,最少,你来看我的时候,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男人。
我不在乎名位吗?哪个女人不想被明媒正娶?可我更在乎你的名位……特别是看到你一身伤痕后,看到你越来越宠溺的眼神后,我更不能自私的成为你的困惑。
但我又隐隐的期盼你能给我一个奇迹,命运能给我一个机会。
可我似乎想多了……
北昌之行,彻底让我肝肠寸断,凝望着你与另一个女人执手相依的画面,那一刻我泪凝冰雪。
我难过你的欺骗,难过你们的般配。
但我更难过的是,在我弥足深陷后,才赫然发现,原来我们之间的距离犹如天海之线,永不相交。
你荣升高位,下一步就会再登大宝,你他日称帝,我该在你的生命中扮演什么角色?
宁羽然是宁太师的嫡千金,北昌朝堂除萧氏外最大权势,而纳兰家将迎来灭门之祸,我将会一无所有。
门不当,户不对,宫墙太高,我能飞进你的心,却攀不进那片金瓦。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她能许你前朝安稳,后生无忧,我只能令你四野浮动,一世动荡。即便我尽我所能为你踏平疆土,哪个百姓能忍受国母双手嗜血,杀人如麻?我可以当你的良将,你的军师,可我此生做不了你的皇后……那个唯一能并肩而立站到你身边的女人。
我还能祈求些什么?
斩断青丝,提醒自己梦醒了,都以为我是为了女人跟孩子离你远去,可谁能告诉我,连在你身边都做不到,我有什么资格去在乎你的其他?
我没你想象的那么坚强,我只是个女人……一个等爱的女人而已。可现实让我明白,这份奢侈的爱,此生终究只是繁华一梦罢了……
晟,想走到你身边好难……我翻山越岭,想站到你身侧好难……我仰天凝望。
合棺之樽,只你一人……那是我这辈子听到最美的情话。
你我的命运就是如此,生无法相守,或许只有死能相拥。
此时此刻……我将你带进了这样一个解不开的局,我没想到你竟独身一人而来,我没想到你用这样的方式成全了纳兰氏,成全了我。
我不恨你让我心痛心疼,但我恨你让我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你。
走到你身边已如此不易,你知道我多想抓住你的手吗?可你一次次让我推开你。
此刻,面对如此多的杀手,我是否有资格与你携手?我是否能不做苏墨,只以一个女人的身份站在你身侧?一起面对未来?
我逼你了,只要你拒绝我,你该明白此生此世,你我相隔的不仅仅是阴阳,还是一条我追逐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我是个骄傲的女人,我所有的骄傲在遇到你的那一刻都瓦解在我们越来越大的距离中。
我此刻妥协了,求你了。
紫柏山上,我宁愿与你长埋天地,也不愿背弃你妥协他人,你可懂我?
晟,给我个机会,这是我唯一能以一个女人身份,在世人面前光明正大站在你身侧的时候,不要拒绝我……
但……你彻底让我心凉……你宁愿我此生做尽天下笑话,也不允许我站在你身侧……
你也觉得我不够格是吗?
亦如我的命运,做男人,世人憧憬,做女人,世人嘲笑。
你也需要的只是苏墨吗?
我该怎么办?老天,谁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你让我怎么看着你死于他人刀下?北宫晟,你真厉害,你连遗言都准备好了……好好照顾自己?你他吗不是说负责的吗!
你的负责就是让我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谁稀罕……北宫晟,谁他吗的稀罕……
既然如此,我送你一程吧,既然活着你不愿我陪着你共生死,那么只有死后,我才能将你紧拥,或许我们都会狼藉天下,但至少,我能与你黄泉路上共行。
北晟王都走了,南苏墨留着又有什么意义?
北宫晟都走了,纳兰芮雪留着又有什么意义?
你情深在你呵护的世界,我决裂在我痴迷的天堂。
你成全在你营造的美梦,我梦魇在我心绞的时分。
生死相离,梦之彼岸,望断来路,咫尺天涯。
风扬起她额角的碎发,她看着眼前穿梭在场地中的光影寒流,睫毛半眨。
场面打的很激烈,可她没有兴趣去看,那个身影很沉重,可她不再有心情去关心。
只要他听懂她最后的逼迫就好……
北宫晟在转身间,瞟到她近乎空洞的眼神,心头一颤,她真的伤心了吗?因为他推开了她?
苦涩而笑,这辈子,他从未被人如此逼上绝路,她不接受他的安排,不接受他成全的平安,手持短刀静静相望,无声的告诉他,若他死,不苟活。
这女人还真是逼的他一点儿退路也没有,抓住他最大的软肋肆意玩弄。
可此刻他气血翻涌,四肢越来越冰凉,渐渐坚持不住,一个飞旋慢了半拍,立刻被人找出破绽“啪”一掌,他被一人击到后背,“噗”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更快的,两人一左一右朝他夹击而来,刀锋翻转,两抹血色扬起。
纳兰芮雪回神,悠悠道:“慢点玩,摄政王好不容易来南通一趟,伺候好一点,或许往日伺候的不够好,让摄政王不太满意,所以不愿娶我,今日最后一次,可别让摄政王失望。”
“是!”
众人惊呼,这女人是得多冷血才能如此云淡风轻?又得是多不知廉耻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她淡扫一眼,起身对南世君的方向盈盈一拜。“民女告退,但愿皇上看在我与摄政王露水情缘的份上给留个全尸。”
南世君满意淡笑,微颔首。“来人,送纳兰小姐去明月庵。”
“是!”
北宫晟一怔,黑眸诧异的看着她从容走过,一边走,一边将头上的珠花,金饰,一样样摘下丢掉,直至最后绾起的青丝重新披满肩头,清风吹过,随风而舞。
解开红罗腰带,迎着世人的错愕与尖叫缓缓解开鲜红的喜袍,露出里面雪白的衣衫,跟他一样的白,犹如空谷幽兰,他最喜欢的模样。
行至跟前时,她蹲了脚步,侧头淡笑道:“灵山烟雨寺,茫茫浮水中,君言诺清浅,此恨无绝期。今日,就当妾身为王爷戴孝了吧。”
冷笑一瞬,侧脸的凝笑,睫毛轻颤中,眼底划过最后一丝眷恋,她义无反顾的离开。
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北宫晟此刻已什么都看不见,黑眸中只映着最后一个渐行渐远的身影。
此恨无绝期吗?他令她失望了吗?因为他不爱惜自己?因为他最终没有携手吗?
面对她的逼迫,他已妥协,他会努力将不是百分百的事做到百分百,可此刻,她将他彻底逼进了深渊……若如此死去,黄泉路上,她也会背驰而去吧?她甚至连最后原谅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
爱的那么决绝,恨的那么决绝,走的那么决绝,痛的那么决绝。
雪儿,我只想让你平安的活下去而已,此生虽然不成帝业我会抱憾终身,可若无法再度拥你入怀,你让我该何去何从?
他的晃神给了杀手最好的得手机会,但她吩咐过后,众杀手开始放弃刀锋,拳脚相向。
拳脚的狠辣让人心颤,北宫晟犹如沙包般被揍打,苏子安看着眼前的一幕,牙关紧咬,沁出血来,恨意渐渐笼罩了他的心。她居然如此对晟?她看不出晟是不想让她跟着一起送死吗?她居然……想起晟交代他的事情,苏子安眼帘半眨,泪珠哽咽入喉的瞬间也杀意暗起。
南枫,萧赫等人看着北宫晟如此被揍,心中又种说不出的畅快,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他。南世君抚须看着眼前的一切,暗爽的同时心头也起了一丝恐怖的震撼。
这女人太狠了,若真惹怒她的人,她又会如何待之?
光影间,两掌开始拍入他的腋下,针刺之感袭来,一股异常的激灵顺着腋下袭入脑海,他缓神,四肢急速窜麻,再也提不起半点气力。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暗淡的眸光渐渐充斥出一抹淡淡的期翼。
北宫晟此刻能看到众“杀手”在挥拳,击掌中他们手心暗藏的银针,每次拳脚相向的同时,都会有几只手无意的扫过他的穴道,带来针刺之痛。
知晓了她的意图,他也不再挣扎,任由他们拍打穴位,击刺神识。
只是让外人看来,只觉得他已经到垂死边缘,挣扎不动,众人不忍垂目,更觉得纳兰芮雪这个天下笑柄心狠手辣,为世间最阴毒的女人!这样的女人真该千刀万剐,杀之而后快。
叶云看着十八名青旦杀手,突然想起来她为什么那夜能无视北宫晟寒热交替的身体毅然离开,她定是去琢玉楼了,因为那里有她娘留给她的十八穴士手。她身体畏寒,每年都会定期有人给她针灸,打通经脉,四环热流。
只是,他没想到她居然能将那帮药怪们带出琢玉楼,她应该用尽了办法吧?毕竟十八穴士手似乎是她娘的贴身下属,来自什么更神秘的地方,并不属于七十二死士,只听命与她娘。
她娘走后,十八穴士手就闭关了,除了每年定期给她针灸外,并不见人,似乎都此生立过奇怪的重誓,好似是只救一人,若救他人,必弃此人。
他不知道她到底用了多少办法,才说动那些老家伙们此刻来救北宫晟,他只知道的是,雪儿放弃的是她此生命的保障。
此刻纳兰芮雪已越走越远,随着南世君的人坐上软轿,沿着青泥路面朝明月庵行去。
直至此时,她才无力靠倒在软轿中,任由起落,好似她的人生,浮浮沉沉。
第170章 冰火狂魔1
后背的鞭痕好痛,想起那夜,她的长跪不起,最终十八穴士手为首的苏问她:“不是我们不救,只是以我庄门规矩,此生只救一人,若救他,就必须放弃你,你也愿意吗?”
她颔首的瞬间,那些看着她长大的穴士手们纷纷长叹:“孽缘呐……”
苏最后拿出一柄长鞭,淡淡道:“既然你已决定,就受之鞭刑吧,你从小到大,我们施救你多少次,就受多少鞭吧,自此之后,我们与你再无瓜葛。”
后来,她默默数了一百六十八鞭,许姨含泪给她上药的时候,摸着她冷汗直冒的额头问道:“雪儿,值吗?你可知当年你娘为了保你,放弃他们的救治,而你现在却……”
她抖了抖惨白的嘴唇笑道:“我娘会原谅我的,她教我,若真爱一个人,就拿命去守候他吧。她不一直希望我能碰到值得守候的人吗?我现在找到了,她该高兴才对。”
事实上,她心里充满了愧疚与自责,她娘用生命成全的她,而她却狼心狗肺的去成全了他人,可她不后悔。
而她也是在多年之后,拿着她娘自她出生就写好的信笺才知道,她此生最大的使命,就是守候他……阴差阳错,她找到了她娘期望她守候的命定之人。也是在那时,她才终于明白,为什么她娘会让她如此做。
因为那个人,一生都在用命守候她……
只是,这一路他们走的好苦,一世坎坷,几次错过……
可他们还是彼此庆幸,因为她遇到的是无耻到纠缠不清的他,他遇到的是霸道到蛮不讲理的她。
他敢于去调戏,她敢于去勾引,他敢于去追逐,她敢于去守候。
虽然缘浅,奈何情深。
她动了动肩膀,让自己尽量窝的能舒适一点,掀开轿帘,看着户外樱花漫天的场景,渐渐泪盈眼帘。
起伏间,北宫晟被拍数百下,血脉里的寒流渐渐更加肆意,大有吞没神识的冰冷,他诧异中听到一个错身的青旦面具人气流暗传。“凡事有因必有果,江河节流则改道,山壑填埋地亦深,堵不如疏,压不如放,摄政王当代豪杰,既有幸得我洪门庄震庄之宝,此等天福非常人所享,岂能暴殄天物?虽物至极则必反,然物必两极,福祸相依,破脉试试。”
破脉?北宫晟略思考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寒气肆意,不再压制,而是任它奔涌全身经脉,掠过肩头,直至指尖。
青旦面具人一掌拍过,继续道:“人体畏寒乃天性,然冷至极,则血脉流缓,可护心凝脉,修伤生肌。”
他闻言,凝气流窜,寒冰瞬间冻结了肩头火灼创伤之痛,寸寸撩抚,溶进肌肤,伤口好似被冰蚕之气凝结,疼痛降低,四肢渐渐自如。
“摄政王果然乃行气运气高手!”转身间,那人搭过他手腕一瞬,诧异不已,随即笑道:“难怪能以寒气强压火流数日。但万法同宗,摄政王既能运的了寒气,怎能运不了火流?”
北宫晟一怔,那人见他迷茫,继而笑道:“阴阳既能调和,冰火又岂不能同在?”
见他彻底了然,众穴士手也知不能久拖,错身间,那人道:“出手吧!你已拥金骨,早已非凡人之胎。吾等只能解你一时之急,摄政王他日四野朝拜之日,别忘了明月南照即可。”
北宫晟闻言淡淡一笑,密音道:“生不所望,死亦不负。”
对方长吁一口气,最后吐了一句。“一百六十八。”便不再开口,众人煞气渐起,狠招渐露。北宫晟虽疑惑,也知久拖必出事端,微颔首。
瞬时,十八人围圈齐拳相向。
众人惊呼,这是打够了,打算一举夺命了吗!
“啊!”胆小的已率先喊出来,南枫与萧赫双双一震,眼露欣喜,终于要等到了!虽然刚才将北宫晟揍的看着很爽,但他只要一口不断气,就让人感觉心头的大山一刻不移。
南世君再次确认了穆天昊毫不动容的眼帘,心中终于安稳,看着眼前的一幕,想起纳兰芮雪临走前的话,唇角阴毒而笑。
还真是顺利呢,北宫晟一死,苏墨也常伴古佛,穆天昊虽然有情,但也无能为力,毕竟那女人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承认她是北宫晟的女人,穆天昊就算再喜欢她,也无法承受世人非议的眼光。
下一步,就看怎么解决穆天昊了……
突然,一声怒吼伴随着肆意寒气狂风瞬间铺面,将他吹得重重往龙椅上一靠,刹那,南世君瞪大眼眸,看着眼前惊愕的一幕。
北宫晟仰天怒吼,寒气炸迸,犹如狂风逆天,四吹浮动,连地面的渣屑都被席卷至天空,冰蓝的气流光罩越来越大,将一身白衣的他团团紧绕在中央,犹如炼狱出来的冰雪之魔,面容浮上淡淡的冰晶,看不到色泽,深邃的瞳眸更显幽魅。
纳兰芮雪的“杀手”已被劲风迸开,四散重重坠地,纷纷口吐鲜血,重咳不止。
他冷冷一笑,晃了晃手腕。“谢了!”
什么!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难道摄政王先前不动,任由被人揍打,是在利用这种机会,暗自疗伤?
南枫与萧赫双双一怔,这才懊恼,早该知道北宫晟这种男人怎么会任由人殴打?再伤心也不至于,当下心中警钟长鸣,暗自交流神色。
北宫晟不屑的瞟了眼南氏父子,抬手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淡笑道:“既然大婚已作废,本王便告辞了。”
眼见他就要离去,南枫眼色暗使,刹那,一排火箭“蔌”地射到,直直钉在他面前,止住他的步伐。火箭不知涂抹了什么,落地即燃,将地上的红毯点着,窜成一条火龙。
北宫瞟了眼,唇角浮笑,转身朝另外一个方向行去,不等走到,其余三个方向亦射出同样的火箭,刹那间就将他围在了中央。
浓烟滚滚,热火连连。
众人只瞧得一人披着斗篷如光影般乍现场中,不知从何方向窜进,当下惊呼,什么情况,这是不让摄政王走了?先前被摄政王揍得落花流水的武士,此刻都突然精神焕发,一退先前的颓废,左手提刀,如飞影而掠,刹那间在火圈外围成一圈。
他们都已褪去上衫,露出精赤的上身,后背都纹着大大的虎头,众人了然。
龙师斗篷衣袂翻飞,带着隐隐煞气,他声如洪钟笑道:“摄政王搅乱我苏校尉的婚礼在先,伤我苏校尉在后,更损其妻名,就如此走了?似乎不太合适吧?”
北宫晟轻笑。“哦?那依你之见,本王该如何做?”
“把命留下即可。”
北宫晟低低嗤笑。“就你也想留住我?似乎有些痴人说梦吧?”
说罢,风霄云起,裂天之力的寒霜铺面而去,龙师见状,冷笑一声。“那今日试试?”
金流护体,暗涌浮动,一把淡金色气流光刀赫然在手。
电光间,一蓝一金两道光流肆意拼打,龙师出刀狠辣,金流斩刀刀恍若光影,带出的戾气在空气中斩出一排排气浪,犹如金刀袭顶,每一下都看的人胆战心惊,似乎感觉脖子就在他刀下,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上项上人头。
北宫晟寒冰护体,龙师每一刀都仿若砍在冰块上,发出清脆的“!”一声,不能破其分毫,而他似乎还在源源不断的释放寒气,并不急于反击。
南世君眉眼四转,想到既然纳兰芮雪已放言杀北宫晟而后快,就算出事也有人背负天下骂名,而且,今日若真放北宫晟走,那便等于放虎归山,从此鸟入池林,不见踪迹。当下轻咳两声,瞬时,一带着玄铁头盔的人褐流翻转,光闪中央。
顿时飞沙走石,浓烈而起的火焰被劲风一刮,呼啸出更高的烈焰。
而他鹰爪出现,十指指甲颇长,犹如生禽,让人一瞧便不寒而栗。
北宫晟见状冷笑。“这也是替苏校尉出头的?”
盔甲男冷哼,并不回话,而是与龙师一左一右协击,利爪翻抓,冰晶般的气罩顿时被抓破一处,龙师见缝插针,沿着裂缝大刀厉砍,成钧天之破入气罩,朝北宫晟胸前砍去。
南枫眼中赫然欣喜,坐正身姿,暗拳紧握。萧赫身子立刻紧绷,握剑的手微蜷。
苏子安心怒,当下传音大骂:“你他吗的给我开不开穴道!”
叶云悠悠的瞟了他一眼,不屑轻笑,传音道:“装的挺好?气流何属性?”居然能自己冲开哑穴?还能运气传音?
苏子安一怔,咬牙切齿道:“你……”话还未骂出来,只见北宫晟唇角勾出一丝邪魅的弧度,周身的气流瞬间如麻花般扭曲,绞的龙师的气刀跟着扭转,迫不得已飞身旋转。
盔甲男见状,鹰爪带着几许晶黄色流光再次抓入。
当下,三人开始斗得不可开交,天地似乎都黯然失色,众人只感觉心头压抑的感觉一浪比一浪更胜,龙师的气浪犹如神兵利刃,吹得人面颊生疼生疼,感觉刀锋尽在咫尺,盔甲男的气流宛若飞沙走砾,尘土肆虐,压的人气息沉闷,感觉似乎风沙背后就是致命之爪。
而北宫晟戏若游龙,展若雄鹰,他此刻什么也不做,只是肆无忌惮的释放寒流,近他三尺及被寒气笼罩。
在这春暖大地的日子里,他就如一座立地而起的冰山,似乎要将整个将军府前凝出万里雪飘。
叶云仔细打量着那个一对二,势均力敌的男人,虽然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那扑天的寒气连自己面前的呼吸都冻出几分小冰凌,想了想,叶云传音低问道:“他是不是经历过特别残酷的训练?”
那股寒流太过澎湃,而其余两人皆是年过半百,武学修为乃世间绝顶高手,北宫晟如此重伤还能打的如此流畅?不得不让人猜测他体内到底凝聚多大的力量。叶云断言,二十六岁就能有如此武学修为,纵然是天才,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
第171章 冰火狂魔2
苏子安看到北宫晟危机解除后,心终于安定下来,闻言似乎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面色微沉一瞬,淡淡道:“是!他自八岁起就被丢进了寒月洞天。”
寒月洞天?那是什么地方?叶云诧异。
苏子安微叹一口气,继续传音道:“北昌最冷的地方……寒山地脉深处,终年冰晶。北宫氏武学天下著名,但更大一部分原因来自他们的血统问题,皇厮凋零极快,所以历代君王都是修武炼体,以求长命。寒月洞天就是武学速进宝地,可一般都是要等十五岁左右,有一定武学基础才会去,他是第一个非皇位继承人踏入的人,也是第一个不足十岁的人。”
叶云闻言心头一颤,八岁?那个时期似乎太多的少年在蹴鞠赛马吧,苏子安用了丢这个字……不用想,应该是被抛弃到那个地方的。
扫了眼场中的男人,又想起先前走掉的女人,不由感叹造化弄人。
顿了瞬,苏子安也不知是否提起了伤心事,扬起几分愁绪,淡淡道:“我不想说什么太过分的话,但有句话,必须让你知道,他身后承担的除了他父皇的遗愿外,还有几十号兄弟的性命,几万号部下的安危,他手里攥着整个北宫氏的存亡与北昌的兴亡。”
叶云一怔,诧异看去,对上苏子安锐利的眼眸,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雪儿还是知难而退的好,北宫晟许不了她未来。
苏子安的酌定让叶云升起不爽,冷笑一瞬道:“事在人为,你就知晓她不能助北宫晟完成帝业?”
苏子安亦冷笑。“晟南下寻她只是为了将战争伤亡减到最小,没了她,一样能行。”
话虽如此,但心底的震撼依然没有退却,他这几天一直在神游中度过,也是直到刚才那一瞬,看到她那惊天绝伦的武功,对上她不达眼底的冰冷后,才彻底相信这个事实。
她――居然真的是苏墨!那个让他们一帮兄弟听到名字就头痛的人。虽还弄不清楚面前这男人究竟是谁,但也知并非等闲角色,要不是晟对其很信任,他哪能说那么多!
叶云微沉思,对于苏子安说的这一点,他并不怀疑,毕竟北宫晟不管是从能力上,还是思维上,都是首屈一指的帝材,可苏子安这小子不会以为北宫晟只看上她的能力吧?
当下唇角勾出一抹嘲讽的淡笑。“可似乎北宫晟就势缺她不可?”
挑衅的话让苏子安勃然大怒,低愠道:“我跟你说!北疆的局势不是你们所看到的那样平稳,东奴的战争最迟年底就会再次爆发,西燕定会趁虚而入!此刻挑起南通的战争,压根不是明智之举!你们这样做,是在让他四面楚歌,逼死他!”
纳兰芮雪这女人绝对是疯了!而北宫晟居然陪着她折腾!天!东奴想杀晟,西燕想杀晟,南通想杀晟,北昌也想杀晟。这一仗开下去,就是跟全天下大战了!
叶云压根不屑他的愠恼,轻蔑笑道:“该来的都会来,命运谁都躲不过。”
谁让他生在乱世中,谁让他龙傲天下,万众瞩目?
有半句话,叶云并没完全说出来。不到山穷水尽,谁能猜到是否又是柳暗花明?
两人交谈间,这边已斗得昏天暗地,北宫晟寒冰之气愈来愈胜,凌威之怒犹如雄狮俯览大地,狂傲的让人心颤。
南枫与南世君心灼,没想到北宫晟一人能挑两绝世高手,如此看来,想杀他太难!看来只能用极端手段了。眼神暗使后,人群散开,几十辆堆满木柴,浸满桐油的小车被推入场中,围成密密麻麻一圈。
“簌簌”火箭怒射,不一会儿,将军府前烈火熊熊,将酣斗的三人牢牢困在场中央,烈火很大程度焚烧了北宫晟所释放的寒流之威,两人渐渐处于上风,他开始处处受制。
众人被惊吓,尖叫着往后退去,更多的侍卫上前拉弓满弦,“赫!”一声,全部对准场中央一人。
先前的二十几名武士也掠入战场,见缝插针的峰刀相向,频频攻击他的右路,北宫晟被动,左手有伤,无法提剑紧握,右肩也有伤,行动略迟缓,一时间,四周杀气凌烈,险象环生。
可这也没止住嚣张的调调,他唇角浮出炫目的梨涡。笑道:“哟,这也是苏校尉安排的?”
话音一落,场上所有的视线都聚焦都叶云身上去,众人都在揣测,照这模样,似乎苏墨提前就做好了拿摄政王命的准备?苏墨想干什么?就算有深仇大恨,到底摄政王也是选妃,出使南通,如此做,岂非蓄意挑起南通与北昌的战火?
苏子安扫了眼镇定中透出几许不屑的叶云,眼眸转了转,唇角浮起轻蔑淡笑,南世君……看来狗急跳墙了?
叶云没管场上的议论,而是再次密声询问苏子安:“你气流什么属性?”
苏子安微微思索,沉闷道:“水!”顿了一瞬,眉色紧皱。“可我不能出手,人群里有萧赫!”虽然自己今日已易容,但只要出手,萧赫必然能认出!
萧赫?叶云玩味的低念了念这个名字,会然。“有什么办法能将他逼出来?”
逼他出来干什么?那家伙又不没通任督二脉,虽然武艺颇高,但在这种气旋大战的场面,自是没用武之地,苏子安不置可否,想了想,还是继续道:“他很想亲手手刃北宫晟,除非北宫晟命悬一线,否则不会出手。”
“这么卑鄙?”叶云诧异。
苏子安簇簇鼻头,不屑低唾。“就你君子!”
实际上心底里默念,你要跟北宫晟当对手当久了,还能做的了君子才怪!
下一瞬间,当叶云青光窜出时,苏子安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恨不得抽自己一大嘴巴子。
叶云的加入,让现场一片惊呼,看来“苏墨”真想取摄政王的命!
一掌青木气流窜出,如春光无限,虽然柔和,但带出的澎湃之气宛若大地之源,犹如青山之川,连绵不绝,形成逆天的漩涡,呼啸着将空气扭转,顿时,场面风力大增,火势窜的更高。
有了叶云的加入,北宫晟冰川水力渐渐弱化,越来越吃力,同时与三绝顶高手对弈,更何况叶云虽不及北宫晟气流萧狂,但武功招式不相伯仲,此刻有两大气流澎湃的高手助阵,瞬间场面被颠覆。
晶黄色锋爪将空气割裂出一道道裂痕,龙师金白色流光斩霍向,锐杀冷冽,青木淡光不断催生着火势蔓延,以不可预见的速度焚烧着北宫晟凝聚而出的寒流。
天空飞沙走石,流光肆意,不断碰撞出各色虹光,如在天际骤炸的焰火,即是绚丽夺目。
对掌间如潮汐之海,浪卷风狂。
旋转间似流风飞雪,霄汉凌舞。
呼啸的风将拿一排樱花树上的花瓣已全部倒刮剥离,大有将树连根拔起的冲动,最前排的侍卫已稳不住弓箭,感觉漩涡越来越盛,似乎要将人也卷入,每个人都吹得发丝乱舞,而那萧杀的峰刃之光不断会有几缕破出场内,投向侍卫,当时就血溅当场,没有任何挣扎的时间。
而南枫所带来的武士,不断有人被北宫晟萧杀,皆是薄冰入颈,一招毙命。
武将们急忙将南世君与南枫护在身后,举刀护驾。
众人一片惊呼,这摄政王今日真要命丧南通?百姓想不通,有什么深仇大恨的,非得赶尽杀绝?但每个人都被整个场面所震撼!
南枫看着“苏墨”出手,颇是满意,狭长的眸子闪出冰冷如蛇的慵懒。
而南世君心底不安却越来越盛,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一个飞旋间,北宫晟胳膊被抓破,顿时血流如注,更快的,叶云一掌击入,“噗”!他一口鲜血,身影踉跄。
百余招后,越来越吃力,不断会被三人的招式伤到,看的苏子安心头将叶云祖宗十八代咒了个遍。
北宫晟紧合牙关,强忍着喉头气血翻涌的感觉打斗,四周的火光映在他的面容上,忽明忽暗,正如他此刻的丹田,被压制的火流开始跃跃欲试,想要突破出来。
他的身体渐渐进入寒热交替,以迅雷般的速度瓦解着残存的体力,肆虐的寒流开始不受控制。
飞身间,盔甲男瞅准时机,明爪以毁天灭地之力朝他爪去,龙师金流斩随后而到,不容拒绝!
时间似乎竞争,每个人都看着爪锋,刀锋离他的面容越来越近!
摄政王完了!
北宫晟坠落的瞬间,看着青光带出的樱花瓣漫天飞舞,想起了那个女人,唇角苦涩一笑,到底还是赌输了吗?四肢骤软,寒气四射,可都被漫天的火光烧成丝丝水汽,袅袅散开。
叶云静默的看着他,心底默念,北宫晟,别放弃……刚才叶云趁人不注意,摸到了他的脉络,心底早已凉如谷底,虽然知道他想做什么,也有心帮他一把,但身体终究是太糟了,寒流太盛,现在已经彻底将他反噬。
萧赫看着眼前的一幕,越来越大的仇恨充斥着眼球,想起立誓,此生必亲手手刃北宫晟,咬了咬牙关,带上一斗笠,提剑冲入战场,黑色的身影犹如猎鹰,矫健,嗜杀。
一道黑影的窜入,让在场的人集体尖叫起来。还有杀手!什么情况!这苏校尉是神人吗?等下会不会再请个大罗神仙出来?
萧赫的利剑毫不客气的刺向北宫晟的身体,带出一道炫黑的水光,苏子安大惊,萧赫居然突破了!
而叶云怔大的眼眸终于泛过欣喜,在三柄利器同时破开北宫晟身体之时,他凝气入手,空气中尽是北宫晟肆虐而出的寒流,给他带来了源源不断的生力,一掌如千山百川的掌力拍在了北宫晟的腹部。
“轰!”
北宫晟半合的眼帘突然骤睁,被叶云拍到的地方犹如吹进万千枯木,瞬间将腹内的火流点燃,窜到七经八脉,炼火灼烧了每一寸筋骨,身体砰然迸出一道绚丽的红光,将四人的招式都紧紧钉在原地。
当下,金木水火土五行气流齐聚北宫晟体内,形成了一道小周天,在他的经脉中环绕。
除了叶云,其余三人都怔愣,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犹如晴天霹雳闪入脑海,可五行齐聚,竟谁都无法前进一寸,更无法挣脱开来。
第172章 王的赞歌1
这情况就如同五行之中缺了一角,而这一角最弱,为达平衡,它会源源不断的吸取其余人的力量,衍生出更多的火流。
叶云感受着他体内火流不断苏醒,以澎湃如火山般的速度迸发着,虽然被吸的气血翻涌,极是难受,但终于心下安定起来。
气流万法同宗,但人有五行,突破的方式不同,自然带出的效果亦不相同,场上龙师气流属金,盔甲男属土,北宫晟属水,并不相生相克,叶云意识到北宫晟想将寒流释放,突破火流,但水克火,想让微弱的火光突破他澎湃如海啸般的寒流谈何容易。唯有自己以木生火。
但如此做,金,木,土,都有了,为达到平衡,北宫晟的水,火属性会同时迸发,这样的话,他还是会陷入寒火杂糅,极其痛苦的世界里去。所以必须有水属性的人存在!叶云问过苏子安后,隐隐猜到北昌那边应该习武修气之人,大多是水。
便用了这办法吊了萧赫出来!
而北宫晟太合作了,几乎是叶云到场的瞬间就猜到了意图,所以频频给他们机会,不惜受伤,更是将寒流倾囊而出,只为将叶云的木属性气流养的更澎湃些。直至最后露出绝望的表情,勾得萧赫上当。
可其余人压根不知道场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五人傻乎乎的定在一个姿势。场地中央,淡薄的气流中,隐隐窜息的光怪陆离的色彩。
红色的光芒越来越盛,宛若一轮太阳,照的人耀眼。
晟,光明之解,太阳,终于彻底升起。
突然,“砰!”的一瞬,周围四人被炸开,叶云早已有心理准备,随着火流翩然远去,“一不小心”的飘向苏子安的方向,撞上他的同时,开了穴道,自呕一口鲜血,随即假晕过去。
苏子安心底震撼不已,瞟了眼场中烈火重生的男人,又扫了眼身侧摇摇欲坠的男人,眼眸半转,一把抄过叶云,朝将军府内窜去。
变化太快了!本都以为北宫晟死定了,谁料到他竟然一个人能将四人打成重伤?天!北宫晟武功到底有多高!
南枫眼眸闪出不置信的愕然,嘴久久未合。
事实上,北宫晟跟叶云只是借助了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突破了最后的关卡而已,这一仗,最后还是让他赌赢了。但要说武功有多高?可能毫不客气的说,世间自此再无对手!
四颗凝魄还魂丹已经全部消融在筋骨之中,此刻的他寒流有多澎湃,火流就有多凶猛。
一日之间,相当于两个北宫晟糅合成一人,世间……从此有的不是一个北宫晟,而是一个冰火双修的恶魔!
衣袂翻飞,他如黑夜般幽深的瞳眸此刻跳跃着两团小火焰,四扫了下环境,瞟了眼萧赫,冷笑道:“这也是苏校尉的安排?”
冰冷的声音响彻整个广场,在所有人的心中注入了一道近乎毁灭的绝望。
南世君心底不安彻底迸发,眼眸微转,再顾不上其他,轻咳一声。
刹那间,几百米弓箭手同时拉弓,被桐油浸过的箭头燃着烈火,直直射向场中的男人。
犹如漫天蝗虫,星火流动,追魂夺命!
北宫晟顺势而避,但火箭一波皆一波袭来,众人惊呼,天空中已经看不到其他东西,只能瞧到箭雨密密麻麻,带着令人惊悚的“簌簌”之声。
没有人能抵抗如此多的箭雨,顷刻间,就有箭峰破入,渐渐将场中的人射成刺猬,全身上下,全部插满利箭。
烈火熊熊而燃,时间越来越慢,当时间停止后。
场地中央,只能看到一硕大的箭团,地上血流遍布,极度惊悚。
南枫顿了顿,眼底升起山崩海啸般的窃喜。
北宫晟,终于死了?
时间静止,南枫只能听到自己心脏“噗通,噗通”的跳跃,犹如谁举着重锤一遍遍敲击心鼓。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摄政王――死了?
烈火荆荆之中,只有浓黑的烟肆虐着,樱花瓣厉风过后,都纷纷落入火堆上,散发出一股焦臭刺鼻的气息。
天地间充斥着一股萧败的味道,场中央的人全身利箭,有些箭此刻还冒着火光,即是惊悚骇人,那些还未来得及逃离的武士纷纷中箭,血流一地,后背的虎头显得更加狰狞。
这时候,一皇家侍卫满头大汗的窜到南世君面前,上气不接下气的叩首后,贴到南世君耳际小声道:“皇上,出,出事了!”
什么!南世君惊愣,小声厉喝道:“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伏虎营反了!说自古以来都是纳兰家的军队,不受皇权束缚,而他们也只听苏校尉一人号令!”
“胡闹!虎符已在朕手中,他们胆敢抗旨?”
“他们就说,不见虎符,誓死不信。还吵闹着说,是不是皇上把苏校尉怎么了,所以才……”
南世君闻言大怒,可如此场地又不好发作,沉思许久,将袖袍中虎符掏出,递给皇家侍卫,吩咐道:“拿这个去,让他们安分,再不安分就格杀勿论!”
“是!”
不等人离开,突地,静默的场地正中传出什么东西龟裂的声响,在这个万人屏气凝神的地方,更显得清脆。
“咔咔!”突然场中人身上的箭大片大片的脱落,众人这才瞧到,原来所有的箭头都插在冰晶之上,里内的人――毫发无损!
萧赫等人大惊,北宫晟刚才居然能迅速收起火流,重新迸发寒流,凝气成冰?不是气流,而是真正的寒冰!而且可以笼罩全身!
北宫晟活动活动了四肢,“哗啦”所有冰晶从身上落地,他拍了拍身上的冰屑,转头看向南世君,邪魅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冰冷的嗜杀。看的南世君心头哆嗦一跳,犹如被擒住了喉管,不敢喘息。
突然,他瞟到北宫晟眼神周转的地方,心中大叫:不好!
可还没等他吩咐出去,一阵极速的寒风掠过,面前的皇家侍卫已没了踪影。
场地中,那名皇家侍卫被一俊美无双的男人拽住手腕,硬生生脱离原处,那男人周身寒冷,犹如炼冰之狱,他手腕轻轻一捏,皇家侍卫立刻痛得张开手来。
手心中,赫然呈现着一枚白玉雕成的虎头形状的玉符。
北宫晟瞟了一眼,唇角浮出冷笑。“哟,伏虎营的虎符?”
众人这才从摄政王惊世骇俗的“复活”中彻底回神过来,争先恐后的探头看。南枫心中惊呼糟糕!可几乎所有的人都瞟到了虎符的模样,晶莹剔透,在阳光在折射出迷离的色彩,即便离很远,还是能感觉到那种赫赫的威风。
北宫晟将皇家侍卫不屑推开,任由他一个踉跄倒地,自己却正视上南世君,带着一股凌霸的气势,一步步走向南世君,压迫感犹如泰山压顶,逼的周近的人喘不过气来。
“南王好手段?不知本王何处得罪南王了?竟能让南王如此不惜血本的至本王于死地?”
凌烈的张狂让南世君感觉他面对的一头已经彻底发怒的雄狮,几欲毁灭万物,颠覆天下!南世君周边的武将纷纷护驾在前,大吼道:“摄政王!劝你别胡来,这可是南通!”
“南通?”他好似听到了什么最大的笑话,冷笑一瞬,十指紧蜷缩,捏出“咯嘣”声脆响,听得南世君后襟发凉,朝龙椅紧靠去。
北宫晟没往前上,而是站定后凝视着南世君,眼底的风暴犹如龙卷风,深邃的黑眸里全是冰冷,犹如千年风霜。
“我看南通是不想存在了吧?南王,不如你今日给本王个理由?”
狂傲的口气让在场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北宫晟居然这么嚣张,直问南通是不是不想存在了?
南世君哑了口,吐不出半个字。
本想让“苏墨”背了这罪名,若北昌要说法,就把穆天昊交出去,引发北昌与西燕的战争,可如今,被北宫晟当众抓个现行,伏虎营此刻已归皇室所有,今日的一切,竟然全成了南氏的祸心,百口莫辩!
南枫意识到问题,与受伤的萧赫迅速对视一眼,狭长的阴眸半眯,对着一旁的龙师暗使眼色,龙师明了,这是要一不做二不休了,微点头。
而南枫的小动作全部没逃过北宫晟的眼帘,他幽冥一笑。“枫王爷这是打算杀人灭口了?”
南枫一怔,还未完全反应过来,就感到一股烈火灼烧至面前,衣领顺势被揪起,跟前站着的几名武将此刻都已倒地,惊叫着捂着胳膊哀嚎,定睛一看,才发觉他们的胳膊都好似被烈火烧过,皮肤焦黑一片。
这等惊悚吓的满场尽是“啊!”的尖叫声。
北宫晟看着额头滚落冷汗,却依然眸光锐利的南枫,唇角不屑微抿。
“都不说话?”
现场一片沉默。
“那不如本王来说?”
众人捏了把汗,面面相觑,依然没人敢开口。
北宫晟冷笑一瞬,幽幽道:“围杀本王只怕也非一朝一夕筹谋之事吧?知道本王喜欢纳兰芮雪,就瞅着她大婚的日子逼本王出现?”
“想看本王大闹婚礼?好激起苏墨对本王的仇恨?与本王厮杀?”
“而你们好从中牟利?借苏墨之手将本王围剿致死?若北昌讨说法,再将苏墨交出去,从而顺利接管伏虎营?”
似乎是觉得好笑,他轻笑出声,而他每一句话吐露出来,都升起一片哗然的惊呼。原来南氏父子竟然如此打算!
“你们父子想的似乎也太好了些,南通至北昌沿路关卡三十九哨,每一哨都是枫王的人马?此处一千二百三十七人,都是南王的部下?似乎今日本王想走,是天方夜谭?”
冷笑的声音让南枫听得很不爽,更别说如此的姿势,很想回一句,知道就好!可北宫晟半眯眼眸中毫不遮掩的嗜气让他只字不敢吐。
“摄政王!你竟然如此污蔑我皇!怕今日之事只是你的借口吧,你狼子野心,谁人不知!”
“摄政王!我南通好心迎你娶妃,怎会如此做,明明是你三番四次辱我皇室,南王对你忍无可忍才下手。”
第173章 王的赞歌2
“就是!你若不是居心叵测在先,我南通又怎会对你围剿在后!”
文武百官此刻叫嚣起来,声音洪亮,誓要将道理扭曲至南通这边。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们游说的本事定要发挥出来!
可当北宫晟环顾一周,冰冷的眼眸转到哪里时,哪里立刻偃旗息鼓,紧闭双唇。
“继续?”他幽冷而笑,犹如地狱的使者,让人胆寒。
明明简单两字,偏偏压得人心头压上重石,喘不过气来。
见众人哑口,场面彻底安静,他重新对上南枫不置信的眼眸,抿唇冷笑道:“不如今天我就让你看看,我如何从你的天罗地网中离开?”
嚣张的口气让南枫不屑冷哼出声,就算武功再高又怎样?难不成他还真能单枪匹马杀回北昌?毕竟他是只身一人留下的!而地宫之路已被封死。
看着南枫轻蔑的目光,北宫晟唇角浮出一抹绚丽的淡笑,那是属于王者自信的微笑。
厌恶的松开南枫的衣领,他转身朝远处走去。
既然已经撕破脸,南世君等人也不再顾忌什么,龙袍一挥,千余人的围杀开始!
龙师,盔甲男,萧赫也纷纷提气出手,先前是被北宫晟钻了空子,此刻怎会再放过?
当下,气旋乍迸,五光十色,北宫晟出手,黑眸里尽然全是沉冷的锐光,如龙吟,如虎啸,锐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而招式更凌霸到毁天灭地,一波杀手挥刀相向的瞬间,他抬手横扫,寒风肆虐,当下就在众人面前沿着桐油火车一条龙般冻结而过,立凝出一道冰墙,火舌以凌乱的姿态冰冻,好似万千张牙舞爪的刀锋。
一片箭雨飞来的刹那,他就着烈火伸手一抓,“轰!”先前的火光好似被劲风卷过,呼啦着急速攀升,燃起数十丈的火焰,将穿过的利箭寸寸尽燃。
旋身间,借助龙氏的金刀气流斩凝成万千冰刀,肆意而飞,刀无须发,无数杀手血溅当场!
起落间,袖袍挥洒,将盔甲男带出的飞沙走砾点上火流,漫天掷撒,犹如星火流弹,威力惊天,不小心沾到之人不被砸的头破血流,也要被灼烧的皮焦肉裂!
他凝气成冰,左手旋出晶蓝色气流长剑,与萧赫斗的昏天黑地。
他化火为刃,右手幻出火红色气旋锐刀,与龙师厮杀的难分难舍。
而他周身浮出淡淡白色气流光罩,将盔甲男的厉爪牢牢阻挡在外。
众人越看越惊!北宫晟竟然气流如此澎湃不说,还拥有金属性的气流!而萧赫更是诧异,这些年从未见他用过刀法,没想到刀法如此犀利?竟与龙师不相上下!
可下一瞬间的事情,他们才真正领会到什么叫天神之威,魔鬼混世!
三人同时攻击的瞬间,他凝拳怒吼,一条青龙气流带着白光从身体骤然迸出,呼啸着,翻滚着窜至半空,龙啸之声席卷大地,它在愤怒,在颤抖,它席卷着漫天的气流绕着北宫晟周身旋飞,与金钟罩绕成无坚不摧的气罩!
什么!他居然还有青木气流!先前与纳兰芮雪厮杀的时候出现过一次,但当时大家的目光都在那女人身上,都没细想。
此刻,才彻底领会到什么叫恐怖!正想撤手,已为时太晚。
北宫晟唇角勾出一抹极浅极浅的冷笑,下一瞬,没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众人就看到黑衣的男子后背被利刃划开好深的伤口,似乎差点就从中劈成两半,血流如注,重重摔落。
龙师痛苦哀嚎,从空坠落,但一只胳膊已经被生生剥离,在天空中扬出漫天血光,惊悚骇人。
而盔甲男更是恐怖,青龙之光利爪相向,顺着头颅锋爪挥下,瞬间,整张脸毁容,一只眼睛更是被气锋扫到,割裂开来,极其令人作呕。
北宫晟翩翩落地,此刻他雪白的衣衫下摆落了几滴血迹,犹如冬季盛开的腊梅,冷的极其孤傲。
所有人见状,都往后急速退开,谁也不敢靠前一步。此刻的摄政王在众人眼中,就是魔鬼,就是阎王。
人群中,纳兰初夏见状感觉后襟渗凉,长姐喜欢的男人……也太恐怖了吧?武功竟能高到如此境界?一人敢挑天下,这样的气魄,想想都咋舌。
直至此时,初夏才隐隐明白为什么长姐不喜欢师父,因为长姐这样的女人,就得一个比她更狠更凌霸的男人,才能制服住她。师父虽然不弱,但性格温润心善,跟长姐就如同两个世界的人。
可今日之事,只怕长姐此生与摄政王算是无缘了吧?
身侧杨衡瞧了一会儿,小声道:“四小姐,劳烦好好照顾苏校尉,我们先撤了。”
假扮皇家侍卫的陈凡刚已趁乱离开,他们不宜久留。
她四扫周边,沉声颔首。“小心点!”
“是!”杨衡应道,转身离去,走远了突然顿住脚步,回看了那个十三岁的小女孩一眼,心底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怎么跟苏校尉有的时候有些像?
他们昨日接到苏校尉的指示后,方少坤带人今日大闹伏虎营,而他跟陈凡窜到了将军府跟前,按照吩咐,找机会帮摄政王,虽然不明所以,但是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
可他们一直瞅不到合适的机会,要真上去打,倒也不怕,就是帮不上什么实质性的忙,四小姐冲进人群的时候,他们一把抓过,心里叹道:苏校尉怎么什么都料事如神?让他们若发现四小姐窜走的话,拦住她?
带着不确定,他们还是遵照苏校尉的指示问起这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该怎么做?
结果这小姑娘让他们稍安勿躁,直至先前所有人都以为摄政王死了的时候,她反而微微思索,指使他们假扮皇家侍卫,上演了刚才一出戏剧,彻底给摄政王解了围。
再想起那个经常让杨衡产生怪异感觉的纳兰大小姐,他不免疑惑起来,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怎么纳兰家的小姐各个都这么厉害?
陈凡窜到杨衡跟前,看他盯着四小姐在看,不满拍了一把。“赶紧走!吓死老子了,摄政王太恐怖了,那手劲……”
杨衡抓抓头发,不再多想,与陈凡两人很快隐入人潮之中。
南枫见如此还拦不住北宫晟,这才真的感到一丝惊恐,这还是不是人!
微微思索,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人海战术,今天也必须把北宫晟的命留下!否则南通迎来的将是毁灭性的灾难!
见杀手在往后退却,南枫高声厉喝,带着几许王的张狂。“都给本王上!取摄政王首级者官升三级,封千户侯,赐金百两!今日若放走他,所有人九族连坐!”
话音一落,众人咬牙,如潮汐般朝北宫晟冲去,密密麻麻,不见停止。
南枫狭长眸子半眯,阴冷至极。
今日就算北宫晟能走!当着天底下人面,杀了这么多人,残暴的罪名也洗脱不了!他倒要看看,如此残忍嗜血的北宫晟,就算有一天能打到南通,南通百姓又岂肯服从?夏国就是最好的例子,直至此刻,还是内乱不止,不服从北昌的管辖。
当人潮涌来的时候,北宫晟四扫环境,唇角浮起冷笑,抬手吹了声口哨,蕴含着气流,穿透整个苍穹。
众杀手惊愣,纷纷伫立原地,四下看去,摄政王此举定然是召唤人马!
南世君见状大喜!只要北宫晟人马一到,今日之事,他们就可以说北宫晟早有预谋,对南通早就包藏祸心!世人都定认为北宫晟才是那个挑起天下祸事的罪魁祸首!
可良久,都没见人马响动,正当大家迷茫,正准备重新攻向摄政王的时候。
天际开始传出几声异常嘹亮的嘶鸣,众人抬头,诧异的看着展翅可达八尺的黑色大鸟。
当下惊呼不断,这是什么鸟?怎么能如此凶猛残横?飞行如此迅速,犹如光影般从远空掠来,开始盘旋上空。
它们翱翔在蔚蓝的天际,周身纯黑的羽毛带出的凌威之气让人不寒而栗,特别是那锋爪,弯喙,即便尚在九重天高,都带给人铺面的煞气。
它们的利爪上此刻都绑抓着铁链,四条铁链交汇在一处,中间有玄冰之铁打造的银板。
痛不可竭的萧赫此刻怔大双眸诧异不已,终于明白字条上尚未写完的话是什么,“小心`”是“小心鹰鹫!”,北宫晟居然打算驭鹰而离?
不!这不可能!他不会驭鹰!
又一声尖锐的的哨声响起,四鹰开始急速俯冲,几乎眨眼的瞬间,就已近在咫尺。
翅膀挥舞间带来的嗜杀之气吓的百姓尖叫着四处纷逃,场面极度混乱。
南世君惊得从龙椅上一下坐起来,诧异的久久没有思绪,只剩下漫天脑海的震撼!
狂风间,北宫晟衣袂翻飞,扫了眼四下,算准鹰鹫俯冲而至的时间,左手寒冰,右手炙火,合拳而握,冰火合流,凝绝出一道异乎炫目的光,如水晶般一点点扩散,膨胀。
眼看鹰鹫冲至,他双拳捶地,刹那间,澎湃如山海的气流将冲至他跟前的杀手尽数如利箭般,从他的周身射飞,而从他所在的地面,左边寒冰开始蔓延,如生了脚般急速攀爬,来不及逃离的人周身立刻被冻伤一层冰晶,右边烈火点燃最后的破碎的红毯,呼啸着焚烧了整个地面,犹如秋季的枯草,瞬间燎然遍野。
百丈之内,竟被北宫晟一击到只剩他一人,从他脚下,形成了半边冰雪,半边烈火的诡异画面,犹如八卦,恍若六合。
这一天,所有人都记住了这个男人!他上演的奇迹撼天动地,惊世骇俗。
后来史记有云,千古一帝,攻可一人破南通千人之阵,退可一人翔万里云霄,五行龙骨,双修冰火,石破天惊,龙傲天下!
鹰鹫到来的瞬间,他抓住铁链,轻翻上银板。
鹰掠而狂,翱飞冲天,一切,一气呵成,不带一丝停顿!
南枫回神,立刻大吼道:“射!快将他射下来!”
可等杀手们搭上弓箭之时,这距离哪里还能够到?摄政王已经稳稳翔在高空,白衣翩翩,发丝飞舞,恍若天神。
北宫晟看着气急败坏的南枫,高声而笑,声传万里。“今日围剿,本王铭记于心!也必不负所望!三月之后,本王在此再会会诸位了。届时,本王送南王父子一份大礼了,哈哈哈哈……”
第174章 烟雨沂蒙
狂傲的笑声响彻天际,不理会世人错愕到惊叹的目光,迎着万道金光,他背身负手,飘然远去。
后来,所有围剿的人马都黯然离开,谁也没想到,机关算尽,竟然最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三月……南世君等人当时听到,以为自己听错了!北宫晟的意思很明确,大战即将拉响,可他居然敢口出狂言说三个月?
三个月破一个国?他在痴人说梦吗?
可当三个月后,一切尘埃落定,所有人只能感叹一句。
北宫晟这男人,他不是神话,谁又是呢?所以千古流传,名震百世!
当然,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他爱了一辈子,宠了一辈子,追了一辈子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名字,叫纳兰芮雪。
北宫晟勾勒的,是爱的传奇,而那个女人亲手谱写的――是王的赞歌!
风驰电掣,鹰傲万里。
清风中,一白衣男子翩翩而立,姿容俊美,惹的地下所有人都直呼天神下凡了!
纳兰芮雪落轿后,一宫女掀开轿帘,伸来一只手,她柔荑轻搭,扶着出娇,突然,听到身边的人都仰天尖叫,她抬眸看去,微微惊愕。
北宫晟离开将军府,并没着急离开,而是驭鹰到明月庵的方向,盘旋上空,直至她下轿,深邃的眼帘再三看了她几眼,颤了颤唇,却吐不出半个字,只能隔着茫茫不可触摸的距离,看着那个不甚清晰的脸。
她睫毛轻颤,静静的看着那个男人,顿了一瞬,缓缓别开头,对着身侧诧异的宫女低声吩咐道:“走吧。”
“是!”宫女回神,急忙扶着她朝明月庵走去。
白衣翩翩,素发凌飘,她一步步从容的走进青山之巅,至始至终,没有再抬过头,直至隐入山门,厚重的木门“哐”关上,北宫晟静默的看着那个地方,五指无力微蜷,瞟了眼远处渐渐追赶而来的兵马,双眸垂闭,扯了扯铁链,人再次远去。
有些距离,就如同他在北疆,她在南水。
有些距离,就如同他在天空,她在陆地。
有些距离,就如同他在红尘,她在空门。
纳兰芮雪静跪在佛像前,看着那袅袅青烟,心无比澄净,素手焚香,轻轻叩首。
一叩首,洗净铅华,此生以我之命护他一世平安。
二叩首,阐述罪果,此生以手之血助他荣登大宝。
三叩首,嫁入佛门,此生静默相守不恋红尘。
“吱扭”佛堂的木门渐渐合拢,将她的白衣渐渐隐入昏暗之中……直至没有。
北宫晟驭鹰疾驰数里,停在了紫柏山腰,他站在寒潭边,看着四周野草凌吹,黑眸深邃凝望,许久未语。
灵山烟雨寺,茫茫浮水中?
君言诺清浅,此恨无绝期?
顿了许久,他微蜷了蜷手指,“噗通”一声,水花四溅,跳进进了寒潭之中,任由寒水将其淹没。
四只鹰鹫蹲在岸边的石峭上,琥珀色鹰眼看着眼前一幕,转了转头,安静等待。
过了些许,白影浮水上岸,他手里攥着一青石雕刻,蜜蜡封印的石桶。
运火融蜡,掀开石盖,里内是蜜蜡抛釉的物件。北宫晟手指颤了颤,将其打开,黑眸瞳孔瞬间怔大,急速涣散,再也找不到聚点……
战火燃起很快,犹如火龙飞窜,不过半月时间,南通边防被瓦解,狼烟四起,烽火连城。
北昌铁蹄兵贵神速,连破十几座城池,那种速度,让人咋舌,也让人感觉三月破一国的说法似乎不是虚假!
纳兰军此刻已被编进皇家军,但摄政王发兵太快,也不知是他驭鹰可日行千里,还是早就伏兵边境,等当皇家军赶到的时候,边境已成定局,数十座城池上都换上了北昌的军旗。
伏虎营闹的不可开交,说是那日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觉得皇上此举是想陷苏校尉于不义,除非苏校尉亲自来说,否则誓死不出战,要么皇上将伏虎营全营上下斩首得了!惹的南世君勃然大怒,当下三道急令,要将伏虎营全营诛杀!
可伏虎营凝合着南通最杰出的青年才俊,从百姓到官家子弟,凡是有点追求,不愿做纨绔子弟的,都以入伏虎营为最高荣誉,这要全斩首还得了?顿时什么万民书,官员正宫长跪,哭声哀地的,热闹非凡,差点将南通皇宫高墙哭倒。
边关又连连战报,北昌军队疯狂的蚕食着一座又一座的城池,皇家军的统帅高飞龙将军连连失策,跟摄政王对手,几乎是螳臂当车,蜉蝣撼树,被耍的团团转不说,还差点命丧战场。
一夜之间,整个南通都人心惶惶,越来越多的百姓不满,可谁也不敢在上京大声议论,只有闭门后才能狠狠咒骂,发泄下对南氏的不满。
烟雨蒙蒙,进入五月,雨季到来,连绵不绝,下的南通人本就阴沉的心更寻不到半点明媚。
除了柏坪山的明月庵内,一女子烟灰色素布青衫,此刻正在巨大槐树下的油布棚中与一粉衫女子恬静对弈,好似世间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
她没有任何妆饰,清冷的能与雨帘融为一体,她眉眼轻柔,清澈的好似清华水莲,叶云撑着油纸伞走进院落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外面都闹翻天了,你倒悠闲。”他清浅淡笑,走进布棚中,合起伞,甩了甩雨珠,落座在石桌旁两位俏丽女子的身旁。
初夏见状,快速扫了长姐一眼,低声道:“我去门外守着。”
说罢,就飞身而出,压根没给纳兰芮雪拒绝的机会。
她抬眸朝着那个落荒而逃的身影看了眼,唇角浮出春花般的淡笑,末了对视上叶云茫然的褐瞳,浅笑道:“我如今不悠闲又能干嘛?”
叶云一扫棋局,淡笑道:“看起来夏儿那丫头压根不是你对手。”
她轻笑:“如今是比不上,他日成年,说不定比我更胜三分。”
“你倒挺看好她。”他不置可否摇摇头。
纳兰芮雪扫了眼他毫不动容的清眸,眼底快速闪过一丝狡黠。“难道你不看好她?”
“她?”叶云想起着,眉头半锁,淡淡道:“有点笨,谈不上看不看好。”
青灰的院墙外,纳兰初夏瘪着粉嫩的兰唇不满低唾一声。“你才笨!叶呆子!”气的彻底转身离开。
纳兰芮雪闻言,终于止不住低笑出声,嗤嗤如欢铃般的声音让叶云迷茫,可看到她终于又绽笑颜,他唇角浮起淡笑:“你终于肯真心笑了,这些日子,都感觉你真要遁入空门了。”
自从北宫晟走后,她就将自己封闭在这十尺见方的院落,每日静默看书,沉静不语。真跟那修行多年的姑子差不多!
她一怔,笑意凝在脸上,顿了顿,转而清浅笑,侧头不语。
“想他想疯了吧?”叶云打趣。
“想又怎样?我们的距离,已经无可跨越了。”她目光悠悠,凝望着雨帘,眸光渐渐深邃。
他心头一颤,也黯然几分。
他知道她是何意,北宫晟已经不仅仅再是那个战神王爷了,如果以前她还能幻想陪北宫晟打遍天下,功成名就后退居边塞,相守军营,边城牧马,纵然她名声不好,但只要北宫晟坚持,不涉及皇权,终能让皇室之人睁只眼闭只眼。
可他要成帝业,以她今时今日的身份地位,已经完全配不上他了。
纳兰氏虽然危机解除,但是南世君将没发泄出的怒气,尽数还是撒在了纳兰氏身上,不但彻底收缴了纳兰兴德手中的那部分兵权,还撤了将军封号,虽然没动纳兰氏的人,也保留了家业,可没了地位的纳兰氏从天堂掉到了地狱,就连上街买菜,往日作威作福的仆妇此刻都被卖菜的小贩们笑的抬不起头来。
文武百官找不到理由堵民众之口,干脆将罪名全部扣在了她头上,说红颜祸水,惹来摄政王,否则南通哪有此等祸事!
登时,纳兰兴德被往日同僚口诛笔伐,声讨万千,彻底气病倒,赵姨娘一手遮天,趁着她将母亲灵位搬出纳兰氏的瞬间,当着看热闹的百姓面,甩了她一巴掌,彻底将她逐出了纳兰氏。
此刻的她……一无所有。
别说嫁给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此刻他们之间的距离,她见到他,都只能双膝跪地,叩首迎礼了。
帝王与百姓,怎会有婚姻?明媒正娶?痴人说梦吧……
她预见了一切,所以干脆遁入空门,拿最残忍的谎言骗他,说恨他,亲手斩断她的痴心妄想,斩断他的苦苦追寻。
“其实你可以不把自己逼上绝路的,此刻你遁入空门,无疑给他将来娶你造成更大的阻碍。”叶云微叹一口气,淡淡道。
“娶?”她秋瞳中沁出几滴温热的水珠,冷笑一瞬,自嘲道:“若你是西燕未来的君王,你能娶我吗?”
“……”叶云愕然,若自己是西燕君王,只怕也许不了她什么,对于皇室来说,名声,血统,地位太重要,特别是未来的一国国母,那必须是名门之秀,贤良淑德,享誉天下的贤惠女子才可以。
大陆上虽然都尚武,但娶妻却都不愿娶武将之女,觉得武女蛮横,不够高雅,若不是南通皇权与兵权分离,只怕也没有皇室与纳兰氏那纷纷扰扰,扯不断的婚约。
这是一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她是如此憾世的存在,她如此无力,改变不了世人的眼光……
空气陷入尴尬,良久,谁都没有说话,叶云褐眸瞟了眼棋盘,静静的将棋盘重新摆好,淡淡道:“这是我跟他一直未下完的棋,你来破试试?”
她回神,微颔首,眼观战局后,素手捏过黑子轻轻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