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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狠妃全文阅读

作者:沐若花汐     嫡女狠妃txt下载     嫡女狠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93章 病倒2

    纳兰芮雪把玩些许,水镜般的眸子泛过几抹嘲弄的冷笑。

    “行了!罗留下,剩下的都下去吧。”

    众人离开,青萝阖上帐帘,快步上前蹙眉道:“这……”

    “正常。”纳兰芮雪轻笑。“这些日子我们不曾进攻半许,他也该急了。”

    急才对,不是吗?两军对垒数日,都只是单将叫门应战,除了玉城此刻回归国土,南军并没有任何动作,每天都是例行操练,这样的消息传回金殿,南世君能坐得住?

    她心中冷笑,南世君,以后才有你急的,现在似乎早了点?

    小姐周身的冷煞让青萝凝眉。“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狡黠淡笑,她指了指后账。

    青萝皱眉后退。“还……绣啊?”小姐怎么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模样?这么都火烧眉毛了,小姐居然……

    “你什么意思!我很笨吗?”

    “不,不是!小姐天资聪颖,资质奇佳。”

    “那你还废话什么!”

    “……”

    南营的消息没多久就传进了北军的军帐,在所有人诧异的眸光中,唯有北宫晟神色淡然,不知在琢磨什么。

    漠北等人惊愕,相觑不语。他们隐隐猜到了这场战事来的蹊跷,但王爷的心思向来难猜,谁也不解其意,反正军人的天责就是服从!照做即可。

    “王爷?纳兰小姐那边?”江淮忍不住,还是率先问了出来。这些日子一直在原地徘徊,他暗地觉得王爷似乎另有打算?

    “等。”北宫晟双手垫后,懒懒的靠进太师椅中,闭目养神。稍顿些许,眸光赫然睁开,唇角浮起深邃邪笑。“江淮,将书拿来。”

    啊?还看书?众人汗颜,感觉这次完全不是来打仗的,而是南通游玩来了!这也太悠哉了!

    晌午过后不久,江风铩羽而归,懊恼的想要杀人,闷进军帐就再也没有出来。

    北宫晟已经翻了不下百本书,见江淮欲言又止,淡淡道:“谁也不准去看他,明日还是他去打阵!”

    斩雷,漠北面怒不甘,不解至极,再这么下去青龙部的名声就遗失殆尽了,难不成真让江风一人毁了全部?都跟着他做小青虫?

    而王爷毫不介意的模样更让其汗颜,总不至于王爷疼纳兰小姐疼到这种地步?拿一切脸面任其玩弄吧?

    江淮,景南眸光悠悠的瞟了王爷一眼,似乎明白什么,对视一眼后,冷哼一声相互侧头。

    接下来,每天北方阵营江风一片青甲粼粼而出,南方阵营杨衡一抹银光赫赫而行。双方各奔波二十多里地,比谁先到达中点。

    加上两少将厮杀正酣,胜负渐渐各自持平。

    当战至第七日的时候,在这千万次的光影交错中,杨衡不再目中无人,明白了青龙部将士的武功远在他之上,常年驻南,他久坐井观天,原来强中自有强中手。

    江风收起张狂冲动,明白了伏虎营副将沉稳睿智远胜于他,虽王爷征战十余年,他第一次明白原来他一直在逞匹夫之勇,脑力比实力更重要。

    两人的领悟每日都在变化,沉稳后的江风与武功突破的杨衡水涨船高,竟越打越精彩,输赢更加难分难解,渐渐两边也不再敌对叫阵,反正每天都是这两人,输赢看的多了也就没那么在意了。干脆都随意坐在地上,打到精彩处也喝彩四起。

    在北军等了一天的江淮眼见天色渐暗,这混小子竟然还没回来,踏马冲至战场时,看到篝火升起,青龙部与伏虎营围成一个圆圈闲聊家常,一片其乐融融。

    “你们南方怎么这么多蚊子?可咬死我了!”

    “采些薄荷叶涂抹会好些,你们北方的战马是什么种系,竟个大些?好生威猛。”

    “那是东奴与北昌交接之处盛产的良驹,生长期长,自发育的好些。”

    场外面一片嘤嘤淡聊,场中央青白身影在觥筹中交错厮杀,身边叫好不断,一个错身的瞬间,杨衡翻马,江风伸手一拽,将他拉回马背。

    两人对望一瞬,眸光泛出几许惺惺相惜,末了几许酣战。

    可江淮愣的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看了许久,发觉现实的确似他看到的这幅模样,心才慢慢接受,思索起来。

    看着前方两人身形在篝火忽明忽暗中穿梭,频频交手但都点到为止,江淮渐渐明了,他们都是刀口上舔血的人,而青龙部与伏虎营都各位南北枭雄,互不服输,唯有打斗才能激发军人的天性,好胜但更尊重强者。

    纳兰小姐……这是在给南北合部做打算了?而王爷,一直都明白,全全配合。

    仰望星空,江淮唇角浮起淡笑,原来王爷找纳兰小姐,的确只是福,因为只有这样心思百转千回的女人才知道如何将伤亡减到最低。

    南北合部?那些他们曾经最奢望的幻想,竟然在一步步实现,而且在用最小的代价实现。

    只是,想到着,江淮心头一颤,前几天听到的消息,明显南世君也意识到了什么,所以才会颁那样的圣旨。看来,即便双方这一小波人能相互认同对方了,南北合部的期望依然还是座稳而不动的泰山,想要搬掉何其艰难?

    没有人会背叛自己的国家,即便惺惺相惜……没有人会服从一个没有虎符的将军调令,即便万众归心。

    江淮神色悠悠,心底不安越来越盛,回头瞟了眼北方的阵营。

    王爷……这一次,你们将何去何从?

    军帐内,青萝看着小姐频频眺望的神色,低笑不止,初夏也打量长姐那周身弥漫的不宁,嗤嗤地笑。

    “死丫头!你们俩笑什么!”她蹙眉。

    “前锋营据此也就五十里地,骑马也就不足两个时辰,摄政王若不来了,长姐便去找他呗。”

    “可不是,江风可是将摄政王帐篷的摆设都交代清楚了,小姐放心去便好!”

    两人一唱一和彻底将她脸说成了红霞满天。心底一颤,去找他吗?已经好多日了,自从她让他最近别来后,他就真再也没来过。死男人!这时候怎么如此听话了?

    日子一天天推移,脑海里忐忑与弥漫似山海般的想念愈来愈胜,特别是每天清晨醒来之时,看着身侧的空荡,她无法欺骗自己的失落。

    可……

    青萝低笑,掀过她的面具带在自己脸上。“咳咳。”清了清嗓子,挺直背脊指着她吩咐道:“那个,夏儿晚上留下,你,去山里给本校尉捉虫子去!”

    “哈哈哈哈。”初夏笑出银铃般的声响。

    此刻,她们都用小青虫喊青龙部,而青龙部那些混蛋更是一口一个小山猫,小野猫。青萝与初夏都知道这个给伏虎营的外号出自谁之口。

    因为每次提及小野猫的时候,某人即便带着面具,还是让她们能感觉那羞怯不自然的身影。

    果然,掀开面具后的纳兰芮雪脸上浮霞更深,羞怒的一拍案桌:“你们两个,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踢开凳子起身就朝外走去,刚起身,她秋瞳瞬凝,一股寒气自脚心渐渐蔓延,来的比往日更快,脑海天旋地转,她奋力的晃了晃头。

    “小姐?小姐!”青萝骤急。

    “长姐!长姐你怎么了?”初夏紧张,立刻探手抚住,可还是慢了一步,脑海一片空白,漫天的黑暗瞬间吞噬神识,她骤然倒地,昏迷前她眼前浮现出一片金色风铃的低语。

    晟……我想你了。

    夜深的很深邃,烈风中,一黑影如迅风窜至南营,鬼魅的身形幻影赫赫,巡逻的士兵疑惑面面相觑。

    高举火把探头朝前看去,一阵极寒的厉风扫过,火把瞬间熄灭。

    一人吓愣:“鬼……鬼?”

    另几人也吓的不轻,不确定的颤声道:“你,你……你看错了吧。”

    尖叫颤抖,急忙朝主营跑去禀报,可到跟前后发觉几位副将竟被堵在门口,此刻满脸惊愕,都眨巴着眼睛看着面前的空气,久久不能回神。

    难道他们也见鬼了?

    此刻四位副将心里的确跟见了鬼没什么两样?

    发生了什么?苏校尉突然病倒,他们刚进前帐就被轰了出来,只能站在外面守着。

    可他们看到了什么?摄,摄政王?

    纵然只有惊鸿一瞥,可那样的速度,那样凌威的气势……还有那样焦急紧张的神色?

    他们极度不解,良久后,不见里面有人轰人,还有隐隐的交谈声传出,几人更是感觉脑海里进了浆糊,怎么都搅不明白。

    杨衡与陈凡快速交换神色,眉峰半皱后相互点头,示意所有人都回营休息。

    四人不约而同各自走远,却交汇在没人的后山。

    陈凡终于吐出憋在心口的浊气:“我的天!那个人是摄政王!”

    杨衡眉心此刻能拧成川字。“我知道!”

    “什么情况?苏校尉病倒,摄政王赶来干嘛?”周坤简直觉得这太疯狂了!这完全是众目睽睽之下好吗?他们四大副将还站在门口,他就那么肆无忌惮进去了?

    “最奇怪的是,里面居然没轰人?”方少坤此刻感觉头皮都被他捞下了一层,他不关心摄政王是真关心还是真狂妄,他关心的是为什么摄政王能进去,他们几人要被轰出来?

    陈凡无力去计较这些,他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这要被别人发现,伏虎营全营上下只怕都要背上通敌卖国的罪名!

    深夜敌军主将前来探望?这跟皇上有十张嘴都解释不清楚!更别说此刻皇上对苏校尉频频施手,这样的危险信号让人想起就胆战心惊!

    杨衡似乎也意识到陈凡的焦虑,十指紧握攥拳,沉寂许久后,咬牙道:“将校尉门前兵力撤掉!里面罗等人都在,想必摄政王不会乱来,我们轮流在外看守!这件事哥几个必须瞒住!否则就是横祸。”

    几人交汇神色后颔首。“好!”

    山雀嘶鸣,这个夜,注定不平静。

    帐内,苏子安刚收了针,还没放好,一股强大的力道就将他撞飞。

第194章 治疗

    “啊!”他哀嚎还没喊完全,立刻被初夏一巴掌捂住了嘴。“喊什么喊!是姐夫!”

    姐夫?北宫晟身影一颤。

    而苏子安才不管他吗的是谁的姐夫!举起左手晃到初夏眼前,热泪盈眶道:“换你你不喊?”

    手背上,一根银针晃晃悠悠扎在虎口,血珠沁出,极其凄凉。

    几人不忍的瞟了他一眼,别开眼帘。

    北宫晟颤手摸着她尚在冰冷的脸,漆黑的瞳眸中泛起一抹可疑的水光,凝了一瞬,渐渐退却。

    “她怎么样了?”

    苏子安不爽的瞟了那个压根没关心过他的男人,冷哼一声不回话。这一次不将这混蛋逼个低声下气,怎能报他那日徒步走到伏虎营的仇?

    “苏子安!”

    凌烈如龙卷风般的怒吼让苏子安一抖,差点没站稳身子,初夏与青萝也倒吸一口气,不敢呼出。

    北宫晟黑眸中泛出的猩红是那么的骇人,感觉瞬间就能毁天灭地。

    苏子安咽了口口水,闷哼道:“没事了!没事了!现在暂时没事!好好休息几个时辰就能醒来。”

    真是的!愤怒的从手上将银针拔出,看着涌出的血珠,不忍闭目一瞬,憋气放回卷布中包好。

    青萝跟初夏闻言都长吁一口气,北宫晟紧绷的身子缓和,周身凌烈的煞气淡去,继续垂眸朝那个安静的女人看去。

    初夏瞟了眼情景,拽了拽苏子安的袖子,示意他出来。他怒横了那死男人一眼,闷闷不乐的跟这她们走到了外帐,任由屏风遮住里内全部的风景。

    将她微凉的手攥在手心,北宫晟缓缓俯身,红唇落在她的唇上,浅浅落下一吻,犹如蝴蝶轻扑花朵,带着无边的眷恋与心疼。也含着这几日折磨至死的想念。

    昏黄的油灯映在两人的面容上,镀上一层古铜的色彩,像极泼墨的古画,那样的满目深情,是画卷最浓厚的色彩。

    眸光一寸寸临摹着她的轮廓,一寸寸,一点点,似乎怎么也看不够。

    “笨女人。”他无力低叹,瞟了眼帐外的方向,强忍住拥她入怀的冲动,慢慢凝出火流,一寸寸温暖着她的被窝。

    这一夜,几人在前帐轮流打瞌睡,只有一人一直默默的守在她的榻边,自始至终未曾远离。

    后半夜,苏子安再次走进后帐,看到那个一动未动的身影,皱眉道:“至于这么紧张吗?现在还死不了!等她醒来问问十八穴士手在哪,带去再急救下即可,我问过青萝了,她每年这个月份都会治疗,只要……”

    北宫晟峰眉紧皱,拧成川字,打断了他的话。“十八穴氏手已经不在了!”

    “什么!”苏子安差点被口水噎死,思绪飞转,如交织的光影不断分析着零碎的记忆片段,渐渐一个恐怖的现实出现在脑海,难道他上次不是随口一问?

    “如果交给你来救,有多少把握?”他冷眸半抬锐利直视,懒得再废话下去。

    不容拒绝的凌威让苏子安惊恐的心渐渐沉静,顿了一瞬,他凝眉正色问道:“实话?”

    “嗯!”

    “不到一成!”

    寒风呼啸,晟心瞬凉。

    “但是有你就能到三成吧。”苏子安悠悠补话,下一瞬间就被旋风横扫在地,屁股重重摔成四瓣。

    “你他吗下次再说话说一半,我就弄死你!”

    不等他痛呼出口,北宫晟一把揪过他的下巴,鼻翼相抵,澎湃如山海的怒火寸寸焯燃着他脸上的肌肤。

    苏子安诧异的看着如雄狮发威的北宫晟,紧蹙浓眉,脸上写满不爽。

    闷哼一声:“知道了!”

    郁闷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看到北宫晟以袖遮住她的口鼻,怒视自己的眸光,悻悻的自觉走远了些。

    真是的,把那女人都快呵护成宝了!

    拍干净后端了个方凳远远坐在十尺之外喃喃道:“十八穴氏手掌握的针灸方法与你我所学并无不同,但他们自小就长在一起,那种天衣无缝的契合度才是神龙针灸法的精髓。要十八人同时刺穴,先后顺序不同,引发的人体机变也会不一样。我手速再快也只能同时瞬扎六针,剩下十二针得你想办法!”

    “十二?”北宫晟挑眉,疑惑中带着诧异。

    苏子安抬手揉了揉鼻头。“是!非人的手法,不过你也不是人。”

    同时十二针,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不过现下看来也没别的办法,如果十八穴氏手真的已经离开的话,只能他们自己想主意了。

    下一瞬,当他对上那混蛋漆黑如墨的眸光后,心咯噔一跳,后襟开始发凉。

    不由自主往后移动了点,颤声道:“你……你想干嘛?”

    山风吹拂的灯烛跳跃,北宫晟的黑影越来越大,将他彻底笼罩。

    两刻钟后。

    “啊!”苏子安再一次痛呼,热泪盈眶。

    北宫晟皱眉,无视他的哀嚎,低咒道:“你小声点!”

    苏子安看着胳膊上晃晃悠悠插着的八根银针眼泪真快要出来了,他真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了?

    “哥!我喊你哥行不!太他吗疼了……要不咱两换换,我来拿你练试试?”

    他此刻胳膊上几百个血红的针眼,虽然那混蛋手法犹如光影,但十二的数字是根本不可能达到的奇迹,他已经被蹂躏数十次了!

    欲哭无泪,他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为什么忘了面前这个混蛋是不信邪的非人类?

    北宫晟闻言静静瞟了他一眼,眼底终究泛过几许不忍。

    当苏子安觉得他终究要放过自己,准备感谢列祖列宗保佑的时候,他抿嘴一笑:“换条胳膊!”

    “噗!”脑海炸响惊雷,苏子安飞速后退,还没逃走,就被抓住了腰带。

    “别,别这样……”

    他做着最后的祈求,感觉自己就跟那秋风扫落叶一样凄凉婉转。

    北宫晟嗤嗤低笑,抓过他胳膊将银针拔下塞进手中,撩起袖子将自己的递了过去。“练吧。”

    苏子安长吁一口气,才知道这混蛋又耍他了。没好气怒横一记,正准备报仇,看到那些粉红色的新肉,顿了几瞬都下不去手。

    他黑眸幽幽瞥了苏子安一眼,不屑轻笑:“至于么?”

    苏子安举着银针看着面前男人淡笑无畏的容颜,颤了许久无奈放下。

    嗯?北宫晟不解皱眉。

    苏子安闷闷道:“就算练会也只能救急暂稳,她的病还要慢慢医理,值吗?”他受了这千针之痛,不想这个混蛋再受,他该好好的,这辈子不要再受任何伤。

    他保护心疼的神色让北宫晟一口背气差点没提上来。“几针而已,你……!”

    “你他吗是不在乎!你能不能想想在乎你的人?你那破胳膊才好了几天?又来找死?”苏子安怒了,握拳紧攥,双眸锐狠。

    从见这混蛋第一眼起,他就是致命的伤口,徘徊在生死的边缘,往后每一次的伤口有很多是自己给处理的,但是苏子安知道,他背过人处理的更多……

    他将所有人都护的好好的,只自己承受所有苦难。在他无邪冷酷的外表下,是一颗极其善良的心,他会设身处地的替他人着想,给予他们在这个世界里很多奢望的尊重,理解,包容,与呵护。

    他是王爷,未来北昌的天子,可他给予兄弟们的是平常人家最难得的情意,所以众兄弟这些年都跟他出生入死,毫无怨尤。

    但……每当他不珍惜自己的时候,众人恨不得将他一巴掌拍死得了,免得留下让人心疼。

    北宫晟怔愣,想脱口骂苏子安矫情,眼前又浮现起一个女人含泪说恨他场景。顿了几瞬,他无力道:“只是几针,真不至于……”

    骤软的口气让苏子安愣了一瞬,也淡了话语。“若你现在是个正常人,我不拦你!但你看看你自己全身,哪里好着?”

    新生的肌肤极其脆弱,很容易扎出血,虽然不影响什么,对男人来说扎几针也的确不算什么,可苏子安再也不想看到这混蛋身上冒出血迹了,简直让人抓狂。

    “那个……我会点医术……”一个轻灵女声响起,含着几许不确定。

    两男人回头,发觉是纳兰初夏。

    对着两个气势逼人的男人,初夏轻咬粉唇,似乎是想证明自己,小声道:“师父教了我些,长姐不爱看医书,小时候就拉我替她做功课,针灸……会一点儿。”

    “你师父是谁?”

    “你师父是谁?”

    两人异口同声问道,初夏瞬间红了面颊,粉嫩粉嫩,犹若桃花。“叶……叶云。”

    苏子安恍然大悟,立刻撩起袖子递了过去。“来,小丫头,哥哥再给你试一次,你要行,咱们就动手。”

    “呃……”

    光影间,帐篷的另一侧传来苏子安低呼与喜不自胜的话。北宫晟双手抱怀看着远方那个出手娴熟的小姑娘,黑眸幽幽半眯,玩味精光暗涌。

    想起在帝陵里雪儿的浅笑。

    “你觉得夏儿怎么样?”

    “给叶云说媳妇呢!”

    唇角渐渐浮起淡笑,转头瞟了眼安静沉睡的女人,眼底涌起几漫天宠溺,犹如朝霞。

    半个时辰后,三人合力给她进行了第一次针灸,初夏手生,频繁落针,被北宫晟光影瞬补。一套下来,苏子安都怀疑北宫晟到底在他胳膊上练的时候总是七八针是不是在故意整他?

    实际上,北宫晟只是太担心她而已,加上有着超高的应变能力,所以临场总能补救。

    缓缓放下她的身子,北宫晟不舍的抚摸着她的花颊,末了凑上唇一寸寸轻吻,额头,脸,鼻尖……初夏害羞别头,苏子安眉头皱成群山。

    女人?有那么大吸引力吗?不过想起在疯丫头出嫁前夜亲到的那个姑娘,苏子安心底还是萌生了种怪异的感觉。好像痒痒的,很想再来一次。

    “我走了!”北宫晟最后在她的兰唇上深落一吻,依依不舍的起了身子。

    天快破晓,的确再呆下去就要出事,苏子安颔首:“去吧,这里有青萝跟初夏照顾,你放心好了。”

第195章 错乱的缘

    话音刚落,一股骤寒的冷光就射的他立如冰块。

    “好好好!我也照顾,受不了你了!要你媳妇哪天被我拐跑,你可别怪我。”

    话音又落,一股烈火般灼烧瞬间席卷他每一寸神经,连头皮都开始发麻。

    “好好好!我他吗不抢你媳妇……!真是的,那么凶,吃撑了才要!”

    “噗!”下一瞬,一记拳风让他彻底到底止住了所有的絮叨,虽没真砸到他脸上,可也成功让他被拍的侧头喷水。

    再抬头时,除了帐帘轻摇,哪里还有那混蛋的影子?

    苏子安心里默默又念叨了千百遍:混蛋!王八蛋!茶叶煮鸡蛋!

    本着北宫晟最后的吩咐,青萝跟初夏一夜也没休息好,被苏子安赶回去睡觉了,他熬好药端进内帐的时候发觉那个清丽的身影已经睁眼,那双盈盈的秋水剪瞳极美,像极了晶莹的琥珀,又宛如幽波碧水。

    看见他进来,带着一份刚睡醒的慵懒迷离的看着他,让他一阵晃神。

    纳兰芮雪也没想到睁眼后看到的人居然是苏子安,阳光透过帆布给后账镀上一层朦胧的金色,一袭白衣翩翩的他很清逸,有种世外的空灵。

    两人静静对望……

    两人静静对望……

    纷纷厌恶皱眉。

    “哟,死丫头舍得醒来了?”

    “苏子安!你又皮痒了?”

    “哼”苏子安不屑轻哼。“晟那么善良个孩子怎么会找你个狼心狗肺的女人,好歹哥哥我照顾你也一宿未睡,你就不能说个好?”

    一宿未睡吗?纳兰芮雪看着他眼窝的淡青,不屑蹙眉。“谁稀罕!”

    心底淡淡失落如潮汐弥漫……

    一看她那眼色,苏子安幸灾乐祸笑道:“啧啧,晟就是不在,只有我苏子安。”侧身落座在榻边,示威性的晃了晃药碗。“还有药,喝不喝?”

    怒瞪他一记,她撑起身子,不管什么时候,生病总得好好治疗,没必要跟自己过不去。

    也许是凉寒未完全退却,身体还是僵直无力,苏子安幽眸半瞟,右臂不由分说的横揽过她的腰抱坐直。

    温暖宽阔的怀抱,与坚实的臂力让她一颤,陌生男子的气息微微窜进鼻息,她秋瞳纤长睫毛半眨,末了紧蹙眉黛:“苏子安!你是不是找死?”

    居然敢越来越对她肆无忌惮的动手动脚?

    苏子安抿唇一笑,说不出来是调戏还是无奈。“我们命运息息相关,我要死了你也活不久,当然,你要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哎,你生我生,你亡我亡呐……喝药吧。”

    想起晟的霸道,他觉得小命时刻被掐着,他现在只能安慰自己,这到底是他妹妹,多照顾照顾就当祖上积德了。

    收起调笑,他搅了搅浓黑的汤汁,舀起一勺轻吹了吹,递了过去。

    你生我生,你亡我亡?纳兰芮雪凝望着眼前的男人,想起梦中睿儿的浅语,心中如骇浪拍打,愣愣怔神,当汤勺递到嘴边时,瞟着眉色清远的男人,默默启唇吞咽。

    她的配合让苏子安小怔,不过也没多想,只心道这姑奶奶肯配合就算谢天谢地了,哪顾得上什么原因。

    汤勺轻晃,他耐心的一勺勺喂她喝下,末了见唇角有药汁,指腹轻拭,温暖的触感贴着她的面颊划过,带出一道席暖的春风。

    看着退却野蛮后凝华如水的女人,苏子安也收起往日的挑衅,放下药碗,扶着肩让她躺好,将锦被与虎皮盖上,轻拍了拍,犹如框哄孩童一般。“行了,再睡会儿吧,我守着你。”

    末了拾起一侧看了一半的书继续翻阅。

    我守着你,简单的四个字在她脆弱的心防上挖出一道豁口,梦中,睿儿牵着她一起长大的情形越来越清晰。

    阳光镀下,纳兰芮雪第一次发觉苏子安长的很俊俏通透,似乎跟梦中冰雪般清澈的睿儿感觉很像,瞟到脸上有一些淡淡未退却的伤痕,想了想,伸手朝他脸上摸去。

    苏子安下意识往后飞速一仰,紧张道:“你想干嘛!”

    她哭笑不得,无力放下手。“只是想看看你脸上的伤。”

    他终于发觉这个女人似乎哪里不太对劲,蹙眉疑惑:“喝药喝撑着了?”

    纳兰芮雪瞬间冷脸,真是……这男人一说话,就有掐死的冲动。

    看着她微蜷的手指,苏子安后襟发凉,冷汗滑过。“不用看,你以后少动手就当看我了。”

    良久,两人僵持着一个姿势相互看着对方,她愤怒又无奈,他疑惑又紧张。

    “你到底怎么了?”许久,他心底开始不安,探手摸了摸她光洁的额头,暗自嘟囔。“不烧啊。”温暖的手心贴着她肌肤,纳兰芮雪心头一颤。

    “没事……”她想了想,问道:“你……是今年何岁数?”

    “二十六。”苏子安回答的极快,几乎脱口而出,虽不知道这女人怎么了,不过彻底安分下来的母老虎让他诧异过后心底浮出更多窃喜。

    “你……娘亲是谁?”

    “不知道,生下我就走了。”对于这点,苏子安费解,但父亲从不愿提,他也就懒得问了,他跟晟不一样,晟这么多年一直陷在母亲的阴影里走不出来,但他觉得各人有各人的人生,若那个女人真觉得离开他们父子过的好,就去吧。

    洪门庄其实每个人都很怪,苏子安是最没心没肺的一个。未婚妻出嫁半路他敢逃婚,母亲是谁他也从不好奇,庄内每一个人都觉得,苏子安应该是七窍只开了六窍,唯独心窍没开。

    他无所谓的口气让纳兰芮雪皱眉。“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就算她再嫁人,再给我生个妹妹我都不好奇,反正女人都那样,没男人靠谱。”

    “砰!”下一瞬,当他被踹到榻下的时候,才意识到似乎又说错话了。怒气起身,使劲拍土,扬的空气中尽是烟灰。“一个人呆着去!我不管你了。”

    说罢转身离开。

    睿儿?她看着他的背影,唇角浮出一抹淡笑。

    吃午膳时,她瞟了眼胳膊上的针孔对着那个闷闷不乐的男人笑道:“看不出你还有这手艺。”

    纳兰初夏半夜频频漏针也没好意思开口说是三人合力,主要靠姐夫的,见长姐恢复精神只心里高兴,以为苏子安跟长姐说过姐夫来过了,也就没太在意。

    “哼!”苏子安夹起一块鸡腿就要往嘴里塞,想了想迎着众人的错愕夹进她碗中,没好气命令道:“多吃点,长胖点。免得将来生不出孩子又赖我医术不行。”

    纳兰芮雪低笑,接过轻咬。

    初夏跟青萝都当她是因为苏子安说到生孩子了害羞,所以没发飙。

    午膳过后,她戴上面具走出军帐,户外青山翠隐,军旗迎展。杨衡等人见她出来,相互对视一眼后,都咽住欲言又止,禀报道:“苏校尉,昨夜北军前锋营前进三十里,直逼我大军户外,这……”

    “走!巡视一圈。”利落上马,如箭虹而射,四副将紧随其后。

    半天后,她沉着脸回营,死男人在搞什么?按捺不住了吗?相逼如此近,是暗示她出手?

    傍晚,皇宫加急快旨也随其而到,众人听着皇上的盛怒心中胆颤,杨衡等人隐隐意识到最近有些不平常,摄政王的出现让他们更是心头升起不祥的预感。

    见苏校尉许久不开口,陈凡道:“苏校尉,皇上已发怒,这等罪名……”

    几名副将面面相觑,面露迟疑。

    皇家山庄内,南枫坐在镜湖边披着蓑衣钓鱼,绵绵细雨沿着纹路流淌,在四周印出一圈水印,身侧飞影禀报:“皇上已经发怒,连催三道急令,此刻应该到达前营了,属下觉得……似乎高飞龙将军的事情有些蹊跷。”

    南枫稳而不动,玉肌上薄唇噙出渗人的弧度。“蹊跷又怎样?皇家军副将八名,六名都指正高飞龙与北宫晟两人闲情垂钓,北方瓦解如此之快,于情于理都不会再留他。”

    垂钓?哼,心里泛出一许轻蔑,虽然不知晓北宫晟如何做到的,但他一点儿也不相信那样一个贪财好色的将军北宫晟会看得上合作,定是被陷害了,只是六名副将都能改口,这样的手段……

    “王爷是预测到南通将亡,所以估计激怒皇上,以求保身吗?”

    “不然呢?北宫晟放走,南通祸事必起,苏墨的事情父皇瞒我如此之久,军权又怎会让我沾惹半分?与其送死再去激怒北宫晟,倒不如退而求其安。”

    “可倾巢之下,安有完卵?若南通真亡了……”

    “你以为父皇傻?哼。”南枫唇角勾出噙薄的冷笑。“他做事从来都有后手,而且南通会有祸,但北宫晟想吞掉也是痴心妄想,到现在北宫晟都不敢进城,怕的就是民变,一旦产生民变,不管他出师的理由多么充分,都是毁他国的乱贼。”

    国内舆论如今都在骂南氏又能怎样?终有倒戈之日。

    自负的轻笑让飞影会然颔首。“也是,有苏墨,摄政王想打进来也不容易。”

    提及这,南枫眉峰紧皱,悠悠的看着被雨珠砸的涟漪起伏的湖泊,心底阴鸷的种子不断发芽。

    纳兰芮雪……你可真够狠的,居然将我们都玩了一道!苦肉计用的好啊?

    这些日子的静住让南枫想通了很多,高飞龙的事情让他彻底明白,纳兰芮雪这个女人早已叛国,最近的按兵不动,单将出战明显是过家家,练兵来了。好在父皇把握住了最后一条,虎符牢牢在手,纳兰芮雪再拖下去就是玩火自焚。

第196章 发飙1

    “准备好,若再有三日她还是不发兵,南通的言论也该换换口味了。”

    冰冷的吩咐,飞影一个激灵颔首:“属下会做好!对了,龙师伤已大好,只是一条胳膊……”

    “得到了本王的信任,他这条胳膊失的不亏!”南枫抿嘴淡笑,终究有件事能让他欢喜一些。“现在北宫晟那边的事暂且不管,让他盯着南槐。”

    “是!”飞影离去。

    烟雨江南,南枫感受鱼竿微沉,手腕一提,一条锦鲤活蹦乱跳被扯上岸。

    南世君,比起北宫晟,我现在更想让你死!

    军帐内,纳兰芮雪深思再三后,摊开地图,锐声吩咐道:“杨衡,明日你继续去找江风宣战,陈凡,周坤南北夹击,等青龙部几名少将都来增援之时,方少坤去夺了青木城。”

    “青木城?”方少坤诧异,这可跟玉城是对角线,占了此城岂不是处在白帝城跟北军前锋营的夹缝之中?

    “照做即可!”她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六月初,伏虎营的突然袭击打了个安逸许久的青龙部一个措手不及,很快,不等他们合围,伏虎营先与青木夹击了白帝城,更快,高陵沦陷,伏虎营全线推进,后皇家军收割。短短几日,收回四座故城。

    速度之快,堪比摄政王当初攻打入境。

    北军阵营中弥漫着一股衰败的气息,几少将在军营中相互凝望,没有主意。

    斩雷怒吼:“搞什么!王爷到底去哪了?”

    王爷消失五日了,那夜天空一记炮鸣出去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景南已经出去找了,也尚未有消息。这五日他们群龙无首,被伏虎营各种游走战术打的狼狈不堪。

    从未吃过败仗的青龙部频频失算,本来南通群山众多,擅长平原作战的他们就不如伏虎营如鱼得水,但最让他们窝火之事,就是每次伏虎营都只派极少数人,总是被以少胜多,次数多了,怎能不怒?

    “我们还是稍安勿躁点好!”江淮皱眉。

    “稍安勿躁?你说的轻巧,看不出来敌军已全面进攻了?”斩雷冷哼,阴沉的脸风暴弥漫,周身煞气冷冽。

    “还记得出战前,王爷说过什么吗?”江风懒懒开口,锐冷的神色让几人一怔,面面相觑后,漠北疑惑。“你是说……主营?”

    众人清晰记得,九十里外的主营地,当时王爷指着那个点给他们说,未来两个月方圆五十里是他们的主战场,难道真要退回主营?

    正在这时,大帐被撩开,袭墨送信回来,将身上的蓑衣斗笠摘下,抖了抖身上的雨沉声道:“退吧!别犹豫了,伏虎营每次出战很少人,很明显是想将伤亡降到最低,如果硬拼只怕不是王爷跟纳兰小姐乐见的。”

    瞟了眼户外大雨磅礴的天气,斩雷心情更加抑郁,怒拍案几。“搞什么!真退九十里地,我们会被天下人笑话死的!”

    青龙部还从未打过这种窝囊的仗,简直不知所谓!

    可其余人比较关心的是袭墨的最后一句话。

    江淮诧异,袭墨也看出来纳兰小姐的意思了?接到众人疑惑的表情,袭墨摊手一笑。“慕容俊说的!”

    送完信后,慕容俊就跟他立刻南下,夕楠说随后便到,一路走来,没少听青龙部将士抱怨,慕容俊思索后便给了这个答案。

    “慕容俊来了?”江淮心头一颤,追问。神色的紧张让袭墨冷眸悠悠瞟了眼,淡笑道:“来了,但具体所为何事,我不清楚!”

    慕容俊那帮人跟他们这帮人虽然都跟着王爷做事,但鲜少往来,只知道可以信任!

    除了江淮,青龙部无人关心那边动向。

    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袭墨从袖筒里掏出一枚青鳞兽戒指,吩咐道:“退兵!方圆还有八座城池,我们各自为营,与伏虎营先头部队打,每一仗都要输,但别输的太明显。”

    “一直输吗?老子丢不起那个人!”斩雷暴怒,手腕青筋猖显。

    “不输怎么赢?我赞成!”江风的声音让其余几人诧异,斩雷惊的下巴都快脱落。一向比自己还叫嚣好战的分子竟大改性子如此沉稳了?

    斩雷巡视一圈,江淮颔首,漠北摸了摸鼻头也不情愿点头,江风与袭墨更是明确表态,他瞟了眼青鳞兽戒指,闷哼道:“好吧!”

    江淮眸光幽幽瞟了眼袭墨手中的青鳞兽戒指,眉峰微皱,很快辗平。

    当夜,北军前锋营成五路大军四散开来,更多的部队不进反退,不断朝后方阵营行进。南营里,哨兵半个时辰报一次,频繁在军帐穿梭。

    冷如寒霜的面具下,纳兰芮雪紧绷的唇角终于柔和了弧度。杨衡不确定的瞟了苏校尉一眼。“苏校尉,哥几个跟你一年了,今儿问你句实话,你跟摄政王到底是什么关系!”

    淬寒的话语瞬间凝结了大帐的气氛,其余三人都转眸锐射向她!

    深山里,树林如浩渺的烟波,一眼望不到头,这是一个荒凉到没有任何人迹的森林之海。肆意而生的各类植物努力展示着夏日的盎然,色彩斑斓的爬虫厉兽随处可见。

    巨大的芭蕉叶遮住了磅礴的大雨,但潮湿依然弥漫,一个月白色身影缓缓走在当中,如林间的精灵,如天地的浮尘,通透纯粹,他周身浮着一层淡青色气罩,青色越来越浓,流光翻转,一切事物走到他面前似乎都会静止。

    可他的神色很不好,想着那日跟苏子安最后交谈的话,心里揪痛就如这苍茫的大山一样,凝结成深邃不见底的黑洞,一寸寸将他吞噬。

    “她的寒不是一般的症状,按理需要凝魄还魂丹,虽然那药老头子私藏的有,可你也清楚洪门庄的药从不外传,这一点我也帮不上你,要么你就卖身求荣,答应那老不死纠缠你的无礼要求,要么就看能不能敲晕他,偷些出来。”

    “不过我觉得他宁愿给你用,也不会给她用,凝月姑妈当年离开的事,让他气的大病一场,这些年,谁也不敢跟他提这事情,具体怎么找死,你看着办吧。”

    “再者,凝魄还魂丹是炙热之物,女体属阴,受不了这份霸道,如果不能很快的融化就是催命符,所以还需要极其霸道的药引,距此八十里向西有一处死亡原始森林,雾瘴弥漫,我采药去过一次,万蛇窟附近有千虫百草花,是极阳之花,但因生在极阴之地,所以此花有交揉阴阳之功效,若能得那便事半功倍了。”

    “你只有最多七天时间,我估计七到十天内她会再次复发,能不能找到你都必须得按时赶回来,神龙针灸法需要连续释针三次才能暂稳一年。”

    北宫晟抬眸看了眼天色,有些苍白的面色暗沉,继续用气流感受着四周的暗动。

    湿气太重,火流几乎是找死,水又生木,释放寒流会源源不断被大自然吸收,他连续四日释放金属性气流后,整个人透支的如一具空壳,最后只能强迫自己支撑并不太娴熟的木系气流。

    可没想到这个地方竟然如此灵幻飘渺,也许是从未有人踏足所以一切极度空灵纯粹,也许木系本身就是吸收自然的力量,这一下,似乎跟四周无数的植物相互有了感知,木系气流一日暴增,源源不断吸纳进体内,刚开始还好,可如今越来越多,似乎有将他撑爆的趋势。

    北宫晟现在是哭笑不得,感觉又进入了新一轮气流大战,亦如当日雪儿给他连续喂了四颗不知道什么药丸一样,身体越来越难受,不受自己控制。

    如果是放别人觉得日近千里,简直是天赐良机,可对他来说却是无尽的折磨,因为经过上次的突破后,他的气流便如深邃的黑洞,更摸不到底。吸纳的越多,反噬就会越厉害……

    抬手摸了摸腹腔,他皱眉顿步,正在思考接下来朝哪边走时,天空中窜出一道青色的气焰,即便大雨磅礴中也极其炫目。

    见状,他从腰间取出一竹筒,轻拽绳索,“啾!”一抹妖冶的火光急飞冲天,带出一道鲜红色彩。

    两个时辰后,当景南站在王爷身边,看着前方万丈深壑下面密密麻麻蠕动的群蛇后,差点呕了出来,那赤条条的花彩斑斓,幽幽冷吐的蛇信子……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感觉头皮到脊梁骨都在发麻。

    似乎闻到了生人的气息,它们显得很兴奋,有些已经仰着身子幽幽往上爬。

    “王爷!你都这样了,还是我去吧!”看着他煞白的神色,景南眉头半皱,也不知他这几日怎么过来的?刚差点晕倒,趁机摸了把脉络,气息乱的犹如狂风巨浪。

    “你老实呆在上面!”北宫晟冷瞥了他一眼,作势就要往前跃。

    “你别逞能!不如今天先回去,改天带众兄弟过来一起想办法!”景南急了,一把抓住他手腕,紧握不松。下面的蛇可不是用成千上万可以计量的,那翻涌着蠕动着犹如海浪的模样,不用想,下面密密麻麻的还有蛇窟,定有巨蟒在孵蛋,若惊了它们,那可要命的!

    “她不能等了……”北宫晟无力闭眼,只要想到那个冰凉的身体,他就感觉每日每夜都在梦魇中度过,生怕哪一天赶去,见到的就是她沉睡到不能再醒来的模样。

    他已经没保护好她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

    “王爷!这些年众兄弟跟你出生入死图的什么!为了你走到这一步,多少人……”景南有些哽咽,顿了顿继续道:“你若下去死了,你让众人怎么办!”

    “不会!相信我。”北宫晟睁眼,黑眸坚锐。

    “北宫晟!你要敢下去,就别怪我不认你这兄弟!”见他决绝,景南怒火中烧,另一只手的拳头捏的咯嘣脆响。

    “这几年你有拿我当过兄弟?”冷嘲一笑,北宫晟甩开他的手,如光影般从山壑上跳下。周身青光弥漫,炸开绚丽。

    景南怔愣原地,想着他的话,紧握的拳头捏的更紧,青筋曝露的拳缝中溢出血红,寒冷的眸光中慢慢充斥进一股说不明的情绪,带着狠辣与尖冽。

第197章 发飙2

    顿了些许,他抬眸扫了下四周的环境,大雨将山壑冲刷的一尘不染,青藤交错的山谷里那道青光已翩然抵达,蛇群极度兴奋,纷纷朝青光爬去。

    北宫晟黑眸淡扫四周,周身青光的护罩将他保护的很好,那些密密麻麻的蛇群只能在他的四周环绕,偶尔几条俯冲过来,都砸在气罩上,发出“砰”的一声,软绵绵滑落下去。

    他走的很慢,不断打量着周围,尽量不惊动巨蟒。

    可不知是不是生人的气息太浓厚,那些懒洋洋窝在悬崖峭壁上的巨蟒都睁开花纹暗流的双眸,“嘶嘶”的朝他爬来。

    站定脚步,看着悬崖壁上一处最大的洞口边上长着几株荧光色泽的花,花样极其简单,但偏偏透着几许光耀的华美。可洞内盘踞着一条硕大无比的青色巨蟒,琥珀色眸光在阴暗处更显幽冥。

    北宫晟蹙眉,努力撑起越来越匮乏的精神义无反顾往前走去,此处水汽太重,水生木,原本澎湃难忍的木系气流更如藤蔓般肆无忌惮的生长,压迫的他快喘不上气来。

    可他此刻面前浮现出的只有一个女人花颊的笑颜。

    巨蟒往外游走而来,形如百年树干,粗的惊人,只怕千年蛇妖也不为过,似乎意识到对方的目的,它游到洞口边,身子软软的缩了个圈,将所有的千虫百草花蜷到身子里。

    数十条巨蟒都游离过来,色彩斑斓,每一条都獠牙狰狞,剧毒无比。

    崖上,景南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幕,越来越多的蛇围向北宫晟这个不速之客,而他浑然不觉,迎着青色巨蟒伸出手去……

    他疯了吗!为了那个女人,甘愿把自己送到蛇口中?景南现在心头的骇浪一遍遍拍打,翻涌。

    下一瞬,数十条巨蟒同时扑向他!青蛇巨蟒更是张开血盆大口,从上而下似要将他囫囵吞咽。

    “啊!”山谷一声厉叫。

    景南惊恐大吼!

    电光火石间,北宫晟借势顺着青蟒的脖子往下光影一滑,抓过千虫百草花往怀中一塞,数十条花蟒为了追他,一口咬在了青蟒的身上。

    或许吃痛,或许想将始作俑者弄死,青蟒蛇紧收身躯,将他紧紧蜷缩在体内,一寸寸收紧,裂肤之痛袭来,憋气的一瞬,他眼前骤黑,耳际嗡鸣。

    青木气流瞬间从丹田挤压上头,充血让他的脸很快憋成降红色,青筋曝露。

    数十条蟒蛇花斑眼眸嘶嘶又盯向他,青蛇狂怒,抬口现将一条红黑相间的蟒蛇一口吞下,当下,更乱的群蛇大战开始,青蟒借助身体庞大的优势,将他尽数埋没在体内,转头跟数十条巨蟒纠缠厮斗起来。

    北宫晟被一寸寸淹没,周身冰凉滑腻的触感让人作呕,五脏六腑被疯狂的挤压着,几欲爆裂。

    脑海神智渐渐模糊,只有全身骨骼尽碎的裂痛做着真实的临死记录……

    军营中,纳兰芮雪一怔,看着杨衡等人锐利的眸光,心头狐疑,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他们几人表情会如此凝重?

    冻结的空气泛着沉闷的气息,压迫的人喘不上气来。

    良久,她冷吐道:“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先给我个理由!”

    “因为……!”陈凡张嘴,正想说你生病摄政王众目睽睽下闯来了,想了想似乎觉得理由不太充分,改口道:“为什么你一进攻,北军就开始后退?据我们了解,摄政王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们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她淡笑,声色有些愉悦。

    “还用说!将王之人,北军神话,不灭战神!”陈凡快口接到。

    “这都是虚的不是吗?事实就是我们来了,他打不过我们,跑了。”她无畏的耸耸肩。

    “不是这样的!那天我见刘源了,他说高飞龙的事情,摄政王似乎一直在替纳兰军出头,将高飞龙等人弄了个半死不活,但他跟赵一铭两人只是单独关押了一天就放出来了。而且他说从摄政王到部下,都给人一种军纪极度良好的情况,他说摄政王是那种威严与随和并存的人,对下属很是宽容……”周坤皱眉接话,还没说到重点。

    她立刻打断。“所以刘源就怂恿其他副将一起污蔑我南通大将?弄的高家满门抄斩?”

    “高飞龙算他吗什么大将!”杨衡闻言一拍桌子怒声道:“苏校尉,这些年皇家军什么德行你也清楚,吃喝piao赌就不说了,高飞龙仗着正统军队的名义贪了多少军饷?若不是你能弄到钱来养伏虎营跟纳兰军,我们早被这帮王八蛋整死了!”

    的确,纳兰芮雪接触军营的第一月就发觉军饷基本是空仓状态,纳兰军也好,伏虎营也罢,打仗的时候还有的细米白面吃,平日里基本上吃糠吃咸菜,最惨的时候三月不见荤腥。偶尔纳兰军没油水急了,竟会去打家劫舍。

    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再度发生,她在大整军纪的同时,将琢玉楼的全赶去做生意,就是养活三军。

    杨衡的话激起了方少坤的思绪。“就是!高氏贪的银钱抄家十次都不为过!校尉怎心疼起那厮来了?”

    “再混蛋也是我南通将领不是?”她悠悠往太师椅里一靠,慵懒至极。

    言语里的意思不言而喻,摄政王再好也是敌军,他们不该帮着说话。

    几人面面相觑,知晓了苏校尉的意思,都闷闷的低下了头。

    冰冷的面具下,她唇角浮出一丝淡笑,又很快隐去。“现在还需要我回答那个问题吗?”

    “不了……”众人沉默。

    就算苏校尉跟摄政王有私交又怎样?两军对垒,立场该站哪边他不会错乱,可众人在心中大石落下的同时,又浮起了一阵说不清楚的失落。

    几人走出军营,再次相会在后山长坡上。

    杨衡闷闷道:“其实青龙部也没有很混蛋,从人品到能力各个卓越,可偏偏怎么就跟他们打上了呢?”

    南伏虎,北青龙,大家一直都想斗斗,可真斗开了,又觉得甚是可惜,战争是残酷的,最后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真斗个伤残,最后得意的又是谁呢?

    “还不是南世君那王八蛋!”陈凡皱眉,不屑一顾。“为了纳兰家的军权还真是脸都不要了,哼!咱苏校尉的人品跟能力,早该封将军了,可偏偏只是个校尉,皇家军那帮混蛋西防作乱的时候就晃了个影,回去居然各个受官封爵!”

    “你疯了!居然骂皇上!”周坤厉喝,一把捂住他的嘴。四处转头看了眼后,吩咐道:“骂的时候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噗!”

    “哈哈!”

    其余几人被逗乐,差点以为周坤是忠皇派。

    接下来几人开始义愤填膺的咒骂起来,将这些年的委屈一股脑儿的倒尽。简而言之,都是替苏校尉不平,愤恨南世君的行径,特别是当他们觉得青龙部的人不错的时候,更觉得这场战斗打的实在是不顺心!

    保家卫国是必须的,但也不是强强对杀,便宜小人啊!不值!真的不值!尤其是给这样的昏君拼命更不值!

    青龙部的行为也让他们很郁闷!

    聊到最后杨衡怒垂地面,愤愤道:“这他吗都什么事儿!青龙部压根都不跟我们打,表面上是输了,但明摆着让着我们!搞的我们跟娘们儿似的。”

    “我也用这种感觉!”陈凡瞠目,叙叙道:“我他吗现在每天晚上睡觉闭着眼睛看到的画面就是青龙部把我们当娘们儿似的宠着,任我们撒娇撒泼,肆无忌惮。”

    这真是比咽只苍蝇还恶心……若青龙部真是群没用的人也就罢了,偏偏能力不逊他们,所以这样的退让的姿态才更让别扭。

    “偏偏我们还不能退,圣旨一份比一份告急!若不前进只怕苏校尉落个叛国罪名,人头不保!”

    “皇上那么算计苏校尉,他还一心一意为南通,真难为他了……哎。”

    几人在山坡上唉声叹气,山坡远处的乱石后,纳兰芮雪静靠着山石听着他们闲扯,眼底划过狡黠的精光的同时,唇角浮起梨花般的淡笑,不过最后都归于无边无际的忧伤。

    讪讪返回军营,刚掀开帐帘迎面就凑来一张放大的脸,带着不爽的怒火正恨恨的瞪着她。

    “等你半天了!药都重热三趟了!”

    纳兰芮雪心情不是很好,没好气回瞪。“没人让你等!”

    苏子安怔愣,眼眸转了转咧嘴一笑:“哟,这是想夫君了?没事,他不在不还有我呢么,来,我凑合充当一下?”

    “你!”她愕然,握紧的拳头在对上他立刻防备的脸后,颤了颤松开了手。径直走到桌边将草药一饮而尽。“出去!”

    苏子安抬手揉了揉鼻头,笑嘻嘻凑身上前。“还真是想他了啊?”

    见她脸瞬红瞬白的不吭声,他得意道:“叫声好哥哥,我就告诉你他去哪儿了。”

    她秋瞳微缩,难道北宫晟不在军营?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心头:“他去哪儿了?”

    “先叫哥哥!”

    “苏子安!”

    见她又要抬拳头,苏子安先下手为强,一把将她搂住,不让她有抬拳的机会。正想调笑开口,却紧蹙了峰眉。“你身体怎么这么凉?”

    怀中女人的体温跟万年冰窖似的,寒的让人舌头打颤。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由分说的横抱起来,往内帐走去。

    这个姿势让她心砰然一动,想挣扎,奈何他力气不小。

    给她褪了鞋子塞进被窝,苏子安看着她有些煞白的面色破天荒的柔声道:“等着,我给你灌个暖壶。”

    “别去了,我还好。”她拽住她的手,淡淡道:“陪我说会儿话吧。”

    虽然说很冷,但是跟晟那日能散发寒冰的寒比起来,真的不算什么,她此刻很想知道晟小时候都经历过什么,或许面前的男人知道。心情很低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她最需要他陪伴的时候,他消失太多天。她想找个人说说话……

    看着她精神尚可,苏子安想了想颔首:“想说什么?”

    “他……小时候。”

    “呃……哪方面?女人缘?还是?”提及这个话题,他也来了精神,兴奋盎然。

第198章 发飙3

    女人?纳兰芮雪皱眉:“滚!”

    “哈哈,你也真不经逗。”对上她杀人般冷冽的眸光,苏子安揉了揉鼻头讪讪道:“真是的,还这么凶!那混蛋很洁身自好了,虽然从小都招人喜欢,但二十才娶妻,听着媳妇多,其实据我所知,圆房的没几个。不过他侧妃宁羽然挺漂亮的,比你漂亮。”

    “砰!”下一瞬,他再次屁股亲吻大地,摔成四瓣。

    “苏子安!你是不是故意来找事的!”纳兰芮雪强压心头的怒火,尽量控制力道温柔出脚。为什么睿儿梦中跟现实会差别这么大?虽然他偶尔也体贴,但跟梦中那种温柔如水的感觉相差太远!

    “实话实说而已!人家本来就是北昌第一美人儿,而且是晟唯一一个主动娶的女人,诗词书画样样精通,比你温柔多了,你……”

    苏子安屁股摔得疼,本只是想气气她,可看着她眼底赫然而涌的眼泪,心头一颤,后半句话咽在喉咙。

    “出去!”她无力侧身,拉过虎皮盖过头,想了想掀开,将虎皮奋力扔到墙角,白色的虎皮落在黄土地上,扑起一阵灰尘,她扯过锦被蒙住头转向里内。

    豁然而出的悲伤瞬间席卷了整个军帐,看着那个晟送的虎皮被扔开,苏子安捞捞头,知道玩笑开大了。

    起身走到榻边,伸出一根手指头戳戳裹得像蚕宝宝的女人,撇嘴道:“不是吧,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么,一个女人就把你刺激成这样了?”

    她一把掀开被子,坐起身子,盈盈的秋瞳中满是眼泪,怒吼道:“是啊!我本来就不是个女人,配不上他,不用你提醒!滚!”

    见他还怔愣,她一把揪过苏子安的衣领咬牙道:“看在你是睿儿的份上我不打你,滚!”

    那是让娘想起来就会泪流满面的孩子,她不忍出手。

    睿儿?苏子安皱眉,这是谁?

    “滚!听到没有!”怒气推开他,她再次翻身躺进冰冷的被窝。

    苏子安打了个踉跄站住,想了想,上前将那个倔强的身影坂过,顿时,愣在了原地,只是一小会儿,她已彻底泪流满面。

    此刻的她卸下了全部伪装,哭的像个孩子,让他的心一阵阵揪着疼。

    见苏子安不怕死的又凑上前,开未开口,他已伸出手臂将她紧紧抱在怀中,犹如一座厚实的大山,将她哀伤的溪流全部圈在怀抱。低笑道。“行了,逗你玩的,宁羽然哪有你漂亮?出嫁前那日你回眸一笑可迷死我了。我当时还在嘀咕呢,晟这贼小子,全天下最漂亮的姑娘都被他哄到手了。”

    她闻言心间一颤。

    苏子安继续叙叙道:“再说了,虽然那混蛋好的没的挑,但咱苏家的姑娘也不差啊,怎么会配不上他,放心,有哥哥在,他要敢不娶你,哥灭了他!”

    她微微抬头,看着面前淡笑的男人,他一口一个哥哥,想来也是知道的。秋瞳中泪珠滚落,蝶翼般轻扑的睫毛下满是温暖,一种久违的家人的温暖。也为她这些日子出手太狠而抱歉。

    将头埋进他的肩胛,双手怀过腰紧紧抱过,抽泣间,他似乎听到她呢喃出一声极浅的“哥”

    见她安分,苏子安揉了揉她的发丝,心中长嘘一口气。

    原来这丫头要顺着毛捋,心中嘿嘿得意偷笑,终于当上大哥了!以后不用再担心晟要他小命了,就凭晟对这笨丫头的在乎劲,苏子安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好人一生平安,想到就想笑出来,可感受到怀中女人又开始新一轮的哭泣,无奈的瘪瘪嘴,笨手笨脚安慰起来。

    这一夜,他们说了很多话,苏子安是个问题口袋,本来她想好的问晟的事情全被搅黄,全成了他的疑问。

    “你们怎么认识的?”

    “晟第一次跟你表白脸红没?”

    “他都给你送了些什么?”

    “他怎么把你压到榻上的?哎哟,哎哟,不问这个!别掐啊!”

    最后夜实在太深了,两人越聊越困,苏子安将她往里面一推。“去去去,往里面躺点,你躺着,我坐着,总是弯腰累死了!”

    当下合衣睡在身侧,继续他的滔滔不绝。

    纳兰芮雪本来想拒绝,可看他的确酸乏的模样,想了想也算是一母同胞吧,也就随他去了。

    直至苏子安完全睡着,她睁着眼帘瞟了眼身边将她搂在怀中借她取暖的男人,眼眸瞟的很远……

    晟,十几日了,既然南世君的消息你能听到,为什么我病倒的消息你听不到?你到底去哪儿了?

    当北宫晟一身疲惫窜进军帐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以为自己进错了地方。快步走上前,确定是自己的兄弟将自己的女人搂在怀中两人相拥而眠,那副画面深深刺痛了墨色的眼帘。

    十指紧蜷,眼底渐渐翻涌起无数骇浪,又犹如喷薄的火山,怒气四伏。

    龙卷风渐渐弥漫,他的黑眸里泛出一许可疑的水光,弥弥不知归处……

    顿了许久,手心的木盒差点被他捏裂,深吸一口气,一把拽过苏子安的衣领,怒吼道:“苏子安!”

    凌烈的凶狠瞬间惊醒了两个人,纳兰芮雪怔大眼眸,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这个时候来了,苏子安看了看疯丫头,又瞟了眼面前冰冷愠怒如修罗般的男人,还未开口。

    “噗!”一口鲜血涌出,一记狠拳毫不留情的从他下颚挥上,将他揍下床。

    剧痛沿着颚骨迅速开裂,张开的唇压根说不了话,定是脱臼了!

    “啊啊啊!”看着一步步走向他的男人,他急忙摆着手飞身向后退去,想要解释。

    此刻的北宫晟犹如发怒的雄狮,漆黑半眯的眼眸里瞳孔沁出丝丝血红,如嗜血的猛兽般骇人,周身气旋乍迸,红,蓝,碧三色杂乱而飞,毫无章法,击到哪里,哪里便是物毁湮亡。

    “嘎吱!”支撑大帐的粗壮的桅杆不幸被劲风扫到,发出脆响。

    苏子安后襟冷汗直冒,想说话又完全说不出来,他这辈子从未见过北宫晟发过这么大的火。那锐利弑杀的眼眸上战场杀红眼都不曾有过。

    我命休矣!

    下一瞬,一个倩丽的身影带着冷风窜到他面前,将他护在了身后。

    “北宫晟!你发什么疯!”纳兰芮雪怒了,看着他周身旋转着奇怪的气旋,黛眉紧皱,再这么闹下去,大帐非塌了不可!

    她的出现让北宫晟周身的浮火更吹燃三分,木盒又紧攥几许,似乎生生要勒入肉中。他一字一语咬牙道:“你要护着他?”

    冷冽的声音让她心头一颤,她知晓他是在生气什么,可她们什么也没发生,而且她病倒的时候也不见他个人影,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来了就不分青红皂白发飙,凭什么!

    最主要,睿儿是她哥哥,怎么也不能让他再动手!

    “是!我护定了!”

    登时,大帐内剑跋扈张,两人锐利冷望。苏子安不安的拽了拽她的衣袖,示意她别参合,晟这一次的发飙完全不同往日,他能预见到若这个女人若护着自己,只怕自己死的越惨。

    北宫晟唇角浮起一丝冰冷的淡笑,上前一步,在她的头顶洒下一片阴影。“你确定?”

    逼人的气势让她也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听着他十指捏出的脆响,知道他已盛怒到极致。

    可能怎么办?苏子安是被她留下聊天的,也是看她冷,好心借个怀抱,若被杀了,岂非太对不起他?

    北宫晟黑眸半眯,泛出危险,再次询问道:“你确定?”

    他已完全欺身上前,贴着她的身子,几乎探手就能抓到已经抵到帐边的苏子安。

    确定吗?其实她不确定,他看起来好生气,眼底的受伤让她心揪得难受,可只要想到这些日子他的不管不问,狠一咬牙,抬眸道:“确定!”

    北宫晟闻言气息更加沉重,喘息的厉害,攥紧的手心似乎在强忍着什么,顿了一瞬,他锐棱的眸子冰冷看向苏子安,唇角嘲讽的冷笑越来越浓,看的苏子安胆战心惊。

    他缓缓抬手,朝苏子安伸去,纳兰芮雪急了,一把抓住手腕,怒吼道:“北宫晟!你别发疯了!”

    却没注意到她紧握的时候,他身子猛然一震,差点稳不住身形。

    “我发疯?”他另一只手一把扣起她俏丽的下巴,迫使她正对他的眸光,那双漆黑的瞳眸里,泛着愤怒,滚着哀伤。“纳兰芮雪,不如你告诉我,看到自己的女人躺在自己兄弟的怀里,我该如何不发疯?”

    “你一连消失这么多天,我需要你陪着的时候,你在哪!他只是晚上陪我聊天聊晚了没走而已,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好吗!”

    我需要你陪着的时候,你在哪!

    这句话让他心头一震,咬牙的牙关颤了半天却吐不出半个字。

    苏子安瞟到他一身淅沥沥,衣衫上尽数滚着青苔之类的植物,还有不太自然的面色,原本心头的怒火尽数消亡,心底无力接话。

    他在为了你拼命……

    可晟嘱咐他不要让她知晓,苏子安瞟了一眼,只能默默垂眸。

    扫到北宫晟被疯丫头攥住的那只手里握着的物件,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探手抓去。

    见苏子安伸手,她侧头甩开下巴的禁锢,紧蹙眉黛嗔怒道:“找死找上瘾了?”没看她护着他呢吗?他这是打算主动送上门?

    下一瞬,看到苏子安掰开晟紧握的手心取出木盒后,她心头一颤,意识到先前北宫晟只是想递东西给苏子安。而她的呵护让北宫晟黑眸又黯哑了几分。

    “咯嘣”苏子安快手给自己接上下巴,呲牙咧嘴的揉了揉,心道,这死男人还真是每次下手都恰如其分,吓到又不真伤到。

    到底还是十八年的兄弟啊,这样了还能手下留情,心底暖流肆意。

    瞟了眼北宫晟,不好意思道:“我下次不会了,你别生气!那个……你们好好谈谈,我先出去了。”

    说罢,一掌将她完全推进北宫晟的胸膛中,见那混蛋伫立不动,他眸光转了转,将混蛋的顿在半空的手小心翼翼的牵引到她的腰后,示意抱紧点。

第200章 发飙5

    苏子安絮絮叨叨的说着,却在对上她越来越多的眼泪后止了嘴。

    “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她哽咽,心底的悔恨犹如骇浪翻涌,身子开始急剧颤抖,起伏的胸膛大口喘着气。

    “他怕你担心,不让我说!”苏子安默默垂头,本不该出卖兄弟的,可晟的情绪太奇怪了,让他感到不安。

    下一瞬,一道寒风掠过,榻上已没了人影。

    苏子安情绪刚提起半分,又瞬间坠落深谷。“疯丫头!”

    她刚下榻,眼前一片漆黑,晃了晃身子,晕倒在大片金铃中间……

    闭眼前,她似乎看到他凝望金铃时的唇角苦涩,心碎一地,残花不开……

    伏虎营彻底乱成了一锅粥,本该拔寨推进的,偏偏苏校尉再次病倒了,紧接着皇上的圣旨又到了,说进军速度太慢,为了南军更快的夺回家园,提拔皇家军的顾白胜为将军,协助苏校尉。

    杨衡等人接完圣旨唾沫就没停过,呸了一天。

    顾白胜就是当时的皇家军副将里其中一个没有指认高飞龙的,南世君还真会玩,迟早不提拔,刚夺回七座城池,立刻又无形将兵权重新捏回手中了,还真是防苏校尉一刻钟都不待闲的。

    而顾白胜那混蛋上任第一件事就是从后方断了伏虎营的部分粮草,运来的糠糟只够熬稀粥的。这不用想都是南世君的主意,否则他再嚣张,也不敢断了前军粮草。

    这一下喉管捏的极其漂亮,这是逼着伏虎营跟青龙部尽快决一死战了,否则将会彻底断粮。

    “他吗的!现在怎么弄?粮草就不说了,反正也饿不死,但苏校尉这一病传到金殿,只怕以为苏校尉是在拖延拿大,定有好事者借故扇风,说苏校尉想要军权,居心叵测!”杨衡蹙眉,急的在原地打转,如热锅蚂蚁。

    “怎么摊上这么个皇上?苏校尉对南通多衷心呐!虽然跟摄政王有私交,但是立场一直坚定啊!兵不刃血退兵不好吗?非得让我们死伤无数才满意吗?”陈凡也极其不爽。

    “我怎么感觉南世君是想将我们伏虎营弄死?”方少坤已经没心情去想军功了,接下来的事情让他心头升起很不祥的预感。

    “你们看!若我们跟青龙部拼命打,后面接管城池的都是皇家军,百姓可不管战场上是谁,看到的只是皇家军夺回了城池。无功绩的我们只需要随便犯点错误,就可以被处死!别忘了当日南世君三道急令,若不是百姓联名启奏,我们早尸身分家了!”

    “而且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是后娘养的,以前也就算了,如今皇上步步紧逼,难道真的只是促战这么简单?只怕是想借北军的手将我们除掉!”

    他的话无疑戳中了其余几人的心口,此举逼的太明显,让他们感觉,即便拼着命跟青龙部斗个你死我活,最后还是难逃一死,而且会死的极其冤枉。

    实际上,这的确是南世君的想法,北军的快速败退,在举朝欢庆之中,却让他感到无边的不安,一个恐怖的设想越来越清晰的徘徊在脑海。

    如今纳兰如秋嫁给枫儿后,虽然让纳兰军彻底衷心皇室,可自己也失去了制约纳兰芮雪的把柄,所以他要将一切兵权都牢牢把握在手中,至于伏虎营……虽然都是精英,但绝对不能留了!

    但愿他们识相,能跟青龙部斗个两败俱伤,最后落个报效国家的荣光,否则……!

    军帐里,几人陷入踌躇。

    拼是死,不拼也是死。拼了死的憋屈,不拼又是叛国!怎么能这么难?

    “他吗的!南世君简直是狗娘养的!打打打!老子打他娘!”周坤愤怒的踹了脚凳子,瞬间木凳被踢了个四分五裂。

    几人对视一眼,都长叹一口气,憋屈的别开头。

    北军主营也炸开了锅,消失八日的王爷凌晨回来,开门第一句话就是:“最近的青楼在哪?”

    那阴沉的面色谁也不敢问为什么,青龙六将面面相觑后,都纷纷摇头。

    青楼?谁都没去过啊!问遍全军竟无一人知道。后来袭墨将南通士兵的俘虏挨个问了遍,才问出来最近的青楼是黎城的百花阁。

    王爷闷闷不乐的又走了,其意图不言而喻,这足够让所有人嘴巴里塞下鸡蛋。大帐内几人都疑惑的看向景南。

    “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景南轻哼一声,转身离开。

    江淮眸光悠悠的瞟了眼,暗垂了神色。

    深夜,苏子安与初夏都无奈的看着昏迷中的纳兰芮雪,青萝在一旁已哭成了泪人儿。

    “都怪我,我若早点告诉小姐,王爷来过了就好了。”

    “怪我……当日就该告诉长姐,虎皮是姐夫亲手扒的……”初夏侧头,眼底里倔强的泪珠没有落下,青萝已经泣不成声,她不能再崩溃。

    苏子安无力叹息,这事说到底还是怪他吧,若不是他从中搅局,晟也不会愤怒离开……

    只是他闹不明白的是,睿儿到底是谁……看起来疯丫头跟晟都知道。

    眸光悠悠瞟了眼帐帘,它依然纹丝不动,丝毫没有半点撩起的意愿。此刻外面电闪雷鸣,他发出去的火炮都没炸响……晟还能不能再来,他心底也在打鼓,毕竟昨夜的神色……感觉晟好似要消失在天地间一样。

    时间就在两个女人的隐泣中度过,气氛异常诡异,苏子安想低头看看她此刻冷不冷,却发觉枕头下似乎露出了点什么东西。

    好奇揪了出来,差点笑出声,瞅着身侧两个目光凝重的女人,到底憋住了气。

    突然,他顿住手,朝着两个女人凝望的方向瞟去,北宫晟一袭黑袍,雨滴滴滴答答的从发丝落下,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气息淡薄的犹如幽灵。

    他什么时候窜来的?

    青萝大喜,抬手擦了擦泪痕。“王爷你来了,进来吧,我去给你们到外面守着!”

    此刻她知道小姐需要三人合力施针,没有什么比小姐醒来更重要的事了。

    青萝快步了出去。

    北宫晟负手慢慢一步步走近,黑眸幽幽瞟了眼苏子安手里的物件,唇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冷笑:“鸳鸯?”

    周身的煞气让苏子安一个哆嗦,差点没拿捏稳。正想开口解释,只听耳边一声嘤咛,将所有人的视线凝聚。

    她似乎很冷,冻的哆嗦哼了下。

    北宫晟平淡无奇的眸光中泛过一抹淡流,又渐渐归于平静。

    苏子安刚想给他让座,让他坐到疯丫头身边来,没想到他静静落座在离榻很远的凳子上,似乎压根不打算上前看。

    初夏与苏子安双双惊愕,不置信的看着他。

    知道他们闹别扭了,可似乎这一次……真闹大了?北宫晟安静的似乎能与深夜凝成一体,正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气氛凝滞的让人憋气。

    他才淡淡道:“什么时候开始?”

    “现在……”虽然他没有发怒,但苏子安知道,他没有任何表情的时候,就是最危险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敢靠近,想好的一肚子道歉的话也说不出口。

    哎……解铃还须系铃人,等疯丫头自己醒来再解释吧。

    苏子安正想将她扶起身子,手刚探过就立刻缩了回来,对着那个冰冷如魂魄的男人结巴道:“你……你来。”

    初夏颔首,示意她也抱不动。

    北宫晟缓缓抬眸……

    他起身,一步步走向前,其余两人长吁一口气。可刚才碰到指尖,梦中的纳兰芮雪就立刻缩回了手,两人惊愕低呼,北宫晟黑眸半眨,扫了眼自己浑身湿哒哒的模样,自嘲收回手。

    “她……她,她可能,只是觉得你凉……”苏子安捞捞头,不知该说什么好。这死丫头也真会找事!

    虽然知道她是本能反应,但这也太不会找时机了!

    想了想,苏子安双眸放光,提议道:“要不你将自己身上烘干!跟上次……一样?”他清晰记得混蛋能瞬间迸出暖风的。

    却在对上北宫晟冷如冰凌的眼眸后,声音越来越小。

    最后初夏搭手,跟苏子安一人一条胳膊拉了起来,几人合力施针,这次初夏觉得自己几乎没什么可忙的,因为姐夫可以瞬间扎十一二针。

    那光影般的手法让人心颤,刚扎完苏子安就一把抓过他手腕撩起袖袍,果然,除了手腕两颗獠牙的咬痕外,密密麻麻的尽是针孔。

    初夏低呼,心底震撼犹如骇浪拍打,误会都如此深了,姐夫还是如此呵护着长姐吗?

    苏子安的冒失让北宫晟平淡的黑眸里泛起迷离的杀意,骤寒的冷风让苏子安胆颤的收回了手,不敢吭气。

    “嘴巴捏紧点,否则我会真让你知道死字怎么写!”

    警告的话让两人都默默点头。

    垂眸将银针递给苏子安,始终没看一眼安静沉睡的女人,苏子安想抓住他,却被他挥手避开,两人欲言欲止,谁也无法开口说一句留下吧。

    大帐中弥漫着一股冷淡的气息,一如他沉寂的面容,让人抑郁。

    北宫晟起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似乎他只是来给她看病而已,两人期望的眼神渐渐退却光泽……无力垂头。

    突然,他顿住身形。

    黑瞳紧缩,侧头看去,她似乎陷入梦魇,可却在这一瞬抓住了他冰凉的手,只是本能的攥紧,似乎那是她心底最深的期望。

    她轻蹙着黛眉,似乎在低喃着不要,眼角有泪静静流淌。

    北宫晟身子半弓愣在原地,深邃的黑瞳里流光暗转,初夏喜极而泣,抬手胡乱擦着眼泪。

    他们都清晰的看到,他周身生硬的线条因她这一声呢喃渐渐缓和。

    苏子安现在真想抱着佛祖狂磕一百个响头,这疯丫头终于在最后时刻稳住了!

第201章 发飙6

    “睿儿……不要。”

    一句更清晰的呢喃,瞬间将在场所有人的心打入谷底。

    北宫晟刚紧缩的黑瞳急速扩散,灰暗到没有任何色彩,唇角浮起自嘲的苦笑,手颤了颤,掰开她紧攥的手心,急速抽离,不带丝毫犹豫!

    “喊你呢!”对着苏子安凌乱低吼一声,压抑着满腔辛酸与难过,仓皇离开。

    黑色龙卷风远离,苏子安从未见过北宫晟如此踉跄逃离过……似乎不再像他……

    狂风卷起帐帘,外面疾风骤雨,雷鸣的让人心颤。

    那漆黑的雨夜,到底是谁的眼泪?

    手心的骤离让纳兰芮雪眉头蹙的更紧,梦中,睿儿不甚清晰的脸渐渐融化在冰雪中,梦境扭曲,她看到了北宫晟凝望金铃时唇角的苦涩。

    心里好难过,眼泪弥漫进梦境,她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只有慢镜头一遍遍回放着他的远离………

    “晟……北,北宫……晟。”

    她断断续续的梦吟,每一次的低喃都让身侧的两人眼眸更暗几分。

    那一夜,她低唤了不下百次,可一切……都太迟了。

    纳兰芮雪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三日的辰午,得知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她眸光半眨,有些不解。

    北军似乎在撤军了,甚至连戏都懒得再演,直接空城相退。不过她对南世君的圣旨竟无一丝反应,也不知是在意料之中,还是已经无奈到懒得去评说。

    怕她再度心痛到崩溃,苏子安与初夏都不约而同隐瞒了那夜的事情,太伤人了……谁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说。

    只跟她说北宫晟来过了,守了她一夜,天亮了没法再呆下去,就离开了。

    她闷闷的点了头,通知皇家军去接管城池,伏虎营继续原地驻军。

    深夜降临,她愣愣的看着帐帘坐了半宿。

    初夏忐忑的瞟了她一眼,悄声道:“长姐,不如你先睡吧……最近我军很乱,姐夫可能,不太方便来……”

    没想到长姐听说姐夫守了她一夜后会那么高兴,可这一宿漫长的等待让谎言渐渐无力起来……

    她支着下巴凝望着跳动的烛火,指尖把玩着金铃,静默不语。

    良久,她终于沉声道:“他那夜根本没来,对不对!”锐利的眸色不容拒绝,看的纳兰初夏心头一跳,微微侧头。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姐姐,就跟我说实话!”

    北军的行径如此奇怪,如果北宫晟原谅自己了,不可能会有这么过激的行为!

    初夏轻咬红唇,不安的抬眸看了她一眼,小声道:“真来过了……不过……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又被你气走了……”

    气走?她那时候应该在昏迷吧?怎么能气走他?

    不过看着今日苏子安与初夏频频躲避的眼神,她也猜到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难道自己再次伤到他了?

    她怎么能这么糟糕?

    “发生什么事了?”沉思过后,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先弄清楚事情经过。

    初夏颤了颤唇瓣,有些难以启齿,微叹一口气,淡淡道:“长姐还是别问了吧,反正你对姐夫实在是亏欠太多了……要不,你去找他当面说说吧。”

    找他吗?她心念一动,偷笑道:“好!你将青萝喊来假扮我!别人来找,就让她装病!”

    说罢就一阵清风窜了出去,初夏半张兰唇,惊愕许久。

    不是吧?她只是随口一说而已,皇上现在军令天天催如马蹄,一向从不耽搁正事的长姐居然破天荒的丧志了?

    缓了半晌,将桌上散落的金铃尽数收好,这现在几乎成了长姐最宝贝的东西,谁也不让碰。

    半刻钟后,初夏惊恐抬头,不置信的又数了遍。

    怎么少了一个?

    纳兰芮雪上马后才发觉手中捏着一刻铃铛,想了想揣进怀中,驭马朝北军主营奔去,风驰电掣中,她有些庆幸江风这混小子还是有点作用的,卖的很干净,很好!

    当她出现在青龙部主帐的时候,江淮等人都愣在原地,纳兰小姐怎么来了?

    青芙高兴的一蹦巴掌高,埋头就往她怀里冲,她扫了眼惊愕的众人,一道疾风窜进后账。

    青芙差点蹿出帐去,幸亏景南一把抱过才稳住身形,她揉了揉可爱的鼻头,抬眸不好意思嘿嘿一笑,江淮沉了眼眸,景南瞥去挑衅的一记。

    纳兰芮雪后账巡视一圈,简洁干净的大帐透着生冷的气息,不像是有人住。

    “他人呢?”

    提及这个问题,几人面面相觑,同时闭口不言。

    她眸光狐疑的瞟过每一张躲闪的眼帘,腰中金属鞭一抽,挥在地上,打出一道极深的凹槽。

    “说!”

    气氛凝滞,众人心头一颤,纷纷别头。

    这什么个事?先是王爷一脸阴冷的回来,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知道定是为了纳兰小姐,此刻她又一脸煞气。

    这还真是送走了阎王又来个修罗。

    帐外,江风捧着头盔悻悻的垂头走进来。“请不回来王爷,他说呆青楼挺好,谁要想来也能来!”

    “风!”

    “你!”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江风感觉帐内气氛不对,抬眸对上众人惊愕到不忍侧头的模样,瞬间后背冷汗森森。

    “那个,我说错了!王爷说他出去散散心,哎哟!”

    下一瞬,后背一记冷脚,他朝前飞扑倒地。

    还未起身,脖颈就踏上一只脚,将他往地里又按下去几分,一个他最害怕听到的声音幽幽响起:“哪个青楼?”

    “不,不知道!”江风嘴硬,上次卖完王爷被打了一百八十大板,这一次再也不能卖了!

    “青萝……”她冷笑,音拉的很长。

    “还,还是不知道!”

    登时,大帐里“砰砰”乱响,帐外值夜的士兵瞟了眼军帐,心中暗赞。

    青龙六将就是刻苦,即便打仗打的窝囊,还是不忘勤学苦练!

    最后,不知道是不忍看到江风再被揍,还是不忍看到纳兰小姐眸光中越来越凝聚的眼泪,江淮与景南双双开口道。

    “黎城。”

    “百花阁。”

    纳兰芮雪快马远去,江风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郁闷道:“兄弟们!你们要么不说,要么早说,老子被打了这么多下,你们这是玩我来了?”

    百花阁上房内,硕大的梨花木屏风后水汽袅袅,仔细看,浴桶内漂浮的尽是药材与浮冰,寥寥的水汽就是冰块在炎炎夏日融化产生的水雾。

    良久,一连串气泡后,缓缓浮出一隽秀俊美的男子面孔,漆黑如子夜的眼帘任谁看到都会沉寂其中,周身俊朗的线条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看到这样一幅出浴图都要怔愣半晌。

    浴桶边的软榻上,一桃花眼的男子百般无聊的朝天扔着葡萄,然后张嘴接住,玩的乐此不疲。

    瞟了眼浮出水后冷漠靠在桶边的男人,慕容俊吧唧着嘴笑道:“啧啧,楼下那么多莺莺燕燕,你非要用这种方式解毒,你说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这是受虐吧?可为了防止蛇毒急速蔓延,他只能泡在冰水里,借助着药力与自身的功力慢慢排。

    毕竟这可不是一般的蛇毒,万蛇窟内能活下来的蛇个个都成精了,毒性非普通毒蛇可比!而且看伤口,应该还是条巨蟒。

    北宫晟黑眸半扫幸灾乐祸的男人一眼,冷笑道:“要不你满足下我?”

    “算了!还是苏子安合适点!”慕容俊冷汗爬过额头,不自觉往后退了点身子。

    晟这混蛋小子,听苏子安说来了趟南通变性了,没想到口味变这么重……以前虽然也开这种玩笑,但都知道是戏弄,此刻对着他冰冷到不含一丝波澜的眸光,慕容俊觉得太过危险,还是不要以身犯险的好。

    下一瞬,某人紧蜷十指发出的“咯嘣”声脆响,让慕容俊后襟冷汗又重了几层。

    “你要再给我提他就滚出去!”

    慕容俊桃花眼悠悠淡瞟,唇角勾出玩味的淡笑。“那你跟我说说那女人什么样,我就不提了。”

    “没什么好提的!”

    “没什么?那你能守身如玉成这样?晟,虽然你不好女色,但也不是没有过,明明找个女人就解决的事情,你非得受罪几天。”

    简直想不通,那可是世间最霸道的春毒啊!能压这么多天,还保持清醒的神智,简直是神人了。

    这事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绝对恨不得滚到女人堆里去。

    慕容俊的话无疑让北宫晟想起了什么事情,眸光又暗淡了几分。

    “喂喂!”慕容俊支起身子,好奇的在他飘渺的眸光前挥手。

    这就出神了?慕容俊承认,这一刻他对那个女人好奇心更重了。

    北宫晟怒横他一记,站起身子,抓过身边的丝绢擦起身上的水珠来。

    见他实在不想开口,慕容俊懒懒的窝回软榻上继续吃葡萄,一边打量着身边男人傲人的身材。

    啧啧,还真是好,肌理线条修长优美,每一寸都彰显着力量,却又不突兀,那深邃的胸肌线让人艳羡,完整的好似老天赋予的神作。

    他摩挲着下巴,思考着若做这男人的女人,想必很享福的吧?

    “你要再看我就将你丢到下面去做花魁!”北宫晟峰眉紧蹙,慕容俊眸光让他感觉很不爽!

    擦干身子,他赤脚踩在地板上开始系月白色冰丝长裤。

    背对的身影让慕容俊眼底更是经赞不已。

    啧啧,这背腹,这线条,这腰身……

    真是,若自己是个女人,怎么也要英雄跨下死一下。

    下一瞬,北宫晟套上了中衣,彻底挡住了他幻想的空间。低唾一声“小气!”继续吃葡萄。

    突然,楼下一声清冽的暴喝刺激了所有人的神经。

    “死男人!你给我滚出来!”

    北宫晟顿手,快速回头,对上慕容俊顽劣的笑容后愤怒的又转回头,继续穿起衣服来。

    慕容俊放下果盆,兴奋的搓搓手,推开房间的窗户,探头向下看去。

第202章 发飙7

    此刻已经夜半子时,所有人都已就寝,这一嗓子几乎将全部人喊醒,都纷纷开窗朝楼下瞟去。

    中庭花灯摇曳,亮如白昼,能清晰的看到一个清丽的绝色少女此刻正怒目扫视。

    老鸨许玉奴惊的立刻冲上前厉呼:“哪里来的泼妇!上我百花阁闹事来了?”

    纳兰芮雪皱眉,飞速转头瞟着每一间推开的窗户,那些陌生的面孔竟无一人是。

    冷扫一眼面前浓妆艳抹抬手挡着她的女人,冰冷道:“不想手废掉就滚开!”

    凌烈的煞气让许玉奴心头一颤,差点以为自己看到的是另一个主子。可这小娘们吵到别人无所谓,吵到主子休息怎么行?

    幽幽冷笑:“哟,姑娘,我看你也未盘发,只怕还没嫁人吧?来我这百花阁的就算有你的夫君那也是天经地义,女人还是三从四德点好,免得这样子更嫁不出去。”

    “你他吗再废话一句,别说百花阁,千花阁,万花阁,姑奶奶我都给你砸了!”提及伤心处,纳兰芮雪心中怒火更浮游蹿升,飞速攀爬进脑海,将全部理智焚烧。

    北宫晟!别让我今天抓到你!

    紧攥拳头,发出的“咯嘣”声脆响让许玉奴心颤,对方盛怒如豹子般的模样似乎要杀人般。

    厌恶的推开她,纳兰芮雪再也懒得废话,如一道旋风般冲进最顶头的房间内。

    速度之快,只是一道淡白的光影,还没从如此“彪悍”的女人诧异中回神,慕容俊眼底再次划过惊愕,杂乱的气流带出的杀气阵阵铺面,他可以断定的是,这个女人的武功――绝非等闲!

    下一瞬,就有不断的惊呼与谩骂声从楼下传出,渐渐,充斥进木头断裂,瓷器破碎,布昂撕裂之声。

    “你个疯女人,是不是有毛病!”

    “啊!流氓!”

    可最后都变成“噗!”跟“哎哟”的惨叫。

    当下,整个场面鸡飞狗跳般热闹,许玉奴的手下赶到的时候,一楼已经如龙卷风席卷过,眼看着她要窜上二楼,许玉奴急了,这番肯定惊了王爷大驾了,再被这冒失的女人闯进去,只怕小命不保!

    一挥手,众护院立刻提拳相向,慕容俊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回头询问意见,没想到北宫晟依然不紧不慢的穿着衣服,似乎一点儿都不关心,或者说……不担心?

    果然,等他再回头看去,十几名护院已纷纷倒地,痛苦哀嚎。

    纳兰芮雪一把揪起其中一个护院的衣襟怒吼道:“上房是哪几间?”

    已经看到不少不堪入目的画面,她也懒得再进这些屋子,揪起每一个男人的脸来看。

    “那,那几间!”护院胆怯,抬手指了几间。

    怒推开,飞起一脚从二楼踹下去,转头朝几间上房走去。

    慕容俊兴奋的关上窗户,瞟了眼已经穿戴好的北宫晟,嘿嘿一笑:“看起来马上要来了?”

    北宫晟眯眼冷撇他一眼,冷哼一声,负手朝屏风外走去。

    刚越过身子,阁门就被一脚踹开,用力之大,半扇木门直接轰然倒地,“磅”的砸落。

    许玉奴等人连滚带爬赶来的时候,已经晚了,看到面无表情的王爷,几人胆颤心惊,纷纷下跪叩首道:“惊扰大驾,这……”

    “下去吧!”北宫晟淡淡吩咐。

    “是!”

    众人散去,纳兰芮雪愣愣的看着面前冷淡的男人,眼底渐渐浮起水光。

    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良久,唇角牵出一丝弧度。颤音道:“你……还真在这里。”

    “不然呢?你希望我在哪里?”

    忍,忍住……她心底不停的劝诫着自己,来的路上,她已经劝说过,就算发生了什么,也是因为他中了蛇毒……他没有办法,是自己推开他造就的错,他是为了自己而受的伤……

    可真的面临这一幕的时候,心底的失望排山倒海般抽空了全身气力。

    特别是看到屏风后若隐若现的浴桶,以及一个晃动的人影,心口的伤越裂越大……

    她该怎么办?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好狼狈。

    为什么要这么傻,明知道他在这里会发生什么,为什么还是要亲眼看到才行?如今看到了,她该怎么离开?

    寸步难行,举足无措。

    良久,她垂头冷笑。“看来打扰到你洗鸳鸯浴了……”

    北宫晟黑眸黯哑,闻言更深邃了几分,袖袍内十指紧攥,心头未平息的怒火与记忆更如潮汐涌蔓,唇角勾起自嘲的冷笑,侧头不语。

    气氛如此凝固,慕容俊觉得自己再不出场简直都对不起来南通这一趟,身影刚动。

    纳兰芮雪锐冷抬眸,敏锐捕捉。

    深吸一口气,她沉声道:“害你受伤因为我,我无权干涉你想做什么,不过,我现在想杀人,你也别管!”

    说罢,飞影光掠。

    慕容俊刚探头,迎头就是一击狠拳。

    “噗!”人影快速后退,纳兰芮雪怔愣原地……

    男,男人?

    而北宫晟在听到她那句无权干涉的话,感受到她放任的态度后,心头怒火燃烧的更旺,十指几乎能将手心掐出血来……

    “哎呀,我的婶婶,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苏子安那么愤恨你了!”慕容俊摸着几乎断裂的鼻头,只想骂娘。

    很快,鼻血涌出,他气的肝颤,一甩袖袍愤愤的走了出去,临走前还不忘将门板重新按好。

    而她终于听出了端倪,也在越过屏风后,看到了浴桶内满满漂浮的药材……

    心颤的惊喜过后,回头看向那个更加落寞的身影,心底的愧疚更胜。

    “晟……”

    “……”

    “北宫晟……”

    “……”

    她轻咬下唇,一步步走上前,想拉他的手,可他负手在身后……想吻他,可他侧脸微扬的下巴明显也够不着……顿了顿,她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脸贴在他胸口。

    “对不起……别生气了。”

    “……”

    顿了许久,他瞟了眼另一侧窗外明亮的圆月,终于垂眸看了眼面前的女人,一把横抱起走向榻边。

    纳兰芮雪心间一颤,虽然还是不太喜欢见面就……的方式,但此刻已别无选择,所以她表现的很安分。

    北宫晟将她往内榻里一放,褪掉鞋子,扯过锦被盖在她身上。

    “天色晚了,你先睡吧,明早我送你回去。”生硬的声色不带半分感情,如同例行公事一般。

    说罢转身就要离开,纳兰芮雪惊愕,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襟。

    “你去哪?”

    北宫晟皱眉,扫了眼她紧拽的手,冷笑道:“去别的房间睡。”

    如果先前是惊愕,现在就该惊愣了,她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这是要分榻?

    可现在一切没理的都是她,她几乎找不出什么反驳的理由……而且这么君子的行径,她也找不出任何可以挑刺的地方。但就是那么的不对劲!让人抓狂的想杀人。

    顿了许久,见她确实没什么话要说,北宫晟探手想要拽回衣襟。却被她借势一把拽到了榻上。

    “不准走!”

    霸道的口气没有完全掩盖住她的慌乱与忐忑,话语里暗藏的意思不言而喻,话才刚落,一抹极浅的红霞就浮上脸颊。

    他黑眸淡扫了她一眼,闷哼一声。“好。”然后转身背对着她静静坐着。

    纳兰芮雪从惊愣变惊呆。

    这……他什么意思?打算坐一晚上?

    听不出她的意思吗?装傻还是赌气?

    没好气的对着他背拍了一下,怒道:“你什么意思!上榻睡觉啊!”

    “我有资格?”他冷笑,起身走到桌边,掂起茶壶给自己盛了杯水,微啄一口后,干脆落座到桌边。“你睡吧,我不走就是了。”

    我有资格?一句话在她心口犹如一柄利刃,戳的心口好痛,她差点就没忍住泪水,想起那夜飞起的一脚,就懊悔无限……

    自己踢开的,何止是他的人,踢开的……是他爱她的心。

    听着楼下还在杂乱的声音,想起先前的一幕,她终于能理解他当时的难过。

    那一句“纳兰芮雪,不如你告诉我,看到自己的女人躺在自己兄弟的怀里,我该如何不发疯?”

    自己刚才都想杀人,何况他那日……毕竟那人还是他最信任的兄弟。

    那种双重的伤害,会让他苦不堪言吧?而依旧坚定的想留在自己身边的他,就被自己这么一脚踹走了,伤走了,痛走了……

    初夏说的对,她亏欠他太多,感情上,她永远是被呵护的那一个。

    即便此刻他心怒难平,只要自己一句话,他还是会留下来……

    只是这道心口的裂痕太深,她该如何补救?

    懊恼垂头,她也静静的坐在榻上,将头埋进膝盖。

    晃动的烛火映着屋内静默不语的两人,一阵风吹过,她轻咳两声,凝望月亮的北宫晟回神,峰眉轻蹙的瞟了她一眼,走过去将窗户关好,重新走到榻边,扶着她肩膀淡淡道:“睡吧,很晚了。”

    有病该好好休息的后半句话他咽在喉咙,颤了颤终究没吐出来。

    骤软的口气让她心头一暖,一股期翼豁然迸进脑海。

    “那你陪我……”

    赖皮的口吻让北宫晟一怔,深邃的黑眸默默凝视了一会儿,微微颔首,扶着她躺好,吹了油灯,从榻内又扯出一条被子,躺在身侧。

    他的再次妥协让纳兰芮雪心头窃喜,很想现在就钻进他怀中,可就着他目前依然分被桶的表现,她知道他心口的结并没打开,逼得紧了怕适得其反。

    一步步来吧,她安慰着自己。

    黑暗中,北宫晟双手垫着头,凝望着头顶的虚无,深海般的黑眸不知在思索什么。

    她在榻上摸了半天也没摸到他的手,接着微薄的淡光,才看清他双手都垫在脑后。

    不满瞥嘴。

    什么嘛!跟防狼似的!

    顿了会儿,她目光泛过一许狡黠的精光。轻声道:“北宫晟?”

    “嗯?”黑暗中,他淡哼,不再沉默,但是口气依然冷淡的跟凉水一般。

第204章 溺爱成河1

    她是脱还是穿呢?他如此冰冷,要是脱了再被拒绝,那丢人就丢大发了……

    思考再三后,她十万分不情愿的给他穿起衣服,那慢吞吞的动作,简直比那老太太还要慢,偏偏他不急不躁,稳如山松。

    系最后外袍的腰带的时候,双手环过他的腰,那种久违的亲密让她心头一颤,抬眸扫了眼他紧绷的唇角,微叹口气。

    这要放以前,他定厚颜无耻的抱上来了……这一夜,他简直比那君子兰还君子……

    知道他是怒气未消,可他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她有些无计可施。

    她不相信他听不懂她的话,他是不想而已,宁愿泡药浴也不想再碰她……

    他被伤狠了,伤的透透的……

    想起自己那夜的口不择言,她觉得懊恼万分,什么玩物,什么想发泄了才找自己,她当时是怎么说出口的呢?

    她刚系好腰带,他就转身而出,纳兰芮雪看着他的背影,惝恍很久……

    不一会儿有人走进来伺候她梳洗,看着新换的热气袅袅的浴水,她眼眸转了转,重新扬起斗志。

    死男人,我还不信搞不定你!

    一个时辰后,当加了八次热水后,他终于忍不住负手走了进来。

    “还不起来?”

    她露出脑袋趴在浴桶边缘。“起不来,腿软。”

    说实话是真软,泡了一个时辰,她都快虚脱了,想起这,她心里的愧疚又重了几分,为了解毒,他泡这么多天,应该很难受的吧?

    他静静的凝望了一会儿后,作势就要往外走,她急忙低呼:“你要喊人来,我一天都不起来。”

    他顿住脚步,蹙眉回头:“耍赖皮?”

    冰冷中带着警告的口吻让她心头一颤,记忆中他似乎很少拿这种语气跟她说话,好斗劲上来,仰头道:“就耍了,你能怎样?”

    他的面色波澜不惊,顿了一瞬走上前。

    上钩了,她心中偷笑。

    可下一瞬,他呼吸没有一点起伏的将她从浴桶中抱出,放到软榻上,抓过丝绢给她擦水。

    不,这……

    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真能忍住?

    可事实上,他的眸光里的确找不到一丝情欲,淡的跟山泉一般,就连碰到不该碰的地方,都没有一点儿呼吸的凌乱,动作自然的如例行公事般。

    纳兰芮雪瞬间感觉自己面对的是个无欲无求的老僧。

    郁闷至极……直至所有衣服都穿上后,她还是没能从挫败中回神。

    下一瞬间,她被抱着下楼后,迎着楼下所有人的惊愕,她感觉热的都能羞死了。

    想翻身下去,奈何他抱得很紧。

    “北宫晟!”她低吼。

    “你不是腿软吗?”他悠悠淡吐,好似这样再自然不过。

    楼下似乎跟被打砸抢烧过一样,破烂不堪,人员已经被清扫一空,剩下的想必都是他的人了。

    只是怎么数也有十来个,她就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被这样抱着走路,实在是……太丢人了。

    尤其是其中一个女人还抱着孩子后……

    可再想挣扎的时候,腰间一麻,她被无情点穴。

    诧异抬眸,对上他冷漠到看不出神色的眸光,她后背浮起一阵虚汗。

    他想干什么!

    北宫晟面无表情的抱着她走到餐桌的主位上坐下,慕容俊摸着鼻子气呼呼的偏过头,夕楠惊愕的能吞下鸡蛋。

    许玉奴想着昨夜说这女人是泼妇,说她嫁不出去,额头的冷汗就没停过,而其余人则皆鼻青脸肿,心有余悸的看着她。

    “喂,放开我。”她小声抗议着。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这让她如坐针毡,她不要给人留下这么浪荡的形象……

    可他充耳不闻,只淡淡对着别人开口道:“开动吧。”

    看着旁边一桌子的早膳,想起她先前泡了那么长时间澡,让所有人都等着,就觉得羞愧万分,完了,她能想到她此刻身上的标签又多了一个――恃宠而骄。

    可这算什么?他打算一直这样抱着她吃饭?

    那自己呢?她也饿了啊,点穴了怎么吃?

    下一刹那,所以疑惑迎刃而解,他只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夹菜,突然想起什么似得,他垂目问道:“你胳膊软不软?”

    看她没动,他好似若有所悟。“哦,应该软吧。”

    软你大爷啊!你封了我穴道,你说软不软?

    纳兰芮雪现在真想骂娘,下一瞬,他的筷头夹着一片玉兰片递到了她唇边。

    沉静如深海的眸光让她心颤,犹如掉进了漩涡。

    心中的怒火也伴随着他这一记眼神消影无踪,暖暖的化成春水。

    微启兰唇,下一瞬他开口道:“嘴软不软?”

    心头迅速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未反应过来,他就淡淡道:“应该也软吧。”

    下一刹那,筷头就转进他自己的唇内。

    噗!她现在真是吐血都不能形容此刻的心情,这混蛋摆明耍她来了。

    那满满的报复与挑衅气的她肝颤。

    北宫晟!你大爷啊,要不要这么小气?不过就稍微威胁你一下,至于吗?

    这一刻,她终于相信,他的火气自始至终都没消散过,抱着她睡觉,最后妥协,都不代表他能原谅她。

    似乎是觉得整够了,搂着她腰的手开了穴道。

    夕楠不明所以,王爷似乎从未整过女人,这样的行径让人费解,不过看起来,王爷似乎并不太心仪这姑娘。“王爷,交给属下处理就好了,不必大动肝火。”

    处理?纳兰芮雪一个激灵,与清晨那个说她是青楼姑娘的声音快速重叠。

    夕楠的话让慕容俊等人倒吸一口凉气,正想暗示他赶紧跑。他早上才赶来,自是不知道昨夜都发生了什么。

    “!”

    众人无力掩面……

    后面一记飞腿,夕楠的脸不偏不倚的砸进了粥盆中。

    北宫晟一怔,似乎也没想到她有这么大火气,瞟了她一眼,想将她推开去看看夕楠有没有事。

    纳兰芮雪哪能如他的意,一把抱住了他的脖颈,赖在身上不起来了。

    夕楠抬头,摸着后脑的包,甩了甩脸上的稀粥,诧异的眨巴着眼睛看着北宫晟,极其无辜。

    这一脚太快,而且是从后脑勺踢过来的,他十分茫然,不知道王爷为什么给他这一脚?

    北宫晟看着一桌子各个鼻青脸肿,无一幸免的手下,无力的重喘了口气,抬手揉了揉眉心,冷眸半抬,面前抱着他脖子极其嚣张,充满挑衅的女人,深吸一口气,冷声吩咐道:“你们按照原计划行事即可,我出去趟!”

    说罢,一把掳起她的身子就朝外走去。

    人行远了后,几个声音才响起。

    “那药浴怎么办?毒不是还没解吗?”

    “出去还回不回来?”

    “那女人到底是谁?”

    北宫晟抱着她大步流星的走到后院外,毫不客气的甩上马背,自己也翻身而上。

    感受着他漫天的怒火,她怯怯道:“北宫晟,你要带我去哪?”

    “送你回去!”

    送她回去?她眨巴着眼帘,想起来昨夜临睡前他说过的话,原来不是开玩笑?

    还没想明白,马已跃动飞奔。

    “喂!北宫晟,你不是说真的吧?”随着马蹄的飞溅,她的心越来越凉,他坚决的让她心颤。

    他真的很生气,似乎比昨夜临睡觉前还要生气。

    可为什么呢?

    北宫晟冷漠不语,只单手搂着她的腰,紧密合在怀中,另一只手驭着缰绳,白驹是他专属的那一匹,四蹄均黑,如熏染的墨笔,肌理健壮优美。

    飞奔起来犹如疾风速电,还没怎样,就已飞奔出城。

    黎城本就不大,山路赫然在眼。

    “北宫晟!说话!”见他沉默,她也有些微恼。

    他依旧沉默不语,她彻底愠怒,转头吼道。“你再不说话我跳马了!”

    北宫晟紧蹙的眉峰低垂,冰冷道:“我的眼里永远不会看到第二个人,你不用做这些引起我的注意,得罪他们你以后会很难做!”

    口气冷漠的能凝出冰渣子来,偏偏她听着不觉得难过,反而很温暖。

    尽管听的云里雾里,大脑急速运转,消化不出他真正表达的意思。以后是什么意思?他们跟她有什么关系?但还是听出了他对她的关心与在意……

    不过他一眼就拆穿她的把戏,这让她有些面红耳赤。她的确是想引起他注意来着,谁让他现在总不拿正眼看她,弄的她好失落……

    不过,那一句“我的眼里永远不会看到第二个人!”让她心鼓乱颤,犹如夏花胜绽。

    唇角不自觉微扬,瞬间,先前还觉得生硬的怀抱变成了坚厚的屏障……不再挣扎,只要有他这一句话就够了。

    这一刻,她发现自己最担心的事情没有了,她怕他伤心到离开她,不再想要她。

    她好害怕……失去他。

    而他无声的说着,雪儿,你永远是我的唯一。

    依偎进他的怀抱,搂紧他的腰身,将脸贴在他心口,她做着这些日子她最想做的事情,温顺的犹如一只小羊。

    她只想做个小女人,他一个人的小女人而已。

    这动作让北宫晟胳膊顿了顿,黑眸中的暴风雪淡去很多。垂眸瞟了一眼,紧搂的胳膊渐渐放松,以更温和的姿态将她拦在怀中。

    眸光渐渐深远,犹如碧波,犹如宁海。

    马速放缓,两人共乘一骑,走在这山水如画的江南,雨后的山涧万物轻润,连山风都柔柔醒耳。

    这一瞬,他们都忘却了先前的纷纷扰扰,只记得相拥的人如此真实。

    看着景物一寸寸从眼前掠过,纳兰芮雪眼眸转了转,轻声道:“回去有条近路,走那边吧。”

    北宫晟淡瞟了她一眼,转了马头的方向,顺着她手指的角度行去。

    她偷乐,笑问道:“这么放心我?要有一天我让你跟着一起跳崖,你跳不跳?”

    他淡哼一声,别开头,并没回话。

第206章 溺爱成河3

    她开始泣不成声,即便再忍也止不住眼泪硕硕而流。

    苦笑一瞬,他自嘲的低笑道:“你以为我不想要你吗?可我现在拿什么要你?你至始至终都没觉得你已经是我的妻子,或许帝陵拜天地对你来说只是私定终身……纳兰芮雪,你是否已经做好了其他的准备?所以你始终无法以妻子的身份正视我的存在?”

    苦笑更加肆意,他半侧身子凝视向她,声色有些悠远道:“说吧,你是做好打算,准备常伴古佛还是准备这辈子以男人的身份呆在我身边?”

    他的酌定让她心头骇浪一波比一波更胜,她没想到,他居然能完完全全摸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

    惊愕中,她的眼泪更加肆意……原来她这么傻,这个男人一直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不吭不响,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做。

    的确,在这个事情上,她一直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她一直在徘徊彷徨,她不想连累他,若要娶自己,他定会与皇位无缘,可她还是止不住脑海中霸占他的想法。

    可她能怎么办?她不能毁了他啊……他努力二十六年,不能全部毁在她一人身上啊……就算他不在乎,他还有那么一大帮兄弟怎么办?他的北昌天下怎么办?

    她做不到这么自私……她真的做不到。

    心中的悲伤犹如狂风巨浪,她的眼泪也如断线的珠子,哭的身子在风中略显单薄。

    她的眼泪让他心疼,可他此刻却不敢再上前去拥抱她。

    这个决绝的女人,谁也不能左右思想的女人,他好害怕……这些日子,他压根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就是害怕自己身上的伤口会加速她的离开。

    他害怕她去犯傻,去为了他不顾一切。

    他好茫然,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靠近会让她犯傻,远离会让她误会,有时候他会在想,让她爱上自己是对是错?这个傻到让他无可奈何的笨女人……

    抬头凝望着天际的浮云,顿了许久后,他一步步走上前,取出昨夜塞到她袖中的东西。

    纳兰芮雪泪眼朦胧的接过,顾不得去想她袖兜什么时候多出来这个东西,只解开油纸,里面印花的金折旨上赫然写这两个大字――文书。

    指尖颤抖,她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被抽空,没有勇气去翻开看,只有那绵延不绝的眼泪无声诉说着此刻的心情。

    北宫晟抬手拭去她的泪珠,轻柔的好似一阵暖风,沉寂一瞬后,他淡淡道:“没有什么能阻挡我娶你,皇位也不行,天下也不行,你要是做姑子,我就拆了庵庙,你要是扮男人,我也娶你为妻。如果你答应了,我就打下去,如果你不答应,我明天就退兵。”

    上前一步,将她搂紧怀中,似要用尽毕生的力量来拥抱她,他的胳膊收的很紧,很紧。那是他此生永远不会松手的女人!

    “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我只想让你知道,如果没有你,我要这天下何用?如果有了你,散尽天下又何妨。”

    她彻底崩溃了,崩溃在这个如山海般溺爱的男人怀中。

    “晟……”她哽咽抽泣,满脑子只剩下这个名字。

    她胡乱抱着他,感觉抱哪里都不合适,都不能完全抱进怀中。

    看着她哭泣的模样,他心底的不安还是似浮萍般沉浮,他受够了这种两厢折磨的日子,今天就算逼她,也来个了断吧。

    要么一起携手闯下去,要么他带着她归隐山林。

    温柔的捧起她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他熠熠的目光看向她的眼帘,深邃如深海,璀璨似星辰。

    “雪儿,别再折磨我了,给我个名分好吗?”

    他现在真的想问这个女人要个名分了……没有名分的日子,他感觉做什么都是错的。虽然这很荒唐,但这就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

    他想这个女人下次来抓他时候,喊的不是死男人,不是北宫晟,而是夫君,或者相公。

    他想这个女人面对别的男人的时候,能大吼一句,姑奶奶嫁人了,请勿叨扰。

    他想这个女人以后嫁进王府后,能像她以前说的那样,见一个咔一个。

    他就是想让她能嚣张对着全天下人指手画脚,惹祸了也不怕,反正只要有他在,没人敢对他的妻子说个不字。

    可这些都得要一个前提,她得嫁他才行。

    她抽泣着,心里还是有些忐忑。“那,那你继承不了皇位怎么办?”

    啊!北宫晟郁闷至极,感觉说了半天,还是被一巴掌打回原形了。感情闹了半天,他在对牛弹琴不成?

    闷闷道:“我是皇帝,你就嫁我了?”

    嗯?她蒙了,想了想摇摇头,现在都嫁不了,皇帝就更不可能了。

    “那行了!我是皇帝你不嫁我,我现在不是皇帝,那就是嫁了。”再也懒得废话下去,北宫晟觉得还是直接简单粗暴算了。

    “不……”这,不对啊。她不是这意思啊。

    “不什么?”他怒火四浮。“不嫁?那行,我退兵,你一个人玩去。”

    “不……”这,他不能现在卖队友啊,不厚道啊。

    “还不?”北宫晟感觉脑海彻底暴怒了,脑海中不但火山喷发,还星火流弹肆意。深吸一口气,松开怀抱拽着她的手就往外走去。“我还是送你回去,我继续回百花阁算了。”

    这一下,纳兰芮雪终于从怔神中回来,犹如被踩到了尾巴般怒吼。“你敢!”

    愤怒的一把拽回他的胳膊,北宫晟压根没想到她力气居然这么大,将他拽了个踉跄,一个重心不稳,直扑她而去。纳兰芮雪也没想到这一拽会被扑到,两人绞在一起的脚都没撑住重心。

    “嘭!”两人重重摔落在地,他在上,她在下,虽然北宫晟以最快的速度护住了她的头,可却闪了手腕。

    “嗯!”他皱眉。

    她眨巴了下眼睛,看着面前俊颜放大的男人,紧蹙的眉心让她心颤,悄悄吐了个舌头侧开脸去。

    北宫晟瞬间苦笑不得,突然发现这个女人耍赖皮的功夫似乎是一流的,以前怎么没察觉?

    憋了半天,终于在对上她忐忑心虚的小模样后,唇角淡淡浮出两璇梨涡,越来越深。眼底深邃如海,弥漫情浪。

    微叹一口气,将垫在她头下的手取出,两手肘撑在她身侧,在她头顶撑起一方小天地,自行接手腕。

    北宫晟的叹息让她心底不安更浓,暗自诽谤。

    他是不是觉得她太野蛮了?不够温柔?这……听着他手腕传出“咯嘣”声脆响,心底愧疚更胜,更涌出无边的心疼。

    眼泪夺眶而出,毫无预警。

    北宫晟刚想起身怔愣在原地,纤长的睫毛微眨几瞬,有点不明所以,他又没怪她,她怎么哭了?

    探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捧起花颊,淡淡道:“为什么哭?摔到了吗?”

    轻柔的嗓音在她心间吹出暖暖的风,却让眼泪更胜,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不管再是亲哥哥,她如此呵护别的男人,甚至不惜怒骂他,对他来说都是心理的重创吧?

    而他竟然还是不管什么时候,都在乎的只是她的感受。

    见她不吭气,倒是眼泪越来越多,他急忙起身,想看看她伤在哪,却在下一刹那再次被带入草坪中。

    “唔!”他的脖颈被一双长臂搂过,微闪的重力让他整个身子都扑在了她身上。

    四唇相交,伴随着坠落,她嚣张的吻上了他的唇瓣。

    他望入她水光潋滟的眼眸,她隔着水雾看向了他深邃如海的墨瞳。

    四目相对,没有什么比这更真实,似乎明白了她的心理,北宫晟深深的凝望一瞬,轻闭眼眸,将她彻底紧压在了草坪上,带着满满的霸道转为侵占。

    手指穿过她的青丝与腰,将她更紧的密合在他的身躯里,不带半分犹豫与退缩。

    攻城掠地,霸道蛮占,他将一个男人的征服欲与主动权发挥的淋漓尽致。

    太久没如此吻过她了,这让他想念的紧。

    他的吻深入浅出,纳兰芮雪很快脑海里只剩下越来越稀薄的空气,犹如碧水长篙,芦苇飘荡中的一叶扁舟,只能顺着水波浮沉。

    紧闭双眼,感受着他如罂粟般的吻蛊惑她的心智,太过美幻,他身上干净的气息中夹带着几许清凉的药味,很是好闻。

    她醉了,只一个吻就完全醉在他的心海之中。

    小手不自觉的攀上他精健的腰身,指尖更是不安分的沿着腰带滑动。

    北宫晟微微一怔,松开吻的如烈焰红玫一样唇瓣,黑眸在她脸上幽幽转了转,唇角淡淡浮出迷人的梨涡。“还没放弃呢?”

    她也睁开眼帘,感受到他的笑侃后,面颊不自觉微红,但很快被无畏代替,谁让他的吻给了她太多的信心?他还是那个一如既往允许她嚣张的男人。

    抿嘴偷笑,纳兰芮雪半扬下巴,得意道:“这不你教的吗?死皮赖脸。”

    死皮赖皮?北宫晟皱眉,似乎对这个说辞很不满意,扣在她腰身的手掌轻轻一捏,表达着他的不满。

    “纳兰芮雪!”

    低吼带出她更多银铃般的笑声,咯咯乐后,她再次凝望上这个男人,浅笑一瞬,指尖义无反顾的解开了他的腰带。

    北宫晟垂眸扫了眼,没制止她的行为,而是好笑道:“这次不怕是野外了?”

    脸上镀上一层桃花的色泽,她害羞道:“怕,不过更怕抓不回来你了。”

    “你这是对我没信心还是你对你没信心?”他微挑眉。

    “是对你好吗!啧啧,脾气真大,真是的,送我的东西竟一个也没留下!”想起这,就让她心里好难过,以前的被没收了,现在的被毁了……唉。除了这个活生生的人还能占住,他还真是什么念想都不给她留。

    她的惋叹没逃过他的神色,黑瞳幽幽的瞟了眼她脖颈的玉佩,抿嘴宛笑:“真没有?”

    拉长的尾音带着几许调皮的勾引。

    嗯?纳兰芮雪眨巴着眼帘,仔细想了想,看着不远处散落在地的文书,不满努了努嘴:“好吧,那算一个。”

第207章 溺爱成河4

    北宫晟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瞟了眼,唇角浮笑更深邃了点。

    这个笨女人!

    他的转头让她不满,伸手将俊颜一把掰正,义正言辞道:“别打岔,还想不想娶我了?”

    北宫晟黑眸再次瞟了眼身下玲珑曲线尽显的她,黑眸玩味过一抹狡黠,摇了摇头:“要是这――就不想,我可是有原则的男人,不会为了目的出卖自己。”

    出卖?他还真会形容!说的她好像跟piao客似的!纳兰芮雪无语凝噎,深吸一口气,还不信今天搞不定他!

    手毫不客气的开始解他的衣衫,北宫晟没制止,但是也没纵容,压低身子不让她有更多嚣张的空间。

    试了几次后,一件衣衫都不能顺利褪下,反倒将他的衣衫扒拉的胸肌尽显,宽肩尽露,那充满男性力量的身材看的她春心一阵萌动。可偏偏就是无法下手,郁闷撅嘴:“行了行了!答应你还不成!”

    感受着他的执着,她无力举了白旗,他一点儿也没对她发过火,反倒让她觉得心里很不踏实,总感觉他是个随时会引爆的炸弹,如果自己今日不能给他个合理的结局,真怕下次抓不回来了他了。

    这个男人太懂她,弄的她有些无力挣扎。

    “什么叫行了?态度不够端正啊?”他蹙眉,看起来有些不满。“要这样,咱两还是聊聊天得了。”

    “你!”纳兰芮雪扭了扭身子,清晰的感觉到他已经有了反应,可为什么他还能老僧入定般忍住?

    她魅力大减还是怎么了?

    他很稳,没有一丝慌乱与重喘,弄得她好是挫败。

    看着她郁闷的模样,北宫晟嗤嗤低笑,作势就要起来系衣衫,慌乱中,她紧急开口。“夫君……”

    娇颤的话成功让他顿住,她的脸上羞出万千姹紫嫣红的花朵,飞快的瞟了他一眼,急忙想侧头逃离,下一瞬间,她的唇再度被火热的唇瓣封住,止住了她的心虚,带着厚厚的辗转与攻掠告诉她更多,他比她还渴望的讯息。。

    吻深邃与缠绵,万千感官急速爆炸,她沉沦在自己勾引许久的剧情下,失去了一切挣扎的力量,只任由他带领着她融入山水之间,聆听春风细雨,烈日骄阳。

    这个男人太霸道,她的身上开始盖满一个个独属他的印记,觅觅漫漫。

    北宫晟,你还真是个混蛋……

    纳兰芮雪,你也差不多。

    你真的很想我吗?

    你说呢?

    嗯,很想很想,我感受到了。

    时间过去很久,只能听见空山鸟唱,北宫晟完后依然没有撤开身子,而是跟以前一样,带动她的气流游转了周天,末了抿唇一笑。“改天教你怎么运气,能自行驱寒。”

    “嗯。”她现在全身跟散架了似的,唯一能动的就只剩下红唇的唇,其余的都懒懒抬不起来。

    看着她匮乏的精神,他嗤嗤低笑。“先前的嚣张劲去哪了?”

    “死了!”她无力翻个白眼,想将他推下去,太重了!先前还不觉得,现在感觉跟座山似的。

    感觉到她的意图后,他浅笑的在她兰唇上又啄了一口,错开身子,抓起身边的裤子套上,正准备系上的时候。

    一双小手拽住了裤边,制止了他的行为。

    北宫晟侧头疑惑的扫了她一眼。“还要?”

    噗!纳兰芮雪差点喷了出来,他这是把她当女色魔来看了?还要?要他大爷啊,再来就死了好么!

    没好气道:“只是觉得它没干,你穿着会难受,你想哪去了!”

    北宫晟垂头扫了眼,眼底划过精光,唇角浮笑道:“不都你害的吗?再说了我又不是野人,湿就湿吧,总不能不穿裤子吧?”

    她脸上飞出两朵云霞,低唾:“还不野?哼。”

    何止野人?都野成野兽了!她感觉,以后还是不要把他憋太久的好,或者他回去再泡两天药浴,将蛇毒彻底解了的好。这……太跟自己过不去了。要知道他这么生猛,她真不该乱勾搭来着。

    意识到她的意思,有些让他哭笑不得。“得了吧,不知道谁野!都快将山震塌了,估计方圆一里地都能听见。还有,看这给我挠的!”

    说罢,将背凑了凑,后肩背上,尽数是指甲划过的红痕,都在破皮的边缘。

    纳兰芮雪羞的满脸红霞,觉得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了。怒气的在他腰间一拧。“再说!”

    北宫晟抿嘴低低嗤笑,将裤子彻底穿好,抓过她衣服,正想烘干,对上她并不是很情愿的眼神后,眼底精光划过,转头朝身边大片的清新的草地看去。

    抬手微抓,一道明亮的碧色气流从手心迸出,瞬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

    碧色气流犹如青蛇翻转,沿着草地掠过的地方,如抽丝剥茧般,从里面抽出万千细丝,在空中飞速的交织,穿梭,光影赫赫。

    似乎有凝聚自然的力量,四周的草坪与植物里都飞出细丝,顺着气流倾向而倒,场面极其壮观!

    等从惊愕中回神之后,巨大的草被已编织好,缓缓飘落在他手中。

    轻柔又光洁,还混合着阳光的气息。

    拉过给她盖上,在额头亲吻了一下。“小笨蛋,醒醒!”

    纳兰芮雪晃了晃脑袋,从怔神中回来,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男人,颤颤道:“你……不会是神仙吧?”

    “有这么狼狈的神仙吗?还掉水里。”北宫晟好气又好笑,捏了捏她的鼻头。在一手垫头身侧躺好,另一条将她揽入怀中,让她舒服的趴在他的身上。

    她的小心思又被他得知,这让她甜蜜又好奇。“那你怎么总能知道我想什么?”她的确是想抱着他说会儿话。

    “我要看不出来还当你男人干嘛?”

    狂妄自负让她唇角浮起几许笑意,眼底闪过精光,笑道:“那你猜猜,我现在想说什么。”

    北宫晟微叹一口气,带着丝不爽道:“苏子安!”

    呃!居然又猜对了?眨巴了几下眼帘,她不好意思的朝他怀中偎了偎,将他搂的更紧了些。

    扫了眼忐忑不安的女人,搂着她的胳膊也收了收,淡笑道:“我不会杀他的。”嗯,最多弄个半死不活,他很善良的。

    那晚撞见她让苏子安亲她额头,他已经猜到这笨女人可能搞错了,可他不敢让她知道自己去过南通,否则不见她就跑,她应该会很难过吧。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在感情上偶尔迷糊的她居然在睿儿的问题上这么敏感,那天只是逗逗她,没想到居然给她心底埋下了种子,是因为睿儿一直无形生活在她的生活中吗?所以提及的时候她才会记忆如泉涌?

    不过,他实在想不通这笨女人为什么会觉得睿儿是她亲哥哥?想到这句话,他就感觉火从心烧,欲哭无泪。甚至现在抱着她的感觉都怪怪的……

    亲哥哥跟亲妹妹?哦,老天!杀了他吧!笨蛋娘到底跟她怎么说的?娘还真是将不靠谱发挥的淋漓尽致。

    纳兰芮雪心里也在忐忑,该怎么跟他说好呢?不过想了想,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便怯怯开口道:“那个……我娘以前有个孩子,叫睿儿。”

    “嗯……”北宫晟终于意识到问题出在了哪,感情娘以前提及他的时候,都是以亲儿子似的说的吧?他真有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娘,你多说一句能咋?

    “可惜早早殁了……”她继续道。

    你才殁了!老子活得好好的,他无力的闭了闭眼,终于明白世界上最悲催的是什么了。

    “这么多年,我也不敢提及这事情,不过娘每次想到他都会哭的很伤心,我也一直以为他死了,可……出战前的一天我梦到他了……”

    北宫晟心中“咯噔”一跳,深邃的眼眸在她的花颊上流转很久,唇角浮出一抹极浅的弧度。“梦是什么样的?”

    见他周身线条柔和,她周身紧绷的神经也缓和下来,秋瞳看着眼前的虚无,淡淡道:“准确的说,梦到过两次吧,第一次他说我们的命运早拴在一起了,梦里他出现在雪花纷飞的冰雪天地,他说他叫睿。第二次他依然出现在冰雪中,不过是少年模样,然后他牵着我的手一起慢慢长大……”

    一起慢慢长大吗?北宫晟唇角浮起更深的弧度。

    那该是个怎样的美好?如果他们两人真一起长大该多好?如果当时亲娘……不抛弃他该多好。如果当时知道她的身体是这样……他从一开始就跟着她娘来南通该多好?

    这辈子他会只求医术,只治好她,只陪着她一生一世的走下去。

    纳兰芮雪忐忑的看着他,说起两人一起手牵着手长大,不知道他会不会吃醋。他安静淡然的让她疑惑,特别是唇角那抹笑容,怎么看起来,有种幸福的感觉?

    她眼花了吗?

    北宫晟瞟到她的模样,勾出梨花般的宛笑,轻问道:“你觉得有个哥哥很好吗?”

    她想了想,认真的点了点头。“很好啊,如果我从小有个哥哥,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爹有了继承人,我就可以学别的女孩一样学绣花织补,将来相夫教子……”

    说道最后,她眸光有些暗淡,哪个女孩不愿为心爱的人缝制衣衫?她也多想有一日能让他穿上她亲手做的衣服,可从小她都知道她与别的孩子不一样,父亲没有嫡子,在生下庶子弟弟之前,她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撑起这个家。

    但父母感情如此深厚,这样的事情又怎会发生?从初夏出生后,父亲就顶着宗室的压力,说什么都不再生娶了。

    她的话勾起了他阵阵的心疼,胳膊搂的更紧了些。本来想开口的解释忽然间觉得有些多余,睿儿是苏子安吗?他眸光看向天空的浮云。

    末了,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唇角抿笑。“鸳鸯绣得不错!”

    她身子猛然一怔,诧异支起身子,惊恐的看着他。“你……你看到了?”看到他眼底越来越深的笑意后,顿时感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羞愧的埋进他的肩胛,不满道:“不准笑!那个,那个不是鸳鸯,是,是母鸡……我,我改日重给你绣个好的。”

第208章 表白

    “好!”他爽快答应,唇角笑意越来越深,终于憋不住气,“噗”的低笑出声,身子颤抖,笑的差点被自己口水呛着。

    纳兰芮雪彻底脸红成猴屁股,使劲掐他的腰,还是没止住他的笑声,气的懊恼不已!

    这混蛋简直太坏了!瞬间想起以前他翻看她画册的事情,简直感觉是同一种情况!

    见他还是笑的厉害,她一个翻身坐上,对着他就全身咯吱起来。

    “哈哈哈哈!别,别,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北宫晟被她挠的受不了,两人在草坪上肆无忌惮的打滚,笑闹。

    他本来不想笑,可谁让她自己承认那是个母鸡……

    而纳兰芮雪此刻心中想的却是――她真的有这么糟糕吗?不能!一定要做个合格的女人才行!否则以后嫁过去,不被别人看扁也先得被这混蛋笑话死。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是……只能被笑话的命。天呐,还有什么是这个男人不会的啊?

    最后直至他快笑岔气了,两人才彻底安分下来。

    她继续给他讲着她所知道的睿儿的事情,他听得很安静,唇角一直挂着淡淡的浅笑。

    渐渐,日落西山,星野四垂。

    宁静的大山透着入夜后的寒凉,北宫晟给她递衣服前已经悄悄烘干,她穿在身上暖烘烘的,直呼山里太阳晒的衣服就是舒服,说开始没让他穿衣服是对的选择,他低浅而笑,并不言语。

    此刻两人坐在篝火前,上面架着一只鸡与一尾鱼,不知道他涂抹了什么浆果,烤的金黄流油不说,还异乎清香,勾的她馋虫大闹五脏庙。

    临起身前,他又狠狠的欺负了她一次,不知道他还有没有体力,纳兰芮雪先是全身松软的立都立不起来,最后衣服也是他帮给穿的,再等了一个时辰,此刻彻底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看着她眼巴巴的神色,北宫晟低笑,微叹口气扯过一条鸡腿给她。“吃吧!”

    她笑嘻嘻的接过,正想下嘴,瞟了瞟身边的男人,将鸡腿递到了他嘴边。“你先吃。”

    北宫晟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她豪爽的拍了怕他的肩,笑道:“夫君今天累着了,打赏的工钱。”

    北宫晟差点一口口水噎死自己,瞟了眼她得瑟的小样儿,气鼓鼓的转过了头。

    她得意洋洋的吃了起来,肉质极好,带着一股淡淡的酸甜,吃的她连连称赞。“这是什么肉?野鸡还是野鸭?”

    没有鸡的涩,但是又没鸭子那么肥,太好吃了!她吃过很多烤鸡,但不得不说,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一次。

    北宫晟刚想说野鸡,眼眸快速安隐过一抹精光,笑道:“我以为你会说这是鸳鸯。”

    噗!,纳兰芮雪差点喷出来,知道他在暗示绣花指鹿为马的事,不满的瘪瘪嘴撇过头。他还可以笑话的更明显点吗?

    两人吃过东西,北宫晟从袖间取出丝绢拭水后,蹲在她面前给她擦干净的手跟嘴,那种细微的关怀让她心尖一颤,唇角渐渐浮出花海。

    而他抬眸的瞬间,对上的就是一副明媚如画的笑颊,看的他一阵恍惚,两人目光渐渐交织,凝华如月,宁静如海。

    碧山葱翠,身侧银河溪水流淌,与天空繁星遥相呼应。

    六月流萤,无数绿色的小光点开始浮动。

    指尖传来轻微的触感,纳兰芮雪低头,两人十指交合的指尖一只碧色的萤火虫正在挥着翅膀,轻盈伫立。

    再转头看去,四周飞舞着漫天萤火虫,都环绕在他们四周,碧光点点,极其梦幻。

    她诧异不已,环顾一周后,视线最终落回面前男人微扬的唇角上,果然,从他身体周围迸出一道淡淡的浮光,如丝舞漫天,牵引着更多的萤火虫从树林深处朝他们飞来。

    碧光越来越盛,亿万的萤火虫将这一方天地照耀的亮如白昼,偏偏又透着夜的迷离。

    见似乎差不多了,北宫晟唇角抿笑,周身气流暗动,在他背后不断浮动变化出一行行碧光的字。

    “我能想到最爱你的方式,就是把你刻在心上,拥在怀中。”

    “护你一世风雨,守你一世欢颜。”

    “千里国土,生死相寻,繁华九千,唯求一人。”

    “纳兰芮雪,你在我的心上。”

    “我的骨髓里。”

    “我的呼吸中……”

    她秋瞳中银珠颗颗滚落,再也不管不顾,搂着他的脖子,一下扑入他的怀中。

    浮光骤迸,亿万萤火虫如烟花炸开,在空中形成一颗巨大的心形,映在银光澈水中,流动的水浪波洒出无数倒影。

    每一处波光潋滟中,都映出一刻跳动的碧心。

    她啜泣,原来最好的东西,不是他所赠予的,而是深刻在记忆中的每一副画面。即便那些东西都不在她手中了,可每一样都如同面前这颗心一样,刻在了心上,溶进了血脉中。

    泪珠坠落,沿着下巴,垂落在心口的玉佩上。

    晟,我不要一生一世,我要生生世世……

    好,我许你生生世世。

    四方天地,一男一女紧紧相拥,美好定格。

    突然,玉佩发出耀眼的白光,将两人都怔愣一瞬。

    纳兰芮雪有些被吓到,诧异的低头看着心口白光流转的它,疑惑道:“这也是你弄的?”

    北宫晟蹙眉,指尖捏起,仔细打量了后缓缓摇头。

    嗯?见鬼了?两人再看时,它已淡去光泽,恢复成原先的模样,盈绿中透着几许白光,雕刻着古老的图腾的繁琐花型。

    “璞玉通灵吧,或许是这里地气较重,吸纳天地精华的缘故。”北宫晟思索后,只能给出这样一个解释。

    应该是自己妄动了自然的力量,木系气流引发了此处的灵气吧。就跟在万蛇窟一样,没有人涉足的地方,纯净的天地之气更会充沛很多。

    他也是借助那里才将衍生在体内的木系气流彻底迸发出来。只是一般人都只能有一种属性的气流,他本来水火双修已经十分离奇了,对于拥有跟水火一样霸道的木系气流,让他也是诧异之余,甚是费解。

    毕竟以前金,木的气流都很淡,主修之余,突破别的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从未有人能同时驾驭两种一样霸道的,三种就更天方夜谭了。

    两人正在各自发呆,突然“嘭!”遥远的天际信号弹直破冲天,纳兰芮雪凝望一瞬,心瞬间沉了下来。

    出事了!

    回到南营跟前时,看着远处主帐的热闹,灯火辉煌,她的心反到平静下来,身后的怀抱太让她贪恋,想到刚才合好没多久,就又要分开,心中万般不舍。

    北宫晟勒马后,见她迟迟不下马,疑惑道:“怎么了?”

    “我……”她轻咬下唇,想了想还是极不情愿的下了马。“你,什么时候来?”

    他被逗乐,唇角浮笑。“过两天吧,我还得回趟黎城。”

    “哦……”她耷拉着脑袋闷闷不乐的往回走。

    “雪儿!”

    听到他的呼唤,她立刻回头,北宫晟跃下马走到她跟前。“帮我把苏子安叫出来。”

    眼中期翼的光芒瞬间黯淡,她脑袋垂的更低,心中莫名不爽起来。什么嘛!居然是为了苏子安,瞬间觉得即便是亲哥哥,那也烦到爆了!

    下一瞬间,她被紧紧拥在怀中,轻柔的吻随即落下,他只在额头轻啄了一口。“我不能常去,那天已经被你的四大副将看见,再被发现你会很难解释。”

    其实他想说的是,若传到南世君那里,只怕她的罪名不轻,心底隐隐有种担心,她似乎对这件事毫不在意。

    纳兰芮雪闻言真想骂娘,这一刻她好烦自己这个苏墨的身份,不爽的颔首,然后一步三回头的往伏虎营走去。

    走入军帐后,发觉苏子安坐在椅子上,被她的四大副将举着剑架在脖子上。

    苏子安瞟了眼刀刃,咽了口口水道:“喂,我说众位兄弟们,咱们也一起上茅房很多次了,也算有深交,不必这样吧!”

    “少废话!”周坤怒吼,剑又贴近几寸,冰凉的触感让苏子安接下来的话戛然而止。

    另一旁,青萝搂着哭泣成泪人一般的初夏,无力叹息。

    纳兰芮雪掀开帐帘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诡异的画面,蹙眉走进,冷声道:“发生什么事了?”

    “苏校尉!他居然跟你抢女人!还杀人灭口!”杨衡愤愤不平。

    “误会啊!”感受到面具下一道锐利的目光后,苏子安的自我防护意识瞬间暴涨,不会又被打吧?

    最后众人一顿噼里啪啦后,她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一个多时辰前,苏子安闯进了她的军帐,将正在沐浴的初夏看了个精光,初夏惊恐大吼,喊来了青萝,青萝尖叫,杨衡他们也就被喊进来了。

    结果苏子安为了不让初夏走光,将她一巴掌按到了水里,可让其他人看来,都是强奸未遂,意欲灭口。

    听完众人的演说后,袖袍中,她拳头紧攥。

    这……就……把她叫回来了?他吗的!这到算个屁事啊!只要想到她跟晟奔赴几十里地赶回来,只要想到晚上又得一个人睡在冰冷的大帐,心口的怒火就犹如海浪翻涌。

    几步走上前提起苏子安的衣领怒火道:“你!”

    苏子安看着她的愤怒,心底恐惧急速满眼,急忙喊道:“我是睿儿,你不能打我!”

    下一瞬间,一拳头还是避无可避的揍到了他的脸上,纳兰芮雪怒吼:“给我滚后山面壁去!除了初夏,剩下的人都出去!”

    人全部稀稀拉拉的走了出去,离开后,杨衡跟陈凡嘀咕道:“看起来苏校尉对四小姐感情已深了,只怕今夜大帐不能太平喽。”

    陈凡心领神会,拿胳膊兑了兑杨衡,给了一个我懂得的眼神。

    两人偷笑,陈凡突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们要不要给纳兰老将军写封信,告知下这边的情况?”

第209章 找死!1

    杨衡点头。“好主意!”

    七天后,当叶云捏着信笺看着对面殷切看着他的纳兰兴德,额头滑落一滴冷汗,缓缓摇头。

    这忙,他帮不了。虽然他是雪儿的替身,但也不是什么忙都帮的好吗?雪儿到底在搞什么!怎么会弄得别人都以为初夏是苏墨的女人?

    雪儿当时带着夏儿入军营的时候,他就不赞成,那种地方少有差池就会名节不保,没想到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两人圆房?初夏送心形风铃示爱?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最主要的是,这还只是个孩子,本来想着过两年再给她说亲,答应雪儿负责此事已经是他最大的能力限度了。

    现在怎么演变成娶初夏了?两种负责完全不是一回事好吗!

    纳兰兴德双眼灰暗,叹息道:“穆皇子,老朽知道以我家如今的身份自是配不上你,可芮雪,如秋,迎春……老朽已经三个女儿都坏了名声了,如果夏儿你再不管,老朽就只能自刎了,否则怎么对得起列祖列宗。”

    叶云一阵哆嗦,眼看着纳兰兴德差点给他跪下了,只得无力的点点头。“好吧,但我只给她个虚的名分,带她离开南通,如果西燕有合适的人家,我会想办法让她好好嫁出去的。”

    “如果没合适的呢?”纳兰兴德追问。

    叶云转了转眼眸,终于后知后觉的想骂娘!

    纳兰芮雪!你还能不能将我算计的再狠点!

    军帐内,纳兰芮雪拿着苹果咬了一口,看着对面止住哭泣的初夏,笑道:“可以啊,姐姐没看出来这事儿你还挺上心的。”

    初夏白了她一眼,气鼓鼓走到桌边坐下,并不吭气。

    她继续边咬着苹果边道:“这一嗓子喊的好极了,姐跟苏子安合力毁了你的名节,叶云想推脱都推不了,只是我肯定是要被骂了。”

    “活该!你当初设计他的时候就该知道他终有一日会察觉。”

    “啧啧,姐这是逼他对你负责好吗?别人都只当苏墨是他,这事儿他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这就是当时你带我来军营的目的吧!”初夏不满瞪她一眼,长姐简直太坏了!说什么带自己来军营历练,谁知道早就挖好坑等她跳了。

    “这叫双重保险好么。”她毫不介意的嘿嘿一笑,心底乐开了花,她还正想着找个机会暗示杨衡他们给父亲透透这边的情况,现在苏子安这一搅局,等于将事情提前了,反正在别人眼中,她跟初夏早好上了,杨衡他们肯定会为了替自己写信给爹,让婚事尽快定下来,而且会将事态说的很严重。

    只要爹能逼叶云此刻点头,即便将来苏墨的身份大白天下,他也已经在贼船上下不来了。“明儿我就让方少坤送你回去,估计最多再有一个月他就会回西燕,这个月你最少得骗的他把文定下了,让他将来想悔婚都悔不了。”

    提及这,初夏脸上一阵绯红。“要这么快吗?他若不同意怎么办?”

    “你就装什么都不知道,把责任都推给我就好了,反正装无辜你在行,他会心疼你的,不过文定可得让他写清楚了,必须是穆天昊,要是叶云或者苏墨的名字,就让他滚一边儿玩去。”

    “你才装无辜!”初夏怒横她一记,小脸俏红。事实上,刚才硬哭一个多时辰差点哭晕,长姐要再不回来,她还真哭不出来了。

    看着身侧咔之咔之啃苹果的长姐,她唇角渐渐浮起淡笑。

    实际上,她也是在得知姐夫对长姐那矢志不渝的爱恋后,明白了师父这辈子永远没有机会,而长姐身体的真实情况,昨夜长姐走了后,她从苏子安嘴里骗出来了。

    那一刻她决定做些什么,于是换了个眼生的侍卫让他依次去喊苏子安,青萝跟四大副将来军帐,她便自导自演了这一幕。

    只是,这就当做她一个人的小秘密吧……谁让她开始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不管看见什么,都会想起一个清雅如玉的脸庞。

    苏子安捂着脸颊气愤的走到后山,看到那一袭白衣后,又惊得一身哆嗦,正想掉头就跑,后襟立刻被抓住。

    北宫晟冷笑。“跑什么?苏兄?”

    “那个,你认错人了!我不是苏子安……我叫安子苏。”

    他的忐忑让北宫晟纳闷,坂过他的身子,看着他肿起的下颚后,明知故问轻笑道:“你怎么又被揍了?”

    苏子安怒横一记,没好气言:“还不是你媳妇打的,简直是女骗子一个,不是说是睿儿就不打我吗!”

    “你――跟她说你是睿儿?”

    “是啊!前几次她要揍我的时候都说我是睿儿,然后就不揍我了,今天不知道吃哪门子疯了!”

    北宫晟心下了然,唇角浮起淡淡的弧度。

    苏子安只顾自己生气,一点儿也没看见背光下北宫晟阴晴难测的脸,否则绝对不会说出下面一句话。“吗的!睿儿到底是哪个混蛋?”

    “想知道?”北宫晟轻笑。

    “嗯。”苏子安无比坚定的点头,他迷惑很久了。

    “是我。”

    什么?苏子安诧异的刚将嘴张开,一记狠拳就随即而来,稳稳落在另一侧下颚上,下一瞬间,烈痛沿着骨骼急速蔓延,惊得他“嗷!”的一声痛呼。

    还未完全随着力道飞出,就被揪住了衣领,又拽回跟前。苏子安立刻两手捂着脸,表情极度无辜,对着对方半眯中透出危险的眸光,他讪讪哭笑。“嘿嘿,别,十八年兄弟了,别这样……不知者无罪啊,我是混蛋,小混蛋,大混蛋,老混蛋,茶叶煮鸡蛋。”

    苏子安现在真实意识到为什么纳兰芮雪总问他是不是找死找上瘾了,此番看来,真是如此啊!

    北宫晟冷哼一声,见他两手捧着面颊的姿势实在是……有点倒胃口,恶心的推开他,拍了拍衣襟道:“从今以后,睿儿就是你。”

    淡淡的吩咐惊的苏子安差点原地跳起来。“什么情况!你媳妇我可不要。”

    北宫晟峰眉紧皱,一字一句冷声道。“我只说睿儿是你,你少给我胡思乱想。”

    苏子安迷茫至极,睿儿不是北宫晟吗?睿儿是自己?那晟又是谁?他打算当苏子安吗?

    他的脑袋彻底乱成了一锅浆糊,如温泉般噗噗的散发着热气。

    见他痴呆模样,北宫晟抬头扫了眼满天繁星,缓缓而语,声色极其悠远。“她以为睿儿是她亲哥哥,她想要个哥哥。”

    苏子安这才心重重的坠落在地,早说啊,吓死他脆弱的小心肝了。长吁一口气,瞟了他一眼,淡淡道:“值得吗?”

    透过疯丫头的名字能猜到睿儿是跟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男人,她们俩应该是有前缘的吧?只是晟不是一直想娶她吗?如果这些消息给她知道了肯定能事半功倍,就这么放弃了……

    北宫晟侧脸回看一眼,淡笑不语。

    她想要个哥哥,就送她个哥哥吧……多个人疼她总是好的。至于睿儿到底是谁,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苏子安想了想,终于明白了他的用意,微叹息道:“你也真能惯着她,我看她要天上星星,你也敢去摘。不过你让我盯的事情有眉目了。”

    提及此事,两人都收起闲谈的随意,北宫晟冷了眉色。“说!”

    “军帐内所有地方我都找过了,她们用的地图是极其模糊的,但四大副将并无异样,想来这就是南通常规的地图。完全不似那次你让我看的。”

    北宫晟来南通送药的那一次,顺道让他看了地图,精确程度让苏子安咂舌许久,只是地图上有一处……

    苏子安想了想,沉声道:“但是每次她安排战术的时候,都能准确的说出任何一块模糊地方的布局,想必给你的那副地图在她脑海里,应该是她自己绘制的,但……”

    他没往下说,在这个年代,这样一幅地图需要耗时多大的人力物力?简直不可估量,晟这些年,想绘制一幅北昌极其精确的地图,都因却人手,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丫头是如何能做到的?开始晟安排他来的时候,他还不太乐意,不过现在心头的谜日日萦绕,这事情他不彻查清楚,是不会走了。

    “青萝呢?”北宫晟皱眉微微思索后问道。

    “青萝那丫头很奇怪,看着好像没事干,偶尔进城买货,开始我不太在意,但有连续两次跟丢……我的轻功你也清楚,没人能在我眼皮底下走丢,除非是易容遁走的,可见她的警觉性绝非常人,受过特殊训练。对了!住在将军府的时候,那个管家也很奇怪,你还记得吗?当时招来十八穴氏手的那个!”

    “管家?”他在唇间玩味的咀嚼了下,颔首。“薛桦!可十八穴氏手是洪门庄的人……”

    “是啊!”苏子安无力叹息,对于这一点,他也很费解,十八穴氏手是洪门庄的人,但薛桦跟青萝不是!皱眉思索,环顾四周一眼后,凑身上前小声道:“我感觉,那丫头背后还有其他势力,而且是一股特别精锐的势力,包含万象。”

    疯丫头,青萝跟薛桦的武功其实都各有春秋,但无一例外的是……易容术都神乎其神。她能混迹军营这么多年不被发觉,完全不是因为她带面具的缘故。

    软胶的喉结,胸肌,假腰……她昏迷的那夜,他在她榻下翻出不少,更别说,人皮面具多达数百张……当时他差点吓晕,真实程度几乎让他以为她是个变态的杀人狂,肢解了多少人……后来仔细看后才知道居然全部是不知道什么材质的软胶做的……

    北宫晟望着眼前的虚空凝视许久,眼底渐渐弥漫出一股如深海般远邃的光芒,透着精明,闪着睿智,深沉的不得实质。良久后,唇角浮起自负的淡笑。“这些年我们做生意最头疼的是谁?”

    “那还用说!琢玉楼呗!”苏子安脱口而出,可又哑在喉间,诧异的看着晟道:“不可能!”

第210章 找死!2

    虽然琢玉楼是这几年新晋的横霸南方两国,南通与嘉国的经济命脉的掌控者,而且全大陆的海盐与茶的生意是一家独大,全全垄断。但让他相信一个如此彪悍的女人不但能打仗,还能经商?那还不如直接杀死他得了。

    苏子安频频摆头:“这事决计不可能!琢玉楼那么神秘的一个组织,打交道这几年,掌柜我也见了不少,老少皆有……除了……”

    “除了每一次都不是同一个人。”北宫晟淡笑着接话,让苏子安气蔫了下来。

    的确,琢玉楼的人从不以真面目示人,每次谈生意见的人都不一样。如果从易容精湛这方面来说,的确是有这个可能,不过……

    苏子安还是觉得解释不通。“但是琢玉楼不是只经商吗?又怎么会涉及军事?绘制地图……这不是商家能得的资料啊。”

    “如果说它的存在本身就是为军事服务的呢?”

    “你的意思是……”苏子安后退一步,惊愕抬眸。

    “琢玉楼涉及商贸只是短短几年功夫,虽然现在只是横霸南方,但这种扩张速度你不觉得奇怪吗?说明琢玉楼的前身并不是经商的,而是其他组织形式转变而来。他们本身就有卓越的运作能力,常年活动在南方地带。”

    北宫晟的话,犹如在他耳际炸响惊雷,苏子安深吸两口气,朝军营方向瞟了眼,还是觉得不可置信。那个疯丫头能运营这么大一片市场?

    北宫晟似乎还嫌不够,继续字字诛心道:“而且南世君换将断伏虎营军粮的事你应该清楚,可她能在这种情况下抛下全营人来找我,如果不是胸有成竹,哪能如此无畏?”

    其实最疑惑的一点,他并没说出口。那夜他一路跟踪她,看着她戏耍萧赫,亲眼看着数千万银子的财物被抬进天海福洞,但他私人钱庄的银两一分没被动过。这么多银钱,想让他不怀疑也难。

    此刻地图的事情,让他心中那个猜测越来越酌定,千万条讯息全部糅合一起,不断宣告着一个骇人的事实。

    他想,他终于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要义无反顾的发动这场战争了,因为拿下南通国土根本不是她的最终目的!这女人野心非常大!

    虽然这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可是,震撼之余,他没有半分喜悦,一丝也没有。

    苏子安沉了沉心,感觉后襟渗凉,直至这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自己以前在得罪一个怎样的女人,如果这一切猜测都成立,那么他绝对支持北宫晟什么也别干了,天天去追这个女人得了。

    简直是百宝箱好吗?

    得一人而得南方天下,这种诱惑简直绝了!

    挠挠头,他兴奋道:“晟,你这混蛋小子运气不错啊,捡了个宝。”

    北宫晟冷笑侧头。“我宁愿希望她什么都不会,安安分分呆在我身边。”

    他不安,很不安,特别是想到她临战前启誓,此战不拿他的人头,她自刎天下。

    他不相信这女人会杀了他,可如果她敢拿自刎开玩笑。她就死定了!他会让她这辈子,除了躺在榻上给他生孩子外,哪里都不准去!他会让她见识下什么叫真的霸道!

    十指紧攥,周身冰冷的煞气让苏子安感觉气压骤降,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小声道:“不是吧,这事放别人都乐坏了吧?”

    北宫晟横他一眼。“我走了!”说罢,如清风白雪般的身影翻身上马,很快消失在浩瀚的星空下。

    不是他不想要江山社稷,他……只是不能允许这件事是以她为代价。

    如果这一次她真敢开玩笑,他会这辈子都不原谅她!

    苏子安也起身离开,走远后,回头看时,才发觉他们先前所在的地方浮着一层淡淡的碧色光罩,听到身后轻微的响动,他恍然大悟,淡笑一瞬,朝军营走去。

    夜深后,纳兰芮雪听到帐外一声微响,警觉的睁开了双眼翻身坐起,轻咳了一声后,过了会儿一个人影窜了进来。

    薛桦对她作揖后站好,小声道:“属下无能,摄政王太警觉了,有气流屏障做保,属下只能看到他揍了苏公子一次,交谈内容……一句也听不到。”

    听不到?她紧蹙黛眉。这死男人!谈个话还这么神秘。

    心底不安翻涌,起身在帐内开始走来走去。

    “小姐,你在担心什么?”薛桦不解,不管摄政王谈论什么,都不会害了小姐,她怎会如此紧张忐忑?

    担心什么?对啊,她在担心什么。纳兰芮雪停住了步伐开始让杂乱的思绪沉淀,良久后,她看着榻边那一方金纸,心底无力哀嚎。

    她似乎……大意了。

    这个婚求的太突然了,她甜蜜到给初夏展示后,初夏一句话如冷水般将她的心从头浇到了尾。

    “这下可好了,以后就有人管着你了。你要再胡来,姐夫会收拾你。哈哈。”

    初夏本是无心,想调侃她性子野,只有他能治住她,可真的无情的在宣告一个事实,她要再敢胡来,就真死定了!

    这一天一夜的接触,让她意识到这个男人生气真的好恐怖。而且,这个男人了解她也到了恐怖的地步。

    她有时候真想问问,嘿,我放个屁啥味道你知道不!

    她似乎此刻能看到北宫晟在阴险的对她笑说:“看!我对你这么好,你伤了我的心,我都不计较,还给你这么浪漫得求婚,你要再敢胡来你还对得起我吗。”

    纳兰芮雪深叹一口气,悲哀的发现被这个男人以退为进的架到一个死活不能下来的高。

    薛桦一头雾水,看着她烦躁,安慰道:“小姐,你不必太担心,以属下对摄政王的观察,他绝对不会害你的。”

    是啊,是不会害,是太好了让她时时刻刻接受着良心的谴责好吗?她简直不敢想象若再伤他心一次,自己还是人不。特别是经过这一次的警告,让她深刻的意识到,这个男人是有脾气的,而且……脾气很大。

    他会在一定范围内惯着她,但如果真的惹怒他了,纳兰芮雪能想象自己悲催的后半生……天天追着一个男人后面道歉的跑。

    郁闷的坐回榻边,懊恼道:“让你们做的事怎么样了?”

    “都办妥了,最近不断的在买粮屯货,盐茶在减少销路,此刻北方已经陷入缺盐的困境中,预计再有半个月,南方也会彻底告急。还按照你的吩咐加大了金玉的拍卖,南通富家子弟几乎都是围着琢玉楼转,资金回收的很快。”

    “很好。”她唇角终于勾起一丝满意的淡笑。“半个月后,我要你彻底断了盐的销路。”

    啊!薛桦惊愕,诧异道:“那全大陆都会乱了的。”

    “乱了才好,不是吗?”她狡黠而笑,不乱怎么赚银子?

    呃……薛桦抬手擦了擦汗,心道,这小姐也太狠了,自断南通粮盐,这绝对是要把全南通人往死路上在逼,不过皇上也真的惹错人了。

    “这些年,我要让南世君吃了我的,欠了我的,全给我吐出来!”她淡语,偏偏冰冷至极,犹如烈面的罗刹,让人胆寒。

    “是!谨遵小姐吩咐。”

    “对了!如果过两日有北人找你买盐,他要多少,你给多少,不过……价格两倍。”

    薛桦愣了愣,诧异道:“现在散户也有人在卖,虽然少也并非买不到,两倍的价格会有人买吗?”

    “会!你要三倍他都给,而且卖出去后要大张旗鼓的喧出去。”纳兰芮雪抿嘴一笑,让薛桦后襟发凉,犹如看到了一只狐狸。

    薛桦走后,她钻进被窝低笑。

    死男人,这次让你吃个哑巴亏,谁让你掏空了我这么多年的积蓄?

    想起帝陵里那数以万计的珍宝,她就心肝肉疼啊。

    四日后,当北宫晟接到夕楠的飞鹰传书,黑眸幽幽的扫了几遍,笑着递给慕容俊。

    “看看吧。”

    说罢,解开衣衫走到屏风后,步入浴桶之中。

    慕容俊拿着看了遍,大吃一惊。“开什么玩笑!两倍价钱?疯了吗?王爷,快点打到南通吧,我们端了南海,自己采盐!”

    北昌精盐告急,没想到长期的合作伙伴居然坐地起价,简直太混蛋了!

    “买吧。”北宫晟靠在浴桶边,唇角笑意肆意,有些无奈。

    遇到个这么贪心的女人,也真够可以了,不过……随她折腾吧。

    眼底闪过两道顽劣的精光,他闷入了水中。

    纳兰芮雪,随你折腾,反正最后……扑到我怀里哭的人会是你。

    似乎在浮水中看到那日缠着他撒娇的小女人,那模样,想想都想念的紧。四天了,想起离开前她的不舍,他心中一动。

    慕容俊郁闷之极,只能领了命令转身出去。

    北宫晟安排完一切事情回到北营的时候已经月上中稍,感觉到这一路身后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尾巴,他唇角勾起冷笑,视若无睹。

    景南他们见他回来,都很高兴,这些日子,退得极其窝囊,前日大军已经彻底退到了主营地,近处的城池全部落入皇家军手中,伏虎营仍然也在山涧扎营,并不进城。

    篝火连营中,他落座在众人中间,把玩着手中的同心扣,瞟了眼天色,等待着深夜的降临。

    几大副将都在跟他纷纷汇报情况,突然,青芙这时冲到他跟前,拽了拽衣袖。“王爷,跟我来一下。”

    在场人都怔愣住,北宫晟扫了她一眼,颔首道:“你们等一下。”便起身跟走上去,徒留几人极其诧异。

    说正事呢,王爷居然能被一个小丫头叫走?

    他被拽着衣袖一直在往后山的方向走去,北宫晟黑眸幽幽瞟了眼,笑道:“你要带我去哪?”

    青芙一怔,没有回头小声道:“小姐来了,让你去后山。”

    “不去!”他闻言立刻顿住了步子,一把扯回自己的衣袖,负手朝大帐走去。

    青芙惊愕,愣了半晌,似乎没想到他居然敢走,眼看他钻进了大帐,咬了咬牙,一跺脚气鼓鼓的跟了上去。

    可刚掀开后帐的帐帘,就立刻落入一具宽阔的胸膛中。

    眨巴着眼帘看着面前邪魅搂着自己的男人,他的唇甚至也越落越低,惊吓一跳,急忙吼道:“摄政王请自重!”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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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529/ 第一时间欣赏嫡女狠妃最新章节! 作者:沐若花汐所写的《嫡女狠妃》为转载作品,嫡女狠妃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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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女狠妃介绍:
她是世人嘲笑的纳兰嫡女,被退婚数次,天下笑柄。
她又是世人敬仰的“苏墨”,孤冷偏傲,南方霸主。

他是俊美无双的天之骄子,妻妾成群,盛名天下。
他又是文韬武略的腹黑王爷,偏执狂妄,北方枭雄。

她杀人不眨眼,他欺人不留情。


命运让他们相遇,相知,相守。
命运也让他们相残,相杀,相敌。
他不会舍天下而娶她,她亦不会叛国而嫁他。
可紫柏山上,他用生命追逐她离开的脚步。
落水崖边,她用自刎成就他霸业的基石。

千里红裳,他以天之媒,聘她之心。
万里追路,她厚土为妆,江山为嫁。

南北合部,天下会师。
他拥着她轻吻而笑:“纳兰芮雪,你可真够厉害的,全天下的男人都被你耍了!”
她清婉淡笑:“北宫晟,你才算棋高一筹吧?如今全天下最厉害的女人都被你收服了。”
他不屑低笑:“不是如今,从你出生那刻起,你就是我的!”
她嚣张亦笑:“那到你闭目那刻止,你只能是我的!”


有人说她简直是女人的耻辱。
欺庶母,压庶妹,打侧妃,逐美妾。
太皇太后怒骂她毫无妇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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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他简直是男人中的神话。
创武学,通海贸,平四海,功千秋。
世人说他是千古一帝。
他温柔淡笑:“拥九千繁华不如守一人欢颜,赢了她,才是我人生最大的赢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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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帝后,万世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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