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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狠妃全文阅读

作者:沐若花汐     嫡女狠妃txt下载     嫡女狠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57章 等你爱我2

    匆忙间,还是回头望了一眼,栗色的眼眸渐渐升起一种凝重,往日的清冷慢慢褪去,一股王者般的孤傲逐渐显现。

    北宫晟,这次还你个人情!鹿死谁手由不可知,你给的,我都给的起!

    我倒要看看,你拿什么来赢我的的五年!

    前夜里。

    夜如凉如水,叶云告别纳兰芮雪后,黯然神伤,漫无目的的朝前走去。

    “噗通,噗通”什么东西落水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辩声寻之,不想在一方不易被察觉到的迂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虽然只有一眼,但此生都不会忘,勾起冷笑,他默不作声的离开。

    “这个怎么玩?”北宫晟幽淡的声音响起,却只让他身形微顿,并没止住他的步伐。

    而北宫晟也不强求,只垫了垫手中石子,继续打着水漂。

    他也没走远,而是找了块巨石双手抱怀靠坐着,遥望着远处湖边模糊的人影。

    时间一点点流逝,除了纳兰芮雪隐隐的低泣,以及北宫晟无聊的水花,再也听不到任何响动。

    近乎多半个时辰,谁也没改变自己的行为,而她渐渐低哑的抽泣每一下都让他的心揪得生疼。

    看着前方自顾玩的不亦乐乎的男人,他清冷的眼底终于泛起愠恼。“为什么不过去?”

    他已经让步了,北宫晟还想怎样?本想等北宫晟过去,他就可以彻底死心离开。

    而这男人竟然无聊到从两个水漂打到四个,似乎有朝第五个发展的趋势。

    “惹哭她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做的错事为什么要我负责?”北宫晟颇是无意的戏谑之声传来。

    叶云清眸瞬时腾起一股鹰厉的锐杀之气,缓了缓,随即又归入一汪静水。

    “始作俑者似乎是你吧。”

    “哦?”北宫晟回眸宛然一笑。“你五年追不上她,怪我?”

    下一瞬,一个青色身影犹如敏捷的虚影窜至跟前,叶云一把揪过北宫晟的衣领,栗色眼眸闪着明勃的怒意:“找死是不是?”

    北宫晟轻轻挥掉他的手,看似无意,两人却在刹那间探知对方底细。

    北宫晟黑眸别有深意的打量了下叶云,继而露出更深的笑容。

    “缩骨功练多了不好。”淡淡的声音伴随着一颗石子落湖,石子贴着水面弹了四下便跄踉入水,但叶云平静的心中犹如点燃一击明火,滚沸烧煮。

    但只一瞬沉眸,便又归于平静,叶云凝心冷笑:“你身体也不见好到哪去!让我猜猜,你只怕五年都活不到吧。”

    北宫晟侧眼淡瞟,继而无畏淡笑。“穆皇子果然医术卓越不凡,不知瞧没瞧出来到底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话音未落,叶云一明手刀迅速切过,雷霆之力不亚利剑迅砍。

    却在直欺北宫晟面容一寸处,一个虚晃的幻影,没了踪迹。

    叶云唇角勾起冷笑,听声辩位,手往左侧方一探,便抓住了他的衣襟。

    但到手的衣襟犹如过江的泥鳅,尚未抓稳便漏之指尖。

    而北宫晟的身影已然在另一处出现,他不急不躁的又掷了个水漂,叶云清风般的身影飘然又至,北宫晟如厉风般的鬼魅悠然无痕。

    两人便在一个攻,一个守的过招中难分难舍三十几回合。

    如果有人在看,就只能看见两抹淡色在月光下急速炫抹,瞧不得人形,犹如粼粼鬼火,让人寻不得实质。

    “为什么不出手?”叶云顿手,两人都翩然落地,稳稳在先前的地方,好似从未移动过。

    北宫晟回眸冷望一眼,唇角勾起一丝不屑的淡笑:“等你什么时候成了穆天昊,我再跟你打,叶云――我看不上。”

    狂妄的口气让叶云攥紧了拳头,栗色眼眸半眯,闪出丝丝危险。

    “好嚣张的口气!”冷笑里的森寒足以凝冻四周空气,但对某人来说,不构成任何威胁。

    “一直这么嚣张,你有意见?”北宫晟肆无忌惮的冷笑灼烧了叶云的眼。

    看透了这个男人的无耻与张狂,叶云也懒得再跟他争什么,对叶云来说,所有争执都是无谓的,如果不是为了雪儿,就算北宫晟这样的男人挑衅上门,他也不会搭理。

    便双手环怀,慵懒抱着,看着眼前的男人无聊的继续打水漂。

    许久,两人又开始进入挺尸的状态,谁也不吭声。

    叶云时不时打量着眼前这个异乎镇定的男人,心头泛过疑惑,若说他不在乎雪儿,不可能刚才那么紧张的追马,更不可能这么大半夜的还守在这。

    若他在乎,为什么又不过去?在这种时候安慰雪儿,应该是最好的契机吧?

    这男人,脑子里想什么似乎不能用常理来推论。

    良久,见北宫晟的确不似有过去的打算,而雪儿渐渐微弱的声音让叶云心渐渐焦灼,张了张嘴,终于淡淡出声:“她身体不好,畏寒。”

    “所以呢?”

    “北宫晟!你别得寸进尺!她现在需要你!”叶云淡若的声音终于起了涟漪,带着愠怒。

    北宫晟依旧浑然不觉,带着不咸不淡的口吻道:“我过去干嘛?看她将我推开?恨我?还是让我滚?你这如意算盘打的不错,你情根深种,我千古罪人?”

    “你!”叶云琥珀色眸光闪过杀人的寒光。“我简直瞎了眼才会认为你会好好照顾她。”

    北宫晟冷笑,墨色的瞳仁深邃凝远。“我怎么照顾她是我的事,你既然退出了就无权干涉。”

    “你!”叶云一拳挥至,速度急如猛虎,带着凛冽寒危。

    北宫晟身形如幻影般掠过,再次没有出手,而是轻巧的避开。

    叶云此刻出手不似先前的试探,速度更如激射的利箭,不容人躲避。

    而北宫晟一个侧转飞身,再一次从容避之。

    两个男人又开始新一轮的交手,月光下,清冷孤傲的两个人影如旋风交织。

    只是结果跟前面依然一样,两人双双落地,北宫晟继续悠然的打水漂,没有出过手。

    “为什么还不出手?”十几招后,叶云怒气已经到达顶峰,饶是清冷这么多年,这嚣张的男人似乎总有能力将他怒气全部点燃。

    连同骨子最深处的憎恨都能挖掘出来,坦诚无疑。

    又一拳挥至,北宫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移动分毫,两只骨节分明的手在空中牢牢相抵。

    叶云此刻就如同已经发怒的猎豹,而北宫晟就如慵懒的雄狮,淡淡俯视的目光更是让叶云心怒肆意。

    “我说过了,叶云,我看不上!”

    北宫晟一把扔掉手中的石子,冷冷含笑,带着几许嘲讽,口气丝毫更加欺人的紧逼。

    “你在她身边五年,你对她的重要性你不知道还是故意装不知道?你既不忍心看她痛苦又何必逼迫她?爱的深沉是吗?大义凛然的退出是吗?不甘心是吗?这种廉价的爱,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凭什么跟我争?”

    张狂的话不带一丝情面,赤裸裸揭开叶云惨淋淋的伤疤。

    这男人!居然不带一丝感恩,连同他最后的忍让都狠狠踩在地下碾碎。

    叶云相抵的拳头中,五指紧扣手心,带着颤抖。

    而北宫晟由嫌不足似的,一把挥开他的拳头,步步紧逼,欺至叶云面前,深邃的黑眸带着无尽的深邃,冷笑道:“给了你五年时间,你还如此失败,到底是我来的时间太短,还是你做的太少?”

    “穆天昊,你这辈子真的挺失败的,皇位你不要,窝在南通给人做影子,你知道你的存在会给她带来什么危险吗?”

    北宫晟步步上前,叶云闻言瞬时抬眸,眼底满是震惊。

    “你……”他张了张嘴,北宫晟言辞的警告赫然而止,对方点的很透,他听得清楚。

    四目相对,他从这个男人眼中瞧到了危险的讯息,黑眸中不带一丝感情,带着震慑的寒光,犹如寒冬飞雪,沁人心凉。

    北宫晟负手冷笑。“想杀了我是吗?那也得等你有那能力的时候。”

    一把扣起叶云的脖子,关节微微用力,忍了忍,终没掐上去。

    继续冰冷道:“说实话,我挺想杀了你的,不过……不是现在!若再让我发现你弃她而去惹她哭泣,我可不管她是否会恨我,天涯海角,我追杀你致死。”

    几乎咬牙切的冷吐让叶云意识到这个男人先前的平静与无忧是要靠多大的隐忍才能做到。

    这一瞬间他有些晃神,倒不是惧北宫晟扣在脖颈上的手,而是对方眼底里那种执着,他平生未见。

    冷眸一抬,叶云冷笑道:“你就这么想让我回去?我若回去,将不会给你再留一丝机会,她身边将永远不会有你的位置,你确定?”

    北宫晟身体微怔,黑眸更加深邃,唇角勾起一丝沁薄的梨涡,冷艳绝美。“等你能娶了她再跟我说这话!”

    狂妄带着自信的口气让叶云褐色瞳仁闪过一缕精光,四目相对,叶云也毫不惧色淡然一笑,犹如明月悬空,清新凝润。

    “行!北宫晟!我穆天昊此生记住你了!”

    抬起手,一拳轻轻捶在北宫晟的胸口。

    北宫晟黑眸微转,取下扣在叶云脖颈上的手,也半握拳,轻轻捶在他胸口。

    “最好死都别忘。”

    这是一种男人间的宣誓,他们彼此都很清楚。

    扬起冷笑,两人擦身而过,叶云向树林外走去。

    一股寒风携来,他警觉的回头,一把抓住北宫晟掷来的东西。

    那男人深邃的黑眸淡淡扫了他一眼。“给她披上吧。”

    说罢,便不再看他,只对着湖一遍遍掷着水漂。

    捏着手中柔软的触感,叶云知道那是一件厚暖的披风,带着讶异,转身离去。

    将纳兰芮雪扶上马的一瞬间,叶云回眸望了眼树林。

    这男人!他突然明白以前输的彻底不是偶然,有些人的存在,赢只是一种必然。

    他还真有种,敢放任培养一个强大的对手?他如此有魄力,自己又怎好辜负?

    淡然一笑,看着怀中的纳兰芮雪,他知道他欠北宫晟一个人情。

第59章 吃醋的代价2

    纳兰芮雪瞟了一眼,笑道:“送回去了?”

    “嗯。”

    “你跑这么快干嘛?”感觉到他急速的驭马,被颠簸的难受,心头也浮起好奇。

    他手臂微顿,沉声道:“青芙出事了。”

    什么!一个警醒,纳兰芮雪一把挥开他护着的胳膊,迅捷旋转飞身,在高速奔跑的骏马上跳马,扑向身侧跟随的一个侍卫。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而下一瞬,她落身时揪住那名侍卫的后襟往刀疤脸江淮马上一扔,稳稳坐落马鞍。

    “走!”没有多余的语言,她脚跨马镫,甩着缰绳,骏马瞬间如满弓的厉箭,“蔌”的飞奔而出。

    而北宫晟也几乎在她落马的瞬间,不用任何交流,很有默契的同时加速,如长虹贯日,迅捷而飞。

    似乎只是眨眼的功夫,两人便将本在驭马疾奔的几人远远甩在身后。

    后面四人看的诧异不已,这是北方特有的汗血宝马,高大威猛不说,遇到生人容易癫狂,但她不用任何训练便立刻上手。驭马姿势帅气又娴熟,英姿飒爽的让人移不开眼睛。

    白衣翩翩,黑衣决决,一白一黑两身影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

    被扔到江淮马背上的漠北好不郁闷的开口:“好歹我也八尺男儿,居然被一女子徒手扔过来……”

    其余两人皆笑。“王爷喜欢的女人,果然闻所未闻呐。”

    只有江淮板着脸。“漠北,你坐好点,压着兔子了!”

    潮湿阴冷的暗室中。

    吉祥望着面前神色自然的女子,心中暗暗惊奇,一个丫鬟都能如此镇定?被掳过来面不改色,问什么答什么,吃喝都敢接,吉祥差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掳错人了。

    “等会王爷要过来,问什么你答什么,王爷不会为难你。”

    青芙好奇的瞟了一眼面前的墨色夜行衣的女子,微微点头。

    吉祥放下茶盘便退了出去,沿着幽长的遂道走到外面,竟是从假山中钻出。

    看着在花园中自顾站着的王爷,吉祥抱拳。

    “王爷。”

    南枫点点头。“怎么样?”

    “很奇怪,今日院子里竟然只有一个丫头,而且……这丫头似乎完全不懂武功,我说让她安分点,只是过来问几句话,她便真不挣扎,甚至……不用掳,直接跟我走。”

    南枫诧异,狭长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他怎么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她提前知道了些什么?所以将计就计?

    吉祥怔了怔,继续道:“刚试探了下,她神色自若,吃喝无畏。属下分析,只怕是特殊训练过的死士,非常懂得迷人心智,属下问不出所以然。”

    南枫自信冷笑。“她一向不简单,你问不出也正常,下去吧。”

    “是。”

    南枫钻进暗室,负手走进去落座在青芙对面。

    “不用怕我,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

    青芙无力的翻个大白眼,望着面前虚伪的脸,不屑道:“不知道!”

    本以为是神仙哥哥找她问话,开开心心就跟上了,谁知道是枫王爷,早知道就不来了!

    南枫怔愣,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情况?这可是暗室!她居然能开口就拒绝?

    隔空打了个响指,悠远的黑暗中,一个静立的人轻轻转动机关。

    “轰”铁墙移动的声音让青芙下意识回头,瞬间怔愣原地。

    暗室中竟还有内阁,里面各种刑具应有尽有,最让人胆寒的是,此刻木桩上还绑着一个人,抽的血淋淋,奇怪的姿势很明显说明这人骨节尽碎。

    “啊!”青芙尖声厉叫,高八分的嗓子差点将牢底喊穿,空荡的回声更扩大了声响,差点没将南枫喊聋。

    他瞬间真想一巴掌挥出去,忍了忍,顿住手,冷笑道:“现在知道了吗?”

    青芙哆嗦着嘴巴,明大的眼眸包着满满泪花,点点头。“知,知道了。”

    南枫狭长的眸子泛过疑惑,这丫头招认的速度让他诧异不已,而且,吓哭的速度真叹为观止,带着疑惑,他徐徐诱问。“你一直跟你家小姐形影不离吗?”

    “是的,一起长大的。”青芙乖乖点头,认命的抽泣。

    “你家小姐最近几月都做些什么?”

    青芙疑惑抬头,扫了南枫一眼,缓缓道:“偶尔出去游山玩水,呆家里就逛市场,去丽湖钓鱼,没事练练武功,老爷回来就跟老爷去下棋,最近祭奠亡母,今日小姐说想去睢阳城玩……”

    南枫攥紧拳头,这丫头,居然没一句实话!真以为不敢动她?

    见她似乎还想絮絮叨叨说下去,他终于止不住火气,怒道:“行了!”顺势一拳砸在桌几上,震得茶壶龟裂,渗出水来。

    厉眸带着丝丝危险,他如扑食的豹子望着青芙,冷笑道:“你对你家小姐的行踪看来很清楚啊……”

    悠悠荡荡的声音本是反话,但青芙完全听不懂。

    不明绝厉的回嘴道:“枫王爷,你问我小姐的情况,又嫌我说的清楚……你……精神没问题吧?”

    明亮的大眼睛更是满眼不解,这枫王好歹长了个人模狗样,怎么脑子的逻辑性这么差?

    南枫没忽略掉她眼底的那抹看怪物一样的眼神,气的心肺郁气,强忍住杀人的冲动问道:“她难道就没有离开过你的视线?”

    “有啊。”青芙连连点头,完全忘了身后惨淋淋的人,反正凡事只要提起小姐,她就可以兴奋到什么都忘掉。

    “什么时候?”南枫心头渗出丝丝欣喜。

    “如厕!”青芙无比欢乐。

    噗!南枫觉得自己心头快要喷出血来,努力压住心头喷薄的郁气才止住瞬间杀人的冲动,怒吼道:“那为何你家小姐今日不在府中?她去哪里了!”

    “奴婢说过了,是王爷打断了。小姐说今日想去睢阳城玩。”

    “跟谁?”南枫觉得此刻肺都快要炸开,这死丫头!

    “苏墨!”青萝想起着就不满,撅着嘴嘟囔。

    “苏墨?”南枫觉得诧异不已,难道不是跟北宫晟?纳兰芮雪在搞什么!不是已经跟北宫晟发生关系了吗?为什么还能跟苏墨肆无忌惮的出去游玩?

    到底是纳兰芮雪有问题还是苏墨有问题?还是北宫晟有问题?还是他们三个人都有问题?

    他瞬间感觉好凌乱,似乎以前的推测跟假设都轰然推翻。

    带着阴狠的妒忌,他森森道:“那北宫晟呢?你知道他去哪了吗?”

    “北宫晟?”青芙眨巴了好几下眼睛才反应过来是青萝最近常提起的晟王爷,带着郁闷嘟嘴道:“不知道。”

    “你怎么能不知道!”

    南枫的怒吼掀起了青芙的火气,也恼怒道:“我又不是神婆,能掐会算,为什么一定得知道!说实话,我也想知道神仙哥哥去哪里了!”

    神仙哥哥?南枫感觉现在抽都没力气了,一拍桌子站起来:“飞影!好好教训这个臭丫头!”

    南枫怒气难挡,一脚踢门想出去,可当脚尖钻心的疼痛时,他才意识到,这是暗室,装的是铁门!

    “哈哈哈哈哈哈!”青芙哄然大笑,毫不给南枫面子。

    这样南枫气的郁结,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站在花丛中,越想越生气!妈的,他居然被一个小丫头玩的团团转,问了那么多句,居然全在胡扯!

    怒气难挡,掌风一挥,身边一盆开的上好的花翎茶便被掌力凌空拍断,如刀切般飞落。

    “吉祥!”

    “属下在。”吉祥从暗影中步出,瞧着愤怒的王爷居然忍不住怒火使用了武功,心中一凉,难道王爷也没能问出来?看来这个丫头的确功力颇深,只怕要换种方式。

    凑上前小声道:“王爷,府院人杂。”

    南枫顿了顿,气恼的收回掌。“部署的怎么样了?”

    “一切就绪,就等他们自投罗网了。”

    南枫望着天际皎洁的明月,嘴角牵出一丝阴狠的邪笑。问不出来又怎样?只要他们一来,一切就都揭晓了。

    吉祥想了想,凑到南枫耳边心沉道:“不如……”

    南枫点头,阴鸷的目光闪出满意的锐色。“就按你说的办。”

    纳兰芮雪跟北宫晟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月上树梢,叶云抱着剑轻倚着木栏坐着,青萝在院子里焦急的徘徊。

    见他们两人回来,青萝眼中升起期异的亮光。

    “你们可算回来了,青芙失踪一天了。”

    纳兰芮雪沉眸。“什么时候的事?说清楚。”

    青萝点头:“你们走后我想看看地窖有没有渗水,去了约莫有两刻钟,回来就发现青芙不见了,直至吃中午饭也没回来,我感觉不太对劲,便发了信号,叶大哥下午回来,我们已经将青芙可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但是还是没有消息,只好又给你发消息,让你回来。”

    纳兰芮雪一怔,疑惑的目光瞟向身边的男人,给她发的消息,向来都是暗语,当时她应该是累睡着了,这家伙怎么知道的?

    北宫晟无奈的摸摸挺拔鼻尖,怒横一旁幸灾乐祸的叶云,尴尬的侧过头。

    纳兰芮雪此刻也没空跟他计较这个,心思微沉,几步走到叶云面前。

    叶云身体一怔,对上她的目光,瞬间心头升起不好的预感,几乎无意识的想跑。

    “脱衣服!”

    一句话,瞬间在场三人石化原地,只剩下天空一只不知名的鸟飞过,“呱,呱”的叫声响彻深夜。

第60章 回马枪

    “快点!”她眉黛轻蹙,满眼不耐。

    “呃……”叶云琥珀色眼眸不置信的瞟了眼北宫晟,满眼写满为什么,也带着一丝恶寒的鄙夷。

    北宫晟你行不行?

    而北宫晟黑眸深邃,满眼全是不知道,更闪着一分杀人的凌厉。

    叶云你敢真脱就试试看!

    两男人的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让纳兰芮雪疑惑,想起今日中午叶云模棱两可的话,冷眼瞟了眼北宫晟。“你对他做了什么?”

    “什么也没做过!”对上她探究的眼神,北宫晟简直有掐死叶云的冲动,但只能无语问天,袖拳紧握。

    “那我让他脱衣服,他看你干嘛?”

    此话一出,两男人差点喷血,都怒瞪对方一眼,纷纷别头。

    见叶云的确没有自己动手的打算,焦躁的她一个飞跃上了木栏,将叶云抵在柱子上便开始解腰带。

    “你干嘛!”

    “你干嘛!”

    俩男人一起厉喝,北宫晟迅时飞身掠至,将她一把搂回怀中,而叶云也急忙翩然远至,急忙系紧自己已经松动的腰带。

    “你们俩干嘛!借用下外衫有这么麻烦!”纳兰芮雪一把挣开北宫晟的怀抱,怒气冲冲的踏入自己的闺阁寻找衣服。

    不一会儿,她一身男装踏出,对一旁已经吓痴的青萝吩咐道:“让薛桦一刻钟后带人到昭玉阁来!”

    “是。”

    主仆俩纷纷出门,院子里剩下两个男人面面相觑。

    虽然不能猜到她真正意图,但此刻都已明了刚才他们俩都想多了。

    尴尬侧头,北宫晟声色有丝不爽。“中午给你个台阶,用得着演那么过吗?”

    叶云没好气冷笑:“你就没别的方法?非得用恶心人的方式?”

    飞身而出,他双手抱怀走到北宫晟面前,唇角勾起清冷嘲笑。“不过效果挺好,你这也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北宫晟黑眸闪出顽劣的精光,唇角勾笑:“似乎被误会的不只我一个。”

    “还不都是你害的!”叶云一把揪起他的衣领,怒气勃发。

    北宫晟都算了,他在雪儿跟前陪了五年,一直都是洁身自好,形象居然一天之间全毁在这男人手里,让雪儿误会成这样,他简直比吃了苍蝇还恶心。

    北宫晟一把挥开他的手,嫌弃的擦了擦手。

    本见叶云听见哨响心急,顺势给他个台阶,让他发火好闪人,不就夹块吃的么,而且本来是夹给雪儿的,但想到雪儿不会要,没人给才顺手给他的!谁知道这小子竟然毫不客气的大演特演,模棱两可的话最容易让人遐想,弄的他现在感觉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两人相互对望一眼,都冷笑别开头。

    过了些许,叶云沉声道:“依你看,这事谁做的?是南枫还是那人?”

    “尚不得知。”北宫晟黑眸悠远,微微思索。“我去一趟。”

    叶云颔首。“我也去。”

    “滚!”北宫晟黑眸半闪。

    叶云顿悟,清冷的目光也全然被愤慨代替。“你别自作多情!我是去南枫那!”

    北宫晟瞬时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淡笑道:“哦,了解。”说罢,身影一闪,没了踪迹,完全不给叶云还口的机会。

    悠悠荡荡的话让叶云瞬间怔愣,这才反应过来又被这男人下套耍了!气的愠不可遏。

    他妈的!就算不为了雪儿,他这辈子都得弄死这男人才行!太可气了!

    纳兰芮雪一脚踢开昭玉阁的阁门,“哐”一声,阁门直接被踹掉,砸入地面,响声之大惊动了附近所有的人。

    丫鬟仆妇都悉悉索索的起身,却只看到一个男子的身影掠进了二小姐的楼阁。

    “快来人呀!二小姐房里进采花大盗了!”

    不知谁吼了一嗓子,整个将军府都被惊动了起来。

    纳兰芮雪身子刻意在阁门前顿了顿,唇角勾起冷笑,这才朝纳兰如秋的内阁卧室走,边走边解开外套的男子衣衫,素簪一拔,原本松绾的一头青丝顺势滑落,披肩而垂。

    阁内没有半点烛光,门外婆子的惊呼让如秋跟紫菱都纷纷惊醒,纱帐外的紫菱率先看到一模糊的身影飞至跟前。

    “啊!”紫菱尖叫,但只叫了半声,便被她一记手刀拍晕。

    这声尖叫更让门外骚动不安。

    如秋起身,一把掀开纱帐,却在对上来人后凤眸半眯,疑惑不已。“是你?你来干嘛?”

    纳兰芮雪勾起冷笑,瞟了眼身边的水仙花盆,抬手便朝另一侧半掩的窗户砸去,“哗啦”一声,花盆砸开窗格,落入外面,粉碎的声音让急忙赶来的人心头都“咯噔”一跳。

    也让纳兰如秋更不明所以。

    纳兰芮雪将男子衣衫往如秋床内一扔,巧笑着坐在床沿。

    如秋心惊,瞬时明白了她的意图,眼见丫鬟仆妇的喧哗声如洪流涌来,急忙将衣衫揣进被桶。

    刚弄好,胆大的婆子丫鬟已经举着灯烛,拿着扫帚等物件冲了进来。

    却瞧得大小姐坐在二小姐的床沿边。瞧不得二小姐什么表情,但是大小姐满脸的愤怒她们是瞧见了。

    窗格大开,屋内凌乱,紫菱晕倒。

    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瞬间,谁吓得也不敢说话,不知是谁带头先扔了家伙跪了下来,剩下的人见状立刻大梦初醒般急忙扔掉家伙,跪在地上,将头深深埋在膝盖间。

    这时薛桦领着一队家丁,侍卫火速赶到,瞧着屋里呼拉拉跪了一地的人,他眼眸微转,走进阁内,急忙下跪俯身,声色颤抖道:“属下护救来迟,请两位小姐责罚。”

    管家忐忑不安的情绪瞬间感染了更多的人,每个人都瑟瑟发抖,不敢开口说话。

    纳兰芮雪冷笑,高声厉喝。

    “堂堂将军府,你们就这么看家护院的?如果不是我恰好在二小姐闺房里,今日还指不定发生什么事情!”

    薛桦急忙道:“都是属下护力不周,属下立刻安排侍卫,全力保护二小姐,绝对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如秋这下才知道纳兰芮雪要干嘛,怔大凤眸,正想辩解。却看到纳兰芮雪的手有意无意的放到了她的被褥边上,微微摩挲的指尖带着满满挑衅。

    纳兰芮雪轻蔑的朝如秋宛然一笑。“妹妹你认为呢?”

    如秋攥紧拳头,单薄的身躯颤了半天才努力平复,森森冷笑道:“就按管家的意思办吧。”

    纳兰芮雪冷眸半眯,唇角勾出弧度,悠悠的冲着薛桦道:“二小姐虽然被降位了,可到底也是枫王爷未过门的妻子,这容不得半点闪失,薛桦,从现在起,安排侍卫三班轮流,要保证二小姐一天十二个时辰寸步不离人!直至二小姐出嫁。”

    “是!”薛桦领命,迅速出身对外交代起来。

    每个人都额头虚汗直冒,今天幸亏有凶悍的大小姐在,采花贼才没有得手,否则二小姐的名声就毁完了!

    “还不都滚!”见一屋子被吓傻的丫鬟婆子,纳兰芮雪冷喝。

    颇有气势的声音在这个夜里显得异常高昂,惊弓之鸟的下人闻言,留下灯盏,立刻连滚带爬出去。

    昭玉阁又回复了平静。

    如秋狠咬红唇,恨不得把纳兰芮雪生吞活剥!居然敢这么玩她?自导自演败她名声不说,还敢软禁?

    可心底又升起一股暗爽,看来南枫已经得手,所以纳兰芮雪才会如此急躁的找上门。带着冷笑,她悠悠问道:“不知姐姐又发的哪门子疯?可以呀,弹指间便将妹妹我圈禁起来了。”

    纳兰芮雪可没空跟她打哑谜,一把扣住她的下巴,眼眸闪过阴狠。“青芙在哪?”

    “笑话,她不是姐姐的丫鬟吗?怎么问我要起人来?”纳兰如秋不屑冷哼,想侧过头,可不料纳兰芮雪扣的太紧,这一蹭又让纳兰芮雪下手狠了几分,这令她感到微微疼痛。

    “一炷香!你要不说,我让紫菱帮你说!”纳兰芮雪眼睛瞟了下倒在脚边的紫菱,意图十分明显。

    “纳兰芮雪,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压根不知道青芙在哪!”提起紫菱,纳兰如秋只觉得心恨如刀割。

    “哼,但愿一炷香后,你还是这句话!”纳兰芮雪冷笑着松开纳兰如秋的下巴,从靴筒里抽出一把精短的匕首,轻轻一松,便割破被褥,插进梨木床板之中,借着室内昏暗的烛火,能瞧着刀身泛着隐隐白光,寒气逼人。

    纳兰如秋打了个哆嗦,却依然选择闭口不言,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这事纳兰芮雪一点儿把柄都没有,她今日还偏要赌一次!

    “我管你多久,我还是这句话!不!知!道!”愤恨的凤眸瞪大,闪着无畏。

    纳兰芮雪秋瞳半眯,闪着丝丝危险,并不做声,而是抱怀看着如秋冷笑。

    “无妨,我等得起,但你最好记清楚,一炷香!”

    如秋也毫不惧色的回望冷笑。“你尽管等着便是!”

    时间一分一秒的在过去,纳兰芮雪与纳兰如秋一个老谋深算,一个心计深沉,谁也没退让半步。只有两个人的眼神在不停的斗火,如金枪对银矛,招招致命,酣战淋漓。

    纳兰如秋表面虽然镇定,随着时间的推移,对上纳兰芮雪镇定冰冷的眸光,心中还是泛起了些许心慌。

    她太镇定了,不管自己如何强撑,她还是巍然不动,连唇角的冷笑都没一丝变化。

    就好像一只安然不动的母狮子,看似暂且慵懒憨卧,但一旦出手,必定狠辣迅速,不留活口。

    如秋心中起了嘀咕,难道她真知道了些什么才如此信誓旦旦而来?毕竟她从进屋到逼问,一气呵成,这怎么看都像是蓄意而谋的结果。

    不行,自己不能输给她!微眨眼,目光更凌厉的望向她。

    而只这一瞬的眨眼,纳兰芮雪唇角起了微小变化,露出更深的冷意。

    “你当真不说?”

    如秋凤眸半眯,轻蔑笑道:“妹妹的确不知道,姐姐你要是发疯,劳烦你快点发,发完了我好休息!”

    纳兰芮雪不再废话,一只手迅捷的将匕首从木板上抽起,另一只手朝地板上的紫菱飞速抓去。

第61章 叫板1

    更快的,她眼前晃过一个人影,原来是如秋从床上扑了过去,将地上的紫菱护在身下。

    “姐姐要杀便杀两人好了!”纳兰如秋大义凌然。

    “想死?我便成全你!”纳兰芮雪一把扯过她的衣领,匕首寒光凌烈,朝纳兰如秋纤细的脖子挥去。

    手速快如疾风,带着凛冽的寒气,不带停留。

    一道红线滑过,锋尖带出几粒血珠,迎着纳兰如秋的瞠目,她没有一丝心软。

    许久,时间静止,只有如秋的瞠目还如此的清晰。

    纳兰芮雪唇角勾出嗜血的残忍,冷冷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如秋这才缓过神来,此刻她的心已经凉如寒冰,沉入谷底,此刻她终于知道,她还是低估了姐姐的狠辣,血脉亲情是赌不赢这场战局的。

    此刻脖子处沁出的温热,刚才一刹那体会到的冰凉触感……都还是那么的真实。

    她只是破了皮,可对上眼前女人不达眼底的眸光时,她知道,对方再也不是曾经的纳兰芮雪了!

    她们之间的恨,是永远也解不开的结,唯有死才能湮灭一切。

    埋藏在心底的愤恨渐渐弥漫,多年的怨恨犹如点燃的火种,迅速膨胀,燃烧。

    “纳兰芮雪!你为了一个丫鬟,竟然要杀我!”如秋不置信,秋瞳中泪珠顺势滑落,犹如银蚌吐珠,哭的极其凄美。

    她不置信的泪珠让纳兰芮雪心头一颤,提着她衣襟的手略微松了松,没有吭气。

    如秋的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珍珠,簌簌而滚。“你我姐妹十六年,没感情还连着血肉,你居然能下的了手!你好厉害啊,嗯?你威风了十八年,威风到敢杀亲妹妹了,嗯?”

    “小时候你就为了丫鬟打我,长大了为了丫鬟杀我!纳兰芮雪!你还有没有心?”

    “你是嫡姐,你拥有一切,我本来就是个陪衬的存在,你什么都有,你还什么都抢我的,纳兰芮雪,我告诉你,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逼的!”

    如秋哭的撕心,微哑的喉咙揪的她心中难受。

    良久,她才缓缓开口道:“你真的不知道?”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信!我真不知道!”如秋闻言愤然抬头,声音更加哽咽。

    纳兰芮雪微叹口气,彻底松开手,淡淡道:“不知道算了。”

    收起匕首,她起身一步步朝外走去。

    在抽泣中的纳兰如秋缓缓抬头,虽然声音依旧哽咽,但眼底里,忧伤戛然而止,犹如活泉断了泉眼,再无半分泪珠。

    转而替代的是阴鸷冷笑。

    纳兰芮雪,你还是太过心软!我倒要看看,你从哪去找青芙!

    我说过,我们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于此同时,背对着她的纳兰芮雪脸上的淡然渐渐退却,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下一瞬,整个人如迅影般转身,如期所料的对上了如秋来不及收回的笑容。

    优雅转身,一步步朝床榻走去,眼底的睿智与自信让如秋怔愣。

    她怎么也想不到纳兰芮雪居然在将计就计的演戏,而且欲擒故纵,只为杀个回马枪。纳兰芮雪冷漠的眼神如千山冰雪,她感觉自己周身浮起丝丝寒气。

    输了!居然又再一次赌输了,如秋觉得自己有些可笑,干脆也懒得再演下去,一擦眼角的余泪,冷笑望着纳兰芮雪。

    纳兰芮雪亦冷笑着负手站在如秋面前。“你很聪明,也很会演戏。不过姐姐今日教你,什么叫形不于色方能笑到最后!”

    声音悠悠荡荡,带着几许女王的狂傲,无情的将纳兰如秋狠狠踩在脚下,碾碎,揉渣。

    纳兰如秋不置可否的轻蔑一笑,有些不甘心道:“枫王府的花翎茶开的不错。”

    纳兰芮雪不屑一笑。“算你识相!”

    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她顿住身子,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瓶,往后一掷。“擦几天,落痂无痕。”

    说完便星步离开,纳兰如秋抓过空中掷来的白釉瓷瓶,凤眸深邃的朝那个美决的身影瞟了眼,将瓷瓶紧紧攥在手中,久久没有松开……

    夜黑风高,绰影寥寥,宁静的夜一个白色身影翻过墙头,脚尖微点便如轻盈的羽毛翩然至外。

    不一会儿,一个火红色身影跟上,鬼魅的身影翩翩而决,落地无声,很明显,这人轻功也属于高手行列。

    白色身影微顿,唇角勾出淡笑,身影一晃,窜进一条胡同。

    身后的如意稍等些许,便跟了进去,却瞧着前方胡同正中纳兰芮雪的身影,慌忙间她闪进侧方暗影处,待过了小会儿,她瞧瞧探出头去,却发现“她”还在那里。

    如意又缩回了头,反复两三次后,她心中疑惑越来越盛,干脆从暗影中出来,朝“她”走去。

    临近一看,如意气恨的将挂在一个伸出院落的树枝上的衣服取下,捏在手中,几欲撕碎。

    好不容易才发现她的身影,刚跟上又被甩了!自己学武艺这么多年,连跟踪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对的起王爷?

    暗影处的纳兰芮雪望着胡同中央火红色的身影,牵出丝冷笑。

    南枫,你还真用心良苦。

    眼眸微转,思考一会儿,本来想去营救的她瞬间改变主意,身影一闪,又回到了将军府中。

    青萝见小姐回来后,微微诧异。“小姐,是不是没有探听到青芙的下落?”

    “在枫王那,打水吧,我沐浴。”纳兰芮雪一边朝内室走去,一边脱着衣衫。

    青萝诧异不已。“小姐,你不管青芙了?”

    “放心,那丫头不会有事。”纳兰芮雪自信浅笑,凑到青萝耳际。“你两天后……”

    青萝闻言,眼神慢慢发亮,最后乐不可支的点头。“放心吧,交给我。”

    纳兰芮雪扬起狡黠的笑容。南枫!跟我斗,你注定死的难看。

    扫了眼院子,疑惑道:“他们俩呢?”

    青萝一怔,缓缓摇头。“我也不清楚。”

    沉了沉心思,凑到她身边小声道:“小姐……你跟他们俩……”

    提起着,纳兰芮雪青眉半皱,颇是无奈道:“走一步看一步吧,我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

    北宫晟本来就是个我行我素,极其霸道的人,如今叶云也变得怪怪的,似乎有太多地方不一样,渐渐让她感到有心无力。

    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如果放以前,叶云肯定是二话不说便会脱掉衣服,今日他拒绝的好奇怪。纳兰芮雪想不通,隐隐总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事瞒着她。

    青萝点点头,突然眼前一亮,拉着纳兰芮雪的手就往阁内钻去。

    行至书桌前,青萝将一卷轴画递过来,眉眼含笑道:“小姐,看看。”

    纳兰芮雪眉色疑惑的瞟了眼青萝,缓缓摊开画卷。

    画卷之下,漫天飞雪,少女踏马而奔,衣决翩翩,眉目间的清冷孤傲活灵活现。

    风雪之中,遗世独立,似乎天地间唯有此女子的笑容能与日月争辉,在山河广原的衬托下,一种近乎自由的放纵让她心头砰然一动。

    几乎不用猜,她也知道画的是谁。

    只是这手笔,气度,着实让她震惊,更让她震惊的是……题画之人竟如此懂她。

    青葱的指尖一寸寸摊开,秋瞳瞟到一行题字,细细轻读。

    北岳寒山凌溯远,黄岐漠漠乱风闲,迎茵瑞女踏雪渡,共缠青舞兰玉颜。

    素凝冰肌镶傲骨,踏马英策北冽前,朝言明露盈双岁,骋眉正纳宫语弦。

    青萝偷瞧小姐的表情,果然,看到画后眼底淡淡的光晕以及面部渐渐柔和的线条,唇角微微弯出一道恬静的弧度。

    不由心中为小姐感到欢喜,十八年了,小姐终于等到了一个她喜欢的人。青萝这一路陪来,知道她这一生对于感情的失望,南枫的恶意诋毁,众多世家公子的嘲笑退婚,最亲近的叶云却又太过隐忍,明明对小姐极好,却总是给不了小姐想要的心安。

    直至此时,青萝终于相信,上天还是公平的,经得起多大诋毁才能受的起多大赞美,现实造就了小姐的与众不同,所以才会有天下如此卓越的男子倾心相守。

    突然,青萝发觉她脸上浮起淡淡红晕,疑惑不已,朝画又瞟了两眼,并没见什么特殊之处,不由问道:“小姐?这画有什么问题吗?”

    纳兰芮雪一震,面颊红晕更深,尴尬的侧过头,急忙将画卷起来,吩咐道:“收起来,别让人看见!”

    不让人看?为什么?

    但却只见到她匆匆离去,颇有落荒而逃的感觉。

    疑惑摊开,仔细看了几遍诗,突然了然,偷笑着将画卷好。心中不由对晟王爷多了几分敬佩,竟能将求婚写入诗内,还隐的如此深,诗词造诣且不说了,这种心思只怕没几人能有吧。

    朝言明露盈双岁,骋眉正纳宫语弦。

    表意是说女子年华正好,犹如朝阳中的露珠盈盈惹人垂爱,眉间飞驰的神色犹如宫中最美的音符令人神往。

    而最后一句又何尝不是暗语?骋眉正纳宫语弦,也可以译为晟媒正纳共御弦,弦一般有指琴瑟之意,琴瑟又通常代指夫妻,此句意思再明白不过。

    晟王爷这是表面要明媒正娶小姐,结秦晋之好。

第62章 叫板2

    而且仔细寻找便知,晟王爷已经将小姐跟他的名字都融入诗句之中,这份爱慕,看似低调,实则张扬,满满全是霸道的宣告,难怪小姐看了会脸红。

    伺候小姐完全躺入浴桶,青萝偷笑着她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

    “死丫头!才回来几天,竟跟青芙学不好!”纳兰芮雪嘴上虽然愠恼,可眉色间完全没有一丝气愤,倒是嘴角有丝若有若无的弧度。

    青萝笑着凑到跟前,眉眼止不住戏谑,道:“再坏能有晟王爷坏?啧啧啧,瞧瞧这身上,真真哪个地方都没放过啊……”

    青萝的调笑让她面颊浮起一阵红晕,低头看了眼身上的痕迹,不由眉头一皱,这家伙!今日竟又给她添了这么多,南通这几日已经渐热,也该穿夏装了,这弄的她该如何见人?

    浮在热气袅袅的水中,不由想到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个雨夜。

    这才回想起他的轻功似乎特别好,可那个雨夜为什么还能被她堵到?难道他在那个时候已经开始试探自己了?

    想起他出现的目的,不由心中一黯,终究还是为了国土而来的吧,对于这样的一个男人,迷恋或许可以,托付便只能是痴心妄想了。

    他的心很大,即便是两人同榻而卧,他还是会背着她去见人,他在做什么不清楚,但她在越来越接触中,明白了这个男人身上有太多谜题,他似乎会的很多,每一样都是那么的卓越,每一样又都出乎她的意料。

    直至目前,她从未见过他出手,他的武功到底有多深?她感到好奇。也从未见过他遇事有过慌乱,似乎所有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中。

    这样一个男人,不迷恋很难,但是,也深沉的让人感到危险,直至目前,她只是凭借细微的感觉做事,对他的一切,可谓一无所知。

    “等你爱我。”

    想起他的那句话,她又不由得心情暗了一截,唇角牵起一丝苦笑,缓缓沉入水底。

    沐浴后吹灯躺在床上,头发也懒懒的不想去擦,半梦半醒之间,感觉到床榻一沉,嗅着空中传来淡淡熟悉的味道,她慵懒装睡。

    感觉到他温暖的手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随即又转向素手,最后又摸了摸脚心,人便离去。

    她有些疑惑,不知他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回来,空气中夹带着一丝潮湿的气味,混合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看样子他去沐浴了,正想睁眼,便感觉到他的手摸向她的头发。

    手微微停顿,传来一声浅浅的叹息,过一会儿,她便感觉到他开始给她擦头发,动作很轻,似乎怕弄醒她。

    心中一颤,心头有一丝震惊,又有几许酸涩,也意识到了他先前是看她冷不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她懒懒的不愿动,只感受着他让人贴心的照顾,这一刻,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呵护着的小女人,有一种若有似无的暖心。

    似乎感觉到差不多了,他翻身上床,将她小心搂至怀中。

    他的怀抱是如此的温暖,让她贪恋,而他的温柔更如一记毒药,缓缓流入心海。

    他给她捻好被角,柔软的唇在她额心微啄,便安静睡去。

    但纳兰芮雪的心里犹如掀起巨浪,她从未想过,一个男人能对一个女人呵护至此,这种暗处的温柔比平日的呵护更让人感到幸福,踏实。

    这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没有目的,没有刻意,也没有假装。

    他做的是如此自然,自然到犹如春雨落入心尖,砸出千万条小溪,终汇成一条河流。

    这条河流的名字,叫喜欢。

    一夜安稳无梦,清晨,纳兰芮雪还未睡醒,便听见门外叩门声传来,有些许急促。

    “小姐!小姐!”

    她蹙眉,有些不情愿的蹭了蹭。

    北宫晟瞧着怀中如小猫一样蜷缩着的女人,唇角抿出一丝淡笑,手刚将她凌乱的额发拨至耳后,便听得青萝急声道:“老爷来了!”

    什么!纳兰芮雪立刻睁开眼帘,瞧了眼身边的男人,一把推开。“穿衣服!”

    话音刚落,便听到青萝在门外怯生生请安道:“老爷。”

    “老爷,你不能进去!小姐……小姐还没起床。”

    “这都什么时辰了!她怎么可能没起床,让开!”

    纳兰芮雪瞬间吓怔,飞速穿衣服的同时,瞟了眼身边慢吞吞的才穿亵衣的男人,心急如焚。

    两三下系好自己的衣衫,便抓过北宫晟的衣服给他穿起来,横抱过精键的腰身,系上腰带,整理衣襟,突然愣住,这……似乎有些像妻子伺候丈夫。

    抬眸对上他噙笑的目光,不由嗔怒低骂:“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北宫晟就势搂过她的纤腰,在她额心一啄,笑道:“早知道以前就不自己穿衣服了。”

    似小孩子赖皮的话让她心头一跳,莫名脸红。

    而阁门终于在这一刻被踢开,她尴尬回头,对上爹眼底隐蕴的怒气,无意识的头往北宫晟怀里一埋,刚埋完又发现不对劲,一把推开他,急忙站好。

    纳兰兴德一身湖蓝衣袍在大步流星下衣决翻飞,他几步走到纳兰芮雪面前,瞟了眼凌乱的床铺,以及站在床边的两人,气的身子开始发抖。

    他的女儿!很好!很好,前两天刚传出去一个女儿不知廉耻灵山寺苟合,今日又一个女儿又被他抓个现行,闺阁私通!

    纳兰兴德只觉得怒气鼎心,手掌微颤。

    见她凌乱的衣襟边那深深紫紫的痕迹,纳兰兴德只觉得心口犹如焯燃烈火,狂风怒吼,火舌横生。

    纳兰芮雪微微抬眸,瞧到父亲的脸色,心中一黯,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被父亲呵护在手心长大,哪怕她退婚,父亲都没有苛责过什么。

    在父亲眼中,纳兰家的女子一定要自尊自爱,自强自立。这才不失将门虎女的风范,而如今,看到父亲眼底的那抹失望,她心头揪的生疼。

    见父亲手掌高高扬起,她认命的闭上眼睛。

    “啪!”一巴掌带着虎威,风声鹤唳。

    下一瞬,她却感觉到自己被一只胳膊迅速搂过护在怀中,巴掌没落到她脸上,但响亮的声音听着都知道那一巴掌该有多疼。

    睁开眼帘,父亲的巴掌不偏不倚拍在了北宫晟左肩上。

    她心尖一震,不置信的回望了身侧男人一眼。

    纳兰兴德也微怔,没想到他居然敢挡着一巴掌,虎口的痛麻也说明了这一巴掌不轻。但敢动雪儿,没要他命那是跟他客气,若不是不方便对皇厮动手,否则,按照自己的脾气,非将他大卸八块!

    可他敢能挡着一下,着实也令其惊异。

    只愣少许,鹰眼闪过狠厉,冷笑道:“晟王爷好雅兴,放着北昌王爷府邸不住,跑我纳兰家借宿来了。”

    北宫晟瞟了眼怀中有些怔愣的女人,黑眸闪着无畏,也不管肩上的疼痛,淡笑道:“府邸再大也不及将军府住着舒坦,老将军不必客气,既然觉得借宿不太合适,那本王便常住好了。”

    什么!纳兰芮雪简直要被这男人的狂妄惊的心脏都要飞出来!那可是她爹,他居然敢如此说话?公然――叫板?

    紧跟入内的青萝闻言,不由诧异的瞟了几眼晟王爷,额头虚汗爬过。

    这天底下敢见面就跟岳父横的,只怕也只此一家了。只是,老爷什么脾气?那向来是说一不二,全府上下都胆寒的人物!

    纳兰兴德闻言气的胡子微翘,这堂堂战神王爷,怎么说话竟是如此德行!抖了抖唇瓣,不置信道:“堂堂晟王爷,说话岂非太过儿戏!让开!”

    说罢,想抓起芮雪的胳膊揪出去。

    而北宫晟将她转手一拨护在身后,淡笑道:“本王并非儿戏,老将军有话好好说,何必这么大火气。”

    “王爷金贵,老夫高攀不起,还望借让一步。”

    “不让又能怎样?”他噙笑。

    纳兰芮雪惊愕,比起先前父亲发怒的忐忑,此刻她的心更如云霄之上滑翔,而且一波比一波高昂。

    一边是这男人将她紧紧呵护,那种坚定让她震撼,让她恍然间有这男人哪怕天崩地裂,也会替她遮风挡雨,不皱半分眉头。

    一边是这男人狂妄无极,连她爹都敢如此说话。那可是她爹!真想将这男人一巴掌拍死得了!到底有没有什么是他会怕的?

    “你!”纳兰兴德看着眼前不惜找死的男人,勃然大怒。“我教训我女儿,王爷是否管的太宽!”

    “将军教训别的女儿我自然不管,可这是我女人,您说我管不管?”北宫晟依旧儒雅回话,声音淡雅,但言辞中的挑衅豁然可见,而他更让人可气的是,明明话里锋刺皆露,偏偏笑容又如此的无害。

    他的女人?她心间又猛然一颤。

    纳兰兴德也怔愣住,对上他眼底的真挚,不由心头一震,难道他是认真的?

    但只一瞬,又恢复气愠,就算他是认真的,就这种态度,也可以轰出去了!鹰隼的目光捉到她后,冷声吩咐道:“即日起去你娘灵前忏悔!不准出去。”

    北宫晟闻言淡笑道:“老将军果然心急,虽然本王不介意拜纳兰家祖宗,可这尚未完婚,将军就如此盛情,晟某惶恐呐。”

    纳兰芮雪正想回答“是”听到他的话,差点没将舌头咬下来,这是要无耻到什么境界才能在这种气氛下开这样的玩笑?在他身后使劲对腰拧了一把宣泄不满,却换来他回眸宠溺的一眼。

    这小动作自然没逃过纳兰兴德的鹰眼,攥紧拳头,他简直不敢相信几日前还信誓旦旦说不会喜欢上北宫晟的女儿,此刻已然成这番模样。

    “难不成晟王爷是打算娶小女?”

    “难不成老将军舍不得嫁?”

    纳兰兴德沉了沉心思,步履稳健向前几步,带着凌霸的气势,走到跟前冷喝道:“芮雪嫁给谁,都不会嫁给晟王爷,还望王爷死了这条心吧。”

    “无妨,本王等得起。”北宫晟盈盈一笑,毫不惧色的抬眸,完成新月般的深瞳露出自信的光晕。

    言辞意思昭然可见,除非纳兰兴德不嫁女儿,否则他娶纳兰芮雪娶定了!

第63章 剑斗

    纳兰兴德冷哼一声,狭长的鹰目淡瞟北宫晟一眼。“纳兰氏高攀不起皇族,还望晟王爷高抬贵手,月底小女便会跟苏墨完婚,届时王爷若有兴趣来喝杯水酒,老夫还是敬的起的。”

    “只怕不能如老将军所愿了。”北宫晟邪魅一笑,直将纳兰兴德气的胡须纷飞。

    青萝心中默念阿弥陀佛。

    夫人,你在天之灵保佑下小姐吧。家有强势专制老爷,外有霸道蛮横姑爷。他们俩不会打起来吧?

    刚想完,便看到老爷的雄狮猛拳直挥晟王爷面容。

    瞬时间,北宫晟侧身一晃,躲过一击。纳兰兴德顺势横扫,他微抬胳膊,竖挡重拳。

    淡笑道:“屋子小,不如去外面?”

    这一话,纳兰芮雪彻底气岔气了,这男人居然还给她爹下起战书了。

    当下就怒道:“北宫晟!那是我爹!”

    而纳兰兴德声如洪钟,豪气冷笑:“黄毛小儿,老夫上阵杀敌时你才几岁!居然敢跟老夫叫板?今日老夫便教训教训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就飞身掠外,纳兰芮雪瞠目的望着同样目瞪口呆的青萝,两人都一头冷汗爬过。

    纳兰芮雪飞影急掠,冲至门外厉声吼道:“北宫晟!你要敢跟我爹动手,就别怪我以后打你老娘!”

    北宫晟身子微顿,回眸一望,黑瞳深邃的犹如夜空,无边无际。

    他淡淡一笑:“我没有娘。”

    说罢,便转过头,正对纳兰兴德。

    纳兰芮雪怔愣原地,心瞬间沉静下来,悠悠荡荡,犹如一叶浮萍,找不到着陆点。

    他说什么?他没有娘?他怎么会没有娘!

    他虽然顽劣,但关键事情上从不开玩笑,虽只是淡淡一眼,但眼底转瞬即逝的哀伤还是被她抓个正着。

    一时间,她忘了冲出来的目的,只是静静的看着那个有些孤寂的身影。

    只有脑海里他一遍遍的淡笑:“我没有娘。”那个画面是如此清晰。

    他挺拔的身子,似乎能抗的起天地的肩膀,以前她只觉得安心,此刻她竟感到丝丝心痛,眼角有些温热,不知为何,一滴湿润垂落到手心。

    她低头看了眼手心那滩小小的水渍,是心疼吗?

    她不清楚,只清楚,她的眼中渐渐再也看不到任何事物,只有一人的背影是如此清晰。

    那个她迷恋过的怀抱,那个她依靠过的肩膀……

    天空阴沉沉的,完全没有往日清晨阳光的灿烂,空气都弥漫出一股潮湿的意味,沉重的压人喘不上气来。

    纳兰兴德从腰间抽出利剑,冷哼道:“北宫氏当年从马上得天下,剑术更是卓越非凡,号称剑宗至尊,只是不知道到你这一代还剩多少,老夫讨教!”

    北宫负手淡然一笑:“那恐怕要让老将军失望了,本王从不用剑。”

    “哼,果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不过……”他刻意又接上话,并拉长语调,眼底的顽劣毫不遮掩。“剑术,倒多少学了点。指点几番还是可以的。”

    “小儿匹夫!”纳兰兴德瞠怒,这小子也太狂妄了!还指点自己?今天就让他知道什么叫姜还是老的辣。遂冷笑道:“雪儿,去给晟王爷取把剑。”

    “不用。”他黑眸狡黠一闪,一个翻身直上银杏树,折了根树枝又稳稳落下。

    在场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他难不成想以树枝做剑?

    而更让人觉得诧异的是,他慢条斯理的将树枝上新发芽的银杏树叶都缓缓摘落,然后留下最枝头的一片嫩叶,不动了。

    纳兰兴德带着疑惑怒道:“这是何意?”

    北宫晟左右比划了下,似乎颇为满意,抿嘴一笑,唇角开出绚烂的两窝梨涡。“好看。”

    纳兰兴德当下气的胡须乱飞,这这这,这小子摆明调戏他来了!还好看?本不想以强欺弱,此刻看见对方嚣张的模样,已顾不得那么多。

    提起剑就冲上去,厉风刺杀,犹如闪电划破天空,有千钧之力。

    北宫晟柔起枝梢,一个漂亮的挽花,那片没摘掉的树叶轻轻推开锋利的剑身。

    纳兰芮雪这才从晃神中回来,眼见他们两真打起来了,刚想上前劝阻。

    “站远点!”

    “站远点!”

    两男人同时回望向她,厉声喝道。话音一落,两人开始陷入光影交错之中。

    纳兰兴德的剑法是身经百战练出来的,狠辣,快攻,招招都是致人死地的狠招,形如虎啸,震若雷霆。

    墨绿色的剑锋闪着明觉的寒光,每一下的挥舞都带出急促的“赫赫”之声,惊得纳兰芮雪心头一阵阵不安。

    美丽的秋瞳不自觉望向那个墨色的身影,手心攥汗,生怕爹会伤着他。

    她跟叶云的剑术都是爹教的,也深知爹的剑术在南通从来都是首屈一指,纳兰家独学疾风刺更是横霸南方战场,小时候陪爹去过军营,看过爹退嘉国边患时一刺击中对方首领季明烈首级。

    那是她第一看到鲜血,也是纳兰兴德一战成名,声名鹊起的首战,更是她心中爹的位置崇高无比的基石。

    从此,有了纳兰兴德,南通西防才安稳。

    此番看见爹几乎不遗余力的刺杀,犹如当年对战季明烈时招招催命,心不由得跳到嗓子眼。

    青萝此刻也紧张的凑到她跟前。“小姐,这这这如何是好?”

    “一人拉一个!”她眉黛轻皱,冷冷吩咐。

    可身影微动,北宫晟树枝贴地一记横扫,带起凌烈剑气,先前摘落的叶子被顺势扫起,不偏不倚向她们两人飞驰而来,速度急如闪电。

    纳兰芮雪只感觉肩头微微一痛,下一瞬,秋瞳写满不可思议,她居然跟青萝被他随风而扫的树叶点穴了?

    隔山打牛?这种方式前所未见,精准度跟力道更让人咂舌。

    纳兰兴德斜瞟一眼,冷笑道:“还有两下子。”

    北宫晟一个贴身,枝峰轻推剑刃,弯成一道几乎都要断裂的弧度,可偏偏就韧如蒲柳。手腕微提,树枝反而将纳兰兴德的剑锋弹开三寸。

    北宫晟回头瞟了她一眼,黑眸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就这么不相信我?”

    纳兰兴德翁声冷笑,颇是自得。“我家闺女,自然相信我。”

    “哦?”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一击横扫再次挡开纳兰性德的速攻后,回眸望向她,清风淡笑:“想看吗?”

    什么?她诧异的瞟了他一眼,才知道他所说的是想看北宫家的剑术不,心中不免疑惑。难道他刚才一直未尽全力?看着他翩翩如燕的身形,似乎这种不可能好像又是真的。

    说实话,她未见过他的武功,隐隐的担忧之间,又有点期盼的兴奋,而且如果真的是剑宗至尊的话,她是很乐意一瞻的。

    “想。”刚落口,瞟了眼爹,又轻咬粉唇道:“别伤着我爹。”声音愈来愈小,直至不见。

    纳兰兴德当下气的都能喷出血来!养了十八年的闺女,从小崇拜他,把他当天看的闺女,居然现在开始相信别人了。

    北宫晟唇角开出绚烂的梨涡,一声轻柔的“好。”字落音。

    突然整个人疾驰如风,迎目之下只有黑色幻影掠过,一袖附后,另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中树枝轻舞,在他各个指尖游走一遍,打成一道绚丽的速风涡轮。

    速度之快直教人移不开眼,纳兰兴德的一刺刚到,便被他呼啸而过的风轮打偏了方向。

    “啊!”

    眼见风轮将要旋上爹的手腕,她不由惊呼。

    而只在一瞬间,他手拨一停,风轮又成一支小树枝被他悠悠捏在手中,轻轻对着纳兰兴德的手腕一拍,纳兰兴德便感觉到手腕处有一阵痛麻袭过,差点抓不住剑柄。

    天空惊雷炸响,一道明亮的电划破天空。

    纳兰兴德鹰目不置信的瞟了眼他,反手提剑,一路顺劈,也不再试探,而是施展真正的疾风刺,凌霸之气犹如泰山压顶,钧力与速度完美融合,成潮汐海浪之势扑面而簇。

    纳兰芮雪知道,这是疾风刺中的二段,汐潮式,威力惊天。

    纳兰兴德冷笑:“小子有两下子,吃老夫一记!”

    北宫晟淡笑:“一女可以吃,一记就算了。”无耻的话伴随着凌如旋风的身影,轻松避开纳兰兴德的肃杀,而他本也只是虚晃,脚掂着剑刃,一个腾空后翻,手指微拨,树枝瞬间如蟒蛇脱皮般,树皮脱落,绿色的枝桠柔可如丝。

    手腕微抖,枝桠成犹如灵蛇出洞,一口咬住了纳兰兴德反刺而来的剑尖。枝桠贴着剑锋滑过,被刺成千万缕细丝。

    眼看剑锋就要刺入他的手掌,纳兰芮雪心头“咯噔一跳”。

    而下一瞬,本来被刺的四散的枝桠犹如生活的八爪章鱼,紧紧咬住剑锋。北宫晟凌空而转,握着剑的纳兰兴德被迫被横甩。

    差点被甩飞之时,他顿住身形,抽回枝桠,转手一拨,四散的枝桠又被他不知用什么手法拧成一股,坚如厉锥,而那片叶子稳稳回归枝头。

    纳兰兴德踉跄晃了晃身形,才勉强站稳。

    只两招,几乎一边倒的压迫之势让在场人都讶异不已。此刻天空乌云更胜,乌压压一片,狂风四起,吹的院中人衣决翻飞,更衬得一袭黑衣的他翩翩欲仙。

    纳兰兴德鹰目不置信瞟了一眼北宫晟,提剑再次凌烈而刺。转眼间,两人斗得难分难舍,而北宫晟的剑法疾如风,炫如虹,稳如山松,奔如狂河,颇有黄河九曲之妙,静湖深溢之髓。

第64章 误会

    伴随着他灵动鬼魅的身形,剑法更出神入化,似乎手中枝桠他想怎么耍就怎么耍,肆无忌惮,看似有招,实则无招。

    纳兰芮雪从未见过此等剑法,每一招每一式似都有七十二般变化,根本猜不到他下一瞬间剑指何方。

    纳兰兴德也越斗越狠,年少时不服输的狠劲上来,加上多年征战的实际应变能力,接招虽然吃力,但却能斗出三分颜色。

    边斗纳兰兴德边喝道:“晟王爷心怀天下之人,敢问缠着小女是何故!”

    “将军可听过英雄难过美人关?”北宫晟淡笑。

    “王爷似乎不缺美人吧!少这一个又有何妨!”

    “将军也不缺女儿吧!让我一个又有何难?”

    纳兰兴德气的一吹胡子,这小子也太贫嘴了点!剑锋横扫,逼退他身形后又喝道:“不是老夫迂腐,但我纳兰氏世代以守候南通为己任!断不会做通敌卖国之事,王爷还是回吧。”

    北宫晟淡淡一笑,身形飘然又至,手中剑花飞舞,不置可否道:“将军想必知道为何诸国之中只有南通兵权皇权分离!既然知道,又何必拘于形式。”

    纳兰芮雪一震,难道南通兵权皇权分离还有什么由来?一直以来,她只知道南通武将世家兵权世袭,不归皇权所管,但究竟什么原因,却不得而知。

    纳兰兴德虎躯微顿,鹰目一沉,冷声道:“老夫只知祖训难违!存在即是合理,既然历史推动到这一步,老夫只做自己义务该做的事!”

    北宫晟黑色的锐眸一抬,冷笑道:“本王也是祖训难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下本就是我北宫家的,本王也只是取回自己应得的东西而已。”

    纳兰芮雪瞠目,北宫晟在胡说什么!天下何时成北宫家的了?而父亲,似乎知道些什么?

    “天下?”纳兰兴德冷笑。“晟王爷给自己寻了个好借口,如今打天下,莫不是以后还想当皇帝?”

    “若雪儿愿意做皇后,本王又有何不可?”

    狂妄的口气惊呆了在场所有人,纳兰兴德也倒吸一口凉气,本也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小子真敢应了!而且从他眼底孤傲的神色,纳兰兴德知道,他没有开玩笑!

    天空的乌云越压越低,轰隆隆震响,狂风也越来越急,似乎天不消片刻就能倾倒过来一样。

    纳兰芮雪心头的震撼也如雷声般阵阵急促,不吃惊他想打天下的决心,却惊讶于他居然敢在此刻就点名让她做皇后?

    而他近乎狂妄的口吻不知为何,竟点燃了她心头久违的好胜之心,刹那间,她觉得血液中似乎有一种力量在嘶吼,想跟他一起金戈踏马,决战天下。

    青萝更是牙根都在打颤,天下,皇帝,皇后……天呐,晟王爷是否太霸气狂妄?这话要让人听见,估计是全天下杀之而后快的节奏吧。

    谈话中,两人身影又急速旋飞,接招拆招二十余项,伴随着隆隆雷声,北宫晟剑法越来越刁,明明手中只是一支树枝,偏偏又能舞出剑锋的凌厉。

    颇有排山倒海之势,毁天灭地之力。急成一道绚影,不得实质,剑花,剑气,剑锋,剑魂,似乎都在他手中一一呈现。

    纳兰兴德渐渐吃力,北宫晟似乎才渐露精髓,而他刻意放慢速度,只为叫她看的更清楚些。

    纳兰芮雪静静的看着他们比划的招式,记住他每一次发力的点跟准确的预判。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老夫看看你怎么接我这一招风雨式!”

    似乎为了配合纳兰兴德的话,天空又是一阵“轰隆隆”的云层滚动之声,南通的雨向来急骤,话音刚落,就有雨点垂地。

    眼见纳兰兴德利剑直欺他面容三分之处,他却抬眸望了眼天,下一瞬,身影转而掠向纳兰芮雪。

    见他扑来,她有些迷茫,看到爹依然紧追的急刺,疾呼道:“小心!”

    他浑然不觉,而是幻影移速,一把搂过她的腰,抱至屋檐下。

    雨点如断线的珠子急坠大地,只是这一刹那,整个院子被淋湿。

    纳兰芮雪怔愣原地,不置信的看着他黑眸中透出的光亮。

    时间停止,只能看到他深邃如夜空眼眸中淡淡的关心,以及唇角柔情的弧度。

    天大地大,此刻都不如她心头的震撼大。

    下一瞬间,如狂暴风雨袭来的利刃迫使她回眸,紧张担忧的神色浮于面颊之上。

    纳兰兴德本以为他打不过,此刻要挟持女儿,这一刺更是牟足全力。

    他邪魅一笑,迅速转身,抬手处,迸出一道炫目的白光,似乎是白光,似乎又不是,而是一道近乎透明的气流。

    “铛!”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他稳稳抵住了纳兰兴德这一钧天之刺。

    天地无声,一切都定格在这刹那。

    见她们皆怔愣住,他淡笑,轻轻松开剑锋,气流淡若无,对纳兰兴德作揖抱拳道:“承让。”

    说罢,另一只手中树枝往雨中一掷,解开青萝的穴道。

    纳兰兴德鹰目上下打量北宫晟,写满不置信。“怎么可能?你竟然练会了气剑?”

    纳兰芮雪也惊讶不已,所谓气剑就是以气运剑,是一种没有实体的剑体,在一个冷兵器的时代,这种剑术几乎是决绝的,即便有人能练出来,也是那些剑学痴者,练个四五十年才能小有所成。

    像他这样能几乎有实体的气流剑,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

    难道?世间真的有天纵奇才?

    迎着三人的瞠目,北宫晟黑眸泛出一丝狡黠的目光,凑到她耳际笑道:“没给你丢人吧?”

    这家伙!居然敢当着她爹的面也肆无忌惮的调笑她。

    纳兰兴德收起利刃,轻抚胡须,鹰隼的目光左右瞟了眼两人,怒瞪她一记,冷喝道:“明日去你娘灵前!哼!”

    说罢意味深长的瞟了眼北宫晟,大步流星的离开,在雨帘中人越来越模糊。

    青萝站在雨中环顾他们一眼,急忙跑回自己内阁换衣服。

    雨帘的长廊下,就剩下他们二人,纳兰芮雪轻皱黛眉,愤然道:“给我开穴道!”

    北宫晟立刻将头摇成拨浪鼓,眼底全是戏谑。“不开。”

    “你个混蛋!你……”下一瞬间,她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已经扳过她身子,吻让她的唇,拗开贝齿,攻城掠地。

    细细密密的吻侵占了她的神智,她不满的发出“呜呜”的声音。

    这死男人!爹才刚发完火刚走,他又开始毛手毛脚!她不禁心头又升起那个疑问,他到底有没有什么是怕的?

    吻越来越深沉,几乎吸走了她唇间全部的氧气。

    迷糊间,又被他一把横抱起踏入闺阁,只听阁内传来一些声响。

    “你干嘛!”

    “谁让你昨夜不等我,你爹早起就来打骚扰战,现在补觉!”

    “你个老色魔,大清早的,这才刚起床!”

    “下雨天合眠是享受。乖,等起来教你学剑。”

    “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

    再也听不到多余的声响,屋外春雷阵阵,疾风骤雨砸落一院,淅淅沥沥的雨沿着银杏树垂下,院中,躺着几片银杏树叶,浸入雨中,清澈的雨洗刷掉先前的阴霾,只剩下无尽的缠绵。

    江南春雨绵柔处,笑君酣窝醉梦间。

    睢阳城琢玉楼内,许缨推开窗格,望着绵绵细雨,不由想起那天来的男子,心头一黯。

    像,实在是太像了……光容貌与身形,不用猜就是他的孩子。

    加上那小姑娘提到的楚哥哥,想必九子北宫楚了。

    只是不知道这个北宫晟是何许人。

    想起自己夭折的孩子,她紧紧攥着袖帕,眼角不自觉盈泪点点。

    没去问,也没敢问,思绪飘的很远,直至二十六年前的夜。

    金碧辉煌的后宫中,一宫装美妇凤眸厉眼,望着她冷冷笑道:“许氏,哀家念你为我北宫氏诞下皇子,不究你魅惑皇上的罪责,只是你血统本就贫贱,孩子跟在你身侧也不会有出头之日。”

    “哀家给你两条选择,一,你可以留下,自己带孩子,但你不会有位份,换句话说,你的孩子跟养在宫中的贱奴没什么两样,皇上能活多久,想必你很清楚,一旦仙逝,这宫中,哀家想动谁,就动谁!”

    “二,你自己走人,哀家给你的孩子寻一个有身份的寄母,他日虽不能位列九五之尊,最起码也能做个衣食无忧的闲散王爷。”

    她瑟瑟发抖,望着怀中嗷嗷待哺的粉雕玉琢般的孩子,秋瞳中泪珠颗颗滚落。

    许久,叩首道:“贱妾自己走人,望太后娘娘善待吾儿。”

    “那是自然,到底也是哀家的亲孙子不是。”宫装美妇盈盈笑道,暗使眉色,让宫人从她手中将孩子抱来,涂满蔻丹的指甲轻滑过孩子的面容,眉眼颇是满意。

    “他日定是个俊俏的。”

    见太后的确似喜爱模样,她含泪叩首,一步步离开。

    那一年雪花飞舞,漫天凝霜。

    合欢过后,她慵懒的埋头在他的肩胛处,玉臂搂过他的脖颈,而他的手环着她的肩,带着一种厚实的呵护。

    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感受着细雨来带的丝丝凉爽,觉得很是舒适。

    “你……为什么说你没有娘?”想了想,她撩哑开口。

    北宫晟黑眸中浮起一阵道不明的情绪,缓缓道:“有个养母吧,可惜也就养了我四年便难产死了。”他自嘲一笑,淡淡道:“不想提她。”

    什么?她心头一震,开始只当他的亲娘早早离世,听他的口吻,他似乎没见过亲娘?而且养母似乎对他很不好,不由大感好奇。“你没见过亲娘吗?”

第65章 误会

    他摇了摇头,淡笑着在她额心印下轻柔一吻。“没有,宫中有很多版本,传的最多的是我娘为了前夫以死殉情了,而我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他的口气很淡,似乎毫不为意,可她听着心头却揪的难受,他的措辞也很委婉,但仔细想想,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只怕所听到的,承受的比这多百倍,千倍。

    而如今,他是声名鹊起的战神王爷,这其中努力的艰辛可想而知。想起他后背的伤,想来跟他的童年有着剪不断的关系吧。

    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心疼与难过,只能紧紧的搂着他。而他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异动,胳膊也紧了紧,让两人相拥更彻底些。

    但前夫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她眼底的懵懂,他淡淡一笑。“听我父王说过一次,我娘是在有婚约的情况下,被我父王抢去的。有其父必有其子,所以你不管嫁谁,不管有没有结婚,我都会把你抢过来!”

    嗤嗤的低笑带着满满的霸道让她怔愣,没想到他在提起这种事情的时候还能自嘲开起玩笑,默不作声的将他身子搂的更紧了些,嗔骂道:“你这叫缺心眼知道不?”

    “就缺了,你能拿我怎样?”唇角抿出一丝好看的弧度,他依旧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男人。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是可以怕的!”他的狂妄总是能气的她郁结,带着疑惑,也带着不满,她嘟囔道。

    他闻言身子微怔,淡笑着翻身而上,如宝石般熠熠生辉的黑瞳中满目深情,犹如最绵的柔软,最细的春雨,让她心头一震。

    他一字一句轻声道:“从前我什么都不怕,因为我一无所有。”伴随着他的轻语,吻缓缓而落,四唇相偎,柔软的触感,浅浅的轻描,透露着满满的温柔,他呢喃道:“可我现在有了害怕。”

    熠熠的目光深邃的望向她的瞳底,四目交汇,她读懂了他眼底的情愫,心头震撼,秋瞳中不自觉溢出温热,顺着眼角滚落。

    有这样一个男人将她放至心尖之上,她还有什么好奢求的呢?

    北宫晟黑眸转了转,吻干她眼角的泪珠,戏谑道:“我怕……你生不出孩子。”

    什么!纳兰芮雪怔目,这死男人!居然在这种时候卡戏,刚酝酿出的感动又被他弄得烟消云散。

    没好气的想将他踢下去,可他又再次霸道占有。

    惊讶的望着他,这才多久,又来?

    他抿出一丝得逞的淡笑,重新吻上她娇兰蜜唇。“谁让你昨天笑我来着!”

    这死男人,没看出来还这么小气!反口吮上他的红唇,狠狠一咬,秋眸中满是厉色。“等着!以后有你受的!”

    “哟,等你报复。”黑瞳中满是宠溺的戏谑,他嗤嗤低笑。

    挑衅的话惹的她很不爽,嗔怒道:“北宫晟!你是不是很缺女人?”

    他黑眸一抬,弯成一道新月。“不缺,妻妾大概三四十。”顿了顿,好似陷入深深的思索与盘算中。“好像更多吧?记不太清了,嗯,临走前好像皇兄还说有两家姑娘急着入府来着。”

    “那你干嘛非赖着我!”她愠怒道,满眼更是不解,更在听到他有如此多的女人后,心中升起一股杀人的冲动,若不是他此刻抱得紧,绝对将他一脚踢下去。

    可我就想要你一个!话还没说出口,北宫晟瞬间傻眼,低吼愠怒道:“纳兰芮雪!腿张开!”

    “滚一边儿去,姑奶奶我不伺候了!”

    不一会儿,屋子里传来两人打斗的声音,青萝瞧着快午时了,正想着叫他们起来吃饭,听到如此激烈的响动,瞬间傻愣在原地。

    晟王爷……果然厉害!

    午膳十分,叶云回来了,拎着一个红木食盒,见北宫晟在,怒横一记,走到圆桌另一旁坐下。

    “给你买的。”

    将食盒推给纳兰芮雪,她翘挺的鼻子深吸两下,秋眸中满是愉悦。

    “芙蓉梨花酥!”当下便扔掉筷子,开盒就食。

    北宫晟黑眸疑惑,刚探头一看,纳兰芮雪立刻将食盒扣好,满眼挑衅的望回去:“没你的份!”

    顿时气岔气,不爽的瞟了叶云一眼,闷头就餐。

    叶云环顾一瞟,唇角露出一抹淡笑,见她吃的开心,便支头静静望着。

    “咳咳,眼珠子都快掉了。”

    某人戏谑的声音让颇是好心情的叶云眉峰渐皱,怒目横去。“吃饭都管不住你的嘴!”顿时愣住,栗色的瞳仁泛过一丝不爽,冷笑道:“啧啧啧,战况可见一斑啊。”

    纳兰芮雪一瞟叶云望的方向,差点没把自己舌头咬下来,北宫晟抿出微笑,默不作声的吃饭,可他破裂的嘴角……

    她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偏青萝还没憋住气,笑出了声。

    一脚踹出去,想让青萝别笑了,却看到北宫晟眉头紧皱的朝她瞟来,他不爽回踢一脚,叶云又勃然大怒。

    纳兰芮雪瞬间觉得完了,她的生活彻底乱成一锅汤了。

    最乱的情况是,用完午膳后,两个男人居然坐在走廊里下起了围棋,又开始进入谁也不搭理她的节奏……

    纳兰芮雪坐在走廊的护栏上,无聊的看着房檐上落下的根根银丝,在青石板上砸出一个个小水花。青萝坐在一旁安静的绣花,也不吭气。一个时辰后,她终于憋不住气,回头怒道:“我说你们两个!都没有事可做吗?”

    “没有!”

    “没有!”

    两人头也不抬,不约而同的回话,继续沉思在棋局中,大有纹丝不动的架势。

    纳兰芮雪无语问天,终于,撑起一方油纸伞,扯着青萝出门去了。

    北宫晟又落下一颗黑子,这才懒懒开口。“找到了?”

    “嗯。不过不太好得手,除非硬闯。”叶云安静的观瞻棋局,良久,落下白子。

    “还是我来吧,你不方便出面。”

    “不用,按照她的脾气,应该是要当面跟南枫杠,那个时候出手就可以。”

    “你还挺了解她。”北宫晟黑眸深邃,露着玩味的淡笑,棋盘上落子北边通吃一片。

    “你以为五年时间白处的?她所有的生活习惯做事风格我都了解。”叶云琥珀色瞳眸锐利一抬,唇角带出一份自信的淡笑。又一颗白子落下,南方一片皆归入阵营。

    “哦?”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戏谑,继而顽劣笑道:“她喜欢哪种姿势你知道吗?”黑子落下,继续嚣张开路。

    叶云手微顿,冷眸锐利,手中捏着的一颗白子瞬间断裂两半。

    过了些许,他将断子一扔,又捡起一颗白子徐徐而落,嘲讽笑道:“她不过也就是喜欢你的身体而已。我猜她到现在都没说过喜欢你的话吧。”

    又顿了一瞬,更轻蔑的一笑。“种马!”

    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暗流,闪出邪魅的精光,淡笑道:“你猜她不喜欢你的原因是什么?她不会从没把你当男人看过吧?你还是……和尚?”

    “北宫晟!”叶云一砸棋盘,棋盘上数子齐飞。

    电光火石间,北宫晟飞速抽出棋盘,稳稳接好,啧啧摇头:“真是的,下不过就用这种招数,还好阵型没乱。”

    叶云气的几乎咬牙切齿,自从遇到这无耻的男人,他的好性子一点点被磨尽。

    扫了眼紧闭的院落,他冷冷一笑:“打一架?”

    北宫晟黑眸精锐一抬,牵出淡笑。“好。”

    纳兰芮雪带着青萝走远后,青萝忐忑道:“小姐,你就不怕他们打架?”

    “打吧打吧,打死一对少一双!”愠恼的别开头,领着青萝闲逛。

    “小姐,你有没有觉得他们两个怪怪的?”

    纳兰芮雪停住脚步,目光疑惑。“你也发现了?”

    青萝颔首。“叶大哥以前向来清冷,从不与人多舌,跟我也只是偶尔开口。晟王爷就更奇怪了,叶大哥不在的时候,对你百般呵护,视线全在你身上,叶大哥一来,他就……”

    顿时,主仆两人心头升起了一种恶寒,谁也没往下说,只拿眼神交流着心底的猜测。

    不会吧!

    “走!回去看看。”

    落雨的院落内,一黑一青两身影绚影交织,武功招式皆非凡品。青色迅如电,黑色捷如光。

    青色招式行云流水,仿若云游高山之巅,黑色招式化万千,仿若入迷蜃楼之影。

    叶云打的飘逸,北宫晟打的鬼迷。

    只是切磋戏耍般,谁也没用真功夫,叶云向来淡薄,招式从来都是只练正牌武学,对于北宫晟这样的打法不置可否,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若是临阵杀敌,北宫的手法自然胜率要大一些。

    但这些都只是小打小闹,谁也不会傻到在对方面前暴露真正的实力。

    几十余招过后,北宫晟调笑道:“穆天昊,你们穆氏刀法呢?给我瞧瞧。”

    “想的美!”叶云一记手刀避开他的速攻,冷冷一笑:“除非你先给我瞧瞧北宫剑术。”

    又是十几招过手,一个转身间,北宫晟突然淡问:“你来南通那年,身边带了多少人?”

    叶云手微微一顿,栗色的眼眸对望他一眼,瞬间明白了些什么,诧异道:“难道你见到了谁?”

    “尚不确定,所以才问你。”

    “到南通时,身边只剩三人。乱箭之中,应该全部阵亡了,不应该有活口才对。”

    北宫晟微点头,黑眸闪过一丝光芒,在跟他擦身而过的瞬间,低声道:“自己小心。”

    叶云听懂了他言语中的暗示,心头微震的同时,眼底掠过诧异。“为什么?”

    这男人让他想不通,如果自己出事了,又不是他的责任,对他来说应该是百利而无一害吧。

    北宫晟抬眸,唇角微抿淡笑。“你对她很重要,她应该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叶云心头一怔,自问,他尚做不到这样,这个男人的胸襟似乎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带着诧异对望,他在雨帘中飞身而转,两人从拳脚比划改为轻功的对拼。两人身影皆淋湿,转身时能带出一圈水滴,因为速度都极快,所以漫天斜飘的春雨被他们打的七零八落,犹如飞溅的瀑布,犹如活跃的泉眼,颇是好看。

第67章 一人2

    瑶瑶凝红似钰络,绵绵扶柳池里香。篦头轻拢君目顾,美颜倩兮倾人肠。

    不一会儿,他拨弄好,不知从哪变出一根簪子,轻拢发梢,固定好,然后低腰怀抱着她,红唇贴着她耳际的花颊低声道:“好美。”

    纳兰芮雪心头一震,他耳际绵绵的情话让她的脸上浮起一阵淡淡的烟霞,无可厚非,所有女人都希望拥有一倾三分姿色,而且,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更希望看到对方眸光中的惊艳。

    可她面容上并无半点妆饰,他如此说,自是说她天生丽质了。

    只是他这样出众的容貌,他这样狂妄的人,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有点让她意外,也夹杂着一丝喜悦。

    虽然喜悦归喜悦,想起慕容箐箐那天的话,也没好气道:“别,没你家羽然漂亮,你要没事了就赶紧回去吧,人家好想你的。”

    北宫晟一怔,听着她有些阴阳怪气的话,“噗嗤”一笑,深邃的黑眸掠过玩味。“啧啧啧,有进步,我家雪儿终于会吃醋了,为夫甚喜呐。”

    “鬼才吃你的醋!”没好气给他一倒拐,却没能推开他的身子,而是让他就势将她转过身子,搂站起来。

    两人面面相觑,她凝望着他眼底如清华般透彻置底的光芒,心中骤然一软,而他柔软的吻也轻轻落下,没有床榻间的征服,也没有往日的戏谑,而是一种很温柔的守候。

    “不管有多少女人,我的眼中只能看见你一个……”

    他动情的话让她心头砰然一动,想起来那天寒潭边,他说过,喜欢什么就自己争取,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会比期望的更多。

    唯一吗?她心中一暖,任由他浅描唇线,柔柔相触。他的唇很软,软到她心头最深的地方,涌进去,再也无法退出来。

    扣在他精键腰身上的手渐渐环过他的腰,这种无声的迎合让他拥的更紧。

    拥吻很久,他才恋恋不舍的轻啄一口退开。“你先去祠堂吧,我出去一趟,回来找你。”末了,他微顿一瞬,解释道:“我去枫王府看看情况。”

    他的解释让她一怔,随即会然,兰唇抿出淡笑,有点不敢置信这样一个男人会主动跟她报告行踪。

    带着狡黠的小心思,她笑道:“以后去别的女人那汇报清楚点即可,平时就算了吧,懒得管你。”

    洋洋自得的矫情小样让他淡笑。“那你估计就什么也听不到了。”又深吮了她几口,浅笑道:“去吧,爹估计在等你了。”

    “嗯。”她转身离去,走远了才发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爹估计在等你了?

    爹?秋眸一怔,他居然叫爹?

    走进种满扶柳的院落中,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衫,缓缓步入祠堂。

    果不所料,纳兰兴德已经在焚香作揖,听见脚步声,没有回头,淡淡道:“怎么才来?”

    “呃……”她面颊一红,默不作声的站好。

    纳兰兴德忽而顿悟到什么,疑惑回头瞟了眼。“那小子昨晚又缠着你了?”

    她继续默不作声,他气得胡子一飞。

    “还真把这当自己家了!”话虽凌厉,却并没有勃然大怒的意思。顿了一瞬,吩咐道:“给你娘上香。”

    见爹就这么轻易绕过她,心头有丝不置信,不由多瞟了几眼平时威武冷冽的他。

    开天辟地头一次?

    纳兰兴德感受到她的目光,尴尬的轻咳两声,努力板起脸喝道:“愣着干嘛!上香!”

    纳兰芮雪吓得急忙焚香祷告,跪在蒲垫之上。

    “说吧。”他冷喝。

    说什么?她疑惑。

    许久,见闺女目光懵懂,他气得胡子又一吹,鹰目狠剜她一眼,怒道:“这才几天,脑子就变得如此混沌!你不是找了个金龟婿吗?跟你娘说啊!”

    金龟婿?领悟到爹的意思,她脸骤红,切切道:“没有的事……”

    “你这死丫头!”纳兰兴德气得恨不得打她两下,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自顾对着灵位道:

    “珊儿,你闺女有出息,给你找了个文韬武略天下第一的男人当女婿!本来以为她嫁不出去了,此番看来,你闺女心大,是以前庙小是容不下。”

    “哪天你要是进皇牒了也不必惊讶,你女婿威风的紧,说不准哪天我还能混个国丈当当。我纳兰家几十代男人都没能光宗耀祖,说不准靠你闺女就名扬天下了!”

    “你放心,你这女婿极其孝顺,除过敢跟我叫板也没啥毛病,你在地下金银绸绫,翠玉环配,要缺啥了就跟你女婿托梦,想来人家一掷千金,也乐得给你花销。”

    “说不准再给你风光大葬一次,修葺金陵,荣光无限,百年之后,你还是第一国母。”

    纳兰芮雪越听越惊,知道父亲在说气话,可那小孩子赌气似的口气跟某人某天的表现又极其相似,不由憋住气偷笑起来。

    听着耳边低低嗤笑的声音,纳兰兴德面容一僵,也意识到自己的口味似乎酸溜溜的。愠怒道:“笑什么笑!”

    此刻的纳兰兴德完全没想到,不过是几句气话,有一天真的竟全部付诸于现实,年过半百之后,他颇不郁闷。“早知道当年再多说几句,多要几个孙女就好了。”

    纳兰芮雪使劲憋住气,却还是没能忍住,不由好笑道:“爹,你跟他赌什么气?”

    “你说我赌什么气?好家伙,还让他别伤着你爹?你爹有那么不中用?”他气得在祠堂前踱步,鹰目厉闪,又愤然道:“你说你找个什么不好?叶云那么听话的就不行?非找个这么嚣张的?你就不怕将来生个孩子跟他一个德行?”

    “噗嗤。”她这下是真憋不住气了,彻底笑出声,抖动的肩膀显示着她的乐不可支。

    纳兰兴德这下更是脸上瞬红刹白,极是好看。

    沉了一会儿,他缓缓坐在另一边的蒲垫上,淡淡道:“雪儿,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一愣,想起这事,渐渐也笑不出来。回眸望向父亲,唇角牵出一丝淡淡的弧度。“我不会嫁他。”

    “因为南通?”纳兰兴德轻抚胡须,鹰目闪着疑惑。

    “也不全是。”纳兰芮雪悠悠一笑,眼神望向面前的灵位,飘渺的神色让纳兰兴德不解。

    “你们都圆房了!你不嫁他?”纳兰兴德瞠目,觉得自己已经完全不能理解闺女心里在琢磨些什么了。但似乎又不在意料之外,当年被退婚,她不是自怨自艾,安分守己,而是女扮男装,做出这些惊世骇俗之事。

    若她不愿嫁,想必谁也拦不住。

    “没有必须要嫁他的理由。”她宛然一笑,淡淡而语。

    “这么多年,一个人习惯了,我觉得嫁给自己挺好,想做男人,做女人,只要我愿意就成,不用受谁的束缚,毕竟名声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只想自己过的好一些。”

    “所以不管是他,还是叶云,我都不想嫁。”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金贵身份,就像他所说的那样,也许有一日,他能位列九五之尊,有些事情,他就算愿意,现实也会逼的他许诺不起,我也不愿去凑这份热闹。”

    轻叹一口气,她继续悠然道:“我就一人生活在南通挺好,他愿过来看我了,就来,不愿来了,他坐拥三千粉黛,我也眼不见为净。”

    “如果有孩子,我就生下来,随姓纳兰。”她轻笑,手缓缓抚摸上自己平坦的小腹,她从未拒绝过他的深入,本就是抱着一种这样的想法,或许惊世骇俗,但她自己愿意即可。

    眼眸转向父亲,如期对上他的不置信的惊愕,宛然淡笑:“我纳兰家也不能到这一辈断了香火不是?若是男孩最好,若不是,我也会竭尽全力给她最好的。”

    “雪儿……”纳兰兴德声色有些哽咽,他从未想过,女儿在承受这么多后,首先想到的还是纳兰家,这本不该是她所承担的责任,只怪他膝下无子,从小便将雪儿当男孩子养着,开始只是想让她强身健体,也没太约束她的性子。

    更何况他跟苏珊之间,只有这么一个孩子,自然是宠惯至大,从小便带着她参观军营,磨砺刀戟,更在她年幼时,带她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战争。

    潜移默化中,她喜欢上了自由,喜欢上了军营,讨厌世俗对女人的评判,经过一系列退婚打击后,更是对男人死心。

    这么多年来,开始他不愿约束她,后来渐渐约束不了她。

    她太过独立,不管是生活中,还是感情上,她都不需要依靠,从小她就能自立更生,长大后甚至开始顶门立户。

    这一瞬间,纳兰兴德有些后悔,虽然有这样一个特立独行的女儿,巾帼不让须眉,他很是满意,但放进洪流般的现实中,她的铮铮傲骨只会被一遍遍拍打,冲刷。她如果想做自己,只会过的异常艰难。

    可她愿意,谁又能奈何的了她?

    昨天的一战,北宫晟对女儿的那种保护,女儿透出的淡淡欢喜,第一次让他看到了希望,不想到头来,还是一场虚幻,女儿依然有她自己的想法,而他无法拒绝。

    连他当年如此爱着苏珊,也最后迫不得已娶了三房女人。

    北宫晟这种成大事的男人,将来女人更是数以万计,与其看女儿黯然神伤,不如偏安一隅,或许会向她所说的。

    一个人,挺好。

    扶了扶胡须,他净身起来,低声道:“跟我来。”

    嗯?纳兰芮雪疑惑,跟上父亲脚步,两人掀起厚重的纬帘,走到祠堂后室,纳兰兴德转动后堂中间供着的一尊玉观音,“轰隆”一声,地板中呈现出一个地道。

    纳兰兴德负手下去,纳兰芮雪紧跟而上。

    地道不是很深,不一会儿,便到了一间地下暗室,屋子也不算大,只是陈列着书架,放着一些杂物。

    他走到书架边,取出一方形木盒,吹了吹浮灰,递给她。

    “这是纳兰家的宗卷,只有嫡子能看,我既无子,你便瞧瞧吧。”

    她疑惑接过,不明所以。

    纳兰兴德以手握拳轻咳。“是一些大陆的旧事,你先看,若看完了还是如今这个决定,为父也不拦着你,反正只要你认为自己过得好,便行。若那混小子也不能娶走你,为父也只能养着你这老姑娘到老了,唉。”

第68章 天祸1

    他摇了摇头,负手出去。

    若天下最好的男人闺女都看不上,闺女死心不死心他不知道,他这当爹的真的就可以死心了。

    暗室内光线太暗,气味也不是很好,她便捧着方盒走了出去,关上祠堂的门,她缓缓打开铜扣,里面是一些像羊皮卷之类的东西。

    泛着古老旧黄的色彩,吹吹浮灰,她缓缓摊开。

    开篇第一行字,她就瞬间怔愣原地。

    一个时辰后,她匆匆离开祠堂,回到院落。

    青萝见状诧异:“小姐,你不是说一天都呆祠堂吗?”

    纳兰芮雪冷眸一抬,对着青萝吩咐道。“换衣服,跟我走。”

    凝重的神色让青萝心头瞬间升起不祥的预感,干净利落点头“好。”

    不一会儿,两名男子翻墙而出,直奔顺天府衙而去。

    走在路上,冰冷面具下,她唇角淡淡一笑,低声对青萝道:“被跟踪,你去引开他。”

    “是。”

    她身影飘忽而闪,只三两下,便拐入无人小巷,抄近路窜进顺天府衙。

    薛府尹正在午休,便有人通报。“大人,苏校尉来了。”

    吓的踉跄落床,急忙问道:“来哪了?”

    “直奔大牢去了。”

    “几个人?”

    “一个人!”

    一个人?薛府尹疑惑,随即穿戴好官服,急忙也朝大牢跑去。

    “苏墨”负手冷冷走进大牢,对着看管的伏虎营士兵道:“没出问题吧?”

    “没有!属下们紧盯了四天,没发现任何异动。”银甲的伏虎营士兵抱拳,单膝跪地回复道。

    “嗯。”她正准备往内走。

    其中一个伏虎营士兵道:“对了,苏校尉,昨天李侍郎带人来审了一次后,其中有几个管家昨日已经开始招了,已经录了画押的口供。”

    她微顿脚步,心头迅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凌厉到:“口供在哪?”

    “按照你的吩咐已经存了一份,另外一份李侍郎带走了,说是五日之期后,由他上呈天子,将功补过。”

    “带我看看。”

    “是。”

    突然,她再次顿住脚步,冷声问道:“这里留了多少伏虎营士兵?”

    “四十。”

    唇角勾起冰冷的淡笑,转头指了指牢门道:“封了!除了罗,等下谁来都不给开门。留二十个在门口,若有人硬闯,就给我杀。”

    “是!”

    说罢,她转身朝内走去,另一侧审案用的暗室中,摆放着一沓已画押的口供,她急速翻阅,突然顿手,冷冷一笑,果然。

    将口供往幽暗的烛火中一点,让身侧守卫的士兵一惊。“苏校尉……”

    火舌很快吞没了单薄的纸张,明亮的烈火焯燃后,只剩下一堆黑色的灰烬。

    她冷笑:“把明阙楼的掌柜给我带来。”

    不一会儿,一个身材消瘦,长相冷峻的男子被带上来,他垂目而跪,很是安分。

    她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明阙楼是北宫晟的暗哨?”

    “是。”男子低声道。

    “哦。”她会然,冷冷一笑。“口供我看了,看来这么多年你干了不少事情,不过我有一点很好奇,既然你跟了他七年,你为何要在此刻招供?”

    “晟王爷圈禁了我的家人,逼我这么做的,得知我被抓之后,他杀了我全家,我要为家人报仇雪恨!”男子愤然抬头,泪流纵横,声音凄凄惨惨,好不真挚。

    “如此说来,倒合情合理。”她微颔首,只是声音听不出半丝暖意。一只手轻挥,士兵立刻给男子解了手铐脚镣。

    “坐吧。”士兵又搬来一张凳子,男子疑惑的抬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男子带着冰冷的银色面具,瞧不出什么表情,但从姿势看,并无半点攻击行为,他安心就坐。

    这男子的抬眸的瞬间,她一丝也没忽略,唇角淡笑,继续道:“守候南通是我的责任,出了这等事,你肯定是活不了。”

    听到苏墨如此说后,男子紧绷的身体反而放松。

    如此细微的变化当然也没逃过她的眼睛,她口气转冷。“但是!我可以让北宫晟死的比你还难看。”

    她口吻幽幽冷冷,带着渗人的寒凉。坚定语气跟不废话的口吻让男子心中窃喜。

    男子闻言立刻跪倒叩首,凄切道:“只要苏校尉能帮我全家报仇雪恨,我死而无憾。”

    “你说的东西都在哪?”

    “昨日已经告知李侍郎了,想必此刻已然在李侍郎那了。”

    她冷笑,没想到南枫还留着一手,也好,既如此,冷笑道:“也是,这事由李侍郎出面稳妥些,想必明日就有专人协管,我也不便插手,行了,下去吧。”

    男子身子微顿,这……王爷吩咐要激起苏墨对晟王爷的恨,但是最好不要让东西落到他手中,如果实在不得已,交过去也行。

    见士兵来扶他起来,立刻叩首道:“苏校尉,你可不能不能不管啊,这些官员里,有很多已经是晟王爷的人,若由他人来管,这事最终会不了了之,我死不怕,但我怕大仇不能报。”

    “李侍郎难道能是晟王爷的人?他明日上交皇上,此事自有皇上定断,不用你操心,带下去吧。”

    “苏校尉……”那男子还想辩解几句。

    “砰!”苏墨一拍桌子,冷声愠怒道:“我是看你敢举报他的份上让你多活一天,别给脸不要!滚。”

    男子一个哆嗦,认命的被士兵带下去,临走时,望了一眼一脸烦躁模样的苏墨,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人都下去后,她以手支着头,陷入深深的惶恐之中。

    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能是这样?

    摊开宗卷的一瞬间,映入眼帘的便是北昌宣武十四年。

    明确的年号无情昭示着纳兰一族以前是北昌的人,顺着宗卷往下读,清晰的记录着当年北昌北宫氏皇族凋零,表亲穆氏篡权,外戚南氏拥兵自立。

    南氏一族当年佣兵自立之时,纳兰氏与其余几氏祖先见北宫氏的确岌岌可危,但又不愿将南通这片富饶安宁的土地染上战火,便与南氏定下盟约。

    几个武将世家生死守卫南通,不让外敌踏入南通一寸疆土,但要求不交兵权,世袭传承。

    南氏当年兵马不多,而且急于自立,便签了这份盟约。

    结果北宫氏凭借卓越的剑术与领兵能力,与穆氏斗得难分难舍,穆氏篡权不成,干脆效仿南氏拥兵自立。北昌的国土迅速瓦解,在一次次的战斗中,东奴,夏国,嘉国也逐渐脱离版块。

    北宫氏皇族凋零的命运并没有改写,虽然努力维持,但终究没落为中等偏小国家。

    直到北宫晟的出现,才扭转了北昌一再衰败的情况,破东奴,灭夏国,扩充版块,招兵买马,十年时间,北昌呈现出完全不同以往的欣欣向荣之景。

    可她现在这算什么?她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一直以为自己是保家卫国,不想到头来,却是护着贼子。

    但纳兰家的祖训是守候南通,不让战火燃尽故土,这里是纳兰家世世代代守候的地方,不管是北宫氏的天下也好,南氏的天下也罢,这里终究是纳兰家的家园。

    帮他?那么她终究有一天会将战火烧至此处。

    不帮他?良心又难安,占着他家的基业,做着假意卫道夫的事情。

    怎么能这么难?

    “苏校尉。”门被打开,罗快步进来。

    她抬眸,迅速收拾了疲惫的神色,淡淡道:“嗯。”

    “为什么急匆匆来牢里?”青萝环顾四周,确定无虞后才小声问道。

    “还记得跟踪你的那个神秘人吗?”她冷冷开口,目光穿过铁面,锐利的望向青萝。

    “记得,小姐端暗哨不就是借着晟王爷的名头查这事吗?难道有眉目了?”青萝窃喜。

    “可能……是皇族之人。”良久,她才淡淡吐道。

    皇族?为什么?就算小姐女扮男装,也做的是有益于南通的事情,为什么对方的跟踪显得如此深沉?青萝不解道:“你是说……南枫?”

    “不!”她冷冷一笑,一字一句吐道:“可能是皇上!”

    “啊!”青萝倒吸一口凉气,这个猜测也太匪夷所思了,皇上好好的,跟踪她们做什么?

    纳兰芮雪闭目,脑海里不停的过着信息,宗卷里提到了一个在南通有北宫皇室修的地下宫殿,想来就是北宫晟带她去过的地方。

    此刻现在最令她感到恐惧的事情,不是面临要不要帮北宫晟的问题,而是,通过这件事情,她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南通皇帝南世君对她是有多虚与委蛇。

    授军功,封爵,一切手段,表面看起来是皇恩浩荡,实则是笼络人心,想温水煮蛙,一点点将武将世家从内部瓦解。

    毕竟当年最开始的几个武将世家,只剩纳兰家跟程家了,但程家已然败落,几子都不思进取,而纳兰家全是女子,想来南世君是盯上这两家肥肉,只待取而代之了。

    军权,对于皇室来说,是多么的重要,南世君懂,她也懂。

    青萝虽不知缘由,但也明白皇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只怕纳兰家将迎来的是盛世空前的灾难。

    不由薄怒道:“这算什么事!纳兰家兢兢业业守候南通故土多年,他们竟如此算计。”

    纳兰芮雪冷冷一笑。“只怕算计的更多,我想,当年南枫的求婚退婚只怕也是故意为之的吧。”

    青萝倒吸一口凉气。“那不是二小姐……”

    她无力靠在太师椅的靠背上,喃喃道:“不知道,或许通过如秋的手将兵权交给南世君是保全纳兰氏唯一的办法。”

第69章 天祸2

    “那……苏墨。”青萝心头升起很不好的预感,后退三步。

    “只有死路一条。”她无奈苦笑。苏墨的存在,会是南世君他们瓦解兵权最大的障碍。如果她是皇帝,她也不会留下苏墨。

    冰冷面具下,秋瞳渐渐氤氲。此刻她终于知道这个两个男人在背过她干什么了。

    北宫晟一早就知道她会出事,所以才会带她去地下宫殿,教她入门方法,才会这几日莫名其妙的寸步不离。而叶云,明明那日走了,却一改往日的性子回来,想来是北宫晟跟他说了她有危险,所以他才会摒弃个人感情,继续留下。

    如果猜的不错,叶云是会让北宫晟娶走她,然后自己顶了苏墨的身份,交掉纳兰家的兵权,以一命换一族存亡。

    而爹,似乎压根不知道南世君的计划,所以才会无怨无悔的继续守候南通,若不是北宫晟的介入,只怕爹是不会给她看这些往事的。而她怎么猜,也不会猜到神秘人是南世君的人。

    他隐藏的太好,伪装的太真,也骗的纳兰氏好苦。

    “小姐……”青萝泪珠滚滚而流,小姐这一生太苦了,不想到最后,竟然要面临的是这样的事情。

    纳兰芮雪苦笑,沉了沉心思道:“我会如期嫁给苏墨,这事不能引起叶云的怀疑,更不能让爹察觉,大婚前我会想办法将他弄走。”

    “结婚当天,我是苏墨,你是纳兰芮雪。你懂易容,也了解我的秉性,由你伪装最好不过。婚后你我二人同起同居,如果南世君要抓,最后也会放过女眷。”

    “但南枫不会就此罢休,你最好还是去琢玉楼。”

    “小姐,我不走,我不走。”青萝几步冲到纳兰芮雪身上,抱着她嘤嘤而泣。

    “走吧,傻丫头,跟着我,你一辈子只能颠沛流离。你看你,如今也都十六了,我连个夫家都没给你找。等明天青芙救出来后,我会发怒将她赶走,她没地儿可去,应该会去找许姨。等纳兰家风波过了,你便带着她好好过下去吧。”她强忍住泪,努力扯出一抹微笑,可心头升起一股难以填满的空洞。

    “不要,小姐,不如你就嫁给晟王爷好不好,让他带你走好不好。”青萝哭的梨花带雨。

    “不好!我不能看着叶云给我顶了身份,白白送死。”她顿了一瞬,唇角扯出一丝苦笑。“至于北宫晟,我会想办法让他死心的。”

    青萝闻言,眼泪犹如断线的珠子,除了哭泣,什么都不剩下。小姐这是打算一力抗下所有的事情,保全所有人。

    没办法,如果南世君盯上的是纳兰家的兵权,那么无论她们做再多的努力都是白费,通敌?卖国?造反?任何一个罪名都可以将全族人置之死地。

    而她此刻已然有了最大的把柄在李侍郎他们手中,以前兵行险招,想着等到时候给南世君说明情况,因为有不明势力追查她,所以她只是为了反追查用。

    但没想到不明势力就是南世君,她自嘲一笑,千算万算,竟漏掉了最坏的情况。

    皇权,有的时候真的可以逼死人。

    青萝哭了些许,突然抬头一怔。“小姐,不如投奔晟王爷吧?他不是想打天下吗?只要投奔他,也能保全纳兰一族啊。”

    “爹不会同意的。”她淡淡一笑,她太了解爹是什么脾气,对于祖训是决计不会违背。而且投奔北宫晟,就意味着,自己将带领铁蹄踏入南通。

    纳兰一族世代忠烈,不能到她这一辈,背上叛国的罪名,若走到那一步,爹只会自刎谢罪。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前崖后狼,她不得不跳。

    难,好难,太难,她从未像如今这样举步维艰过。清泪缓缓顺着眼角滑落,冰冷的铁面下,她已泪流满面。

    想到那个天天惹自己烦的男人,她唇角浮起涩涩的苦笑,其实从他带她到地下宫殿的那刻起,她就不愿再去怀疑他的目的。虽然不知道他还打算做什么,但是对于他,她的心底莫名起了信任。

    所以他深夜私自外出她不愿多问,所以就算撞见他跟叶云奇怪的行为,她也不愿去多想。

    在耳鬓厮磨中,不知不觉,她对他的信任日益增加。甚至不怀疑他想许她一人天下的勇气。

    只是,这样的爱她以前不愿回报,现在无法回报。

    若不是今日翻到宗卷,她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原来一直将她保护的如此之好,隐瞒所有,只为让她能坚守自己的信仰。

    明明揭开所有的真相,她一定会伤心离开南通,远嫁北昌,但他却只字未提,只是默默的去做好一切的事情,连离开的叶云也能劝回来。

    他不想伤她的心,不管是从家国上,还是从青梅竹马的玩伴上,他宁愿她推开他,也不想让她承受感情的上失去的创伤。

    只是如今她已没了退路,她有她的责任,她无法自私的逃避一切。此刻已然有了嫁他的理由,但是却再也不能为他披上红纱。

    而今天,她要为他做最后一件她能办到事情,只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

    青萝哭了许久,戚戚道:“小姐,你真的决定了吗?”

    她微微颔首,宛然一笑。“青萝,我可能活不过一月,暗卫的事情,我出了岔子,瞒不了多久的,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你去北昌吧,帮我给他带句话。”

    “小姐想说什么?”青萝感到一股莫名的心痛,其实她感觉到小姐已经很喜欢晟王爷了,或许再给他们一段时间,小姐就真的会点头跟晟王爷走,只是,为什么偏偏要在现在……

    “听说寒山的雪很漂亮,好想看雪,好想好想……”泪珠滚落,沿着花颊滚入脖颈之中,凉的彻底。犹如她的心,再也没有温度。

    申时十分,顺天府的地牢外如期在牢内传出几声蛐蛐声后响起了喧哗。

    纳兰芮雪对青萝一使手势,青萝会然,走到牢门口,看着外面李侍郎与薛府尹焦灼的模样,冷笑道:“哟,什么风把你二位吹来了。”

    李侍郎正了正官帽,作揖道:“罗侍卫,我听闻苏校尉来了,有事商议,劳烦通传一声。”

    “苏校尉这两天心情不好,刚说了谁也不见,暗哨的事情,侍郎大人明日自行上报朝廷即可。”

    李侍郎心中窃喜,看来王爷所料不差,死士的隔墙通传也准确,苏墨的确在为了纳兰芮雪失身北宫晟的事情心烦,他现在应该在左右摇摆不定中,不知道该不该娶那个女人。

    现在他需要的是一记明火,让他将视线从女人转到国家安危上的明火。明火一旦点燃,于公于私,他都会整死北宫晟。

    继而作揖道:“可下官真有急事与苏校尉商议,还带来了晟王爷这些年私自在我南通查点的证据,再过几日晟王爷来选妃,只怕名为选妃,实则勘探我国地形,事关国家存亡,不得不防啊。”

    青萝冷眼上下一瞟。“反正苏校尉的话我也传达到了,你们要不怕死了就进来。”

    挥了挥手,伏虎营士兵打开了牢门,李侍郎与薛府尹急忙抱着一沓东西窜进来。

    两人刚站到里内,“哐”一声,铁门大合,两人心中莫名一哆嗦,相互对望一眼,急忙跟着“罗”往暗室走去。

    暗室的油灯昏昏黄黄,苏墨正翘着腿架在供岸上再把玩一把匕首,银色的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两人咽了口口水,李侍郎作揖道:“苏校尉,想必画押的口供你也看过了,不知你意下如何?”

    苏墨冷冷一笑:“我有什么意见?李侍郎自己做主即可。”

    悠悠荡荡的声音让李侍郎摸不着他真正意图。

    “不敢!”李侍郎忙哈腰道:“这次能有如此大的收获,全仰仗苏校尉慧眼识真,而且还一举识破了北昌奸计。”

    “北昌奸计?”苏墨放下腿,目光渗出寒光,起身一步步朝两人走来。脚步一步步踏入他们心尖之上,明明步伐不重,却压得他们不敢喘不过气来。

    眼看他越来越近,李侍郎心头咯噔一跳,瞬间想起苏校尉当日衙堂之上瞬间斩人头颅的事情,不由想后退半步。

    身形刚微动,就被如旋风般急速掠至跟前的苏墨提起衣领一下子撞在墙上。

    “咚!”的一声巨响,李侍郎感觉自己骨头尽碎,痛不可挡,而还没呼出来,下一瞬间,脖颈间冰凉的触感让他紧咬牙关,不敢吱声。

    “都他妈来看我笑话了是不?你要再敢给我提一句北昌跟北宫晟,我现在就灭了你信不信!”苏墨一字一句,口气冷冽如寒霜,话语阴冷如淬毒。

    李侍郎与薛府尹吓得都结结巴巴道:“是,是……下官再也不提了。”

    顿了许久,苏墨的匕首才缓缓撤离,行至薛府尹跟前时,薛府尹正准备鞠躬,便感觉自己腰间一记飞脚踢来。

    “哎哟!”下一瞬间,他紧捂着肚子痛苦哀嚎。

    苏墨的火气让他们痛呼,却又短暂的交流神色,露出欣喜。

    放下东西,李侍郎作揖道:“那东西……”

    苏墨回眸怒横一记,默不作声取过一张卷轴翻看,只看两行,便怒扔出去。“好你个北宫晟!真以为我南通无人了吗!简直欺人太甚!”

    说罢急速翻阅剩下的资料,阴暗处,两人露出阴冷的窃喜,目光锐利的望着铁面的男子渐渐攥紧的拳头。

    “这事还几个人知道?”苏墨厉眸一抬,冷声道。

    “就下官两人。”

    “很好。”她抿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继续吩咐道:“明日我的人就会回来,到时候看还有什么新的证据,数罪并罚!这次让北宫晟吃不了兜着走。不过,明日朝堂之上,两位大人还是暂时先不要禀报皇上。”

    “是。”两人窃喜,只要苏墨肯出面收拾北宫晟即可,至于暗哨的事情,反正已经瞒了五天了,再多瞒几天也好,毕竟没有个让皇上满意的结果的话,这样重大的疏漏他们也承担不起。

    “对了,供词呢?”苏墨翻了翻手中的物件,疑惑道。

    “苏校尉你不是有一份吗?”李侍郎怯怯回道。

    发现苏墨的手微微一顿,冷声道:“先前不想看有关于北宫晟的东西,烧了。”

第70章 以天之媒,聘你之心

    原来如此,李侍郎回想先前苏墨的反应,的确是听到北宫晟就会发怒,急忙从袖中掏出来,恭恭敬敬递上。

    苏墨接过,淡淡点头道。“行了,下去吧。过几日我自会找你们。”

    “是。”

    两人离去后,纳兰芮雪看着手中的供词,冷冽一笑,继续放到火上点燃,火光迅速点亮暗室,映得她麒麟头面具更加狰狞,末了,她冷声吩咐道:“去将招认的掌柜全部杀掉,一个不留,处理的干净点。”

    “是。”青萝领命离去。

    纳兰芮雪打开其中一个羊皮卷轴,指尖贴着泛黄的纹路细细触摸。卷轴之上,南通的河山豁然呈现,更有零星的标注。

    这是一张军事分布图,包含详细的南通山貌地形,她猜到若南枫要嫁祸北宫晟,自然不会只是简单的几封书信这么简单,一定有能昭示北宫晟有有意侵吞南通的证据才行。

    而死士的刻意隐瞒,更说明了李侍郎手中有比较重要的物件,而这东西,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苏墨知道。

    苏墨既然不能活,那便给北宫晟生吧。

    对着跳跃的烛火,她宛然一笑。

    回到院落后,她懒懒的窝在浴桶中,不一会儿门被推开,她听着脚步声,沉了沉心,努力淡笑道:“青萝,去给我熬碗红花吧。”

    脚步声微顿,她假意疑惑回头,如期对上了北宫晟淡望的眼眸,深邃的眼眸犹如夜空中的黑洞,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只愣一瞬,便缓缓走来。坐在浴桶边的凳子上,伸手试了试水温,转头对她宛然一笑,唇角抿出两旋梨涡。“水都凉了还不起来?”

    他为什么不生气?纳兰芮雪不解,她摆明了不要他的孩子,他为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迎着她的错愕,他淡淡一笑,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拎了桶热水回来,加了水温,又落座在身侧。

    见她还是怔愣,北宫晟笑着伸手捧上她的花颊,对着唇轻吻一口,贴着唇道:“不想要就不要吧,这事随你愿意。”

    她飞快的别开头,努力藏住眼角的泪,没让它流出来。

    为什么?哪怕不要他的孩子,他也能如此惯着她?

    她的异常让北宫晟眼底划过一丝探究的光芒,扳回她的头,指腹划过她的眼角,轻声问道:“怎么哭了?”

    轻柔的话犹如在她心头割了一刀,眼泪终于夺眶而出。

    他黑眸转了转,继而假意嗔怒道:“喂,纳兰芮雪!是你不想要我孩子,我断子绝孙还没哭,你哭算什么事!”

    这死男人!他作怪的口气让她觉得好笑,又忍不住“噗嗤”笑出来。

    “啧啧啧,又哭又笑,看来一日不见为夫,你精神都错乱了。”

    他的无耻成功换来她一记重锤,他嗤嗤低笑,将她搂入怀中,重新吻上她的红唇,温柔一啄。“今天爹说什么了?”

    “谁是你爹!那是我爹!”她嗔怒。

    “不一样吗?”他浅笑。

    她怔愣,秋瞳盯着眼前俊魅的容颜,喃喃道:“你真的想娶我?”

    “你说呢?”红唇随即落下,轻轻辗转。

    闻言,她心头迅速升起一股涩涩的酸楚,这死男人从不正经表白,但却每次都用实际行动表示着他的意愿,她应该早懂他的。

    感受到她的不专心,北宫晟松开红唇,黑眸带着一股疑惑在她的面容上打转。

    他探究的目光让她心头一怔,随即低头道:“如果,我想一个人生活在南通呢?”

    “那不行!”他立刻回绝掉,伸手抬起她俏丽的下巴,迫使她正视他深邃的黑瞳,继而宣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会放任你一人孤独的生活。除非我死了,否则永远不会放开你!”末了,他还补充一句:“不管你愿不愿意!”

    霸道的口气在她心头掀起滔天巨浪,她宛然一笑。

    够了,此生能得一男子如此痴心相守,亦不算老天薄待了。

    眉眼转笑,她轻咬红唇,半眯的秋瞳带着一分迷离的光芒,她的手攀过他的肩膀,长臂勾着他带入浴桶之中。

    见他重新要吻上,她翻身将他推靠坐至浴桶边,指尖轻点着他的凌唇,盈盈一笑:“今晚,你是我的。”

    双鲤清水轻浅嬉,青丝妖娆缠君腰。

    浮水千波临媚骨,碧芙池瑶水云霄。

    这一夜,他们密汗相溶,在浴桶中靡靡廖欢后,北宫晟依旧没有放过她,榻间,他时而狂野,时而温柔,时而戏弄,时而认真。

    只一夜,她感觉似乎尝遍了三百六十五种滋味,每一种都让她欲罢不能,只想将面前这个霸道的男人拥的紧些,更紧些。

    至后半夜,她终于被累趴下,沉沉睡去。

    他温柔的在她额心一吻,转身起来穿上衣衫,推开门朝青萝的房间走去。

    青萝刚感觉屋子里似乎进了人,瞬间就被人封了穴道。

    接着月光看到一张熟悉的俊颜,她诧异不已,这大半夜的,晟王爷到她房子里来干嘛?

    “你们今天去哪了?”北宫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问道,声音冷冷的,带着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

    青萝微转心思,轻声道:“小姐在祠堂呆了多半天,下午我们出去买了点东西。”

    她们回来的时候,晟王爷也没在院子,应该也是出去了一天。

    北宫晟冷笑,黑眸中满是凌厉。“我今天回来了八次,你们是巳时前出去,酉时后回来的!”

    言辞之意很清楚,整整五个时辰,她们都不在家,青萝这慌说的太白了些。

    青萝微怔,她没想到小姐不见后,晟王爷居然能回来看八次?

    见青萝怔愣着不开口,他峰眉紧蹙。“我对除她以外的女人向来没有耐心,说!”

    冷冽霸道的口气让青萝额头浮起一阵虚汗,天呐,这晟王爷发怒怎么跟狮子一样?虽然只是简单两三句话,却让人感觉答不好就死定了。

    可她怎么能背叛小姐,微摇摇头道:“晟王爷还是别问了吧,你不说过吗?小姐不想让你知道的事情,你没必要知道。”

    “你倒把这句记住了,我还说过非善行不可为,你记哪去了?”北宫晟冷哼,随即偏头望着月光淡淡道:“她情绪很不稳定,你最好还是尽快。若等我查出来,以后你就一人呆南通。”

    什么意思!青萝怔愣,难不成他还能将她跟小姐分离不成?

    似乎为了证实这种可能性,他回眸冷冷一望。“我不会再让你们见面!”

    青萝彻底哑口,她从未见过一个这样霸道的男人,居然……可小姐做的决定,她又怎么能违背。咬了咬唇,她坚定的回眸道:“晟王爷就算把青萝杀了,青萝也不能说。”

    北宫晟暗攥拳头,冷冷望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晟王爷!”青萝想了想,还是开口喊道。

    他冷眼回眸。

    “小姐说,她想看雪。说听说寒山的雪景很漂亮,她好想看,好想好想。”

    这话是小姐允许她说的,虽然时间提前了点,但总归是该晟王爷知道的话,但愿他能读懂小姐话里的悲伤吧。

    北宫晟身子一怔,愣了些许,合上门,转身离开。

    纳兰芮雪起床后,已然没了北宫晟的身影,看着冰凉的床铺,她有些怀疑他昨晚到底有没有睡在她身边。

    起身换上一条水蓝色绣兰花的广袖罗裙,走到梳妆台前,刚想拿起梳子,手便顿住。

    梳妆台上放着一个雕工精湛,镶嵌着翡翠玛瑙的奢华银盒,盒身上刻着四个小字‘焰火靳凤’。

    疑惑打开,瞬间怔愣。

    盒内赫然呈着一根玉钗,钗成色如美人雪肌凝脂般莹润,雕工精湛,玉钗垂下九道凤尾,每条凤尾纹路清晰可见。而鳌头鸣诀的凤头雕的更是栩栩如生,但钗身最精华的部分竟是凤眼,以火红色锆石镶嵌,熠熠生辉。

    雕琢这么大一块玉簪,需要凿去多少碎玉?不用想便知价值连城,百年难遇。

    这才想起那天在琢玉楼里,听到慕容箐箐说他买了什么簪子,难道就是这个?这是他送……她的?

    盒内还有一绢丝卷,疑惑展开,上面苍劲的笔力写着八个字。

    以天之媒,聘你之心。

    秋瞳中满是诧异,有一股温热袭来,整个人犹如被抽空力气般,怔愣不知为何,只有眼角的银珠轻滚,贴着花颊缓缓而淌,汇成一条小溪,潺潺而落。

    青萝进门时,便看到小姐呆傻的坐在梳妆台前,连她走进都浑然不觉。

    当看到地上掉着的丝绢后,轻轻拾起,丝绢上赫然呈现的八个字也让她低呼一声。

    惊异的望向小姐,心头一阵揪痛,心疼不已。

第71章 破坏1

    为什么呢?为什么老天一定要让小姐在现在才遇到晟王爷呢?若早几年相遇,只怕这些事情都没有吧,如秋小姐嫁给枫王爷,兵权平稳过渡到皇族手中,小姐跟晟王爷在北昌,可以生活的很幸福。

    老天为什么要如此折磨小姐呢?让她承受这么多,明明给了她幸福,却又再次剥夺她爱的权力。

    微叹一口气,淡淡道:“小姐,等下要去救青芙了,你……还去吗?”

    她缓缓摇头。“不去了,我出去走走,你按我吩咐的去做即可,叶云应该会按时救出青芙的。”

    “好。”

    春光烂漫的枫王府后花园内,南枫一脚踹开假山暗室的房门,揪起正在吃饭的青芙的衣领怒声道:“你到底是不是青芙?”

    青芙茫然的眨眨眼。“奴婢青芙,没错啊。”

    南枫怒气鼎天的揪过青芙的脸,在她的面容上摩挲了番,却没见到任何易容之类的痕迹。其实青芙他也见过几次,可是从来没有一次会像现在这般让他恼怒抓狂。

    两天了,整整两天了!纳兰芮雪连人影都没闪过!苏墨!北宫晟!居然也都压根不来!这三人武功一个比一个高,致使所有人这两天两夜都没敢合眼,生怕一闭眼睛,他们就从哪里冒出来。

    青芙不是她的贴身丫鬟吗?知道青芙被绑了,这两天他们是如何坐得住的?

    为什么纳兰芮雪不来营救?难道她不担心青芙的安全?这让南枫很想不通。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狠厉!

    南枫掐上青芙的脖子,还未使劲。吉祥慌慌张张跑了进来。

    “王爷,出事了!”

    出事?他枫王府能出什么事?愤怒的瞪了青芙一眼,冲吉祥吩咐道:“看住她!”

    “是。”吉祥抱拳领命,见王爷出去后,对着身边依旧神色不改的青芙笑道:“胆色倒过人,不怕王爷杀了你?”

    青芙茫然的眨巴眨巴眼睛,嘿嘿一笑:“胆没有,色倒是不少。吉祥姐姐,给我说说飞影的事呗。”

    要说青芙这两天最开心的事情,莫过于发现了一个冰块男的俊男,就是那天开启身后暗室的叫飞影的男人。

    南枫走后,让飞影收拾她,结果不知道为什么飞影就不收拾了,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了。

    青芙挠挠头,至今也想不明白。

    吉祥狠攥拳头,眼底划过一丝阴鸷的冷光,抬眸时盈盈笑道。“他有什么好聊的,从不说话,对谁都冷冰冰的。”

    “哪有不说话?他声音蛮好听的,晚上还给我送饭吃呢,人可好了,跟你一样好。”

    青芙立刻驳回,却激得吉祥差点拿刀砍人。

    试问她跟了飞影多年,都没见飞影正眼瞧过谁,偏不偏被这装疯卖傻的小丫头迷了心智。陪着这丫头静坐了一夜!这简直让她嫉恨的发狂。

    这丫头定然是故意的,只为扰乱她的心智,试探她。

    深吸一口气,吉祥端过桌子上的茶壶添了杯茶,用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木桌上写了几个字,迎着青芙微微的错愕,吉祥笑着将桌上水迹擦干,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不消会儿,便缓缓倒在桌上。

    青芙顿时热泪盈眶,急忙连道几声谢谢,拔起腿就跑。

    屋外,如意瞧见青芙按照事先设计的方向转出去后,飞速掠进暗室,从腰间取出一陶红细瓶,在吉祥鼻子下绕了绕。

    吉祥缓缓睁开眼睛,问道:“她信了?”

    如意点点头。“是,我们现在只需要跟着她就成。”

    吉祥迅速起身,与如意沿着路线跟去。

    如意巧笑:“依你看,她是暗卫的可能性有多大?”

    “五成。”

    “何以只有五成?”如意纳闷。

    “感觉很奇怪,她明明心思特别缜密,但又完全不懂武功,身上任何兵器暗器都没有。”

    如意不屑冷笑。“不会武功也能是暗卫?”

    “我收回刚才的话!”吉祥望着前方空空荡荡,没半分人影掠过的痕迹。心中一凉,这丫头!果然手段颇高!

    如意也睁大美丽的眼眸满脸不可置信,这主仆两,反跟踪能力竟如此之强!

    而青芙这边,越走越迷糊,吉祥给她的路到底对不对?到底是左三右四还是左四右三?青芙想了想,还是打算走回刚才分叉的路口试试。

    突然一只大手伸来,捂住她的嘴巴,下一瞬间,没了人影。

    枫王府外,青萝见枫王爷出来后,缓缓俯身礼。巧笑道:“奴婢青萝见过枫王爷。”

    南枫瞅着面前数十个小厮抬着的贺礼,以及越来越多围观的百姓,强压住心头怒火,彬彬有礼的淡笑道:“哦,青萝姑娘找本王何事?”

    “昨日枫王爷请了小姐的丫鬟青芙过府问话,这一宿未归的,小姐想,许是青芙福气大,王爷已收了。特命奴婢来送青芙的嫁妆,小姐让奴婢跟王爷带句话,‘青芙好歹是我多年随身丫鬟,王爷瞧上她是她的福气,只是万望王爷看在我的面子上别太委屈了青芙,好歹赏个妾位的身份’……”

    青芙还欲说,南枫却怒火中烧,温润如玉的笑颜下,阴鸷的目光狠剜青萝一眼。

    好你个纳兰芮雪,居然敢如此戏弄本王!

    说他宠幸一个丫鬟,简直是在打他的脸!他好歹堂堂皇族,将来继承大统之人,能跟低劣的奴婢发生什么?

    可周遭围观的百姓各个指指点点,这让南枫有火没地发。

    一摆手冷笑道:“你家小姐弄错了吧,本王有何事能需要请你家小姐的丫鬟?本王从未请过青芙。”

    青萝闻言诧异:“王爷这话奴婢就不明白了,昨日王爷派人过来请青芙,我们将军府好些人都瞧见了,你问问他们,是不是?”

    身后的小厮立刻整齐又嘹亮的高喊:“是的,王爷昨夜派人来请的青芙,我们都瞧见了。”

    这一嗓子,瞬间将远处探头探脑的百姓都围了过来,这下子,里三层外三层的簇拥过来。南枫瞧着越来越的百姓聚集,狠攥了攥拳,强忍心头杀意,毕竟无论如何不能在登基前落个残暴昏庸的形象!

    袖袍中,抖动的胳膊恨不得将青萝当场捏死。

    咬牙切齿的挤出一丝礼貌的笑容。“我想纳兰小姐弄错了,本王真没有请过青芙,许是谁刻意栽赃陷害吧。”

    青萝心中冷笑,嘴却巧倩,眼底里更是毫不惧色的迸出几分狂傲的杀意。既然小姐不能活,她也决计不会让南枫好过!

    “王爷请了就是请了,我家小姐派我这番来,两个意思,若王爷瞧不上青芙,这话也问完了,便让我带回去就好,若王爷瞧上青芙了,这些嫁妆还望王爷收下,虽然不多,比不上千金小姐,但这也是我家小姐的一点心意。”

    说罢深伏身子,行了一礼,嘲讽的口气更加剧了周围围观人肯定的猜测。

    “你胡扯什么!”南枫怒不可遏,声音高冽三分。

    青萝立刻跪了下来。“王爷,没有名分的女子活得何等凄惨,王爷若真心疼爱青芙,收了嫁妆便是,此番不肯承认所为何?”

    言辞凿凿,口气质问。不畏强权的神色让人第一感觉就不似作伪,定是有了莫大的怨气才能如此跟王爷叫板。

    周围的看热闹的百姓闻言却叽叽喳喳议论开来。

    “枫王爷居然看上一个奴婢?”

    “我瞧着是真的,枫王爷一向风流。只是丫鬟也是人呐,若没名分真的活得连下人都不如。”

    “你们说,是不是枫王爷收了那个什么青芙,又担心形象不好,不愿意给人名分?”

    “枫王爷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吧,不过既然都要了人家了,枫王府又不缺这双筷子,收了便是了呗。”

    百姓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总有那么几句冒到南枫的耳朵里。

    纳兰芮雪!南枫只觉得怒火上鼎,恨不得将所有人全部格杀勿论。

    青萝冷眼瞟着面前虚伪的男人,心中恨不得将其生津扒皮。深叩一首,径直起身冷笑道:“如此看来,王爷既然不愿意让奴婢领青芙回去,必是收下了。陈三,将嫁妆留下,我们走。”

    唤陈三的男子应了,一行人悉悉索索的将嫁妆从肩担上卸下。

    “小姐说了,想来枫王爷是不愿将青芙交还的,既如此,还望王爷以后善待青芙,不过再舍不得,这上至公主,下至百姓,婚后三天总是要回娘家省亲的,还望王爷三日后赐青芙一方软轿,若王爷连这点恩情都不愿给,三日后小姐便在此处当着全城父老乡亲面向王爷讨个说法!看看咱南通有没有这个理儿!”

    说罢俯身礼,昂头带着小厮全部转身离去,很快隐入看热闹的百姓中。

    百姓纷纷点头,有些义愤填膺,但又看在对方是王爷的份上不敢叫嚣,只得都私下议论,顺道朝南枫瞟去各种各样的眼神。

    有嘲讽,有冷笑,有轻蔑,有愤然。

    此刻南枫只觉得胸口又气的生疼。

    纳兰芮雪这一军将的他连反抗之力都没有,如果说此刻交了青芙,就说明他真的看上了一个粗贱的奴婢,破了人家身子又不给对方名分。

    如果不交青芙,又变成了他看上青芙,打算金屋藏娇。

    反正来去百姓都只相信一个理,他收了一个丫鬟!南枫狠咬牙关,狭长的眸子里满是狠辣。

第72章 破坏2

    纳兰芮雪!本王要弄不死你,本王就不姓南!

    可现在又怎弄?

    她点名了要青芙回家省亲,也就是说,他不但不能动青芙,还得给人乖乖送回去!敢若不送,她的话很明确,她纳兰芮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打算当着全程百姓闹。

    他能想象,如果真走到那一步,以她的脾气,定是要搅得他丢人现眼,给皇族蒙羞,甚至会影响他顺利登基!

    纳兰芮雪!你够狠!

    南枫见周遭看热闹的人群还是不愿意散去,一甩袖袍踏回府内,暗使眼色给管家,让他们处理现场。

    收了个丫鬟是吗?他冷笑,既然她敢说,那若不做点什么,岂非“辜负”了她美意?

    死牢里恶汉多着呢!他倒看看,那作死的丫鬟受不受得了这份大礼!

    但计划有变,想通过跟踪青芙查一些有关纳兰芮雪的底细的计划看来泡汤了,不过时辰很短,吉祥如意应该都跟着青芙才对,那丫头不会武功,只要抓回来,一切,慢慢玩!

    刚转回后院,便瞧得吉祥如意双双跪在地上。

    一抹不祥的预感窜上心头。“怎么了?”

    “属下无能,让她――跑了。”吉祥、如意双双请罪。

    “跑了?怎么会跑了!”南枫勃然大怒,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跑了?她不是不会武功吗?居然能甩掉两个轻功高手?

    吉祥沉了沉心思,叩首道:“王爷,我们的计划落空了,那青芙压根不相信我,完全没按照我的路线走,属下跟丢了,周边也挨个搜过,都没见着她身影,请王爷责罚!”

    如此强的反潜能力?南枫心头震撼,却隐隐欣喜。就知纳兰芮雪没这么简单!终于让他找到了端倪,私自培养暗卫,纳兰家想做什么?

    可如今,青芙那丫头,他必须找到!

    正想吩咐全院搜索,突然一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糟了!青芙虽然不懂武功,但那三个人懂!

    都怪青萝府门前闹的动静太大,他不得不去,也带走了一部分暗卫,否则怎能被他们钻了空子!

    阴鸷的眼中怒火中生,一拳挥出,在石墙上打出一个洞。

    刚准备开口,府院后一束明亮的火光燃起,他怔大双眸,不置信的望着火光焯燃的方向,飞速奔去。

    吉祥如意也大惊,急忙起身飞掠。

    青芙一回头,看见身后来人,明亮的眼眸里满是兴奋。“神仙哥哥!”

    “嘘!”北宫晟比了个手势,扯着她几跃,窜进了一方奢华的阁院,大院八进八出,守卫森严,但此刻守卫都已然全被放倒。

    青芙四下张望,满眼好奇,乐道:“他们都怎么了?”

    话音正落,一个灰色的身影也窜至跟前,虽然蒙着面,但青芙一眼就瞧出来,那是叶云。

    叶云冷眼一瞟北宫晟,淡淡道:“到底被你快了一步。”

    瞧了瞧这阵势,他疑惑。“救完人不走,你来这干什么?”

    北宫晟黑眸狡黠一闪,并不回答叶云,而是转向青芙笑道:“会搞破坏吗?”

    搞破坏?青芙一听就来了劲头,忙不迭的点头,瞬间马胳膊边袖子豪爽道:“会!别的不会干,搞破坏一流的!”说完还不忘给自己竖个大拇哥。

    叶云瞬间怔愣,瞟了眼院落,隐约猜到了这男人要做什么!

    可是,这是否太过无聊?这压根是小孩子报复才用的手段好吗!

    而他还没发表抗议,北宫晟就转眸看向他。“西边归你,速度点。”

    说完给青芙指了指北边的屋子,一个飞身窜进东边的“宝月斋。”

    “好。”叶云下意识的回答完,转身窜进西边“风月楼”后才反应过来,他妈的!他为什么要陪这个无聊的男人干这些幼稚的事?

    不满的紧皱眉头,却还是对着屋子里价值连城的古玩瓷器毫不客气的乱砸乱踢。

    而青芙这边,窜进的是北边的书斋,看着屋子内各种各样的古画,屏风,羽扇,她兴奋的举着毛笔挨个认真的画起了小乌龟。

    开玩笑,这可是小姐罚她干过最惨无人道的事,至于原因嘛,那就不用提了,但是自那以后,她画小乌龟的速度与神似度,可谓大师级,连小姐的书画师傅都自叹不如。

    开心的画着,突然画到一副画后,纸张的凹陷让她不满。

    “堂堂枫王府,连个墙都镗不平!”她不屑啧啧,顺手掀起了古画。

    古画后的玉观音像让她来了兴致,眉眼一笑。

    好!姑奶奶今天给你砸了!

    伸手一扳,身侧的书架居然应声而开。

    咦?暗格?青芙倒没多讶异,毕竟小姐房中也有,只是不知道南枫这混蛋暗格里会放些什么。

    好奇钻入,不一会儿灰头土脸的跑出来。

    “呸!”她不满轻唾,里面简直乱的跟狗窝有一拼,全是乱七八糟的纸张。

    不过,虽然她识字不多,倒也认识“北”跟“苏”,摸摸胸前胀鼓鼓的一沓纸,她嘿嘿一笑,想了想,神仙哥哥让她来搞破坏的。

    便将墨砚扔进了书阁内的鱼缸里,然后抱着鱼缸再次走进暗格,过了一会儿,满意的钻出来,继续开始画小乌龟。

    等叶云将风月楼的东西砸第二遍后,终于按捺不住,极度郁闷的钻出来朝站在书阁门前的北宫晟走去。

    “能走了吗?”他冷言。

    “啧啧啧,好歹也是许轼的真迹,现在也找不到几幅了。”北宫晟充耳不闻,而是双手抱怀,悠然自得的看着前方,口气甚是惋惜。

    叶云郁怒抬眸,瞬间怔愣原地。

    他看到什么?满屋子的……乌龟?他微闭双眸,再次睁开,是的,他没有看错,的确是满屋子的乌龟。

    转头望向另一侧还在开心画画的青芙,叶云只觉得额头一阵冷汗爬过,心中暗自发誓,此生绝对不惹北宫晟跟青芙,这……简直太没有人性了。

    顺着北宫晟眼眸瞟向的方向,叶云看到了他嘴中所提的许轼真迹,不由心中也一阵惋惜。

    的确,许轼以画兰草闻名天下,后来不知为何又封笔,流传出的真迹不多,他的兰花犹如空谷吟唱,颇是绝傲股美。雪儿很喜欢他的画,也藏了一副兰草图,不过比起南枫所藏的这幅,倒显得拙劣了。

    这一幅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精品,只是……此刻幽兰一去不复返,乌龟憨窝乱石边了。

    等青芙终于画完后,叶云瞟了眼其余两厢,大开的房门可以依稀见到里面没有任何杂乱的迹象。

    北宫晟淡瞟一眼叶云疑惑的神色,唇角勾起一旋梨涡,慵懒的从袖子中掏出一个火折子,弹指扔向阁内,不消会儿便看到浓烟滚滚,随风速摇。

    叶云惊诧,栗色的瞳仁满是愤怒,北宫晟这混账男人!早说一把火点了,他何必费那么大劲去砸?

    北宫晟满意的看着屋内顺势而起的火光,声色淡笑道:“只是让青芙出出气,你应该不至于那么无聊的去一个个砸他的东西吧?那也太幼稚了!”

    说罢,轻撩了撩袖袍,负手擦身而过。

    低眸的叶云此刻眼神半眯,满是愠怒,手攥成的拳头微微颤抖。

    这死男人,居然连番玩他?

    北宫晟!老子这辈子不弄死你,老子跟你姓!

    北宫晟对青芙勾了勾指头,青芙立刻冲到了跟前,他瞟了眼怒横着他的叶云,唇角浮笑,并没有翻身出府,而是抓着青芙的后襟,跳上院内最大的榕树上。

    这颗榕树少说也有百年,根深叶茂,跃上去后根本无法识得人在哪里。

    “少侠,上来了。”他戏谑的声音让叶云又攥了攥拳头,努力压住心头想杀人的冲动,也翻身跃上。

    找了个树杈靠坐着,这个位置能清晰看到来人,虽然不知道北宫晟到底想干什么,但他此刻再也懒得多舌,他感觉,跟北宫晟这种男人搭话,绝对会不知不觉被引入坑中,然后莫名其妙被弄死。

    没等多久,就听见一行人急速飞奔的脚步声传来。

    突然,叶云一怔,南枫灵动的身影,脚底的步伐,明显是学过武的!可南枫给人的感觉一向是温文儒雅,弱不禁风。

    诧异的目光急速瞟向北宫晟,却发现他一脸淡然,难道他早就知道?

    而下一瞬间,他发觉北宫晟的黑眸半眯,犹如猎食的捷豹,闪着精光,眸色深邃不达眼底,指腹轻摩挲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先前顽劣的淡笑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深沉如夜,几乎可以隐藏住全部呼吸的冰冷。

    疑惑回望,发觉南枫不带停顿的朝书阁窜去。

    叶云这下才顿悟北宫晟到底想做什么,这男人,果然腹黑的可以!而他瞬变的沉稳让叶云瞬间有丝恍然,似乎这才是他真实的能力与心智。

    有一种猎豹的敏锐,有一种狮王的慵懒,更有一种虎啸的凌威。

    叶云好奇,不知道他真正展示男人一面的时候是什么模样,并非平时的霸道,而是一种毫不伪装的凌霸。

    或许?可以战场一瞻?

    回将军府的路上,路上纷纷扬扬皆是讨论南枫收丫鬟的事,听着雪儿的手段,叶云又时不时斜眼打量下北宫晟,心头划过一丝怪异的感觉。

    似乎他们……两很般配,都是那种不按套路出牌,气死人不偿命的人,南枫今日前庭哑巴吃黄连,后庭失火又被算计,只怕要郁闷很久了,不过雪儿更咄咄逼人些,北宫晟就完全是将无耻至极。

    想起这,心头不自觉涌起一阵酸涩的醋味,想了想,冷冷开口道:“你想从南枫那找什么?”

    北宫晟身子微顿,眼底掠过一丝玩味,淡笑道:“你眼睛倒尖。”

    “哼!”鼻息里淡淡吐出一个字,表示着对他调侃的不满。

    北宫晟转眸看了眼一脸不爽的叶云,继而顽劣笑道:“我若说了,你帮我?”

    “滚!”叶云蹙眉,一口回绝。

    “啧啧啧,果然心胸狭隘,不帮找就不帮,何至如此?”

    “别,晟王爷神机妙算,什么事能逃得过你的算计?在下技拙,只怕难当此任,辜负王爷美意。”叶云轻蔑一笑,带着不屑的瞟了眼北宫晟,继续清逸的朝前走去。

第73章 学剑

    “技拙?”北宫晟意味深长的重咬两字,继而露出心领神会的淡笑:“难怪和尚这么多年。”

    “你他妈要死是不是!”叶云一声怒吼,雄狮般的凌厉震惊了整条街的人。

    顿时,场面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们身上。

    叶云气愠,使劲攥了攥拳头,怒别过头,火气冲冲的超前疾走。

    北宫晟与青芙快步跟上。

    直至快到将军府之时,青芙终于在气喘吁吁中说出了句话:“我说!你们要找的是不是这个?”

    两个男人顿步回头,看着青芙从怀中拿出一沓纸。

    北宫晟疑惑接过,叶云凑眼一瞧。

    顿时两人皆愣。

    青芙这丫鬟,绝了!纳兰芮雪能养出这样的丫鬟,也绝了!

    枫王府内,南枫看着一屋子的纸张尽数被泼墨所毁,原本辛苦收集的资料也不翼而飞。

    此刻,南枫深刻的觉得,被纳兰芮雪搞坏名声不算什么。

    被青芙那丫头玩的团团转也不算什么。

    被营救的人砸了古玩,毁了名画,烧了房屋都不算什么。

    可那些资料,是他五年时间才尽数攒齐的,居然全部没了!仅存的几张也浸染了浓厚的墨汁,此刻他深刻感觉到,这事不会是纳兰芮雪做出来的。

    几乎无意识,他脑海里就迅速浮现了一张俊魅的脸,一双幽深令人胆寒的目光。

    警告的话语似乎还赫然在耳。

    “南枫,你给我听清楚,以后你敢再惹她,怎么惹,我怎么讨回来!”

    南枫以为那是恐吓,此刻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这男人!真盯上他了!

    怔大瞳眸,不自觉的,背上一阵虚汗爬过。

    纳兰芮雪回来之时,果然发现叶云已经离去,青萝依然安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只是却不见青芙的身影。

    唇角浮起一丝苦笑,叶云这是下定决心让她跟北宫晟走了,否则也不会屡屡退出,给他们单独创造机会。

    走进闺阁,发觉北宫晟正安静的坐在书桌前看书,昏黄的烛光映在他的面容上镀上一层淡金的色彩,他阅读的样子很认真,带着几分思索,黑色的瞳仁在夜间更如宝石璀璨。

    她心间砰然一动,不得不说,这男人专注起来的模样的确让人无暇移目。不由心中升起一副怪异的猜想,是否他年少时便日日坐读,勤学苦练?

    他指尖淡淡的薄茧,后背粼粼的伤疤,还有从未见过的生母,不愿提及的那些往事,不用多猜,他的童年都异常灰暗,八岁弯弓射大雕,十二岁徒手伏白虎,十六岁披甲上阵,这些战功听着威名赫赫,可他一路的艰辛也可想而知。

    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怨天尤人,从他的身上,不难看出他对生活对生命都充满了敬畏,惨淡的童年没造成他心理的阴影,他依然乐观积极的面对。

    他教她:“喜欢就自己去争取,不努力怎么知道结果或许比你期望的更多?”

    曾经,她以为他是在给她打气,或者引诱她迈出心灵的门槛。

    此刻看来,这何尝不是他人生的一种写照,其实那句话,他是对她说的,也是对他自己说的。

    他是在告诉她,他喜欢她,所以会努力争取。

    争取吗?她心中暗动。

    听见脚步声,他抬眸清笑,见她怔愣的站在门口望着他发呆,不由好笑,唇角抿出梨涡。“最近看为夫的眼神越来越炽热了,怎么?又饿了?”

    调戏的话让她面颊骤红,没好气的走上前,探头一看,差点肺都气的跳出来。

    “北宫晟!谁允许你乱翻的!”

    没错,他手中翻着的,正是她幼年时候的画作,母亲装订成册,还作了封子,离远看,以为是书。

    瞬间气愕,还觉得他认真?还不如不认真呢!急忙一把夺过。

    而他好死不死的笑道:“看完了!”

    见她眉眼愠怒,似有发火的前兆,急忙正色道:“比为夫画的好!”

    这死男人!纳兰芮雪顿时感觉犹如火山浇油,怒火燃的更旺了些,若没见过他的画倒罢了,可他上次画的仕女图,从笔法到神韵,都是惊世之作。

    他的画功很精湛,炉火纯青,气韵上颇有隐士风骨。就连最后的笔墨题词,那字都苍劲隽美。

    他这是在嘲笑她了?

    意识到这个女人真的发怒了,北宫晟黑眸微闪,抿唇淡笑:“真比为夫画的好,喂!别!别这样。”

    此时此刻,她已将他扑倒在太师椅中,跨坐上他的腿,对着他敏感的脖子啃啄。

    他奇痒难忍,想推开她,不奈这女人手劲不小,他笑的有些岔气。

    整个屋子都只能传出他难以抑制的笑声,以及时不时的讨饶声。

    “纳兰芮雪,为夫错了,饶了我吧。”

    “喂!轻点。”

    “啊!你是不是女人,这么狠!”

    青萝在屋外默默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识趣的钻进屋子。

    一般人临死前都是想喝完酒,发个豪言壮誓,但小姐……居然是,如此的放纵。

    院门外,纳兰兴德刚走至门口,想问问雪儿最终打算是怎样,听到这声响,气的胡子一吹,拂袖离去。

    虽然他乐于成见,但闺女这行为……实在是……如此的丢人现眼,哎!

    笑闹够,北宫晟的脖子上,脸上,多了些桃粉色的痕迹,纳兰芮雪半眯着眼,满意的看着杰作,带着三分凌厉的威胁笑道:“挺不错,想必能管到你回北昌。”

    他浓眉微挑,黑眸闪过一丝会然的狡黠。“要真惦记她们,就亲自来管。”

    “要我管的话……”她嚣张的抬起他的下巴,学着他平日的模样,轻啄一吻,盈盈笑道:“我就把她们全赶出去!不走的,就‘咔’!”

    威胁的话并没有恐吓住他,甚至在他眼中找不到一丝诧异,渐渐涌入眼帘的宠溺让她晃神,还未反应过来,已被他的指尖穿过发丝,将头扣近,下一瞬间,主动权交割,他的吻密密麻麻接踵而至,吸光了她唇齿间所有的空气。

    脑海里昏昏沉沉的,只能无力的攀着他的肩,任他带着浮游。

    过了很久,他才恋恋不舍的松开,狠啄一口,笑道:“从没见过你这么嚣张的女人。”

    她微抬下巴,充满挑衅的回望道:“你可以不来招惹我,没人拦着你。”

    北宫晟嗤嗤低笑,将她一把抱起。

    她警觉,立刻挣了挣身子,面颊微红,嗔怒道:“这才什么时辰!”

    “很晚了。”他眼底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精光,径直抱着她走向院落。

    嗯?她费解。

    “教你学剑,否则你怎么咔人?”他颇是无辜的眨了眨眼,迎着她的错愕邪魅一笑:“你不会想歪了吧?”

    “北宫晟!”一把推开他,轻松翻身而落,顿时袖剑如灵蛇出洞,直逼他面容而去。“我先咔你!”

    话虽愠恼,可他言辞中的纵容还是让她心头微暖,即使她要拆了他后宅,他也如此宠着她,甜蜜之余心头浮起一阵酸涩。

    北宫晟,若此生无缘,便来世再聚吧。

    他望着面前又气又羞的女人,红唇淡笑,飞身上树,折了节树枝,开始跟她比划起来。

    北宫晟今日穿的是一件月白镶蓝边的衣衫,银线锁边,腰带上以白玉扣为结,跟纳兰芮雪的一身水蓝色雪纺纱裙很是般配,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犹如粼粼海浪,翻滚出千种姿态。

    都是不喜装扮之人,简单的衣着却更突显了他们如玉皎洁的面容,男子俊逸,女子清华。

    赫赫的剑光迎着眼花缭乱的剑式将这个夜划破万千碎片,每一个碎片上都印着一对如神仙眷侣般的人儿。

    她学的很快,基本上他出手一遍,她就能举一反三的反攻回去。

    北宫晟眼底掠过惊讶,一个贴身搂过她的腰,带着她的手一起斜刺下去,这一刺在青石的板砖上击出一个浅坑。红唇贴着她的花颊淡笑道:“果然天资聪颖,学的极快。”

    纳兰芮雪还没笑出来,又听他道:“嗯,还算配得上我。”

    登时气的差点没岔气,转头想怒骂回去,却被他凑上唇偷亲一口。

    接下来,她便真毫不留情的开打起来,反正通过试招,她已明白打不过他,而他神鬼莫测的防术也激起了她的兴趣,很想知道他的极限在哪里,不再手下留情,招招狠辣。

    北宫晟意识到她的意图后,边回击边好气道:“纳兰芮雪!你这是谋杀亲夫!”

    “杀的就是你!看招。”不带停留,继续锋刺,汐潮式由她耍来,少了纳兰兴德的三分霸气,多了几分灵动的诡术。

    而且在他的点拨下,她已渐渐明了,所谓剑术,皆是虚幻,唯有万千招式打成碎片,以静制动,防于柔,克于功,阴阳调和,化招式于无形,短短一个多时辰,她已脱离疾风刺的剑法,只以如电般的速攻随心所欲而出。

    他也发觉了她的顿悟,为了更好的教于她,带着淡笑,也不再嬉耍,而是真正的与她切磋,频频喂招。她的灵动性更激起了他的兴趣,不得不说,纳兰芮雪的剑术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远超纳兰兴德。若假以时日,再得实战训练,只怕来日能与之一较高下之人寥寥无几。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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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529/ 第一时间欣赏嫡女狠妃最新章节! 作者:沐若花汐所写的《嫡女狠妃》为转载作品,嫡女狠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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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狠妃介绍:
她是世人嘲笑的纳兰嫡女,被退婚数次,天下笑柄。
她又是世人敬仰的“苏墨”,孤冷偏傲,南方霸主。

他是俊美无双的天之骄子,妻妾成群,盛名天下。
他又是文韬武略的腹黑王爷,偏执狂妄,北方枭雄。

她杀人不眨眼,他欺人不留情。


命运让他们相遇,相知,相守。
命运也让他们相残,相杀,相敌。
他不会舍天下而娶她,她亦不会叛国而嫁他。
可紫柏山上,他用生命追逐她离开的脚步。
落水崖边,她用自刎成就他霸业的基石。

千里红裳,他以天之媒,聘她之心。
万里追路,她厚土为妆,江山为嫁。

南北合部,天下会师。
他拥着她轻吻而笑:“纳兰芮雪,你可真够厉害的,全天下的男人都被你耍了!”
她清婉淡笑:“北宫晟,你才算棋高一筹吧?如今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都被你收服了。”
他不屑低笑:“不是如今,从你出生那刻起,你就是我的!”
她嚣张亦笑:“那到你闭目那刻止,你只能是我的!”


有人说她简直是女人的耻辱。
欺庶母,压庶妹,打侧妃,逐美妾。
太皇太后怒骂她毫无妇德。
她冷冽一笑:“他这辈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男人,谁要不怕死,就往过来凑!”


有人说他简直是男人中的神话。
创武学,通海贸,平四海,功千秋。
世人说他是千古一帝。
他温柔淡笑:“拥九千繁华不如守一人欢颜,赢了她,才是我人生最大的赢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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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帝后,万世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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