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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高月     大明官途txt下载     大明官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十章 早朝封官(下)

    着钟声敲响,太和殿广场上的百官纷纷向太和门方向维正是第一次参加早朝,却不知道该有的顺序和礼仪,自己的位子该在哪里?

    他快步来到午门前,刚才登记的时候,有人特地交代他敲第一声钟时到这里来等候,离午门还有十几步时,一名礼部的官员跑上来问道:“你可是李维正?”

    “正是!”

    “你随我来。”

    礼部官员将李维正领到太和门前的甬道上,这里已经站满了百官,一片窃窃私语声,在甬道边上摆放着一座座铜制的山状物,约一尺余高,排列整齐,这叫品级山,每个铜器上都刻有品级,从一品到九品,官员则站在对应的品级山旁,一般而言,五品以下的武官都没有资格上朝了,而且没有特殊情况,武官也无须上朝,只有高爵位的闲官,比如蓝玉之流,才会出现在早朝,因为李维正是特殊召见,所以他虽是六品百户,顾而也能站在朝班之中。

    礼部官员领他到六品道,横是品阶、竖则是部门,锦衣卫除了南北镇抚使和指挥使外,其余皆不参加朝会,六品道上站满了人,竟没有锦衣卫的位置,而且有几名六品官员见是锦衣卫人过来,便悄悄扩大了各自的地盘,唯恐他插进来。

    礼部官员无奈只得对李维正道:“要不你就先站七品道,锦衣卫在右数第四,等会儿进殿后你再跟着进殿吧!”

    李维正随遇而安,他点点头,见七品道边上一块空地,便站了过去,礼部官员将他安排好,又叮嘱了几句上朝地注意事项,便走了,李维正身材很高,站在文官队伍中尤为突出,在他身旁是监察院的位置,站着一个身材瘦小的年轻人,似乎年纪也和自己差不多,长着一对招风耳、小眼睛,不过笑容十分亲切,还算友善。

    “你就是李维正吧!我听说过你的事。”年轻官员低声笑了笑,又补充道:“我幼妹尤其崇拜你。”

    为了在军队和民间中营造燕王的威望,朱元璋在五天前特地下令在民间广为宣传这次北元之战,下面官员充分领会了皇上的良苦用心,便将这次战役大书特书,描绘得几乎超过了捕鱼儿海之战,同时为了掩饰燕王牺牲百姓诱敌深入,更是将重头戏,龙门所地抵抗战描绘得激情澎湃,抵抗时间和战斗激烈都夸大了几分,这样一来,李维正无形中便成了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

    听说人家地妹妹崇拜自己。李维正有点不好意思。他挠挠头道:“兄台过奖了。请问兄台贵姓。在哪个署衙供职?”

    “在下是监察御史。姓解名缙。字大绅。”

    ‘解缙!’李维正不由肃然起敬。这可是历史名人啊!明朝第一任内阁首辅。他连忙拱手笑道:“解兄仪表非凡。将来必得皇上重用。我表字守廉。解兄可以直呼我字。”

    这是他第一次用自己地字。在有学问地人面前称兄道弟。偶然也满足一下自己小小地虚荣心。不过李维正却不知道。解缙最后就是死在锦衣卫之手。

    这时。天边已经翻起了鱼肚白。最后赶来地几个官员也加进了队伍中。百官队伍中地窃窃之声也渐渐消失了。气氛开始凝重起来。忽然。远方隐隐地传来了乐声。这是中和韶乐。这就是意味着身着龙袍地朱元璋已从中和殿出发。向太和殿而来了。

    宽阔地广场。辉煌地太和殿。台基上升起地袅袅香烟。五彩缤纷地仪仗。身着朝服地文武百官在乐声中缓缓躬身行礼。恭迎皇帝陛下驾临太和殿。李维正也跟着行礼。昨天下午他特地受了训练。

    这时一名锦衣卫‘大汉将军’高声喝道:“陛下已就座,百官觐见!”

    中和韶乐停止,却又演奏起另一种乐曲,这是丹陛大乐,是朱元璋正式接受朝贺的礼乐,百官如两条黑龙,走上了太和殿前的玉阶,在锦衣卫大汉将军们一声声‘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高呼中鱼贯进入了大殿。

    太和大殿内宽阔雄伟、视野开阔,越向里走,光线越是暗淡,朱元璋坐在高高的龙椅之上,俯视着脚下的群臣百官,他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百官地每一个动作,但百官却看不清他的表情,无形中,增加了皇帝的威严和神秘。

    进入大殿的百官有六部、寺司以及宗人府、监察院等等官员近千人,在丹陛大乐中,宣表官开始宣读贺表,大都是颂扬皇帝,‘乾坤日月明,四海皆升平’等一类的内容,抑扬顿挫,声音和着乐曲的节奏,煞是好听。

    这时,‘大汉将军’再一次高喝:“百官跪拜!”

    进殿的百官一起跪倒,行三跪九叩之礼,齐声道:“臣等恭祝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音乐停止了,大殿里一片寂静,朱元璋严肃的目光缓缓扫过群臣,徐徐道:“各位爱卿免礼平身。”

    “谢陛下!”

    身,分列大殿两侧,朝会正式开始了。

    进了大殿后,李维正找到了锦衣卫指挥使蒋和南镇抚使王翰,便悄悄跟在他们后面,蒋向他温和地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六品道,意思让他站在道内。

    “我大明建国二十余年,北元残部始终是我大明的第一威胁,朕为平息北方边患,屡屡对北元用兵,大小十数战,年初,朕命燕王棣为主将,率十万明军健儿北上,征讨北元残部,燕王不负朕望,屡战屡胜,全歼北元太尉及丞相下精锐四万余人,大功于社稷”

    朱元璋低沉而略带凤阳口音地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大殿里鸦雀无声,虽然他的声音不大,但所有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确实和大多数猜想地一样,这次朝会就是对燕王的表彰,所以才会这样隆重。

    或许是年事已高地缘故,朱元璋地声音渐渐小了,许多站得稍远地官员都有些听不见了,李维正耳朵竖直了,他很关心朱元璋对燕王朱棣封赏,如果赏赐恩厚,那就证明他在朱元璋微服私访时的决策是对地,朱元璋在用燕王取代蓝玉之际,是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他的计划。

    其实他也发现了,似乎所有人对那封信都不再谈及,包括前两天去常府,常升对这件事也避而不谈,似乎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一个禁忌,或许是朱元璋压下了此事,不准任何人再生是非,至少不准外人谈论此事。

    想到这,李维正不由悄悄地向左边第一排望去,昨天听礼部官员介绍,太子殿下应该站在左边第一位,但是李维正却似乎没有看见太子朱标,他的位子上站着一个和太子年纪相仿的男子,从他衣着冠服来看,应该是个亲王,李维正有些愣住了,今天太子怎么没来?这个人又是谁?

    难道会是秦王?他心中存了这个念头,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如果太子不在,站在第一位的应该就是长亲王了,他是第一次看见秦王朱,虽然位置很远,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那种傲慢姿态,却深刻地印在了李维正脑海之中。

    就在这时,站在队伍中地燕王朱~、晋王朱纲以及颖国公傅友德出列了,他们三个是主将,朱元璋将论功行赏,百官中凉国公蓝玉默默地看着他们三人气宇轩昂地走过,他也渐渐明白了朱元璋的深意,有了燕王,从此以后,他蓝玉就再没有机会率兵北上了。

    “儿臣朱棣参见父皇!”

    “儿臣朱纲参见父皇!”

    “臣傅友德参见皇帝陛下!”

    三人在玉阶前跪下,朱元璋看着他们三人微微一笑,他取出一份圣旨,递给了身旁内侍,内侍用金盘托着,跑到玉阶的另一端,递给了宣表官。

    宣表官接过圣旨,展开大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燕王~身为征北主将,歼灭北元主力,功高至伟,特加封左柱国、征北大元帅,赏银万两、绢五千匹;颖国公傅友德协助燕王作战,尽心竭力,力斩北元太尉,功为次之,特加封右柱国,征北副元帅,赏银五千两、绢两千匹”

    宣旨官读到这里,百官中开始有一点点躁动了,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排第二位的居然不是晋王,而是颖国公傅友德,这大大出乎众人的意料,晋王低着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心中却清楚,这才是父皇真正对自己的处罚,插秧只不过是父亲对儿子的教训。

    站在后面的李维正不仅想到了这是朱元璋对晋王参与夺信的惩戒,他看到了更深地一层,那就是朱元璋对蓝玉发出的严厉警告,燕王朱棣是亲王,和蓝玉没有可比性,但傅友德却不一样,热捧傅友德等于就是在蓝玉后背插上狠狠的一刀,他向群臣发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从此征讨北元,不会再有蓝玉。

    李维正不由悄悄地向蓝玉看去,只见他面如死灰,呆呆地站在那里,李维正不由暗暗冷笑了一声,蓝玉此人或许是打仗的行家里手,但在政治上,他还是太嫩了,一个在皇上面前不懂得收敛的人,是活不了多久的,他也太迟钝了、太张狂了,李善长、胡惟庸之死,皆没有将他惊醒,还敢在定远县大肆侵占土地,看来朱元璋后来一手炮制了蓝玉案,而不是傅友德案,或者是冯胜案,这是有一定缘由的。

    “晋王纲千里转战,洞察敌情,于迤都降北元丞相,功不可没,特封柱国,赏银三千两、绢千匹”

    晋王朱纲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儿臣谢父皇赏赐。”

    站在左手第一人的正是秦王朱,朱标据说是因为昨天去插秧,回来便病倒了,无法来参加今天的朝会,这样一来,秦王朱便成了百官之长,这还是他第一次站在这个位子上,这是他梦寐已久而得不到了位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站在这个位子就意味着上面地父皇离开后,他将坐上那个至高

    宝座,大明万里江山将为他一人所有,天下七千万人子民,他是天子,是拥有至高无上权力地皇帝陛下

    朱高高地昂着头,思绪万千,他有些陶沸了,全然没有注意到晋王封赏的微妙之处,龙座上地朱元璋微微瞥了他一眼,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取出了今天地第二份旨意。

    “征北之战地意义在于全歼迤都北元精锐,决战之地龙门所的得失就事关整个战局地形势,保卫龙门所一役乃生死攸关之战,锦衣卫百户李维正挺身而出,率五百将士抗击三万北元精锐一天一夜,使龙门所巍然屹立于燕山之北”

    这时所有的眼光都向锦衣卫这队只站着六个人的队伍扫来,停留在队伍的最后、一个孤零零的年轻人身上,李维正此刻心潮澎湃,他激动万分,但也有深深的遗憾,他想到了韩淡定,在朱元璋的圣旨中完全将他抹去了,就仿佛他是一个从来不存在地人,他知道,这其实是燕王将韩淡定隐瞒了,他的身份太特殊,他的曝光将引发出许多不能见人的秘密。

    “着锦衣卫百户李维正上前听封!”宣表官一声高喝打断了李维正的思路,他等待已久的这一刻终于来了,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快步走出队列,在一双双惊异、不屑、冷笑或是敬佩的目光中走到玉阶前,双膝跪倒在地,朗声道:“锦衣卫百户李维正参见皇帝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元璋目光柔和地看着他,这个年轻人年初时还是县里的小吏,可现在他已是六品的锦衣卫了,这只有皇亲国戚才能享受地特权居然在他身上出现了,没有父辈的资历、没有高贵的血统、也没有文采天赋,靠的是一次次生死之间的搏杀,靠的是为大明建立的巨大功绩,他当之无愧。

    更重要的是,他通过了自己的亲自面试,朱元璋微微点了点头,缓缓道:“李维正,你知道朕为什么要亲自把你召来封赏,而不像别的立功将领那样,由兵部统一记功表彰吗?”

    “微臣不知!”

    “你很诚实,这一点让朕很喜欢。”朱元璋笑道。

    大殿里异常安静,数百名文武百官都在惊讶地望着他们地对话,就仿佛两个人在房间里闲聊一样,皇上似乎完全忽略了这是太和殿的大朝,这已是好几年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了,有人还记得,只有前年解缙、解纶兄弟和他们妹夫三人同时考中进士时,皇上才像谈家常似地和他们在大殿上聊天。

    大殿一双双嫉妒的目光向李维正射来,包括秦王朱,他眼腾凶光地盯着李维正,这个坏了他两次大事人,他就恨不得一刀把他砍了。

    而燕王也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他在用心观察父皇对李维正地每一个细小的表情,他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父皇确实是不想把这个年轻人给大哥,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就是父皇不愿意太子身边出现这个一个精于谋略的人,或许在他看来,方孝孺那样地人才更加适合太子;另一种可能,那就是父皇也看中了这个李维正。

    谈话还在继续,朱元璋象个长者一样的笑了,他教导李维正道:“因为你太年轻、没有资历,从一个白丁一跃高升为六品百户,在我大明这只有功臣后裔或者你继承父职才有可能,可惜你这些条件都没有,如果兵部再封赏你,就会坏了朕的规矩了,会让人不服,所以朕把你召来,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你是朕破例提升,属于一次特例。”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目光重新投向群臣,他提高了声音道:“李维正现在是锦衣卫百户,正六品衔,从他所立的普通军功来说,他可以荣任,但龙门所战役非同寻常,它击碎了蒙古人重占北平的野心,李维正率五百壮士以及龙门所百姓抵抗住了近三万北元精锐的进攻,这就是我大汉民族的血性所在,朕所以要特别嘉奖,特封李维正为锦衣卫千户,加授武德将军、骁骑尉,赐飞鱼服、赏银千两,钦此!”

    “臣李维正谢皇帝陛下隆恩!”

    李维正恍若在梦中一般,锦衣卫千户,它虽然只比百户高一级,却有着天壤之别,整个锦衣卫只有五个千户,直属于指挥使,个个都是独挡一方的老军头,权势滔天,三个月前,千户费天年老退休,他的儿子费廷安由百户升为副千户,而千户之职一直空着,所有人都以为应由担任了八年副千户的赵岳接任,却没想到,朱元璋把这个人人梦寐以求的千户给他了。

    这时,旁边的燕王陡然间明白了父皇的真实用意,他不是不愿意太子身边出现这个一个精于谋略的人,而是他也看中了李维正。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一章 初任千户

    元璋的朝会并不长,不到两个时辰便结束了,除了重王等人外,其余便是和兵部、户部讨论如何表彰参与战役的广大将士,勋官是要给的,再根据财政情况定下了一个表彰总额度,对于龙门所百姓则给予三年免税的奖励,朝会进行得十分简练务实。

    激动人心的朝会终于结束了,李维正被留了下来,他在一个太监的带领下,匆匆向位于中和殿的朱元璋御书房走去。

    门口几名侍卫将李维正细细地搜了身,这才放他进去,一连走过几个房间,李维正终于走进了朱元璋处理朝务的御书房,让他有些意外的是,朱元璋的御书房布置得异常简朴,看不见名贵的家具,几只陈列书籍的橱柜看得出很有些年头了,连漆面也脱落了,墙壁刷得雪白,也没有一般人书房的焚香,和普通人家书房并无两样。

    但有一点却很特殊,御书房的四个角落里各站一人,他们面无表情,一动也不动,就仿佛四尊泥塑,但他们身上所透出的杀气,却让所有进入御书房的大臣都会感到提心吊胆。

    朱元璋的御案靠着窗边,此时他正在批阅一本奏折,在他下首则垂手站着一人,正是锦衣卫指挥使蒋,他见李维正走进,立刻紧张地向他施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跪下,李维正悄悄跪下,却不敢打扰朱元璋的思路。

    朱元璋批完一本奏折,抬头见李维正已经来了,便放下笔笑道:“不用那么紧张,稍微放松一点,起来吧!”

    李维正顺从地站了起来,旁边的蒋却吓得汗流浃背,皇上只是客气,他怎么能真的就站起身了呢,连招呼都不打,可是他再阻止已经晚了,只得心中暗暗叫苦不迭。

    朱元璋却瞥了他一眼,不满地说道:“蒋指挥使,朕就这么可怕吗?行个礼都把你吓成这样。”

    蒋慌忙躬身道:“微臣不敢,只是微臣刚刚才想起,忘记教他礼仪了,一时惶恐。”饶是他反应快,将此事掩饰过去了。

    “好了,不要为这点小事浪费朕的时间。”

    朱元璋回过头又对李维正笑道:“如何。你现在做了千户。感觉怎样?”

    李维正深深行一礼。徐徐道:“皇上对臣地栽培。臣铭记于心。”

    这下。旁边地蒋不说话了。他想起了自己当年第一次见皇上时地情景。皇上不也是这般和颜悦色吗?这是皇上在笼络新人呢!他悬在半空地心悄悄放下了。自己是有点太过于紧张。

    朱元璋点了点头。“你记恩就好。锦衣卫不同于普通官员。它是朕地直属。是朕地私人卫队。你们地一言一行都代表了朕地形象。该宽时宽。该严时严。这个就不用朕教你了。但有一点。朕对每一个新官都会有言在先地。是朕地底线。你说是什么?”

    朱元璋地笑容渐渐消失了。他严肃地注视着李维正。等待他地回答。旁边地蒋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他并不知道李维正其实已经通过朱元璋地面试。他还真以为皇上是因为龙门所之战而提升李维正。所以他按照普通思路来想。认为现在才是李维正地真正面试。这个答案他当然很清楚。可是他却万万不敢说出来。

    李维正却毫不犹豫答道:“请陛下放心。臣会清清白白做官。绝不会贪污一文钱。”

    “好!”朱元璋拍案而起,他盯着李维正森然道:“不知有多少官员对朕说过,绝不贪污一文钱,可朕却不知杀了多少人,你这句话朕记住了,朕就拿你来做个案子,也不用时间太长,如果你在两年之内确实没有贪污一文钱,朕会再升你的官,可如果朕要查出来你贪污了一文钱,你也休怪朕手下无情了。”

    朱元璋说出这席话,却让旁边的蒋大吃一惊,这本来是件很普通的问答,几乎每个新任官员都会被问到,而且也都会这样回答,皇上也只是再警告一番了事,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过,他忽然感觉到皇上似乎对这个李维正确实有点不一样,也不知李维正是福还是祸?

    这时李维正却道:“陛下,有一句话臣也想先说,臣家庭殷实,确实没有贪污之意,但臣害怕别人栽赃于我,所以臣的誓言只对我本人以及家人地行为而言。”

    “这个朕很清楚。”

    朱元璋目光又投向了蒋,他冷道:“我也要给你说清楚,我用李千户做锦衣卫廉政案子只针对他个人而言,若胆敢有人栽赃于他,朕就拿你是问。”

    蒋背上的汗又再次流下来了,他终于明白了皇上地深意,什么拿李维正做案子都不过是个借口,皇上的真实用意竟是用李维正来整顿锦衣卫地军纪,这两年锦衣卫以权谋私的丑闻不断,被大臣深恶痛绝,皇上相必也是有所耳闻,在解决完李善长后,他要开始树立形象了,说白一点,也就是要拿锦衣卫开刀了,所以他名义上是在给李维正立案子,实际上是在警告自己,要收敛一点,蒋忽然想起了前任毛骧,不就是胡惟庸案后做了垫背吗?难道李善长案结束,皇上也要把自己

    蒋简直不敢想下去了,他连忙躬身答道:“臣决不让人栽赃李千户。

    ”

    “好了,李千户朕就交给你了,你们退下吧!”朱元璋地热情似乎消失了,他坐下来又开始批阅奏折,不再理会他俩

    走出紫禁城,蒋长长出了一口气,对李维正苦笑道:“说实话,我真不知道你来锦衣卫是我们的福还是祸。”

    李维正见周围无人,也低声笑道:“大人放心,李善长案是詹徽所为,锦衣卫并没有参与。”

    蒋一呆,他怔怔地望着李维正半晌,“难怪他能做到千户,厉害,刚才皇上的深意他比自己还明白啊!”

    李维正的话提醒了蒋,是这样的,李善长案是监察院所为,他竟一时糊涂了,李善长案和锦衣卫无关,那皇上就没有除掉自己地动机,或许真的只是对锦衣卫的违法乱纪不满。

    他抹了一把冷汗,感激地对李维正笑了笑,走了几步,他忽然又低声道:“今天皇上接见你地话,就只能你我知道,绝不能泄腾给第三人,这一点你心里可明白?”

    “大人放心,李维正明白得很。”

    “你心里有数就好。”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时辰还早,我先带你去衙门见见手下。”

    “我们锦衣卫下一共五个千户,其中第一千户所掌管侍卫‘大汉将军’,和你无关,第四千户所在凤阳,也和你无关,剩下的二、三、五三个千户,我刚刚做了调整,五所千户官费天退仕了,我就把三所千户官冷千秋调了过去,这样三所千户地位子就空出来了,本来我准备提请皇上升老将赵岳担任,皇上却封了你为千户,那我就任命你做三所的主官。”

    两人一边走,蒋一边给他介绍锦衣卫的具体分工,其实做了几个月地百户官,这些情况他还真知道了,明朝军官虽实行世袭制,但因为现在是明初,世袭情况还不是很严重,职官大多数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大多是老资格,讲究论资排队,所以蒋对李维正也忧心忡忡,担心他搞不定手下的老军头们,尤其是给皇上下了廉政军令状,这些拿惯了好处的老军头们怎么能容忍他?

    两人走进了锦衣卫地署衙,这时锦衣卫内皆已经知道了李维正出任锦衣卫千户一事,尽管大家都是在向蒋行礼,但看李维正的目光里却带着几分羡慕之色。

    蒋将李维正带到自己的房内,一进门,所有忙碌的书吏们都站了起来,一齐躬身行礼,“参见指挥使大人。”

    “罢了!”蒋一摆手,他又吩咐亲卫道:“你去一趟三所的军营,把赵岳和费廷安给我叫来。”

    这时,他的幕僚吕思远走上来对李维正拱手祝贺道:“李千户,恭喜了。”

    “这么年轻地千户,或许在军队中有,可在咱们锦衣卫却是第一人,应该庆贺一下。”蒋笑着拍了拍李维正的肩膀,对吕思远道:“找几个人去买些糖和糕饼来,给所有地军官都发一发。”

    他见李维正要掏钱,却拦住了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卷钱递给了吕思远,又对他道:“这是我们锦衣卫地规矩,手下升迁,上司要请客,你以前虽为百户,却还没有分到具体所中,所以这钱只有我来出了。”

    李维正连忙躬身谢道:“那就多谢大人了!”

    “这样才好,是男人就爽快一点,走!到我屋里去细谈。”

    蒋将李维正带进了自己的房间,吕思远在背后盯住李维正地背影,眼中若有所思。

    进了房间,蒋桌上已经放有李维正的正式任命书,他在上面签了章,小心地收了起来,又取出一份写有‘三所’的卷宗,从里面抽出厚厚一叠名册,道:“我先告诉你,锦衣卫五所中,一所人最多,有一千五百人,都是宫廷侍卫,而凤阳四所人最少,只有五百人,三所是标准的一千一百二十人,其中副千户两人,百户十人,其余总旗、小旗等名称和军队一样,不过咱们锦衣卫不是军队,所以最下面的弟兄也不叫士兵,叫校尉或力士,这些想必你都知道。”

    蒋把卷宗递给了他,笑道:“你还有什么问题?”

    李维正迟一下便问道:“我想问一问,我是否会经手钱粮?”

    蒋也暗暗叹了口气,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事情,他想了想便安抚李维正道:“你是担心皇上盯你一事吧!你放心,你和地方官不同,你手下士兵军官的粮饷由你定夺不错,但实物却不会经你的手,由南镇抚司负责发放,皇上指的是贿赂和办案时的贪渎,我看你在临淮县也做过小吏,应该很清楚里面的猫腻才对,这我也不多言了,假如你觉得有人栽赃于你,可及时向我禀报。”

    这时,外面传来亲卫的禀报声,“大人,赵岳和费廷安到了。”

    蒋立刻道:“让他们进来!”

    三所的军营可不再皇城中,而在京城北面的国子监附近,千户和两个副千户在锦衣卫总衙和军营中都有办公地,所以两个副千户片刻便赶到。

    门被推开了,两个副千户走了进来,一个叫赵岳,约四十余岁,身材中等,脸上又黑又瘦,长一个蒜头小鼻,两颊陷落,目光中带着一丝冷意,身着金色道:“我新任此官,经验不足,以后还望两位大人多多协助。”

    蒋呵呵笑道:“以后三所就交给你们三人了,现在你们可以回去了。”

    三人向指挥使大人告辞,退出了房间,刚一出门赵岳便冷冷道:“李千户,我手中还有公务未了,就先失陪了。”

    说罢,他也不等李维正答复,转身便扬长而去,费廷安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也难怪,所有人都以为他要为千户,哎!他心情不好,也是可以理解。”

    李维正望着赵岳的背影,半天没有说话,他笑了笑,便跟着费廷安去了军营。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吕思远却背着手从一扇门后转了出来,他望着赵岳的背影,眼睛里竟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二章 两个副手

    王府内,秦王朱阴沉着脸,背着手在房间来来回首,垂手站着他的两个幕僚赵无忌和邵闻达,今天秦王的心情着实有些不好,原本在朝会上父皇将正式宣布他为宗人令,给他一次增加声望的机会,不料最后却没有公布,他站了两个时辰,却变成了燕王的背景,倒是燕王大大出了一把风头,这着实令他心中嫉妒,还有李维正,更是踩着他的肩膀当上了锦衣卫千户。

    朱的心中郁闷不堪,他忽然回头冷冷地问两个幕僚道:“王翰一直就表示效忠于我,眼看这次他要被提为千户,却横刀杀出一个李维正,夺了他的机会,新仇旧恨让我忍无可忍,你们说我该怎么对付他?”

    这些天赵无忌十分沉默,整天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闭门思过,他在一点点回忆自己失败的地方,最后他得出结论,定远县和武昌的两次失败都是李维正这个罪魁祸首,为此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李维正挫骨扬灰才好,但他手上已经没有了人手和权力,无法再报私仇了,今天又传来消息,这个李维正居然当了锦衣卫千户,赵无忌几乎要气疯了。

    此刻见秦王似乎要动李维正,赵无忌立刻抓住这个机会,上前躬身一礼道:“殿下,锦衣卫仇家满天,欲啖其肉之人无所不在,今天李维正忽然成为了锦衣卫的风头人物,我想有心杀他之人会更多,如果李维正突然死掉,谁会往殿下身上去联想呢?”

    “不可!”赵无忌刚说完,邵闻达立刻站出来反对道:“前几天我就给殿下说过,皇上处分晋王,其实就是在警告诸王不要再妄动心思,我想,皇上警告殿下的意味更浓一点,这个时候殿下应该韬光养晦,把精力放在别处才好,不要再在朝中生出事端,李维正已是锦衣卫千户,动这种级别的人更要慎重,他若出事,皇上岂会善罢甘休,一旦严密追查,查出赵岳的背景,殿下危矣!”

    说到这,他又瞥了一眼赵无忌,阴阳怪气道:“倒是有些人为一己之私不顾后果地怂恿挑拨,殿下可得当心啊!”

    赵无忌脸胀得通红,怒视邵闻达道:“明明是殿下在问如何对付李维正,我只是在为殿下分忧,怎么是一己之私,你要把话说清楚。”

    “好了,你们不要吵了。”

    朱不悦地拦住了他们二人的争吵,他们两人这几天视同水火不容,一有机会就互相攻击,这可对自己不利,不过刚才邵闻达的话确实提醒了他,李维正是父皇亲自任命,真不能妄动,应该把精力转到日本那几船白银上,这才是当前急迫地问题,至于李维正成千户已经木已成舟,即使不能杀他,但也不能让他的千户当得舒服

    想到这,他便对邵闻达道:“麻烦邵先生去找一下吕思远,把我的意思传给他,总之我不想让李维正地这个千户做得太舒服,让他自己看着办吧!还有,赵岳是我的人,这件事也不能让他知道。”

    夜幕渐渐落下。大街上地行人开始稀少了。月亮爬上西天。将一片银色地清辉洒向人间。江宁县长乐街上。一辆马车飞驰而来。慢慢停在一座宅子前面。马车里。吕思远低声对锦衣卫南镇抚使王翰道:“我叮嘱你地话记住了吗?”

    王翰点了点头。“吕先生放心。我会照吕先生地意思去说。”

    马车停稳了。王翰下了车。走上了赵岳家地台阶。敲了敲门环。门开了。他随即走了进去。大门又重重关上。马车上地吕思远一直盯着他进屋。这才将隐进了马车内地黑暗之中。

    副千户赵岳地府第是一座占地两亩地地中等宅子。他有一妻两妾。还有几名陪寝地侍女。儿女也有四五个。长子已经二十岁。在家无所事事。准备子承父业。最小地一个儿子也十岁了。正在学堂读书。赵岳虽然官运不好。在锦衣卫中资历却是最老。所以许多油水足地大案中总能见到他地身影。他也着实捞肥了。不过。和所有地锦衣卫官员一样。他始终保持低调。不敢腾富。他究竟有多少钱。甚至连他老婆都不清楚。

    此时赵岳正在书房里铁青着脸独自喝闷酒,书房是男人固有的一块领地,不在年龄、不在读书多寡,条件稍好地人家都会布置,赵岳虽然大字不识一筐,可他也有自己的书房,书房里没有几本书,也没有纸笔,只有一个又一个地酒坛子,酒是赵岳的最爱,尤其当他遇到烦恼时,他就更会沉溺于酒中。

    今天可以说是赵岳一生中最灰暗的日子,他等了整整八年,他势在必得的千户之职在最后一刻丢了,当他听到那个消息时,他连死的心都有了,他已经四十三岁,跟随皇上打下大明江山,却败在一个刚出道,小他近二十岁的年轻人手中,他心中如何服气,不仅如此,他还成了整个锦衣卫最大的笑柄,就在三天前,他还特地请了百户们喝酒,和大家一起畅谈他当千户后会给大家带来什么,可现在,他的脸真的丢尽了,不仅如此,秦王一直对他的期望很大,如果他连一个千户都混不上,他又怎么成为秦王在锦衣卫的代表,他虽是个粗人,但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赵岳叹了一口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时,书房外传来了管家的禀报声,“老爷,镇抚使王大人来了。”

    赵岳一怔,他立刻站起来道:“快快有请!”他索性放下酒杯,亲自去迎接了。

    赵岳和王翰二人一个是科班出身,一个却是当兵的大老粗,按理他们应该无共同语言才对,事实上,他们关系却特别交好,这既是一种缘分,又是一种优势互补,吕思远对两人的关系当然了如指掌,所以他便将王翰拉来,作为自己的假手,另外,由于吕思远在锦衣卫地隐性地位极高,各锦衣卫高官对他巴结有加,尤其这个王翰不仅巴结他,而且还成为了他的心腹,许多他不愿出面的事情,他都会指使王翰来做,今天由王翰来做此事,就是最合适不过。

    “赵千户看起来气色不太好呀!可是为了白天之事?”一见面王翰便开门见山地说道。

    “别提了!”赵岳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也不要叫我什么千户,我不过是个副千户而已,离千户差得远呢。”他显得心情十分沮丧。

    王翰揽住他地肩膀拍了拍,笑道:“不用这般气馁,我就是来开导你的,走!先去喝杯酒

    两人来到赵岳的书房,对面坐下了,王翰喧宾夺主给赵岳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他端起酒杯笑道:“有什么话,咱们先喝一杯酒再说。”

    赵岳闷闷不乐地将酒喝了,想到白天地遭遇,他终于忍不住叹道:“我赵岳十五岁就跟随皇上打天下,腥风血雨中过来,又办了这么多大案,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末了却连一个千户都当不上,天下可有做了八年的副千户?”

    王翰喝了一口酒慢悠悠地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李维正的最后任职其实还没有尘埃落定,你相信吗?”

    “这怎么可能!我都亲眼看见他地任命书,而且是皇上亲口御封,怎么会没有尘埃落定?”赵岳激动得脖子都红了,可他看见王翰不慌不忙的喝酒,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一丝希望又忽然从他心中升起,他连忙追问道:“你这话可当真?有什么依据?”

    王翰笑了笑道:“我没有什么依据,可是事实摆在那里,难道你就没有看到吗?”

    “什么事实?”赵岳声音都有点发抖了,他连忙给王翰把酒满上,央求道:“老王就不要吊我了,我的心痒得难受,你就告诉我吧!”

    “好,我就告诉你。”王翰不慌不忙地说道:“李维正其实是谁地人你应该知道吧!”

    “听说他是太子之人。”

    “问题就在这里,咱们锦衣卫是皇上的直属,效忠的是皇上,李维正就有点难以两全了,他只能选择效忠皇上,可太子那边怎么交代呢?太子又甘心吗?所以我说他的职位未定就是这个意思,据我所知,太子的原意是让他做东宫侍卫长,我想太子也一定会在皇上那边努力把他调回东宫,他能不能回东宫,关键就在于”

    说到这里,王翰戏剧性地嘎然停止,似笑非笑地望着赵岳,意思是说,‘后面的话,还需要我说吗?’

    赵岳急得站起身,向他连连施礼,“王大哥,不!王大爷,求你告诉我了,我是个粗人,怎么能理会到这里面地玄机,你就直说吧!”

    王翰阴险地笑了,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一字一句道:“关键就是他在锦衣卫的表现,如果他混不下去,甚至犯事,皇上当然会答应太子,将他调走。”

    赵岳怔怔地呆立在那里,渐渐地他地眼睛亮了,他理解了王翰的意思。

    “好!我今晚就去联系弟兄们。

    ”

    就在王翰对赵岳进行循循善诱地同一时刻,另一名三所的锦衣卫副千户费廷安也来到了父亲地书房,费廷安的父亲叫做费天,早在锦衣卫还是朱元璋的御用拱卫司时,他便是百户了,洪武十五年锦衣卫成立,费天便是第一批千户,这一做也是八年,据说当年朱元璋本来要提升他为指挥使,蒋只是第二人选,但不巧就是那几天费天忽然病倒了,机会就被蒋夺了去,也就从那时起他的身体一直不好,时病时愈,到今年他刚刚五十岁,便正式以身体原因提出退仕了,一般而言,军队实行世袭制,父亲退役后,由长子将继承他的官职,但锦衣卫不同,它虽实行半军队化管理,但百户以上的高级官员要由朱元璋亲自任命,而对于千户这样的核心级人物,更是要严格挑选,所以费天退仕后,朱元璋看在当年他没有被提升的份上,勉强给了他的儿子部分继承权,从百户提升为副千户,就是这样,已经让费家感恩戴德了。

    费天此生最大的爱好就是收集玉器,由于职业因素,十几年来,他的手中收集到了一大批名贵玉器,为此他特地在书房中设计一间密室陈列,退仕后,每天十二个时辰,他至少有七个时辰在品玩他的各种玉器。

    此刻,费天正在灯下品鉴一柄汉朝白色如意,透过灯光他在仔细端详其中的杂质或断痕,让他很满意,他足足看了半个时辰,只发现了一丝细微的杂质,玉没有杂质是不可能的,关键是杂质的多寡,象这种只有一寸长,头发丝般的杂质,这就属于极品好玉了。

    就在他记录下品鉴结果,又拿起另一块玉佩时,儿子费廷安悄悄走进书房,低声道:“父亲,你现在有空吗?”

    “你有什么事吗?”费天放下了玉佩,费廷安是他的长子,也是他唯一的儿子,和玉相比,还是儿子重要一点。

    “父亲,今天三所的千户终于任命了,居然不是赵岳。”

    费天一怔,‘不是赵岳?’

    和所有人一样,他也认为三所千户非赵岳莫属,论资历、论功劳、论做事能力,在眼前锦衣卫其他九个副千户中都没有一人能赶上赵岳,虽然他也有识字不多这个最大的弱点,但其他千户的资历和他差得太大,在锦衣卫最重要的就是资历,在赵岳做百户时,其他副千户最多还是个小旗,若不是赵岳吃了读书不多这个亏,他早就被提升为千户了。

    “回禀父亲,今天朝会,皇上正式任命一个年轻人为三所千户,此人也是锦衣卫百户,不过他进锦衣卫也才大半年,听说他以前是太子的人。”

    ‘太子的人!’费天释然,原来指的是李维正,他是知道的,难怪能如此飞黄腾达,他点了点头便笑道:“此人做了千户,赵岳恐怕想死的心都有了。”

    “是这样的,赵岳得到消息后一言不发,指挥使让他去见新千户,他竟把手中的茶杯捏碎了,后来新千户要去军营,他竟不理睬,扬长而去。”

    “哼!赵老三这个蠢脾气不改,他一辈子也休想做到千户这个位子上,秦王对他这种人感兴趣也真是失策。”费天显然对赵岳很是不屑,他沉思了片刻,便问儿子道:“那你是什么态度?”

    “回禀父亲,孩儿一直毕恭毕敬,按照正常的下属之礼来待他,但孩儿心中还是有点迷茫,所以特请父亲指点迷津。”

    费天捋须微微笑道:“我儿今天的态度是对的,你能感觉迷茫就说明你开始有头脑了,你也要记住为父的话,对此人你可热情但不能过于亲近、可恭敬但不能样样从命,要多看多想,我有一种预感,皇上打破规矩任命一个年轻人来做千户,我觉得这里面必有文章,而且这个人还是太子的心腹。”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三章 好事难双

    维正今天是正常下朝时间回家,从今天起他将正式告生活,步入大明官场,由于做了千户,他有了自己的马夫亲卫,一共五人,都是孔武有力的年轻锦衣卫校尉,受赵无忌的启发,他将五人按年龄排了顺序,分别叫做杨二郎、焦三郎、马四郎、王五郎、孙六郎,顺口又好记。

    这五人将正式成为李维正的亲兵随从,日夜跟随,这样一来,李维正的家里又多了五人,倩倩便让管家将客房那几间空屋收拾出来给他们五人居住。

    李维正升官的消息是在中午时传到了家里,全家人为之***,表弟顾俊还特地买了几挂鞭炮大放特放,在硝烟和炮竹声中,他将一把一把的铜钱和糕饼抛给了欢呼雀跃的孩童们,顾英也喜笑颜开,特地给每个伙计发一个红包,每人三贯三百文钱,表示‘再升’的意思。

    最高兴的就是倩倩了,她第一件事就是写信告诉了临淮县的李维正父亲和杨缨,同时又让管家去京城有名的莫愁酒楼订了两桌酒席,让他们送到家里来。

    全家从中午就喜气洋洋地等待李维正回来,一直等到下午,李维正带着随从终于回来了,此时,莫愁酒楼的马车正好将订好的饭菜送来,顾俊带着两人又跑出去放鞭炮,在‘噼噼啪啪!’地鞭炮声中,全家人仿佛过年一般站在台阶上笑语喧阗,目前住在府中的,有倩倩和两个丫鬟,顾英、顾俊姐弟,管家李福和三个家人,还有两个做饭的厨娘,加上李维正,共十一二口人,现在又多了五个随从,原来空荡荡的宅子一下子竟住满了,热闹非常。

    酒席就摆在中堂的天井中,两张大圆桌旁坐满了人,桌上摆满了各色菜肴,和一壶壶平时难得喝到的好酒,此时,李维正坐在正中,接受着大伙儿的轮番敬酒,他心中也充满了喜悦,端起酒杯对众人道:“今天我李维正也算正式走上了官场,确实是值得庆祝地一件喜事,但我有一句话也想告诉大家,我已在皇上面前下了廉洁奉公的军令状,所以我希望大家还和平常一样生活,千万不要因为我手中有一点点小权力就自以为高人一等,更不能在外面胡作非为,我知道今天是高兴的日子,不该说这些扫兴的话,可这些年大家也看到了,在大明当官不容易,可丢官也很快,我想大家也希望我把这个官一直当下去,如果大家能理解我的苦心,我们干掉这杯酒。”

    众人都一脸肃然地举起酒杯将酒喝了,虽然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下人,可主人却没有把他们当做下人看待,而是象对待亲人认真叮嘱,这种信任令每一个人都心怀感动。

    李维正见大家都喝了酒,便一摆手笑道:“好了,下面就不用讲规矩了,大家尽快放开肚子吃,放开肚子喝!”

    酒桌上渐渐热闹起来,他的五个亲随也慢慢和大家熟悉了,眉开眼笑地吃喝,倩倩就坐在李维正的身旁,她喝了两杯酒,脸红红地,她夹起一块板鸭放在李维正的碗中笑道:“我从小就喜欢吃京城的盐水鸭和板鸭,你尝尝看,皮又脆又香。”

    李维正吃了一口鸭皮,动作却慢了下来,他忽然想起了在保定时吃烧鸭子地情形,那晚的熏风暖人、那晚叶紫童的温柔似水,那一幕幕仿佛又回到了他地眼前。

    “大郎。以前总听别人说这烧鸭子怎么好吃。现在看来真地名不虚传。”

    “这是因为你一天都没有吃饭地缘故。”

    “小女子游历千里。多谢李公子一路照顾。小女子敬你一杯。”

    “小女子砌地墙歪歪倒倒。只防君子。不防小人。”

    这时,一种强烈地思念之情忽然涌上了他的心头,李维正的心中充满了对叶紫童的内疚,自己进京已经一个月了,他早该去叶家求亲才是。

    “大哥,你怎么了?”倩倩看出了李维正的异常,他眼中流腾出歉疚神情将她吓了一跳,连忙拉了他一下,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李维正的思绪慢慢回到眼前,他端起酒杯沉吟一下便道:“倩儿,我晚上可能要出去一趟,有一点事情。

    ”

    “那你就少喝点,等会儿我去给你准备醒酒汤。”

    李维正点了点头,这时,做饭地阎婶跑来,在李福的耳边低语几句,李福立刻起身出去了,片刻他又跑到李维正地身边道:“少爷,门口有人要见你,好像是个当官的。”

    李维正愣了一下,立刻站起身向门外匆匆而去,走出门,只见一人背着手,头戴纱帽,身着白色儒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正是叶天明,李维正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施礼道:“小侄正准备晚上去拜访世伯,不料世伯却先到了。”

    叶天明淡淡地打量了他一眼,道:“我也估计你晚上或许要来,所以先过看看你,听说你买了宅子,就是这座吗?”

    “正是!世伯快请屋里坐。”李维正一边将叶天明让进屋,可心中却有了一点不安,叶世伯说得很清楚,就是怕自己晚上去他府中,才先来拦住,他这是什么意思?

    叶天明背着手慢慢走进了大门,他今天来找李维正心情是很复杂,早朝上他也看到了李维正地得势,如果李维正是殿试被点中状元,他一定会广为宣传,这就是我的乘龙快婿,摆下几桌酒宴请朋友们来庆贺一番,偏偏李维正被封为锦衣卫千户,这就意味着他将来要亲自带人去百官家中抄家杀人,彻底站到了百官们地对立面,如果说之前李维正只是一个小小的百户尚可以隐瞒,可现在他却成了锦衣卫千户,而且满朝皆知,他若成为自己的女婿,那自己在朝中又怎么混得下去。

    可是要他明着退婚,这又会影响他的名声,若是以前他会直接修书去和李员外商量,可现在李维正做了锦衣卫千户,他也不好太过于得罪了,一番考虑之下,他便来找李维正,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个两全

    当然,这个两全的办法他已经有了,关键李维正,

    叶天明跟随着李维正一路进了府,李维正刚搬来也只有半个月,府里显得空空荡荡,不过府内树木繁茂,绿意浓郁,果实满枝,这种感觉就仿佛在林中漫步,叶天明也不由点了点头,李维正还是很有点品位,可惜啊!偏要去做什么锦衣卫。

    因为有客人来,众人已经把饭桌搬到别处,几个下人正在打扫天井,李维正歉然道:“大家正在给我庆祝,府中杂乱,让世伯见笑了。”

    叶天明笑而不言,他地目光却落在院子里那棵高大的老杏树上,杏子累累挂满枝头,已经开始黄了,这确实是座很不错的宅子。

    两人进了书房,李维正搬了一把椅子,对叶天明道:“世伯请坐!”

    叶天明也不客气,径直坐了下来,他打量了一下书房,见布置简单清爽,便点点头道:“贤侄这栋宅子买了多少钱?”

    李维正是晚辈,他不敢坐下,垂手站在一旁,见问他连忙道:“整整一千两银子,加上税费,一共一千一百两银子。”

    “看来你父亲替你想得周到啊!连宅子都替你买好了。”叶天明转弯抹角地试探李维正钱的来历,虽然以后不想和他有什么纠葛,但毕竟是长辈,如果他钱来路不正,叶天明觉得自己就有最后一次提醒他的义务。

    “回禀世伯,钱是太子所赐,并非是用我父亲的钱。

    ”

    “原来是这样。”叶天明捋须一笑,放下了心,话题便渐渐转到今天的目地来。

    “贤侄,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在我们离开汉口时,老太太特地请高僧给苏童测了一下八字,高僧再三劝告,苏童十八岁之前不可成婚,否则克夫克己,具体理由我就不说了,其实我是不在意这种说法,可老太太却放在了心上,哎!我这个做儿子地也没办法,不能拂了她老人家的意,所以我特地来通告贤侄,如果贤侄觉得难等,我也绝不勉强。”

    这就是叶天明反复考虑想到的策略,今年叶苏童才十六岁不到,而李维正已经二十四岁了,直接要李维正主动提出退婚,有点强人所难,而且也容易得罪人,所以用这种含蓄地说法提出,就给了对方台阶,如果对方实在不肯,那就用‘拖’的办法,拖上两年再说,反正苏童尚年少,也不愁嫁,而且还可以观望一下朝中形势,可谓一举两得,当然,如果李维正实在不肯退亲,两年后的形势或许就会和现在不一样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程度,李维正当然明白了他地意思,娶不娶叶苏童他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叶紫童,他也知道叶紫童的事情他无法绕过叶天明这一关,丑媳妇早晚得见公婆,这件事不如挑开了说,他刚要说话,叶天明却一摆手,抢在他前面道:“你不用说什么了,紫童的事情我也不会怪你,责任在我。”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有些痛心疾首地自责道:“那孩子我从小就疏于管教,总是由着她地性子,她溜出去逛街,我也只是轻罚即止,却愈加纵容了他,最后出现了这种丑事也是必然的结果,这是我的过错啊!”

    他又注视着李维正,眼睛里竟闪烁着一种感激的目光,“也幸亏是发生在你身上,说起来你是她妹夫,送她回老家,旁人也不好说什么,若是换了不认识的浪荡少年,名声在外,紫童这一辈子就毁了,我已经知错,决不准她再像从前一样出去乱跑了。”

    这是叶天明的一贯策略,抢住话语权,先抄李维正后路,断了他地念头,他不傻,虽然李维正对自己是女儿什么态度他不知道,可是叶紫童对李维正那份情,他难道看不出来吗?孤男寡女呆一起那么久,不生情孽才怪,无论是大女儿,还是小女儿给李维正的后果都是一样,他都决不同意。

    李维正知道事情已经有些不好说了,但他也不可能放弃,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躬身道:“世伯,紫童之事我要正式向您解释!”

    “你不要解释了!”叶天明打断了他地话,不会给他任何机会,“我已经请人给紫童做媒,遇到合适的人家我就会立即把她嫁出去,你就不要再提她了,她以后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李维正地血蓦地涌上头顶,他克制住情绪沉声道:“世伯,我与紫童情投意合,在龙门所我们浴血奋战、生死与共,我正式恳求伯父把紫童许配与我。”

    说完,李维正双膝跪下,诚恳地说道:“世伯,我对紫童一片真心,我非常想明媒正娶让她进李家,给她一个名份,世伯,求你成全我们!”

    叶天明盯着李维正半天不语,他终于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了,让自己想把这件事模糊化处理都不行,叶天明忽然冷冷道:“那苏童怎么办?”

    李维正听叶天明的口气似乎有些松动了,他深深吸一口气道:“男女婚配,首先是要情投意合,苏童是个好姑娘,虽然她从小和我订亲,可是我感觉得出来,她也并不情愿嫁我,相反,我却喜欢紫童地善良率真,刚才世伯也说了,苏童十八岁前不宜成婚,我愿放弃这门亲事,恳请伯父把紫童许给我。”

    李维正的话让叶天明一阵冷笑,他慢慢走上前,盯着李维正森然道:“你当我的女儿是野花吗?想采哪朵就采哪朵,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收回刚才的话,我将来还把苏童给你,否则,哼!你休怪我叶天明翻脸认人。”

    李维正缓缓地摇了摇头,硬着脖子说道:“你的女儿不是野花,我也不是想采哪朵就采哪朵,我诚心诚意娶紫童为妻,我绝不会收回我的话。”

    “你!”叶天明气涌胸膛,他紧紧凝视着李维正,半晌才冷冷道:“我言已至此,既然你不肯听,那从今天开始,我叶家不欢迎你上门,你就好自为之吧!”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四章 叶家有事

    大明官途第九十四章 叶家有事

    天明怒气冲冲地到了自己家。HAO123小说网更新迅速(╰→^),小说齐全★并不因一段回家的静下来。相反。他怒火愈炽。他今天真的有些愤怒难抑了。这还是他十年来的第一次。他已经不追李维正拐走自己的女儿。他却不知好歹。居然还想婚。当真以为自己的女儿是野花吗?想采哪一朵就采哪一朵。还有自己的长女。居然人私奔。这件事要不是老太太拦着。他早就打死她了。

    叶家在京城的新宅位于太平巷。这是叶家自己买的私宅。占地足有五亩。很明显要比汉阳的官宅宽敞的多。叶天明下了马车。大步流星走进了府。他的怒气在脸上已经难以掩饰了。几乎所有的家人都远远地躲着他。唯恐被他的怒火波及。

    他进了内宅。狠狠地将帽子摔在地上。对妻子怒目道:“看你生的好女儿。都干了什么事

    “老爷。究竟出了|么事?”叶夫人从未见过丈夫生这么大的火气。她慌忙上前询问。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叶天明回头对一名鬟命道:“你去把大小姐和二小姐都给我叫来。”

    片刻。叶紫童和叶苏童都被到了父母的房间。老爷发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府。也被小丫鬟及时通报给了她们。两人的心中都是忐忑不安。快到父母的前。自从十天前叶紫童来京后。叶苏童就一直躲着姐姐。偶然的见面也是风轻云淡地问候一声。似乎一堵无形的墙壁隔在了姐俩的中间。

    紫童走到门口。正好叶苏童也从对面走来。两人同时愣了一下。皆放慢了脚步。都想让方先进去。结果不期然地在门口相遇了。

    叶紫童强挤出一丝笑容。“妹妹先进吧!”

    叶苏童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低进去了紫童在身后看着妹妹削瘦的背影。她轻轻叹息一声。心中升起无限的歉疚。她叹息声音虽小。叶苏童的肩膀还是轻轻颤了一下快步进屋去了。

    姐妹先后进了屋。站在父面前叶天明已经坐下。脸上的怒气稍敛望着两个女儿进叶天明开门见山便道:“叫你们来是有件大事向你俩宣布。从今天开始。我们叶家和李家再没有任何关系。”

    他说非常坚决但声音大就像在讲一件家长里短的芝麻|事屋子里地三个女人都同时大吃一。

    “老爷。你这是什么话。”叶夫惊愕地站了起她知道丈夫这几天一直在对李维正生闷气但气头上的话怎么能当真。偏丈;就这么认认真真地宣布了。不和她商量她首先不能接受。

    “老爷。昨晚我们不是说好等过两年

    不等她说完。叶天明手一摆打断了她的话这是我的底线。我已经给过他机会了。可他偏不要。|怪不的我了。”

    叶天明看了小女儿一眼。柔声道:“苏童。你年纪尚小。你的婚姻年爹爹再考虑。不过你不要再想从前订亲之事了。爹爹会|合适的机会拜访李员外。解除这门亲事。再给你找个如意夫婿。”

    叶苏童脸色刷地变的苍白无比。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垂下了头。低低声道:“是!”

    叶天明满意地点了点头。目光又投向长女紫童冷冷道:“你那边就不用我说了吧!”

    不料叶紫童却挺直腰道:“女儿不懂父亲的意思。”

    砰!”一声。叶天明狠狠在桌案上拍了一巴掌。怒斥道:“不知廉耻的东西。你还有资格跟我犟嘴吗?”

    “父亲。这不是女儿要跟父亲犟嘴。女儿觉的父亲在这个问题上考虑轻率了。确实是女儿不对。惹出了这么多事端父亲可以打我可以不准我外出一步。这些我都没有怨言。但父亲不能祸及妹妹。妹妹等了他这么多年。说取消就取消。父亲有没有考虑过妹妹地感受?”

    “你就是这么跟父亲说话吗?”

    叶天明刚刚熄灭的怒火又再一次被点燃了。他克制住即将爆发地怒火盯着长女一字一句道:“这都是因为你做出了丢人的事情。竟敢跟人私奔。你现在倒还有理了。我告诉你。我明天就开始给你找人家。不管是嫁嫁猫。一个月内你必须要给我嫁出去。”

    叶紫童“扑通”跪她泪流满面道:“如果父亲嫌我丢人。我可以出家做姑子去。求父亲不要让我嫁人。打死我。我也不嫁!”

    “你这个混帐东西!”叶天明暴怒了。他见旁边有一只半人高的细颈落地瓷瓶。一把抄起狠狠向大女儿砸去。“打死你这个混帐东西。我就当没你这个女儿。”

    “老爷!爹爹!”叶苏童和叶夫人一左一右拽住了叶天明的胳|-。叶苏童回头大喊道:姐姐。你快向爹爹道歉啊!”

    叶紫童悲伤地摇了头。“妹妹。就让爹爹打死我吧!”

    “好!你想死我就全你。”叶天明脸都气青了。一把推开妻子和小女儿。双手抡起瓷瓶横扫过去。“砰”地一声巨响。瓷瓶重重砸在叶紫童地脖颈和肩背瓷瓶迸裂。碎片散落一地。叶紫童一声闷哼。脸色霎时变的惨白。但她还是倔强地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爷!”叶夫人大哭着跪了下来。“她可是你的亲生女儿。你怎么下了这个手啊!”

    “正因为是我亲生女儿。我才要打死她。我没有她这样地女儿。”叶天明怒火难平。

    叶苏童忽然一声惊姐姐。血!”

    叶紫童终于支持不晕倒在地她的脖子和后背大片鲜血淌出。湿透了整个衣服。薄薄绸衫多处被瓷片划破。叶夫人冲上前抱住女儿失声大哭起来。“我地儿。你向爹爹认个错也不会这样啊!”

    叶天明慢慢地颓然坐下。火发过了他也开始有些后悔了。他长叹一声道:“这就是她的命。”

    “她的命就是被你打死吗?”门口忽然传来叶祖母苍老而愤怒地声音。她来晚一步。只看见满地的椅子碎块和倒在地上地长孙女。她狠狠将杖扔了过去。也跪儿子面前。伸长了脖子道“把我也打死吧!你也可以说这就是我地命。”

    叶天明吓跪倒在。连连磕头孩儿不敢。孩儿只是想管教女儿让她们懂怎么做。”

    叶夫人连忙拾起拐杖。将叶祖母搀扶起来。“娘。天明方法虽然粗暴点但他也是一番好。”

    “哼!他说的地好听。你以为我不懂他的心思?”

    叶祖母愤恨地指着儿子大骂道:“你是因为李大郎做了锦衣卫怕他影响你的前途。这才题发挥。你当我是老糊涂了吗?”

    叶天明被说中的心

    地上低头不语。叶祖母恨顿了几下拐杖。急吩"1:“还不快去找医士给大童童看伤愣在这里干什么?”

    叶夫人这才想起晕倒在地上的女儿。慌忙去找来几个丫鬟婆子简单包扎一下。把女儿用藤床小心地抬走又让管家去医士。叶苏童偷偷看了一眼父亲。也搀扶着祖母离开了。

    房间里只剩下叶天明一人。半晌。他叹了一口气慢慢地站了起来。疲惫地走到窗前。心中烦乱不堪。母亲的一句话说中了他的心事。昨天朝会后。好几个同僚都纷纷问他和李维正地关系。他只是说李维正是和他同乡同村的后辈。他怎么能承认一个锦衣卫千户竟是他未过门地女婿。这会严重影响他在士大夫中地位。叶天明也知道自己在皇上心中有一定地位。这次皇上升他为大理寺少卿时专门接了他。盛赞他为百官楷模。鼓励他好好保持清誉。过一两年后再升为他主官。

    这件事使叶天明异常震动。皇上极少给人许诺。偏偏就给了他。这让他心中充满了期望。他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朝廷的清流领袖。成为六部之首。他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他还年轻。尚不到五十岁。按照他这样的提升。四五年后这一天或许就会到来。这一直就是他心中最大地秘密。从未对人说过。甚至妻子也没有告诉。而现李维正的锦衣卫身横空出世。将会成为他这个理想地最大绊脚石。

    他本来想借大女儿这次机会回掉这门亲事。偏偏女儿倔强无比。最后闹连母亲也插手但有一点是肯定不管母亲再怎么干涉。也改不了他下定地决心。他绝不能与李维正有任何关系。叶天明铁青着脸。拳头渐渐捏紧了。

    且说叶紫童也送回自己的房中。大家手忙脚乱地替她止了血。她躺在床榻上。还没有醒来。脸色惨白。这时管家婆引着一名年轻的女医士匆匆走进了房间。由于叶紫童脖子和肩背多处被瓷片割破。要赤身清理伤口。所以不能由男医士来治疗。

    几个丫鬟送来清水叶夫人女儿脱去内衣。肩背处红肿的厉害。同时脖子和后背也被瓷瓶碎片划破了五六个口子。血肉模糊。皮肉里面全是细碎瓷片。令人触目惊心。看的叶夫人心中难过不已。

    医士十分谨慎。面对如此大面积地划伤。她并没有立即着手考虑了半天。这才开始从最严重的伤口处清理伤口。在清理伤口方面她也有一定经验。没有用手。是用子一点一点地将碎瓷片取出。然后又小心地用清水洗了伤口。皮肉外地瓷片也清掉。敷了草药。再用棉布好。这才对叶夫人道:“令爱题不是太大。没有伤到骨头。将养半个月。应该就恢了。我明天再来看一看。”

    叶夫人她足足忙碌的半个多时辰。心中感激。她千谢万谢。让管家婆付了酬金。送她出去。

    众人将房间收拾干净。纷纷退下去。这时。叶苏童悄悄走进房间对母亲道:“娘。今晚我来照顾吧!你去歇会儿。”

    叶夫人也知道两个女儿间为李大郎生了隔阂。为揪心不已。见二女儿似乎有原谅姐姐之意。她欣慰,了点笑道:“好吧!今晚就辛苦你了。有什么事可时叫我。”

    “女儿知道了。娘就放心去!”

    叶夫人也不放心丈夫那边。她又咐几句。便回屋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苏童握着姐姐地手。坐在一旁静静地陪伴着她。几个月来她明显了瘦了一圈。自从上香那天李维正说出了一笔勾销的话后。她便陷入了痛苦的矛盾之中。或许人就是这样。一件物品当她拥有时。她往往只会看到它不足的一面粗陋的一面。可当她失去了时。她才会忽然发现它宝贵的一面光彩的一面。

    叶苏童是在姐姐失踪那天才的知李维正并非是不求上进的浪荡子。他虽读书不行。但他也在打拼自己的事业。她开始有些后悔了。可是覆水难收。李维正已经走了。而且姐姐居然跟他在一起。

    叶苏童把这份悔恨和痛苦深藏在心中。在沉默中煎熬。一天天消瘦下去她也恨过姐姐。什么不再给一次机会。就这么把她的未婚夫夺走了。

    直到刚才姐姐被父亲打伤的刹那。一直对姐姐心怀怨恨的叶苏童才终于体会到了姐姐对自的爱。对自己的爱护。她是为了自己才回到家中。为了自己才惹怒了父亲。可自己在最关键的时候却又那么软弱。连父亲的手都没能抓住。

    此刻。叶苏童心中充满了对姐姐的歉疚和自责。姐姐对父亲的铿锵反对象鞭子一样打着她的心。让她恨自己的软弱。她恨自己不能像姐姐挺直腰抗争。却违心地了那个“是”字。她知道正是自己的软弱和妥协衬托出了姐姐的倔|也由此激了父亲。这一后果都是她的软弱带来的。

    叶苏童坐在姐姐的,前自怨自艾。她将脸放在叶紫童的手背上轻轻摩一颗晶莹的泪珠滚落在她温暖而又白皙的手背上。“姐姐。对不起!”她忍不住低声泣起来。

    的疼痛消失了。但背上依旧是火辣辣的一大片。她忍住后背的不适。轻轻为妹妹擦去眼角的泪水。笑道:“傻丫头。这么大的人了还哭鼻子。是姐姐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应该被罚。”

    “不!不!姐姐听我说。”叶苏紧紧握住姐姐手。慌忙说道:“姐姐没有对不起我。我我其实压根就不喜欢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我只当他是哥哥。是从小长大的伙伴。我喜欢的男子不是他那样的

    “傻妹子。姐姐心里明白。”叶紫童低低叹了口气妹妹的心思她还不了解吗?

    忽然。她感到心中一阵烦闷。连忙对妹妹道:“你快扶我起来。快!再去拿个盆来。”

    叶苏童不知发生了什么。连忙小心地将姐姐扶起来。给她后面垫上被又慌忙跑到外间拿了一个盆。一进门却见姐姐正在探身干呕。十分剧烈。她急忙跑上去扶住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叶紫童干呕了半天。什么也呕不出她重新躺下。长长地出了口气道:“不知为什么。这几天我总是想呕吐。胸闷难受。止都止不住。可能是天太热生了什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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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上任首日

    大明官途第九十五章上任首日

    次日天还没有亮。HAO123小说网更新迅速(╰→^),小说齐全★维正便出发去皇城了。他是专职武官了每月的大朝外。平时每天的朝会可以不用参加。但必须和文官一样。天不亮就到署衙报道。

    昨晚和叶天明不愉快。严重的影响了他的升官的喜悦。使他平添了一桩心事。这件事他当不会放弃。但叶天明正在气头上。这两天他也暂时不能去。等他消消再说。

    现在要是第一天上任。他能否走好这第一步。直接关系到他的前途。尤其副千户赵岳似乎对他极为不满。他要把此人的不满先削除掉。

    李维正骑马来到了正阳门前。他翻身下马。准备将马交给了驻守正门的金吾卫士兵。李维的马是的自朱棣的赏赐。这匹马最早是北元皇帝脱古思帖木尔的坐骑。鱼儿之战中脱古思帖木尔阵亡。这匹马就被北元太尉乃儿不花所。成了他最心爱的三匹坐骑之一。是一匹千里挑一的宝马良驹。李维正给它起名为“凌志”。它的出现引来了无数金吾卫士兵热切的眼光。

    这时。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感叹声。“又看到这匹宝马了。”

    李维正急忙回头。只见后也驰来一名锦衣卫官员。马上的人约三十五六岁。身材高挑。神色冷峻。目光炯炯有神。他也身着一身金色飞鱼服。正是五所的千冷千秋。冷千秋原是三所的千户。因费天退仕。二个月前刚被调到五所。人平时很少说话。对人也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除了指挥使外。他对谁的帐都不买。他杀人心狠手辣极喜用凌迟酷刑。在锦衣卫中号“冷人厨”。与“赵屠夫”赵岳一起被称为锦衣卫的两大杀人狂。

    不过他也有一嗜好。就是爱马如命。每次去抄官员的家他总是先查看一遍被抄人家的。若有看中的马。他就会用两匹劣马换走。或者用市价买下。此事也曾被御史弹过。不过因他并非是无偿占有。朱元璋也没有深究他的罪责他至今已经有了两百多匹好马。还专门在郊外买下一座农庄来饲养。

    李维正这匹宝马他早在半月就注意到了为此。他一直羡慕不已。只是和李维正不熟。也不好多说什么。李维正是在昨天和他认识。见他过来。便拱手笑道:“冷千户早。”

    冷千秋笑着点了点。他翻身下马。走过来轻轻的抚摸这匹千里马感慨的说道:“这匹是来自漠北。但他其实是一匹纯种的阿拉伯马。李千户可知道?”

    李维只知道自己马是匹好马。具体怎么好。他却不大懂。他便笑着教道:“请冷千户赐教。”

    冷千秋虽然极不爱说话。但提到马却个例外。他摸了摸马鬃道:“你看见没有。这匹马全身光滑无杂毛脖子长。尾巴高高耸起。你知道是何故?”

    不等李维正疑问。他便接着道:“这是因为它有独特的骨骼比例。其他品种的马一般由十八根肋骨六根腰骨和十八根尾椎骨构成。而阿拉伯是“十七—五—十六”的结构。这就使的它的外形极为优雅。而且这种马有极大的耐力。在奔跑中仿佛是“悬浮”在空中。它可以长途奔跑而不吃不喝受时伤口会很快愈合。尤其当它激动和鼓起勇气时。它就会很自然的表现出一种王者的特质。李千户的到了这匹马。说实话。我是羡慕连都睡不着。”

    李维正拍了拍自己的爱马。便笑道:“如果冷千户喜欢。我这匹马就送你了。”

    冷千秋激动的脸都变形了。虽然这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可他却真不敢要。人家只是客气而已。他早有一个打算。见李维正慷慨。他连忙道:“我哪里敢要李千户的爱马。如果李千户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那我就已经感激不了。”

    “冷请说。”李维正当然不会是真的要送他。他微笑着道。其实他也很想和冷千秋搞好关系。冷千秋是三所的老千户。威望极高。若和他关系好。对自己在三所站住脚是有极大的帮助。

    冷千秋早就发现李维正的这匹宝马没有被过来。一般而言。军马都要被。以防止作时发情。但这匹马因为身份特殊。一直没有能享受军马待遇。冷千秋把自己的想说了出来:“如果李千户肯把这匹马借我做种。冷某将激不尽。”

    “这是小事一桩冷千户什么时候有空。直接来找我好了。”

    冷千秋大喜。连忙道:“那今天如何。我在校外有一个农庄。专门养马。下朝时咱们一起。届时我请李千户喝酒。”

    “那好。我们一言为定。下朝时等你。”

    两人将马给金吾卫。一起走进了正阳门。有了种马约定。冷千秋对李维正的态度明显好了起来。话也多了。一路给他简单介绍了三所的情况。离锦衣卫署衙还有百步时。他见左右无人。便低声道:“有一件事情我要提醒李千户。我昨晚听一个弟兄说。赵岳昨晚连夜访问了三所的六个百户。似乎和他们订下了什么攻守同盟。你今天要小心了。”

    这在李维正的意料之中。但他还是感激的笑了笑。又问道:“这些百户为何肯听他的话?”

    冷千秋轻轻哼了一声道:“还不是利益吗?赵岳在三所做了六年副千户。和这些百户早已形成了利益一体。共进共退同荣同辱。”

    李维正默默的点了,头。看来事情比他想的还要棘手。

    签了到。李维正便去了自己的房间。锦衣卫副千户以上官员在总衙都有自己的办公的朝房。李维正的房间昨天下午便已整理出来了。是原来三所千户冷千秋的朝房。冷千秋调到五所后。房间便空了出来。这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正面是千户的两间屋子。左面是两个副千户的朝房。右面则是几名三所文职书吏整理文书的所在。

    李维正走进了院子。几名书吏皆闻讯出来迎接。“千户早!”大家毕恭毕敬的给他行礼李维正指了指左面副千户的房问道:“两名副千户大人呢?有没有到?”

    一名年纪略老的书站出来道:“回禀千户大人。两名副千户大人早晨签到后便直接去军了。一般下午才会来这里。”

    这些书吏昨天已经见过了。李维正也不跟他们客气。便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们去忙吧!”

    李维正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这还是他第一次进这里这是一个套间。外间也是处理文书之的和外面不同的是。这里负责重要级别的情报。

    两名年轻的文职官正在整理和录刚刚送来的各种级别的情报。这些重要情报大多都是用锦衣卫标准的简条送来。按颜色分重要性

    吏们按正式文书格式重新抄录。再按内容分类后交给千一签字。然后送到指挥使那。最后由指挥使报批阅后呈报给朱元璋。这是一套严密的情报体系情报的内容涉及到大明王朝的个方面各角落。在千户空缺时。本所的各种文书一般就由两名副千户轮流代签。

    两名年轻的文官见千户进来。连忙躬身见礼。一名略为瘦高的人介绍道:“属下程稻。这位是吴济农。参见千户大人。”

    李维二人器宇轩昂。气质和外面那些书吏大不相同。而且皆身着校尉军服便笑着问:“今天咱们三所可有什么重要事情?”

    “回禀千户大人。州|传来消息。日本国使者的船只抵达了扬州。等待入境。但山东巡检司那边也传来消息。也有日本国使者入境。也就是说。在同一时刻。有两名日本使者抵达我大明。”

    李维正微微一怔。他想了一下忽然明白过来。现在可是日本的南北朝时期。有两名使臣到来。也是能理解。不过他们怎么会同时到来?难道日本国内出了什么事吗?

    他看了看两份鸽信。皆很简单。他又问道:“可有详细报告?”

    “回禀千户。暂时有。”

    李维正点点头。便推门进了自的里屋。虽然是夏天。但房间里很阴凉。按照正常配置。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书橱。墙角还竖有一个冬天用的炭盆。别的就没有了。墙壁刚刚刷过。光秃秃的。雪白的刺眼。还留有石灰味儿。

    李维正小心翼翼在己的千户位子上坐下。感受了一下这种做官的感觉。他又打开几个抽看了看。里面也空空荡荡。有任何东西。只有桌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待批的文书。还有新发放的笔墨纸砚。

    李维翻了翻那些文书。皆是锦衣卫昨晚监视各个官员的记录。需要立即上报。右上角盖有“紧急”字样。李维正不敢怠慢。翻看了一下随手便签了。

    这时。门响了。外面有人在敲门。“进来!”李正收起了情报。门开了一条缝。外面程稻低声道:“千户。费副千户刚刚命人传来消息。让你火速去军营一趟。好像出什么事了。”

    “我知道了。”虽然事情似乎很急。但他案头上这些情报也要立刻批阅送给指挥使。耽不的。李维也只加快速,。匆匆将三十几份情报一一批阅了。这才起身向军营方向而去。

    此时天刚麻麻亮。街上行人稀'。李维正带着几个随从一路骑马疾奔。向北面军营驰。由于锦衣卫实行半军队管理。皇只是总衙。虽也有军营。但那是给一所的“大汉将军”和新招锦衣卫所用。下面的三个所则分布在京城各处。三所军营位于京城北面的四牌楼。紧邻国子监。由一个军营和一个校场组成。占的百亩。对面则是金吾后卫的驻的。约行一刻钟。李维正便赶到了军营。

    军营里静悄悄的。似乎大部分的锦衣卫校尉都不在了。三所的锦衣卫校尉有一千一百人。除去在外面执行公务的三四百人外。这里还应该有七八百人。可李维正乎只看到了一百人不到。

    这时。副千户费安气喘吁吁跑了过来。李维正脸一沉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人都到哪里去了。”

    安躬身施礼道:“回禀千户。赵岳带弟兄们出城外拉练去了。我拦不住。”

    “城外拉练?”李维正心里明白。不用说。这是赵岳在给自己上眼药了。走了几步他又不声色问道:“他要拉练多久?”

    “回禀千户。按照以前的经验。至少要日落才归。但他要拉练几。,就不清楚了。这是锦衣卫的规定。每年都要进行。但一般做法只带走一半。防止临时有任务。象这样几乎把全部人带走。却是第一次。”

    说到这。费廷安又压低声音道:“千户。这期间若耽误了公务。你可是要担首要责任。”

    事情已经很明显了。个赵岳至少利用了两个漏洞来为难自己。一是时间差。千户早晨第一事是要批阅公文。而且这种重要公文不准带出衙门。所以他不能带到军营来批阅。赵岳就是利用这个时间差。在他未来军营前把锦衣卫带走了。而这个费廷安是刚刚提升。他也没有那个威信。没人睬他;其次。岳利用了领责任制。若这期间真有大任务压下来。误了事。千户要担首责。自己也不能因为赵岳去拉练而处罚他。这可是锦衣卫的规矩。根本无懈可击。至于只带走一半。那是内部协调问题。千户若连这件小事都处理不好。那就更是罪加一等。

    所以。说到底就是下面的百户只听赵岳而不听他李维正的话。这才是问题的本质。当然。李维正也可以去找指挥使来强行压制。可事情若真到了那一步。他这个户也真是无之极。连个手下的制不住。蒋也未必肯帮他。

    李维正暗暗冷笑一声。这种妙招他相信绝不是赵岳那种当面摆脸色的蠢人所能想出。一定是后面有人指使。这件事自己倒不能太仓促的应对。

    想到这。李维正脸一沉对费廷安道:“无非是去拉练罢了。小事一桩。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丢下公务匆匆赶来。以后不准这样大惊小怪了。”

    李维正将费廷安训一顿。背着手便走进了军营。这时。唯一一名未走的百户上前来施礼道:“卑职罗广才参见千户大人。”

    “原来你就是罗广才。”李维正心的笑了。他知道今年一共提拔两名百户。一名是他本人。另一名就是这个凤阳人罗广才。箭术尤其厉害。号称锦衣卫第一箭。李维正见他生的虎背熊腰。手仿佛猿猴般的修长。便对他有几分好感

    李维正淡淡一笑。又问道:“为何你不去参加拉练?”

    罗广才躬身答道:“赵副千户也命属下去参加拉练。但属下想军营里不能全部走光。所以令不走!”

    “放肆!”李维正忽然翻脸呵斥道:“你一个小小的百户。竟敢违抗上司的命令。你知道可是杀头之?”

    罗广才脸上的汗流了下来。他万没想到李维正不护他。他连忙惶的禀报道:“属下知错!”

    李维正冷笑一声。又厉声道:“赵千户不杀你是他的宽容。但本官却不能容你。来人!”

    旁边立刻上来几名尉。李维正一指罗广才。森然令道:“给我将他拖下去。重打五十棍。并通报全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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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种马意外

    直到下朝时分,赵岳带领锦衣卫三所的数百校尉依然李维正早就回到了总衙,他就仿佛不知道此事一般,慢慢批阅三所锦衣卫呈上的各种情报,眼看要到放朝时间了,他招来一名亲随,取了一叠宝钞递给他,并吩咐道:“你去做两件事,一是回去告诉我家人,我今晚不回来吃晚饭,让他们不要等我,二是你去买一些上好的的伤药,给罗广才送去,并告诉他,我不便来看他。”

    亲随答应,接过钱便走了,李维正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桌案,这时,下朝的钟声已经远远传来,院子里脚步声响起,既然千户没有特别的事情交代,大家便正常地下朝回家了。

    李维正也换了官服,这时门外响起了冷千户的声音,“程稻,李千户还在吗?”

    “回禀冷大人,我们千户还在,我这就给你通报。”

    “不用了,我等他片刻。”

    李维正连忙出门,见冷千秋已经换了衣服,他拱手笑道:“让冷千户久等了,我们这就出发。”

    两人出了当阳门,各自牵马骑上,带着自己的亲随们一起向聚宝门方向而去,和李维正不同,冷千秋的亲卫有二十人,个个身材高大,孔武有力,李维正的五人中一人去办事了,只剩下四人,相比之下就显得十分寒酸,冷千秋见状便笑道:“李老弟已经是千户了,可以选二十名亲随,为何只用四人?”

    “其实是五人,另一人我让他回家去通报了。”李维正对这个并不是很在意,他笑了笑又道:“主要是刚来,也不想过于张扬,以后遇到合适的再慢慢添吧!。”

    冷千秋点了点头笑道:“李老弟为人谨慎低调,这很不错,不像某些人那般张扬,自持老资历,竟不把自己的上司放在眼里。”

    李维正不知冷千秋的底细,不敢和他深谈,他见大家已经出了城,前方道路平坦宽阔,便微微笑道:“冷大人,想不想试试马?”

    “我可以吗?”冷千秋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抖了。他生怕李维正反悔。翻身下了马。将自己地马交给了李维正道:“那就多谢了。”

    两人换了马。冷千秋不敢用皮鞭打马。腿一夹。吆喝了两声。李维正地凌志马象通灵性一样。箭一般飞掠出去。马儿似乎也在城中憋久了。放开速度。如腾云驾雾般疾驰奔行。冷千秋大吼一声。紧紧抓住缰绳。片刻。一人一马便消失在远方。

    他地随从根本就追不上。无奈之下。只得簇拥着李维正抄小道去冷千秋地农庄。

    冷千秋地农庄在牛首山以南。离京城约三十里。加快速度一个多时辰便可赶到。李维正一群人沿着一条小路奔行。小路两旁堆满了刚刚收割地麦。河边。高大地水车‘吱吱嘎嘎!’地转动。将水灌入一条条水渠。河水漫入农田。无数地农民卷着裤子在水渠里忙碌。秧苗刚栽下。现在正是需要水地时候。

    远方是连绵不断地牛首山。山林茂密。山脚下是大片地果园。不时可以看见农家地屋顶掩映在山林之中。众人约行了二十余里路。渐渐地便来到了一个庄园附近。

    “千户大人。这座庄园就是了。”

    庄园修筑在半山腰上,四周都是低缓的山坡,几乎没有树木,只有大片大片的草场,两百余匹马正在草地上悠闲地吃草,周围都用栅栏包围,以防止马匹走失,看得出冷千秋为了他这些宝贝马可花了大血本。

    这时,一名冷千秋的随从忽然指着远方草场中的一棵大树笑道:“我家大人已经在那里等候了。”

    李维正打手帘望去,果然,在大树下冷千秋正拎了一桶水给自己的爱马洗刷鬃毛,十分专注,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冷大人,等了多时吧!”李维正翻身下马,跃过栏杆,笑着走了上去,凌志马看见自己主人过来,便不再老实,伸嘴拱了过来,李维正亲热地抱了抱它地长脸,笑道:“老伙计,这么快就想我了。”

    这时,一匹白色的母马从旁边奔过,凌志马目光热切起来,长嘶一声,竟挣脱李维正的手追上上去,它步履轻盈,高贵的头颅高高扬起,长长的马尾迎风飘扬,在它面前,所有的公马都退却了,低下了头,鬃毛伏帖,尾巴也垂了下来,就仿佛马之王者降临一般。

    这时凌志马又被另一匹漂亮的伊犁母马吸引住了,象个优雅的绅士跳舞一般奔到伊犁母马面前,伊犁母马低头轻跑起来,凌志却在后面紧追不舍,另一匹高大地黑马被栓在栅栏上,它眼睁睁地看着伊犁母马跟凌志马亲热地交颈,它打着响鼻,不停嘶叫挣扎,显得十分愤怒。

    冷千秋瞅了半天,终于放心下来,他指着正一起吃草的两匹马对李维正笑道:“我还担心你的马不能适应,现在看来这个担心是多余的。”

    李维正打了哨,又远远向爱马招了招手,见它根本不睬自己,不由摇头笑骂道:“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他回头又对冷千秋笑道:“冷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凌志马就好

    ,好色轻友,整天看了母马就有非分之想,你让它中它下怀。”

    冷千秋呵呵笑了,“这样说起来,你地马可就是聚宝盆,李老弟不信可以标价,五千贯种马一次,保证求配生意络绎不绝,排成长队。”

    “那我岂不是成了老鸨。”

    两人对望一眼,皆哈哈大笑起来,冷千秋又指了指漂亮的伊犁母马道:“看来凌志颇喜欢它,那我就用这匹母马,交配完,我还想让你地神驹休息调养三天,这样的话,还可以再下种三匹马,老弟可愿意?”

    “没问题,冷大人若喜欢,就多养几天。”

    冷千秋大喜,连忙向李维正再次躬身行礼,“真是太感谢李老弟了,走!我们进庄园去。”

    他慎重地对马夫反复叮嘱了几句,这才带着李维正向庄园走去,一边走一边笑道:“到了这里,我们就不要讲究官场礼仪了,我在家排行老二,又长你十几岁,你就叫我二哥,这样听起来也亲热点。”

    “那好,我就叫你冷二哥,冷二哥不妨叫我五弟,在临淮县时大家都这样叫我,打趣我五第不中。”

    “哈!哈!原来是这么个五第,有意思,五弟风趣幽默,我喜欢。”

    两人走进庄园,来到一座可以看见风景地腾台上坐下,冷千秋中午时便派人来准备了,腾台上装上了火盆,新鲜的鹿肉切成方块,两名家人正忙碌烤肉,旁边放有一张桌子,上面放满了各种可口地小菜和几壶刚温好的酒,四名年轻美貌的侍女站在桌旁,准备伺候他们用餐。

    “五弟请坐,到我这里随意点,就当是自己家。”

    “那我就不客气了。”李维正坐了下来,这里可直接看到草场上地马匹和远处风景如山的牛首山,凉风习习,令人心旷神怡。

    身后两名侍女一左一右伺候他,这时,下人送来了两块刚烤好的鹿肉,一名侍女替他倒了酒,另一名侍女伸出纤纤玉手,要替他切肉,李维正微微欠身谢道:“不用了,我喜欢自己切。”

    侍脸一红,退后了一步,冷千秋看在眼里,忍不住笑道:“不如今天晚上就住在这里,我让她们俩晚上伺候你,若嫌少,我再给你添两人。”

    李维正哈哈一笑,“今天来当种马的可不是我,冷二哥是否糊涂了!”

    冷千秋亦仰头一笑道:“不错,是我糊涂了。”

    他回头对身旁最漂亮地一名侍女道:“去给李千户倒酒。”

    侍低声应了,移步上前,在李维正前面跪了下来,她伸出芊芊玉指拎起酒壶倒了一杯酒,浅浅地娇声笑道:“李千户请喝酒。”

    “多谢了!”

    李维正见她容颜娇艳若桃花,心中也不由有些怦然心动,便端了酒杯笑了笑,一饮而尽,赞道:“好酒!人美酒更香。”

    冷千秋见状微微一笑道:“此女叫兰馨,是我心爱的女人之一,五弟若喜欢,今晚就让她陪寝,若中意,明天就把她带回去,算是五弟借马给我的一点回礼。”

    李维正瞥了女子一眼,见她低下头,虽然强做笑靥,但眼中却带着一丝凄苦,便欠身笑道:“多谢二哥美意,只是住在这里明天上朝可就来不及了,二哥也知道,我刚做了千户,有人在中作梗,所以更要小心,以后有机会我再来二哥地庄园品酒赏美。

    ”

    冷千秋见他不肯接受,也不勉强,一笑而过,两人又喝了几杯酒,话题便渐渐转到了李维正今天初上任所发生的事,冷千秋沉吟一下便道:“其实你今天的事情我已听说了,我不妨告诉你一个秘密,昨晚咱们的南镇抚使王大人可是拜访了赵岳,这其中的奥妙你明白吗?”

    李维正吃了一惊,他知道赵岳背后有人,却没有想到会是王翰,他迟疑了一下,便问道:“二哥怎么会知道王大人去了赵岳家?”

    冷千秋冷哼一声道:“我实不相瞒贤弟,我这几年与赵岳那厮向来不和,锦衣卫中有‘冷人厨’和‘赵屠夫’之说,却不知我与他争功了七八年,当年我升千户时,他为了阻挠我升迁,便向皇上密告我私贪罪官马匹,这次贤弟被任命为三所的头儿,我就知道他必有动作,所以昨天晚上我特地派人去他家门口盯着,果然被我发现了。”

    说到这,冷千秋叹了一声,又对李维正道:“今天赵岳开始拉练三所弟兄一事,你还真没有办法,拉练就是王翰的指令,锦衣卫的各种训练都由他安排,只是赵岳这家伙很毒,竟然把所有地弟兄都带走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几天,上面必然有命令给三所压下来,让你无人可用,误了事情可要受罚。”

    李维正端着酒杯沉思了片刻便道:“那能不能请二哥帮我这一次,若真有命令压下来,借我两三百弟兄。”

    冷千秋眯着眼笑了,“既然我已叫你五弟,当然愿意帮你一把,你放心,人包在我身上,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

    李维正连忙欠身笑道:“二哥请说,小弟洗耳恭听。”

    冷千秋一挥手,

    侍女退下去,这才压低声音对李维正道:“昨天去~并不仅仅是王翰一人,在他马车里其实还藏有一人,这才真正的幕后人物,我告诉你,此人你做梦也想不到,他就是吕思远。

    ”

    “毒秀士?”李维正倒吸一口冷气,刚才的吃惊是装出来的,可现在却真的吓了一跳,他真的做梦也想不到,真正地幕后人物会是吕思远,他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冷千秋。

    冷千秋缓缓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他!”

    李维正此时心中疑虑重重,吕思远可是蒋地心腹,难道是蒋要对付自己吗?不可能,他要对付自己很容易,根本就不要什么夜间拜访,还拖出什么王翰,直接把赵岳叫到房中交代就是了,况且朱元璋刚刚才在御书房警告过他,所以这个吕思远不打可能是蒋所派,可自己又与他无冤无仇,那么他对自己起祸心又代表了谁的利益?还有眼前这个冷千秋,自己和他的交情可远远没到出卖吕思远的地步,颇有点交浅言深地味道,如果说他是想拉拢自己,可他又明明知道自己是太子的人,而且他今天地话有点太多了,和平时完全不同。

    两个十分蹊跷地事情接踵而来,让李维正有些警惕了。

    “五弟在想什么?”冷千秋地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我在想,指挥使为何这样对我,甚至不给一个机会,难道我真的就不如赵岳吗?”李维正不腾声色地试探道。

    “你这样想就错了,吕思远根本就不是受蒋指使,他是”冷千秋忽然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猛地喝一口酒,剧烈咳嗽起来,以掩饰自己脸上地慌张。

    半晌他才停下来笑道:“真不好意思,让五弟见笑了。”

    李维正也呵呵一笑,将手中酒一饮而尽,仿佛没有听懂冷千秋的意思,两人又喝了两杯酒,吃了一点鹿肉,这时,山坡上隐隐传来了马夫的喊声,两人一起朝山坡那边看去,直接所有的马都被带回庄园了,只有刚才那匹遭受爱情创伤的大黑马左奔右突,似乎想冲开栅栏,十分桀骜不驯,几个马夫拿着绳子,正小心翼翼靠近它。

    李维正见状便站起身笑道:“二哥,我最喜欢驯马,这个机会给我如何?让我腾一手给你看。”

    冷千秋兴致正浓,便点头答应,“好!我正要看看五弟地驯马技术。”

    他立刻命马夫停止套马,等待李维正前去驯服这匹黑马,片刻,李维正出现在了草地上,他已经脱去了长袍,换了一身紧衣打扮,手中拿着长绳,正一步步靠近大黑马,冷千秋忽然有些紧张起来,他是懂马之人,这个时刻应该从正面靠近马匹,而不应该从侧面靠近,这样会更引起马匹的警觉,他有一种感觉,似乎李维正也并不是真的很懂驯马。

    这时,李维正已经靠近马匹,马匹冲到了高大的栅栏前,一下下地用头顶栅栏,试图把栅栏顶开,李维正忽然丢下了绳子,一跃骑上了马背,大黑马受惊了,它扬起前蹄企图将背上的人甩下来,随即左甩右扔,李维正在马背上颠簸得几乎控制不住了,他死死抱住马的脖子不放,马径直从一棵树下冲过,李维正忽然离开了马背,抓住一棵树干,这时,所有的人都惊呼起来,冷千秋也‘腾!’地站起来,只见李维正慢慢从树上摔落,痛苦地抱着左臂,在地上翻滚。

    “大人!李千户的手臂好像断了。”一名家丁急匆匆跑来禀报。

    冷千秋惊得脸色惨白,他地庄园没有医士,这可怎么办?

    “大人,要不赶紧把他送回京师。”下人的一句话提醒了冷千秋,他这里离最近的江宁镇也有近四十里,还不如直接回京师了。

    “好!快去准备马车。”他吩咐一声,自己飞快地向庄园外跑去。

    李维正已经被担架抬了回来,冷千秋冲到担架旁大声问道:“五弟,你觉得怎么样?”

    李维正苦笑一声,低微声音道:“怪我自己逞强,先让人送我回家,我的马就托二哥照顾了。”

    “你放心吧!马匹我会照顾好,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李维正的两名亲随小心翼翼地将他地左臂用夹板简单固定好,尽管已经十分注意,但还是痛得李维正大汗淋漓,众人将他抬上了马车,在李维正的再三坚持下,冷千秋只得留了下来,马下种时他必须跟在一旁,万分歉疚中,他又派了几名亲卫护送马车回城。

    马车离开了庄园,驶上了官道,沿着大路向京师方向疾驶,车厢里,两个亲随忧心忡忡地坐在一旁,李维正面无表情地躺在铺着软褥地车椅上,大约行了十里路,已经离冷千秋的庄园很远了,李维正轻轻呻吟一声,醒来了,但他地眼睛仍然紧闭着,一言不发。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七章 千户受伤

    辆马车飞速驶来,停在了李维正的府门前,马车里士,白发苍苍,带着两名药童,早等候在府门前的顾俊连忙替他拿了药箱,将他带进了大门。沸腾文学101.Se。

    “我表哥骑马不小心摔断了手臂,不知要不要紧?”

    “若只是摔断手臂问题不大,我就怕伤了筋脉,那可就麻烦了。”老医士说话很慢,看得出他来看病并不心甘情愿,给锦衣卫千户看病,他心中实在是有些忐忑不安,可已经来了,他也没有办法了,只得叹口气道:“先看看再说吧!“

    顾俊把医士带到内宅,顾英和倩倩已经焦急地等在门口了,见医士来了,她们连忙把他带进李维正的房间,房间里光线昏暗,李维正躺在床榻上,并放下了厚厚的帐帘,他还醒着,听见急促的脚步声进屋,便知道是大家把医士请来了,他声音低微地问道:“倩倩,可是医士请来了?”

    “是!大哥的胳膊还疼吗?”倩倩把帐帘拉开,关切地问道。

    “还好,只是人多,我的头有点疼。”

    后面的顾英姐弟和管家等人听了,都连忙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倩倩一人,李维正见大家都下去了,气息微弱地一笑,问医士道:“请问老医士贵姓?”

    “在下王炳德,行医三十年了。”

    “多谢王医士连夜赶来,我不小心摔断了胳膊,请医士要看仔细了。”

    “断臂不是什么大问题,请千户大人放心,我见得多了。”王医士打开药箱,取出了一对夹板和几副药膏,又回头对倩倩道:“姑娘请给我打一盆清水来,不用多,但一定要干净,敷药时需要用。”

    倩倩答应一声。连忙去了。她刚走。李维正目光微凝。森然对医士道:“你行医三十年。想必你还想平安养老。你地儿女也还要继续做下去。所以我告诉你。我地手臂如果不是骨折了。肯定就是骨裂了。总之问题很严重。症把准了。我会重金酬谢。否则。我就杀你全家。你明白吗?”

    裸地威胁让王医士大汗淋漓。他知道自己今天遇到麻烦事了。他连忙低声道:“千户大人放心。我也什么也不会说。明天我正好有个扬州地病人。我今晚会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李维正便不再多言。闭上了眼睛。这时。倩倩已经端了一盆水进来了。王医士不敢多嘴。他取下李维正胳膊上亲随们临时捆绑地夹板。又用剪刀剪开李维正地袖管和衣领。腾出了他地左臂和上身。倩倩虽然有些害羞。但她担心大哥地伤情。而且还需要她帮忙。她始终没有离开。

    王医士见上臂有点红肿。便轻轻地按了一按。李维正眉头一皱。倒吸了口冷气。

    “大人。疼吗?”

    “嗯!很疼。”

    王医士叹了口气道:“果然很严重。”

    倩倩更担心了,她忧心地问道:“老医士,请问严重到什么程度?”

    “估计是骨裂了,不过还好,没有伤到筋脉,骨头长好就没事了。(天地文学)”

    王医士用清水洗了手臂,又用药膏涂上,用纱布包紧了,再夹板将胳膊固定住,倩倩在一旁帮忙,忙碌了半天才结束,王医士已是满头大汗了。

    做完后,他起身对倩倩叮嘱道:“夹板固定了就暂时不能碰着,过几天我再让徒弟来帮他换药。”

    李维正躺在床上道:“倩倩,替我送王医士,再给他封一百两银子的诊金。”

    “我不能要!”王医士吓得连忙摆手,锦衣卫的钱他怎么敢要,“大人,你的伤臂其实不值这么多钱,不!不!我不是这意思,我是说你的伤很严重,可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我不能收钱,我走了。”

    他拎着药箱象兔子般地飞跑出去,就仿佛年轻了三十岁一样,走远了还听他的声音传来,“千户大人放心,小人什么也不知道,也没给你看过病。”

    倩倩惑地望着李维正,她不明白医士怎么反应这样激烈,李维正笑着一耸肩,表示自己什么也不明白。

    李维正驯马摔伤的消息第二天便传遍了整个锦衣卫,冷千秋特地向指挥使大人请罪,这是他的过失,更惹来无数的议论之声,有地人遗憾、有的人窃喜、更多的人暗自摇头,感叹李维正时运不济,李维正也派亲随送来请假信,向指挥使大人请假半个月养伤,蒋反复询问冷千秋,确认李维正是真的受伤,便批准了假,派人给他送去滋补品,并命两个副千户赵岳和费廷安暂时轮流代替李维正批阅每天的情报,三所的拉练也向后推迟了半个月。

    中午休息时分,吕思远端着一杯茶,悠悠闲闲地来到了南镇抚使王翰的房内,找他下一盘棋,锦衣卫的高官大都出身军旅,文官极少,整个锦衣卫的署衙中只有南北镇抚使和吕思远三人,三人中午无事时也常在一起下棋,大家也都习以为常。

    王翰见吕思远到来,当然是心知肚明,连忙将棋取出来,两人就坐在院子里厮杀起来,吕思远落了一子,不紧不慢地道:“你今晚去看看

    他是否真地受伤?”

    王翰也回应一子,不腾声色道:“我上午已问过冷千户的亲随,他们都亲眼目睹,应该假了。”

    吕思远拈起一子凝神思索,他也知道李维正不可能在一天内买通冷千秋,所以他摔伤之事必然是真,可如果说他不是预先策划,这也实在有点太巧了,令他着实有些虑,从李维正在武昌的表现来看,他不是一个肯认输地人,他第一天便受挫于赵岳,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是积极反攻,怎么现在突然缩头了。

    王翰见吕思远沉思不语,便又拈起一子微微笑道:“先生没有发现吗?他这一摔伤,赵岳便拉练不成了,我们后面所有的计划都统统落空,他请了半个月的伤假,等于是把上任向后拖延的半个月,这半个月内,他必然不会老老实实在家养伤,会想法兴起波澜,他现在唯一能依凭的就是太子,所以我们只要盯住太子,再监视住李维正,就能知道他地对策是什么了。沸腾文学101.Se。”

    吕思远点了点头,王翰说得很有道理。

    东宫,太子朱标这几天旧疾又犯了,起因就是插秧时他代父皇率百官出城插秧,尽管只是做做样子,但回来后他地胃痛便发作了,以至于第二天早朝都没有参加,后来得知父皇竟在早朝上将李维正封为锦衣卫千户,着实令他大出意外,他一直认为俞平死后的侍卫长位置是最适合李维正,既能成为自己的最心腹,又不会和方孝孺等人发生冲突,他也几次向父皇提出这样地请求,却没想到父皇居然把李维正彻底拉进了锦衣卫,这就是说父皇并不想让他跟随自己。

    这让朱标着实有些沮丧,李维正这个人是他在定远县发现的人才,他地表现也确实没有让他失望,就在他准备大用李维正时,父皇却又釜底抽薪般的把他拉走了,如果李维正以后由此脱离了自己,对他就是一个大损失了,当然,朱标也曾考虑过让李维正成为他在锦衣卫地代表,这也是他最初的计划,可是夺信案使他看到了李维正地能力,放在锦衣卫有些可惜了,而且不容易控制,最好还是在自己的身边,成为锦衣卫的代表只是最后不得已的下策,无论如何他也要再争取一下。

    此时朱标的胃疼已经停了,身体也渐渐恢复了许多,他正坐在书房内心不在焉地看书,脑海里想着怎么把李维正再拉回来。

    旁边坐着他的幕僚方孝孺,方孝孺上个月正式进东宫为皇长孙朱允的教授,当然,他还同时兼职朱标的幕僚,前几天皇上在六角亭处罚晋王之事他从朱允那里听说了,而年初定远县刺杀案的幕后其实是秦王之事,朱标也告诉了他,对于以后诸王拥兵尾大不掉地焦虑,朱标一直希望从他这里得到一点好的建议。

    方孝孺见朱标心神不宁,还以为他是为诸王坐大而担忧,便微微一笑劝慰道:“殿下不必太过于焦虑了,三纲五常乃是古礼,诸王再桀骜不驯,也强不过‘纲常’二字,依我看殿下只要恪守礼仪,不让诸王将来找到起兵的借口,然后再徐徐图之,实行远交近攻、步步为营的策略,三五年后分封之患便可平息,这是一,其实殿下多施行仁政,以得民心,得民心者方得天下,诸王起兵与民心相悖,又怎能持久,再加上名不正言不顺,甚至不用朝廷出兵,他们自己便会烟消云散,所以,说到底还是一个仁义问题,以仁义治天下,岂能败之。”

    朱标见他兴致勃勃,便苦笑一声道:“这件事尚可从长计议,可我现在要失去人才,这才是让我焦心之事。”

    “殿下说得就是那个李维正吧!”方孝孺语气中带了一丝不屑,从定远县他就对此人耿耿于怀,胸无安邦定国之策,腹无锦绣文章之才,凭一点小聪明和运气,居然混到了锦衣卫千户,不过这也样说明皇上识人,知道此人是鹰犬的命,所幸没给太子,他见朱标似乎有点念念不忘,便劝他道:“殿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殿下若得李维正,未必是好事,我曾说过,殿下过于看重此人,会一叶遮目,会阻名望之士来投,其实殿下身边人才济济,又何少他一人,黄子澄、齐泰、暴诏、卓敬等等哪一个没有经天纬地之才,如果说殿下担心自己武将不足,那蓝玉、傅友德、冯胜、常升、李景隆,这些都是能征惯战之将,殿下大可依托他们建立王道之业,又何必在意一鹰犬?”

    朱标见他一心劝自己放弃李维正,知道他们之间矛盾难调,便笑道:“这件事我就是有心,父皇恐怕也不准了,先生不必再为此事劝我,上课地时间要到了,犬子就依仗先生多多管教了。”

    方孝孺见时间确实不早,便起身告辞,待他走了,朱标又心事忡忡地拿起了书,这时,一名太监悄悄走到门口禀报道:“殿下,杨宁来了,好像有急事。”

    “哦!让他进来。

    ”朱标放下书,坐直了身子。

    片刻,杨宁匆匆走了进来,半跪行了一礼道:“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你有什么事找我吗?

    “回禀殿下,属下刚刚听到一个消息,说李维正昨天下午从马上摔下来,断了手臂。”

    朱标一愣,怎么会这样?昨天可是他的第一天上任啊!他沉吟一下立刻便道:“我不好去看他,你就替我去看看他,问他有什么要求,告诉他,只要我办得到,一定会帮助他。”

    说着他又取过一只长条形的锦盒递给杨宁道:“把这个给他,是我的一点心意,让他好好养伤。”

    “属下这就去看他。”杨宁接过盒子,又行了一礼便匆匆要走,走到门口,朱标又叫住了他道:“你最好让李维正自己表个态,如果他还愿意跟我,那我就再向父皇要人。”

    杨宁走了,朱标望着他的背影,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忧虑,他似乎觉得李维正身上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自己都不知道,不应该是这样地,他地一切自己都应该了如指掌,可现在,他似乎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杨宁离开东宫,很快便来到了位于刘军师桥的李维正地府第,这是他从锦衣卫问到的地址,自从他们在龙门所分手后,便一直没有见过面。

    府第里很安静,因为李维正受伤在家休养,大家都尽量轻手轻脚,唯恐打扰他地休息,杨宁敲了一会儿门,门很快便开了一条缝,管家李福打量他一眼,便笑问道:“你找谁?”

    “这里可是李千户的府第?”

    “正是!”

    “请替我通报一声,就说他地老友来看他。”

    李福连忙歉然道:“我家大人身体不好,不能见客。”

    “阿福叔,是谁啊?”后面传来了郭倩倩的声音。

    “小姐,他说是老爷地一个旧友。”

    杨宁并不认识倩倩,他连忙道:“我姓杨,和五哥在武昌关系很好,听说他受伤了,特来看望他。”

    听到‘五哥’二字,倩倩笑了,便对李福道:“阿福叔,带这位先生到小客房稍候,我去给大哥说一声。

    ”

    李福答应,便将杨宁请到了小客房,倩倩自去告诉李维正,不多时,她来到小客房,对杨宁笑道:“让杨先生久等了,我大哥请你到他房里去,他暂时不能动弹。”

    杨宁跟随着倩倩来到了李维正的房内,一进屋便听李维正笑道:“我还当你这小子在武当山出家不肯回来了呢!怎么现在才来看我。”

    杨宁走进房,见李维正半躺在被褥上,左臂缠着厚厚地纱布,吊在胸前,他的眼睛里充满了友情,杨宁心中不由一阵惭愧,便走上前歉然道:“我一直想来看你,可总没有勇气。”

    李维正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笑道:“你不用解释了,我心里明白,坐下吧!”

    杨宁有些局促不安地坐下,便把手中的锦盒放在李维正身旁道:“这是太子殿下给你的,是他的一点心意。”

    “是什么?”李维正眼中充满了好奇。

    杨宁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怎么敢擅自打开。”

    李维正便对倩倩使了个眼色,倩倩拾起锦盒打开了,不由‘啊!’地一声轻呼起来,盒子里放着一支须发极长的野山参,她出身官宦家庭,识得此货,这山参至少也有千年以上了,在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更不用说价钱了,杨宁也认了出来,他知道这山参来历,便对李维正道:“我知道了,这是前年高丽王李瑶入朝献给皇上的三千年高丽参,因太子身体不好,皇上又转赐给了太子殿下,他居然给你了,五哥,这可真是太子殿下的恩德啊!”

    李维正沉默不语,他心中也有一丝感动,从这些小事情上便可看出来,太子确实是个宅心仁厚之人,他点了点头便道:“杨宁,你替我转告太子殿下,就说他地恩情,我李维正铭记于心。”

    杨宁心中也有些感慨,便对李维正道:“太子殿下确实善待下属,五哥还记得赵无忌手下那个赵大吧!听说因为武昌失利,秦王竟将他活活打死,由此再看看太子,五哥擅自毁了信件,可太子丝毫没有责怪你,反而在皇上面前把责任承担下来了,从这件小事便可看出太子仁德,这次你受伤,太子还特地叮嘱我,你若有什么要求,可尽管提,只要他能办到,他一定会尽力去做,五哥,将心比心,太子真待你不薄啊!”

    李维正沉思一会儿,便徐徐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皇上为何升我为锦衣卫千户,我也是希望能跟随太子殿下,如果他肯再去皇上那里求情,把我调入东宫,我一定会忠心于他,为他排忧解难。”

    杨宁点了点头,立刻道:“太子殿下也有此意,既然你已经表态,我回去给殿下说,他说只要你还愿意跟他,他会再一次向皇上提出,调你入东宫。”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八章 各方所谋

    宁走了,李维正陷入了沉思之中,诚然,既然他机手臂,引发各方关注,那肯定可以利用起来对付赵岳,他已经知道赵岳的背后是吕思远,而听冷千秋的口气,吕思远的背后似乎另有其人,诸王中,秦王的可能性最大,只有他才这么恨自己入骨,至于燕王,李维正知道不会是他,以他的心胸,是不会把这点小事放在心上。

    另外,还有那个冷千秋的背景也不是那么简单,锦衣卫虽小,但权力极大,朱元璋的儿子们当然会千方百计把手伸进来,就不知道他又是代表了谁的利益?

    李维正将这个念头按下,又回到了三所的事情上来,为了顺利控制三所,他进行了一系列的布局,既然他的对手其实是‘毒秀士’吕思远,他就不能掉以轻心,不能被他看破自己的布局,现在他已经走出了两步棋,他还需要一步暗棋,要在关键时候使出,以达到完美收官。

    想到这,李维正便让倩倩去找自己的一名亲随来,利用空间,他用铅笔写了一张条,很快,亲随焦三郎走了进来,单膝跪下行礼道:“请大人吩咐!”

    李维正把纸条递给他,吩咐道:“你去把这个人找来见我,小心外面有人监视,要兜个***。”

    焦三郎答应要走,李维正忽然想起一事,便叫住了他,李维正站起身对倩倩笑道:“我记得你给我说过,客房的井里有一条密道,对吧!”

    倩倩点了点头,不解地望着大哥,不知道他问这件事做什么?

    “走!咱们看看去。”

    宅子周围布控了不少监视他的人,让李维正的后续布局很难安排,在这种情况下,李维正就想起了井里那条密道,原以为没有什么用,这才几天,便用上了。

    一群家人簇拥着李维正来到客房,这里现在是李维正的几个亲随居住之地,大家来到井旁,井口已经重新安了轱辘,亲随们天天在用。

    李维正探头看了半天。忽然对四个亲随笑道:“这下面有一条密道。经久不用。你们谁愿意下去一探。我赏银十两。

    ”

    四人面面相视。半晌。马四郎和孙六郎同时举手。李维正便笑道:“那就两个人下去。互相也有个照应。一人五两银子。”

    虽然赏银少了一半。但井还得探。两人收拾了一下。腰间捆上绳索。一前一后地下去了。很快便听马四郎道:“大人。确实有个洞口。”随即一阵刺耳地铁片刮移声。两人同时大叫起来。“臭死了!”

    井上地人一齐闪开。待戾气散尽。两人点燃火把进入了密道。过了半响。隐隐可听他们惊喜地笑声传来。片刻。孙六郎爬出来道:“大人。里面很宽敝。有不少粮食。还有一些银器和铜钱。但粮食都已经霉烂。应是避难和逃生所用。”

    “你们继续探。寻找出口。”

    孙六郎又爬了进去,大约又过了一刻钟,他再次爬出来道:“好了,大功告成,密道长约百步,一直通到我们隔壁道观后院的马房,出口十分隐蔽,需要从里面关上,我已经把出口关闭了。”

    “马四郎呢?”

    “大人,我在这!”众人抬头望去,只见马四郎出现在墙头,他笑着跳下围墙,向李维正禀报道:“这下子我们再出去就神不知鬼不觉了。”

    李维正点了点头,给焦三郎使了个眼色,焦三郎知道是让自己去送信,他将绳子捆在腰间,慢慢爬下井去,对孙六郎道:“老六,麻烦你再和我进去一次,等会儿替我关上出口。”

    李维正看了看天色,这个时候,他要寻找的人应该在家中才对,此人应该回来,他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费廷安是在第一时间得到李维正跌伤的消息,和许多人一样,他先是不相信,很快得到了冷千秋的证实后,他惊讶、惋惜,为李维正地背运感到遗憾,不过随即发生的事情让他也有了惑,上面责令拉练训练停止,他与赵岳轮流替李维正批阅每日的汇总情报,这样一来,李维正所面临地危机竟迎刃而解,这个伤受得真巧啊!

    费廷安在十八岁便进宫做了侍卫,八年前锦衣卫成立,他也被调入锦衣卫五所,他父亲费天为避人非议,便让他从普通校尉做起,小旗、总旗一直做到百户,皆是积功升迁,这次升为副千户固然可父亲退仕有关,但确实也是众望所归,费廷安为人低调,做事踏实谨慎,更从不依仗父亲的权势压人,在锦衣卫中人缘极好,但他也有个弱点,就是不喜欢参与到权力斗争中去,身在权利场,这是一个极大的不足,好在他有一个老姜弥辣的父亲,能时时提醒他,比如这一次,李维正入主三所之争,若不是父亲提醒他,他压根就不知道这次三所之争竟然是太子和秦王之争,他想置身事外也是不可能了。

    此时,费廷安又一次来到父亲的书房,他刚刚接到李维正给他地一张纸条,请他前去一叙,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拿不定主意,便来请教父亲。

    费天还是和往常一样在书房里品玉,也只有儿子的事才能让他转移视线,费天一边喝茶,一边静静地听儿子讲完这两天发生地事,他沉思了片刻,竟捋着焦黄的鼠须阴阴地笑了,这个李维正以退为进,先是避开了无人可用地危机,又给自己争取到了布局的时间,这一跤跌得很高明啊!不过他的后着是什么,这才是问题地

    “父亲,李维正给了我一张纸条,让我去见他,父亲认为孩儿是去还是不去?”

    费天沉思半天没有说话,实际上他也知道,儿子做到副千户,也要面临后台的选择了,锦衣卫虽然隶属皇上,但权力太大,各个王爷都有伸手进来,当然他们都不敢做得太明,只是在副千户上打主意,比如四所副千户马凌是齐王地利益代表,二所副千户李远朝和晋王有关,而这个老资历的赵岳据说是秦王地人。

    大树下面好乘凉,他也要给儿子找一个后台了,其实这件事他一直在考虑,儿子不善于权力斗争,让他成为某某亲王地利益代表确实不合适,而且他只有这一个儿子,必须要寻个稳妥之计,前天儿子告诉他李维正被皇上亲自任命为三所千户,他便开始动心了,考虑了整整一夜,他知道李维正是太子之人,皇上却不避讳,依然把他安插在千户这样重要的位置上,这说明皇上是默许太子插手锦衣卫,尽管他也有所耳闻太子身体不好,但太子毕竟是一国储君,眼看皇上年事已高,就算太子将来继位不到几年便驾崩,继位者还是他的儿子,所以这个李维正搞不好就是皇上给太子内定的下一任锦衣卫指挥使,现在,李维正明显想拉拢儿子,这可是个机会,必须要牢牢抓住了。

    想到这,费天终于下定了决心:“去肯定要去,不过我估计李维正的府门外有人监视,你要尤其注意,最好是翻墙进去。”

    费廷安抵达李维正宅子时天已经黑了,这里本来离大街就较远,天黑以后更是行人寥寥,十分安静,老远费廷安便见李维正宅的巷子口对面蹲着一个人,不远处似乎还有一人,他不敢再向前走,而是转弯进了一座道观,这座破败的道观离李维正府第约数十步,中间隔着一片小小地树林,费廷安辨准了方向,轻轻巧巧地跃上了墙头,他身子异常灵活,就象热带雨林中的猩猩一样从小片树林中荡过,直接落到了李维正府的墙头上,他伏身在墙头上看了一会儿,见下面是一口井,井台上有几个人正在冲凉,费廷安一眼便认出来了,正是李维正地几个亲随。

    “喂!你们。”他低喊了一声,几个亲随愣了一下,立刻冲进屋拿刀,片刻,几个人围了上来,费廷安又低呼道:“不要担心,是我,费廷安。”

    李维正的几个亲随认出了他,都松了一口气,焦三郎知道是大人找他,便问道:“副千户,你怎么从这里进来?”

    “门口有人监视,我只好从这里翻墙进来。”费廷安跳下墙,拍了拍手又对众人道:“你们几个也太大意了,如果有人来行刺你们大人怎么办?”

    年纪最大的杨二郎惭愧地道:“我们人手太少,确实也顾不过来。”

    “人手少不是理由,关键要站好位,又不是要你们和刺客搏斗,发现了及时吓走就是了,你们要躲在暗处,比如这堵西墙后面是一片树林,最容易被人潜入,还有大门和后门,你们大人的房外也要布一人,这些都是你们的责任,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冲凉图爽快,李大人若出事,你们也活不成!”

    说到后来,费廷安声色俱厉,几名亲随皆羞愧地低下了头,费廷安见他们人手确实少,便道:“你们先布防起来,明天起我会让罗广平带几十个兄弟在外围放哨,总之,这段时间是你们大人地关键时刻,决不能有半点大意。”

    “我们知道了。”几个亲随商量了一下,皆各自去隐蔽处躲藏,焦三郎则让管家李福领着费廷安快步来到李维正的房外。

    等了一会儿,李福出来道:“费老爷,我家大人请你进去。”

    费廷安进了房,房间里李维正正在喝药,倩倩端着一碗汤药,细心地一勺一勺喂他喝药,见费廷安进来,倩倩低声道:“那我先出去了。”

    她放下药碗,低着头快步出去了,又小心地将门关上,费廷安上前深施一礼,“属下参见千户大人。”

    “到我家就不用那么客气了,费大人请坐。”李维正见他坐下,便又笑道:“门口好像有监视之人,费大人注意到了吗?”

    “我已经看到了,不过我是翻墙进来,这里先向大人道歉,实在是无礼之极。”说完,费廷安站起身行了一礼,表示歉意。

    李维正听他是翻墙进来,会意地笑了,不愧是老锦衣卫,行事果然不同常人,他摆了摆手不在意地说道:“费大人不用客气,我请你过来有十分重要地事情,隐蔽是第一重要,不拘小节才是正确,另外我府上靠西墙那边有一条秘道,我已经让家人清扫干净,可以直通道观,等会儿费大人可以从那里出去。

    ”

    怎么出去费廷安并不放在心上,他关心的是父亲地决定,要他正式投靠李维正,可这种严肃的话题,他却一时找不到切入地契机,李维正瞥了他一眼,见他欲言又止,便徐徐道:“我也不瞒你,我来锦衣卫是太子地安排,就是要替他打开局面,所以皇上才会特别升我为千户,可这几天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有人在给我穿小鞋,虽然我可以让太子帮我,但毕竟我需要自己控制三所,可惜我手中无人,而你地情况我特地调查过,升迁清白,完全是靠自己的功绩提升,而且因为费老千户地缘故,你的升迁比别人更加苛刻,我李维正一向就佩服这种脚踏实地地人,所以我想给你一个机会,你愿不

    忠我大明的储君?”

    李维正看中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眼前地费廷安,另一个则是罗广才,对于罗广才抗命留守军营,李维正多了一个心眼,锦衣卫中违抗上司的命令严重一点说可是死罪,尤其是中低层军官,所以这个罗广才拿自己的命来作赌注,他要么是极度厌恶赵岳,忍无可忍;要么就是赵岳安排的一个钓钩,引自己上当。

    而这个费廷安则不同,他也是副千户,和赵岳同级,更关键是他的父亲费天,在锦衣卫中资格之老,还要超过了蒋,以他地资历怎么可能让儿子给赵岳这种秦王的小喽当跟班,赵岳只是给自己穿穿小鞋罢了,难道他还真能当千户不成?所以李维正相信,这个费廷安可用。

    果然,当李维正提出效忠太子,费廷安立刻单膝跪下,沉声道:“我费廷安愿为千户效力,为太子殿下效忠,我以父亲地名义在此发誓,若有半点欺骗千户,我费家必遭三代天谴!”

    这就是毒誓了,李维正凝视着他的眼睛,半晌,肃然点了点头道:“费大人地话我记下了,我李维正也是恩怨分明之人,无论是恩还是怨,将来我都会给费大人一个交代。”

    “费大人请坐,现在我有几件小事要先交代你。”

    夜渐渐深了,京城的大部分人家都已悄然入睡,进入深沉的甜梦中,大街上行人更加稀少,沉沉地黑幕中只偶然可以看见一两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在户部街燕王府侧门前一辆马车飞速驶来,停在燕王府侧门前,从马车上走下一名头戴斗笠地黑衣人,他将斗笠向下拉了一下,轻轻掸了掸身上的尘土,快步走上了台阶,他敲了一会门,探视口开了,有人不耐烦地问道:“是谁!这么晚了。”

    黑衣人取出一块玉牌,伸手进探视口一晃,他一言不发,很快,门开了,黑衣人一闪身便进了燕王地宅子。

    朱棣有晚睡的习惯,尽管夜已深,他还在书房中读书,在朱元璋的诸多儿子中,就数朱棣的学问最差,他从小喜武厌文,不好读书,经常对父皇说他长大后愿为父兄手中刀,为大明扫平边疆,朱元璋壮之,不再催他读书,随着朱棣渐渐成熟,他开始深知读书少的严重后果,他明白了一个道理,若要治天下事,当须懂古今文,从此,他只要有时间便会埋头读书,这次进京受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正是他读书的大好机会。

    朱棣此时读得是资治通鉴,这是最喜欢读的书之一,不过和别人不同的是,他读书但并不全信书中之言,他正一边看,一边在旁边批注上自己的想法,这时,一名侍卫匆匆走进房间,低声禀报道:“殿下,冷千户来了。”

    朱棣把书放下,他也正好想问一问李维正出任新职的情况,“让他进来!”

    片刻,黑衣人匆匆走进房间,他的斗笠已经拿掉了,光线柔和明亮,照在他那种冰冷的脸上,赫然就是锦衣卫五所千户冷千秋,他就是燕王安插在锦衣卫的势力。

    虽然他是燕王的利益代表,但这次他在三所权力之争中扮演的角色却并不是燕王的安排,他还来不及向燕王汇报此事,借李维正的宝马下种确实他是自己的意思,李维正驯马摔断胳膊他也深信不,甚至昨天告诉李维正,吕思远、王翰是赵岳的后台以及吕思远所为并不代表蒋指挥使等等信息,都是他的个人行为,和燕王无关,原因是他与赵岳不合,他要借李维正除掉赵岳。

    但直到今天早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后,冷千秋才慢慢回过味来,李维正从马上摔下,似乎并不是偶然事件,他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反被李维正利用了,他不敢再怠慢,当晚便来向朱棣报告此事。

    朱棣没有说话,他很平静地听冷千秋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一一讲完,不需要特别思考,他一下便明白过来,这时太子势力和秦王势力在锦衣卫的一次较量,如果是从前,他或许会帮助秦王,或者袖手旁观,等双方两败俱伤,但自从知道太子吐血一事后,他的心态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他对秦王更加提防了,现在李维正也是他看中的人,他倒希望李维正能在这次三所争权中狠狠教训一下赵岳和吕思远,谁让这个吕思远没有眼力,竟然去投奔秦王而不是自己,不能为自己所用,就毁了他。

    冷千秋见燕王久久沉思不言,便道:“殿下,属下以为李维正施了缓兵之计,他必然会求助于太子,我们是不是在这件事上保持中立,或者点把火让他们燃得更旺一些。”

    “不!你不了解李维正此人,他不会求助于太子,我了解他,他必然会自己解决此事。”朱~背着手走了几步,嘴角渐渐腾出一种恶作剧般的笑容,他阴阴地笑道:“这件事我不想旁观,我要暗助他一臂之力,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也在等待机会,等机会来时,你不妨替我在赵岳身上再挂上一块石头。”

    “那请殿下告之属下,这种机会会是什么?大概什么时候会有?”

    朱棣轻轻地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想李维正应该也不知道,但机会总是会有的,我们现在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耐心地等候。”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九十九章 等待机会

    维正受伤之事在第一天掀起了一股风浪后,很快便,每天谈论这件事的人越来越少,五天后,这件事情几乎让人遗忘了,现在三所的情况和李维正上任之前没有什么区别,两个副千户轮流处理三所的事务,就仿佛根本就没有什么三所新千户之事一样。

    但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第六天晚上,一个告密者的报告如一根导火线点燃了蓄势已久的火药桶,事实证明,这个报告最后竟改变了整个锦衣卫的格局。

    这天黄昏,在房间关了五天,喝了五天的汤药,李维正终于忍受不住了,他起床披件外套,趁倩倩不放心铅笔店,去店里看看的机会,溜出了家门,当然,他不是一个人,五个亲随紧紧地跟着他,府门前的监视人还在,但已经没有前几天就蹲在门口那样嚣张,自从费廷安派了四十几名弟兄在附近保护他后,监视者就远离了大门,在一百多步外蹲视。

    四十几名弟兄分为两班,一班白天、一班晚上,昼夜不息,见千户大人出来,躲在各处的弟兄们都现身向他抱拳致意,李维正心中既感动又惭愧,他连连挥手向弟兄们道谢,这时,百户罗广才从对面巷子里出来,单膝跪下道:“属下参见千户大人。”

    李维正曾经怀过罗广才的诚意,但费廷安却告诉他,这是一个难得的正值的人,家境贫寒,又没有后台,却从不肯私贪一文抄家之物,属于锦衣卫的另类,在锦衣卫中十分受排挤,一直不得重用,前年捕鱼儿海之战就是他探查到了北元皇帝地行营,及时通报蓝玉大军,最终使大明取得了对北元地决定性胜利,立下了这么大的功绩,他却只从小旗被升为总旗,这里面就是副千户赵岳压着他,去年之所以能从总旗提升为百户,是因为他中了武举,锦衣卫就他一人,蒋有了面子,对他特别提拔。

    而这次李维正因龙门所战役升为千户,使罗广才感到了一种惺惺相惜,使他看到了一丝希望,决心跟随李维正,他坚决不跟赵岳去拉练,不料却遭到了李维正的责打,事后李维正派人安抚他,他才知道千户大人其实是在保护他,这令他十分感动、令他决定忠心于李维正,寻找自己的前途,这次费廷安告诉他,李千户府第被人监视,需要有弟兄去保护,他立刻派了四十几名弟兄环护左右,几乎每天下朝后他都会来李维正府第周围巡查。

    李维正感受到了他的诚意,他立刻上前单臂扶起了罗广才,他望着这名身材魁梧大个子,诚恳地谢道:“这些天多亏你了,多谢!”

    “千户大人不用客气,这是属下的职责,我也希望千户大人能早日返回三所。”

    “快了,我这胳膊已经好多,等稍微再好一点,我就先到总衙办公。”

    李维正和他一边说,一边走,不知不觉便来到了百十步外的道观,李维正搬家到现在还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他见道观十分破旧,似乎没什么人,便对罗广才笑道:“咱们进去看看,在房间呆久了,也实在憋得慌。”

    他走进道观。却见五六名锦衣卫校尉手执弓箭蹲在靠墙地大树上。墙地东面就是他地府第。李维正向他们笑着挥了挥手。这时。从道观里走出两名老道士。道观香火惨淡。他们也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名道士上前毕恭毕敬地行礼。“无量寿佛!欢迎施主来敝观。”

    士们眼睛不瞎。李维正地身后跟着这么多锦衣卫校尉。那他当然就是头了。他们不明白为何会突然来了这么多锦衣卫。晚上也不肯走。有些就和他们挤在在一起睡觉。

    李维正微微点头笑道:“道长。这两日多有打扰了。我就是你们地邻居。特来看看你们。

    ”

    两名道长一呆。心中不由暗暗叫苦。跟锦衣卫地高官为邻。以后这道观还会有香火吗?心中叫苦。脸上却装作欢喜道:“原来施主就是我们地邻居。荣幸啊!”

    李维正本来想去看看那条地道地出口。可身旁大群人跟着。他倒不好去了。便点点头。转身又出了道观。刚出道观。却见一名锦衣卫士兵骑马飞驰而来。他在李维正面前停住。翻身下马。在李维正耳边低声禀报道:“费千户有紧急要事。他就在外面等着。请罗百户先将监视者赶走。”

    李维正点头,他立刻对罗广才道:“去把监视者赶走,从现在开始,不再需要他们了。”

    罗广才傲然一笑,他立刻取下背上的长弓,翻身上马,疾驶到大门前,用弓一指一名监视者道:“我家千户大人有令,这里不欢迎你们了,给我速离去。”

    说罢,他抽出一支箭,搭上弓弦,拉弓如满月,对准八十步外的男子道:“此箭是警告,再不走,要尔狗命!”

    话音落,狼牙箭脱弦而出,箭似流星赶月,又如一道闪电向监视者的面门射去,蹲下一棵树下地监视者刚刚站起来,正惊慌失措,箭已经到了额头,他吓得魂飞魄散,想躲已来不及了,只得闭眼等死,箭擦着他的头皮而过,‘哚!’地一声将他帽子钉在树上,他捆发髻地绳子也被射断,头发披散而下,吓得他大叫一声,屁滚尿流而逃,另外两名监视者见势不妙也跟着逃走了。

    罗广才的神箭引来一片喝彩,李维正连声赞叹,“果然高明之极,不愧是锦衣卫第一箭。”

    罗广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却不多言,三名监视者逃走没多久,费廷安便到了,他神情既紧张又激动,一下马便对李维正道:“千户大人,你等待地时机到了。”

    李维正拦住了他地话,“咱们去屋里谈。”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府门,来到了李维正地房间,费廷安取出一份用红色信封装的情报,红色信封代表最高级别的情报,十分重要。

    “大人手不方便,就我来说吧!”

    费廷安打开情报便对李维正道:“事情发生在一个时辰前的莫愁酒楼,有三名宫廷侍卫在一间雅室中饮酒,他们有点喝多了,其中一人说出了一桩天大的丑事,说宫廷侍卫

    宫中勾引宫女,导致多名宫女怀孕小产,这件事被掌报告了我们一名弟兄,写成了这份报告,报告中有三名侍卫的名字。”

    李维正也大吃一惊,这侍卫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竟敢玩弄朱元璋的女人,他急问道:“这个周骥是什么人?”

    费廷安叹了口气道:“他就是江夏侯周德兴地儿子。”

    ‘周德兴?’李维正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个人他有点印象,好像给朱元璋算过命,在许多关于朱元璋的民间故事中,就有这个周德兴的角色,他地头脑中迅速估量这件事的价值,这件事如果坐实,恐怕包括周德兴也难逃劫难了,当然,他李维正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会蠢到替素不相识地周德兴掩盖这件事,他关心的是这件事能不能成为他的夺权工具,沉吟良久,此事可行。

    现在的关键是如何绕过吕思远,这种重要级别的报告一般都要经过吕思远,由他汇总给蒋,最后才给朱元璋,这件事是他的一个赌注,无论如何不能让吕思远知晓。

    费廷安见李维正沉思不语,还以为他想帮助周德兴,便连忙道:“大人,既然已经发出红色报告,这件事就不能隐瞒了,否则我们都要被杀头。”

    李维正摇了摇头道:“我担心地不是这个,我是在想有什么办法不让吕思远知道。”

    费廷安想了一想便笑道:“如果不让吕思远知道,那肯定也不能让蒋指挥使知晓,我知道这里面有一个小小的机会,这件事交给我,我会让皇上明天一早看到此报告。”

    李维正大喜,“那就有劳你了!”

    他立刻提笔在报告中签下了自己地名字,这就是他批阅过了,是六天来他所批的唯一一份报告,他相信朱元璋一定能理解他不按正常途径上报地良苦用心。

    次日上午午时正,费廷安揣着这份报告来到了锦衣卫总衙门口,他并不进去,而是站在门口等待什么,每天的这个时候,朱元璋派来地侍卫就会来锦衣卫取前一天的重要报告,这就是费廷安所等待的机会,取报告的几名侍卫已经进去了,很快,他们端着一只封了条的木匣匆匆从锦衣卫衙门里走出,从费廷安面前走过,大家都认识,点头笑了笑。

    费廷安跟了上去,大约行了百步左右,他追上了侍卫,低声喊道:“老苗,请留步!”

    侍卫停住脚步,有些诧异地看着他,费廷安取出红色的信封道:“这是锦衣卫刚刚送来的急件,事关重大,如果拖到明天,事情就严重了,我们三所千户已经批阅,请老苗转给皇上,我会把副本送给蒋指挥使。”

    苗侍卫有些犹豫,这等于是绕过了蒋,于规矩上有一点点不符,不过这也有特例,指挥使不在京城时,紧急情报可有指挥使同知代为上呈,或者锦衣卫千户直报。

    费廷安也是宫廷侍卫出身,大家都很熟,还有费廷安的父亲费天在宫廷侍卫中威信很高,这个面子得给,苗侍卫想了想便使了个眼色道:“放上来吧!”

    费廷安大喜,连忙将报告放在木匣上,再三叮嘱道:“此事事关重大,一定要交给皇上,否则咱们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小费还信不过我吗?”苗侍卫笑了笑,便扬长而去。

    费廷安有些忐忑不安地望着他们消失在承天门内,所有的希望都压在这上面了

    此刻朱元璋已经结束了早朝,正在御书房中接见太子朱标,这几天朱标身体略有好转,朱元璋便拿了一些政务给他处理,今天召见朱标是为了广东遭遇台风一事,户部侍郎罗子齐和十七皇子朱权担任广东宣慰正副使,已经出发了,但从这两天广东报来的最新受灾情况来看,似乎比想象的还要严重,数十个县的早稻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有几个县洪水泛滥,早稻更是颗粒无收,饥民遍野,许多人铤而走险做了海盗,官仓粮食吃紧,广东布政使请求皇上允许借调军粮赈灾。

    朱元璋对此事有些迟,他刚刚调阅了广东的军粮储存记录,还有存粮一百五十万石,应该是足够,但他担心军田也同样受灾,如果借调给民用,一旦军粮吃紧,又调剂不及,广东的近十万军队发生闹事可不得了。

    “父皇,儿臣的意思是两步棋同时走,一方面先借调五十万石军粮给地方官府赈灾,同时从浙江和福建调五十万石民粮去还军粮,等民粮抵达后再借第二批军粮,这样时间上就比较充分,否则全部指望别省调入,运力是问题不说,儿臣就怕时间上来不及了,造成大批民众因饥饿而死亡,另外儿臣还担心受灾地瘟疫流行,这也是件大事,所以儿臣建议,最好让军队也参与到受灾县的防瘟疫中,配合地方官及时掩埋尸体,防止疫病流行。”

    朱元璋点了点头笑道:“我儿确实仁厚爱民,事事替百姓着想,军粮借调可行,不过军队可不能过多接触瘟疫病死者,顶多让军医参与,其实朕的想法是今年改变广东省的官员考核办法,以赈灾和防瘟疫两项为主要指标,做得好升官提拔,做不好就地免职。”

    朱标连忙施礼道:“还是父皇想得周到,儿臣同意。

    ”

    朱元璋随即命内阁学士草拟了旨意,下发广东,处理完此事,朱元璋见儿子气色不错,并没有劳累的样子,他心中欣慰,又对朱标笑道:“最近皇儿有没有什么困难,可告诉父皇,父皇替你解决。”

    朱标见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他立刻躬身长施一礼道:“父皇,孩儿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不知父皇能否答应?”

    周德兴案发生在洪武二十五年,这里因剧情需要提前了两年,特此说明。)为了方便访问,请牢记小说网,.net,您的支持是我们最大的动力!

第一百章 逐步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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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璋随和的笑着点了点头。“有什么要求。皇儿就尽来。”

    朱标犹豫了一下便:“儿臣听说李维正在锦衣卫任职颇为不顺。有人为难于他。几天前他又不幸摔断了手臂。正修养在家。所以儿臣请求父皇把他调到东宫。儿臣想用他为东宫侍卫长。”

    朱元璋一愣。这件事情他却完全不知道。李维正居然摔断手臂了。还被人为难。这么回事?他心中诧异。但脸上却对朱标笑道:“皇才之心朕理解。不过我对李维正另有用处。暂时这一两年不给你。朕答应你。过一两年朕一定把他还给你。至于你东宫侍卫长空缺一事。朕准你自己先任命一个千户暂管。”

    他见朱标还要再说。便一摆手道:“好了。这件事就不要再和父皇争了。”

    朱标这才有些明白过来。这是父皇也看中了李维正。要用他做事。一两年后还肯不肯还给自己。也很难说了。他见无法要回李维正。也只暂时放下此事。走下策。让李维正成为自己在锦衣卫的代表。

    至于东宫侍卫长。既然皇准他自己任命。他决定就用杨宁来暂做副职。

    无奈。朱标向父施一礼。便辞而去。待太子去。一直等待在门外的苗侍卫走进御书房。将从锦衣卫取来的木匣放在朱元璋的玉案上。他指着最上面一封红色的报告道:“陛下。这是臣半路上遇到了锦衣卫三所的费副千户。说有重大事情要紧急禀报。来不及送给蒋指挥使审批。”

    “什么重大事情?朱元璋随手开了信封。抖开报告。他一眼便看见了最下面李维正的批签。他不是断了胳膊吗?怎么还能签字。

    看完了内容。朱元璋蓦的暴怒了。李维正红色报告的内容触怒了他的逆鳞。这是任何一个皇帝都无法容忍的奇耻大辱更不要说是以独裁和杀戮名垂青史的朱璋了。一个小小的侍卫周骥竟敢淫乱他的内宫朱元的暴怒并非大大叫拎刀人的怒火。而一种沉默。一种深层次的怒恨。这种怒恨从他那微微颤抖的手便可看出来了他颤抖着手将报告放下了。目光久的盯着桌案上的朱笔。杀机再一次在他心中迸发。他早就想杀周德兴了这次可是他自己撞上|来。

    但朱元璋毕竟是一国之君暴怒后很快便冷静下来。周德兴不比普通大臣。正如报告中说的很清楚这只是一种传言不能被证实。所以他朱元璋即使要杀周德兴也须一个确凿的证据。冷静了片刻。朱元的注意力被另一件异常所吸引。他其实早已经发现了这个报告的微妙之处。竟是锦衣卫千户的直报。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一般是有隐情在其中。他又想起了太子刚才给他说的话。李维正在锦衣受到排挤。并跌断了胳膊休息在家。然在家还能给他上呈报告。而且还是用这种直报的特殊方式。朱元不由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他沉吟了一下。便令侍卫道:“去把蒋叫来。”

    侍卫去了。朱元又一次仔仔细的读了一遍这报告。不知不觉陷入了沉思之中。他想起了自己在御书房召见李维正时对他的暗示。整顿锦衣卫的军纪。李维正一上任便遭到了抵制。那他又会使什么手段?摔断胳膊等待机会。那机会是什么?无非就是抓人把柄。而这件事。他以直报的方式提醒自己。是不是就是恳求自己把这个机会给他呢?

    坦率的说。朱元并不喜欢别人以这种方式暗示己。他有一种失去了高高在上的感觉。而变成了一案子的参与者。不过李维正若真打算用这件事来清肃锦衣卫军纪。他朱元璋倒也能忍。当然。他任命李维正为锦衣卫千是有更深的意。李维正是否有能力完成自己的任务?正好用这件事来考察此人。看他怎样解决三所权力的|-问题。

    就这样。朱元璋的目光又开始投了李维正的身上。

    片刻。蒋匆匆赶来。他跪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礼。“微臣蒋参见陛下!”

    “蒋爱卿。刚才太向朕请求把李维正调到东宫。这件事你怎么看?”朱元并没有开|见山。而是打了一记太极拳。虚晃一招。

    蒋半天没有想明白皇上此话的思。他小心翼翼道:“臣也听说李维正初到三所遇到一点小问题。臣特的问过。这其实是一个衔接上的时间差。他正好遇到三所拉练。他要批阅下面的报告。不能亲自去带队。便给人一种错觉。似乎有人在为难他。本来臣想替他们协调此事。偏偏他下午就摔伤了。以臣打算他伤好复原后再召集三所百户以上官员训话。彻底消除这次误会。可能太子殿下也是听闻此事。才想着把他调走。”

    “原来是这样!”朱元璋点了点头。又道:“这是个小问题。他一个新人没有什么资历。老人当然心中会有些想法。这是人之常情。到哪一样。你也不用特别去关照。此事就顺其自然。若他连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有什么资格做千户。朕会对他很失望。”

    “臣领旨。这件事臣特别插手。”

    “也不是不要你插手。关键是看什么事。你该管

    '|。还是出手。”朱元见他似乎不明白自己的意思-一次点了点他。

    “臣一定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做。”尽管蒋还是有想明白皇上的深意但有一点他知道了。皇上其实是在关注此事。这件事里面必然还有什么文章。

    蒋是指挥使。掌锦衣卫。按理锦衣卫中的方方面面他都应该很清楚才是。比如各个王伸手进来。但恰恰正因为他坐的高了。下面的很多事情他反而没有千户们看明白。王爷伸手进衣卫的事情他只是略有耳闻。但具体情况却一无所知。事实上他也不想知道。知道的太多他就难办了。

    他并不知道赵岳已经投靠了秦王。所以赵岳和李维正之争他并没有看后更深的一面。仅仅以为是赵岳使性子。锦衣卫军头从来都是横惯的人。要他们心服口服确实是要下点功夫李维正哪能这么容易就摆平他们。不过现在既然皇上也在关注此事。就的尽心了。

    朱元璋见他似乎已经懂自己的意思了。便将思路放回周骥之事上来他冷冷道:“朕听说一传闻说卫周骥似乎宫中做了什么不知廉耻之事。这件事朕限你两天之内调清楚。”

    蒋连忙答应。“遵旨这就安排臣请告退!”

    “等一下!”朱元璋想了一想。便口吩咐道:“这件事就交给三所去办朕信过他们”

    接下去的事情很顺|。蒋回锦卫总衙后立即赵岳和费廷安叫来。限一天之内查清周骥在宫中犯事的情况。费廷安暗暗欢喜。这件事有戏了。他俩回去商量一下。决定分工合作。赵岳主查周骥本人。而费廷安负责收集旁证。两人安排手下。各自查去了。

    交代完此事。在房中考虑如何解决李维正与赵岳的矛盾。他想到的方案是把赵岳调到凤阳二所去。从凤阳调副千承嗣来三所。此人为人低调。易与人相处。但能力也稍差。可他又有点拿不定主意。太子想把李维正要回去。皇上也没有明确表态。如果刚把赵岳调走。李维正又回东宫。三所可就没人了。

    这时。吕思远瘦长的身影出在门口。他笑道:“大人在为什么事情烦恼?”

    蒋叹了口气道:“这个王岳闹实在不像话。太子已经向皇上告状了。”

    吕思远已经知道太派人去探望李维正。他一直在等太子的动作。不料竟是过了五天消息才传来。尽管他现在心急如焚。急欲知道太子究竟对皇上说了什么。但他也知道不把急态表露出来。蒋在这件事上已经处于即将醒悟的边缘。太急了就会露出马脚。

    “刚才我听费副千户说。好像周德兴的儿子犯了什么事?”吕思远转移了话题。

    “是这样。适才皇上把我叫去。说他听到了什么传闻。我看皇上的心情很不好。估计老周出事了。”

    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他的头的厉害。李维正之事就像一块巨石一样。沉甸的压他心中。他希望能的到好的建议。

    他抬起头。紧皱着眉头道:“太子说想把李维正调回东宫。我猜李维正肯定是向太子求助了。所以太子用这个办法来向皇上施压。欲擒故纵。我真很难!”

    “那皇上对此事的度是什么?”吕思远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

    “皇上的态度很含糊。听他的意思是这件事让我不要插手。让李维正自己去解决。可我也道这件事最,闹大了会影响办案。不管不行。所以我打算将王岳调到凤阳去和承嗣交换。”

    “大人万万不可!”吕思远吓了一大跳。他原本想让赵岳将李维正挤走。或者与李维正达成妥协。|住一份独立的力。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可蒋的意思竟要将赵岳调到凤阳去。那他岂不是偷不着倒蚀一把米。他连连摆手反对。

    “为什么不可?”蒋诧异的看了他一眼。吕思远陡然增大的声音让他有些惊讶。

    吕思远的念头闪快。他连忙道:“是被大人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大人也知道。承嗣能力不行。年初定远刺杀案其实就是他失职。好在皇上没有追究他的责任。如果他来三所。加上一个刚刚提拔的费廷安。还有一个没有半点验的李维正。三所真的就垮了。赵岳确实脾气不好。可他却是三所的梁柱。连皇上都赞他能干。少了他不行。我建议大人还是调解他二人的矛盾。一人让一步。大人。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蒋低头想了想。点头道:“其实我也担心李维正真被调到东宫去。那时再把赵岳调回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你的建议很好等他伤势稍好。我就来做中间调解人让他们二人各自让一步。至少不要把这件事给我捅上去。”

    蒋显然对李维正有些不满。竟然拿太子来自己施压。

    吕思远暗暗松了口气。这个结果虽然不是最理想的但至少也可以给秦王一个代了。接|来他要考虑。在谈判中怎样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正如吕思远的评价

    此人确实很能干他只用了不两个时辰便周骥本交代了。周骥长高大英。出身贵族又极善甜言蜜语在他的勾引下。几名宫女同时和私通已达两年之久其中两名宫女多次怀孕流产。为了掩盖此事。他花了大量的钱财堵住其他知情侍卫的嘴。锦衣卫立刻抓捕了相关的宫女。几名宫女皆供认不讳。

    费廷安也到了旁。几名医士证实确实给周骥配过打胎的药。一些侍卫也承认知道此事。人证物证齐全。当天晚上。一份详实的报告便整理出来了。蒋连夜向朱元密报此事。

    夜色似乎也随之紧张起来。费廷--完成一天的调,也回家了。但他在京城绕了一圈后。却来到了刘军师桥李维正的府第。

    房间里。李维正静静的听他讲完了整个案情的介绍。从朱元璋接受自己的直报。并对蒋隐瞒了此事来|。朱元显然|受了自己的方案。那他就可以甩开膀子干了。

    切入点就是周骥案。以周骥的罪孽深重。杀他本人已经不足以解恨了。此案必将牵连到周德兴。李维正沉思片刻便问道:“你可知道周德兴的府第在何处?”

    “就在应天府衙背后。”费安迟疑一下问道:“大人可是要用周德兴案来扳倒赵岳吗'”

    李维正点了点头。象是对说。又象自言自语道:“兵不厌诈。为了保证此事万无一失。|来我还再摆一个姿态才|。

    ”

    费廷安不明白李维正的意。他又问道:“那大人需要我做什么?”

    维正瞥了他一眼笑道:“你只有一个任务。那和赵岳在抄周德兴家时。你找机会开。”

    费廷安似乎若有所。他缓的点了点头。这是个绝妙的办法。

    待费廷安离开后。维正出门了。他乘着马车。十几名锦衣卫护卫着他。马车一路奔驰。到了位于江宁县的赵岳家。

    一名亲随上去敲门。片刻。门开了。他和开门人说了几句便回来道:“大人。赵千户似乎还没有回家。已经派人给家里带信。他将回家吃饭。”

    “那好!我们就在这里等他。”

    十几人护卫着马车。在夜色中静的等候。大约过了一刻钟。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十几匹马奔驰而来。为首之人一脸阴戾。正是三所副千户赵岳。他一眼看见等候门口的马车和十几名锦衣卫。不由一愣。放慢了马速。只见李维正推开车门下。满脸带着笑容。赵岳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随即恢复冷淡之色。他拱拱手道:“千户大人这么晚。有事吗?”

    李维正一只手吊在胸前。他无法行礼。便点了点头诚恳的说道:“我的我与赵大人之间似乎有很多误会。再过两天我就要上朝了。我想赶在上朝前和赵大人好谈一谈。彼此开诚布公。寻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案。”

    赵岳盯了他半晌。忽然跳下马。手一摆道:“千户大人。请!”

    李维正跟随着他进了书房。赵岳命人摆了酒菜。他亲自给李维正倒了一杯酒。端起酒杯道:“只因为你刚才说了那句话。“寻找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方案”。就为这句话。我和你喝一杯。”

    他一饮而尽。李维正也将酒喝了。他沉吟一下。便苦笑一声道:“实不相瞒赵千户。我本意是进东宫接替俞平的位置。那也是个千户之位。我其实并不想做锦衣卫千户。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历。为此。我几次求太子去给皇上说情。怎奈阴差阳错。我还是留在了锦衣卫中。这也是没有办法。所以赵大人对我有所成见。我也能理解。并不怨恨赵大人。”

    李维正说的诚恳无。赵岳倒有,不好意思了。他亦叹口气道:“其实成见倒没有什么。凡事总有先后到。我做了八年的副千户。上面视而不见。我在下面前好没面子。”

    李维正单手给他倒了一杯酒笑道:“我呢。一心回东宫。前两天太子派人来看我。我再次恳求太将我调回去。太子也答应了。所以我回东宫是迟早之事。但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时间。这期间我希望我能和赵大人和睦相处不要让我再无人可用。被上面问责。为表示我的诚意。我可以让赵大人拟出相处的方案。”

    赵岳忽然笑了。他知道李维正会服软。十个百户。有七人是听自己的。就算他有太子的后台又如何。他李维正以为蒋替他说几句话。下面百户就会改变主意听话吗?哪有这么容易的事。看来这小子不傻。看出了这一点。所以来找一个折中的方案。

    赵岳端起酒一饮而道:“那我就直说了。十个百户中。我要五个百户。另外五个百户。大人能控制住费廷安。那咱们其实就是对半分。李大人也不吃亏。这样如何?”

    李维正低头沉思了久。他慢慢抬起头凝视的眼睛道:“那咱们就一言为定!”

第一百零一章 血洗三所

    二十三年七月,江夏侯周德兴之子周骥在宫中为女,被人告发,锦衣卫仅用一天便查清了此案,证据确凿,朱元璋为之震怒,昭示朝廷后,以‘帷德不修’之罪下令将周德兴父子兄弟抄斩,家眷发配云南充军,并命锦衣卫抄没其家产和公田。

    天刚擦黑,锦衣卫三所近五百名校尉在副千户赵岳和副千户费廷安的率领下,包围了位于马巷的周德兴府第,这是锦衣卫的规矩,抄家杀人一般都是在夜间进行。

    此时时辰还早,街上还有不少散步的民众,见大队锦衣卫杀气腾腾而来,沿途百姓吓得东奔西逃,家家关门闭户,趴在门缝上向外张望。

    锦衣卫校尉包围了周德兴府,赵岳率领几名百户上前砸门,片刻,一名家人战战兢兢地打开门,赵岳冷冷道:“叫你家老爷出来!”

    话音刚落,周德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他的几个儿子,周德兴这几年一直在福建防倭,因年纪大了,今年刚刚调回朝廷,准备养老颐养天年,却不料突遭横祸,他身着二品朝服,本来是想进宫向皇上请罪,但还是晚一步,锦衣卫已经堵住了大门。

    “你们要干什么!”周德兴声音很严厉,但他的腿已经有些颤抖了,他已经快七十岁了,一生不知多少次和死神擦肩而过,可此时在这个被称为赵屠户的锦衣卫面前,他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赵岳冷冷地举起了驾帖,这就是锦衣卫的正式逮捕令,“奉陛下之命,江夏侯周德兴有负圣恩,罪不容恕,着全家拿入诏狱。”

    周德兴和他的几个儿子的脸刷地惨白了,周德兴腿一软,竟然瘫倒在地,‘完了,周家真的完了。’

    他忽然老泪纵横,拼命捶打地面,对儿子荒淫恨之入骨,“我恨啊!恨啊!”

    他地几个儿子也跟着嚎啕大哭起来,进了锦衣卫诏狱从没有人能活着出来过,周府上下一片哭声震天。

    赵岳这一幕看得多了。他冷笑一声。手一挥令道:“动手!”

    数百名如狼似虎地锦衣卫校尉冲进了周府。他们下手极为凶残。用粗大地绳子将周家数十口男子捆绑得如猪狗一样。不少人筋骨俱断。周家男子疼痛如杀猪般喊叫起来。但很快。他们嘴也被绳子勒住了。头被黑布袋罩上。拎出周府。扔进了一辆辆封闭地大车中。女人们则全部赶在一间屋中。等候处置。

    这时一名百户上前禀报道:“报千户大人。周家男子一共二十六人。一个不少!”

    赵岳点了点头。回头对费廷安笑道:“下面地抄家就由费大人主导吧!”

    费廷安连忙拱手道:“在下资历浅薄。怎能越俎代庖。不如我先把人犯押回诏狱问口供。指挥使大人还等着呢!”

    赵岳也不过是客气一下。他丝毫没有怀疑。便呵呵一笑道:“好!那就有劳费大人了。”

    费廷安翻身上马,对手下令道:“出发!带人犯回诏狱。”

    一百余人赶着马车迅速离开了,消失在夜幕之中,赵岳一直见他走了,这才回头下令道:“可以开始抄家了。”

    这就是锦衣卫们最喜欢的一件事,郭恒案后,全国抄家杀人之事少了很多,年初的李善长案也不是由锦衣卫主导,后来虽然也参与了部分抄家,可那一次却主要由五所担当,三所没份,随着锦衣卫们财源日渐枯竭,他们对抄家的渴望也一天天强烈起来,好容易才等到了今天的一次机会,随着赵岳地一声令下,锦衣卫校尉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冲进周府内宅,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赵岳的下身也禁不住痒了起来,他阴阴笑了一下,给几个心腹使了一个眼色,心腹会意,立刻去关家眷地房间挑人去了,这是赵岳的一大喜好,他喜欢玩女人,每次抄家他总是要挑选年轻貌美的女子占为己有,玩腻了再禀公处置,或发配、或送入大狱杀掉,若实在喜欢的,则送到别府私养起来。

    很快,几名心腹带来了两个漂亮的年轻女子,心腹附在他耳边道:“这二人都是周德兴地小妾,按老规矩,我们已把她俩的名字划到下人中去了,准备拍卖。”

    赵岳仔细看了看这两个女子,皆年轻美貌,皮肤细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先送到我地别府去。”

    很快,两名女子被送上马车,也迅速消失了,这时赵岳才吼道:“把周德兴的家眷统统赶上马车,先送到诏狱暂押。”

    就在赵岳率人热火朝天地抄家之时,一名锦衣卫校尉却骑马来到了赵岳家,他手中拎着一个小箱子,敲开了门,对家人道:“我是大人派来的,有要事见夫人。”

    赵岳的妻子闻讯出来,这名锦衣卫校尉有些面熟,似乎见过,她一眼看见了校尉手中的小箱子,惊喜地问道:“这是老爷让你送来的?”

    校尉点了点头,把箱子递给她道:“老爷请夫人收好,他今晚可能暂时回不来了。”

    校尉拱手走了,赵岳地妻子立刻将箱子拎回内宅,她把门关开,有些急不可耐地打开它,顿时她惊呆了,箱子里流光溢彩,全是各种宝石珠翠,这些都是来自于周德兴的家财,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宝贝。

    呆了半晌,她嘴都笑得合不拢,立刻从床下拖出一个放棉被地大箱子,将这些宝石珠

    小箱子藏在被子下面,等过两天再亲自回一趟常州老

    锦衣卫总衙,指挥使蒋还没有下朝,他在批阅周德兴家抄家的报告,抄家已经结束,所有人犯也已按照皇上全家处斩地旨意,简单审讯后就地处决,不过夜,处决人犯的行动还在进行,不时隐隐有凄厉地惨叫声划过沉沉的夜空。

    蒋走上前将门关上了,他轻轻摇了摇头,这一次皇上是真的震怒了,连给周德兴一个解释地机会都没有,直接下令全家处斩,甚至连家眷也不放过,可怜周德兴跟随皇上打下江山,末了却被儿子连累,糊里糊涂地成为了刀下之鬼,蒋虽然对周德兴颇为同情,他一直老实低调,却突遭横祸,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之事,要怪就怪他的儿子胆大包天,竟敢和宫女私通,这正好给早起了杀心的皇上一个把柄。

    ‘自作孽,不可活啊!’

    蒋叹了口气,将批好的抄家报告放在一旁,这时,亲兵在门外禀报道:“大人,三所千户李维正求见。”

    蒋一怔,李维正不是在家中养伤吗?他来做什么?他心中诧异,但还是令道:“让他进来!”

    门开了,穿着一身金飞鱼官服的李维正出现在蒋的面前,他单膝跪下道:“李维正参见指挥使大人!”

    蒋见他浑身上下没有包扎伤口的样子,不由惊讶地问道:“你是哪里受伤了?”

    李维正拉起袖子,露出一截纱布笑道:“今天医士来换药,说属下并非骨折,只是有一点点骨裂,问题大,属下在家里呆不住,便特来向大人销假。

    ”

    “原来只是一点骨裂,确实没有什么大碍。”蒋呵呵笑道:“那你明日就来上朝,正好我要给你与赵副千户之间调解一下,大家都是同僚,应平和相处才对!”

    李维正却冷笑了一声道:“属下今天还有另一件事情要禀报大人,赵岳奉命抄家,却贪赃枉法,私自将罪官家眷占为己有,按锦衣卫军纪,当斩!”

    蒋吓了一跳,连忙道:“李千户没有什么证据,可别污蔑好人。”他其实也心知肚明,哪次抄家,锦衣卫的军官们不私拿财物,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法不责众,他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做得太过分行,这次周德兴抄家一看就有问题,周德兴屡受重赏,又曾带兵扫荡不少造反山区部落,家私极为富有,但从抄家清单来看,大件物品很多,宝钞也有不少,但细软金银等物明显偏少,毫无问,这是锦衣卫暗自动了手脚,蒋正在考虑如何掩饰,不料李维正却不知趣地提了出来,让他下不来台。

    他拉长了脸又道:“李千户,你刚刚任职,有些捕风捉影地事,不要去当真。”

    李维正却斜睨着他,不急不缓地问道:“大人莫非忘记了皇上是怎么交代的吗?”

    蒋地背上忽然出了一身冷汗,他想起了皇上曾经暗示过整顿军纪一事,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他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李维正是皇上派来锦衣卫派来卧底的暗探?

    他又想起了昨天皇上说的一句话,‘关键是看什么事,你该管的时候,还是得出手。’这不是已经暗示自己了吗?

    蒋满头大汗地站了起来,紧张地问道:“不知李千户想做什么?”

    李维正却恭恭敬敬行一礼道:“回禀指挥使大人,属下既是三所主官,现在我地手下公然违反军纪,我当以军法处置,按理这应该由南镇抚使行使调查权,但情况特殊,我恳请指挥使大人旁观,为属下撑腰。”

    李维正要法办赵岳,但他只有权处置百户,而处置副千户必须先由南镇抚司立案调查,再由指挥使来处置,至于处置千户,那就是朱元璋才有权了,所以处置赵岳他必须要得到蒋的支持。

    蒋半天没有说话,难怪皇上让自己不用特别关照,此事会顺其自然,原来此事早就有了预谋,他心中忽然感觉疲惫之极,缓缓地点了点头道:“好吧!这次情况特殊,我破例替你撑腰。”

    天快亮时,赵岳离开了他地别府准备上朝,他昨晚杀完人,忙碌到一更方回,当然,他并没有回家,而是迫不及待地去享受两个新女人,这一直是他的老规矩,还不错,周德兴的两个小妾让他很满意,虽然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但杀人的亢奋让他依然精神抖擞。

    清凉的晨风轻拂,令赵岳心情爽快,他又想起昨天李维正来找自己服软,愿意以分权的办法共享三所,虽然这不是最满意地结果,但赵岳也知道,毕竟李维正是千户,名头上压着他呢!所以能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也是在意料之中,以后地斗争,以后再说吧!他这两天就要来上朝了,自己应该提前准备一下分权地方案,想到这,赵岳加快了速度,向锦衣卫总衙而去。

    进衙门签了到,他去找蒋汇报昨晚处决人犯的情况,却得知指挥使不在,他不觉有些奇怪,便向自己房间走去,刚走到院门口,王翰却叫住了他,王翰自然是受吕思远之托而来,这两天周德兴案突然而来,又是由三所专办,在与李维正地调停没有完全达成之前,吕思远还是有些担心,他担心赵岳会在此案上栽跟斗,便让王翰去警告他,王翰见四周无人,便将他拉到一个角

    问道:“昨晚抄没周德兴家,你有没有私贪赃物?”

    赵岳的习惯是只找女人,却不会直接去贪墨财物,一般是由百户们事后上贡,这一直是他地手段,这样他就和百户们成为利益同体,能更好地控制他们,他见王翰问得难听,脸一沉道:“这是什么话,我什么时候在抄家时拿过赃物,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王翰干笑一声道:“我是好意提醒你注意,不要被李维正抓住了把柄。”

    “他赵岳冷笑了一声,“你就放心吧!此事我自有分寸,无须王大人再操心了。”

    说完,他不理会王翰,快步进房去了,王翰见他态度冷硬,也摇摇头离开了小院,赵岳进房内坐下听了一会儿报告,外面忽然跑来一名校尉,急报道:“赵千户,指挥使大人正在三所军营视察,命你立即过去。”

    赵岳愣了半天,他虽不明白蒋去军营做什么,但他不敢怠慢,急忙起身向军营赶去。

    一进军营,赵岳立刻就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军营中的气氛显得很凝重,校尉们人人脸上不见笑容,而百户们一个也没有看见,几名校尉见他进来,立刻上前道:“指挥使大人在帐内等你,请你快去。”

    走了没几步,赵岳忽然感觉到这几人似乎在控制自己,他猛然一转身,厉声喝道:“你们要干什么?”

    几名校尉不理睬他,手如铁箍般将他牢牢抓住,竟拖进了一顶临时搭建的大帐,一进大帐赵岳便惊呆了,只见地上跪着跟他一起去抄家地六名百户,皆被绳索捆绑,上面的正位上坐着本所千户李维正,在他旁边则坐着锦衣卫指挥使蒋,蒋面无表情,而李维正却是满脸冷笑,目光中杀机迸现。

    赵岳陡然间明白了,昨晚李维正来找自己,不过是他来麻痹自己罢了,为地就是今天来向他发难,他一眼又看见了李维正的身旁立着块大牌子,上面就是锦衣卫军纪第三条:‘有贪墨赃款或执行公务时以权谋私者,斩!’

    “跪下!”几名校尉将他按跪下,这时,几十名锦衣卫带进一群人,押走在最前面的两个女人,正是赵岳安置在别宅的周德兴的两个小妾,赵岳顿时面如死灰,嘴唇颤抖不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校尉们将从各百户家搜来地财物放在他们面前,这些都是昨晚抄周德兴家之物,几乎人人都有份,只是多少的区别,最后押进来地却是赵岳的妻子,两名校尉将一个小箱子摆在地上打开,里面珠光宝气,装了足足有小半箱,百户罗广才上前禀报道:“回禀千户大人,这是在赵岳府中查获,我们已让周德兴家眷一一分辨,都是周府之物,他妻子已经供人,正是昨天晚上赵岳派人送回家中。

    赵岳惊得要跳起来,却被后面校尉死死按住,他眼睛都快红了,私收两名女子不假,可他昨晚根本就没有派人去送过什么珠宝回家,他一下子明白了,这是李维正的栽赃,他顿时大吼道:“蒋大人,卑职冤枉,卑职根本就没有派人回家送这些东西,大人明鉴!”

    李维正心中也暗暗惊讶,他也没有派人去送这些珠宝,抄家开始时他的人已经离开了现场,他查赵岳的家是想查获他从前的贪渎,却没想到竟会查到周德兴府上地东西,他立刻明白过来,这一定是有人暗中助他,但此时却不容他多想,他回头对蒋肃然道:“大人,没有人肯承认自己贪墨,属下希望用锦衣卫的方式来问讯。”

    蒋看到了周德兴地两个女人,便知道赵岳此番难免了,他是个聪明人,在证据确凿之时是不会给自己惹火上身,他当即点了点头道:“此事,李千户可全权处置。”

    李维正要的就是这句话,立刻回头对费廷安使了个眼色,费廷安一把就将赵岳揪了出去,锦衣卫取口供有地是办法,半晌,只听赵岳一阵阵声嘶力竭的惨叫,脚步声很快响起,费廷安把气息奄奄地赵岳拎了进来,他将一份按有指印的口供呈上道:“大人,赵岳已经招供,确实是他命人私送回家。

    ”

    李维正又看了一眼蒋,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李维正一挥手臂,冷冷道:“证据确凿,按军规推出去,斩!”

    几名锦衣卫校尉将赵岳拖了下去,大帐里一片寂静,所有人都震惊了,锦衣卫因贪墨被杀,这还是头一回,片刻,一名校尉端着盘子上来,盘子里正是赵岳的人头,赵岳的妻子一声惊叫,顿时晕厥过去,李维正指着她道:“带下去拷问,追查赵岳以前的贪墨。”

    这时,几名百户皆磕头如捣蒜,拼命求饶,蒋心中也有些不忍,轻轻踢了李维正一脚,意思让他见好就收,放过这些百户,李维正却将桌上一张纸竖起,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这样向皇上可交不了差!’

    蒋心中暗暗叹息一声,不再多言,李维正冷哼了一声,他俯下身子对六名百户森然道:“我倒是有心放你们一次,可军纪如山,我若放了你们,谁又会放过我?”

    说罢,他重重一拍桌子厉声喝道:“来人!将这六人推出去斩首,首级和赵岳一起悬在营门前示众,我三所上下,谁再敢再贪赃枉法者,以此为例!”

一点感言

    是三十一万字上架,是同期上架书中公众版更新最能觉得更新得并不快,可别人是二千字出头一章,老高却是四千字、五千字一章,甚至还有六千字一章。

    为了不让大家等得焦急,老高在离新书榜一个月期限还有六天的时候,便发满二十万字下榜了,提前近一个星期下新书榜,在别的作者看来是不可思议的,可老高仅仅觉得应该对读者厚道一点。

    上架四天发了五万多字,平均一天一万三千字,也是同期上架书中也是数一数二,订阅也不算太差。

    最后,老高的月票却是最少的,很不幸被赶下了新书月票榜。

    剩下的只有苦笑,或许这年头,难道厚道已经变成了愚蠢的同义词,老高不甘心,也不相信,再次强烈大呼:“我要月票!把月票投给老高!”

第一百零二章 苏童报信

    个时辰后,李维正血洗锦衣卫三所的消息震惊了整,但对公的罪名却不是私贪赃物,而是怠慢军规,这就给其他所留了面子,否则以前之事怎么算?众千户皆心知肚明,从此锦衣卫又出现了一个狠角色。

    中午时分,李维正写成了报告,和蒋一起进宫向朱元璋呈报,干掉了周德兴,朱元璋的心情似乎很不错,他一边看李维正的报告,一边听蒋的述说,待蒋说完后,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李维正一眼,问道:“李千户,此事你有私心吗?”

    李维正毫不犹豫地答道:“回禀陛下,臣公私兼顾。”

    朱元璋呵呵地笑了,很好!此人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诚实,什么时候不能说实话,合他的胃口,他将报告合上又对蒋道:“锦衣卫利用抄家便利贪墨赃款之事朕早有耳闻,但直到今天才见到你的铁腕手段,虽然有点晚了,但做总比不做要好,这件事朕对你还算比较满意。”

    蒋惶恐地磕了一个头道:“此事臣有负圣恩,实在是惭愧之极。”

    朱元璋瞥了他一眼又道:“锦衣卫军纪不振,绝非周德兴案一事,由来已久,但掌管锦衣卫军纪的南镇抚司却从未有任何报告,此事朕也要严惩。”

    说到此,朱元璋拉高了嗓门令道:“锦衣卫南镇抚使懈怠公务,有罪,立即革职查办,流放辽东充军。”

    蒋的心悬了起来,事情好像闹大了,王翰居然也被革职拿办,下一步是不是要轮到其他千户了,不过朱元璋宣布了此令后,似乎就没有了再继续追查下去的意思,他对蒋一挥手道:“蒋爱卿先退下去吧!朕还有几句话要交代李千户。”

    交代锦衣卫千户却把指挥使赶开,蒋暗暗叹了口气,证明自己的猜想是有道理的,这个李维正真有可能就是皇上派来的卧底,他答应一声,慢慢退了下去。

    此时,御书房里就只剩下朱元璋和李维正两人,房间里静悄悄地,李维正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朱元璋背着手慢慢走到他面前,冷冷打量他半天,忽然一脚踢向他左臂,李维正不敢假装,他一动也不动,朱元璋忽然有些得意地笑了,“果然是假的,朕早就猜到了。”

    “臣不得已而为之。请陛下宽恕。”

    “这种小事朕不会放在心上。

    ”朱元璋坐回位子。淡淡一笑道:“朕想问问你。你对锦衣卫怎么看?”

    李维正沉吟一下。便坦然道:“回禀陛下。锦衣卫乃国之凶器。只可用一时。不可用一世。”

    朱元璋良久才点了点头。“你胆子很大。不过你说得对。朕也深知锦衣卫并非朝纲常态。不可久用。待时机成熟。朕是会考虑废掉它。不过它地某些作用还是要保留。”

    说到这里。他从桌案上取过一份报告。翻了翻对李维正道:“这是你几天前上呈地一份报告。日本国南北二朝同时派使臣来我大明。朕已经准他们进关。不过朕也有点担心他们别有所图。这件事朕就交给你了。好好调查这两批使臣地背景。防止他们祸害我大明。”

    朱元璋盯着李维正,又徐徐说道:“此事甚密,不可外传。”

    “臣遵旨!”

    朱元璋却没有放他走,他从御案下取出一块金牌,递给李维正道:“若事态紧急,可向当地驻军求援,此金牌朕准你用三次,另外,朕给你专奏之权。”

    李维正心中一震,他忽然明白了,恐怕朱元璋升他做锦衣卫千户地真正用意,就在于此了。

    接下来的事情都是顺理成章之事,蒋因三所肃整军纪一事得到了朱元璋的表彰,作为补偿,蒋便将三所缺口的推荐权给了李维正,李维正便从各总旗中挑选了七名年轻敢为,且又被赵岳压制的低层军官为百户候选人,同时推荐罗广才为副千户,他的推荐很顺利,除了任命副千户须报皇上批准外,其余推荐的七名百户皆被蒋当场任命提拔,罗广才也暂代副千户一职,就这样锦衣卫三所便被李维正牢牢地控制住了。

    李维正又命两名百户各带五十名弟兄北上,去山东和扬州监视日本南北朝派来的使臣,三所的权力之争由此画上了一个完满了句号。

    就在锦衣卫的争权刚刚平息下来之时,另一件棘手地事情却悄悄向李维正袭来。

    这天下午,一辆马车从远处飞驰而来,‘嘎!’地停在门口,过了一会儿,一名小丫鬟模样的少女跑上台阶敲门,门开了,管家李福不认识她,便笑道:“姑娘,你找错门了吧!”

    小丫鬟向两边看了看,又问道“这里不是李维正公子的府第吗?”

    这时,倩倩从后面走上来点点头道:“这里是李维正的家,只是他不在家,去府衙上朝了,你们是”她看见车窗后隐隐约约是个少女的模样。

    “我家小姐姓叶,是他的朋友。”小丫鬟指了指马车道:“我家小姐有急事找他,能不能让我们进屋一叙。”

    “姓叶?”倩倩有些明白过来,在李家村杨缨给她说过,大哥从小订了门亲,是邻村叶老员外的小孙女,只比自己大两岁,难道就是她吗?

    李大哥订亲之事一直就是倩倩地一块心病,这个叶小姐将来会是李大哥的正妻,她能否接受自己呢?尽管她不只一次告诉自己,自己只是个罪女,能和李大哥在一起已经是上天对她的眷顾了,她也不只次一次乞求上天,将世上最美貌、最温柔的女子赐给大哥,可真到了这一天,她心中却又有点不舒服起来,这个叶小姐终于来和自己争夺大哥了。

    倩倩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坐在马车里的少女自然就是叶苏童了,这些天,她一直为姐姐的身体忧心忡忡,姐姐的伤势虽然渐渐好了,但她却一直呕吐,越来越剧烈,加上心情不好,她身体十分虚弱,

    昨晚竟发起了高烧,人一直处在昏迷之中,并不停地低喊‘大郎!’叶苏童心急如焚,趁今天父亲入朝,她便赶来寻找李维正。

    她并不知道李维正住在哪里,是从父亲的书房找到了李维正的地址,偷偷地来了。

    叶苏童不认识倩倩,也不知道李维正身边还有个女孩,她见倩倩穿着打扮并不像丫鬟,叶苏童地心中也不由有了一丝惑,她是谁?

    “你就是叶小姐吗?我听杨婶说起过你。”倩倩笑容很甜,让人心生好感。

    “我就是,请问你叫什么名字?”叶苏童极有礼貌地笑道。

    “我是李大哥的小妹,我姓郭,你叫我倩倩好了,大哥现在在府衙,估计快回来了,要不你就进屋等一会儿吧!”

    叶苏童慢慢走到府门前,她心中很矛盾,她不敢见到李维正,她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汉阳一别,带走的不是思念,而是误会和冲突,现在又多了姐姐,自己在他心中恐怕已如过客,还有父亲口口声声要取消掉这门婚事,让她心乱如麻,酸甜苦涩,各种滋味竟一齐涌上心头。

    “叶小姐请坐下。”倩倩将叶苏童带进小客房,给她上了茶,却偷偷地打量了她一下,心中也不由暗暗赞叹,天下竟有这么美貌地女子,也只有大哥才配得上她了。

    “倩倩小姐,你如果有事就去忙,不用管我。”叶苏童声音很低,显得心事重重。

    “我其实没有什么事,我只是无聊,想去店里看看,你来了也好,咱们正好说说话,我早就听杨婶说起过你。”

    “刚才你说是李大哥的小妹?”叶苏童着实对倩倩的身份疑惑不解,她对李家很熟悉,李世叔就只有李大哥这一个儿子,杨婶倒有个女儿,可才四岁,什么时候又冒出一个小妹来?

    倩倩叹了口气道:“我原本是孤儿,屡经磨难,多亏李大哥救了我,认我做义妹,收养我在身边,若没有他,我早就死了。”

    叶苏童恍然,她心中生出一分同情之心,她点点头又笑道:“刚才你说要去店里,难道你们又开店了吗?”

    “是英姐开了店,他只是去帮忙,就是他的表妹顾英,你应该认识吧!”

    “原来是她”,叶苏童笑了,她认识顾英,小时候她和母亲去苏州时在顾家住过,顾英和她年纪相仿,她们地关系一直不错,顾英就仿佛一座桥梁,无形中沟通了叶苏童和倩倩的关系。

    “原来顾英在京城开店了,我怎么不知道?她也不来看看我。”

    “她也不知道你在京城,她还以为你在汉阳呢?”

    两个小娘开始有说有笑了,这时门口响起了阿福叔的喊声,“倩小姐,少爷回来了。”

    “啊!”叶苏童低呼一声,她的心紧张得怦怦直跳,见倩倩要离开,她慌忙拉住了她,“倩倩,你留下来陪我好吗?”

    “我留下来?”倩倩的脸有点苦,她见叶苏童眼中十分惊慌,心变软了,轻轻拍了拍她地手笑道:“你不嫌我多余,我就留下来。”

    说着,李维正地脚步声已经进了天井,只听他问道:“家里有客人吗?”

    “少爷,是叶家地二小姐来了,和倩小姐在小客房呢!”

    李维正的脚步忽然停住了,半天没有声音,过了一会儿,才听他缓缓地脚步声走近了房门,终于,他高大的身影照进房内。

    李维正脸上带着柔和地笑容,走进了房内,时隔近四个月,他再一次看见了叶苏童,她还和从前一般俏丽,但明显有些瘦了,眉眼间挂着一丝挥之不去的淡淡地哀伤。

    李维正躬身行了一礼,“叶小姐,好久不见了。

    ”

    “李大哥。”叶苏童声音很小,她低下了头,“我姐姐病倒了,情况很不妙,她在昏迷中呼唤你的名字,我特来给你说一声。”

    旁边的倩倩一脸惑,她糊涂了,这个叶苏童分明是大哥的未婚妻,怎么又和她姐姐扯上关系,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紫童病重,李维正心如火焚,他转身便向外走去,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必须要问叶世伯一个说法,叶苏童慌忙跑上前拦住了他,“李大哥,你不能去,我姐姐已经被父亲打伤,你再去她会被打死的!”

    李维正叹了一口气,郑重地对她说道:“叶小姐,我知道如果你姐姐不是病得很严重,你是不会来的,这个时候我再不去,把你姐姐丢在病榻上挣扎,你不觉得这对你姐姐也太冷酷了吗?”

    叶苏童半天没有说话,她低下晶莹而修长的脖颈,低声道:“见到你这么关心姐姐,我真的很欣慰,我来找你是想让你写封信,这和你本人去其实是一样,我会告诉她,你听到她生病很焦急,我想有了你这份关心,她的病就会慢慢好转。”

    这时,倩倩隐隐有点明白了,自己地花心萝卜大哥在外面欠了情债,她心中暗暗叹息,便走过来道:“大哥,苏童姐说得对,你这样冒冒失失跑去,非但进不了叶家,而且还会连累苏童姐,要不,我去帮你看一看,我是女子,进叶家内府要容易得多。”

    叶苏童打量一下倩倩,便道:“李大哥,让倩倩去也行,我今天借口出来就是去户部侍郎家找罗小姐,她和倩倩的身材很像,我娘也只是见过一面,不熟悉,等会儿我姐姐有什么话,正好可以让倩倩带回来,如果姐姐病还是不行,我再想办法让李大哥去看她。”

    李维正默默点了点头,他回房去写信了,叶苏童勉强笑了笑对倩倩道:“那先在马车上等你。”

    说罢,她转身便离去了,倩倩望着她寂寞而削瘦的背景,她心中充满了同情,尽管她在大哥面前表现得还算自然,在自己面前有说有笑,但倩倩还是敏感地体会到她心中隐藏着的忧伤,这么美丽的女子和大哥在一起,心中只会充满了幸福和快乐才对,她不应该这么悲伤。

    片刻,李维正拿了一封信匆匆走来,将它交给倩倩道:“这件事大哥就交给你了。”

    倩倩接过信却没有走,她站在李维正面前,似乎要等待他对此事的解释,李维正心中不由暗叹一声,便对她道:“大哥去汉阳时喜欢上了苏童的姐姐,后来我在武当山受伤,她为照顾我,一路跟我去了塞北,她父亲为此大发雷霆,打伤了她,这件事是我惹出,我不能推掉这个责任。”

    倩倩低下了头,半天还是没有说话,李维正知道有些事情他必须得面对,他拉着倩倩地手,柔声道:“大哥是你唯一的亲人,最关心的人也是你,只是你尚年少,有些事情你还不能承受,等你长大一点,大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我明白大哥的心意,我不是为了自己。”倩倩抬起头,明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善意和同情,她鼓足勇气道:“我虽然今天是第一次见苏童姐,可我感觉到她是个好姑娘,是你地良配,虽然她是为姐姐而来,可我感受得到她心中的悲伤,大哥,你不懂女子地心,我求你不要太伤害她了。”

    李维正摇摇头,苦笑了一声道:“说实话,这件事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暂时也顾不上了,现在我心中最重要的是紫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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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紫童进门

    家内宅叶紫童的房内,叶夫人手里端着一杯药,忧心着老医士给女儿诊脉,她是在三天前发现了女儿的干呕,起初她并不太在意,但很快她便意识了不对,她不敢声张,忍了两天,她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借口给女儿看病,请来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老医士。

    房间里还有叶苏童和倩倩以及几个丫鬟婆子,还有叶紫童的大嫂,叶夫人心乱如麻,根本就没有心思和倩倩深谈,刚才小女儿介绍她是户部侍郎的女儿时,她答应得很自然,使叶夫人没有生。

    帐帘里紫童脸色发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大郎给她的信就在她的枕头下面,还没有来得及看母亲便领医士进来了,本来她的呕吐感还不是那么剧烈,可是被父亲打过后,她的小腹中就经常难受得厉害,使她的胸腹像翻江倒海一般,其实她心中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不对,她的红事已经两个月没来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她心中又焦急又害怕,可是又不敢告诉母亲,就这么压在心中,,慢慢地竟生了大病。

    此刻,老医士已经诊断完了,他叹了口气,对叶夫人道:“夫人,这里不便说话,请随我到外间来。”

    叶夫人脸色刷地惨白,她腿象踩着软泥似的跟医士来到外间,颤抖着声音问道:“刘医士,莫非她真是”

    老医士缓缓地点了点头,“没错,令爱是喜脉!”

    ‘哐当!’药杯从叶夫人手中跌落,摔得粉碎,她身子一晃,眼看要晕倒。

    “母亲!”叶苏童飞跑而来,一把扶住了母亲,见母亲要晕倒,她连忙对管家婆道:“阿婶,请老医士先到客房休息,这里交给我。”

    房间里顿时乱起来,管家婆将医士请走了,几个丫鬟手忙脚乱地把夫人扶坐下来,叶夫人长叹一口气道:“造孽啊!”

    房间里叶紫童也心如死灰,她低声喊道:“倩姑娘,你在吗?”

    倩倩快步上前。握住她冰凉地手道:“叶小姐。你有什么话对大哥说。可以告诉我。”

    叶紫童已是泪流满面。这几日地焦急使她再也抑制不住情绪。竟低声哭泣起来。倩倩慌了神。她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安抚她道:“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回去。让大哥来看你。”

    “不!我不要他来。这件事我自己应对。你告诉他。我一切都好。”叶紫童擦去眼泪。对倩倩道:“你告诉大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怨恨他。只要他能记住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倩倩心中惊不已。她拍了拍紫童地手。快步走到外间。叶夫人此时去找老太太商量去了。只有叶紫童地大嫂在。倩倩行了一个礼笑道:“大嫂。我就不打扰了。请你告诉苏童。我先回去了。”

    叶大嫂也没有心思顾她。便点点头。命一个小丫鬟送她出去。倩倩上了马车。命车夫加快速度。向家里疾驰而去。

    和叶夫人地慌张不知所措不同,叶老太太对此事非常冷静,她经历过元末战争动荡,多少大风大浪都没把她吓倒,这种小事情算得了什么,她沉思了片刻便嘱咐叶夫人道:“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告诉天明,由咱们娘俩处理便可。”

    “可是娘,这件事情我们怎么处理?”叶夫人心中已经乱作一团,根本不理解老太太的用意。

    “你就不要问了,去把你丈夫请来,陪我说说话。”

    晚饭后一家人围在一起叙话一直是叶家的传统,不过今天老太太却把它提前到晚饭前,虽然有些怪异,叶天明还是顺从地来到后宅的大堂,陪母亲叙话,自从叶紫童被叶天明打伤后,叶老夫人对儿子地凶暴也深为不满,一连两天都没有理睬他,叶天明为此在母亲屋外跪了一夜,又不遗余力地找名医给女儿疗伤,老太太这才勉强原谅了他,并逼他下了保证,不再打骂儿女。

    客堂里很冷清,紫童受伤不能出来,苏童则称身体不舒服,不愿过来,孙媳妇要照顾紫童,也脱不开身,两个孙子一个回了老家去考乡试,另一个在刻苦读书,客堂里就只有叶天明夫妇和老太太三人。

    三人都没有什么话说,叶老夫人脸色越发阴沉,将拐杖一顿,怒斥儿子道:“看看你做的好事,把大童童打伤,现在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以往孙子、孙女、孙媳妇济济一堂,是何等热闹,现在呢?就三个人乌鸡眼似的大眼瞪小眼,我索性也不要你们陪了,你们去吧!”

    叶天明见母亲又生气了,他慌忙跪下道:“孩儿惹母亲生气,请母亲责罚!”

    “责罚?”叶老夫人冷笑一声道:“我怎么敢责罚你,我若敢罚你,你岂不会将我的一把老骨头给拆了?”

    旁边的叶夫人见丈夫跪下,按照和老太太事先的商定,她也连忙跟着跪在叶天明旁边道:“母亲,天明责罚女儿也是为她好,我们以前也是太放纵紫童了,若不再严加管教,恐怕她以后会惹出大祸来。”

    叶老夫人见媳妇也跪下了,便叹了口气道:“你们起来吧!我是恨他枉做了这么几年地官,连最起码的帐都算不清,这么大的人了,说话还跟小孩子一样,动不动就叫嚷什么和李家一刀两断,你若真敢那样做,我们叶家在家乡的名声就毁了,你明白吗?”

    叶天明站起身,垂手站在母亲旁边,低声道:“孩儿愚钝,请母亲教我。”

    “这还用我教吗?”叶老夫人瞥了他一眼道:“你一个女儿嫁不出去,偏偏有人痴情,另一个女儿人家看不上,却又有多少人抢着要,我若是你,就成全了紫童,反正你不是嫌他是锦衣卫吗?这样小童童也自由了,你再可以找一个真正看得上眼、又能在官场上帮助你的女婿,这岂不是一举两得?”

    母亲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把紫童嫁给李维正,换取李家和苏童解除

    这一点叶天明其实也不愿意,把大女儿给他不也一样搭上关系吗?以前他是百户时或许还指望他能离开锦衣卫,现在做了千户就更难了,心中虽不愿,可母亲之命又不敢违,他暗叹一口气便道:“此事请母亲再容我想一想。”

    “好吧!我就让你再想一想,但你也别想给我向后拖,最迟明天你要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叶天明虑地回到了房间,他不明白母亲为什么这么着急要把紫童嫁出去,还逼他明天必须给出答复,让他怎么答复?叶天明郁闷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这时,叶夫人也慢慢走进屋来,嘴动了动,欲言又止,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发生了什么事?”叶天明见妻子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生出了一丝疑心。

    “老爷,”叶夫人吞吞吐吐道:“我们还是尽早把紫童嫁给李大郎吧!”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快说。”

    叶天明终于发现了异常,肯定是出什么事了,否则母亲和妻子不会这么怪异,叶夫人见丈夫一直犹豫,便以为只要把真相告诉他,他为遮丑就会把紫童嫁出去,在丈夫地一再催逼下,她再也隐瞒不住了,便低声道:“刚才我请医士来诊断,紫童是喜脉。”

    “什么!”叶天明被惊呆了,他慢慢回头,不可置地望着妻子,‘喜脉?’脑海里一片空白,蓦地,一种前所未有的怒火从内心深处腾起,他歇斯底里地发作了,抄起一把椅子冲出去,暴吼道:“我去打死那个孽障!”

    叶夫人吓得魂不附体,她抱着丈夫地腿哭道:“老爷,你不能啊!她已经被你打伤,再去打她,真的会要了她地命,母亲也会支持不住,我们家都完了。”

    或许是提到了母亲,叶天明冷静下来了,他将椅子放下,颓然地坐了下来,无力地问道:“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

    “目前为止,除了我和母亲外,再没有别人知道。”

    叶天明又沉默了,半晌,他忽然又冷冷问道:“那个医士还在吗?”

    一句话提醒了叶夫人,她让那个医士去休息,却将他忘记了,她连忙道:“我不知道他走了没有,我这就叫人去看看。”

    “不用了,我亲自去和他谈一谈。”这一刻,叶天明终于下定了决心。

    客房内,医士心情不安地低头地来回踱步,他叫杨鸿简,是京师名医,他在小客房内等了快一个时辰,可主人却一直没有接见他,他也知道,估计叶家已经闹翻天,无暇再接见他,他收起药箱正准备离开,门却开了,叶天明快步走了进来。

    “让杨医士久等了!”叶天明拱手致歉。

    “不!不!叶大人公务繁忙,在下只稍等了片刻,不妨事。”

    叶天明笑了笑,便请他坐下,这时,丫鬟来上茶,叶天明一挥手,命所有人都退下,房间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二人,叶天明轻轻叹了一口气便道:“家门不幸,出此丑事,在下是爱惜声誉之人,此事还恳请杨医士多多保密。”

    杨医士连忙起身道:“叶大人放心,在下是吃这碗饭之人,从不会泄露病人的**,若我泄露出去,我将来还怎么混?”

    叶天明听他说得有道理,一颗心放了下来,他笑了笑,将手中的一只沉甸甸的小包推给杨医士道:“这是两百两银子,多谢杨医士前来就诊。”

    杨医士大吃一惊,他出诊最多只收二两银子的诊金,怎么可能要两百两银子,他连忙摆手道:“叶大人还是不放心我,我就然说了,就绝不会泄露,这是我们这一行的规矩,银子我是绝对不能收,对不起!我告辞了。”

    说罢,他起身要走,叶天明却一把抓住他,陪笑道:“这银子给你是另有所求,并非是诊金,杨医士请坐下。”

    杨医士又坐下,迟地望着他,不明白还有什么事情要值两百两银子,叶天明犹豫半天,终于一咬牙道:“我想请杨医士开一副药,替我打掉这个孽胎!”

    杨医士大吃一惊,竟然是要他打胎,难怪他要出两百两银子,这打胎非同寻常,俗话说‘打胎如小产’,一方面对怀孕女方身体伤害极大,极可能会使她终于不孕,而且如果是男胎,对男方家的打击也非同寻常,以前有过这种先例,女方家瞒着男方家偷偷打胎,结果医士受累被男方打死,何况叶紫童地胎已经三个月成形了,更重要是对医士而言这也是违背医德之事,稍微有点名气地医士都是绝对不会干的。

    杨医士地脸当即便沉了下来,叶天明叫他打胎,简直就是对他的侮辱,他站起身便冷冷道:“叶大人,莫说你出两百两银子,就算出一千两银子也不行,这种事有违天和,恕在下不能从命,你另请高明吧!”

    说完,他再不理会叶天明,转身便走了,杨医士刚离开,一直在外偷听的叶夫人便冲进屋跪了下来,苦苦哀求叶天明道:“老爷,我求求你就饶过紫童吧!孩子不懂事,犯下了错误,可她毕竟是你地孩子,你就按母亲地话去做,把紫童嫁给李大郎,这样也两全其美,老爷,我求求你了!”

    “你不要再说了,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你不要再管!”叶天明心冷硬如铁石,既然杨医士不肯替他打胎,那他就把叶紫童送回老家去,让老家地人用土法打胎,女儿的死活他不管,无论如何,绝不能让女儿影响到他地前程,而且今晚连夜就走,如果女儿有命能活下来,就让她出家当尼姑去。

    他挣脱了妻子的手,低下头森然对她威胁道:“你刚才你听见地事情不准你告诉母亲,否则,你休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叶夫人悲从中来,想着丈夫的心狠和女儿地不幸,她竟无计可施,只得捧着脸痛哭起来。

    夜色已经悄然降临,月亮还没有上来,京城大街小巷的一盏盏灯次第悄然点亮,房间里,李维正背着手正来回踱步,倩倩回来后已经把紫童病重一事告诉了他,她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告诉李维正医士来看过病后,叶夫人有些失态,还有紫童的情绪很悲伤。

    李维正心情异常沉重,他隐隐猜到紫童可能是怀孕了,否则叶家不会这样紧张,紫童也不会这样消沉,他也知道这是他的责任,他一时鲁莽给紫童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他心中也很是懊悔,但事情已经做了,也没有什么后悔药卖,现在他需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承担起这份责任。

    这时,外面有人轻轻地敲门,“进来!”李维正从沉思中惊醒,门开了,亲随焦三郎领进了一人,正是下午给叶紫童看病地名医杨鸿简,他刚刚回到家便被锦衣卫请来,说是千户找他,杨鸿简心中忐忑不安,他今天流年不利,刚是叶天明让他打胎,现在又是锦衣卫千户找他看病,他心中哀叹,却又不敢不来。

    “参见千户大人!”对李维正,杨鸿简的态度明显要恭顺很多,叶天明是文官,不敢拿他怎样,但李维正却是锦衣卫千户,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若半点不对就会被抓进诏狱拷打,怎么死还不知道呢!

    “杨先生不用多礼,请坐。”李维正也很客气,请他坐下,又让人上了茶,可越是这样,杨鸿简心中越是不安,按理,若看病的话,应该先去见病人才是,怎么先坐下喝茶了?他心中打起了小鼓,紧张地问道:“不知大人找我来是”

    李维正看出了他地紧张,便微微一笑道:“我把你找来是想问一问叶大人千金之事,听说下午你给他看了病。”

    杨鸿简还是没有明白过来,叶大小姐生病和锦衣卫有什么关系,他忽然有一个念头,莫非致使叶小姐怀孕之人是什么要犯不成,所以锦衣卫在抓证据。

    有了这个念头,他心中更加惶恐了,自己莫要卷进什么大案中去,牙齿竟忍不住轻轻打战起来,李维正见他如此害怕,心中也是一怔,立刻他便明白过来了,一定是这个医士以为自己在办案,本来这件事他也知怎么开口好,见医士误会,他索性也将错就错,冷冷道:“既然你已经猜到了,那我也不瞒你,我是要调查叶天明,如果你识相,就抓这次机会把知道地事情都说出来,我放你回家,这件事从此和你没关系,否则,明天早上你就会在锦衣卫衙门里谈话,那时你可就没有茶喝了。”

    杨鸿简再也坐不住了,他站起了躬身道:“请千户大人问,在下知无不言。”

    人性都是有弱点的,杨鸿简之所以严辞拒绝叶天明是因为打胎会坏了他地声,而且他也缺钱,所以叶天明用钱来贿赂他没有什么作用,更关键是叶天明是文官,对这种斯文有礼的文官,他才不惧怕,但李维正就不同了,虽然没有钱,但他却有一种让杨鸿最害怕地权力,那就是死,李维正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让他在人间消失,这恰恰是杨鸿简最害怕的,在死地威胁下,一切职业道德和做人原则都统统变得不重要了。

    “很好,我且问你,叶家小姐究竟是什么病,是不是有了身孕?”李维正问得很轻描淡写,就仿佛真的在查案。

    杨鸿简战战兢兢道:“是!她确实有了身孕,小人推断,已三个月了。”

    李维正半天没有说话,果然就和他猜测地一样,紫童真地怀孕了,他心中掀起了狂澜,真恨不得插翅飞到叶家,但他的脸色依然很平静,喝了一口茶又问道:“那叶家是什么态度?有没有什么反应。”

    “回禀千户,看完病我就去客房等候了,叶家是什么态度我真不知道,不过叶大人后来又找过我,他要”

    “他要做什么?”李维正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脸上的紧张再也掩饰不住。

    “他要、他要我助他打胎,我坚决不肯。”

    一条小巷里,李维正身着锦衣卫飞鱼服骑在马背上,腰挎竹春刀,目光冷漠地盯着五十步外的叶府大门,此时他地心中一片黑暗,叶天明堕胎地决定割断了他对叶天明地最后一丝幻想,如果不是因为他是叶紫童的父亲,他会毫不犹豫将他扯进周德兴地案中,或许李维正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当他以最血腥残忍的手段夺得三所地权力后,他的心已渐渐暗起来,身在染缸,其衣难白。

    叶紫童是他的女人,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没有经过自己地同意,叶天明竟然要扼杀他的孩子,李维正的眼中不由迸出一丝杀机。

    在他身后,五十名全副武装的锦衣卫校尉一言不发,等待千户的一声令下,片刻,叶府的门开了,黑暗中只见叶天明大步走了出来,他望着数十步的李维正喝道:“李维正,你还有脸来见我吗?”

    “她人呢?”李维正冷冷道。

    叶天明呵呵冷笑起来,“李千户居然还穿了官服,就不怕我去向皇上弹劾你以公谋私吗?”

    “她人呢?”李维正再一次冷冷问道。

    叶天明心中也有些紧张了,李维正的冷漠让他看不到过去那个温良有礼的李大郎形象,而真是一个心狠手毒的锦衣卫千户了,他知道锦衣卫办案从来都是秉承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地原则,在这个原则之下,皇上是不会怪罪自己的鹰犬的,这也是叶天明不敢明着毁婚的主要原因,他骨子里也不敢真的得罪李维正。

    叶天明咳嗽一声,高声道:“你自己做地事情自己清楚,我几天前已经把紫童送回老家了,她已经另嫁别人,从此和你没有半点关系。”

    李维正盯着他的眼睛,半晌,他忽然调头便走,霎时间,叶府门前冷冷清清,一个人也没有了,叶天明摸了摸后脑勺,他当然知道李

    会就此罢休,实际上,在两个时辰前他已经把叶紫童了,他心中忽然打了个寒战,莫非他要去追赶?

    一念至此,叶天明心急如焚,他立刻命人套上马车,向聚宝门方向追去,他也认了死理,无论如何,女儿不能进李家地门。

    叶天明刚走,黑暗中出现了两名锦衣卫校尉,一人跟着叶天明,而另一人则向李维正报信去了。

    叶紫童的马车已经离开京城十里了,十几个家丁严密地护卫在左右,他们是奉命不让叶紫童逃掉,将她押回老家,连车窗也被从里面钉上了木条,叶紫童透过木条,望着越来越远地城墙影子,心中充满了悲哀,这就是她的命吗?前路黑雾弥漫,沉沉不见黎明。

    “小姐,老爷怎么能这样,把我们当囚徒了吗?”旁边小丫鬟望着窗户上地木条,忿忿道:“哪有做父亲的这样对女儿,女儿究竟犯了什么错,先是打骂,现在又要押送回老家,还亏他是读书人呢!”

    “别说了。”叶紫童呆呆望着车窗外的官道,此刻,她是多么渴望大郎能纵马而来,把她带走,带到天涯海角,带到没有人烟的山中,她对人世间已经厌倦了,可是她也知道,这只能在她梦中出现了。

    “大郎,永别了!”叶紫童低声喃喃自语,“我会生下你地孩子,好好把他抚养成人,忘了我吧!大郎,我祝你得到幸福。”

    大颗大颗的泪水从她脸上滚落,她捂着脸低低地饮泣起来,痛苦和无助已经将她彻底吞噬了。

    就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了暴雨般的马蹄声,只见一匹战马一马当先,如一支利剑向这边射来,当头一人,脸色冷若寒冰,正是李维正。

    他赶在叶天明的前面拦住了叶紫童的马车,黑暗中,周围十几名家丁见来了一名锦衣卫,他们吓得一激灵,纷纷后退了几步,这时,五十名锦衣卫校尉也赶到了,他们纷纷拔出绣春刀,冷冷地指着家丁。

    “把叶小姐留下,你们走!”李维正话不多,但充满了强横之气,没有什么道理可言,他和叶天明已经撕破了脸皮,要么叶紫童被送回老家堕胎,要么他把叶紫童抢走,当他看到车窗上一根根横七竖八的木条时,他的心再一次被杀机笼罩了。

    “大郎!”车窗里叶紫童忽然一阵惊喜,爱郎地突来到来使她恍若在漫漫黑暗看见了希望,她的胸膛充满了轰然的狂喜,他来了,他没有忘记自己。

    李维正的眼睛里也露出了一丝温柔,向她招了招手,他一回头又对家丁们道:“你们回去转告叶老爷,就说我李维正把自己的女人带走了,他想怎么,我奉陪!”

    “大郎,你不能和爹爹翻脸,我去求爹爹,他会让我们在一起的。”叶紫童在惊喜之后又惊慌起来,她没想到爱郎和父亲到了这个程度,她更不知道父亲让她回家目的竟是要逼她堕胎。

    李维正摇了摇头,他没有说话,而是一摆手,锦衣卫们慢慢逼近了家丁,准备动手了,家丁们见势不妙,纷纷掉转马头便逃,瞬间便逃得一干二净。

    李维正靠近车窗,用力掰断了所有的木条,柔声对叶紫童道:“童童,我也是被逼无奈,但凡有一点点希望,我也不会出此下策,你可知道你父亲送你回去,就是要打掉你腹中的孩子,我绝对不容许。”

    叶紫童呆住了,‘打胎’,她万万没想到父亲竟是要让她打胎,‘不,不,我绝不干她拼命摇头,她昨天晚上甚至已经感觉到孩子的心跳了,初为人母地感觉刚有,怎么能强行夺去。

    “紫童,跟我回家吧李维正温柔地注视着她的眼睛,叶紫童一阵迷惘,何去何从,她也不知道,只本能地点了点头。

    “我们走!”李维正一摆手,马车徐行,向回路驶去,但没走多久,叶天明的马车便赶到了,后面还跟着刚才的十几名家丁,他跳下马车,怒气冲冲跑到马车前大吼:“紫童,你给我下来!”

    车窗处露出叶紫童苍白的脸,她低呼一声,“爹爹。”

    “孽障,你还想一错再错吗?”叶天明声音异常严厉。

    李维正很平静,他在一旁没有插话,该说的他已经说了,该做的也做了,他最后要给叶紫童一个选择,何去何从,都在于她本人。

    叶紫童眼中露出痛苦之色,她颤抖着声音道:“爹爹,求求你成全我们吧!”

    “不行!你必须回老家。”叶天明斩钉截铁,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叶紫童沉默了,良久她才低声道:“爹爹,女儿只想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我回老家,是想打掉我腹中的孩儿吗?”

    叶天明一愣,他看了一眼李维正,也压低声音道:“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要再和爹爹犟了,听爹爹地话,知道吗?”

    叶紫童忽然走下了马车,她双膝跪倒,恭恭敬敬地向父亲叩了三个头,冷静地说道:“爹爹,你再怎么打我,处罚我,我都没有怨言,可孩子是无辜的,爹爹,请原谅女儿的不孝。”

    “你!”叶天明气得浑身颤抖起来,他克制住满腔怒火,再一问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究竟回不回老家?”

    叶紫童挺直了腰,泪水忽然从她眼中涌出,但她依然缓缓摇了摇头,态度异常坚定。

    叶天明向后退了两步,他阴森森地盯叶紫童,一字一句道:“好,从今天开始,我叶天明不再有你这个女儿,我们父女关系从此一刀两断。”

    说罢,他重重地向李维正哼了一声,转身便大步离去,叶紫童望着父亲绝情的背影,她眼前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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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途介绍:
这是一个长墙拱卫的王朝;
这个一个等级森严的社会;
这是一个社会风尚诚朴、俭约、刻板的年代。
蓝玉案、靖难役,机锋权谋、谍影重重。
蜿蜒起伏的长城内外,大漠孤烟,洒满了大明将士沸腾的热血。
小桥流水深处,机杼声声,渴望变革的声音在这里渐渐兴起。
远涉重洋的大明宝船,调头驶入了浩瀚的太平洋。
市井巷闾、黛山碧水,
一切都因他的到来而发生了悄然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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