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醋意2
可……这都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某物此刻正雄赳赳气昂昂的高耸云立,向世人昭然若揭着它不可忽略的存在。
她与爹都愣了一瞬,诧异的望向那个男人。
纳兰兴德诧异的是,他怎么会这个时辰在女儿的床上?而她们……?
纳兰芮雪诧异的是,他难道刚才一直都是……?天,他到底醒来多久了?
阴云渐渐萦绕在她的心头,她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很糟糕很悲剧的预感。
北宫晟黑眸有些郁闷的扫了她一眼,无奈的重叹一口气,慢慢合上眼帘,继续睡去。
摆明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等无耻,让纳兰芮雪简直叹为观止,瞬间有种掐死他的冲动。可此刻,她真想先掐死自己。
见爹又重新回望向她,她恨不得将满头头发抓下来,想了想,欲哭无泪道:“爹,不是这样的……”
纳兰兴德愣了半晌才终于回神,袖袍中,拳头紧握,捏出咯嘣的脆响,他微微颤抖的紧了紧拳,努力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先穿衣服。”
说罢,转身离开,顺道毫不客气的带上木门,砸出“哐”声脆响。
她心头“突”地一震,见爹离开后,再也不管那么多,一把豁开被子,怒气冲冲的对那个闭目养神的男人吼道:“北宫晟!你再给我装死我阉了你!”
“阉吧。”他没睁开眼,慵懒的姿态配上他带着戏谑好笑的嗓音,写满了有恃无恐。
而他的那份戏谑,让她觉得,他知道!他一定知道什么。
红霞再次席卷整个俏颊,纵然被看光的是他,可偏偏感觉被看光的是她自己,她感觉自己此刻宛如赤身裸体的站在他面前,他随意调笑。
狠咬了咬唇,想到门外还在发火的爹,她深吸一口气,扯过衣服迅速套上,末了转过身,忍着想扁人的冲动将被子重新给他盖好。
确定除了脑袋什么也看不到了后,她转身出去。
门外,纳兰兴德鹰目里满是杀人的凌厉,见她出来,怒吼道:“怎么回事!”
“他受伤了。”她认命的低下头,如实汇报。
而纳兰兴德闻言更怒不可遏。“你这是以身试药的疗伤去了?”
她此刻感觉哭出来都没眼泪,上次好歹两人都还穿着衣衫,这次……连她自己都觉得太离谱了,若说刚才没做什么,她都不信。
见她沉默不语,纳兰兴德肌肉一紧,双拳狠握,一把挥开了门口的她,作势就要往内走。
纳兰芮雪一瞧爹这模样,便知他已怒火攻心,立刻挡在门前,认真道:“爹,他真受伤了。”
“受伤?”纳兰兴德冷笑一声,想再次推开她,对上她坚定的眸色后,鹰眼半眯,闪出几分危险的凌厉。
“为了他,连爹的话都敢违背了?”
不,她不能让,爹周身迸出的越来越强的杀气让她心中忐忑,她刚捡回他的命,还没找他算账,要再被爹打死,她该如何?
而且,她是如此的想让他平安。
剑跋扈张的气氛渐渐凝固了空气,弥漫出冰冷的蔌萧,整个院子只有银杏树叶在风的撩拨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顿了半晌,屋子里传出一声沙哑的男音。“进来吧。”
纳兰芮雪诧异回头,他真不要命了?
只这一下晃神,纳兰兴德就怒气蓬勃的走进阁内,顺道关上了阁门。
纳兰芮雪被关在屋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凝神下来,又不敢真冲进去,万一彻底惹怒了爹,只怕那死男人今日真要一命呜呼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一个时辰后,纳兰兴德推门而出,冷眼瞥了她一眼,一甩袖袍离开。
她急忙冲进屋内,发觉他穿戴整齐的靠坐在榻上。
诧异不已,爹居然能帮他更衣?
轻轻落座在榻边,她掀起他的衣袖想看看他有没有新的伤痕。
北宫晟看着她一脸担忧的模样,唇角勾起迷人的弧度,用没受伤的右手一把将她揽到怀中,紧紧拥着。
她一动也不敢动,他的右背有箭伤,她生怕一动会让他伤口龟裂。
顿了一会儿,缓缓的靠在他的肩头,手臂环过他的腰身,紧紧搂过。
这一刻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相对无言的静静拥抱。
不用说什么,他的心,她已懂,她的守护,他也明白。
良久,她纤长的睫毛半眨,喃喃问道:“疼吗?”
他嗤嗤低笑,伸手抬起她俏丽的下巴,让她对视上他的眼眸。
熠熠的目光中满是认真,温柔的神色仿佛河边的垂柳,绵柔出漫天飞絮,春风细语,解不尽千岁花好,道不尽潺潺情意。
红唇逼近,他以唇点唇轻声道:“不疼。”
黯哑的声线带着一丝致命的蛊惑,她心中一动。
伴随着他的话,轻柔的吻接然而至,带着无边的眷恋与呵护,拗开她的唇齿,细细舔描,轻轻吮啄,舌尖吞下她的愧疚与不安,慢慢给予她更多的感动与沉沦。
点点滴滴,过去的日子犹如飞影般在脑海中闪过,每一个碎片拼接的画面,最终都定格在缠绵的吻中。
她紧紧搂过他的腰,没有什么比这一刻真实相拥更让她感动,想到他曾两度差点从她生命中离开,她只想搂的更紧一些。
可又怕弄疼了他,除了胳膊,什么都不敢乱动,只任有他轻轻辗转,伴随着他的意图试探性的回应。
在她唇齿间呼吸越来越薄弱的时候,他深啄一口,缓缓松开红唇。
看着她眼底淡淡的暗青色,黑眸划过一丝心疼,微叹口气,指腹抚摸着她的花颊,轻声道:“累坏了吧?等会儿吃过晚膳早点睡。”
她一怔,睡这个词从脑海中划过的时候,瞬间想到了今日她……睡了他的事情。
而他怎么知道她还没吃晚膳?难不成他醒来很久了?先前萦绕在她心头那种不祥的预感轰然而出,想起那有些旖旎的梦,她心中越来越忐忑。
不安抬眸,对上他黑眸中迷惑不解的探究,她心下稍安,他应该不知道。
尴尬的将头埋在他的脖颈间,耍赖似的依偎上。
而她低头的瞬间,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转瞬而逝的暗流,唇角浮出淡淡的梨涡。
宠溺的瞟了怀中女人一眼,将她紧紧搂过。
“长姐!师父回来了。”纳兰初夏拎着食盒巧笑着一步窜进阁内,身后叶云紧随。
看到屋内紧拥着的两人,她诧异呼出声。“啊!”
纳兰芮雪闻言立刻弹开身子,整了整裙摆坐好。
这个动作让北宫晟眼眸半眯一瞬,倒也没说什么,而是无力的继续靠坐在床边,冷眼瞟了眼进来的人,低垂了眸光。
叶云顿了一瞬走上前,扯过北宫晟的手腕,搭上脉搏,沉思了一会,褐色流转的目光望向北宫晟,阴阳怪气道:“还真是祸害留千年。”
北宫晟乏力的甩开手腕,冷眼上下扫了扫叶云,幽幽道:“这不全靠叶大少悬壶济世吗?放心,我就算死了也不影响你名垂万古。”
叶云闻言眼底闪过愠怒,冷哼一声别开头。
千年王八万年龟!王八最多也就是混蛋而已,龟……叶云感觉心肝都在颤血。
纳兰芮雪听着北宫晟口气不善,有些抱歉的朝叶云望去,叶云捕捉到她歉意的目光,唇角浮出清浅的淡笑,温柔的目光每一下都在说,自己无事。
她回以淡笑,莞然的模样犹若娇花,甚美。
她与叶云四目相对交流的时候,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某人瞬间冷暗的面容,以及不达眼底的冰冷,尤其瞧到她们对笑的时候,某人眼底杀人的精光微闪,顿了顿,乏力闭上。
她回眸看向北宫晟时,发觉他已经闭目,急忙伸手探向额头。
发觉没烧后,冲着肩头怒气一拍。“又装死!”
“嗯!”他一声闷哼瞬间让她慌了神,立刻动作轻柔的半扶起他,紧张的探头看会不会碰到后背的伤口,渗出血迹。
北宫晟抬眸朝叶云瞟去挑衅的一笑,叶云气的紧咬牙关,怒瞪一眼,转身走到外阁默不作声的帮初夏将食盒中的菜都取出来。
瞧到手边北宫晟每天必喝的生血的参汤,与初夏习惯性带来的一小碟盐巴。
叶云褐色瞳仁半眯,迎着初夏的错愕,将一碟盐巴全倒进了瓦罐之中,他没开口,而是目光悠悠的淡瞟了初夏一眼,继而落座吃饭。
初夏费力的咽了口口水,看着内阁那个趁机吃长姐豆腐的男人,又看了眼一脸不爽的师父,眼底划过暗流,用汤勺搅了搅,呈出来一碗,朝内阁端去。
北宫晟听到脚步声回眸一望,恋恋不舍的放开了刚重新搂到怀中的她。
指尖刚微抬,便看到纳兰芮雪自然的接过,汤匙搅动,舀起一勺,轻柔的吹了吹后移至他唇边。
他静静的看着如此温柔如水的她,唇角浮出轻柔的淡笑。
炫目俊美的笑容让她有一些晃神,好久没见他如此笑过了,看着他依然不是很有血色的面容,心更疼了些,动作也更温柔了些。
北宫晟张口,任由她细心的照拂。
一勺进嘴,黑眸瞬间凝固,浓密的睫毛轻眨两下,默不作声的咽了下去,朝她宛然一笑。
“好喝。”暖音轻吐。
这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像伺候丈夫的小女人,参汤淡而无味,没什么好喝的,他的话无疑是指他喜欢她这么对他。
笑横他一眼,继续一勺勺的喂他。
叶云有些诧异的朝他瞥了一眼,随即不屑冷笑,继续默不作声的吃饭,初夏却张大嘴巴,一脸诧异的看着那个男人,感觉满额头都在冒汗。
他眼底的宠溺让初夏有些怀疑,如果长姐喂的是毒药,他会不会也这样心甘情愿的喝下去?
一碗参汤很快见底,纳兰芮雪放下碗,轻擦了擦他唇角的液渍。
“他气血虚空,平日昏迷深喝的少,今日醒了便多喝些吧。”见雪儿打算作罢,叶云眼底闪过一缕精光,朝北宫晟有意无意的邪魅一笑。
纳兰芮雪不明所以,端着碗继续过来呈参汤,叶云侧瞟一眼冷笑看着他的北宫晟,唇角浮起更深的笑意,一把抓住雪儿的手,往饭桌前一带。
第110章 醋意3
“让初夏去伺候吧,你先吃点饭,我有事跟你说。”
初夏见状,忙不迭的从她手中夺过碗,忙碌起来。“长姐你今日午膳都怎么吃,现在摄政王醒了,你安心吃点东西吧,想来他也不愿你饿着,我先帮你吧。”
纳兰芮雪点点头,落座吃饭。
北宫晟眼眸半眯瞟了眼一脸殷勤的初夏,唇角浮起不屑的冷笑,可瞟到她极度消瘦的身体后,眼底划过心疼,还是选择了沉默。
可下一瞬间,对上叶云凑到她耳际的低声交流什么的姿势后,眼眸中的幽黑越来越深。
叶云给她布菜后,凑到耳际小声道:“宫中那位已经与南心如公主圆房了,听传出来的消息,似乎有心许心如公主妃位,虽不知此事是不是事先安排的意愿,但只怕已势在必行,你还要退婚吗?”
纳兰芮雪心中“咯噔”一跳,半咬了咬粉唇,目光悠悠的朝虚空处瞟去,半晌不语。
良久,她冷眸一抬,闪出几分凌厉,转头凑到叶云耳际小声道:“退!不退怎么知道他最真实意愿?”
叶云无奈一笑。“你还真是一点儿机会都不给我留。”
她闻言笑嗔的轻捶他一拳。“少贫!”
见他面色依然不是很好,微叹口气,贴心的给他夹了几筷头菜,轻语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多吃点。”
“你我二人何谈这些?”叶云浅笑,抬手将她耳际垂落的发丝拨到耳后。
两人亲密交谈,完全忘了身后还有一个人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们。
初夏看着面前越来越冷的男人,感觉自己都快被冻成冰锥,他不言不语,幽黑的眸子只是打量着那边,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总能让人感觉到危险。
而他也完全不在乎她递过去的是什么。
看着他眉头眨也不眨的一勺勺喝汤,她有些不忍,喂了几勺停了手。
低声道:“我等会儿给你熬点清淡的小米粥送来。”
“不饿。”北宫晟淡吐,冷的如一团寒气。
时间一分一刻的过去,他周身萦绕气压越来越低,似乎再有一会儿,便会有人窒息死亡。
初夏感觉她离冻死似乎越来越近,本着求生的本能,讪讪的退回桌边,叶云跟纳兰芮雪这才发现他们忽视北宫晟很久了,她担忧回眸。
发现他已平躺入睡,便没再多管,而是继续跟叶云低声商量起事情来。
初夏诧异的朝那个方向看了几眼,他是如何做到这么短时间内不动声色平躺下的?他不是重伤了吗?他不是吃饭都没力气吗?
心中有很多疑问,可看着师父跟长姐一直在讨论,她也不便插嘴,便碎碎作罢。
等月上树梢后,叶云跟初夏离去,她沐浴后端着一盆水回阁内。
见他安静入睡,便轻轻解开他的衣衫,手触到腰带的时候眼眸闪过一丝诧异,这形状,似乎是反手而系的?不过瞧了眼他的面色,倒也没多想,一点点给他褪去衣衫,打湿帕子后开始给他周身擦抹。
却惊喜的发现几个原本久不愈合的伤口今天都开始血迹干涸,已落痂,带着疑惑,抬起他的左手瞧了瞧,发觉也愈合的如此之快。
只是……他的身体为什么这么凉?完全不似平日里的温暖。
似乎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她紧张的拉了脉搏,发现他的脉搏若有似无,呼吸也极浅,大有愈来愈淡的趋势。
不!不可能!
心中骤然一凉,犹如从悬崖再次坠落,急忙起身想去喊叶云。
身子还未离床榻,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柔荑。她诧异回眸,发觉他依然双目紧闭,只是红唇淡淡吐出几个字:“你去哪?”
这令她惊愕不已,带着不置信的目光,她疑惑道:“你没事?”
“没事!呆着!”他只是简单的吩咐完,便继续进入周天气流的吐纳中。
腹部隐隐有一团陌生的温热,犹如苍茫的大地之母,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气流,不同于他以往的元气,而是如新的生命般隐隐在血液中繁殖,跳跃。
刚开始很淡,但一次比一次强烈的震动着他的神经,一道热气环绕周天,迅速游走七经八脉,每到一脉就感觉热气四伏,有种冲关的爽快。
纳兰芮雪摸着他又如火灼般的肌肤,心中担忧更胜,真没事吗?
为什么忽冷忽热?寒如冰雪,热如火山。
热浪过后,他将本属于他自己那道寒气流与新生的火气流都缓缓归入经脉之中,这才睁开眼帘。
见他睁开双眸,她欣喜中带着疑惑,伸手抚摸上他的玉颜,发觉回复了平日的温暖,愣了一会,随即明了:“你在运气疗伤?”
以前只听人说过,能打通任督二脉的人,能够调配自身气流,人以气相驭,五行相生,可防,可攻,可补。气不绝则人不绝,四化无形,乃大宗之道。
北宫晟冷哼一声,不作答,瞧了眼她正在给他擦拭身体,自行翻过身,懒懒道:“背!”
意识到他是让她给擦背,她小心的将他上身衣衫全部褪掉,检查了下箭伤的伤口后,小心的擦拭。
擦了一半,看着趴着不动的他,心底泛过一阵嘀咕。
怎么看起来,他似乎不太想搭理她的样子?
想了想,试探性开口道:“北宫晟?”他闷声不吭。
又推了推他的肩胛,他还是没有反应。
将他的身子彻底扳过来,对上他毫不掩饰的冷漠,她顿时火冒三丈。
“我怎么惹你了,你不理我?”
“你叫我什么?”顿了一瞬,他冷冷开口。
什么?纳兰芮雪微怔,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可……那都是无意识喊出来的,倒不是介意改口,而是被逼问的情况下,她喊不出口。
隐隐的,她有些难为情。
见她不愿说,他愠怒的一把抓过被子住身躯,侧身转内睡去。
看到他肆无忌惮的翻身,压根不管身上的伤口,她愠怒道:“你能不能动作小点?伤还没好!”
“无妨!”他冷冷回答,含着几许淡然。
她知道,他这话不是赌气,而是真的觉得无所谓。
可他莫明奇妙的火气是从哪里来的?吃饭前不还好好的吗?
隐隐约约猜到了些什么,可他的命都是叶云救回来的,叶云如此大公无私的救他,他还能如此小气?是不是男人!
加上今晚才听到的消息,不管是谁替他跟心如公主合了房,到底是帮他又娶了个名义上的女人,她心里也不爽。
带着愠怒,她也没好气道:“你要不想理我,晚上我就去别地儿睡!”
“你要去找他?”北宫晟闻言回身,黑眸悠远的看着她,带着几许危险的警告。
见他这醋吃的越来越没谱,她强压住心头怒火道:“北宫晟!你能不能别没事瞎吃醋?你的命都是他救回来的,若不是他,你现在早见阎王了!”
北宫晟闻言没有一丝动容,而是带着几分疑惑与危险,继续问道:“出事了你第一时间找他?”
“不然呢?”纳兰芮雪觉得他这问题问的莫名其妙,他又不是不知道叶云跟她的关系,出了事自然是第一时间找叶云。
“如果今天是你爹出事了,你第一时间找谁?”他黑眸深邃的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叶云!”见他一脸不爽的模样,她带着火气回答,三分如实,七分赌气。
今天她爹出事了,北宫晟伤成这模样,她自然是找叶云。
至于他要没受伤,她该找谁,她压根没想过。
她现在满脑子除了火还是火,哪有功夫去思考这个?
真闹不懂北宫晟这男人脑子里在想什么,这世上,纳兰芮雪觉得北宫晟负了自己都行,就是别负了叶云。
也许是隐隐间,她给不了叶云任何承诺,就希望北宫晟能从男人的角度给予叶云更多的关心跟理解。
毕竟他们两之间的爱情全是叶云的成全,这份恩情,她跟他这辈子得一起还。
北宫晟闻言黑眸深邃的凝望了她一会儿,唇角渐渐抿出一丝若有似无的苦笑,默不作声的缓缓转身向内。他没再开口,而是留给她一个背影。
这个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孤独。让她心中莫名一揪,难受至极,鼻子间酸酸的,有种温热想偷偷溢出。
她的话伤着他了吗?
想着他这几日生死边缘的徘徊,想着他对她永远如此坚定的呵护,她的火气烟消云散,转而取代的是无边的心疼与愧疚。
扣着他的肩膀再次扳回来,俯身压上,不让他再有机会转身,凑到他脸边低声喃喃道:“晟,别生气了好不好?”
四目相对,看着他眼底没有光彩的眸光,她鼻尖更酸,她再一次让他感觉到疲惫了吗?
他静静的看着她,末了,唇角浮起一丝浅浅的淡笑。“没生气,睡觉吧。”
淡淡的口吻是他最后的妥协,避开她期翼原谅的眼神,他伸手向她的腰间摸去。
他的躲避让她明白,纵然他会为她付出一切,但是对于叶云,他一直无法介怀。
抓住他试图解腰带的手,对上他终于肯对望上的眼神。
她轻声道:“晟,叶云真的为你我做的很多,别生任何人的气了好吗?如果那天他没来,可能我真会以为你死了,那么现在你我不会相望,而是同赴黄泉。”
感觉到他的身躯微微一怔,墨色的瞳仁里滑过一丝不置信,她明白他已听进去。
便继续道:“如果那天没有他舍命给你换血,你可能撑不到最后拔箭,你当时气血太匮乏了,我们都不知道你最后拔箭的时候是否会再一次血崩,他当时是做好一命换你一命的准备的。”
“而且,当时也是他以口相渡,他能对你做到这些,真的是仁至义尽了,毕竟……”
“等等!”
她后来的话还未说出口,便被他打断。
北宫晟黑眸微眨了一瞬,幽深如潭的眸光让人很难猜到他的意图。他整个人都很安静,安静至极。
犹如一汪静水,清风吹不起半点涟漪。
顿了顿,他带着疑惑一字一语轻问道:“你是说……他给我以口相渡?”
第112章 崩溃2
虽然嘴上答应了,心中却泛起无边冷意,那男人,她做鬼都不会放过!
北宫晟看着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在虚与委蛇,微叹口气,心疼的将她紧紧搂过,在额心印下一吻,淡淡道:“睡吧。”
“嗯。”她颔首。
两人相拥而眠,好似多年的夫妻般和谐,往日的纷纷扰扰已然翻页,只有这一刻紧紧相拥的感觉是如此真实。
好想就这么抱着一个人,直至天荒地老。
清晨的薄光刚透进窗格,纳兰芮雪就从微冷中转醒,看到离他很远,便慵懒的朝他怀中凑了凑,却发觉他皮肤滚烫的厉害。
发烧了?还是在运气?
微晃了晃他的肩,凑到耳际小声问道:“晟?你醒着没?”
北宫晟正在想办法将一夜间火速蔓延的热气想办法化解掉,昨夜她入睡后,她在他怀中简直就是极度的折磨,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将她再次压倒。
最后实在受不了,便忍痛将她抱到榻内,自己尽量往外面睡,可听到她浅浅的呼吸与空气中弥漫的她独有的女人的味道后,几乎一夜都在挣扎与强忍中度过。
没想到这一次反扑的如此厉害,他陷入无边的矛盾。
释放会让他好受很多,但释放完后的新一波的焚烧几乎要了他全部的精力。
此刻,她身体的骤然接触,耳际那轻麻的魔音,犹如在他的神智中点燃一记明火。
强忍住心头豁然而出的异动,他紧合牙关,看来想化解火流是不行了,得先用寒流强震一会儿。
纳兰芮雪感觉他的身体似乎又在渐渐转凉,便知道他在运气,看着他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她拿手轻轻拭去,凑到他唇上浅浅一啄,浅笑道:“你先运气。”
说完,正准备退去,便听到他瞬间双眸睁开定定的看着她,精锐的眸色带着数不尽的暗火,犹如火山喷发般,几乎看不到白仁,只剩下无边无际幽深的哑光,犹如立地而起的沙尘暴,宛若呼啸而来的龙卷风。
看的她心头一跳。
这眼神……比饿狼还恐怖。
北宫晟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刚凝出寒流,她的手便在他的脸上轻抚,一寸寸瓦解着他的强忍,而她最后的一吻,赫然间将他所有的努力轰然瓦解。
看着满眼无辜不解的她,再也忍不住周身的渴望,一把扣过她的头,舌尖瞬间侵入,翻身而压。
“北!宫!晟!你疯了吗?”
他的唇辗转耳际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怒吼道。
搞什么!大清早的,不过关心下他,他就如此对她?
北宫晟此刻哪还有思维去回答她这些?只有憋了一晚上的欲火是如此真实的灼热着他。
他反复索要,一寸一缕都不放过。情乱间,他真庆幸她自小学武,身子要比一般人好太多了,否则他真不确定什么。
纳兰芮雪好郁闷,极度郁闷,在狂野的沉沦间迸出几许杀人的冲动。
“北宫晟!你大爷的,给老娘滚下去!”
“你大清早的吃错什么药了!”
“你能说句话不!唔!”
最后的话语再一次被他的吻吞没,她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只感觉他不断的夺尽她全部的气力。
最后彻底累到连呼吸都没力气,神智清醒的最后一瞬,她低咒一句:“你死定了!”便在周身的密汗中沉沉睡去。
北宫晟也一身疲惫的侧躺在她身侧,无奈的看着满床的凌乱。喘息了一会儿后,趁着此刻暂时还不想要,扯来丝绢给她抹去汗珠,从柜中取出衣衫,只手给她一件件穿上。
再让他看一会儿,他不确定会不会再来一次。
频繁的活动与先前毫不顾忌的动作令他身上几处伤口迸开,开始丝丝渗血,肩头的箭伤尤为显著。可他此刻已顾不上那么多,随意套上衣衫,重新平躺回榻上开始新一轮的凝气吐纳。
纳兰芮雪再次转醒后,惊愕的发现穿戴整齐两人,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难道昨日他的衣衫不是爹给穿的,而是他自己穿的?
一只手给自己穿衣服都难,他是怎么做到给她穿上的?
不置信的朝他平放在腹上的左手瞟了瞟,虽然伤口凝固,但多处的创伤,他自己也不敢乱动,今晨不管他怎么疯狂,左手也没动过。
看到这个死男人额头又沁出密密的汗珠,脸色也一片不正常的绯红,手顿了顿,眼底闪过愠怒。
再也不要管他了!
翻身下床,却在脚触地的瞬间差点跪倒下去,扶着床沿才站好。
顿了一会儿,才渐渐适应双腿重新站立的感觉,强忍着周身的酸困,她像往常一样,朝门外走去。
刚走至银杏树下,叶云从院落小门推门而入。
四目相对,叶云对上她满眼的怒火后,不明所以。
浓密的睫毛眨了眨,疑惑道:“你怎么了?”
“没事!”她现在看到男人就火大,止不住的想咆哮。
叶云怔愣,扫了眼她走路微微的不自然,又瞟到她脖颈间难以遮掩的痕迹,心下了然,握拳遮嘴,尴尬的轻咳了两声,缓缓道。“他现在……方便进去看吗?”
“方便!有什么不方便的!”她怒气冲冲的朝外走去。
叶云无奈的摇摇头,推开阁门。
满屋子弥漫着一股旖旎的气息,叶云蹙了蹙鼻息,走到榻前,看着一脸异色的北宫晟,褐瞳瞬间闪过诧异。
急忙抓过他的手腕,搭脉细闻。
顿了一瞬,惊异的望向北宫晟,此刻他已幽幽的睁开眼帘,黑色的瞳仁里写满了疲惫。
叶云愣了半响,终于似骂似唾的蹦出一句话。
“北宫晟!你真他吗的真是个神人!”
叶云终于止不住的想破口大骂,他身子都虚成这番模样了,居然还有劲做那事?而且还如此激烈?
这男人真是他这辈子遇到的最神的男人!思维简直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来理解。
他真是不要命!一点儿都不要!
北宫晟半眯双眸,从叶云脸上的嘲讽便知他的意思,怒横一记,声色沙哑道:“关你屁事!”
叶云松开手腕,双臂抱怀,坐到床沿边上,并不生气,而是邪魅一笑。“看来你是想早点一命呜呼,给我腾地方了?哟,看不出来你还如此大方。”
北宫晟眼眸半转,望向叶云的眸光深邃的似看不到瞳仁,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做梦!”
叶云毫不介意的抿嘴浅笑,末了,正了正神色问道:“你的气息到底怎么回事?”
本就很好奇他为何能比一般人恢复的要快,正想等他醒来后问问,没想到他的气息竟霸道至此,能将他反噬。
这没道理,他不可能连自身气流都控制不了。
北宫晟闻言,微叹一口气,淡淡道:“不知道她给我吃了什么,便成这样了。”
从那个雨夜开始,他的腹内就好像莫名其妙多了颗火种,当时也没在意,因为那个火种的存在,的确让他的精神短时间恢复许多,气血顺畅,精力旺盛,可随着火种越来越多,他昏迷后隐隐能感觉到几颗火种在慢慢的糅合。
凝合成一股后,开始源源不断的散热。
经过新一轮的吐纳后,他现在终于明白,似乎自身所形成的寒流越强,这道火流便更强。火流成源源不断之势,想将他周身的寒流全部吞噬掉。
叶云褐眸微转,再次搭上他的脉搏,似乎想到了什么,迎着他的错愕,在床下伸手一摸,跳入赫然出现的地窖。
北宫晟眼底瞬间迸出一道冷光,随即隐去。
没过一会儿,叶云窜上来,满眼愠怒道:“她给你吃了多少?”
“四颗!”看到叶云不爽,他隐隐猜到了缘由,虽然身体很是难受,但心情却好了许多,懒懒回道。
“四颗!”叶云简直想提刀杀人,雪儿那个笨蛋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这个凝魄还魂丹是干嘛的!一颗足够保命,四颗?她简直大方到爆了。
见叶云气结,北宫晟更肆无忌惮幽幽道:“喝酒的时候她还给吃了颗。”
叶云闻言一怔,如果先前是想杀人,此刻真想将面前的男人碎尸万段,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怒吼道:“你知不知道她娘耗尽一生心血一共才给她留了五颗!”
北宫晟心中愣了一瞬,随即抿出人畜无害的迷人笑容。“哟,看来我岳母对我不错。”
“你他吗的……!”叶云紧攥衣令的手捏出“咯嘣”声脆响。
看到叶云频频爆粗口,他更乐不可支,完成新月般的眼眸让叶云恨不得立刻将他一刀捅死!
顿了一瞬,叶云眼眸中褐色流光微转,放开手冷笑道:“吃一颗的确对你的身体大有益处,但世间万物,物极必反,你再这么发展下去,只怕最后会血流迸裂而死吧。啧啧啧,想来那漫天血花的场景挺美。”
“所以体现你叶大少对我是真爱的时间到了。”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暗流,邪魅一笑。
“谁对你是真爱!”叶云怒吼。
“有种你别管我。”他继续肆无忌惮调笑。
叶云攥紧了拳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不要跟他计较,见他笑的无耻,褐瞳半眯,冷笑道:“除非你求我,否则……”
话音还未落,他淡淡的声音就传来。“求你。”
末了,扫了眼叶云瞬间惊愕的表情,唇角抿出深深的梨涡,低笑不止。
这他妈哪里是求人的语气?典型的把叶云当耗子耍的好吗?
叶云此刻小心肝气的砰砰直跳,生平第一次见到能将‘求你’这句话说的让人抓狂到想揍人的,太无耻了!一个连骨气都懒得要的男人,简直不知道怎么跟他交流。
再也懒得废话,叶云袖袍一挥,银针滚落,毫不客气的扯掉北宫晟的腰带,一边给他褪掉衣衫,一边眼眸闪出杀人的冷光,叶云迷人一笑。“行,今天好好爱你,爱死你!”
北宫晟黑眸半转,划过一抹道不明的精光,淡淡笑问道:“你真爱我?”
“真爱,相当爱,非常爱!”叶云眼眸中满是杀人的光芒,唇角勾起无边的冷笑。
第113章 比肩1
突然,他冷笑僵在脸上,对上北宫晟越来越弯的眼帘后,终于意识到有什么不太对劲。
回眸一看,初夏呆若木鸡的站在门口,见他回望,立刻一只手挡着自己的眼睛,一直手堵着自己的耳朵,飞快跑开,那速度堪比旋风,只一瞬便没了踪迹。
北宫晟再也憋不住。“噗嗤”出声,哈哈大笑。
叶云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虽然不喜理人,但还是要形象的好吗?
攥紧的拳头几乎能将手心掐出血来,他绷紧的身子颤了颤,深吸一口气,本来慢条斯理的给北宫晟解罗衫的手开始毫不客气,可那速度,让人一瞧更会觉得他像是在……
可他此刻已不想再去想那么多,他现在脑海里只有漫天的怒火,说明着他想杀人,想将某人千针万壑,扎到死!
一针狠扎,沁出一丝红点。
北宫晟一声闷哼,不屑的瞟了叶云一眼,侧过头。
叶云冷哼,扎了几针后悠悠吩咐道:“我劝你最好禁欲,否则被气血反噬可别再找我。”
一提起着,北宫晟脑海里赫然浮现起昨夜那具洁白柔软的娇躯,当下,腹部暗火燥流,某处起了反应。
叶云刚扎到曲池穴,看到这幅场景,当下恶心的手又重了三分。
惹的北宫晟又是一声难以抑制的低吼。
叶云暗爽,针针毫不手软。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往日吱声不吭的男人今日这么娇嫩,不过挺让他感到爽快。
等全部扎完,半个时辰后,叶云将银针悉数收整,打算走。
低头的叶云此刻根本没看到某人此刻黑眸半眯,唇角浮出沁寒的冷笑,那悠悠荡荡的目光宛如扑食的猎豹,全是算计与玩味的精光。
只叶云此刻的报复,自然是不会让他露出这种表情,至于他究竟因为什么,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北宫晟此刻身上犹如被刺猬捅过,全是红色的针眼,他黑眸冷冷扫了眼身上,快速隐过淡笑,一脸不爽的怒吼道:“给我把衣服穿上!”
这一吼让叶云瞬间晃神,怎么有种欺负了人不负责感觉?他抬眸,褐瞳闪出几分戏谑,双臂抱怀,冷冷一笑:“自己穿!”
说罢作势要走,北宫晟黑眸冷瞥,低声幽幽道:“我此刻没力气,但可不敢保证有力气的时候,被她看过还忍得住什么。”
“你!”叶云气结,怒横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扯过裤子想给他套上。
叶云倒不是怕他血脉迸裂而死,而是不愿让他再对雪儿做什么。
“站着穿方便。”他幽幽的声音再次传来。
叶云强压住火气,将他一把扯下床,扶好,看着他摇摇晃晃的身子,不爽的一点点套上。
北宫晟好似很虚弱,整个身子都半爬在他身上,压的他不得不弯腰低头。
北宫晟低垂眼眸瞟了眼正半弯着腰着给他提裤子的叶云,唇角浮起一抹绚丽的弧度。
“爽吗?”
叶云一怔,知道他在问今日扎的爽不爽,当下一边给他的亵裤系绳带,一边满意一笑。
“爽,爽爆了。”
此话一出,瞬间又怔住,原本肆意的笑容渐渐淡去,含着满脸的抑郁,他抬头朝北宫晟看去。
他无不无聊?给自己下套,惹的自己恶心就这么好玩?
不屑的目光在对上他清淡冷笑的黑眸后,渐渐被一种狐疑代替,看着他眼底越来越深的哑光。
叶云瞬间感觉后背窜来一阵嗖嗖的凉风。
不,不可能!
他不敢回头看,正在系绳带的手也顿了下来,这一瞬间,他欲哭无泪,怒火交杂。
心中犹如千浪奔涌,万风肆虐。
他怎么会如此大意!
初夏来过一次,的确是不会再来,他的确是不会在意,可还有一个人……那是他最在意的一个人。
而他,居然被这男人一点点下套?
很明显,上一次是他偶尔起的戏谑心,而这一次……?
北宫晟眉峰微挑,黑眸偷偷朝他一眨,露出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淡笑,并不回话,而是神色悠悠的抬眸朝外看去。
那满眼的挑衅豁然而至,示意也清晰可见。
叶云看的很清楚,心寸寸渐凉,犹如百年不遇的暴风雪,席卷了他心头所有的期翼。
这一边,叶云追上她,还未来得及开口。
她便冷毅道:“我要去皇宫一趟,你去拖住南世君。”
“好。”叶云知晓她是打算会会那个给北宫晟当替身的人,又不想被人发现。
突然,她顿了脚步,四下打量了下将军府,回眸诧异的看向叶云。“你跟我爹说了退婚了?”
叶云摇摇头,褐色瞳仁流光一转,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诧异打量了下四周,有些惊愕。“南世君那边我都还没说。”
这段时间忙的谁也没顾上婚事的事情,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但该有的场面也是该准备的,嫁妆聘礼都备着,只是……算日子,明日就该是大婚,怎么将军府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薛桦已经按照她的吩咐逐步将将军府的丫鬟仆妇该遣散的遣散,该嫁人的嫁人,没留多少,但也不至于萧瑟至此。
怎么一点披红挂彩的准备都不见?
想起爹昨天莫名其妙的找北宫晟,她心底升起一种很奇怪的猜测,虽然零星听到他们在讨论迎春的事情,可她总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爹……似乎与北宫晟太熟稔了点?
这死男人!到底背过她干了多少她不知道的事情?
叶云看着她一脸懊恼模样,也猜着了几分,想起那男人先前的戏弄,更怒不可遏。
“不能不退了?他有什么好的?”
“你也不见得好到哪儿去!”纳兰芮雪闻言恶心的扫了他一眼,嗔怒道。
“我是被他耍了!”
“耍的很爽?”她幽幽冷笑。
“……”这下,叶云算是真的气的哑口无言,琥珀色瞳仁里能迸出炸药来。顿了一瞬,他强压住心头的不爽认真问道:“我再跟你确认一次,你真要退婚?此举一出,只怕南世君会彻底的将矛头指向纳兰家。”
叶云不明白。
难道她找南世君,义无反顾的跟苏墨结婚,不是为了用苏墨一人保纳兰全家?她应该不单单只是想将南通地图送北宫晟这么简单,虽然跟在她身边五年,不得不说,她有时候的思维真让人捉摸不透。
“我知道。”她狡黠一笑,宛若狐狸。
见叶云不解,她继续笑道:“北宫晟已上钩,这戏怎么演,就该我说了算了。”
叶云眼眸微转,有些明白了她的意图,不由好气笑道:“你可真够胆大的,他你也敢玩?”
“本来不想玩的,不过今天改主意了!”纳兰芮雪不屑冷哼。
北宫晟这死男人,就是典型那种离了觉得肝肠寸断,在跟前总想一巴掌拍死的型号。想起他今日的粗暴,想起他越来越霸道的呵护,她开始觉得,再不掌握点主动权,只怕以后的日子要越来越堪忧了。
虽然被呵护是件感觉不错的事情,但小女人,她决计不愿做!
既然看上了他,总得有将来能号令他的砝码。
他争取的是天下,她争取的便是能独占他一人的至高无上的地位,不仅仅只是爱情,她要的,是跟他比肩同行。
她脸上淡淡自信的光芒让叶云晃神,顿了一瞬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不由瞠怒:“你不会已经将我算计进去了吧!”
如果北宫晟她都敢算计?叶云瞬间觉得自己只怕已在贼船。
“你不会才发现吧?”纳兰芮雪抿嘴一笑,盈盈若水的秋瞳赫然弯成一道新月。末了,煞是好心道:“放心,你始终比他好命点。”
伸出一只手,嚣张的搭到他肩上,挑衅笑道:“喜欢权势吗?”
叶云厌恶的一把挥开她的手,浓眉紧皱,不爽道:“不喜欢!”
“那怎么做知道了吗?”她眨眨眼,全然精光。
“纳兰芮雪!你!”叶云真想将她一巴掌捏死得了,怎么有这种女人?憋住满腔怒火,他低吼道:“不知道怎么做!但我现在终于知道的是,为什么我不反感北宫晟的存在了!”
“为什么?”关于这点,她的确有点费解,叶云要说感情深吧,的确感觉很深,但似乎他们俩五年都走不到一起,并不单单是她不动心的问题,叶云才是最主要的根源。
“因为……我不告诉你。”他褐眸半眯,唇角浮笑。
纳兰芮雪瞬时气郁,低吼道:“不想死就说!”
“我倒觉得你从北宫晟身上可以知道的更快点。”他狡黠一笑,从怀中掏出银色麒麟头面具戴上,擦身而过,向外走去。
从北宫晟身上?她好费解?确定是身上?
看着叶云渐渐离去的脚步,她压住心头微起的不爽,笑道:“我用的可是你的身份!”
说罢,不看叶云气的发抖的身影,率先一步飘然出府,灵动的身影宛若流风飞雪,瞬间消失在叶云视线。
许久,叶云在原地攥紧拳头,低咒一句:“你还敢不敢算计的更狠一点!”
此刻的叶云完全没想到,她真有更狠的,狠的他这辈子都咬牙切齿,却又趋之若鹜。
第114章 比肩2
四天前夜间,北宫楚现身的瞬间,南世君眼眸闪过不置信的诧异。
摄政王居然在?
江风江淮等人见状,面面相觑,眼底闪过会然,露出丝丝欣喜。
北宫楚冷冷一笑:“哟,南王这是做什么来了?”
南世君厉眸只眨半瞬,便被精光代替,他雍容一笑。“闲来无事,想着月色正好,想找摄政王浅酌两盅。”
“正好本王也有这想法,那便请吧。”北宫楚伸手作请状。
“请。”南世君亦回礼,两人相互笑着拍拍背,朝莲花池旁凉亭行去。
走到半路,他阴冷回眸,发觉青龙六将皆在,眼眸不由深邃了些。
夜色间,空气暗暗流动,伴随着湖浪泛起涟漪,气氛隐晦又跃动着锋芒。
宫女呈上花酿,陈叶兰作陪,南世君与北宫楚廖酒对弈。
南世君眼眸锐光一闪,笑道:“摄政王今日海量,让寡人好生佩服。”
“是,本宫也第一次见到像摄政王这样的当代豪杰,只是这次选妃之行似乎闹的有些不愉快,本宫身为这次主事,心中万分愧疚。”陈叶兰接到南世君的颜色,立刻搭话道。
北宫楚黑眸半眯,举起花樽仰头一饮,淡然笑道:“无妨,本王想要的女人自有办法得到。”
南世君眼底暗流更深,带着不解。
口气狂妄好装,可这举手投足自带的王者之气却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难道暗卫探报有假?摄政王已经回来了?还是他压根都没出去,在故弄玄虚?另有目的?
漠北等人却在暗自偷笑,开玩笑,皇上跟王爷小时候经常易容互换身份,连先皇跟太皇太后都分不出来,虽然他们俩性格不像,但熟稔程度绝非常人可比,外人能瞧出来便见鬼了。
南世君微微思索后,唇角浮起一丝沁薄的淡笑,伸手举起酒樽为他满上,举杯相邀。
“既如此,寡人就祝摄政王早日抱得美人归了。”
北宫楚目光幽幽一扫,却不接过,而是笑道:“南王深夜造访只怕不是恭祝这么简单吧?直言即可。”
“摄政王果然智慧过人,说实话,寡人此番来的确有事相商。”
“哦?”北宫楚高深莫测一笑,继而道:“正好,本王也有事相商,南王先说好了。”
南世君心中一紧,这摄政王也太狐狸了些,生怕入套,一时间他有些踌躇。
陈叶兰心急南枫之事,见南世君缄口,咬了咬牙,巧笑道:“这本是小女儿间的心事,南王怕是难以启齿,还是本宫说好了。”瞟了眼南世君,见他不似拒绝模样,便继续道:“我南氏心如公主,排字第六,今日见摄政王意气风发,心生爱慕,有心相托,不知摄政王意下如何?”
什么!江淮等人大惊,南世君还嫌情况不够乱吗!还塞女人?这是要逼死王爷的情况吗?
北宫楚闻言面色无异,似乎猜到了南世君定有此招,唇角浮起一丝不屑的冷笑,指尖在石桌上轻轻微扣。
见摄政王思索,南世君眼底滑过一丝阴鸷。
就说天下男人哪个有不恋权势的?尤其像北宫晟这样想打天下的男人,娶个武将女儿又怎能比得上娶皇帝的女儿?
就算他对纳兰芮雪再情深,也不会想要独宠一个女人,而拒绝势力。更何况,他此刻正一筹莫展,定会同意。
自酌一杯酒后笑道:“摄政王想娶的女人已有婚约,寡人也不能夺人之妻,不过若摄政王能应了这门亲事,寡人倒不介意做次昏君。”
婚约?北宫楚闻言指尖微顿,心中诧异,晟这小子搞什么!那女人有婚约?跟谁?
愣了一瞬,他浅笑喝酒,并不答语。
自若不屑的神情让南世君心中起了疑惑,自己说的不够清楚,还是不够让他心动?
心中盘算后,南世君低笑道:“摄政王莫不是怕了苏墨?”
苏墨?北宫楚听到这个名字,明白了些什么,黑眸微转笑道:“本王怎会怕他?只是不太清楚南王打算如何做?这夺人之妻的名声似乎可不太好听。”
“这是自然,五日后便是苏墨与纳兰芮雪大婚,届时寡人送摄政王一份大礼。”南世君露出明了的淡笑,一样高深不露。
“哦?如此说来,本王还非得会会这位心如公主了?”北宫楚举樽相敬。
“或许该见见。”南世君回敬,狭长的眸子满是精锐之色。
两盏花樽在宫灯明灭中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声。
江淮等人着急,皇上到底知不知道纳兰小姐对王爷的重要性?如此乱接婚事?真以为像在以前一样吗?只怕让王爷知道皇上又如此肆意妄为,会再揍一顿吧……
北宫楚默不作声瞟了眼那边暗使颜色的几个人,唇角勾笑,将花樽酒一饮而尽,笑道:“只是不清楚南王能否答应本王一个不情之请。”
“请讲。”南世君这才想起来他前面也说有事相商。
“不知南通皇宫哪处宫殿僻静?北昌日落许早,本王习惯早寝。”
北宫楚淡淡一笑,南世君瞬间面色尴尬,江淮几人偷乐,陈叶兰等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起来。
他的话说的很委婉,南通这些人不知礼数的打扰他就寝行欢,很是让他厌烦。
对于南世君等人来说,这等子没脸没皮的事,若传出去直教人笑掉大牙。
愣了愣,南世君沉声道:“浮翠宫景色清幽,想来偶尔清风斜雨不至于扰摄政王清梦。”
“但愿如此。”北宫楚淡笑,倒也没深究。眼底流过精光后,再次笑道:“南王真想将女儿嫁我?”
“就看摄政王赏不赏脸了。”南世君见他谨慎,倒也没怀疑。
“确定是我?”北宫楚好似不置信的又追问了一句。
惹的南世君莫名其妙,颔首道:“确定。”
此刻的南世君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话中已经从“本王”变成了“我”。但江淮等人听了出来,都隐隐偷乐。
北宫楚邪魅一笑。“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愿摄政王一拦双骄。”南世君客气回笑。
送走南世君等人后,江淮等人集体单膝跪地,抱拳道:“参见皇上。”
“免了。”北宫楚慵懒一甩袖袍,扫了眼四下环境,冷冷问道:“晟现在在哪?”
江风早已急的满头大汗,立刻回道:“王爷可能遇到萧赫了,纳兰小姐已去营救,让我回来搬救兵。皇上……”
话尚未说完,北宫楚已然了解,淡淡吩咐道:“哪里也不许去。”
江风不解,正欲再问,江淮一把拉住,低声摇头道:“现在什么情况你也不看看!南世君对王爷各种下招,当下稳住这边才是要事!你要乱窜将军府,被人跟踪发现会给纳兰家带来祸事。”
“可王爷……”江风不死心,王爷现在身体垮成这样,若出了事,这边稳再好又有什么用!
北宫楚无奈瞟江风一眼。“跟晟齐名的是谁?”
“苏――墨啊!”江风说了一半,顿悟。
“那你发什么愁!”不屑轻笑,北宫楚负手朝内走去。
苏墨?北宫楚心念一动,还真想见见是个怎样的人。不过……现在得收拾收拾那个胆大包天的女人才行!
拐进偏殿,映入眼帘的红被玉骨,让北宫楚眼眸微微一收,低转四下,默不作声的走到榻边。
一个姿色不错的陌生少女正在媚眼如丝的看着他,那眼底的爱慕毫不遮掩。
对于南心如来说,最开始被勒令做此事时,她一万分不愿意,可今日见了摄政王雄风伟岸,她现在是十万分个愿意。
北宫楚打眼一扫红被下她若隐若现的雪肌,唇角浮起一丝凉薄的冷笑。“你便是心如公主?”
南心如娇羞的点点头,先前只是惊鸿一瞥,就发现摄政王是天人之姿,不想细看竟风华卓越至此。
北宫楚黑瞳眼眸低转,指腹轻抚了下她的红唇,见她更娇柔三分,心中不屑冷笑。
南世君,你还真敢给晟玩?他日你要被逼宫就别怪你今日玩的狠!
北宫楚的动作让在柜子中的纳兰迎春紧皱了眉头,怎么会有如此恶心的男人?莫不是他等会还要做些什么?
似乎印证着她的猜想。
北宫楚对着南心如吩咐道:“更衣吧。”
南心如窃喜,玉指芊芊,泠泠微转,解腰带时,恨不得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北宫楚淡扫了眼她绣着碧水鸳鸯的鲜红色肚兜,乏味的闭了闭眼。
两具赤身交融的刹那,柜子中的纳兰迎春再也忍不住心头恶心的感觉,差点呕出来,身边的黑衣人立刻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扫了眼榻上的情景,认真打量起摄政王的身体来。
没有伤痕,一丝也没有!也不像是带了人皮面具,到底怎么回事?
柜子里微微的声响让北宫楚顿了一瞬,烦恶的瞟了眼身下的女人,毫不怜惜的大力律动。
南心如疼的直冒冷汗,眼泪硕硕而流,尖叫连连,可一点也没激起他的半分怜惜。
他草草了事后,被褥一裹,背身睡去。
晟是他现在在世上仅存的亲人,别说晟为他付出了这么多,就算不付出,收个女人这么简单的事,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
女人?他不屑冷笑,也就那么回事吧。
时光冉冉,北宫楚日日与南世君同游,朝历灵山寺,同游日明湖。青龙六将见状只能跟着,王爷至始至终都没有回来。
阴云在每个人的头顶萦绕,直至叶云的出现,所有人才从对方清淡的眼神中读出王爷可能不太好的讯息。
这下所有人心提到嗓子眼,当着南世君的面,却不敢出半分差池。
如果王爷重伤的话,他们更不能去将军府,否则被南世君的人发现端倪,只怕事情会更加不妙。
只是北宫楚很迷茫,晟不是说苏墨是女人吗?可对方怎么看都是个男人!
叶云就更蒙了,本来以为会是北宫晟的哪个亲卫在顶替他,谁料对方举手投足的雍容华贵之气完全不像是装出来的。
第115章 孽缘1
当着南世君的面,谁也不好开口相问,只是相互用眼神暗自揣测。
今日又是一番游历,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终于看到王爷无事的消息,不过对方眼底的不爽与鄙视一丝也不遮掩。
回到浮翠宫,北宫楚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疑惑,屏退左右后问道:“你们到底有没有人知道苏墨这人到底怎么回事?”
江淮等人摇摇头,虽然他们心中已然有个暗揣的答案,但不确定的事情,谁也不敢跟皇上信口开河。
江风见他们那副怂样,不满蹙鼻,抱拳道:“回皇上话,这个苏墨是替身。”
江淮几人恨不得将他拖回去海扁一顿。
江风见他们那杀人的目光更加不爽,愤愤道:“王爷说的!若看到另外的苏墨在场时,只用关注纳兰小姐安危即可。”
“你们王爷还说什么了?”
纳兰芮雪笑盈盈的声音响起时,所有人一怔,惊喜回头。
北宫楚黑眸诧异的看着走进来的平淡无奇的侍卫装束的人,心底划过一丝疑惑。
她居然轻易的跃过青龙部的侍卫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了?
四目相对,北宫楚从她的眼眸里看到了一种不同于他人的光彩,熠熠生辉,泛着自信与孤傲。
纳兰芮雪上下一扫北宫楚,唇角抿笑,毫不客气的走到大殿侧边的罗汉椅上坐下。
“还挺像。”
她颇是戏谑的口气让江淮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漠北眼神低转,立刻单膝跪地行礼道:“皇上,属下告退。”
“别走了,有话问你们。”她压根不为所动,听到皇上两个字后眼皮抬也不抬,慵懒的往椅背上一靠,只看着江风等人吩咐道。
北宫楚唇角浮笑,黑眸深邃的瞟了眼纳兰芮雪,缓缓踱步到另一侧雍容落座。
他不相信苏墨是这番面容,但青龙六将几乎一瞬间便认出来了她,而且她随口的吩咐能让六少将服从,这让他很诧异。
见皇上似乎不介意,江淮等人心安,其实他们也不想走,想听听王爷现在的情况。
“追杀他的是谁?”纳兰芮雪瞬间收起笑意,锐利的目光冷冷一抬,半眯的眼神传达着一种讯息。
今日他们说也得说,不说也得说!
她只能趁北宫晟还没回来的时候逼问,否则让那死男人回来,这事定不会让她知晓。
江淮等人面面相觑,王爷昏迷的那个雨夜,已经嘱咐过他们,不要让她知道这件事,此刻……
见他们不说,她眼底划过冰冷。
就知道这死男人这种事定瞒着她!当下也懒得再废话。
“看来你们也不太想知道他的情况。”她宛然一笑,作势起身要走。
江风闻言急忙道:“萧赫!太皇太后亲侄孙,我北昌国北卫将军,一等功侯。”
江淮等人也只顿了顿,并没多加阻拦。
“萧赫?”她玩味的念了遍,朝另一侧一直打量自己的男人邪魅一笑。“看来你这皇帝当的也不是很爽快,后宫掌权,外戚干政?”
北宫楚闻言心中略浮过一丝赞叹,好聪明的女子,只通过一人职位关系便可辩朝中局势?只是不知道聪明到什么程度,带着试探,他慵懒淡笑。“不如你猜猜为什么他会被追杀?”
为什么?纳兰芮雪眼眸半转,知晓对方在考她。
虽心中有了猜测,但她可不想被人当游戏般玩弄,她盈盈一笑,口吻不屑:“他如此欠扁,不被追杀才得问为什么。”
什么!这女人居然说王爷欠扁?江风登时气的喘不上气,其余人只剩哑口。
北宫楚闻言“噗嗤”一笑,黑眸中满是会然的精光,难怪晟会喜欢她。
这世上敢说晟欠扁的女人恐怕只此一家了吧。只是这算不算一物降一物?
见那男人嗤嗤低笑,她淡扫一眼,对着青龙六将冷冷道:“今日之事,你们最好当忘了,否则他不会放过你们,我也不会!”
冷冽的声音让几人心中“突”地一颤,相互对望后,缄言不语。
北宫楚继续笑着打量她,在对上她高立的衣领后,眼底玩味过一丝暗流,笑问道:“晟现在怎么样了?”
提起他,纳兰芮雪心头一怔,眉色泛过愠怒,没好气道:“好得很!”
“怎么个好法?我可听说他心脉俱损,伤的不轻。”他浅笑,看着面色微闪过尴尬的女人,心中不由暗乐。
晟那么不喜女色的人,也能如此?宁羽然那女人,说实话,他也瞧不上,除了身家好些,能在前朝帮晟说上话,并没太大吸引力。
而且北昌当年就是毁在外戚干政,如今外戚更是猖獗,晟来日为帝,自是不可能再允许这种行为的发生。
子嗣,的确是个大问题。若由这个女人孕育的话,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我说好就好!问那么多做什么!”她听出来了北宫楚的调笑,更是愠恼。
北宫楚闻言毫不介意她的不善,反而垂眸笑道:“有了吗?”
有了?有什么了?江风还不解,江淮等人已经顿悟,立刻都眼神幽幽的瞟向她的肚子。
王爷喜欢孩子他们几人都能看得出来,若纳兰小姐有了,是否婚事会更顺利些?又是否王爷心中的遗憾会少一些?
被一群大男人盯着肚子看,纳兰芮雪从未这么抓狂过,她也压根没想到堂堂一国皇帝竟然如此开门见山的问这种问题。
心中强忍着杀人的怒气,低吼道:“没有!”
话音才刚落,便听到另一侧几人异口同声的微叹:“哎!”
整齐的叹气让她的脸瞬间涨红,北宫楚闻言更是乐不可支,狂笑不止。
纳兰芮雪紧攥拳头,眼中能迸出火刀来,这辈子从没陷入过如此尴尬的境地,真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北宫晟提前训练好的?
半眯眼眸朝四周的人瞟了眼,冷冷道:“他又不是没子嗣,你们叹什么气!”
此言一出,众人更是觉得时不与我,两两面觑后,整齐的深叹再次传来。
“哎!”
短短一个语气词让她彻底凌乱,瞬间想提刀杀人。
北宫楚半握拳掩嘴笑到岔气,忍不住轻咳两声。“看样子你挺介意?”
虽然她口气很冷,但那淡淡的酸涩还是没瞒过他的耳朵。
见他三番四次的调笑她,纳兰芮雪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火气。
“啊!”
“皇上!”
在一片惊呼中,她白光急驰,瞬间闪到北宫楚面前,一把扣住他的喉管,幽幽冷笑道:“看样子你挺无聊?”
北宫楚一怔,黑眸不置信的朝她一瞟。
这袭来的太快了!犹如一道极光,一道幻影,还未见她动身,已然翩至他面前,而出手的迅捷更如光速,带着潮汕之势,不容人还手。
青龙六将立刻拔剑朝她围来,还未靠近。
她周身气流炸崩,犹如立地而起的海啸之浪,翻涌着,嘶吼着朝青龙六将扑去。
狂风肆虐,气浪翻滚,吹的江风等人发丝飞舞,人影横飘,根本无法近身。
众人皆惊!她居然……
北宫楚诧异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倒不惧脖颈上的手,而是眼底掠过更多的玩味,末了,唇角浮出一丝淡笑。“看样子你真介意。”
对方眼里认真交谈的神色让她微怔,眼眸半眨,冷吐道:“关你屁事!”
北宫楚不屑一笑。“学着适应,不然吃亏的是你。”
他的话无疑在她心头扎了一刀,对方的意思很明白,这个孩子对晟很重要,即便晟再爱她,也不会为她放弃这个孩子。
似乎觉得没交代清楚,北宫楚继续幽幽淡吐:“他会给你独宠,但有些事情他不得不做,你若真为他好就学着忍。”
本来北宫楚没打算跟她讲这些,毕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就算是苏墨,嫁给晟也只是一个可以独宠的女人罢了。
开始以为她只是吃醋不爽,所以才调笑几句,谁料真敢动手。
从她这刻起,北宫楚知道,这个女人征服的欲望太强烈,耳朵都听不进去刺语,眼里又怎能揉得进沙子?
她如此介意那个孩子,若她真有心除掉,只怕会跟晟渐行渐远。
毕竟,晟到底是个极度有原则的人,别的事情可以妥协,这件事情,绝对是底线。
纳兰芮雪不是听不出他话中的忠告,可淡淡三句话似乎给她定位了?扬起不屑的冷意,她笑道:“若我不想忍呢?”
“你该了解他的。”北宫楚冷冷道,拨开她本来只是轻叩的手。
黑眸上下打量以后,继续道:“你能来找我,便是奔着我北宫家来的,我只能告诉你,在北宫家,孩子是底线!”
淡淡的声音犹如一道旋风席卷了她心底本沉寂下的平静,渐渐涌起一些海浪,一波一波骤起。
她愣了一瞬,淡笑着双手抱怀而立。“那我也不妨告诉你我的底线,我宁可不要他,也不会让他左右我的人生,忍这个字,我做不到。”
秋瞳中的认真与唇角的讽刺赫然可见。
江淮等人乍惊,这女人!居然一点也不让步?王爷为她做了这么多,她都没有一丝心软与动容?
北宫楚诧异的看着面前嚣张的女人,心头震撼席卷,犹如风暴降临。
她说什么?她宁可不要晟?一个女人能扬言说不要一个男人?
看着他眼底的惊愕,她清冷一笑,觉得再多废话都是多余,对于男尊女卑思想根深蒂固的这些高高在上的皇族,又岂能懂她?
顿了一瞬,转头问起江淮。“可见到我的丫鬟?”
江风闻言虎躯一震,立刻单膝跪地,有负荆请罪之态,这让纳兰芮雪不解。
第116章 孽缘2
江风紧合了牙关,深吸一口气吐道:“尚且安全,青萝受伤,此刻在山庄静养。”
“什么!青萝受伤了?”她惊愕,立刻勃怒道。
看见江风一脸懊恼,立刻上前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吼道:“你伤的?”
江风顿了顿,锐利抬眸,大义凛然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纳兰小姐你,是我伤的,江风说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是这事不关王爷的事!上次也是我没有将信送到。我江风一人做事一人当,还往大小姐别冤枉了王爷!”
说罢,凌烈闭眼,仰脖相向。
江淮等人见状着急,立刻也都单膝跪地抱拳道:“大小姐!江风也是无心之失,还往手下留情!”
纳兰芮雪秋瞳四扫,眉黛紧皱。握着他衣领的手紧攥了攥,将他狠狠往外一推,不屑冷冷道:“我有说要你命?”
什么?不要吗?纳兰小姐为了皇上的一句戏言都能发飙成那番模样,面对青萝的生死,能轻易放过?
见众人都拿疑惑的目光看着她,鄙夷的再扫了一眼江风,立直身子,从袖袍中掏出两瓷瓶递过。
“救不活了再找你算账!”
淡淡的口气让众人的心更是惊愕不已,不明所以。
而她并没多做解释,而是径直绕过他们,负手朝外走去。
走了几步顿住脚步,回眸淡淡道:“他的手废了,你们要谁会治外伤就来将军府找我。”
什么!废了?王爷的手怎么会废了?
北宫楚诧异抬眸,刚想再问一句,湖光山色的浮翠宫内,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花香四溢的枫王府内,纳兰如秋静坐在榻边,看着慵懒憨窝的南枫,眼底迅速浮过一阵冷光,继而巧笑道:“王爷今日找我来所谓何事?”
南枫半抬眼眸,看着如秋明朗如月的面容,抬手轻抚了抚,笑道:“没事便不能找你?”
“得了吧,除了想知道姐姐情况的时候才会来找我,平日里哪想的起来我?”如秋娇娇柔柔的声音含着几许委屈,阴柔婉转的声线让人听着便有心爱怜。
南枫伸手揽过她的腰,往胸前带了半分,鹰鸷的眼里全是陌生的光芒,他冷冷一笑:“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娶你?”
“为了气姐姐?”如秋眨巴着无辜的双眼,疑惑道。
“再想想。”南枫慵懒道。
“总不至于是为了纳兰氏的军权地位吧?”如秋巧笑。
“你倒不笨。”他轻哼一声,顿了一瞬,目光幽暗的朝如秋一扫,不容拒绝的将她的头朝下一按,噙上她殷红的唇瓣。
感觉到她的身体微微一震,眼眸闪过一丝暗淡的光芒,翻身压在榻上。
纳兰如秋此刻终于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急忙想挣开。而他的胳膊不再像往日那般无力,充满着陌生的力量,任她如何挣扎都移不开半分。
“王爷,你!唔!”
感觉到他的手一路沿着娇挺朝下摸去,她心中大慌,南枫越来越让她感到陌生,他狭长眸子里看不出半分情绪,幽暗的让她猜不到意图。
南枫吻的很深,这一刻,看着身下五分似她的面容,他不想在等。或许以前还有心情去拥拦美人,从那夜起,他再也不会去想雪月风花之事。
那夜,他根本没醉,他强迫自己吐的很厉害,就是想看看他拼命之下父皇的态度。
可惜,很让他寒心,父皇至始至终都看不上他,救他一命也不过怕他惹出更多的笑话而已,没有关心,一丝都没有。他们后来的对话,他也听得一清二楚。
而最后母后的单独对他说的话,彻底将他打入地狱,从此万劫不复。
看着身下人的挣扎,他心中冷意更深,想来,所有爱慕他的女人也都是虚情假意吧。
他喜欢纳兰芮雪,就是喜欢她从不伪装的心态,喜欢也好,厌恶也好,她从不在他面前演戏,可一切都被现实毁了……
那一年桃花纷飞,他遇到了十岁的她,见第一眼就情不自禁喜欢上她,那时候他还根本不清楚父皇让他去接近她的真正目的。
她是个活泼爱笑的女孩子,偶尔带着一些不同于她人的豪气。他们一起踏花赛马,临湖垂钓,他许她一人妃位,发誓只喜欢她一人,此生此世只喜欢她一人。
那三年时光是他最美好最单纯的日子,没有年幼的孜孜苦学,没有成年的尔虞我诈。
跟她呆在一起,是那么的无忧无虑,不用去想太多,那时的他,整个心里只有她,而她也那么单纯的喜欢着他,纵然她没说过,可他感觉的到。
那时候,他每天最盼望的事情,就是看到她快些长大,等她及笄,便绾以青丝,凤冠相迎。
她十三岁生辰刚过那天,他便去求父皇下了文定。
他清晰的记得那一天是正月十五,月亮最圆的一夜,他抱着她在草原上转圈戏耍,他第一次在她的额心凑上一吻。
那是他第一次吻她,也是最后一次。
第二天醒来,他就发现自己莫明奇妙的拥着如秋睡在一起,那时候他跟如秋根本还不熟,只知道是她的妹妹。
看着床上的殷红,他慌了,看着如秋嘤嘤的哭泣,他乱了。
最后,她来了,甩了他一巴掌决绝离开。
后来他才知道,一切不过都只是父皇的计策而已,如秋当时只是被陌生的人拥在怀中吓哭了,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当他想去解释的时候,等待他的便是从此暗无天日的皇宫深院。
后来,他才听说,父皇以他的名义退婚了。
后来,他才听说,她来找过他,找过不下百次。
后来,他才听说,父皇以他的名义号召世家弟子频繁去订婚,退婚。
后来,他便再也找不到她,她犹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后来,他以为有了权势,有了一切,他就能再找回她。
后俩,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还是找不到她。
后来,他夜夜买醉,不在乎对方是谁,他只想在醉酒间找回她依然在怀的迷乱。
可笑吗?他揽获芳心无数,他拥有女人无数,没有一个是在清醒的情况下发生关系的。
他想她,好想……
身下的女人已被他解了个干净,他吻的轻柔,瞳仁里却看不到任何人,他只能看到一个酷似她的幻影。
贯穿如秋的瞬间,他埋头在她的颈间,垂眸低喃:“雪儿……”
清淡的口吻带着无边的疲惫与眷恋,纳兰如秋一怔,美丽的秋瞳望着天边的虚无,晶莹的泪珠颗颗滚落。
她抱着这个从她喜欢了五年的男人,心中升起无边的苦涩,湿湿沥沥,溢满整个心脏,不断腐蚀着本就残破不堪的心。
可笑吗?命运吗?
五年前,他们相拥而眠,她喜欢他,喜欢他看着姐姐时候的那种专注的眼神,纵然他从未注意过她,可她还是淡淡的喜欢着他。
那夜他被下药,跟她发生了关系,她不求做他的心上人,只想他能负责,让她能陪在他身边呆着便好。
可姐姐决绝的离开了,看着他伤心欲绝的模样,她只好说血是假的,是她自己割破手指弄上去的。
可她依然没等到他的迎娶。
但是,没过多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不敢告诉外人,只能对青芙下手,她知道姐姐最疼青芙,定会打她,她想造成意外出血。
但姐姐打她只是象征性的发泄几下,并没真正伤害她,万般无奈,她只能跳入湖中。
她如愿流产了,也差点没了命,除了母亲,谁也不知道。
让她不恨?让她如何不恨?
谁又知道这些年沉默不语,听着他不断纳美妾,她是如何过的?
谁又知道夜夜徘徊在下身大出血的噩梦中的时候,她是如何过的?
谁又知道那个年幼的初夜,她是如何过的?
跟现在一样疼,疼到心坎里,疼到最深的地方,疼到没有知觉,疼到心碎一地。
他如今还喊着雪儿,这么多年了,他心中只有她姐姐,没有她,一丝也没有。
而他再次娶她,也是奔着纳兰家兵权而来,跟她毫无关系。
他的呢喃似乎是她这一生苦难的写照。
纳兰芮雪,那个将名字刻在她骨髓上的女人,她如何不恨?
老天,谁能告诉她,她该如何不恨?
泪珠硕硕而流,南枫在破入身体后,感觉到了异样,眼底滑过讶异,随即被暴风席卷。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他厌恶的推开她,翻身下榻,穿上衣服转身离开。
纳兰如秋伸手缓缓附上烧的通红的面容,秋瞳中缓缓闭上,眼泪滑落。
门外,听到南枫对如意吩咐道:“把那个肮脏的女人送回将军府,顺道传我的口谕,纳兰如秋已非完璧,让镇国将军自己留着吧!”
“是。”
如秋瑟瑟的抱着发抖的身体,唇角浮起苦笑。
她这辈子,身子毁在这个男人手里,名誉毁在这个男人手里,最后的自尊也毁在这个男人手里。
这个只爱她姐姐的男人……
纳兰芮雪,南枫……这辈子我不将你们生津扒血,这辈子做鬼都死不瞑目!
南枫离开后,走进假山内的密室中,里面一个带着斗篷的人已等着他。
他往密室的太师椅中从容一坐,眼底泛出一丝疲惫,揉揉眉心,这才道:“都办好了?”
“是,已经办好,只是现在动手是否太迟?”
南枫狭长的眸子微转,摇头道:“不迟,北宫晟应该在将军府,等他离开再动手。”
“可他怎么会离开?”斗篷人不解。
“放心守着去就是了,最晚明天,他必滚人。”
南枫的自信让斗篷人更疑惑,不由问道:“王爷为何如此确信皇宫那位不是摄政王?”
为何?南枫不由心下冷笑,吃了三次亏,难道还记不住那张此生都想撕碎的脸?老家伙从未见过北宫晟,自是不清楚那个男人骨子里的眼神。
而他,已印象太深。这算不算是那老家伙棋差一招?
第117章 原则
他冷冷一笑,眸光半眯,犹如懒懒俯视苍茫大地的蛇王,危险之极,阴冷的蛇信嘶嘶低鸣,颤的人寒毛立耸。
斗篷人见他不愿说,压住心头好奇,拐了话题。
“李侍郎等候多时了,王爷是什么时候见?”
“唤吧。”
“是。”
轰隆的铁门声开启的声音传来,里面的木桩上,绑着一个人,已经五肢尽残。
另外一侧,李侍郎幽幽的坐着,见门开启后,立刻上前行礼道:“李苋见过枫王爷。”
南枫半眯着眼扫了下已经半死不活的薛府尹,唇角霎是冷冽的瞟了李苋一眼,末了,勾起淡笑。“瞧不出平日手无缚鸡之力的李侍郎整起人来还挺狠的。”
李苋谄媚一笑:“李侍郎已死,小人可并非李侍郎,枫王爷此话是折煞小人了。”
南枫眸光幽幽冷扫,笑道:“你只是略微比他识相点儿而已。”
“是,多亏王爷紧急相救,换了替身,否则此刻小人早已命丧黄泉。”
南枫取过身旁放着的一截软鞭,微微挑起薛府尹的头颅看了看,啧啧摇头。“我说薛镜,你跟了本王也好多年了,如今落得这番下场,可真让本王于心不忍呐。”
薛镜抬眼看了看南枫,唇角浮起苦笑,他的舌头已经被拔,发不出任何声音。
南枫见他的确也撑不了多久,厌恶的瞥了眼,对身边的斗篷人吩咐道:“车裂吧。也别让薛镜承受太多痛苦,小马轻驭,扯个三五天即可,一瞬间撕裂了可怎么对得起薛府尹这么多年来对本王的衷心?”
阴森冷笑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让薛镜闻言瞳孔怔大,嘴中急忙发出“啊啊啊!”的声响。
“是。”斗篷人沉声回答,解开绳索,将啊呜乱叫的薛镜抓住衣领拖了出去。
见人离开后,李苋立刻叩首大跪:“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南枫不屑轻瞟,冷笑道:“本王只是个即将被下位的皇子而已,什么皇上。”
李苋抬眸谄媚笑道。“南王昏庸,不识帝王之才,王爷这叫顺应天命,取而代之。”
南枫上下打量李苋,末了,背身冷冷道:“你到底比薛镜懂事几分,起来吧。”
“谢皇上。”
“免了,等他日我荣登大宝你再喊不迟。”
“是。”
暗室中,南枫目光幽暗,闪出几分沁人心寒的冷光。
为了皇位,他已经失去了如此之多,南世君再拱手送人可怎么行?
既然南世君有心换他,倒不如他先换了南世君。
南世君,你在皇位上坐太久了……
“叶云!你!”
纳兰芮雪刚回来,便敏锐的听到阁内传来那死男人低声的怒吼,做了一阵思想工作,好不容易说服自己回来看看,不料一进门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北宫晟赤身站着,叶云半弯着正对着他某个部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但……叶云说他很爽?
纳兰芮雪感觉自己的神经彻底错乱了,彻底被这两个男人搞疯了!
她不要再陪这两个变态呆着,一刻也不要!深吸一口气,怒踹阁门一脚,转身离开。
叶云此刻想杀北宫晟的心都有了,可见雪儿离开,只得愤怒的将北宫晟一把豁开,急忙追出去。
临出门前,褐瞳杀人精光回头愠瞪一记。“你他吗给老子等着!”
说罢,一阵青色气旋,没了踪迹。
北宫晟黑眸幽幽不屑一瞟,无比欢乐的吹起口哨,提上裤子,单手系结,衣服一件件轻松穿好,流畅的跟常人无异,哪里有半分伤者的模样?
开玩笑,好歹在老妖婆手下被摧残了这么多年,绣花裁衣都会,更别说单手穿衣这么简单的事。
穿戴整齐后,他看了看有些惨不忍睹的左手,对那个笨女人有点头痛,明明他都嗅到了有冰片与血珀的味道,只要再配炉甘石与滑石葺融成膏,涂抹即可生肌。
看来她真的对医理一窍不通,也难怪能给他如此喂药了。
只是她给他吃的到底是什么?好奇不已,他瞟了眼床底,黑眸里突然转出一道幽暗的冷光。
带着一丝不爽,他拧开机关,跃进地窖。
如渤海藏楼般的药库让他微微一怔,抬眸扫了眼头顶,地窖的封闭性很好。但他鼻子比常人要灵敏些,以前就一直闻到有药味,只是不知入口在哪,不想她竟然将密道装在脚边。
只是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为什么叶云能来,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想到这,黑眸又哑光几分。
随意四逛,乱瞟着形色各异的小瓷瓶,他只是蹙鼻嗅嗅便知里面是什么药,也更对她无奈几分。
看来她真的是拣现成的用太多了,这么多味绝世草药的药粉,她竟然都如此扔着,不去配比制药……
找了一圈,发现的确没有制好的生肌药膏,他只得微叹一口气,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走到盛着血珀的瓶子面前,正准备抬手,微微一怔,侧脸朝另一边看去。
墨色的瞳仁里全是讶异的流光,久久未动。
银杏婆娑,一院春色。
纳兰芮雪回到阁内,发觉地窖门打开,带着疑惑,她翩然跃下。
看到远处伫立不动的身影,她眉色泛过一丝愠恼。
“你怎么不经过我允许就来了!”
北宫晟身子一怔,回眸扫了她一眼,幽深的眸色微眨,泛起些许凉薄与淡涩,他淡淡道:“他能自由出入,我得经过允许?”
凉凉淡淡的话让她听着心中莫名一揪,酸涩袭来。
她只是想发发今日的牢骚,倒不是真的想责备他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地方,他能给她看北宫氏的地下宫殿,她这小小的破地窖又怎会不愿给他看?
“算了。”北宫晟见她哑口,唇角浮起冷笑,将手中的血珀重新放回架子上,负手转出。
他面无表情擦身而过的瞬间,她顿了顿手,想抓住他,而他却幻影一闪,跃了出去。
空气中,她的手指在半空中颤了颤,指尖遗失的衣袂一角让她有些晃神。
他似乎醒来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以前他似乎没有那么介意叶云,他很狂妄,也很自负,怎么这次醒来,感觉变化好大?
想起他梦中浅浅的泪痕,她心中一痛。是跟梦境有关?还是跟他身体的虚弱有关?
人在脆弱的时候,感情也会脆弱吗?
微叹一口气,她去架子前将他放下的药拿起来瞅了瞅,宝青色的小瓶子里装着几粒类似琥珀的东西,泛着暗红色色泽。
瞟了眼瓶底刻着的“血珀”两字,她眼眸微转,走到另一侧的藏书架中翻找有关血珀的配炼。
所有的书中,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医书,枯涩难懂,最主要的是,她很不喜欢药味。
玲珑的指尖翻转,不一会儿便翻到了冰凝生肌膏的一页,瞅着里面的配比方式,她不由宛然一笑。
竟然全是插画,偶尔零星标注着几个汉字,瞅那模样,也是实在画不出来才写上去的。想来娘是了解她不喜欢医书,便用这种方式让她就学。
摸着泛黄的纸页,她朝侧边望去,娘惟妙惟肖的肖画正挂在墙上,明媚的笑容中,眼底露出的温柔是那么的让人沉醉。
好似像以前一样对着她叨念。
“雪儿,你怎么如此不争气,你十年学的医术都不如睿儿一个月学的多!”
“睿儿是谁?娘,难不成还有孩子?”十岁的她不解的在娘的怀中撒娇,盈盈笑道。
娘闻言微怔,望着天际的虚无发呆,末了淡笑:“我倒真希望他能喊我一声娘,可惜终究无缘……”
娘总是会无奈叹气,末了会紧紧将她搂在怀中,喃喃低语:“雪儿,多学点医术,就当为了他吧……”
这些话她一直听不懂,只能隐隐猜测或许母亲的记忆中失去过一个孩子,她或许有个尚未谋面天资聪颖的哥哥?
可母亲从不愿提及,父亲也从未说过,她只知道娘生她时大出血,差点没命,后来便不能再有,或许母亲以前有过嫡子,只是不幸夭折了吧。
这等伤心事她也不愿多提及,渐渐,便淡了。
头顶隐隐传来的交谈声打断了她的思绪,朝上方的虚无无奈淡瞟一眼,正准备埋头看书,一句“纳兰芮雪”让她怔愣,顿了顿手,走到墙角的云梯边,攀上。
地窖成两层,下一层都是些书籍跟药品,上一层是一些大大小小堆着的盒子。
站在此处,能更清晰的听到上面交谈的声音。
闺阁内,北宫楚拉过他的手看了看,又拉了脉息,愠怒道:“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
北宫晟轻咳两声,浅笑道:“挺好的。”
“好?我真看不出来你哪里好!”北宫楚蹙了蹙鼻息,疑惑道:“你身上这么大的药味,怎么都不给自己上药?”
北宫楚不解,晟这小子属于天塌下来也首先要对自己好一点的人,血珀的味道这么浓,他怎么一点没用?
看着那溃烂的伤口刚刚落痂,还是能清晰的瞧到有些地方深可见骨的创伤,楚心底掠过心疼,这双手能成就多少东西,他太清楚,此刻竟然毁成这番模样……
晟闻言微微一怔,末了淡笑道:“算了,让江风送药来吧。”
第118章 冰火1
地窖内,纳兰芮雪心口一痛,她的话伤他至此了吗?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可笑,以他们的关系,以他给她的信任,她竟然连十分之一都反馈不了。
她无意的一句话,竟逼的他只能背过她从外面取药……
这一瞬间,她的心好似被撕开了什么口子,沥沥生疼。
楚眼底闪过了然,无奈道:“还真是个小气至极的女人。”
“我倒挺希望她更小气些。”北宫晟模棱两可的一笑,黑眸泛出几许无奈。
这话让楚听不懂,乏力的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今日她来皇宫了。”
“嗯。”北宫晟低应一声,没有任何反应。
楚见状便知他已猜到,便不再藏掖,开门见山的问道:“你真要娶她?可……她并不是很爱你。”
他微顿,愣了一瞬缓缓道。“所以呢?”
“我知你不在乎,但你也应该瞧得出来她是个占有欲极强的女人,若她只是对女人这番也无所谓,你不好女色,专宠也不是给不了。可……孩子怎么办?”
作为他的哥哥,楚没有办法不替他考虑这些,楚是多么的希望他能幸福,但因为了解,也知道如果这样的幸福是建立在失去孩子的基础上,这对晟会是一种毁灭性打击。
上方交谈戛然而止,地窖内纳兰芮雪秋瞳淡淡的望着空气中的虚无,不知在沉思什么。
“她说什么了吗?”良久,他淡淡的声音传来,含着些许疲惫。
这让她心念一动,她感觉到他好累,真的真的很累。
“她说她不会忍的,她宁愿失去你,也不愿人生被你左右。”想了想,楚还是如实说道,对于这个女人,楚谈不上多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虽然看得出她是个心极狠的女人,但也合情合理,她有傲娇的资本,那样的聪慧,那样的武功,能陪着晟打天下,逼晟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只是希望晟不要为了天下放弃太多,毕竟国之大家,躬亲厉勉,庭之小家,和睦生安。
若事事走极端化,虽然打天下是容易多了,封帝那日,晟该如何面对文武百官,该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良心与责任?
这是一辈子的事情,不是他多事,他只是希望晟能真的想清楚。
这样一个女人,犹如双面利刃,靠的越近,伤的越深。
地窖内纳兰芮雪绷紧了身子,手心紧攥,这一刻她真想知道他会如何抉择。在听到如此伤他心的话之后,他会如何选择?
北宫晟黑眸深邃的朝着远迹凝望了一会儿,末了浅浅一笑,唇角勾出两璇梨涡。
“还真像她的话。”
好狠,对他呵护的狠,对他也决绝的狠。
嗯?见晟没有回话,让楚疑惑,不置信问道:“你听了这话居然没反应?”
这话应该很伤人吧?如此决绝的话,他竟纹丝不动?
“你该了解我的。”北宫晟淡然一笑,并不回答,而是避而笑问道:“你怎么来了?”
“还不是担心你的身体!以前都休息半个月才走的,这次三天就敢上路,我看你真是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
北宫楚无奈摇头,对这个弟弟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可仔细想想,似乎天底下没人拿他有办法。
地窖内,纳兰芮雪怔怔的望着眼前,听到北宫楚说他为了自己命都可以不要的时候,心头一震,他的付出竟表露的如此明显,所有人都看出来了吗?
可惜没听到他任何的回答,她不由暗自揣摩。
了解?指的是什么?是他对事物偏执追求的了解,还是对孩子是原则底线的了解?
没有等到答案,可隐隐也听出来了他话里暗藏的意思。
他有他的原则跟底线,谁也能触碰,谁也不能动摇。
唇角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让人猜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意味的笑容。
她继续跃身到下面的一层地窖,继续翻读医书,练比配药。
地窖上,北宫楚微叹一口气,抓过他的手再次看了看,从袖中掏出药膏开始细细涂抹。
他看着楚带来的药膏数量,眼底掠过惊讶,随即会然淡笑:“你还真是多年如一日。”
北宫楚黑眸半抬,听着他唇角毫不遮掩的戏谑之色,抑郁道:“谁让你总是受伤!”
瞟了眼四下的环境,有些低怒。“她人呢?”
她居然将晟一个人丢在屋子?这女人是否太野了些!
“找我干嘛!”纳兰芮雪本不想上来,可再也憋不住内心的火气,感觉北宫楚就是没事找事,来挑拨她跟晟关系的!
当下打开机关就飞身跃上来。
北宫晟淡扫了她一眼,唇角浮笑,又幽幽的瞟了眼错愕的楚,自己接过药自行涂抹起来。默不作声的他看着是如此的孤独。
纳兰芮雪感觉这个画面很刺眼,刺的她眼角有些温热。
袖袍中紧攥着一个瓶子,隐隐泛白的关节说明着她的用力之狠,顿了一瞬,她无力松手,将瓶子暗自塞进袖袍中。
北宫楚上下打量后,眼底掠过一丝惊讶,好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眉黛如画,娇嗔的目光中透出的清冷更别具一格,她很好的融合了女人的妩媚与男子的英气。
可再美的女人,也还是有一副铁石心肠,当下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还真是奇女子,放任着重伤的他不管,躲下面偷听?”
“我男人怎么管是我的事,你送完药若无事就可滚了!”她当下没好气吼道。
这话让楚彻底一怔,黑眸中全是不可置信的惊讶。她说什么?她男人?她居然如此霸道的宣布着她的所有权?
扫了眼唇角浮起淡笑的晟,楚觉得自己彻底凌乱了。
纳兰芮雪见北宫楚愣在原地不走,黛眉紧皱,眼底的盛怒越来越强。
谁让他没事来送药的!谁让他没事来跟晟嘀咕这些的!谁让他调笑自己的!
又等了一瞬,再也按捺不住扁人的冲动,几步走上前将依然垂头上药的男人一把揪起来扯进内阁。
经过暖帘的时候,袖袍一挥。
鹅黄色帏帘立刻如瀑布般滑落,犹如少女的眼帘轻轻合拢,彻底遮住了内阁的风景。
北宫楚从小到大还没吃过这样的闭门羹,真想冲进去将那个不知死活的女人赶出晟的世界。可里面骤然传出的声音让他再也呆不住。
当下便落荒而逃。
北宫晟黑眸幽幽的瞟了眼将自己一把推在榻上,翻身骑上的女人,唇角淡淡勾出一丝弧度。“你想干嘛?”
“你说干嘛!”纳兰芮雪毫不客气的解开他的腰带,就想往里内摸去。
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嗯?她不解抬眸。
盈盈秋水的瞳仁里映着的男人是如此的俊魅,听到“哐”一声门扉合拢的声音传来,北宫晟淡淡一笑:“行了,他走了。”
说罢便坐直身子,将骑在他怀中的女人单手环过,以唇点唇轻吻一口,搂着腰从身上抱下。
“我去上药。”
他作势要起身,这次她没再让他溜走,一把抓过他的手拽回。
将他再次压在榻上,她深深的凝望上他。凑上兰唇,拗开他冷香的唇齿,深吻入内。
她想道歉,但她不知该如何做……她希望他能明白。
北宫晟怔了怔,回啄了一口,却缓缓推开她。
他拒绝的很明显,让她心中一痛。
四目相对,他黑色的瞳仁是她看不懂的深邃,幽幽淡淡,似乎找不到聚点,也没有边际。
她心中骤凉,他还是会在意的吧……豁出性命来追寻自己,最后得到的还是一句可以放弃他的话,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介意的。
生死之间,他们只有紧握双手,生死之后,他们还是要面对现实。
她知道,其实横在他们俩之间的最大的隔阂不是生死,也不是爱与不爱,而是自尊与原则。
她有她处事的方式,他有他为人的标准。
他们俩都是那种可以为了对方不顾性命放弃一切的人,但是最终,都会守一个自己,这是谁也不能侵犯的领地,谁都不可以!
可她不想骗人,她的确做不到忍,她无法做到他的目光在其她人那里流连,孩子是无辜的,这点她懂,可谁能保证什么?孩子与亲母息息相关的那种亲密,谁能替代?
他既然那么喜欢孩子,自然不希望看到孩子看到如此貌合神离的父母,这对孩子成长心理的创伤该是多大?他终究会看在孩子的面子上一次次妥协。
最终他会为了孩子去留宿,去守护。
他们是一家三口,而她呢?就算给她世人都艳羡的独宠,又能怎样呢?如果那样,她宁愿一个人留在南通,就像最开始想的那样。
她不需要名分,也不需要他的承诺,他愿意来看她了就来,不愿意来了,她可以一个人过的很好。
空气微微滞凝,带着冰冷的意味,他们只是彼此静静对望,谁也没有开口。
许久,北宫晟黑眸终于疲惫的眨了眨,沙哑的声音淡淡响起。“我以为你会懂我的……”
懂,她懂,可她就是做不到。
微微侧开头,不敢再去看他那双深邃的眼帘。
心中却犹如撕开了一道口子,沥沥生疼。
“行了,给我上药吧。”见她回避,他也没再深谈。
而是给他挥了挥手,示意她上药。
她顿了顿,从他身上翻下,眼眸低滞凝一会儿,走到外阁去拿药。
在她起身的瞬间,北宫晟黑眸扫了眼她的袖袍,深不见底的疲惫彻底涌入眼帘,带着无边的落寞,缓缓闭目。
皇宫院内,芙蓉盛开,亭台水榭中,叶云与南世君盘膝而坐,香炉里焚燃的鹅梅香袅袅环绕。
南世君阴鸷的眼眸半抬,掠出几分杀人的精光,末了冷冷一笑。“穆皇子上次找朕,似乎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第119章 冰火2
叶云清冷一笑。“她不愿嫁我,即便是她爹发怒她都不愿,如今她以死相逼,我有什么办法?”
无边落寞的口吻阐述着他的心殇。
南世君想起那日他与镇国将军双双拒绝的事情,心下了然,不由冷哼:“好歹你也与北宫晟齐名天下,如今你也是穆氏皇子,不输他几分,为何她就不愿?”
其实南世君已经通过陈叶兰那里知晓,纳兰芮雪已失身与北宫晟,在这个年代,名节是高于一切的,当年没将这小姑娘玩死,那是没逼到那一步。
她如今这幅模样,又怎会嫁给苏墨?若肯嫁,那才有问题了!
叶云闻言,捏着棋子的手紧攥,青筋崩露,微微颤抖。
南世君冷眼一扫,唇角浮起淡笑,目光鹰隼的盯向叶云。“这夺妻之恨……”
“不用你说!我此生定会将北宫晟挫骨扬灰!”叶云冷笑着接过话,五指骤然紧攥,手心的一把棋子瞬间被捏成粉末,从指缝间簌簌而散。
南世君满意极了,事情似乎在朝他最希望的方向走,对于纳兰家,他也更坚定了不除不痛快的决心。
看来这纳兰芮雪真的笨的可以,她看不出来北宫晟也是为了她家兵权而来?幸好她只是个嫡女,否则要是嫡子,虎符在她手上还得了?
也幸好纳兰兴德这老匹夫还知道立场该如何站!
可若她对北宫晟真也有感情的话,得想办法断了才行。不管怎样,南通的兵权只能交在自己的手上!纳兰家既不能跟苏墨联姻,也不能跟北宫晟联姻!
阴狠的目光淡转,幽幽笑道:“只是有一点朕很费解,穆皇子在她身边五年,为何都不能得到她的芳心?”
叶云冷笑。“我想皇上弄错了件事情,她若无心,又怎会嫁我?此刻不愿可不是因为她喜欢北宫晟。”
“哦?”南世君略一思索,端起手边的玲珑小盏浅啄一口清茶,继而试探道:“莫不是……已有身孕?”
感觉到对方身躯明显一震,南世君眼眸更加阴鸷,犹如觅食的毒蝎。
叶云深吸一口气,目光瞟向水榭外,盯着池中鲤鱼凝视一会儿。声色冰冷道:“南王,不该说的话别乱说!”
嚣张的口气让南世君雍容一笑。“穆皇子,男人该狠的时候,还得狠!”
“此话怎讲?”
“我可以让纳兰芮雪对北宫晟死心。只是不知道穆皇子舍不舍得纳兰家吃这个苦了。”
“你应该知道我只在乎纳兰芮雪一人,其余人的死活与我何干?”叶云冷冷一笑。“只是不知道南王打算如何做?”
南世君笑着起身,走到他身侧,贴着他的耳际小声低语。
叶云褐色的瞳孔乍然一收,随即恢复清冷,等南世君说完,他冷冷一笑。“放心,你想要的,如期会送到,但愿你别框我,否则我可不会放过你。”
南世君满意一笑。“穆皇子如此说,朕便放心了。”
风吹皱一池春水,碧波荡漾,潺潺而语。
纳兰芮雪取来药,给他涂抹完后,将他扶靠在榻边,他的身体又开始发烫,灼热的厉害。
看着他难受的模样,她有些心慌,正想抬手给他擦汗,却被他一把挥开。
“走开!走……远点。”他突然低喘,犹如发怒的狮子。
纳兰芮雪火了,委屈的泪水氤氲眼眶,就因为她说了句宁愿一个人也不想忍,他就能气成这番模样?先前拒绝她的拥吻,此刻又拒绝她的触碰?
她怎么忍?她是不在乎孩子,可她在乎的是他的心!
当初她离开,是因为他骗了她,经历生死,她不想再去计较那些起因,可他在听到她不能接受孩子后,居然是这种态度?
呵护是吗?底线是吗?
看来北宫楚说的真没错,他的底线就是孩子,他能给她的,就只有独宠!
而北宫晟此刻很难受,今日叶云已经叮嘱过他,不想被反噬,最好禁欲,所以他今日根本不再敢碰她,先前也只敢浅啄分开。
他无法告诉她是因为是她给吃太多药造成的,否则她会自责到死,所以他只能闭言不语。看着她受伤的眼神,他心中一痛,缓缓闭上眼。
“走开,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他乏力低吐。
“走就走!是,我是说我忍不了!可我没说我不能接受!你的底线还真比一切都重要!”
她低声怒吼,带着几许嘲讽。
北宫晟闻言一怔,赫然睁开眼帘,漆黑的眼底满是风暴,带着不置信的光。
“你……如此想我?”
愤怒中带着受伤的眼神让她一怔,似乎很久以前他也这么说过,是她误会他什么了吗?
难道他不是说这个事?
她是不是太糟糕?总是在盛怒的时候忘记一切理智,伤人的话几乎都是脱口而出。
她……是不是该道歉?
北宫晟气的深吸了一口气,正想再度开口,叶云立刻冲了进来。
见两人正在剑跋扈张,也顾不上那么多,一把抓起她的手道:“出来!跟你说点事。”
焦急的神色让她心中迅速升起不祥的预感,立刻跟着叶云转身出去。
北宫晟见状黑眸瞬间紧缩,脸色煞白的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嘴角牵出一丝苦笑。
嘴里那句尚未出口“难道到现在你还不清楚在我心里你比一切都重要?”的话,被他无力吞咽。
浮火四升,被怒气彻底点燃,他再也管不住体内的气流,寒流开始肆意激荡,火流更是猖獗狂妄。
寒流开始贯穿他每一根筋脉,好似要抽空他所有的体温,冻彻心扉的冷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好似十二岁那年冰洞里昼夜的折磨,折磨的他的心肺寸寸渐凉。
千年的风霜似要将他冰封般,四肢开始麻木,连指尖都动不了,他的面容上开始浮起淡淡的冰霜,怔大的黑瞳上,连睫毛都浮上一层冰晶的色彩。
火流犹如嘶吼的火龙开始迅速沿着封闭的脉络灼燃,但却没能融化掉寒冷,而是在一具彻底被冰冻的身体内,不断的朝骨髓里烧去,好像要吞没掉他全部的感官。
热浪在生生的腕骨削肉,他的体内犹如炉石之火,而这股暗火只沾皮肤,便瞬间被寒流埋葬,凝成更多的冰霜。
似乎释放出来的火流越多,寒流就越盛。
腹部的火流之源仍不停歇的飞转释放,犹如浩瀚星空,深邃不见底。
渐渐,他的身体被一层淡白的雾气笼罩,连呼吸都是种奢侈,除了在冰与火之间挣扎,他什么都做不了。
一切感官都被吞噬,张扬的气流将他一步步推往死亡的边缘。
叶云扯过她并没在院子里说话,而是走到了府外的树林深处。
见她不解,便道:“你的院落四周全是暗卫,不知道是谁的人,我们说话小心点。”
“嗯,怎么回事?”她冷眸一抬,急问道。
叶云扣着她的肩膀,似要让她镇定些,然后轻声道:“南世君想要嫁祸北宫晟!估计等下圣旨便来,可这都不是重要的,他也就是按照你最初的设想,赐婚拿虎符,大婚当日,要出尔反尔的当众宣布纳兰家谋反的罪状。但,所有人内,除了你!”
“除了我?”纳兰芮雪心中突的一跳,青眉紧皱。
倒不是没猜过这种可能性,但这是最坏的一条,也是她为什么坚持让叶云去退婚的原因。
就是想将南世君最真实的想法逼出来。
她知道南世君肯定不会想放过纳兰家跟苏墨,也想借助这事让苏墨跟北宫晟厮杀起来,可南世君到底能做到多绝,她必须心中有数。
毕竟未来的日子日日都要在半空中度过,她不能有任何闪失!
带着幽幽的冷笑,她厉眸乍抬。“他是不是想说北宫晟为了不让我跟苏墨成婚,检举揭发了纳兰氏谋反的罪名跟证据,只为留我一人?”
“你怎么知晓?”叶云惊愕,难道她一开始就算到这种情况了?
“哼,南世君只怕找过宫中的“摄政王”了,想必收了南心如就是拿我做的条件吧?他是一方面查看北宫晟的伤势,一方面想监视动向,更重要的是,他在以防万一,如果北宫晟真娶了我,他最后的招数,便是通过南心如占了正妃的位置,将心高气傲的我彻底逼上绝路。”
“你!”叶云哑口,本以为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照顾北宫晟,没有多余的心劲去考虑这些,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能万事了于心。
这些他也想到了,但瞧着她整日劳心,也不敢深谈,一个是皇帝的女儿,一个是武将的女儿,这尊卑,就算北宫晟再不愿意,也得尊着规矩来。
纳兰芮雪厉眸半眯,眼底的风暴渐渐集聚,她从未有过这样一刻想去杀人。
这一刻,她真的怒了,多年守候南通的夙愿,对南世君最后的一点期翼,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她发誓,此生不将南通夷为平地,她就不叫纳兰芮雪!
见她盛怒,叶云不禁问道:“现在怎么做?如果是这样,纳兰氏只怕全族上下都会视你跟他为眼中钉,这都是次要的,主要是,难不成北宫晟还真冲冠一怒为红颜,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发兵?这种仗,何以挡得住万民之口?”
纳兰芮雪心中一凉,所以说,这是最坏的情况,就算南通打下来了,民心尽失,他们俩将成为天下的罪人,南通这片土地,会将纳兰氏看成万祸之源,更不会承认北宫晟的统治。
自古以来,得民心者得天下,就算打仗,也必须是个好的契机才行。
暗合牙关,她顿了一瞬,冷冷道:“那便当众围剿北宫晟!”
“你是说……”叶云彻底哑口,她是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南世君既然想逼的他发不了兵,那么她就给他必须发兵的理由,但这是否太疯狂了?
这一瞬间,叶云真替北宫晟感到悲哀,摊上这么一个心狠的女人,算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这一瞬间,叶云也真替自己感到庆幸,这么多年来,他是深爱着雪儿,可没有支持他像北宫晟那样去勇敢追求的原因就在此处。
第120章 地狱1
她对谁都狠,狠到叶云有的时候招架不住,喜欢着她的特立独行,又有些发愁她的心狠手辣。她经常让他找不到女人的特性。
他顿了会儿,深叹一口气:“我看他迟早被你整死的命!”
纳兰芮雪一怔,怒目瞪去。“你哪边儿的?他让你爽的叛变了?”
“你!”叶云彻底气愕。“到底是你生下来第一眼看的那个人嘴很损?还是你跟他呆久了,人也越来越损了?”
“呃……”纳兰芮雪哑口,气恼的朝一侧的虚空瞟去,眼底满是不爽。
谁要跟他学缺德!可是,她生下来第一看到的人是谁她也不清楚。
据说人生下来第一眼看到的人是谁,就会像谁。在这个年代,家家户户都挺讲究这个,有些富足的家庭还专门请贵人做孩子的开眼第一人。
她只听娘跟爹开玩笑提起过一次。
“我家雪儿长大必是倾国倾城之姿,她的开眼第一人可是个俊美无双的人。”
爹闻言嗤之以鼻。“俊美又不能当饭吃,我只惟愿人品好些,别是那种奸邪狡诈之徒,狂妄无耻之辈。”
见她神游,叶云无奈极了,在她面容前挥了挥手,疑惑道:“还说北宫晟是神人,我看你也是神人,这都火烧眉毛了,你还能发呆!”
纳兰芮雪尴尬的笑笑,抹了抹鼻头道:“这下知道我为什么用你的身份了吧?”
提起着,叶云没好气的瞪她一眼,不爽道:“如果不是我,南世君肯定不会跟我说实话!”
的确,如果只是苏墨,那只有死路一条,南世君于情于理都不会放过,更不会相信苏墨只求纳兰芮雪一人。
只有对南通虎视眈眈的穆氏,只有对纳兰芮雪钟情的穆天昊才会让南世君相信他不关心纳兰氏的生死。
否则,南世君打死也不会将这样的消息传递给苏墨这样的危险分子。
可叶云总觉得纳兰芮雪利用他这个身份还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目的,带着疑惑的目光扫向正在盈盈消亡着他的女人,皱眉道:“看样子我的戏才开始?”
“五年到底不是白处的,还是你了解我!”纳兰芮雪低头掩嘴一笑,偷乐不止。
了解吗?叶云闻言神色一沉,冷淡一笑:“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我。我劝你还是最好告诉他你的想法,否则以后有你哭的。”
她一怔,素手轻抚上旁边的松树干,不由想到那个夜,那个她差点失去他的夜,也是在松树上,他如此坚定的搂着她,似乎她是他的全世界。
叶云说什么?最了解她的人不是叶云,还能有谁?是他吗?
想起他刚才受伤的眼神,她就心中莫名一痛,她还真是笨,他那么多次明显的暗示,她都没听懂。
他多么希望她懂他,懂他,懂他坚定的心……
他对北宫楚说的那句:“你该懂我的。”是在说给她听。
其实既不是说他的偏执的心,也不是说他的原则。
他信任她,至始至终都信任,甚至信任到觉得她一定懂他。
他不是在吃叶云的醋,而是在生气她的不信任。
信任?想到这里,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赫然抬眸,道:“糟了!”
“什么?”
“他应该猜到了!”想起他的反常,她此刻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
他已经在地窖内警告过她一次。
‘他能自由出入,我得经过允许?’
他不是个在这些小事情上斤斤计较的男人,他是在以小问大,问她为什么叶云能知道,而要瞒着他。他的落寞是因为她这些事都不告诉他。
叶云见她面色骤变,唇角勾起梨花般的淡笑,双手抱怀,好笑的摇了摇头。
“我说你们两个也真有意思,什么话都不愿当面摊开了说。不过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为什么不反感他存在。”
“看到我吃蔫很开心?”纳兰芮雪没好气的一巴掌挥出去。
叶云轻巧避过,乐道:“难得一见,的确开心。”
她气愕,顿了一瞬,突然抬眸问道。“他身体到底怎么回事?怎么忽冷忽热的这么厉害?”
叶云没好气瞥她一眼,半靠在身后的树上,无奈道:“还不都你害的,真当凝魄还魂丹是金创大补丸?想吃多少吃多少?他是被你补过头了,他自身有非常强沛的寒流,凝魄还魂丹却是至阳至热之物,一天之间吃四颗,他还能活着真是武功好,能自行化解,强压气流,放别人早死十次八次了。所以我说,他的命迟早被你玩死。”
想起着,他不由好笑,“噗嗤”出声。
北宫晟这么妖孽的男人,也就纳兰芮雪有办法整的他没脾气,而纳兰芮雪这么凶悍的女人,也只有北宫晟能让她吃蔫。
可笑了一瞬,又怔愣原地,他傻吗?居然自动将那两人归到一起,当下醋意又猛烈泛滥,自恼不已。
而纳兰芮雪彻底惊在了原地,所以她又误会了他一次?她怎么能这么笨?
他的乏力跟疲惫不是因为她的伤害,而是一直在强撑身体,不让她发现异端。
他不想她自责,不想她内疚,更不想她担心,他只是默默的承受着一切,将她无声呵护。
眼角热热的,似乎有什么想要流下……
可……强压?迅速捕捉到这个词,想起他今日莫明奇妙的粗暴,想起他晚上先前骤然的推开……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脑海如海啸喷涌,迅速蔓延。
“他在什么情况下需要……强压气流?”她赫然抬眸,锐利的眸光全是认真。
叶云对视,愣了一瞬,褐色的眼眸朝她领口悠悠一瞟,淡淡道:“忍,不住……的时候。”
看着她眼底骤起的风暴,叶云眸色闪过诧异,想起先前进去的时候,北宫晟当时不太自然的面色……
“糟了!”叶云一把抓起她的手,便往府院内跑去。
北宫晟此刻在一半冰原一半火海中沉浮,极度的灼热,极度的冷。
烈火将他的骨髓好似一节节的烧化,寒流又将融化的骨节一寸寸拼接。
寒霜将他的肌肤一片片冻裂,熠焰又将他的肤脂一点点融铸。
门阁“砰”的一声被推开,纳兰如秋怒气冲冲的走进来,吼道:“纳兰芮雪!你给我滚出来!”
空气中弥漫的药味让她诧异,环顾四周,扫了眼鹅黄色暖帘摇曳的内阁。
一步一步,朝内走去。
红酥手掀开暖帘,映入眼帘的男人让如秋吓的呼吸一紧,往后踉跄半退一步,顿了一瞬,却发现他一动不动,犹如死尸一般。
凤眸四下扫了一圈,确定纳兰芮雪并不在后,她试探性的朝榻边走去。
靠近一看,这下吓得惊呼出来:“啊!”
摄政王?虽然只是在国宴上惊鸿一瞥,但像他这样的男人,要想不记住也难,可他怎么会在长姐的榻上?而且看着模样,像是重伤?
想起国宴上摄政王对长姐的那种势在必得的张狂,千聘娶她直直灼热了她的心脏。
眼眸里闪过一丝阴鸷的冷光,她半坐在榻边,扫了眼他周身淡薄的雾气,不由好奇的抓向了他的手腕。
凤眸里的忐忑渐渐被冷笑代替,原来他已经重伤成这样?
恨意渐渐涌上心头,凭什么?纳兰芮雪有什么好的?有一个南枫能为她痴念这么多年,还有一个这样的男人为她重伤在榻?
如秋眼帘半垂,纤长的睫毛遮不住眼底那深深的决恨,那种恨不得将人生津扒皮之狠。
犹如阴鸷的毒蛇从冬眠中苏醒,雍容的吐着蛇信,俯览着眼前的猎物。
眼眸轻转,她缓缓伸手摸向了北宫晟如玉的面容,俯身半压上,青葱的指甲沿着北宫晟挺拔的鼻梁一寸寸划过。
她轻笑,声音幽婉撩人:“哟,摄政王这是怎么了?怎么闭眼不动了呢?”
见他不动,更放肆的贴向他的身躯,紧压的瞬间,感觉到他的身体猛然一怔,她唇角浮起更深的冷笑。
指尖也愈发放肆的划过如剥壳鸡蛋般面容,最后落在让人看着就有亲欲的唇瓣上。
他的身体好热,热如火,炙如焰,烫的她心头猛然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瞅了眼身下宽阔的怀抱,铺面而来浓烈的男人气息,她不由继续笑道:“难怪姐姐会喜欢你,果然是男人中的极品呢,想必厉害的不止是武功,勾人的不止是面容吧。”
放肆露骨的话让北宫晟的身子又紧了紧。
他现在已经彻底陷入无边无际的火海之中,周身热如火山,浮气四溢,迷迷茫茫,找不到发泄的出口。
耳际如鬼魅般的魔音让他一怔,但却睁不开眼帘,身体更是被烈火焯燃到几乎尽碎的地步,动不了,一点也动不了。
只有那烧骨灼筋之痛是那么的明显,痛到他大汗淋漓,牙关紧合。
这一瞬间,他好想释放,将体内的火源全部释放,但心底里有个声音一直低吼。
别碰她!别碰!她不是雪儿!不是!。
第122章 心照不宣1
他以掌为刃,化风为戟。
“!”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牢牢抵住了叶云的攻击,而只这一刹那的出手。
那名女子已然不见,一道疾驰的白风携带着她朝将军府奔去。
调虎离山!她身子故意后仰用力实际是想借力反弹!
斗篷人瞬间放弃反攻叶云最好的时机,已更快,更迅捷的速度,鬼魅般窜至她面前,一记顺扫,迫使她顿住身形。
她恼怒的瞪了斗篷人一眼,心中更加确定对方是奔着北宫晟而来。
正欲出手,近在咫尺的院落内,突然传出一声北宫晟难以抑制的闷哼,接着便是他急促的低喘。
这声音……纳兰芮雪心头一怔,手生生顿在半空。
对于学武人来说,听觉都比寻常人好些,纵然声音不大,但斗篷人与叶云也能听见,也刹那微怔。
众杀手不明所以,在这一刻,提刀急驰。
二十几名杀手瞬间冲向叶云,刀光生生阻断了叶云想去追寻的脚步。
叶云褐瞳半眯,闪出凌烈,人犹如旋风激荡在人群中。
纳兰芮雪愣一瞬,秋瞳中泛出一缕道不明的精光,她侧头朝斗篷人冷冷一笑:“还真会挑时候!”
意味深长的话伴随着她的袖剑灵动而出,气剑虽然灵活,但要杀人!自还是冷兵器杀伤力更大些!
她想杀人!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为了什么,此刻迸入她脑海之中,唯有杀人二字!
潮汐海力轰然而至,蔌萧的剑锋泛着银色的流光,她半跃空中,长剑顺劈,似要绽裂大地,割断山海。
斗篷人气旋骤迸,澎湃如旭日朝阳的气流瞬间带给她一种异样的感觉,而铺面而来的压迫力让她无暇再分顾其他,当下便专心应战!
只是耳膜里淡淡的喘息让她的心一寸寸渐凉,也一点点更想将所有阻碍她的人全部格杀。
风云骤起,树林沙沙作响,他们打斗中所形成的气旋将四周树木刮的弯枝,飞沙走砾中,纳兰芮雪的身影与斗篷人急速交织。
她形如虎,烈如豹,招招狠辣至极,灵动的身影与鬼魅的剑术夹杂着弑气寸寸紧逼。
而斗篷人化与风,静如水,任她如何凛冽攻击,都能无形破解。他并不攻击,而是拖延时间,每当她想移步院落的时候,他就乍迸杀招,逼的她不得不退回来专心迎敌。
而越打,她的心也越凉,对方武功太高了!完全不可估量,她必须孤注一掷才行,但此刻她的心乱如麻。
她十分想知道他到底怎么了!那淡淡的喘息声让她心头升起很不祥的预感。
叶云渐渐也发现斗篷人出神入化的武功,褐眸半眯,脑海中快速的思索着大陆这几年能叫得上名的绝顶高手,但似乎都对不上号。
对方的招式不属于任何一派,完全看不出路数,可见此人的武功已经到达神乎其神的地步。
只是这样的敌人,从何而来?为谁而来?
为了北宫晟吗?那死小子到底在里面做什么!听着那喘息之声,叶云恨不得当下提刀冲进去。
可周身的杀手太多,招招致命,他无暇分顾其他。
大神易斗,小鬼难缠,叶云虽打的不吃力,但实在是抽不出多余的精力。
而对方对他的狠辣让他渐渐明白,对方也是奔着苏墨而来。
想要苏墨跟北宫晟命的!只有……南世君?叶云微微思索,可立刻推翻,直觉告诉他,不是!南世君现在一心要兵权,不会趁这个时候对苏墨动手。
那么……突然,叶云脑海迸出那日跟北宫晟在榕树上蹲着时,看到的那个脚步轻快的人影。
南枫!居然是南枫!
赫然抬眸,眼底的冰冷更深如渤海,身为医者,他很不喜欢杀人!但对于南枫,他早就想杀了!
当下右手袖剑翻出,舞着炫目的白光,直袭贴身的一个杀手而去。
“噗!”血脉喷溅,一个杀手晃晃悠悠倒地。
叶云朝着另一侧心乱的纳兰芮雪大喊:“别犹豫了!是南枫的人!”
南枫?听到这个名字,她胸腔的怒火彻底被点燃,对方对她的纵容,对叶云的弑杀让她意识到了什么,只是不敢断定。
毕竟过去的几年,她跟南枫偶有接触,他的形象一直是个纨绔的皇家嫡子,傲慢,自命清高,对谁都不屑。
吉祥跟如意的存在让她怀疑过南枫真正的目的,但被缠的很烦的她从未想过,南枫居然一直在韬光养晦。
看来平日里他的懦弱都是假的!也是,只是五年时间,他又怎会从一个天资聪颖的少年变的越来越纨绔?可是他本就是嫡皇子,如此做的目的何在?
她想不通,但此刻对南枫的仇恨愈来愈胜。
此刻了解了南世君的目的,想必八年前他的刻意接近也是故意为之了。欺骗,她这辈子最讨厌的欺骗,南枫还真是做得淋漓尽致。
很好!反正南通她是反定了,不介意先送南枫一程!
狠辣出手,她满眼的凌烈让斗篷人意识到她已然愤怒,再也不留手,而是跟她真正厮杀起来。
两个疾驰的身影斗的天地都能失色,白光与金光迸射出的花火形成更大的气旋。将原本随风而弯的树枝拨洗了个干净。
树叶被气浪生生拔离树枝,环绕在他们周围,伴随着沙土,形成一个蜂巢似的漩涡。
见她狠绝,斗篷人冷冷一笑,双手成风,袭黑色的斗篷犹如一道乌流,气旋阵阵撩人。
压迫的她胸腔内气血翻涌,喉头腥甜。
对方武艺太高了!是气流派的高手!从他伸出斗篷的手来看,只怕已年过半百!
纳兰芮雪心寒,南枫竟有此等护卫!只怕她跟叶云两人联手才有望打过!可扫了眼叶云亦险象环生,她不忍开口,只得硬头皮一战。
果不出她所料,百招后,对方的一击铁掌她无法避过,肩头的阵痛让她止不住已憋到胸口的气血。
“噗!”一口鲜血喷出,她如破碎的蝴蝶般从半空朝后坠落。
“雪儿!”
叶云大吼,急忙跃身朝这边飞来,而后背空门大开,一杀手瞅准时机,一剑刺入,虽然护身气旋替他格挡了不少伤害,但长剑依然刺入他的腰间,扎入很深!
纳兰芮雪重重摔落在地,叶云气旋乍迸,将四周的杀手迸开,长剑也轰然而出,他顾不得身后的伤口,急忙朝她奔去。
斗篷人不屑的朝她瞟了眼,幻影急驰,瞬间奔到叶云面前,抬手一扣,厉风怒吼,他将叶云直直抵在树间,五指瞬间紧握。
“不!”意识到斗篷人的杀意,她秋瞳中泪水夺眶而出。
突然,一道轰然炸迸的寒流将她吹飞几丈,连斗篷人都晃了晃身子才站稳。众杀手更是被吹的衣袂翻飞,跄踉向后退了好几步。
渗人的寒气犹如立地而起的龙卷风,呼啸着将天地冻结。
看着眼前的一幕,他们都震惊原地。
春花四月,柳絮纷飞,但从将军府的后院内急速弥漫出一股不属于江南水乡的骤冷,寒风肆虐,空气急速冻结。
所有人都怔大目光,嘴巴久久未合。
一股寒冰从屋内迅速凝结,一寸寸跃过墙头,连参天的银杏树最末梢也挂上冰晶。寒气骤人的逼来,犹如北昌终年不化的积雪。
冰晶犹如长了腿一般,从院落一步步朝树林外空地攀爬,蔓延,前赴后继的朝外急速扩散。寒冷逼近,犹如泠泠寒雪,冻得人瑟瑟发抖。
纳兰芮雪单手扶住肩膀,一只手费力的撑坐起来,诧异的看着已经蔓延到她身下的薄冰,寒冷的冰气冻住了被风肆虐的青草,已半吹的姿态宛立。
她急忙收了手环住身子,冷,好冷,怎么会这么冷?那死男人到底怎么了?
心头的担忧渐升,想起他寒火交替的身体,她好懊恼当时为什么给他吃那么多凝魄还魂丹。
她害了他一次,又害了她一次,她怎么这么糟糕!难怪他总说她是笨女人,她也看自己笨的可以了!
晃了晃身子,挣扎着起身。
不行!她必须去看看。
只往前走一步,就感觉到更大的寒冷铺面而来,几乎将她眼底的温热也要冻结般。
咬了咬牙,她努力让身体周围升起一层气流抵挡严寒,一步步走在水蓝色冰晶的路面。
原本柔软的草坪此刻已是千刀冰锥,几乎无从下脚。
厉草割破了她的脚踝,寒风中,她走过的露面都印染出一层暗红的色彩。
众人惊诧的看着这个瑟瑟发抖,冒着严寒也想往前走的女人,不由屏住了呼吸。
斗篷人微微抬头,半遮眼帘的斗篷被寒风吹开一瞬,能瞧到他眼底诧异的震惊。
而突然,所有人能看到她所在的闺阁上空渐渐一道淡蓝色光晕扩散,宛若透明的水晶,在某个位置停顿的收缩两下后,彻底迸裂开来。
此刻,一股异常强大的气流轰然而至,似乎要将天地万物席卷,所有人都倒退几步,斗篷人立刻周身乍迸护罩,才勉强抵御。
而她刚靠近的身子立刻被寒风吹得气晕破裂,她被席卷半空,随着气浪被迸裂很远。
“雪儿!”
见她在风中凌乱的身子要撞上树干,叶云惊呼。
而下一瞬间,一道白光从内闪过,以肉眼不见的速度奔到她面前。
在她触及到树干的一刹那,一把搂过她的腰,双臂合抱,紧搂在怀中。
天地静止,她被他呵护,在空中转了两圈,翩然落地。
来人正是北宫晟,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听到叶云的惊呼,那一刻,心底的担心让他只想冲出来看看她到底怎么了,不想隐藏在奇经八脉中的寒流彻底崩开,将猖獗的火流瞬间吞没。
第123章 心照不宣2
好似要将他那些年习武所吸收的寒流一次性释放。看着四周被冻结的场景,他也微怔一瞬。
此刻,他的骨骼被厉火烧过,这让他感觉身体犹如重铸的钢筋铁骨,充满了无边的力量。
而热气浮流的瞬间,带动着他周身的血脉无限增长,原本满目疮痍的手也急速吸收着药物,生了不少血肉,虽没恢复如初,但已好太多。
怀抱厚实的温暖让她心头一颤,想起先前她的无理取闹,愧疚深深袭来,可正想回搂的瞬间,对视上他脖颈新簇的痕迹,怒火轰然而至,立刻想一把将他推开。
感受到怀中女人的不安分,北宫晟低头对望,黑眸里的温暖渐渐被怒火焯燃。
他很愤怒,愤怒到让她一瞬间忘了生气的原因,觉得有些害怕。
那凌烈的眼神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般恐怖。
“我只问你一次,搂着还是放开?你自己选择。”北宫晟黑眸半闪,犹如千年风霜。
凌烈的口气,犹如雄狮。
虽然是疑问句,但眼底的那抹嗜气无声在告诉她,你要敢放开就试试看!
纳兰芮雪怔愣,不知是被吓的还是被他气得,秋瞳怔大,红唇半启。
什么情况?不该是她生气的情况吗?他怎么还先火上了?
可他言辞的警告又不敢让她贸然行动,此刻搂着她做不到,放开?似乎她也做不到。
对上他脖颈上的痕迹,她想杀人到极致,可她第一时间迸出脑海的是阉了他,而不是想放开他。
这种感觉她自己都不明白,想起五年前她撞见南枫跟如秋的一幕,那一瞬间,她心凉如冰,而面对北宫晟的时候,再愠怒,也不想放开他。
就是感觉他是她的私人所有物,就是感觉他是混蛋她也喜欢,就是感觉……事情的不管怎么发展,到最后,他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他来了,不是吗?
看着那半启的诱人的唇瓣,先前被挑起的暗火还没完全散去,喉结一滚,他不再犹豫。
当着众多杀手错愕的面,将她紧搂在怀,低头吻上那个令他想起来就难以抑制的唇瓣。
“唔!”她不满的推了推他的肩,怎料他的拥抱紧到不容她任何拒绝。
舌尖的侵入让她立刻绷紧了身子,他抱得很紧,吻的很深,几乎要吸走她唇齿间所有的空气。
这个吻包含着太多的东西,愤怒,委屈,惆怅,醋意,而到最后,都化成无尽绵绵的柔情与呵护。
他是如此眷恋着她,即便是在梦中,即便是在那种时候,只要不是她,谁也不行,他这辈子只想要她一个女人,不管是心理上,还是身体上。
这个将他霸道宣布占有,却偶尔笨的一点也不懂他的女人。
这个明明看到如此证据气的愠不可解,但还是迷糊到底要不要推开他的女人。
他能感觉到她的爱,纵然她也没说过,但她对他有着她自己都不懂的纵容。
关于孩子的话从北宫楚传话的瞬间,他就明白。
表面上好像在拒绝他,宣誓她的立场,但她是在告诉他,她的确忍不了,但是她可以接受,她爱他,所以愿意接受他的一切。
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
她都可以接受,她要的,只是他这个人。
可让他生气的是,她居然不确定他要的是不是也是如此……对于这个笨女人来说,直接的行动远比让她去懂得更迅捷。
这真让他感到火大,他感觉自己在跟一直笨猪谈情说爱,只有在下种的时候才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肯定。
这让他有些伤自尊!难道真如叶云所说,她更喜欢他的身体?
狂野中带着怒气的吻让她有些迷恋,想起先前她还在误会这个死男人,内疚终究压过了愤怒。缓缓搂过他的腰,尽量不去窥探到他脖颈上的痕迹。
众杀手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什么情况?这两人竟肆无忌惮的亲上了?斗篷人有些诧异的朝同样半抵在树上的两人一扫,目光幽幽的回看向他手底下扣着的男人。
叶云见北宫晟冲出来的瞬间,终于心安落定,本以为按照雪儿那种唯舞独尊的脾气,定然不会忍,肯定会甩那死男人一巴掌,那一瞬间,他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
五味陈杂,感觉北宫晟若背叛了雪儿,那么他将从此彻彻底底的滚出雪儿的世界,可看到这么多日子以来,北宫晟一次次的付出,那种将雪儿呵护到极致,一点儿委屈也不愿她承受的男人,叶云心中又隐隐觉得,只有这样的男人才能给雪儿带来幸福。
不是他做不到,而是他做了,雪儿只有感激,而北宫晟做了,雪儿会露出甜蜜的表情。
他此生只想让雪儿开心,快乐,也许影子当的太久,他的整个视线里,只有她,也只为她。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面前拥吻的两人着实让他眼底灼热,愠怒的别开头,却发现斗篷人那幽暗如狼一般的目光。
这让他心中咯噔一跳,也不知是怒火攻心,还是心烦意乱,当下就没好气吼道:“看什么看!我可不会跟你亲!”
“噗嗤!”一阵喷气的声音跟微咳传出来,斗篷人气的唇角颤抖。
的确,差不多的位置,差不多的姿势。
刚才肆虐的寒风将斗篷人吹得紧靠叶云的身体,一只手虽然还扣着叶云的脖颈,但为了支撑身体,他的另一只手已环过叶云的腰,紧扣着身后的树干。
这姿势,怎么看也像意欲掰过叶云的头想做些什么。
纳兰芮雪闻言一怔,急忙想侧头看去,北宫晟感受到她的不专心,怒火又重了几分。
放开她的红唇低愠道:“你的眼里能不能只看见我一人!”
她就是太左顾右盼了,才会在杂乱的事情中忽略他的心。
纳兰芮雪委屈,这都火烧眉毛了,他居然还有心情玩接吻?他到底有没有事情轻重缓急之分?
而且叶云受伤了,此刻叶云在吼,她必须看一眼到底怎么回事。
怒横他一眼,她尖酸的薄怒道:“刚从女人榻上下来,还管我看不看别的男人?”
“你!”北宫晟气愕,深邃的黑眸半眯,闪出几分危险的凌厉,低声怒吼。“我什么都没做!”
什么?没做吗?她心中窃喜,虽然猜到他应该没有做什么,毕竟他的低喘她听过不少次,不是那个声音,但听到他亲口承认,还是止不住内心的雀跃。
只是面容上依旧维持愠怒的表情,不屑的朝他脖颈处一瞟,冷笑道:“谁信呢!”
北宫晟简直要被这女人气死了,明明她眼底一闪而过偷乐,嘴上还如此不饶人,当下心思微转,黑眸瞬间闪过一道精光,他不怒反冷笑道:“信不信由你,你跟南枫亲吻的事我过后再找你算账。”
什么?她跟南枫亲吻?这哪跟哪?初吻明明给他的好吗!
叶云闻言哑口,诧异的看着雪儿,她……跟南枫还如此亲密过?他怎么都不知道?天,这女人到底亲过几个男人?
不可否认的是,叶云心里还是很纯洁的,北宫晟……他虽然不爽,但也不是不能接受,输给北宫晟这样的男人不丢人,但南枫……这么渣的男人,叶云想吐血。
对上叶云错愕的目光,她简直欲哭无泪,没好气在面前那死男人腰上用力一拧,怒吼道:“放你爷爷的屁!我他吗什么时候亲过南枫?”
“哦?那是他亲过你?”北宫晟黑眸一闪,无邪而笑。好不畏惧她小手的示威,而是更宠溺的将她拥紧了些。
“也没有!”她当下就怒吼,却在对上他唇角愈来愈深的笑意后,才意识到上当了,这下更是怒不可遏。
这混蛋男人不知道听谁胡扯的,居然用这种方式调笑她?
可……等等,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凤眸半抬,闪出几分杀人的凌厉,幽幽的冷笑毫不留情的挂在嘴角,她一字一句吐道:“是如秋?”
北宫晟红唇微抿,毫不介意的浮笑。“我当你买一送一,嫁我个妹妹,再送个妹妹,对了,我记得你好像还有个妹妹吧?”
悠悠作色的声音简直将她的心肺都要气炸,很明显,他在介意她给他塞女人的事情。
可等等!不是该她找他算账才对吗?
看着他眼底的毫不遮掩的狡黠,她终于明白,她被这死男人玩了一道!
“想都别想!”
纳兰芮雪还未开口,身侧叶云带着怒火的声音先传来,惹得她跟北宫晟都双双一怔。
等两双疑惑的目光扫向他的时候,叶云才意识到这句话接的是多么的错误,他只是不想看到北宫晟得意好吗?
纳兰家就四个姑娘,老大他占了,老二他沾了,老三他娶了,老四他还惦记?
叶云简直想将北宫晟这无耻的男人一脚踹到浮湖海去!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可对上那两人越来越幽深的目光后,叶云无力低吼。
这一刻,叶云真心觉得他们俩是老天派来玩他的!不玩死他不罢休!
见叶云那副表情,纳兰芮雪也不忍心调笑,当下眼眸微转,对着北宫晟盈盈宛笑:“你胃口倒大,也行,你要真喜欢全收了即可。我不介意。”
终于发现这死男人似乎每次在她发怒吃醋的时候会特别开心,当下便转换策略,调笑她?对不起,下辈子吧!
果然,北宫晟闻言,搂着她的手立紧,对着她眼底的狡黠,他唇角浮起两璇危险的梨涡。
他凑上前一步,将她彻底抵押在树干与他宽阔的身躯之间,红唇欺上,以唇点唇小声道:“你倒挺大方,想必也不是拘泥之人,不如陪我做点什么?”
什么?这死男人!感受到他的手渐渐滑向她的翘臀,她忙慌乱蹭,一曲膝盖想将他顶走,而他邪魅一笑,侧身晃开。
瞬间,周测的人都惊傻住,这摄政王……想当众做什么?
身侧的杀手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怒吼道:“龙师!别再听他们废话了!”
他们被无视的太久,这等藐视危险的人,他们还是第一次遇到,这让他们的自尊很受伤!对方开始是两人吵架,他们还想听听有没有实质性的消息,而现在居然变成两人肆无忌惮的调情!
第124章 包容1
这也太不拿他们当回事了!
叶云看着眼前的一幕,有些哭笑不得,北宫晟这种男人,就是有那种本事将原本紧张到拉弦立断的气氛弄得一滩浑水。
可不等他们冲上去,纳兰芮雪一记横扫,毫不客气的直袭北宫晟而去,北宫晟顺势而躲,两人毫不客气的当众打起来。
她是真被他的无耻气到了,终于明白原来这两天的一切不好的情绪都是她自己杜撰出来的,他生龙活虎后,还是那个无耻至极的混蛋!
招招凌烈,毫不客气。
北宫晟边退边笑着趁机偷亲或者偷摸,激起她更大的怒意。
两人厮打中灵动的招式晃花了人的眼球,只能看到两团白光随意乱舞。速度之快堪比诡幻,出手之狠犹若泰山。
突然,纳兰芮雪一记旋风腿,北宫晟急速朝叶云方向避过。
斗篷人一怔,刚意识到他们想做什么的时候,强大的外力扣着他的脖颈将他拖拽好几尺。
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斗篷人被北宫晟只手单扣脖颈抵在另一棵树上,而纳兰芮雪已经长袖一舞,将叶云卷至安全地界。
“原来你们在演戏?”斗篷人略微一动,感觉到对方不容拒绝的力道后,放了下来。
半遮的斗篷低垂,瞧不得眼神的光芒,但唇角的冷冷的笑意还清晰可见。
北宫晟黑眸半眨,唇角抿出一抹炫目的淡笑。“龙师,好看吗?”
“还不错,就是不够激烈。”龙师不屑轻笑。
众杀手这才明白,原来在那边吵架是假,打架也是假,主要目的是转移他们的注意力,降低防心,从而一举破敌。
可他们并无半点交流,是如何做到心照不宣的?
从吵架到打斗再到救人,一气呵成。他们交谈时,几乎所有人都盯着他们紧看,并没见到他们什么眼神的示意,肢体的意会。
一切自然的如此天衣无缝,让人想不通。
叶云被她半扶在怀中,褐瞳瞟了眼不远处的男人,不由好笑的望向纳兰芮雪。“你刚才在试他身体恢复了没?”
她红唇抿笑,并不作答,而是关切问道:“伤怎么样?”
“无碍。”叶云微叹口气,无奈的看着她,眼底的担忧依然没有推却。“下次别这么玩,谁知道你是故意引他出来,吓我一跳。”
叶云也是北宫晟出来的瞬间才明白她那一掌是故意受的,因为攻不进去,干脆想办法吊北宫晟出来。
这女人!简直将所有人玩的团团转好吗?
纳兰芮雪不可支的偷乐一下,看着不论何时都将她的安全放置第一的叶云,心中升起一阵暖流,可又急速被寞落代替。
云?我此生该如何报答你才能还上你的这份情?
默叹一口气,迅速解开叶云的腰带,不容拒绝的将他背过身,仔细检查伤口起来。
这一边,龙师见这女人毫不顾忌的在另外一个男人身上检查伤口,不由冷笑。“摄政王好气量。”
北宫晟闻言神色悠悠一瞟,唇角浮笑,毫不介意。“我只介意我该介意的。”眼底的自信让人瞧着晃神,一如高傲的苍鹰,不惧一切。
见杀手蠢蠢欲动,他冷冽一笑,朝着她所在的位置柔声吩咐道:“离远点。”
她闻言瞟了眼先下的情况,青黛微皱,疑惑道:“你行不行?”
先前她跟叶云两拨才能周旋,他难道想一人挑全部?倒不是怀疑他什么,而是虽刚才试探过了,但她还是不能保证他的身体有没有恢复如初,隐隐的,她还是有些担心他。
北宫晟闻言,气的深吸一口气,蹙眉怒吼道:“纳兰芮雪!”
这笨女人简直想将他气死吗?行不行?他真觉得今早对她太客气了些!
当下,左手气浪乍迸,凛冽的气风将她跟叶云毫不客气的刮起来,吹到更远的地方。
这以气运人的能力让众杀手有些惊愕,当下才意识到,摄政王的功夫只怕比龙师更鬼魅三分。
见场地清除,龙师跃跃欲动的血液也苏醒,袖袍半抬,淡金色的气旋已然在手。
众人只觉得面前一花,两人迅速移动至冰冻的草坪中央,金蓝交错,迸出千万道气流。
没人看到他们是何时出手的,只有那漫天澎湃的气流是如此真实,压的人心头难喘。
原本浮冰的地面被凌烈的气旋刮开,草皮剥离土地,在凌乱的气旋中肆意乱飞,吹得四周全是冰屑跟土沫。
叶云褐色的瞳眸淡闪,幽幽若若,良久,对着一样有些诧异的雪儿淡淡道:“是不是,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了?”
杀手拨的人眼见两人厮杀的越来越狠,大有将整个将军府后门夷为平地之感,正在惊叹摄政王神鬼莫测的武功,就看到龙师如陨石坠落般急速朝后退倒,稳了稳身形,侧吐出一口血。
众人惊诧,看着摄政王疾驰向他们而来。
为首的一个杀手冷眸半扫另一侧伤口不大的“苏墨”,对身侧的人小声吩咐道:“快回去报信!”
“是!”一个杀手急速离开,剩余的人咬牙提刀而冲。
但后背冷汗森流,三大绝顶高手……他们只怕今日要命丧此处了。
北宫晟冷眼一瞟离去的人,唇角勾起冰冷的淡笑,一个旋转的瞬间对她吩咐道:“带他离开,这里交给我。”
“好!”
瞟到他游刃有余,眼底的惊愕过后,不等叶云抗议,纳兰芮雪就将他架在肩头,一个纵身飞进将军府。
北宫晟见他们安全离开,黑眸顽劣一抬,对着再次凝气冲到跟前的斗篷人淡笑道:“速战速决?”
“好!”斗篷人声若洪钟,气如山谷。
震的人心惶惶。
纳兰芮雪扶着叶云走进闺阁,踏着脚下渗冷的薄冰,让她青黛紧蹙,这不是常人该用有的力量,看来北宫晟的身体确实被她折腾的够呛。
此刻的他们都还不知道,北宫晟的身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扶着叶云坐好,看着他腰际潺潺流血的伤口,心中愧疚更深,小心的上药包扎。瞟了眼四周被冰晶覆盖的地方,微叹口气,想从柜子中取件厚实点的衣衫给叶云披上,却发现连铜锁都被冰封住。
搓了搓有些冰冷的手,她踱步回到叶云身边。“这里太冷了,我们去别的地方先呆会儿吧。”
“你不等他?”叶云好奇,褐色瞳仁瞟了眼她冻得通红的手,心疼的抓过,牵引进自己的衣衫,让她的手紧贴着他火热的胸膛取暖。
这个动作让她一怔,想要抽回,却被叶云死死按住。
他唇角牵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淡笑:“行了,让我再守护你一会儿吧。”见她怔愣,他笑着将她横搂到怀中。
让她侧坐在腿上,轻轻拢着,并没有再多的越矩行为,而是神色悠悠的瞟向门外,凝听着外面的动静。
纳兰芮雪静静的打量着叶云的侧脸,俊逸清秀的面容上,那双深邃的褐瞳熠熠生辉,他的面容很俊俏,虽没北宫晟那样妖冶,却透着一股淡淡的光泽,犹如清冷如华的月光,让人心宁。
心中酸乏袭来,她越喜欢北宫晟,就越觉得亏对叶云。可这份甘愿用一生来守护的感情,她该如何反馈?
也许是感觉到她目光的注视,叶云缓缓回过头,淡淡一笑。
意识到她在想什么,他顿了顿,微叹一口气,开口道:“不用觉得对不起我什么,一切都是我自愿的,或许我曾经彷徨过,也离开过,也争取过,但每一次都带给你的是更深的痛苦。雪儿,我怎么忍心你难过?”
淡淡的话让她心头一颤,一阵酸涩席卷,眼泪夺眶而出。
这让叶云心疼不已,抬手拭去,宛然笑道:“幸好你选的不是南枫,否则我可没这么好说话。”
纳兰芮雪愕然,见他自嘲打趣,逗自己乐,心中更觉愧疚,但也止不住内心的好奇问道:“为何你跟他都能接受彼此,却容不下南枫?”
说实话,她一直很好奇这个问题,叶云自不用说了,北宫晟这么霸道的男人,也就偶尔恶整叶云一会儿,从不真做什么。但是他们都无一例外的对南枫能迸出浓烈的杀意。
“你真不知道?”叶云闻言有些诧异,抬手轻刮了下她鼻头,浅笑道:“果然够笨的。”
“到底为什么?”她疑惑。
“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不会伤害你。”叶云淡然而语,神色悠远。
的确,这是他跟北宫晟的底线,只要对她好的人,不管对方是谁,都可以成为朋友,但若害她的人,任他是天王老子,也要追杀致死。
他们的立场从来都只为她,只是这个笨女人一直不清楚罢了。
纳兰芮雪心尖一颤,好似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的揉化,无力的朝他怀中靠了靠,换来他更紧的相拥。
云,此生,我必让你幸福,必定!
寒冰中,叶云将她紧拥在怀中,用身体替她取暖,相对无言。
感受着满屋子瑟瑟逼人的寒气,她不由心颤,目光悠悠的朝内阁暖塌上一瞟,有些懊恼的别开头。
此动作自是没忽略过叶云的眼,他微微思索,继而一笑。“我说你也真是奇怪,刚才不是不介意的吗?”
“谁说不介意!”提起这,她立刻怒气四溢,正想发火,顿了顿又软了下来。“只是那种情况,我若介意,他定会离我远走,彻底离开,过几日还指望他发兵呢,此刻气走了我可追不回来他。”
这话三分怒火,七分真诚。
叶云闻言怔愕,愣了一瞬无力叹气道:“你能不能别那么理性?雪儿,你真是越大越不像个女人了。”
第125章 包容2
这便是他终究没有勇气去强追她的原因,她不会像个普通女人去思考,即便感情深到不能再深,她还是会在为了目的的时候摒弃个人感情去处理事情。
也许骨子里,她压根不愿意做一个女人,虽然不得不承认,她每次的选择都是正确的,但作为她做亲近的人,真受不了她这偶尔的冷血。
可叶云也知道,她没将内心的想法全然说出来,她只是给了他一个暂时能说服他的,生硬的理由而已。
他不懂她。
想起这,叶云不由好笑,不知道那个男人懂不懂?
“你才不像女人!”没好气的揉推叶云一把,继而嗔怒道:“我不理性有办法吗?走到这一步,纳兰家生死全在我手上,容不得半点差池。”
“是吗?”
不等她将口中的话说完,北宫晟含笑着接话,负手走进。
两人皆一怔,他!居然可以在不惊动他们的时候出现了?这一天,到底他的武功突破到何种程度?
北宫晟黑眸幽幽瞟了眼她伸在叶云怀中的手,平淡的问道:“你没事吧?”
叶云微眨眼帘,不明白北宫晟这番为何,纳兰芮雪一怔,悄悄的将手从叶云怀中取出来,默不作声的从叶云怀中起身。
“我没事。”她不确定的瞟了北宫晟一眼,低喃。
“谁问你了。”北宫晟好笑,黑眸里满是宠溺的淡光,几步走上前,将她轻轻的拉到一边,对着叶云正色道:“起来,我看看。”
叶云惊愕,他敢打包票,刚才那些话北宫晟应该都听到了,可他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动怒?
现在的北宫晟跟先前的雪儿都让他感到一头雾水。
见叶云还在怔愣,北宫晟微叹一口气,将他一把扯起。
“土大夫医治的你可放心?”
叶云瞬间明白了北宫晟的意思,不由“噗嗤”笑出声,纳兰芮雪瞬间脸煞白煞红,犹如烟霞,极是精彩。
这两个死男人!居然光天化日的调笑她医术不精。可叶云的医书她是自小看在眼里的,北宫晟,他也懂?
北宫晟掀开叶云的衣衫,仔细检查了后腰的伤口后,眉峰紧蹙,末了吩咐道:“这两日注意下有没有水肿跟尿血。”
叶云一怔,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他们俩的神色交流让她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北宫晟环顾了屋子一圈,转身蹲下。“走吧,晚上住我那去。”
这动作?是打算背叶云?
这让两人双双惊愕原地,北宫晟见他们怔愣,不由分说的将叶云扯过胳膊背上。说了句“走。”
便没了踪影。
纳兰芮雪不爽的瞟了眼,闷闷不乐的跟上,但却在起身的瞬间,唇角勾起一朵梨花般的淡笑。
漫天繁星,山风袭人。
坐落在山涧中鸣翠环柳的山庄碧色盈盈,叶云此刻跟北宫晟半躺在屋顶闲聊。
叶云瞟了眼远处对着青芙追打的雪儿,唇角浮起一丝淡笑,褐眸悠悠的朝北宫晟瞟了一眼,道:“你喜欢她什么?”
这个问题,他曾经也问过雪儿,雪儿的回答是他的尊重与温柔。
嗯?北宫晟愣了一瞬,唇角浮起两璇梨涡。“你喜欢她什么我就喜欢她什么,我跟你不一样的是,你不喜欢她什么,我还喜欢。”
叶云愣了半响,没好气道:“你就不能正常说话?”
真是的,每次说话都这个调调,明明说的是人话,偏偏又让人听不懂。
晚风徐徐,吹来山涧特有的泥土清新,令人心情无比宁静。
本来想调笑叶云的北宫晟默叹一口气,望着满天星辰,缓缓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的狠,可我喜欢。人无完人,她总有她的缺点,的确,她是够睿智,但是睿智的一半是聪慧,另一半便是冷血与理智。她也够勇敢,勇敢的一半是坚定,另一半也是决绝。”
“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孩子存在于世,想必对于看惯皇宫勾心斗角的你,也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珍宝。”
“可你是真的喜欢她吗?”北宫晟顿了口,侧头朝叶云邪魅一笑。
叶云怔愣,他的意思已经很清楚,喜欢一个人就该喜欢她的全部。
他明知道靠近这个女人,会被她的冷血跟决绝伤害到,但他还是义无返顾的喜欢着她。
的确,对于雪儿这样的女人来说,若忍不了她最差的一面,又怎能配拥有最好的她?
北宫晟在这条路上一直很坚定,不管她伤害他也好,误会他也好,他一直很坚定。
所以命不薄待,终得相守。
这一刻,叶云也终于明白雪儿没有说出来的理由是什么。
虽然匪夷所思,但那一刻北宫晟问心无愧的无畏打动了她。不得不承认北宫晟用了一种最简单的办法征服了这个女人。
他用发怒告诉雪儿,他什么也没做,那一刻,原本火大的雪儿会下意识的担心会不会误会了他,迷茫的瞬间,他又用实际行动告诉她,他爱她,只想要她。
雪儿要的不过是一份心安,生活总是不如意的,没有那么多一帆风顺的雪月风花,可不管在什么情况下,北宫晟都用实际行动透露着一种坚定,非她不娶的坚定,非她不要的坚定。
那种势在必得的霸道,会让她不在乎世间的纷纷扰扰,只凭着内心最深处的心安趋之若鹜。
叶云褐色眼眸转了转,不由灿然一笑。“难怪输了。要是我,我只怕会无颜见她,想必那么做,带给她的不安跟忐忑会将我跟她越推越远。”
“事就那么个事,只看你怎么做了。”北宫晟淡笑,默认了叶云的猜想。
“不过,你似乎也没能完全抓住她。”叶云眼底滑过一丝精光,唇角勾笑。
北宫晟闻言,无力的抬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是啊,弄的人心力交瘁。”
霸了身,占了爱,却还是抓不住她那颗肆意乱飞的心。
叶云嗤嗤低笑。“现实将她锻造成这样用了十八年,我倒要看看你将她打回原形要多久。”
“估计打不回原形了,但愿别把我整太惨就好。”北宫晟苦笑。
叶云诧异。“你知道她想做什么?”
“不知道能随着她性子去折腾?她将我全部计划都打乱了。”北宫晟黑眸半合,瞧着有些慵懒。
叶云了然,半握拳遮嘴低笑,漂亮的眼眸弯成一道月牙。“得了吧,得了便宜卖乖,你要真觉得她的不可行,能放弃你原本的计划。”
北宫晟闻言眼底快速闪过一道精光,唇角梨涡深邃。“其实所知道的不过是她想一劳永逸的保纳兰家,可我总有种感觉,她兜这么大个圈子,不止于此。或许要真开战那一天才知道她到底想做什么。”
叶云乐不可支。“我以为被她牵着鼻子走的只有我一个。”
“同是天涯沦落人呐。”北宫晟将右手慵懒的垫在脑后,口吻无奈极了。
看来真要跟她兵戎相见了,这一仗怎么打,着实让他费神,他的确不知道这个女人心里在盘算着什么,叶云肯定知道一部分,但自不会说。
不可否认的是,她能瞒着他,必定前途异常凶险,战争是残酷的,他当时南下寻苏墨,其实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因为经历了夏国的战争,他真正意识到,想一统山河是件多么困难的事情。
他需要帮手,一个能将战争伤亡降到最低的帮手。
他需要一个聪明不亚于他的脑子,在他能上阵杀敌的时候,对方能后稳坐军帐。他偷天换日的时候,对方能顺着他的意愿暗度陈仓。
不需要太多交流,只要对方能懂他即可。
他猜中了苏墨的能力,但唯一没猜中的,是她的性别。
两个无奈的男人默默的对着星空叹气,末了,叶云无力淡淡道:“其实你也很矛盾吧。”
北宫晟黯然淡笑,半垂的眼帘微眨,并不否认。
叶云继续道:“我是踌躇要不要喜欢她这份聪慧,你是踌躇要不要纵容她这份聪慧。或许你以前很想带着她策马扬鞭,但此刻,面对如此危机重重,只怕更想将她护在怀中吧。”
他身子微怔,继续不语。
“现在局势已经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她也是被逼无奈才走这步险棋,做好心理准备吧,三日后的大婚,便是我们的大战。”叶云淡笑,看着远处跟青芙笑闹的女子,微叹口气。
圣旨已下,他们都已没了退路,只能义无反顾的朝前走去。
前方是悬崖还是明柳,谁也不知道。但人生便是这样,赢的只有勇而无畏的战士,输的只是退而安隅的懦夫。
而叶云今日跟雪儿的话,其实说了半句,留了半句。
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不会伤害你。因为,我们都知道对方想护你一世周全。
为了这个女人,他们都无怨无悔。
山风徐徐而吹,北宫晟随意将耳际的乱发一拨,一脸不爽的侧头笑道:“闹了半天,她还是先要嫁你。”
叶云不满乐道:“真是的,还不让人过把瘾了!”
两个男人对视一瞬,继而开怀大笑,屋顶上,满是他们肆意的笑声。
星辰垂的很低,将漫山的翠色揽入,天空给大地装扮上点点星光,大地给天空熏染上淡淡清香。
山水间,两个男人抛开他们都爱的那个女人肆无忌惮的聊天。
他们都是皇室的宠儿,也是皇室的牺牲品。
他们是血亲,也是情敌。
相同的命运让他们都爱上了那个叫纳兰芮雪的女人。
但男人之间的感情,又岂是那么狭隘?他们有他们处理感情的方式。
往日的笑闹间,有些默契已不言而喻。
屋顶上,笑了一会儿,北宫晟悠悠的瞟向叶云。
黑眸里满是真诚的璀璨,与天边的星辰凝成一片。
他抓过叶云的手,用力一握。轻吐道:“谢谢。”
简短两个字,让叶云心头一暖,好似很多年没有重温过这种感觉,手掌微微使劲,算是回应,笑道:“好好待她吧。”
北宫晟黑眸半闪,淡笑着点点头,深邃的眸光中是他从未见过的坚定与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