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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地府神君     来自天狼座txt下载     来自天狼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三十五章我的忍耐有限度

    “你可能没想到,我让那两个丫鬟,随时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房门外有人阴恻恻的说了句,婉儿身体一震,忙急步上前,冲暗处的影子躬了躬身:“王爷!”随即一头扎到夜幕里,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苏月琴灰头土脸的转身进了房间,把肩上的包裹,往桌子上一扔,大大咧咧的躺到床上:“王爷何苦来着?”

    房门关闭,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相对,苏月琴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

    “这么说,你一定得成为本王的女人,才肯留下来?”王爷躺到苏月琴“刻意”留出来的位置上。

    苏月琴胸口闷窒,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玉王爷身份贵重,怎能如此自轻自贱!整个商州城都是玉王的,何况女子?”苏月琴说着斜眼看向身侧的男子,心底无爱亦无恨,想来这八年之痛,当是痛入了心扉,这上了锁的心门,又岂会轻易开启?

    玉王双手枕在脑后,对这个一脸讥诮的女子,一时之间束手无策,玉王不由得心底一叹,到底是这些年在女人身上用心太少,嘴上却还是忍不住挖苦:“既然知道…”

    “所以还请玉王爷,放了小女,另谋良聘,以免惹的玉王不快,也让府上少了安宁!”苏月琴第一次说话如此硬气,生生的把玉王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你不过就是想要个名分!我可以让你做侧妃!”玉王爷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把这个女人放出去,她也未必能全身而退,此时却又一再的践踏自己的好意,玉王突然开始审视自己,对这女人的态度,是不是太好了点!

    “月琴并无此意!实在是月琴命中多舛,生性粗野,恐扰王府清雅之地!还请玉王高抬贵手!”苏月琴俯身再拜。

    玉王突然意识到,这女人怕是认真的,之前自以为的欲擒故纵,看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当下玉王冷着一张脸,缓缓起身,一言不发的走出门外,房门猛然关闭,门外传来玉王冷若寒冰的声音:“每日让她撒扫整个王府,不许任何人帮忙,不做完不准吃饭、睡觉!”

    苏月琴听了不由得心头一哀,装了那么久,刚刚怎么就没忍住呢?非要顶撞玉王,现在好了吧,不光出不去,还得被逼着做苦力,这是何苦呢?

    苏月琴无限懊恼的拍打着床沿,这玉王怕是故意惩罚自己,那苏御琴进门看来是不可避免的了,为了让自己难堪,苏御琴也定然会不遗余力的找上自己,羞辱自己,既然玉王也恨上了自己,那这种羞辱,当然会被默许,看来将来的这段时间,会成为自己人生中的又一至暗时刻,苏月琴轻轻的抽打着自己的脸颊:“怎么就没忍住呢?!”

    “苏月琴起床!”果不其然,天还未亮,门外便有人呼唤,苏月琴心不甘情不愿的坐起身来,一脸谄媚的拉开了房门:“什么事呀!姐姐!”苏月琴故作不解。

    “装什么装?昨天玉王爷亲自吩咐,让你打扫整个王府!”被唤做姐姐的丫鬟,显然不易被打动,一脸的肥肉,随着说话的节奏,轻轻的晃动着,给人一种油腻腻的感觉。

    “这个我自然没忘!”讨好不成,苏月琴只得老实答道,一面斜眼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王府的伙食特别好吧?”

    见苏月琴一再的拖延时间,本等的不耐烦的丫鬟,突然听了这么一句,越发的不耐烦,斜眼瞅了苏月琴一眼:“就凭你?三月也别想吃到肉!”

    “我?当然没那福气了!”苏月琴满不在乎的摇头叹息:“只不过姐姐长的如此花容月貌,却是生生的被这身肥肉给耽误了!”说着摇头只叹可惜。

    胖丫鬟的脸上突然多了丝犹豫,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是说真的?”

    “当然了!”苏月琴十分肯定的说道:“姐姐这身子,可是被这身肥肉做下病了!只怕为难的还在后面呢!”苏月琴说着故作神秘的笑了笑。

    “什么为难的?你倒是说说?”胖丫头果然上当,不由得关切道。

    “不知姐姐可有想过,将来婚配?生子?”苏月琴直言道。

    “这是自然!”胖丫头脸上突然多了一抹娇羞:“不过二柱哥就喜欢我这样的!”女孩抿唇笑的甜蜜。

    苏月琴淡淡一笑,果然人不知死,不能以死惧之。

    “那姐姐的二柱哥会同意将来姐姐不生孩子吗?”苏月琴循循善诱。

    “怎么可能!我身子好着呢!以我看,你就是想找机会逃避打扫!”胖丫头突然生起气来,抬手便要打苏月琴。

    苏月琴知道今日不益再多说,当下逃也似的跑到院中:“你不相信就罢了,干嘛还打人呢!我这就去打扫就是了!但你若是得空,请个郎中问问,问定了自然知道我没有骗你!”说着果然找了把扫帚,认真的打扫了起来。

    “喂!你说的是不是真的?”苏月琴故意扬起了漫天的灰尘,直弄的王妃都出门观看,见苏月琴埋头苦干,只得派人唤住苏月琴,让她先下去休息!那胖丫头终于忍不住,又凑到了跟前。

    “当然了!”苏月琴笃定的说道:“男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看王妃跟王爷的感情多好,这没有子嗣,不还是要续娶?”

    “那是王爷!”胖丫头摇了摇头:“我二柱哥不会的!他家多穷啊?还得我爹娘帮衬呢!”

    说着胖丫头猛然回过意来:“你说我这样的,真的不会生孩子?”

    “十有八九!”苏月琴笃定的说道,说着扶着门柱站了起来:“好了,我还得打扫呢!”说着撑着发软的双腿,再次走到王妃的院子,奋力的打扫开来。

    正午的阳光正好,苏月琴从清早起床便水米未进,刚刚更是亲眼看见玉王进了王妃的房间,苏月琴这打扫也自然是格外的卖力。

    “你还是先别扫了吧!你没见刚刚玉王爷进来了吗?”胖丫头一把抓住苏月琴的手腕:“一会王妃又该骂了!”

    “那这里更应该干净呀!”苏月琴理所当然的说道:“不然玉王爷还以为我在偷懒呢!”

    “这样吧!”胖丫头见劝止不住,玉王又不曾让她动手打她,当下悄悄的说道:“你先歇歇!等一会没人,我偷偷的帮你!肉也给你…一块!不!两块!”胖丫头伸了两根手指,在苏月琴面前晃悠。

    苏月琴抿唇一笑,狠狠的点了点头,跟胖丫头转身坐到廊下,有侍女经过,狐疑的打量了两人一眼,便直接走了过去。

    那侍女刚走几步,便迎面碰到玉王一行从房间里出来,忙退到一旁躬身行礼,苏月琴抬眼看了看,待王爷和王妃过去后,悄悄的伸出一只脚,果不其然紧跟其后的丫鬟,被绊的往前一扑,直接趴到了王妃的身上,顿时把王妃的一件簇新的长裙,从肩上撕了下来,露出一大块雪白的肌肤来。

    王妃惊的脸色大变,回身便给了那丫鬟一巴掌,疾言厉色道:“瞎了你的狗眼!”说着抬眼打量了下玉王的脸色,忙整了整身上的衣衫,低声喝道:“还不下去!”

    玉王不动声色的解下自己的长衫,披在王妃的肩上,低头看向跪倒在地的苏月琴:“把王妃扶回去!”

    王妃这里还要解说,只听玉王爷冷冷的说道:“看来王妃今日心情不佳,赏花改日吧!”

    王妃颤了颤嘴唇,行了个屈膝礼:“是!”说完领着丫鬟转身离去。

    胖丫头见头顶上半天没动静,不由得大着胆子的抬起头来,一见王爷仍在,不由得傻傻的一笑:“王爷!我正监督着苏月琴打扫呢!”

    玉王冷冷一哼:“下去吧!”

    胖丫头瞅了瞅王爷,又看了看地上的苏月琴:“哦!”了一声,忙一溜烟的跑了下去。

    “你干的?”玉王的声音里满是戏谑。

    “王爷何必明知故问?”苏月琴没打算狡辩,只是话一出口,便又是止不住的后悔,怎么装个温柔这么难吗?

    “你在故意引起本王的注意?”难得玉王勤学好问,苏月琴打算多教他一点。

    “奴婢在表达自己的不满!”苏月琴晃悠着随时可能倒下去的身子,硬气的说道:“王爷要杀奴婢不难!只是何必如此折辱奴婢,让玉王失了风度!”

    “好一张巧嘴!”玉王摇头轻笑:“差点又让你得逞!”说着玉王一把把苏月琴从地上拉了起来:“你若是不听话,我有的是办法折磨你!比如婉儿!”

    “婉儿生长在王府!与月琴不过数日交情!玉王若果然无容人之量,只怕会让所有王府下人寒心!”苏月琴不想背上任何人的债,此时更不会轻易被王爷胁迫。

    玉王陡然暴怒,一把抓住苏月琴的脖颈,手上用力慢慢收紧,苏月琴认命的闭上双眼,唇角含笑:“娘!女儿先走一步,在天堂等您!”

    玉王看着苏月琴脸上的表情,一把甩开苏月琴:“想死没那么容易!”说着大踏步的走出了院门。

    苏月琴从地上爬起身来,匍匐在地:“恭送玉王!”

    “怎么样?怎么样?”胖丫头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王爷这是怎么了?我刚刚看他的眼神,像是要杀了你!”

    “没怎样!”苏月琴淡淡一笑,从地上爬看了起来:“走!吃午饭去!”

    胖丫头看了看王爷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苏月琴:“那…好吧!只不过王爷要是问起来,你可不能说是我给你的!”

    “我就说是我偷的!”苏月琴抿唇一笑,笑的无比甜美。

    “行!”胖丫头抬手跟苏月琴击了个掌:“我娘是后厨的厨娘,等一会我过去端午饭,你偷偷的进去拿!被发现了可别说是我让的!”

    “行!你都说了两遍了!”苏月琴信誓旦旦的说道,心底到底为婉儿有这样的主子不值,希望她离开自己,会过的更好一些!

    两人很快到了厨房,果然厨娘的整个身心都在那胖丫头的身上,苏月琴紧跟在她身后,被别人瞧见,也不觉奇怪,只别被厨娘发现便可,就这样苏月琴“光明正大”的给自己端了午饭,随后便跟那胖丫头躲到房间里享用午饭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宁为玉碎

    “三姐?”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苏月琴正躬身打理院落,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苏御琴那张满是诧异和心疼的脸,定能让人觉出几分姐妹情深!苏月琴唇角弯弯,苏家四小姐声音高亢有力,带了三分压抑的窃喜!

    苏月琴缓缓直起腰来,回身抬头,苏月琴做的一气呵成。

    “是!倒不知妹妹今日进府,扰了各位的好兴致!”苏月琴颔首低眉,向众佳丽行礼。

    “哼!”人群中有人不屑的轻嗤一声:“我当这赶在我们前头进府的小姐,是何等的绝色呢!原来不过是到王府来,做个粗使的丫头罢了!”说着满脸鄙夷的看了看苏月琴的双手:“也亏的苏府能把你送来?商贾之家出生的小女儿,能有什么好货色?能给王府当粗使丫头,也是心甘情愿的吧!”

    说的众人都笑了起来,苏御琴看了看众人,又看了看苏月琴,吴春媚悄悄的伸手,拉了拉苏御琴的胳膊,两人眼神相撞,都缓缓的垂下头来。

    苏月琴微微屈了屈膝:“各位有功夫在这里,为难一介小小的粗使丫头,倒叫王妃久等,不知是何道理?”

    “月琴告退!”说完头也不回的转身出了院门。

    “何人在此喧哗?”耳边传来王妃贴身侍女的喝问声,苏月琴抿唇轻笑,来的还真是时候!怕是没什么笑话看了,出来兜场子的吧?要不,怎么偏偏她在院子里撒扫的时候,她们就过来了呢?

    王府的此处宅院,建在半山腰,跟山顶原先的避暑山庄,不过数里之遥,此处既为假山,山势自然平坦,延绵数里,想来当初是依了自然的山体,加土堆积而成,山顶既可避暑,山腰也建有私宅,到了山脚便是一众的门店,一派的繁华景象!

    因着山势绵延,这里也多了许多自然的景观,许是因为孤独多年,苏月琴没事时便一个人跑到这里坐上一坐,这里纯天然的景物,自然能够抚平苏月琴心底的伤痛!

    当然这一切都要基于无人打扰!

    苏月琴嘴里噙了根树枝,半躺在一株大树的树枝上,好不悠闲自然。

    阳光懒懒散散的透过枝叶照射进来,闷闷的让人昏昏欲睡。

    身边不知何时多了道身影!

    苏月琴没动!来人气息平稳,能够飞身而上,无声无息的坐到自己旁边,且是身周飘散着一股淡淡的熏香,这种香苏月琴唯在玉王的房间里闻到过。

    两人静静的坐着,谁都没有先说话!像是谁先说话,便会输给对方一般!

    苏月琴到底忍不住挽起一抹微笑,唯有在这里,他们竟是“平等”的!

    正不知过了多久,苏月琴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却不料身下一滑,直接从树丫上滚落下来,苏月琴惊恐失措,本能呼唤道:“救命!”

    呼声未落,人已经重重的摔到在地,紧接着苏月琴便看到一双男人的大脚,缓缓走到面前。

    “你让我救你?”男人声音清冷,不辨悲喜。

    “你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苏月琴有些恼羞成怒,蹭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先是让我妹妹故意来羞辱我,现在又眼睁睁的看着我从树上摔下来!”

    “看来摔的不重!”玉王淡淡的说了句,转身往来路上走去:“今天一天你只打扫了王妃的院落,而且当面给知府女儿难堪!对王妃更是礼数不周!”

    正说着,却猛的顿住脚步,重新走了回来,抓住苏月琴的后领:“整个下午,都躲在这大树上打盹!你以为我王府是这么好呆的地方吗?”

    “奴婢无意冒犯!”苏月琴被玉王死死的钳在掌下,嘴上却毫不示弱:“只是众佳丽都在府上游玩!奴婢怕冲撞了诸位小姐!至于知府小姐,奴婢只是善意提醒!对王妃,奴婢更是一百个尊敬,巴不得王妃能跟王爷恩爱一生,白首不相离,方是奴婢一生所愿!”

    玉王低头打量着手中的女子,明明弱不禁风,却偏生带着一股子,不容侵犯的凛然正气,让玉王时时的生出一股想要蹂虐一番的冲动,好杀杀她的傲气!

    但玉王觉得,征服!全身心的让这女人,诚服于自己,也许会更好玩!

    想着,玉王甩掉手中猎物,看着苏月琴踉跄着,歪倒在地,那笨拙的模样,当真是既好气又好笑!

    “说的很不错!我接连派了两个丫头,都被你征服了!”玉王说着蹲下身来,疑惑的打量着吃痛,挣扎起身的苏月琴,猛的捞过苏月琴的下巴:“你到底用的什么手段,让她们都站到你这一边的?”

    “明眼人又不是瞎子!明明就是你们王府咄咄逼人!欺男霸女!故意欺负我一个孤女!”苏月琴双手抓住玉王的手,想也不想,拼命的在玉王的手腕上咬了一口。

    见苏月琴双手攀来,玉王心底莫名的生出一丝温柔,便任由她抓住自己的手腕,拉向自己,谁知这女人竟是在自己的手腕上,拼命咬了一口。

    玉王忍无可忍,大手一挥,竟把苏月琴整个人扇飞了出去,那女子后背撞在一株大树上,方止住了倒飞的趋势,只重重的撞了一下,便从树干上跌落了下来。

    苏月琴来不及痛呼出声,只觉胸口一滞,便昏厥了过去!

    玉王飞扑过来,恰恰接住倒在地上的苏月琴,看着怀里昏迷过去的女子,不免责怪自己用力过猛,一时又想到这女人,竟如此的狠自己,心头到底不悦!

    看着女人惨白的脸,玉王抱住女人萎软的身体,飞奔往王府而来!

    “王爷!”孟宵一眼看见玉王怀里,昏迷过去的苏月琴,忙跟在身后,轻声禀告:“诸位小姐没等到殿下都回去了!”

    “嗯!”玉王鼻中轻哼,像是并不在意。

    “王妃已经策定了五位小姐同时入府!”孟宵跟在身后继续说道。

    玉王脚下一顿:“就依王妃!”说着抱着苏月琴进了房间。

    “是!”孟宵在门口止住脚步,躬身退了下去。

    玉王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女子,睡梦中痛苦的卷缩着身子,双睫颤颤巍巍的凝着一颗泪珠,心底生出几分不忍,掀开女子的上衣,后背已是青紫一片,胸口起伏不定,看来委实伤的不轻!

    玉王府倒是不缺上等的伤药,久在练武场混迹的玉王,自然也懂得一些治疗外伤的方法,此时玉王竟是起了私心,不愿假手于人,需得自己亲自动手,方能放心!

    平心静气间双掌缓缓贴近女子的前胸,仔细检查伤处,虽是动作轻柔,仍是引的女子呻吟不止!

    玉王马上停下手上动作,取出上好的续筋丹塞入女子口中,双手贴在伤处,稍稍一用力,只听“咔擦”一声,原本平整不一的前胸,便恢复了原状,虽服用过伤药,但女子仍是痛苦呻吟,玉王又取出另一瓶伤药,在女子的前胸后背,均匀涂抹,一时看着女子沉沉睡去,方才放心离去!

    苏月琴幽幽醒转过来,低头看了看衣衫不整的前襟,倒吸了一口冷气,猛的坐起身来,却是只撑起了半边身子,便又倒了下去,苏月琴纳闷的瞅了瞅有些不听使唤的右臂,前胸隐隐做痛,脑海中回想起昏迷前的那一幕,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受伤颇重,那是谁给自己治了外伤,又…苏月琴看了眼放在一旁的伤药,又是谁给自己上的药呢?总不会是那个玉王吧?

    “醒了?”玉王声音清冷,俨然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架势,苏月琴看着推门而入的那人,决心看在他给自己治伤的份上,且不与他计较。

    “多谢玉王爷救治之恩!”苏月琴在枕上叩首。

    “本来也是我弄伤的!”像是怕苏月琴太感动般,玉王直接说道,说话间人更是直接坐到了苏月琴面前,扶着苏月琴躺了回去:“还让婉儿来侍候你吧!以后只要你乖乖听话,本王答应你,绝对不会为难你!”

    苏月琴看着玉王那张冠玉般的脸,垂下双眸:“多谢玉王体谅!只是玉王府人多眼杂,月琴若不自知,定难在此安身!”

    “这就是你一心想要逃离玉王府的原因?”玉王爷语音轻柔,带着某种莫名的磁性,苏月琴不自在的往后挪了挪身子。

    “是!月琴自问没有在玉王府立足的能力,短短数日,事故频出,就算月琴有心留下,也断然无力侍候玉王,所以还是请…”玉王并不接话,却把身子往前倾了倾,一面动手掀了掀苏月琴的前襟:“你觉得你离开玉王府,还能上哪去?”

    苏月琴猛然觉出胸前一凉,忙双手抓住前襟:“还请玉王自重,凡事让婉儿动手便可!”

    “本王只是提醒你,你的身份!还有处境!”玉王说着站起身来:“本王不急!我等着!”说着人已经离开了房间。

    苏月琴看着玉王离开的背影,长长的松了口气,不多一会,婉儿便跑了进来。

    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苏月琴并没有太过热心,却也觉开心,只是亲切的拉了婉儿的手,轻声询问婉儿这几日的动向,不想却率先听到了,五美入府的消息!

    不知为何,苏月琴并不觉得伤心,毕竟人家正儿八经的结发夫妇,都能亲自动手给自家夫婿选美,何况自己这个名分上的侍妾!

    倒是婉儿着实替苏月琴委屈了一番,一时又埋怨,苏月琴性子孤傲,不能顺从玉王爷,要不做个侧妃,也免了日后在王府受欺!

    “你说你进门才几日?跟王爷这还没暖热呢!就这么等不及,又同时选了五个!”婉儿还在喋喋不休,苏月琴看着眼前这个半大的孩子,不由得点了点婉儿的脑门:“你才多大年纪?就满口胡诌的!看以后还有谁敢要你?”

    “我!”婉儿马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王爷这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这还能有错?”婉儿一双眼睛,在苏月琴的前胸上打转,苏月琴抬手便又给了女孩脑门一下:“你想什么呢!?”说着掀开前襟:“里面还有猥衣,你们家王爷有那么不堪吗?他只是在给我治伤!”心底虽也觉不妥,但嘴上只是硬气道。

    “哦!婉儿不懂!可治伤有大夫吧!听闻王爷亲自给你治伤,王妃的脸色都变了!”婉儿说着把下巴贴在手背上,仔细打量着苏月琴:“其实跟了王爷也没什么不好!关键王爷长的还很不错呢!只是可惜了一样!”说着婉儿撅了撅嘴:“又来了五个!哎!”

    苏月琴好笑的看着长吁短叹的婉儿,摇了摇头,想来很难再跟她说清楚!索性闭了眼休息,一面想想如何脱身!

第一百三十七章本性难移

    “琴姐你醒了?”婉儿见苏月琴睁开双眼,无限亲腻的凑了过来,手上还端着苏月琴的早餐。

    经过昨天一晚,苏月琴与婉儿再度亲密起来,较之前更加的亲热!

    “你起的这么早?”苏月琴撑起身子,疼痛已经减轻,唯胸口微微的发热,足见这药的不同一般。

    “早上睡不着,自然醒的早!”婉儿笑着上前扶住苏月琴的肩头:“您且躺着,我来喂你!”

    “你才几岁?竟能睡不着?也不知是谁,晚上还正说着话呢,就没声了!”苏月琴当场拆穿这小妮子的谎言。

    婉儿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昨儿晚上吃的少,一大早就被饿醒了!”说着婉儿坐到苏月琴的床上:“琴姐等下要出门吗?”

    苏月琴一怔:“怎么这么问?”

    “刚刚进来的时候,门前摆了轿子,说是给王府女眷的!可不就是琴姐跟王妃两位吗?还能有谁?”说着婉儿撅了撅嘴。

    “什么缘故?我竟不知道?”苏月琴想了想:“这也难说,不是说已经给那五人测定了日子吗?”

    “那是自然!按先后顺序,先进府的,自然是只比王妃低一阶的侧妃,再然后方是侍妾!这侍妾也按着官品先后入府!”婉儿掰着手指娓娓道来,说着猛的拍了拍脑门:“今日定是府上上香的日子!我都忘了,王妃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上香的,这王府能同时进六位新主子,王妃自然是得去寺庙还愿谢恩的!”

    “寺庙?”苏月琴把商州城的大小寺庙想了个遍:“想来王妃不会去一些小的寺院!这商州城,也只灵山寺颇有规模,听说香火极盛!这王妃年纪轻轻竟能如此虔诚!”

    “玉王爷的母亲倒不似王妃这般,只是自先皇驾崩,被奉养于皇城,居所自然寂寞!玉王与王妃人虽离了皇城,不能随时侍奉,便只能在佛主面前,常常祈祷,为娘娘祈福!”婉儿把自己所知的一点消息,尽皆告知!

    “哦!”苏月琴默默的点了点头,不知怎的便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冥冥之中竟有这样的巧合,母亲竟与王妃同样艰难于子嗣,便不约而同的选择了信仰佛主,以求得内心的安宁!

    只是后来,母亲到底生下了自己,情况也未见好转,母亲终究还是冷清了半生,此时王妃的处境,较之于当初的母亲,已是好了许多,一来有玉王的尊敬和怜爱,二来有不动如山的地位和嫡妻的权利!

    皇家又岂是商贾之家可比,这王妃自然不可轻废,而其他的侧妻,也只能服侍于正妻身侧,方能保全自身!

    “那玉王的生身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能生出玉王这样出色的美男子,那样的女人,该是人间绝色了吧?

    “华贵人自然是个顶顶绝色的美人了!年轻貌美!衣着华贵!还有…说话也和气!”婉儿努力回想这脑海中的画面。

    苏月琴“噗呲”笑了出来,真是为难这小妮子了,别说不在王妃身边受重用,便是受了重用,也未必能见上华贵人几面,想要问清华贵人的为难处事,自然是不可能。

    “好了!我知道了!自然都是好的!”苏月琴那了个饼塞进婉儿的嘴里:“快吃吧!”

    “苏夫人!王妃请您过去一趟!”门外突然有人招呼,苏月琴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苏夫人就是您!这府上再没有第二位了!”像是知道苏月琴的不解,门外的妇人再次解释道。

    听到这,苏月琴不敢怠慢,直起身来,使了个眼神给婉儿,婉儿忙迎了出去:“夫人正梳妆呢!两位若是不嫌弃,请屋里坐!”

    “不了!既是在梳妆!奴婢们不便打扰,这话我们是传到了,少顷专候夫人的到来!”

    “是!两位先请,夫人稍候便到!”婉儿说着把两位妇人送了出去。

    这里苏月琴慢慢的嚼着酥饼,又喝了口豆浆:“走了?”

    “是!”婉儿在苏月琴对面坐下:“夫人还是快着点吧!王妃虽嘴上不怪,到底不易太过无礼!”

    “这个自然!”苏月琴说着往柜子的方向努了努嘴:“给我把出门的衣服找出来!我这就过来!”

    “要说夫人还该跟王爷关系和睦些!至少这衣服、首饰还有吃食上,便不受罪!”婉儿说着果真在衣橱里仔细挑拣了起来。

    不想苏月琴听了,竟发起愣来,皱眉凝神细思,却又什么也想不起来,当下只是摇了摇头,忙忙的用完早餐,换好衣服,便往王妃院中而来!

    不想却在门口遇见了王爷,苏月琴当下站住了脚步,故意落在后面,希望王爷能赶在自己前面进去,免去打招呼的尴尬!

    王爷却直接走到苏月琴面前,低头看着一脸柔芜的苏月琴:“这会子倒是见你怕羞了,之前却是刚硬的很!”

    说的苏月琴越加的不好意思起来,当下瞅了瞅身后的婉儿,婉儿忙后退两步,帮着两人看着点来往的路人。

    “王爷今日为何来见王妃?”苏月琴很想知道王妃找上自己,到底所为何事。

    “为了明日进府的侧妃!”玉王说着脸上一肃,双手背后看向远方。

    “那奴婢恭喜王爷了!”苏月琴忙躬身下来,玉王却只扯了扯嘴角,伸手拉住苏月琴的右手:“身上可好些!晚上我过去再给你上些药膏!”

    “多谢王爷挂念!”苏月琴忙后退一步:“还是不劳王爷费心,有婉儿照看,月琴很是知足!”说着苏月琴屈了屈膝,右手背在身后招了招,急步往王妃的正室走去,身后的婉儿追了上来,经过玉王时匆匆行了一礼,便也追了上来。

    “王爷很在乎夫人呢!”婉儿跟在身侧小声说道:“对那个将要进府的侧妃,一点也不感兴趣呢!”

    “胡说!”苏月琴猛的站住脚步正色道,一面抬眼小心打量了下四周:“我与玉王有名无实!而侧妃进府,必是真真切切的王妃!王爷心情不佳,必是有其他缘故!切不可到处乱传,王爷王妃不睦!以免惹祸上身!”

    婉儿一听吐了吐舌头,一面偷眼打量苏月琴:“夫人为何几次三番对王爷冷淡!身在皇家,女人大都知道,没了王爷的宠爱,万难在王府立足!”

    “我说我不是来自这里,你相信吗?”苏月琴再次回身,虽不是很清楚,但苏月琴确实感觉自己不属于这里。

    还有竹林中传授自己秘术的师傅,一去不回,而所传的秘术,也只叮嘱自己,非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

    如此看来,自己这一生,断难平安顺遂,若说在苏家艰难,在王府怕是将有杀身之祸,玉王一家离开皇城,华贵人却被留了下来,这无形中便是在告诫玉王,不要轻举妄动!

    皇城形势诡谲!瞬息万变!当今皇上亦且无子!两王虽还年幼,但皇室成婚极早,如此这般,绝非寻常!

    苏月琴担心,将来自己陷的太深,恐怕粉身碎骨,也难逃其责!

    只是这话,又怎能对一个半大的孩子说起呢?

    现在玉王大势纳妃,焉知不是在与皇城里的那位抗争!

    苏月琴正想着,人已进了王妃的会客室!

    “王妃万安!”苏月琴娉婷而立,缓缓向王妃行礼。

    “免了!”王妃单手扶在额上,人跟着坐直了身子:“至你入府,还没有正式拜见过!明日吴家妹妹入府,你我该出府迎接,今日你便随我去拜谢菩萨吧!”

    吴家?苏月琴心头一震,这玉王妃竟然直接撇开知府大人的亲侄女,取中官职低微的吴家!由吴家再联想到苏家,那苏御琴?

    “还有你的妹妹也定在七日后入府!”王妃含笑说道:“都是你一家子,自然该多亲近亲近!”

    “是!”苏月琴木然应了一声,看来商州的官场将有大动作,不然玉王绝不会舍弃官职远在吴家之上的蒋家、柳家还有许家!

    王妃含笑抿了抿薄唇:“早先听闻你患有疯病,是个可怜的孩子,如今见了,话虽是少了点,倒是果真齐整!这也是王爷的福分所至!”

    疯病?好好的痴傻,传到这里竟也成了疯病,花头不少!若自己辩驳,便是与自己嫡妹不和,若是不辩,这疯病可不好说?

    苏月琴淡淡一笑:“王妃大度!王爷慈爱百姓,是为商州城百姓之福!至于月琴区区贱躯,倒不是不止一提,听闻有诸位姐妹入府,月琴着实高兴的紧,上有王妃照拂,下有众姐妹扶持,月琴倒觉得比之在苏家更多了几分热闹!”

    王妃身边有丫头俯身下来,王妃不等丫鬟开口,便抬手止住,随即含笑起身:“都起来吧!轿子已经准备停当,今日我们是要歇在寺里的!诸位就受点委屈,陪本妃在山上呆上一日!”说完飘然而去。

    苏月琴这才惊觉从刚刚开始,四角的位置上便坐的有人,因为位次坐的不明显,自己的注意力又一直都在王妃身上,竟未留意,此时方看见依次站起来四位美人,因不曾相识,不知称呼,苏月琴只能呆呆的站在原处,看着这些美人含笑从自己身边走过!

    苏月琴尴尬的笑着,看着这些丽人斜眼打量自己,低头抿唇含笑,自己心底顿时对自己的言行不再自信,正惴惴间,忽见那四美竟齐齐躬身施礼:“玉王爷好!”

    “你们几个又调皮了!怎么来了,也不通知一声?”玉王竟出奇的好说话,双手背在身后,只拿食指指了指四美人。

    “我表妹过来看看我这个表姐,来不及通知殿下,自然是我的不对!怎么倒责怪到表妹头上?”王妃嗔怪的扭了扭衣袖,四美人见了,忙都躲到王妃身后:“玉王爷不会真的要惩罚姐姐吧?!我们就是贪玩,又离商州近,就坐车赶过来了!还好我们过来及时,不然还不知道表姐,让玉王爷欺负到什么地步呢?”

    “你看看,我说什么了吗?倒是您们的表姐在生本王的气!既是四位妹妹想在商州城玩耍,就帮我好好陪陪你们表姐!让你们表姐开心开心!”玉王爷说着抬手摸了摸,一身鹅黄衣裙的少女头顶。

    少女含笑道:“表姐你看!表姐夫又在笑话我是个矮子!”

    “跟你表姐一样多心!我倒看出来你个子长了不少!”玉王急忙解释。

    引的一众美女“哈哈”的笑了起来,王妃绷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王爷还是去忙自己的事吧!我这里正要带着她们去拜菩萨呢!明儿迎了你的新人,再好好叙话不迟!”

    玉王嘴上应道:“好好好!本王这就走!”一时斜眼瞟了下苏月琴的方向,随即出了院门。

第一百三十八章月下妖僧

    “琴妹妹!快走吧!别让王妃久等了!”有黄衣女子莞尔一笑,转身无限亲热的挎上苏月琴的胳膊,众人亦都含笑注视过来。

    王妃的笑容恰到好处,唇角弯弯,温和而不失矜持,苏月琴对这突如其来的亲腻,不失风度的报以微笑,随了众人坐上轿子,往寺庙而来。

    因着王妃要赶在第二天一大早上山进香,山路蜿蜒崎岖,行走不便,是以在头天晚上便赶上山来,歇上一宿,好在第二天日出之前,诵上第一遍早课,以示心诚!

    入暮时分,玉王府的轿子,便到了灵山寺。

    山顶清风徐来,煞是凉爽。

    整栋寺庙依山体而建,气势恢宏,庭院整齐,有僧房一百八十二间,分前中后三个院落,环绕分布,庭院正中,设有天井,引了一汪泉水,养了一池的好莲,寺院正殿由山腰拾级而上,共计三百六十九阶,殿中香火缭绕,佛祖宝相庄严,泥塑金身,高约五丈,每日晨诵,萦绕山巅云端,飘渺仙音,浮动人心,怎能不令人肃然起敬,心生向往?

    是以这灵山寺,自建庙以来,香火极盛,又加之风景秀丽,夏日无形中便成了休闲避暑的好去处!所以这僧房是一建再建,到了这一代,便有了今日的规模!

    王妃来寺庙进香,此事自然是非同小可,那主持跟一应庙众商量再三,让出后院最幽静之所,排除一切闲杂人等,由王妃自行居住,在后院的入口处,派人把守,以防有外人闯入,一应的饮食所费,皆有青衣小童供应,不准任何僧侣随意进出!

    苏月琴随了王妃直进了后院,方才下轿,路上颠簸,软轿虽好,苏月琴却是如坐针毡,一到院中,便迫不及待的下轿,疏散筋骨!

    一时各美人也都纷纷下轿,一面抱怨轿夫抬轿不稳,一面多学着苏月琴的样子,锤胳膊揉腿,院中顿时热闹非凡。

    “哼!”身后王妃轻咳,众女多直起身来,黄衣女子率先转身跑到王妃身边:“表姐!你就让大家放松放松吧!这里又不是王府,姐夫他也不在!好容易出来一趟,别总是绷着脸!”

    王妃伸手拉了拉被黄衣女子,拖拽的有些下滑的衣领:“你们也太不像话啦!这里是什么地方,怎可在这里喧哗?”说着觑了众人一眼,语音一柔,满是无奈的说道:“各自回房间休息吧!不到晚饭时间不要出来!”说完率先走到前面,由小童领向厢房!

    众人顿觉扫兴,但一想到马上就能躺到舒适的床铺上,就又都打起精神来,开心不已的各自拉了领路的小童,往自己的厢房而去!

    苏月琴慢慢的跟在众人身后,既不愿惹人注意,当然越安静越好!

    就算如此,不知为何,就在进入房门的刹那,苏月琴猛然察觉后背有数道目光打量,如芒在背,苏月琴下意识的抖了抖肩头,大有不寒而栗之感,趁着整理发饰的机会,偷眼看向身后,却又不见有人在房前驻足,心中暗生疑惑,想来是自己多心了,也不一定,当下进入厢房安歇!

    虽说坐轿子舒服,却让这些千娇百媚的女娇娥们吃苦不跌,一回到房间,竟是各自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就连王妃这样的贵人,也说要到床上略躺一躺!

    苏月琴也是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把自己这一天的言行再三思量,发现无可挽回!当下只得作罢,随即亦昏昏睡去!

    “苏小姐!苏小姐!”门外有人轻扣房门,苏月琴朦胧中醒来,看着窗外缓缓西坠的阳光,知道此时天已不早,怕是要错过晚饭,当下从床上坐起来,口内一面应着,一面动手整理发饰和衣衫!

    一时拉开房门,门前却空无一人,而房外也早已是满天星辰,刚刚自己依稀看见的落日,不过是廊下的一盏风灯,苏月琴一面纳罕自己眼花,一面狐疑为何到了此时竟无一人来唤她?

    这样想着,心底却隐隐觉得不妥,但到底哪里不对,似乎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竟被这样一帮人扔在这里!苏月琴抿唇轻笑,看时辰应该不早了,晚饭时间早已过去,苏月琴只得沿着廊下,试着找一找后厨,晚饭还是要解决的,不然苏月琴当真不知该做着什么,来打发时间!

    恰在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笑声,趁着这山顶的凉风,让苏月琴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苏月琴微蹙眉头,怎么自己总是在跟山打交道?想想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凡富贵人家都喜欢居高临下,赏山玩水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这里苏月琴忍不住轻叹一声,冷不丁的身侧传来一声幽长的叹息,苏月琴毛发倒竖,猛的转过头去,却发现脚边不知何时,蹲了只通体黝黑的野猫,那猫卷曲着尾巴,挨着墙根,一双黮蓝的瞳仁,警惕的盯着不远处的苏月琴!

    苏月琴心头一松,躬腰向那猫伸出右手,唤那猫近前,那猫“喵呜”一声,机警的跳上窗台,拨开一扇窗户钻了进去!

    苏月琴摇头轻笑,正欲转身离去,不料眼前又是一晃,廊下不知何时出现一身月白长衫的身影,那人的身行依稀可辨,大约是个男人,苏月琴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头,却并没有改变行进的路线,直冲着那人走了过去!

    那身单手撩起衣袖,却是拿了个水瓢在月下浇花!

    苏月琴看向花池,那里正有一支白色的花蕾含苞待放,想来花期定在今晚无疑!

    苏月琴不觉的又是摇头轻笑,这大约是个花痴,明知这里被王妃征用,和尚一概不准轻入,这人便趁着月色潜了进来,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有这样的胆色!

    “你是何人?不知道这里是王妃的住所吗?!”苏月琴虽不欲为难别人,却也因着王府的体统,多了几分威仪!

    那人惊慌间抬起头来,电闪雷鸣间苏月琴怔怔的看着对方,竟无法移开双眼,那是张略显稚嫩的脸,白净的一尘不染,双目似一潭幽深的清水,一见之下便能让人沉溺其中,眉眼自带风情,让人顿生好感!

    那人静静的看着苏月琴,眼神莫名的受伤,苏月琴顿时觉得自己也许语气太过严厉,当下声音一柔,好生劝慰道:“对不起!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们不该进入这个院子!这里是王妃休息的地方!”

    “这花今晚就要开了!我来瞧瞧!也就心安了!”男人的声音听来有些空灵,不愧是寺庙熏染出来的。

    苏月琴又好气又好笑,上前一步指了指不远处的院门:“现在你瞧了也瞧了,浇也浇了,快走吧!”

    “施主不必惊慌!我能来这里自然是跟这花有缘的!”和尚完全不理会苏月琴的不安,自顾自的说道,苏月琴气急,自己在这瞎操什么心,人家可是一点都不着急,更不怕得罪王妃,苏月琴淡淡的摇了摇头,当下转身准备离去。

    “施主过了今晚,怕是要埋骨这荒山野岭了!”身后的和尚语不惊人死不休,苏月琴心知这是一些卖卦之人,常用的伎俩,想要转身离去,却又鬼事神差的转过头来:“这话怎么讲?好好的,你一个出家人诅咒我干什么?!”

    和尚神秘一笑,竟在眼前淡化了身影,嘴上尚且叮嘱:“施主记住贫僧说的话便可!”

    苏月琴心头一惊,猛然惊醒过来,抬手摸了摸额头,出了一身的薄汗,就连身下的薄褥亦是汗沁沁的,不由得摇头轻笑,原来是做梦!

    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虽已是日暮时分,那太阳仍是毒辣,房间里竟不曾透入一点子风,难怪如此的闷热!

    起身推开门窗,收好床铺,早有小沙弥跑进来,给苏月琴打了洗脸水,苏月琴昏沉着脑袋,接过毛巾擦了擦脸,晚饭时间也是沉闷,就连一向活泼的黄衣女子,亦是闷闷的用了几口冷粥,便让人扶着说要早些回去洗漱,不多一会,众人便各自散了。

    本想着山顶凉爽,谁知却是纹风不动,加之路上中了些暑气,本就娇弱的众女,也没了夜间活动的心思,整个院落倒显得格外冷清!

    苏月琴虽也困乏,躺在床上却只是睡不着,这样辗转反侧的竟到了下半夜,正朦胧间,猛的听见后院房门开阖,苏月琴不由得蹙了蹙眉头,不知何人做怪!白天未曾发现这院落有后门,这门板响动,到底来自哪里?不等苏月琴细想,一阵困意袭来,双睑沉重,苏月琴脑袋一歪便欲睡去,心下却似有个声音不断的提醒:“不能睡!不能睡!”

    苏月琴倒吸了口冷气,猛然惊醒过来,这感觉有些像跟王爷遇难的那次,苏月琴不敢怠慢,忙从床上挣扎着起身,双手双脚已然软瘫,像极了梦中之人!

    苏月琴不由得心慌起来,再三尝试,却从床上跌落,当下只能挣扎着双手双脚并用爬向房门,不想身侧地板轻响,有人探出脑袋,食指贴在唇上,示意苏月琴噤声,苏月琴心底轻叹,无论是敌是友,自己都没有力量挣扎了,朦胧中看着对方那张无限白净的脸,身体一松,便晕了过去!

第一百三十九章一切都是虚妄

    “这是什么地方?”苏月琴冷冷的看着窗前的那道身影,不出意外的话,她的名声算是彻底毁了。

    窗外月光皎洁,映衬着那道白色身影,让那人有了几分圣洁的味道。

    苏月琴应该感谢他的,感谢他出现在她梦中向她示警,感谢他在关键的时候救了她!

    “你该出现的地方!”和尚声音飘忽,一度让苏月琴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屁话!”苏月琴竟能口吐脏话,这让苏月琴认识到了自己的另一面。

    “名声比性命还重要吗?”和尚的声音明明没有任何感情,苏月琴却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

    “玉王府不会放过苏家的!”苏月琴缓缓闭上双眼,很想不问世事,可活着哪能如此自由?

    和尚摇头嘴角噙笑:“姑娘若是愿意回去,又何须小僧亲自出面?”

    苏月琴狐疑的看着那道淡淡的身影,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姑娘确定自己醒了?”和尚说着话,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崩塌,苏月琴身下一空,猛然叫喊出声,只是那声音沙哑难听几不可闻,苏月琴心头一震,却发现自己仍旧匍匐在地,离房门尚有一段距离,下意识的往不远处的地板看了一眼,一切完好无损,并没有什么意料之中的事发生,苏月琴来不及高兴,马上意识到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刚这样想着,门被轻轻拨开,依稀中有道身影,鬼鬼祟祟的溜了进来,进门后直接把苏月琴扛在肩上,转身便往门外奔去。

    苏月琴身体虽不能动弹,但头脑依然清醒,此时被那贼人扛在肩上,一路往院外飞奔,苏月琴心头着急,却并未能找到机会求救,想来这件事定不简单,只是不知道对自己下手的会是王妃,还是王妃身边的那几位丽人中的一位?

    若是王妃对自己起了这样的心思,那么自己就算此时能够逃出生天,也未必能够安然下山,若不是王妃,自己又怎样才能让王妃知道自己遇到了危险?

    风驰电挚间,两人很快便出了寺庙,那贼人脚力极好,功夫了得,肩上扛着苏月琴,竟能健步如飞,此时半个时辰已过,那人仍旧呼吸平稳,在林中轻松跳跃,眼见如此,苏月琴越加心如死灰,心底却不愿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眼见已经进入大山深处,希望越加渺茫!

    夜凉如水,耳边只有惊飞的宿鸟,和“呼呼”作响,扑面而来的清风,杳无人烟的大山深处,果然是自己葬身之地吗?

    一阵怪异的鸟鸣声传来,背负着苏月琴的贼人,停下脚步,凝神细听后,转而把苏月琴换到另一侧肩头,继续往林中奔去!

    杀个人也这么累赘吗?苏月琴不禁摇头轻笑,看来比起直接把自己杀死在这里,她们为自己安排了更好的去处!

    转眼间,月色下依稀出现一个山庄,在这大山深处,着实隐秘,想来居民也定非良人!

    果然,那人背负着苏月琴直奔山庄而来!

    山腰处出现一座庭院,远比别处阔绰,除了建造的气派结实外,房屋还极为宽敞富丽,在这山坳中实为难得!

    看着那大块大块的花岗岩地面,苏月琴真心的佩服起,庭院主人的豪气!能把这些花岗岩弄到这里,已是不易!

    庭院正中放了一把扶手椅,贼人轻轻的把苏月琴放在椅子上,转身一越飞身往山下掠取。

    苏月琴鼻中嗅到一股淡淡的清香,恬淡优雅,而这香气正来自身下扶手椅,可惜苏月琴幽闭多时,竟不能识得这花木的香气。

    而面前一方茶水桌上,正燃着一截短香,像是为什么计时所用,除此之外,这院中别无他物!

    苏月琴身体虽不能动,双眼却极力寻找着这院子的主人!

    苏月琴没有失望,很快眼前便多了道灰色的身影。

    那人阴沉着脸,双手抱在胸前:“好点了没?”

    苏月琴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还有那明显带着鄙夷的目光,充满不耐的嗓音,竟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嘴角绽开一抹笑容,抬了抬手腕,果然身上轻快了不少:“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爷来了吗?”

    孟宵皱了皱眉,转身往身后的房子走去:“你哪那么多问题?能走的话,就进去吧!”说完在房门口停住了脚步:“为了救你,王爷可是花了不少银子!”说着把苏月琴从下往上打量了一遍:“一个小小的商女,也配得到王爷的青睐?!”

    “谢谢你孟宵!虽然你很可恨!不过这次的恩情,月琴记下来!”苏月琴唇角弯弯,推门进了房间,孟宵嘴上轻嗤一声,转而斜靠在墙上,认真的打起盹来。

    “月琴多谢王爷的救命之恩!”苏月琴冲桌案前欣长的身影拜了下去。

    桌前的男子收起手上的文案,淡淡的注视着地上的苏月琴:“你是怎么得罪青红帮的?”

    苏月琴神情恍惚,对于王爷提及的这个名称,显然陌生之极,能让王爷出钱捞人,看来这帮派很不简单。

    见苏月琴一脸茫然,王爷抿了抿唇角,从桌前站起身来,缓步走到苏月琴面前,伸手把苏月琴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一定很奇怪,这世上也有王爷解决不了的事吧?”玉王温润如玉,嗓音轻缓,落在心上,无限的敷贴,苏月琴猛的摇了摇头,她不能让自己这样陷下去,这是美男计!美男计?苏月琴再次自嘲的摇了摇头。

    “你在想什么?”玉王把苏月琴扶到桌前坐下,苏月琴突然冒失的抬起手来,用手指摸向玉王的脸颊,玉王脸色陡然一沉,苏月琴的指尖已经落在了玉王的脸上:“王爷您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怎么会这么好?”

    玉王的脸色一缓:“不许有下次!”说着转身坐回自己的位置:“天亮以后就让孟宵送你下山!王妃那我会派人给你解释!”

    “月琴冒失了,惹的王爷不快!”苏月琴已然恢复过来,在椅上躬身道歉:“此时天色尚早,不如让月琴侍候王爷用过早饭,再下山吧!”

    “以后我会派人保护你的安全,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带你离开!”王爷说着抬头深深看了苏月琴一眼:“哪怕是王妃也不行!”

    苏月琴咬了咬唇瓣,突然笑了起来,王爷不悦的看着对面的女子,第一次!第一次有女人把自己的一片好意,这样的践踏!

    苏月琴忙抬起衣袖,假意擦拭脸颊,悄悄的摸去脸上的笑意:“王爷莫怪!月琴很久以前,很喜欢看话本,这种情节,月琴经常在话本里看到,只是没想到,话本上的情话,也能在自己的现实生活中上演!”

    玉王鼻息略粗,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下去吧!”苏月琴款款起身,站在玉王面前,缓缓向玉王爷再次拜谢,玉王抬了抬眉头:“以后这种话本还是不要看了!”

    “是!”月琴抿了抿唇角,应了下来。

    见王爷再次挥手,苏月琴退了出来。

    “怎么样?我说王爷不会喜欢你吧?”苏月琴反身关上房门,一旁的孟宵,抱着双臂适时调侃道。

    “多谢提醒!不劳你费心!王爷,月琴自然是不敢高攀的!”苏月琴不卑不亢的反击道。

    “我听说,府上的大丫头,大多因感念王妃的恩情,都配给了府上的小厮管家!”孟宵含笑上下打量着苏月琴。

    “那祝愿孟大护卫,早日得到王妃的恩典,指个府上最得力的大丫头完婚!”苏月琴说着转身离去。

    “你别误会!我可没看上你呀!”身后的孟宵要死不活的喊道。

    “孟大护卫不必多心!我自然是不会疑心你青睐于我的!”苏月琴忍气转身,无限谦卑的说道。

    两人两隔数步,站在廊下两端,不提防房门猛然被拉开,玉王爷黑着一张脸站在门内,两人同时躬身向玉王行礼。

    “王爷早安!”

    “把苏姑娘送下山!这封信带给王妃,命她给苏姑娘捡个偏远的院落居住!”王爷随手递过来一封信笺。

    孟宵接过来贴身收好,转身便往门外走去,苏月琴仍是站着不动:“今日王爷大婚!吴家女儿入府!不知月琴能否免去门前观礼之责!”

    “你不愿意去?”王爷凤眸微沉。

    “不愿!”苏月琴如实答道。

    王爷脸色暗沉:“既如此,便由你侍候新人入洞房!”说完不待苏月琴再言其他,随即关闭了房门。

    苏月琴站在关闭的房门前,被气笑了,明明半刻钟之前,自己还对这主仆两人,充满了感激之情,转眼间便又被这主仆两人,无限的刁难和嫌弃,苏月琴抬手在房门前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选择转身离去。

    “你别不识好歹,那么多的女人都拼命的往王爷面前凑!你这样的欲擒故纵,时间久了只会让王爷生厌!”苏月琴刚走几步,便被守在廊下的孟宵一阵奚落。

    苏月琴猛然站住脚步:“你不是走了吗?!”

    “信已经送出去了!”孟宵含笑抿了抿嘴,一脸的自得。

    苏月琴很想开口奚落,转而一想不妥,生生咽下了这口闷气:“王妃与王爷之间到底怎么样了?”

    孟宵听问,果然脸色微变,站直了身子:“我还是赶紧送你下山!免得回去迟了,在王妃面前失礼!”

    “你的飞鸽把信直接送往寺庙,那王妃自然还在山上,以孟侍卫的功夫,自然不会落在她们的后面!”

    “你也别在我面前说好话!没用!我这辈子只忠于王妃一人!”孟宵说完,一脸傲慢的走到前面,留下苏月琴气恨不已!

    “孟宵!你是怎么认识王爷的?”坐在马车上,苏月琴小心的问道,她知道王妃是孟宵的逆鳞,自然不敢直接提及。

    “王爷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把王妃托付给我,我没照顾好!还害得王妃没了小王子!”

    苏月琴乖乖的闭上了嘴,靠回到车厢内,这主仆两人当真是招惹不起,相比之下,还是王妃比较好相处。

第一百四十章权当她是木桩

    “王爷让你进去!”孟宵单手拿剑,环抱双臂,身穿深色红衫,皮笑肉不笑的从新房里出来,冲守在门外的苏月琴吩咐道。

    苏月琴抽了抽眼角,认命的端起矮桌上的托盘,冲孟宵屈了屈膝,推开新房的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红艳的耀眼,苏月琴只低垂着双眼,看着新人的玉足,估摸着走到桌子跟前,放下手上的托盘,便静静的退向门外,门却不知何时被人从外关住,苏月琴微微一怔,抬眼间,正对上玉王爷那双含笑的双眼。而新人还盖着红盖头,显然对房间内的一切并不知情。苏月琴识趣的把托盘按在双腿前,退到一个最不显眼的位置,静静的站着。

    房间里静极了,玉王爷显然并没有马上掀开盖头的打算,而作为新人的吴家女儿,自然不好开口催促。

    夜色深沉,劳累了一天的苏月琴有些支撑不住,虽是站着,身子却忍不住东倒西歪的打起盹来。

    “你要不要到床上休息一下?”耳边突然传来玉王爷的声音,苏月琴被吓的一激灵,立马清醒了过来。

    “多谢王爷关心,只是…臣妾的盖头还未掀去!”吴家女儿应声答道,双手放在腿上来回的搅动着。

    玉王闻言,斜觑了眼苏月琴,缓步往吴侧妃身边走去,弯腰从桌上拿了喜秤,挑开新人的盖头,伸手扶着新人的手臂,无限温柔的往放喜酒的桌子旁走去。

    吴家女儿含羞带怯,被玉王爷扶着,往前走了两步,不提防一抬眼,便见苏月琴杵在面前,脸色不由得一变:“王爷!她怎么会在这里?!”急怒间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不少。

    吴家女儿苏月琴是认识的,只是吴家有官位,本就比商贾之家出身的苏家,出身高贵,加之吴家女儿争强好胜,才艺出众,品貌端庄,若是在苏月琴面前落下这样的难堪,这梁子是结定了!

    苏月琴自认不是吴侧妃的对手,却又不敢忤逆玉王,哪怕是做死,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不动!

    “本王知道你们入府之前不睦,特意命她来侍候你,你觉得这样可好?”玉王深情款款的注视着眼前的玉人,嘴角噙笑,完全无视苏月琴的存在。

    苏月琴喉头一僵,脸上的笑容便有些绷不住,果然吴家女儿脸上浮出一抹红晕,在那对红烛的映燃下,光滑明亮,美艳到不可方物!

    “王爷的安排,自然是十分称如意的心意!只是,这洞房花烛夜,如意还是希望能与王爷单独相处…”吴家女儿浅浅细语,声如蚊呐,这让苏月琴不禁回想起,十年前在京中花园的那一面,微微上扬的小脸,单手叉腰,指挥着家仆,惩罚不小心踩脏她裙裾下摆的自己,苏月琴不禁在心底轻叹,人到底是会变的。

    “如意不必害羞!她既入了我玉王的王府,便是王府的人,言行举止自会受到王妃的严厉管教!”玉王亦低下头来,温柔的打量着身侧的新人,说话间便抬起右手,轻轻搭在新人的肩上,新人顺势依靠到玉王的怀里,眼神中有欣喜,有羞愧,还有一丝复杂的不安。

    “王爷…”吴家女儿显然还未完全放心,抬手指了指苏月琴:“如意还是不喜欢她站在旁边看着我们…看着我们…看着我们…”吴家女儿抓着自己的衣襟,不安的上下摸索。

    “你权当她是个木桩!”玉王勾了勾唇角,一脸的不在意。

    “可她明明是个活人!”吴如意猛的抬起头来,怯怯的抬眼看了看玉王的脸色,随即改口道:“不如让她到帘子后面!有什么事,我再叫她起身…”吴家女儿抿了抿唇!

    玉王搂了搂吴侧妃的肩头,转身坐到了桌子的一端,吴侧妃跟着坐到玉王的对面,不时的拿眼偷偷的打量一下玉王,时而含怨瞟往苏月琴的方向瞟上一眼。

    苏月琴不待玉王开口,乖巧的走上前来,在两人面前的杯子里,注满喜酒,默默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玉王端起酒杯,吴侧妃跟着端起酒杯,在苏月琴的注视下喝了交杯酒。

    “你过来!”放下酒杯,吴家女儿冲苏月琴招了招手:“我这头上的发饰实在沉重,你替我去了吧!”

    “侧妃这是要休息?”苏月琴忙走上前来,扶住吴侧妃的手臂,突然感觉手臂上一阵刺痛,苏月琴下意识的咬住下唇忍住!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余地?看来王妃果然对你太过仁慈!”吴侧妃满脸的怒气,转脸冲玉王温婉一笑:“王爷不会责怪如意擅自做主惩罚这奴婢吧?!如意只是感觉太过劳累,一时不察太性急了点!如意保证以后不会了!”

    “既如此!王妃便早点休息吧!本王还有些公事要处理,今晚就不过来陪你了!你既不喜欢她,本王便把她带走!”说着不待吴侧妃再说些什么,转身便往门外走去。

    吴侧妃含恨握了握手指,指尖在掌心掐出道道红印,到底没再言语,躬身送玉王出门,自己独自在新房歇了!

    “她伤你哪了?”刚走不远,玉王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抓住苏月琴的右臂,苏月琴连忙呼痛,强行从玉王手上挣脱出来。

    “就是掐了一下!”苏月琴戒备的抬眼看了看玉王,跳开几步:“倒是王爷你,好好的新婚夜,干嘛要睡书房!”

    “这就不是你一个小小的奴婢该管的了!”玉王淡淡一笑:“以后没有我在跟前,可有你的苦头吃!”

    苏月琴脸上一垮,立即做出一副忍受不了的表情:“还请王爷开恩,放月琴出府!”

    玉王双目炯炯,努力的注视着苏月琴的双眼,苏月琴含笑回视,尽力掩盖心底的哀伤。

    “好吧!你是知道的,我不会放你出府!而且你来王府这么久,知道王府这么多的秘密,出府你就不怕被灭口?”说着玉王危险的侧过身来。

    苏月琴无奈一声长叹:“秘密!王爷真会开玩笑!月琴自来到府上,除了跟王爷和孟宵说上几句,连身边的人,都呆不过二天!王爷这是把月琴当贼防呢!”

    玉王闻言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用的什么方法!反正不准你出府!”说完转身便离开了新房所处的别苑。

    苏月琴看着玉王爷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鼻子一阵酸楚,眼泪不争气的涌了上来,却又怕被突然回身的玉王撞破,马上蹲下身来,擦拭绣花鞋,让两滴清泪落到地上,再若无其事的站了起来。

    “怎么了?”玉王狐疑的看着蹲在地上的苏月琴。

    “刚刚不知踢到了什么,把刚做的鞋都踢脏了!”苏月琴站起身来,挽了挽唇角。

    玉王跟着低头看了看苏月琴的鞋子:“脏了再做一双!”说着一顿,接着问道:“你的脚疼吗?”

    “疼!哦!”见玉王还要再问,苏月琴马上解释道:“这会子已经不痛了!王爷既有事,还是赶紧处理了,早点休息的好!”

    玉王听了重重的点了点头:“走吧!”说着再次转身离去,苏月琴用衣袖快速擦了擦眼角,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起伏的情绪,急步跟了上去。

    玉王书房。

    明亮的灯光打在地面上,让原本便空旷的书房,更显冷清。

    高大的纱窗,尽数打开,白色的窗纱,在夜风的吹拂下,上下翻飞。

    玉王席地而坐,一身玄色长衫,墨色的长发,被风吹出了张扬的姿态。

    苏月琴跪坐在玉王面前的案几前,有一下没一点的研着磨,眼皮越发沉重。

    “啪”的一声脆响,苏月琴猛然惊醒过来,抬头间对上玉王那双愠怒的双眸。

    苏月琴抿了抿唇:“王爷还是早些歇息为好,再有半个时辰,天便放亮了,这一日日的熬着,到底是王爷的身体要紧,有什么紧要的事,值得王爷如此费心?”说着不自觉的打了个哈欠。

    “你倒是想的开!”玉王斜觑了眼苏月琴,没好气的站了起来,双手背在身后,往窗户的方向走去。

    苏月琴心头一震,这王爷莫非还在为洞房之事不悦,也对,能睡的着才奇怪呢!

    想着苏月琴忙爬了起来:“夜里凉,王爷还是披件衣裳!”说着便欲去取件长衫过来。

    “不必!”玉王语气不耐,苏月琴不敢造次,默默的退到一旁,今晚的玉王有些反常,从刚开始的温润如玉,到现在一脸的不麻烦,当真是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

    本以为经过洞房一事,两人的关系已经亲近了不少,没想到此时却又反复到了从前。

    “玉王果然小气!”苏月琴忍不住小声的嘟囔着,应该生气的是她吧!没想到自己不计较,这小气的王爷,倒自己生起闷气来。

    “你说什么?!”玉王“嚯”的转过身来,一把抓住苏月琴的手臂。

    “没!没什么!”苏月琴吃痛,拼命的摇头,玉王眸中的怒火淡去,手上一松,转身过去:“你回去休息吧!这里不用你侍候!”

    苏月琴抬眼看了看玉王那落寞的背影,突然觉得这玉王有几分可怜,想到着,苏月琴自嘲的摇了摇头,可怜?该可怜的应该是自己吧!

    “是!”苏月琴乖巧的躬身行了一礼,往后退出书房。

    “出来了!”苏月琴猛然直起腰来,抬眼看着靠在门框上的孟宵,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头:“你什么时候来的?!”

    “自然是你没发觉的时候!”孟宵转过身来,面对着苏月琴,不屑的扯了扯嘴角:“我还真没见过你这么笨的人!真不知道王爷到底看上你什么了!”

    “那说明你有眼无珠!”苏月琴没好气的顶了回去。

    “嘻嘻!我都要被你笑死了!笨女人!”孟宵不知所谓的翻了个白眼,依旧转身靠到门框上。

    “要你管!我看你就是闲的!”苏月琴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刚想离去,回想之下,却又觉得憋屈,转身便狠狠的给了孟宵一脚。

    “你!”孟宵抿唇揉了揉吃痛的小腿,抬手做势欲打,房门猛然被拉开,两人当下停止了打闹,垂手而立。

    “孟宵你去看看王妃起身了没有!”玉王一双峰眉,微微隆起,眼神中带着淡淡的疲惫。

    “是!”孟宵正色站直了身子,躬身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苏月琴拱肩缩背,正欲偷偷离开,不料却被玉王叫住:“你不困,就留下来陪我吃早饭吧!”

第一百四十一章不自知

    “王爷去哪了?”苏月琴依在廊下,看着房顶上的孟宵,若无其事的问道。

    “不知道!”孟宵半躺在房顶的屋脊上,怀里仍抱着那把连睡觉,都不肯离身的破剑。

    “不想说算了!”苏月琴无力的闭上双眼。

    孟宵猛然撑起上半身,面向廊下的苏月琴:“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说着重新躺了回去:“王爷从来没有把我撇到一边,自己一个人离开过!”说完深深一叹:“这次若不是因为你,王爷怎会独自一人外出?!”说着斜觑了眼苏月琴,突然沉默下来。

    “那王妃知道吗?”片刻,苏月琴忍不住又问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她知道不知道?”孟宵有些不耐烦的从房顶上一跃而下:“王爷在的时候,你又不肯跟他说话,这一离开,你一天要问几十遍!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

    苏月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虽没有孟宵说的夸张,但自己最近的确是殷勤了些。

    “除了我还有谁?还有谁整天询问王爷的去向?”苏月琴想了想王府内院的那几位,自然是挂念王爷的,但跟王爷关系最为密切的,也只有王妃而已。

    孟宵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来,在手上抖了抖:“要说你这嫡亲的妹妹可比你强多了,出手也大方!”

    苏月琴偷眼打量了下银票上的面额,重重的抿了抿唇。

    “苏御琴跟王爷关系如何?”想起那刚入府不久的苏御琴,苏月琴仍忍不住关心道。

    “我本来就是为了避开那几位主子,躲到你这里来的,没想到你比她们几位还烦!”孟宵转身坐到石条椅上。

    “王爷就没有吩咐你点别的什么?”苏月琴当然不会相信孟宵的这套说辞。

    “顺便保护你!”孟宵说着,双臂一抱,闭上双目,大有睡在这里的打算。

    苏月琴摇头轻笑:“我可没什么需要你保护的!”随即转身进入身后的房间:“你回去吧!躲在这里也不是办法!”说完关上了房门。

    月朗星稀,夜风微凉,天上的银河看的格外清晰,牛郎织女星正隔河相望。

    苏月琴依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星星,忍不住连声叹息。心头无限悲戚,脑海中满是跟玉王生离死别的画面。

    既然打算离开,告别了又能怎样?

    自从王爷出门以来,苏月琴便噩梦连连,白天时不时的便会想起王爷在王府的时候,这个时辰应该在干什么!

    刚开始,苏月琴只以为,这是因为自己时常陪伴在王爷身边的缘故,直到此时,苏月琴方才惊觉,所谓的遗忘,不过是自欺欺人而已!

    想到别离,苏月琴变得不再那么笃定,就这样卑微的留在王爷身边,哪怕是一生一世,苏月琴也是愿意的。

    但这些话,苏月琴也只是在午夜梦回时,在心底想一想,洒下几滴清泪,在日出之前,苏月琴毅然决然的,再次打点了行装,没有惊动任何人,便踏上了逃离的旅程。

    走在陌生的驿道上,面对着纵横交错的叉道,苏月琴心生茫然。

    此时天色虽早,官道上却早已人声鼎沸,来往人群如织,竟让原本孤身一人的苏月琴,不再感到孤单。

    商州虽属交通要道,但官道上,这样攒动的人流,实属罕见,这不禁让苏月琴疑心起商州城,是否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这样一想,苏月琴心头顿时突的一跳,莫非这些人是冲玉王来的?

    当今皇上有兄弟四人,除了当今和商州城的玉王,其他两位一位在早年间夭折,一位尚在襁褓之中。

    而当今与玉王之间,当真算的上是兄友弟恭,这让外人实难怀疑,当今皇上会不利于玉王。

    但两位皇子竟都未能成功诞下王子,而玉王爷在商州城所遭遇的一切,除了当今还能有谁能如此大胆呢?

    而整个玉王府,除了苏月琴与玉王爷共同经历过生死,知道王爷时时处于危险之中外,也只有王妃和孟宵等区区数人,了解王爷时常独居,实为安全考虑!

    苏月琴看着身边经过的人流,每个人似乎都像是老实本分的生意人,每个人又都似乎心怀鬼胎。

    苏月琴当下表示放弃,保护王爷安全这种事,本就不是她区区一个弱女子能够胜任的。

    而且,苏月琴觉得自己更应该恨他才是!

    在驿站里雇了辆马车,苏月琴便义无反顾的驶向了皇城!

    至于为什么,也许她只是很想很想了解玉王的过去!

    出门方知行路难,苏月琴在马车上连续颠簸了几日,眼见着出了商州地界,身子日渐困乏,饮食上更是各种不如意,好在苏月琴是吃过苦的人,生活上虽是诸多不周,却也不曾埋怨于谁!

    这一日,苏月琴正卷缩在马车上昏昏欲睡,一阵马蹄声从车旁疾驰而过,起初并未引起苏月琴的注意,毕竟官道上有人打马而过,实属平常!不想那马却并未如常离去,一路上竟不远不近的开始尾随马车。

    那人意图明显,赶车人顿时紧张起来,立逼着苏月琴把另一半的车钱付了,把苏月琴往官道上一扔,便驾车而去!

    此地离下一个驿站,尚有一段距离,路上经过的马车,大多都有人乘坐,苏月琴一时之间竟不能再寻得一辆马车!

    而那罪魁祸首,眼见只有苏月琴一人,果真打马上前,苏月琴见来者只有一人,心头略松,那人至少看来不像是贼人,寻常人等,就算起了贼心,或者可有还转余地!

    “你是玉王派来的?”苏月琴故作天真,含笑问道。

    那人拉住缰绳,在苏月琴身边来回走动,双眼盯着苏月琴,却只是不说话。

    苏月琴看着黑布下的双眼,笑容僵在脸上,看起来来人只是奉命看住自己,至于如何处理,还得等那幕后主使的命令,方能行事!这不禁让苏月琴想起了随王妃还愿的那一次,只是那次有王爷相助,这一次又该靠谁呢?

    苏月琴想了想,挤出一丝笑容:“我只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你们绑我,是不会有人出钱赎我的!”

    那人仍旧沉默!

    苏月琴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挺起身来继续赶路!

    那人仍旧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一时之间很难找到办法甩掉对方。

    这样走了一日,苏月琴双足肿胀,已是寸步难行!

    这一日却也没走出多少路程,皇城更是遥遥无期!

    “喂!我掏钱租你的马如何?”苏月琴有气无力的靠在路边的大树上,实难从地上挣扎起来。

    话音未落,那人打马冲了过来,把苏月琴从地上一提,直接扔在了马上,苏月琴大惊失色:“喂!你怎么了?你干什么?!救命呀!”此时苏月琴再无颜顾忌其他,大声呼救起来,一面拼命的挣扎。

    那马一路飞奔,扬起的尘土,让趴在马背上的苏月琴,狼狈不堪!

    这样跑了一路,就在苏月琴认命的闭上双眼,准备听天由命时,却被那人从马上扔了下来,跌坐在地的苏月琴,一脸的难以置信,这人是故意搭了她一程?!不对!包裹好像落在马背上!

    苏月琴直直的从地上蹦了起来,检查身后地面,果然包裹不知何时,从自己的肩上,跑到了对方的马背上,猛然抬头看向还未跑远的贼人,苏月琴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小贼!果然没安好心!你给我回来!把包裹还给我!还给我!”喊着便追了出去。

    “你说的没错!果然没人出钱赎你!但老子这一趟不能白跑!搭你一程,已经是老子最大的仁慈!若再纠缠不休,小心老子给你卖进青楼!”那人的声音还在树林里回荡,人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苏月琴跑的气喘吁吁,指着远去的贼人喊道:“你个杀千刀的!我没钱了,还怎么去皇城!你倒是给我送到地方呀!”看着绝尘而去的贼人,苏月琴累的直不起腰来,半日方缓过劲来,慢慢的往回走去。

    没人赎?这人是什么时候通的消息?给苏府送的信?还是给王府送的信?王爷不在,自然是没人肯出钱赎自己!至于苏府,苏月琴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官道,苏月琴颓然倒在地上,自己绝对走不到!

    苏月琴无比的绝望,嘴上不住的诅咒,抢去自己包裹的那人,恰在此时,身后再次传来了马蹄声,苏月琴连忙跑向一旁的草丛,人还未来得及躲藏,突听身侧“噗”的一声,有人直接扑倒在地,苏月琴定睛一看,正是抢去自己包裹的那人,苏月琴又惊又喜,急急抬眼看去,只见孟宵似笑非笑的抱臂看着自己。

    苏月琴突如其来的好心情,在孟宵的似笑非笑中烟消云散:“怎么是你?”

    “你以为是谁?王爷吗?”孟宵在马上弯下腰来:“你这一路磨磨蹭蹭的,是不是等着王爷来英雄救美呢?哦!不对!就你这长相,连劫匪都看不上!”说着直起腰来,嘴上“啧啧”有声:“还妄想着王爷青睐?!”

    话音未落,苏月琴猛的在马屁股上狠狠的踢了一脚,那马受惊,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看着手忙脚乱的孟宵,苏月琴不可抑制的大笑起来。

    只是转眼间,孟宵便从马上飞身下来,冲向了另一个方向,在草丛中揪住一人,重重的扔到了苏月琴的脚边,苏月琴疑惑的看了看那人,回头一看,果然那贼人趁苏月琴不备,不知何时偷溜了出去!

    “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不在的?”苏月琴骑在马上,马屁股后面绑着贼人,孟宵侧走在一旁。

    “咳!”孟宵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抬眼看了看苏月琴:“我跟你说,我是来抓人的你信不?”

    苏月琴幽幽一叹,直起身来:“王爷回来了吗?”

    “呵!”孟宵干笑一声,抬手摸了摸下巴,片刻后老实答道:“王爷回来了!”

    “哦!”苏月琴淡淡的应了一声,心头似有千言万语,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其实你人不错…只是你不该招惹王爷!”孟宵突然开口说道。

    苏月琴斜了斜嘴角,两人之间陷入了沉默!

第一百四十五章最悠长的梦

    “王爷!”孟宵抓住绑有绑匪的绳子,往前一带,那人便扑倒在大殿之上。

    苏月琴心中不适,绷着个面孔,对着大殿微微屈了屈膝,转身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孟宵斜眼打量了下玉王的脸色,蹙着眉头冲殿外喊道:“你站住!”见苏月琴不为所动,忙改口道:“王妃请留步!”说完再次打量了下玉王爷,两步走出殿外,拦住苏月琴的去路,俯身凑近苏月琴耳边低声道:“王爷没回来的时候,你天天问!这王爷刚回来,你就不给面子,幸亏王爷仁慈,不然你有多少条小命,也不够你折腾的!”

    苏月琴斜觑了着孟宵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孟侍卫言重了!玉王府的王妃只有一个!那就是你忠心耿耿守护的玉王妃!”说着淡淡扫了眼孟宵的双脚:“倒是孟侍卫有些不知体统,让我远离玉王爷的是你,现在你又说我不给玉王爷面子!那你这样凑近王妃本人,是不是有失礼数!”

    孟宵被苏月琴说的一噎,忙后退几步,抬眼看了看大殿之上,原本跪倒在地的绑匪,早让人架住按在玉王面前,见玉王似乎并没有注意外面,转身往殿内走去:“你可别不知好歹!惹的王爷不痛快,看以后还有谁会护着你!”说着便进了大殿。

    玉王见孟宵进来,鼻息深长沉声道:“把人押下去,由你亲自审问!”说着起身往殿外走去,殿中众人施礼,目送玉王离开。

    玉王在门前与尚未来得及离开的苏月琴相遇,苏月琴忙再次躬身施礼,玉王淡淡的打量了下苏月琴,一言不发背手离去,苏月琴怔愣了片刻,忙从身后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默然无语,穿过前殿,进入王府花园,随即放慢了脚步,在水上的凉亭坐了下来。

    见玉王坐下,苏月琴忙走上前去:“王爷!对不起!”

    玉王注视着水中的鱼儿,像是没听到般,就在苏月琴以为玉王不会原谅她了的时候,玉王突然开口道:“若不是你突然离开,本王不会急急的赶回来!”说着抬眼看着苏月琴的双眼:“你喜欢孟宵?”

    苏月琴呼吸一滞,随即笑了出来:“王爷以为我喜欢的是孟宵?”

    “不然呢?!”玉王说着眸色一暗:“若非孟宵随我出生入死多年,你们恐怕不会到现在还安稳的呆在王府!”一层薄怒笼罩在玉王爷的脸上,显然玉王正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怒气。

    “月琴对于王爷来说重要吗?”苏月琴惨然一笑:“一个名义上的侍妾,哪怕真赏赐给了王府的下人,也似乎没有什么不妥!何况还是王爷的贴身侍卫!”

    “这么说你愿意跟着孟宵?!”玉王不知何时站到苏月琴身后,一把抓住苏月琴的手腕逼问道。

    苏月琴在玉王逼人的气势下,忙后退一步,身体贴在凉亭的护栏上:“月琴愿意不愿意重要吗?只要王爷高兴,哪怕是让月琴去死,也不在话下!”

    “谁让你死了!?”玉王又靠近一步,苏月琴只得把身子,努力的缩在护栏上:“王爷虽不杀伯仁,伯仁却因王爷而死!”话音未落,苏月琴两行热泪便滚落下来,这一哭便似江河决堤,那眼泪滚滚而下无穷无尽,似要把这些年来受到的委屈,都哭尽了方才作罢!

    见苏月琴落泪,王爷原本紧绷的脸色,顿时缓和下来,转而揽玉人入怀,把人放到在膝盖上,手忙脚乱的拍打着苏月琴的肩头,一面不断的擦拭着,苏月琴脸上滚烫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苏月琴直哭的双眼浮肿,胸中的抑郁之气也随之一扫而空,此时方回过神来,自己整个身子紧贴着玉王,双手仍吊在玉王的肩上,玉王胸前的长衫,早被苏月琴的眼泪和鼻涕,揉搓的皱做一团,苏月琴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贴在玉王胸前,直羞的抬不起头来。

    看着怀里装睡的玉人,玉王抬手拍了拍苏月琴的后背:“若不是怕你受寒,本王愿意这样抱着你坐一晚上!”

    苏月琴忙直起腰来,旋即离开玉王的怀抱,低眉垂眼喃喃:“王爷莫怪,月琴一时忘情!”说着抬起双手摆了摆:“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玉王当真是被气笑了,转身往长椅一躺:“这么说,你是不打算对本王负责了?”

    “负…负责?”苏月琴一时反应不过来:“王爷还需要人负责?王爷都那么多王妃了!月琴还一个都没有呢!”说着苏月琴委屈的低下头来。

    “那你打算让多少男人抱?!”玉王双目暗沉,一股杀气笼罩全身。

    “你差一点让我感动!感觉好像爱情!”苏月琴双眼无神的看向夜空:“可不知为何,我心底只感酸楚、心痛!”说着苏月琴扭过头来,认真的注视着玉王,抬手抚向对方脸颊:“你是真的吗?”

    看着停在半空中的手,玉王暴怒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从长椅上直起身来,双手背在身后,仰望着夜空:“如果我不是真的,那为什么你会站在这里?”说着转身离开了凉亭,留下苏月琴一人,站在夜风中苦苦思索。

    如果一切都是虚幻,那一切还有意义嘛?苏月琴摇头轻笑,突然仰起头来,冲着玉王的背影喊道:“就算不是真的,我也喜欢你!哪怕这个世界一切都是假的,我的对你的感情也是认真的!”

    玉王的身影微微一怔,却只是抬手冲苏月琴挥了一挥,转眼便消失在花园中。

    周围场景塌陷,苏月琴身体一轻,一道白色的身影,蓦然出现在面前,默默的看着满脸泪痕的苏月琴。

    “你到底要我怎样?”苏月琴涕不成声:“一次一次又一次!!”

    “你应该问你自己!”白色的身影若隐若现,苏月琴还未完全恢复记忆,对眼前的人,也只有模糊的印象,凭着直接信任对方。

    “看来你得休眠一段时间才能恢复!”白色身影幽幽一叹,声音中满是无奈。

    “后来他们都怎么样了?”苏月琴双眼通红,流下的泪滴,在空气中变成了点点白光。

    “你杀死了他们!在某种意义上!”白色身影悬浮在半空中:“你的醒来,意味着他们的死亡!”

    “我不信!”苏月琴摇了摇头。

    白色身影沉默不语。

    “我要怎么回去?”苏月琴冷静了下来,猛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在变轻,像那白色身影一样,漂浮在半空中。

    “即使能回去,你也接受不了,被篡改以后的他们!”白色身影渐渐清晰,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渐渐能够看清楚了。

    “这次你沉睡了很久!你差点就要成功了!”白色身影还在谆谆教诲。

    苏月琴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往另一个方向飞去:“你不是让我的灵魂休眠吗?”

    “你想通了?”白色身影跟着飞近。

    “能永远一成不变的呆在一个地方,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苏月琴无限心伤。

    白色身影不再说话,苏月琴的身体仍在变轻,很快便变成了一股白色的烟雾,钻进了休眠空间。

    “这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尝试着唤醒你,希望你能按照提示修炼,可是你的潜意识不但屏蔽了我们这里的信号,还主动切断了,我幻化在你们世界跟你之间的联系!所以我不得不强行把你拉了回来!”白色身影有些抱歉的说道:“主神修炼守责你应该很清楚!”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为什么飓风可以?他可以结婚!他可以有感情,为什么我不行?!”苏月琴崩溃的哭喊道。

    “飓风主神的妻子已经死了!而且他只是守护者之一!”陆羽的身影完全显露,声音也变得熟悉非常。

    “你呢?你对我的感情也只是假的?”苏月琴突然“抬头”看向陆羽。

    陆羽做出苦笑的表情:“你所经历的每一次感情里,都有我的影子!”说完消失在空间狭缝中。

    苏月琴难过的闭上“双眼”,把“身体”靠在墙壁上,却感觉不到墙壁的质感,苏月琴心头一惊,对着光滑的墙面一看,上面只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烟雾,苏月琴惊慌的看向四周,烟雾四散开来,哪还有刚刚的墙壁?四周空旷一片,天地尚在混沌,万物尚未开始,此时的苏月琴依稀忆起,自己投生前种种,只是呆在这个空间里久了,竟不知人类的时间段处在何时?

    苏月琴在空间里游荡,很想试着再次沉睡,既然陆羽说她是造梦者,那她就一定能够让梦境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这样的游荡不知过了多久,“苏月琴”竟真的“躺”在“地上”睡熟了,只是在“她”的梦境中,一切都尚未开始…

    “这样对她是不是太残忍了?”飓风站在空间罅隙间自言自语。

    “这样的修炼必不可少!人类世界不该由我们干预!”是陆羽的声音,只是还是从飓风的口中发出。

    “有我们的陪伴,她竟然还想另寻伴侣?!”断离好笑又好气的说道,稍作停顿后马上接着说道:“不过只有你们俩,我对她可不感兴趣!”

    “造物主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确!我们谁也改变不了!”陆羽接着说道:“我们既然不能告诉她,但总该做些什么!”

    “告诉她什么?告诉她天狼星人,是她创造出来的,也是她引向地球的?”断离接着说道:“还是告诉她,天狼星人是她跟你,飓风主神的后代?!”

    “你小子不要摘的这么干净!”飓风显然不愿独自承担这样重大的失误:“我们虽然散而为三,但我们之间肯定还有某种联系!初代之前,我们很可能就是使用了一具肉身!”

    “初代以前的记忆我们谁都不完整!在我们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谁都不能冒险行事!”陆羽语重心长的说道:“如今虽然倍受折磨,但希望一切都是值得的吧!”

    “这个就得看飓风主神的了!只要他能沉的住气,我是没问题!”断离说着摇了摇头,一脸的老成:“要不是造物主强压着,飓风主神恐怕早就破戒了!”

    “你小子可不要逞能!我就不相信你对于几世的感情一点感觉也没有,你可是也参与进去了的!当初进入幻境里,可也没见你小子拒绝!”飓风立马不愿意了。

    “好了!都不要说了!一切等她醒来再说!”陆羽果断的阻止了两人继续纠缠。

第一百四十六章阳光下的雏菊

    “醒醒!”

    “醒醒!萌萌!”

    谁在说话?一道意识出现在空间里,瞬间凝结成一道雾气漂浮在半空中。

    “你醒来了!”时空罅隙中有一张巨大的脸,声音虽是轻柔,却让那道白雾,在空中几度摇曳。

    白色的烟雾,向那道身影围拢过来,自上而下,把那人的身影吞在肚子里,仔细的消化,很快那道雾气便凝结出一道淡淡的人形,一张男人的脸依稀可辨。

    “变错了!你是女子!”罅隙间的那人柔声说道。

    白雾重新幻化,眼前出现一个粗壮中年妇人形象。

    “还是错了!”那人指了指自己:“跟我差不多的年纪!”

    白雾仔细的打量着那人,思考了片刻,重新化成人形。

    “不对!那是瘸的!应该这样!”男人指了指自己的下肢。

    白色雾气好奇的凑近男子,在男子的四肢上重新缠绕,片刻后出现一个二十多岁女子的形象。

    “很好!可惜那不是你!”男子犹豫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抬起右手,掌心中升起一道白雾,雾气快速凝结出一个女人的形象,在掌心旋转,白色雾气打量了片刻,终于凝结成一名青年女子形象,男子见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你!”男子指了指刚刚“出生”的女子:“你叫夏萌萌!”说着反手指了指自己:“我是陆羽!你的…男朋友!”

    “夏萌萌”好奇的看着陆羽:“男朋友是什么东西?”

    陆羽一怔,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向女子注入一道灵识,片刻后,一脸迷茫的女子,眼神渐渐清亮起来,看着男子的眼神,也越加的复杂。

    “你准备好了吗?”陆羽一本正经的看着眼前的夏萌萌,对待夏萌萌,他总无法轻松应对,也许像刚刚那样更好。

    “我哪也不去!”夏萌萌耍起了脾气,转身飞向空间深处。

    “这是你必经的修炼课程!非如此人类世界才能正常运转!”陆羽冲着远离的背影急急唤道。

    “跟我有什么关系吗?”夏萌萌顿住身形,空间里突然雾气弥漫,依稀只能看见陆羽的身影。

    陆羽打量了下四周的雾气,身体一晃,缩小了身子穿过罅隙,看着眼前一脸“天真”的夏萌萌:“看来多年的修炼,也丝毫改变不了你的性情!”说着轻声一叹:“我不知道你为何来到基地!但既然到了这里,就应该承担起这里的责任!”

    “你说的对!我不像你,有那么远大的抱负!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你便以领导人自居,而我只想着活下来!”夏萌萌嘴角噙出一抹苦笑:“可你们总给我压上这样那样的责任!像你刚刚说的,我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所以我不会再进入幻境!”

    “你还不明白吗?”陆羽抬起掌心,像似托着什么东西:“如果我可以替代你,我会毫不犹豫的换下你!”说着抬眼看了看左近:“这就是你的心境!正因为你简单纯粹,才有无限的可能性!可以说这是你创造的空间,你的喜怒哀乐正一点点的改变着空间!”

    夏萌萌苦笑着闭上了双眼:“既然如此!”再睁眼时,眼神中多了一份坚定:“那请你不要干涉我的能力!”

    陆羽一怔,旋即点了点头:“三天后我来接你!”

    “你没明白吗?!我不去!”夏萌萌突然情绪激动的喊道。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陆羽哀伤的看着夏萌萌。

    “你以前也不了解我!”夏萌萌说着:“我不说不代表我赞同你的意思!陆羽!真的!请你跟飓风忘了我吧!也放过我吧!”

    陆羽听了只是紧抿着双唇,一言不发转身穿过罅隙,消失在空间中。

    夏萌萌在一间木屋里醒来,虽然有些奇怪,但既然陆羽说,这个空间以她心境的改变而改变,那这样的场景,也许正是自己想要的!

    屋外阳光正好,透过木屋的缝隙,洒到桌面上,桌面上放了把老旧的水壶,还有一盆修剪了一半的茶花,自己怎么会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夏萌萌完全没有印象!

    地面上还放了几盆不耐高热的植物,在夏萌萌有限的花卉经验中,这些花大多平常。

    推开木门,外面是一片花海,紫色的薰衣草,粉色的郁金香,洁白的百合…

    各种的鲜花迎风招展,空气中弥漫着各色花香,混杂在一起,闻之让人陶醉。

    夏萌萌从未如此轻松,走在花海中,身上的衣服,也因自己的一个念头,而变成了碎花长裙,外加一顶遮阳帽。

    这样在花田里开心的奔走,直到精疲力尽,倒在山坡上,闻着鼻尖青草的芳香,阳光正好,一切都很美好!

    夏萌萌闭着双眼,享受着这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刻,清风微拂,手臂传来阵阵痒感,夏萌萌抬眼看向身侧,一朵雏菊在阳光下,尽情的舒展着花蕾,向夏萌萌展现它最美好的一面,夏萌萌微笑着,抬手抚向花瓣,突然那雏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四周扑散开来,转眼间漫山遍野的雏菊花瓣,从四面八方转而向夏萌萌涌来,金黄色的花瓣,堆积着簇拥着,推挤着夏萌萌,很快便压的夏萌萌透不过气来,惊惧之下,夏萌萌从花潮中夺路而逃,那花瓣竟似长了眼睛般,紧追着夏萌萌不放,夏萌萌慌不择路,东躲XZ,却总也无法躲开那花潮的追击,慌乱中,夏萌萌再次摔倒在地,数不清的花瓣,前仆后继的坠入夏萌萌怀里,就连口鼻也不放过,夏萌萌惊恐的闭上双眼,心中默念:“如果是噩梦,就快醒来吧!”

    突然胸口一轻,周围也随之安静下来,夏萌萌缓缓睁开双眼,蓝天白云,芳草萋萋,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过,没有那花海,也没有那追命的雏菊花瓣。

    直到确定一切恢复正常,夏萌萌方从地上站起身来,低头看着自己满是灰尘的衣服,心情无比的沮丧。

    天空中不知何时开始乌云满布,一场大雨看起来不可避免,看着空旷的原野,竟找不到一处可以遮挡的地方!

    雨下的猝不及防,竟似天空破了个洞,夏萌萌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湿漉漉的衣服,紧贴着温热的身体,很快便带走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暖意。

    一道泥水组成的溪流,顺着山坡奔流而下,很快便汇聚成河,让原本便有些湿滑的草地,变得更加寸步难行!

    夏萌萌一时不察,脚下一滑,摔到在山坡上,失重的双足很难找到正确的承重点,人也跟着水流往颇下滑去!

    不知滑行了多远,夏萌萌终于踩到一株茂盛的草丛,借助着短暂的摩擦力,站了起来,人还未站稳,水面再次扩宽,湍急的水流,越发汹涌,随着水位的增高,夏萌萌如风中残烛,身姿摇摆,终于一个站立不稳,再一次的摔倒在泥水中,顺着水流被冲往山下。

    “啊!”夏萌萌奋力的拍打着水面:“陆羽!!”夏萌萌急呼出声。

    眼前出现一朵浮云,陆羽正气定神闲的站在上面,雨势滂沱,陆羽却衣袂飘飘,蔚然成仙!

    夏萌萌张开双臂,努力的在水中保持平衡:“你为什么可以不受我的影响?”

    “因为我不在你的世界!”陆羽蹲下身来,凝视着在水中苦苦挣扎的夏萌萌:“你看见的我,也只是幻像!”

    “那好!你告诉我,要怎么控制自己的法力?怎样才能不受影响?”夏萌萌在接连喝了几口泥水后,终于开口问道。

    “所以你才需要修行!”陆羽说着站起身来:“你现在要后悔也可以!”

    后悔?夏萌萌心底冷嘲,此时的陆羽已经不同以往,自己深陷泥潭,他站在云端竟能气定神闲的说,自己可以重新选择?

    果然人心善变!

    “我同意!”夏萌萌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好!我准备一下!”陆羽唇角微翘,此时已被水流冲至低洼处的夏萌萌,艰难浮出水面,从水下站了起来,满身的泥污,狼狈至极!

    阳光晴好,倾盆大雨换来了万里无云,老天爷关上了它的水龙头!

    晃眼的光线,让夏萌萌有刹那的眩晕,眼前的人,也依稀变成了飓风的模样!

    看着开阖的双唇,夏萌萌一阵耳鸣。

    “你都听明白了吗?”脸庞还在转变,陆羽嗓音温柔,夏萌萌顶着乱糟糟的长发点了点头。

    “那好!”断离终于走下云端,伸手扶住夏萌萌的前臂:“那我们直接进入下一个场景!”

    夏萌萌怔了怔,虽是满腹狐疑,但又无心再问,当下被断离扶住前臂,站在原地,断离抬手在夏萌萌眼前轻轻一挥,有金色的颗粒极速往空中飞去,夏萌萌只觉脚下晃动,下一刻已然出现在一处树林中。

    林深茂密,夏萌萌猛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引的正做法事的众人,顶礼膜拜。

    夏萌萌惺忪着双眼,正对台下众人的跪拜不解,下一刻手腕处便传来一阵疼痛,定睛一看,自己正被绑在高台上,脚下架起了数米高的柴堆,有一人画了各色的鬼脸,高举着火把,跳着祭祀舞蹈,嘴里念念有词,直待祭祀一结束,便将夏萌萌和那柴堆一起付之一炬。

    夏萌萌倒吸了口冷气,没想到着电视中情节,竟真实的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自己虽无心穿越于此,但欲火焚身的痛苦,还是承受不了的,夏萌萌急急抬眼四顾,断离应该跟随自己一块过来了,只是眼下不知落在了何处。

    这祭台建在密林深处,而这群掌握着自己生死的百姓,看起来并不像是未开化的土著,但为何会有如此愚昧的举动?夏萌萌自然是无从得知,只是既然断离没有跟自己一样落在这里,那便没有希望在短时间没被发现,被救援了!

    “喂!那个酋长!”在夏萌萌的印象中,所有搞这种活动的人,大多是个部落酋长。

    听见夏萌萌说话,那人嘴里一阵“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通。

    “语言不通?”夏萌萌强自镇定了下心神。

    “我不是你们的祭品!”虽然明知这样没用,可惊吓之下的夏萌萌,开始拼命的解释和挣扎:“你们快放了我!你们这样祭祀活人是不对的!乱造杀孽,神明不会原谅你的!”

    “你这样做是没用的!”耳边突然有人说道,夏萌萌一惊,猛然抬起头来,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而正做祭祀的众人,显然也听到了声音,纷纷四处观望,寻找声音的主人。

    “你快救我!断离主神,我知道你可以做的到,你快救我!”夏萌萌急急说道。

    “咦!你说的断离主神是谁?”男人从一颗高大的树木上一跃而下。

    夏萌萌认真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声音是断离的,相貌甚至是举手投足都是,可他却不承认自己是断离。

    正做祭祀的众人,马上围住男子,嘴上念念有词,断离也跟住说了些什么,夏萌萌翻了翻白眼,看来无论在哪里,学门外语都很重要!

第一百四十七章一生辛苦

    见断离越过人群,上了高台,夏萌萌心底燃起希望:“怎么样?他们同意放了我吗?”

    “不同意!”断离一脸无奈。

    “不同意?为什么!?你…你告诉他们,他们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认识他们!”夏萌萌慌了,不明不白的穿越到这里,就为了被烧死?

    断离弯了弯唇角,抱臂在台上来回踱步:“他们虽然不同意,但是我可以强行救你出去!”

    “那你还等什么?快救我呀!”夏萌萌翻了翻白眼,正午的阳光,晃的她头晕脑胀,此时显然已经体力不支。

    “救你我能有什么好处?”断离抬眼看了看高台上的女人。

    “是你带我过来的!你不应该负责吗?”夏萌萌恶狠狠的盯着,眼前的罪魁祸首,无限的火大。

    “要我牺牲色相,我自然得考虑考虑!哎!不对!你怎么会是我带过来的?”断离悠哉悠哉的打量着夏萌萌,显然此地的一干乡众对他颇为信服:“我好歹也是曲游国的王子!你一个桃花村的村民,怎么会跟我相识?”

    “我?桃花村?村民?那他们拜我干什么?”夏萌萌哭笑不得,还以为穿越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一出场就被众人膜拜,没想到只是个村民,还桃花村,真够恶俗的!

    “说你没有婚配便有了身孕!”断离的双眼在夏萌萌身上上下打量,目光停留在夏萌萌的腹部。

    “你看什么呢?!”夏萌萌扭动了下手腕,麻绳绑的很紧,被吊的时间久了,浑身不适,四肢腕踝处尤甚,一时又忍不住好奇打听道:“跟谁?谁的孩子?”

    “不知道!”断离摊开双手,耸了耸肩。

    “那你问问他们呀!”夏萌萌咬了咬唇瓣,实在有些支撑不住。

    “他们说是神明的!”断离抿唇一笑,低头看向地面,做法事的头领,凑上前来,断离抬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亲切的交谈了几句,那人便又退到了一旁。

    夏萌萌哭笑不得,看来这事一时半会是弄不清楚了,只能退而求其次:“那你让他们把我放下来呀!”

    “他们说必须找到…”断离摸了摸下巴:“那个…奸夫!若是没有,便把你烧给山神!因为你就是在山神庙受的孕!”

    “而且因为你胡言乱语,他们很害怕!”断离抬眼看了看台下的山民。

    “那你要怎么救我?”夏萌萌眼见劝说无望,只能寄希望于断离能出手相助。

    “除非我承认孩子是我的!”断离指了指台下,又指了指自己:“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你,我本来打算阻止这一场暴行,可是看来现在要把我自己牵扯到里面,我是得好好考虑一下!而且,我也很好奇,你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

    “那你告诉他们,我没有怀孕!”夏萌萌坚定的咬了咬下唇,她仔细感觉了一下,身体除了捆绑带来的不适,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低头看了看隆起的腹部,心想也许只是疾病所致,可惜这些愚蠢的山民,便以为她跟男子媾和,定要将她烧死!

    “没怀孕?跟他们是讲不通的!”断离似乎还在犹豫,双手背在身后抬眼看天。

    也是!想来这具肉身,不知解释过多少遍了,才被认为胡言乱语,绑在了这里。

    “对了!”断离抬手指向人群:“你可以问问你父母,能够找到孩子的父亲,你自然可以跟他离开这里,去一个新的地方生活!”

    父母?夏萌萌看了看,被断离叫上前的中年男女,干笑了几声,再次扭动了下身体,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王子,等他把自己弄下来,这手腕八成也就废了!

    中年夫人警惕的上了高台,“叽哩嘎啦”的一阵说道,夏萌萌努力保持着唇形,再一脸茫然的看向断离。

    那夫人见夏萌萌只是微笑,随即便退下台去,躲在中年男人的身后,夏萌萌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她是有多吓人,要让她的母亲这样畏惧?

    “你看吧,把你绑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不弄清楚,我也不好强行把你带走!”断离苦恼的紧皱眉头,显然对眼前的这档子事,颇为苦恼。

    夏萌萌深吸一口气,如此的优柔寡断,也难怪前世只有断离的舰船出事,但想归想,目前自己还有求于人,只得忍气吞声:“我真的认识你!你把我放下来,我可以慢慢的告诉你!你不想知道自己来这里之前发生的事吗?”

    “我当然知道自己生长在曲游国,这一点毋庸置疑!”断离偷瞄了眼四下,突然压低了声音轻声道:“至于你故意说认识我的这种话,我只当你是个女骗子!”断离把手一指,朗声喝道。

    “没事来添什么乱?因为你的指控,难不成在把我烧死之前,还会把我放下来施以鞭刑不成?”夏萌萌已经彻底放弃了,眼前的断离完全靠不住。

    “你们把她放下来!”断离指了指台子上面,又指了指身侧祭师:“她不光引诱了你们的神明,还对本王子肆意诽谤,大放厥词,尊前失仪!本王要带回去好好的审问审问!”

    众位村民面面相觑,终于那祭师大手一挥,人群中走出两个村民,把夏萌萌从高台上解了下来。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一脸茫然的夏萌萌拼命反抗,没想到这断离当真小气,难不成火刑之前,真的要对她另施刑罚?

    “本王出来没带随从,你们这派出两个人,护送本王回宫!回去以后,本王一定禀明父王,好好的犒赏你们!”断离笑魇如花,毫无戾气,这不禁让夏萌萌开始怀疑,自己当真认错了人。

    夏萌萌在一阵叫嚷中,被人推上了一辆牛车,跟在断离的身后,往曲游国的宫殿进发!

    沿途负责押送的村民,虽未给夏萌萌什么好脸色,却也没有刻意为难,这不免让夏萌萌心头一松,看来还不至于就地正法,这样的长途押送,必然是有获生的希望,她不认为曲游国的王子,会对“陌生”的她,生出什么特殊的兴趣。

    沿途的风景如何,夏萌萌完全无心留意,只知道这山村地处偏远,交通不便,身为王子的断离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又是如何让那些村民,承认他王子身份的,夏萌萌一无所知!

    转上官道,夏萌萌便交由官差负责继续押送,桃花村的村民便止步于此,转身回到了桃花村。

    傍晚时分,一众人等便进了曲游国的皇城,直到此时,夏萌萌方才得知,曲游国不过是个巴掌大的小国,而这样的小国,之所以能够在夹缝里生存,完全得益于一个年轻有为的国王,和一位四处卖好名声的王子!

    这样说来,那桃花村的村民能够认出断离,也就不足为奇了!

    “把她放了吧!”进入皇城,断离便转身冲身后的官差吩咐道,一面冲夏萌萌解释道:“刚刚那样对你,是为了救你!不这样,我便只能娶你为妃!”

    夏萌萌一时回不过神来,当下调侃道:“在桃花村的时候,你不还在跟我要好处吗?这是怎么了,进了皇城,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姑娘莫要生气!曲游国生存不易,被周边各方大国觊觎,姑娘来路不明,断离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你终于承认自己就是断离了吧!”夏萌萌温婉一笑,这样说来也没错,桃花村的村民也并未真的为难她,她就当这件事没发生过便是:“我就说我认识你!”

    “我是曲游国的王子断离是真,只是不知姑娘所说的断离是何人?此处是曲游国的皇城,姑娘若是乐意,可以任意去留,若是不然,英王府便在前面的正街上,姑娘也可小住,直到姑娘想到自己今后的出路!”

    “英王!辉夜王子!玉王!你们还真…像!”夏萌萌回想起,英王在桃花村时为难的表情,自然不会疑心有假,断离于她而言,毫无情义!

    只是此时她孤身一人,法力全无,要怎么在这皇城生存下去?

    “不知英王府缺下人吗?”夏萌萌不知一个山野村妇,能做什么,不如像前世,在英王府做个下人也好。

    “姑娘莫要说笑!莫说英王府不缺下人,便是缺,断离也不会让一个孕妇在英王府做下人!”

    “我没怀孕!”夏萌萌心神疲惫,哪有让一个刚被从火刑台上,解救下来的人,站在大街上理论的道理?

    “姑娘若是累了,便先随本王回府休息!”看来能当主神的人都不笨,夏萌萌只是叹息一声,断离便开口说道。

    就这样两人便一前一后的进了英王府!

    夏萌萌当真是累极了,不管官家给她安排了个什么房间,夏萌萌进门便倒在床榻上呼呼睡去!

    是夜!夏萌萌幽幽醒来!房间里若明若暗的烛光,把房间里的家具拉伸的影影幢幢,给房间平白增添了几分恐怖气息!

    英王府不如玉王府阔绰,房间布置也是简朴!

    夏萌萌躺在硬板床上,耳边还有仆妇舂米的声音,若非如此,夏萌萌当要躲在墙角瑟瑟发抖了!

    “你醒了!”有丫鬟推门而入,说话间,双手在腰间的短裙上擦了又擦,夏萌萌不自觉的看了看那双手。

    “这里是哪?”夏萌萌抬眼看向窗外。

    “还能是哪?白天你随英王一同入的府!怎么,才一会子的功夫你就忘了?”女孩笑了笑,走到床前:“饿了吗?英王让我来叫你吃饭!”说着往夏萌萌的肚子上打量了一下:“顺便让大夫给你诊一下脉,若真是没有怀孕,便给你安排差事了!”说着又打量了下夏萌萌的双手:“这里不比其他地方!前方战事吃紧!英王府正带头准备军粮!王府里是没有闲人的!”说着端了杯热水,递了过来。

    夏萌萌感激的接在手里:“跟哪个国家打仗?曲游国不会有事吧?你们英王都在干什么?”

    丫头含笑点了点夏萌萌的额头:“你啊!这才刚来就打听起前方战事了!也怪我,不该告诉你!我们曲游国跟临邦的哞哩国是宿敌,你放心好了,有我们王子在,他们是赢不了的!”丫鬟说着骄傲的扬起了头。

    夏萌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转念一想忙开口问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丫鬟一听,不好意思的垂下头来,随即仰头笑道:“我是英王妃!虽还未过门!但大敌当前,所有曲游国的臣民,都该以国事为重,就连我们的婚事,也推迟到了退敌以后!”丫鬟说着抿唇一笑:“你既不是曲游国的人,但进了英王府,便是英王府的人,希望你不要辜负了英王的一片好意才是!”

第一百四十八章一叶落而知秋

    “季虞!你过来一下!”英王妃站在廊沿下,冲夏萌萌招手,夏萌萌把湿漉漉的双手,在毛巾上擦了擦,快步走到英王妃面前:“王妃唤我何事?”

    “这些是要交出去的布匹,你领人点一下,这就送到军营里去!”女子明润的脸庞,微黑带着健康的红晕。

    “是!我这就去办!”夏萌萌忙应了下来,转身便进了侧厢房。

    “厨房好了没?”不料王妃在身后接着问道。

    “已经准备妥当!王妃派个人看着火便是!”夏萌萌沉声应道。

    “嗯!”英王妃含笑点了点头。

    不多时,王府里便来了很多人,把手上的布匹交割给军需官,夏萌萌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英王府今日高朋满座,有很多夏萌萌熟悉或是不熟悉的人,在英王府呆的时间久了,夏萌萌便有了陪侍的殊荣,赶在宴席开始之前回去,是英王特意关照过的。

    老国王年事已高,英王爷经过多年的锻炼,继承王位自是顺理成章,只是老国王虽是年高,却身体健壮,毫无突然薨逝的迹象,这英王也便做了多年的太子,权势虽高,却也不敢僭越,像今日的这场盛会,属实难得!

    转入那条笔直的大道,夏萌萌眼前不自觉的浮现出,多年前初入王府的种种!

    街道上人流攒动,不时的有人凑到夏萌萌面前打招呼,夏萌萌时而停下闲聊两句,时而含笑点头而过!

    进出的多了,这街道上便几乎都成了熟面孔,多年的邻居加上夏萌萌不时的采买,这街道上便成了夏萌萌自家一亩三分地,当真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季姑姑!你帮我问一问王爷,看他们那军营还募兵不?我能吃苦,还能干活,肯定不会让王爷丢脸!”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一路跟在夏萌萌身侧,不时的问道。

    “你呀!急什么?!等过了两年再来吧!”夏萌萌含笑点了点小男孩的额头,说完拍了拍男孩的肩头,转身进了王府。

    “季姑姑!那您可是答应我啦!我娘还等着我消息呐!等着我进军营建功业,挣钱给我爹买药!”男孩在门前驻足,冲着夏萌萌的背影喊道。

    夏萌萌嘴角噙笑,却并未回头,只在守卫面前站定,从怀里掏出一串大钱:“烦劳把这吊子钱,送给门口那小子!”说完把钱拍在守卫掌心,往内院而去。

    “去去去!王府今天有事,别在门口站着啦!喏!”守卫将手上的大钱,往小孩面前一递:“这是季姑姑给的,拿上快滚吧!”

    “等我当了兵,指定比你威武!”男孩满脸不悦,一把抓过守卫掌心的钱,往远处跑开:“告诉季姑姑,算是小毛子借她的!”

    那守卫看着男孩跑开的方向,嘴上哼道:“哪里来的穷小子!真是晦气!”话未说完,转身便见英王入府,惊的守卫忙站到一旁,给英王让路,一时又跑到门前,拉开正门,迎接英王身后的诸位将领。

    “你刚才说什么?”英王在那守卫面前停下脚步,见英王脸色如常,守卫放胆言道:“刚刚那小鬼着实放肆,竟敢阻了各位将军的路,小的已经替王爷您教训过了!”说着一脸谄媚的笑着。

    英王闻言轻松一笑,回头看向身后诸将:“让各位见笑了!正不知这狗东西是谁让入的府!如今王妃上了年纪,便事事不能照看周全!”说完看向内院,转身冲另一边的守卫说道:“你去把管事的找来!说我在这里等他!”

    “是!”那守卫忙躬身应下,往内院而去,这里惹事的侍卫已是颤粟不已:“王爷!不!王爷!我这上个月才入的府!我可没敢拿别人的一分钱东西!就为了这么个小子,您不能赶我走!这点小事,王爷您不能呐!”说着便往跪倒在地。

    “胡说!”一名将领从英王身站了出来:“英王府的守卫,岂能是谁想当就能当的?你既非行伍出身,又无武艺傍身,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把你放这个地方放肆!”

    那侍卫听了,顿时脸色煞白,为难的看了看英王,又看了看那将领:“王爷!我…我真没干什么!是那小子他故意挑衅我,我可没敢放他入府!不信你问小六子!”说着便要找另一名守卫,见那守卫还未回来,转而说道:“对了!还有季姑姑,王爷您不信,可以问问季姑姑,是她让我把一吊子钱,递给那小子的!”

    见那侍卫又攀扯上了季虞,英王脸上一柔:“你先起来!既没有犯事,便让管家安排个其他差事,这守卫之人,该有军营指派!”

    “唉!”那守卫惊魂未定,眼神在诸位将领和英王之间流转:“唉!”

    “去吧!”英王抬了抬手,那人忙一脸惊慌的往内院而去,不料与来人撞了个正着。

    “你个不长眼的!”来人身后跟着另一名守卫,此人是英王府的管家无疑,那人一把扯住被训斥的守卫,一眼看见英王领了一般将领,立在门前,忙改口道:“竟然冲撞了诸位大人!”说着忙正了正衣冠,跑到英王面前,英王冷冷一笑:“看来本王几月未回,这府上的风气也已败坏!”

    “王爷这是说谁呢?还没入府就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听声音像是王妃,果然转眼便见王妃领了季虞,从另一条小路上转了过来。

    英王无限怜爱的迎了上去,看着王妃红润的脸庞,心疼的责怪道:“你又亲自动手准备粮食了!”

    “可不是,这几日阳光充足,谷仓里的粮食不易得,且是得预备着饥荒,因此不能马虎!就都一一翻晒了一遍!”王妃也觉自己的肤色难看,瞟了眼众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嫂嫂还是身体要紧,莫要为了粮草烦心,让某等心中不安!”说着诸将均躬身不起,慌的王妃忙命季虞:“都搀扶起来!快!都搀起来!”

    季虞忙依言上前,将诸位将领一一搀扶起身,不料众将见季虞走到跟前,都连连后退,口中言道:“不敢劳烦季姑姑!”

    季虞抿唇一笑:“都起来吧!总这样,王妃心中不安!后面宴席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都别站在这里,快请入席吧!”

    英王含笑说道:“都进去吧!”说着挽着英王妃的手腕,率先走在前面,经过管家面前时,管家嗫嚅道:“王爷!”

    “下去吧!回头再找你算账!”英王面无表情的瞟了眼管家。

    “是!”管家听了,忙躬身远远的退到一旁。

    是夜,明月当空!满院桂花,开的一片金黄,香气浓郁!高朋满座,就着这月色,在当院连摆三席,人数不多,却也全了中秋团圆之意!

    “诸位爱将追随我多年,出生入死,待我如兄弟!诸位大臣,在朝堂上护我周全,待我如亲人!本王一入军营数月,诸位兄弟也未能回家与亲人团聚,如今战事已缓,本王特摆此席,以偿弟兄们的团圆之仪!”英王率先举杯,挥洒谈笑,说话间已是连饮了数杯,夜风一吹,颇有醉意,便指了指侧角的季虞说道:“军中少饮,本王已不胜酒力!季虞生性豪爽,可代本王敬诸将团圆之酒!”说着拍了拍桌面:“团圆之酒,必须得喝!”说着撑着桌面站了起来,仰头看向天边:“只是不知明年中秋夜,还能有此人此席否!”

    “王爷何苦如此悲感?!众兄弟前方厮杀,力保我曲游国安宁,此等安康,自能长胜不衰!”有将领站了起来,挥手指了指英王。

    英王怅然一笑,随即拍了拍季虞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本王当这个太子,三十年!整整三十年!”说着双手背在身后,围着桌子来回走动:“人生有多少个三十年?”说着仰头看了看院中的桂花树:“怕是有朝一日,本王会先圣上一步驾崩!”

    话音未落,王妃已经走了过来,抬眼瞟了下季虞,季虞忙站起身来,扶住英王的手臂,英王妃朗声笑道:“诸位将领尽情吃喝!英王不胜酒力,就让季虞陪你们继续饮酒,莫怪英王失礼!”

    本来已趋凝滞的氛围,经王妃这么一开解,顿时重新热闹起来:“连日辛苦!王妃只管带英王入后厢休息!我等少坐片刻,便当离去!”说着都起身送英王离开。

    丫鬟忙从左右扶了英王手臂,一路往后厢而来,这里只留下季虞与诸客盘旋。

    “姑姑!”英王前脚刚走,便有一年轻将领,走到季虞面前:“玉儿祝您幸福安康,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季虞无限爱怜的抬手,抚了抚年轻将领的发髻:“倒是长高了不少!”说着轻声一叹:“好了!今天都高兴点!好好陪你的叔叔伯伯们喝酒去吧!”说着站起身来,一拍桌面,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诸客见季虞豪爽,也都跟着站起身来,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夜色深沉,不知不觉已是后半夜,前院的酒席还在继续,响亮的划拳声,远远的飘进后厢,英王缓缓醒来,英王妃忙递上一杯醒酒汤,柔声问道:“怎么就到了如此地步?”

    英王斜了斜嘴角,惨然一笑:“只是可惜了玉儿没有送走!”

    “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在说这话!”王妃长叹一声,把手上的茶杯放到一旁:“淼儿和具儿你都安顿好了?”

    英王一把抓过桌面上的茶杯一饮而尽,手上用力紧紧的捏着茶盏:“生在这样的家庭,倒不如生在寻常人家!”说着回头看向身侧的王妃:“只是可惜了你跟着我吃苦多年,没想到一着不慎,竟落到了如此境地!”

    “这曲游国的国王我们不当也罢!”英王妃柔声劝道:“年年征战,百姓已经疲于备战,国库也再拿不出多余的银子来!如今既被国王怀疑,不如我们也逃走吧!”

    英王苦笑连连,抬手搭上英王妃的肩膀:“父王当政多年,谨小慎微,只求自保!虽无大错,却也难有建树!军中更是处处掣肘!长期夯战,军力消耗,士气低落,等到交到本王手里的那一天,怕是再也无力与大国一战!此时既无故怀疑于本王,本王也不会坐以待毙!”说着猛的站起身来,王妃一脸惧怕,拉着英王手臂,跟着站了起来:“你要干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一场辛苦为谁忙

    “什么声音?!”端坐在床榻上的英王,猛然绷直了身体,王妃一脸惊恐的看向英王:“王爷!”

    英王忙抬手示意王妃噤声,一面留神细听,一面蹑手蹑脚的下了床,回手拉了王妃,猫着腰悄无声息的往门口方向移动。

    两人一出房门,便直奔夜宴现场,响亮的划拳声,在后厢房依稀可闻,想来此时宴席未散。

    突袭王府的夜行人,迅速而隐秘,若非英王警觉,此时只怕已陈尸当场。

    唯有擅战的营中将士,方能换得王府上下的一线生机。

    两人刚出房门几步,便被一群黑衣人左右包抄,一时之间刀剑齐挥,直往两人身上招呼。

    英王见势不妙,右手发力,将王妃甩上房顶,嘴上大喊:“快跑!”手上丝毫不敢怠慢,死死缠住左右,以防黑衣人脱身捉拿王妃。

    王妃重重的点了点头,掂起裙角,转身便往前院跑去,一路滑倒无数瓦片,纷纷坠向地面,在夜色中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后厢这样一番响动,早已惊动前院,各将士虽多宿醉,好在平时训练有素,此时听见动静,早握了刀枪奔向后厢,王妃在房上张见,忙大声呼救:“快!快!英王还在后面!”

    众人一起赶向后厢,迎门撞见英王,顿时止住脚步。

    “贼人呢?”

    “是什么人?是不是皇帝派来的?”

    “会不会是敌国?”

    见众将众说纷纭,英王面沉似水,没能留住贼人已是不幸,此时的多方怀疑,更是让原本便不利的局面,变得越加扑朔迷离。

    “英王!”有文臣随后赶到,英王着实吃了一惊,文臣既不擅饮,又大多不屑与武将为伍,能挨到此时,实属不易。

    “朝中虽局势不利,但还没到最后翻脸的紧要关头!明日早朝,更应就此事借题发挥,迫使王上增兵备战,只待军中取得主动权,方能早登大位!”

    “你们这些个文臣只管每日在朝堂上吊弄口舌,便能占尽功劳,岂非便宜?!”

    “你…”拱手而立的文臣,被那武将拿话一堵,顿时面红耳赤,甩了甩长袖气道:“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以语海,凡夫不可语道也!”说完双手一拱:“老夫先去朝堂上为殿下周旋,还望殿下早日定夺!”说完转身离去。

    见那文臣离去,有武将提议:“要我说,不如直接攻进宫殿,逼迫王上让位!”

    “对!事不宜迟!王上未必能想到,他前脚暗杀不成,后脚我们便攻下了王宫!”

    “对呀!省的这样整日提心吊胆的,不知哪一日,便丢了军职,到时候白身一人,想到翻身更难!”

    “对!”

    “对!”

    “既然王上不仁,莫怪我等不义!”

    “对!”

    “对!”

    “还请英王殿下早登大位!!!”

    本来正在讨论的众将,突然异口同声的喝道,并同时跪倒在地!

    见众将齐齐看向英王,王妃震惊之余,也跟着缓缓跪了下来,英王看着众人,连连后退几步,被身后的季虞扶住,方定了定心神,磨了磨后牙槽含恨道:“好!”说着甩开被季虞扶住的右臂:“我等这便入宫请愿!若王上从了,便请王上入北苑颐养天年,若是不从…”说着抬眼看向众将,众将已多默然不语,英王随即转过头去,看向季虞:“让玉儿跟本王走这一趟吧!”

    季虞看了看英王,抬眼看向人群,那青年将领,早越过人群,走到季虞身边,季虞抬手摸了摸年轻将领的额头:“你虽生在娘身边,娘却整日忙东忙西的,未曾照管过你一天,倒是你李姨养了你这些年!”说着快速眨了眨眼:“你是被王爷养大的,你得感恩!你得知恩图报!”说着声音哽咽,扭过头去。

    众将缓缓起身,人群中有人不耐烦的喊道:“嫂子!你就让季副将去吧!一来他身手无人能比,脑子又灵活,二来王爷也绝对不会让他出事的!你们大家说对不对呀?”说着那将回头看向身侧众人,众人跟着随声附和:“对!你就放心吧!还有我们呢!”

    “既然都决定了,就别再耽搁了!你们王爷的这条命,可就交到你们手上了!”王妃起身立于王爷身侧朗声说道,一时又回头看向身侧的季虞与季玉:“玉儿!”说着冲玉儿招了招手,玉儿见王妃亲唤,忙走到王妃面前,王妃脱下手上玉环,放到玉儿手上:“从今日起,玉儿便是我英王妃的亲生儿子!你母亲,有我一日,便短不了她一天!”说着把玉儿的手拉了放到英王手上:“还请你们父子早点平安归府,好让我与你母亲放心!”

    季虞看了看眼前人高马大的儿子,推了推儿子的手臂:“王妃的好意,收起来吧!”说着轻声一叹:“千万要保护好王爷!”

    “放心!”英王转身离去,与季虞擦身而过。

    很快整个院子里便只剩下王妃和季虞,还有跟随王妃的小丫鬟三人,秋风乍起,吹落树干上的第一片枯叶,季虞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转身与小丫鬟一左一右,搀了王妃的手臂,离开这无限萧条的院落!

    夜灯长明!不知从何时起,季虞便能一熬便是一夜!

    无尽的等待,伴随着手上起起落落的针线,也便显得不那么乏味了!两个前途未知的女人,守着一盏昏黄的油灯,不知渡过了多少个夜晚!

    小丫鬟是熬不惯夜的,王妃一早便打发她睡觉去,此时正在外厢房,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年轻真好!”王妃的感叹打破了夜的寂静。

    “是啊!自从两年前,玉儿去了先锋营,我这一夜夜的总是觉着困,躺到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季虞的声音竟有几分老迈,眼角的法令纹,越发的深了!

    “你年轻的那会,可真拼命,怎么就不觉得累呢?”王妃停下手上的针线活,摇头轻笑:“若非如此,王爷也定不会让你留下,任由你孤老终身!”说着话,拿手拍了拍季虞的手背,无限的惋惜。

    夏萌萌淡淡一笑,刚刚穿过来的那会,还以为自己很快会挂掉,没想到这没死成,自己反到多了个儿子,心里虽不能接受,可为了生存,便只能整日的奔忙,这一忙,便忙过了二十年!

    这二十年的忙碌,恍如昨日!

    季虞想着含笑摇了摇头:“这样挺好!”谁说不是呢!至少在这一世,她活过了二十年。

    王妃淡淡的瞥了眼季虞的脸色,拉过季虞那双略显粗糙的手:“你不会怪我跟王爷吧!”

    “哪里会?”季虞抬头看向王妃:“您和王爷都是我的救命恩人!”说着抬眼看了看窗外,心底轻叹:“熬过这一世便好!”

    王妃听了只得做罢,站起身伸了伸懒腰,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什么时辰了,他们父子还没有回来?”

    季虞跟着看向窗外,留神听了听动静:“要不把管家叫来,让他去听听消息!”

    “罢了!”王妃忙摆手拒绝:“越少人知道越好!万一风声传到宫里,你我恐怕都活不过明天!”说着扶着后腰,重新坐回桌边,拿起案上的针线:“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见到淼儿和具儿的子嗣?”

    “淼儿跟具儿都已成家,生下孩子是早晚的事!王妃何必挂怀?”季虞听了,忙出言安慰。

    “只是可惜了玉儿!”王妃说着放下手上的活计,轻声叹道:“还未娶妻,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说着王妃又拉住季虞的双手:“我可真要对不起你了!”

    季虞苦笑一声,垂下头来:“这都是命!”说着重新抬头:“天都要放亮了,王妃还是略歇一歇吧!”

    “我一说你就岔开话题!心底肯定是怪我的!”王妃抓住季虞的右手,一脸的不忍。

    “王妃仁慈!季虞哪敢?一切都要看玉儿的造化!王妃切莫挂怀!”说着扶着王妃躺下,又动手给王妃盖上褥子,慢慢的退出了房间。

    走出房间的季虞站在当院,一轮圆月正渐渐淡出西方天际,东边天空已有橘色的彩霞,与湛蓝色的天空交相辉映,天地静好,莫名的让人心头舒畅,季虞幽幽一声轻叹,拖着老迈的步伐,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季姑姑!”有人猛的撞到季虞面前,轻声唤道,季虞心头突跳,猛然刹住脚步,定睛一看,那人年约二十,样貌齐整,自带一股英武之气,且是面相十分相熟,却一时记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我是季将军的属将黎东平!”年轻人见季虞面色狐疑,忙自我介绍。

    “是了!这样的装束该是玉儿军上的,只是这脑子一时转不过弯,竟怎么也想不起!”季虞心底轻叹,自己当真是越加的年老糊涂了。

    “怎么了?玉儿怎么了?”季虞连声追问,上前一步,紧张兮兮的抓住对方的手臂。

    “您放心!玉将军没事!只是受了点伤!”来人忙出言安抚。

    “哦!那就好!”季虞语气一松,转而又不放心道:“伤在哪了?重不重?”

    “我正是接了将军的命令,接您过去看他!”年轻人含笑说道,一面亲腻的走到季虞身侧,随时准备搀扶。

    “那走吧?在什么地方?军营?”季虞抬手指向正门方向,心底却生出一丝狐疑,莫非有诈?可倘若王上已经知道消息,为何不直接派兵入府,却派专人来诓自己这个下人做什么?

    心里想着,脚下便显迟疑,刚想扭头再问,不想突觉脑后一疼,人便昏了过去!

    “干什么呢!?磨磨唧唧的!这要是让人发现,你我都别想活了!”有人从身后接住倒向地面的季虞,一面责怪搭讪的年轻军官。

    “季姑姑她认识我!正准备跟我走!你这个时候出现,分明是在抢功!”年轻将领一脸的不服气。

    来人警惕的看了看左右:“找死也不挑地方!这里是王府!随时可能有人过来!拆穿你只在早晚!”来人不再啰嗦,把季虞往肩上一扛,飞身上了院墙。

    那青年将领跟着打量了下周围,果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忙也跟着上了院墙,出了内宅!

第一百五十章生离死别

    季虞一醒来,便被眼前的一张大脸吓了一跳,平生孤独,除了玉儿,从未被人如此亲近,突然被人贴近了打量,顿觉浑身不适。

    那人见季虞醒了,直起身来,双手背后,缓缓问道:“既然醒了,那说说吧!”

    季虞这才发现自己,正斜靠在一张扶手椅上。

    “大人想问什么?”季虞定了定心神,看了眼“公堂”,这一幕当真滑稽,本是皇家隐秘之事,此时能私设公堂审讯,莫非…玉儿他们已经遭遇不幸?

    想到这,季虞心头一灰,看来此生当已完结,只是不知自己会如何结局,心底长叹一声,回去也好,好过在此地劳而无功,虚度年华。

    “哼!”那人轻哼一声:“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如何开始的?英王是怎么造反的?”说着转身坐到一把扶手椅上,老神在在的看着季虞,季虞当下落下泪来,看来果然不错,玉儿他们已经出事。

    “大人能告诉我,英王他们怎么了吗?”季虞心中仍有狐疑,造反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若果然遭遇不幸,还岂能如此轻松上堂?

    “混账!是我问你,还是你问我?”那人把手一拍,厉声问道。

    季虞看了眼那人古怪的表情,当下轻笑:“大人怎么能笃定是英王造反?而不是英王受人污蔑?”

    “去去去去!”那人突然不耐烦的冲季虞挥了挥手:“把人带下去!去回个话,说人已经带到,让吴将军准备换人!”

    “是!”有士兵从两侧站了出来,一左一右的扶了季虞,往侧厢房一扔,“啪”的一声,扣了房门,便退了出去。

    此时,天已大亮,房间里虽未点灯,已能看清所有物什!

    此处侧厢房当属华丽,绫罗绸缎铺成、罗列了整个房间,各色瓷器、鲜花、摆件,把房间里的各处置物架,摆的满满当当。

    见惯了英王府的质朴,突然遇见这样的大富贵,顿时让季虞觉得眼花缭乱起来。

    桌案上的几色布匹,莫说季虞今世,便是在无数个前世,也未曾见过,顺滑柔腻且是富丽堂皇,各色绣花,让整段布匹,越发显得生动灵活,季虞猛然醒悟过来,这里怕是王宫了!可笑有个极尽节俭的太子,却有这样贪图富贵的皇上!这不禁让季虞联想到英王的身世!

    思及于此,门上却发出“咣当”一声巨响,吓的季虞一阵发愣,迎着日光,竟未能看清来人。

    “你就是季玉的母亲?!”来人嗓音清亮,却有三分鄙夷,季虞看着眼前那双皮靴,认出那人定是军中之人。

    “是!正是老妇!”季虞抬眼打量那张年轻的脸,恍惚看到了自家儿子的身影。

    “哼!”青年男子鼻中轻哼,上前一把拉住季虞的衣领:“你若能劝降季玉,我定能保你母子荣华富贵!”

    季虞快速眨了眨眼,盯盯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

    那人却猛的松开手来,逼近一步:“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第二条路!用你去换回丽贵妃!然后你们母子一起葬身在这皇宫后院!”那人说着张开双臂,看了看左右又低头凑近:“听说你来自桃花村?你可知桃花村即将被本将军夷为平地?”说完那人仰头大笑。

    季虞看着那张年轻的脸,淡淡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年轻人先不要着急!”说着端了桌上的茶盏,捡了个杯子,倒了杯茶水,递到那人面前:“恕老妇人眼拙,将军莫非是吴贵妃的家兄吴将军?”

    “正是!”吴将军甩了甩身后的披风,一把接过季虞手中的茶盏,捏在手里。

    “玉儿最是孝敬母亲!想来也不会为难贵妃娘娘!”季虞说着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吴将军这么点子年龄就做了将军,自然是深得皇帝的信任!”

    “有什么话直说!”那人拉了把椅子坐到案几另一侧,架着二郎腿不耐烦的敲打着桌面。

    季虞摇头轻笑:“将军还在心急!”说着自己动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吴将军果然放下腿,转身冲季虞急急问道:“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办法,救贵妃娘娘出来?!”

    “贵妃娘娘虽然富贵却膝下寒凉,当今皇帝年岁已高,近两年更是年老多疑,身边的人挨个受到盘查,人心离散,百年之后,贵妃娘娘岂能永葆无虞?”季虞抿了口茶水,娓娓而道。

    “不对!你骗我!”吴将军听了,双手叉腰站了起来,手指在空中不时的指指点点:“不行!还是得拿你去换回贵妃娘娘!”说着却又愁容满面的捏了捏下巴。

    季虞淡淡抿唇一笑:“将军自己尚且拿不定注意,又何苦为难老妇?”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襟:“若老妇所料不差,英王已经帅部掌控了整座皇宫,将军只是偏安一隅,负隅顽抗罢了!将军既然抓了老身,自然希望能够借助老身保命,若拿老身换了贵妃娘娘,将军又怕脱不了身,若是不换,一旦皇帝稳住局势,将军恐怕在朝堂上再难立足!”

    “你!”吴将军听了气恼的抿了抿唇,转身重新坐下:“你是怎么知道的?!”说着端了茶杯一饮而尽:“皇帝凑巧不在宫中,你说巧不巧?!”说着一声长叹,指了指房间左右:“这里是英王母亲生前的居处,现在虽然没有妃嫔入住,但是皇帝还是会每月派人打扫、布置!我想英王一旦看到这里,对皇帝的恨意也会轻一些吧!”

    “将军错了!正是因为知道皇帝对自己的生母不同,英王才甘心做了三十年的太子!”季虞低头轻笑,转身也重新坐回到位置上:“英王此举纯碎是为了部下和英王府上上下下,迫不得已而为之!”

    “哦!”吴将军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那这样!”说着转过身来,兴奋道:“你给英王和皇帝之间说和说和,没有多大的事,反正皇帝百年之后,皇位还是他的!让他退出皇宫,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皇帝他不会追究的!”

    “若能控制住朝堂一举登基,英王府上上下下或者还可活命,若是现在放下兵刃,让皇帝缓过劲来清洗,恐怕英王从此后便会一蹶不振,永无出头之日!”季虞说着抬了抬眉头:“吴将军怕是欺我老妇人见识短浅,明着让我说和,暗地里却想着待英王他们放松警惕时,一举冲出宫去,与皇帝汇合!”

    “这可是你说的!”吴将军马上直起身来:“我可没说!我就算是冲出去了,我也不能不管贵妃娘娘!”说着双手一摊:“听闻英王府的季姑姑足智多谋,与人为善!我这才放心的把你请过来…”

    “将军!”房门猛的被推开,一个士卒冲了进来,反手指向门外:“打进来了!打进来了!”

    “谁!?”吴将军猛的站了起来:“是英王还是季将军?!”

    “一起!都朝这个方向过来了!”士兵话音未落,院落里已经多了几名倒地不起的士卒,吴将军一个激灵窜到季虞跟前,单手环住季虞的脖子,另一只手拿刀也架了上去,很快院落里便涌进了许多的士卒,将整个院子团团围住。

    “别动!都别动!”吴将军厉声喝道,说着劫持着季虞慢慢走到了院子里:“叫你们将军过来!”话音未落,季玉已经冲了进来,看到季虞被吴将军挟持,猛的刹住脚步,厉声喝道:“退后!都退后!”说着自己率先往身后慢慢退去。

    看见季玉果然忌惮,吴将军仰天长笑:“季将军,你莫要欺人太甚!我吴氏兄妹在宫中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根基的,今天你若是能乖乖的放了我兄妹二人一命,他日定能保你荣华富贵!”

    “你还是先担心自己的性命吧!”说话间英王率部进了别苑,身后兵卒已然再次将院落围困。

    “你们退后!快退后!”吴将军瞠目结舌,刀刃逼近季虞,一面推着季虞上前,厉声喝道:“再不退后,我杀她!”

    “你在朝中的那些动作,本王已经尽知!不光是你,自今日以后,你的那些同党,全部都会受到清算!”英王气定神闲的在院中踱着方步,有原先参加宴饮的文臣,闻讯赶来,在院门前止步,侍立一旁。

    英王抬眼看了看来人:“你在朝中还有谁?”说着淡淡一笑:“所以你没得选择,若此时放了季姑姑,本王或者可以考虑饶你一命!如若不然,你们兄妹便只能泉下相会!”

    “你!你先退出去!”吴将军梗了梗脖子,又接着说道:“你就不怕留下个弑君杀父的名声?!”

    “本王并没有杀害国王的意思!只不过替他来清理后宫!你兄妹二人自入宫以来,时常在宫中搬弄是非,构陷忠良,使得整个朝堂乌烟瘴气,民心尽失!前线将士尚在流血奋战,却要无故受罚,或是降调,或是莫名受到牵连,以至引来杀身之祸!”英王越说越激愤,面色凝重,而身后士卒亦多神色凄凄,有人大喊一声:“杀了他!”

    所有的士兵立马同声喊到:“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你!你你!…”吴将军左右张望,只见四周喊杀声一片,当下心一横,手上用力三分,季虞只觉脖颈刺痛,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住口!都给我住口!!!”说着推着季虞走到季玉面前:“季将军!季将军!你看看,这是你的母亲!你不救她了吗?!”说着面目狰狞的仰头一笑,又推了推季虞:“你看看你养的好儿子!他们不顾你的死活!没人在乎你的死活!什么…”

    话音未落,吴将军手上的刀刃飞落,转眼便被按倒在地。季玉飞身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兵刃,长刀直入,吴将军刚被从地上拉起来,腹部便被对穿而过,吴将军难以置信的抬眼看了看季玉,又低头看了看刀柄,两侧的士兵已然退去,吴将军踉跄着后退了几步,指着季玉连说了几声:“你!你…你…”口中流出红色的血沫,人跟着“扑通”一声,仰面倒在地上。

第一百五十一章隐藏的身世

    “姑姑!”

    “姑姑!”

    “…”随着身后传来的惊呼声,季玉一个转身,双膝着地,稳稳接住倒向地面的季虞。

    看着季虞脖颈上那触目惊心的红色液体,季玉顿时慌了手脚,口中急呼:“来人!来人呐!快救救我娘!快!救救我娘!”

    英王也觉意外,就在那吴将军松开季虞的那一刻,季虞还恍惚冲他笑了笑,脖颈上虽有伤口,出血却也并不明显,转眼间这人便眼见着不能活了!

    英王虽见多识广,却也觉心中凄然,急急唤人去寻宫中御医,一时人还未到,地面已多被季虞的鲜血染红,季玉痛不欲生,单手死死按住季虞的脖颈处,一面继续呼唤!

    季虞半躺在地面上,感受着太阳的温暖,竟不觉得一丝疼痛,只是觉着好累!好累!暖暖的竟似昏昏欲睡!

    “玉儿!”季虞气若游丝,声音低微,只是周围安静,这声音竟清晰的落在了季玉的耳中。

    “玉儿…我有话要跟你说!”季虞抬了抬脖子,一股鲜血顺着季玉的指缝喷涌而出,季玉忙加了手上了力道:“别说了!娘!儿子知道!都知道!”

    “不…”季虞抬头看向英王所站的方向,英王蹙了蹙眉,挥手命道:“都出去吧!”

    士卒们训练有素的依次离开了别苑,整个院落里只剩下季虞母子和英王三人,正午的阳光带着炙热的温度,灼烧着院中的三人。

    “冷!”季虞气若游丝,依偎在儿子的怀中,看着悬在半空中的太阳:“真好!我就要回去了!”说着惨然一笑,扭头看向英王:“我走了!你可别亏了儿子!虽然我们演的都很好,王妃对玉儿也很好,可惜奴婢到底是奴婢!”

    英王闻言悲从中来,半跪在地,双手紧握季虞的右手老泪纵横:“你放心!”

    “放心…”季虞呢喃着重复了一句,手下意识的在英王的掌心按了按,双眼缓缓闭上…

    “娘!娘!!!”季玉的哭喊声响彻云霄,季虞的灵魂也在此时,脱离躯体,瞟向半空。

    “玉儿!”英王飞身扑倒季玉,拼命夺下季玉手中的长剑。

    “走吧!”空中有人轻声呼唤,季虞回头看了看身侧的断离:“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断离抿唇一笑,抬手挥了挥脚下的院落,一道雾气散开,周围化做一片雾海。

    “这一世如何?”断离迫不及待的开口问道。

    “可惜了那傻小子!至死也弄不明白,我从来就不是他娘!”夏萌萌下意识的看了看脚下,季玉因自责而欲自杀,这多少给了她几丝感动。

    “那英王呢?”断离挥手间,眼前场景转换,两人已回到了之前穿越的地方。

    “英王从来都无意于我!”夏萌萌说着缓缓转身:“这种问话毫无意义!”

    “哼!”断离淡淡一笑,夏萌萌再次化作一道白光,进入空间静息。

    “你回来了?”很人性化的问话,夏萌萌机械的“转”过头去,陆羽笑意盈然的站在面前。

    “你怎么变小了?”夏萌萌抬头看向出口,之前仰视的惯性,让她一时无法适应。

    “为了见你!”陆羽竟然深情款款,夏萌萌不自觉的笑了笑:“我有点累了!”说着大大的伸了个懒腰:“以后什么穿越的事,就不要找我了吧!”

    看着漫不经心的夏萌萌,陆羽知道自己还不够努力。

    多年来,自己一直醉心于修炼,想要凭借优秀的自身,让夏萌萌主动向自己靠近,可惜在无数个过往今生之后,夏萌萌始终没能发现自己的等待,反而把最开始的那种亲近也弄没了!

    陆羽的优越感,让他显得有些笨拙,本以为只要自己弯弯腰,夏萌萌便会迫不及待的,向自己飞扑而来,可眼下,自己下来了,夏萌萌却在昏昏欲睡。

    “这一趟怎么样?你好像完全不伤心了!”陆羽关切的注视着夏萌萌的冷漠。

    两人之间虽有些疏离,而夏萌萌也生性恬淡,但这种冷淡,却让人望而止步,无所适从。

    “反正都是假的,有什么好伤心的?”夏萌萌长叹一声,茫然的看向灰蒙蒙的空间。

    “你!”一句话竟把陆羽堵的无话可说,可是是自己告诉她,那是她的梦境,现在难道要告诉她,那些人是真实存在的不成?

    “做人母亲感觉如何?”陆羽换了个话题,很希望为人母的感觉,能让她对自己产生某种兴趣。

    “挺烦的!”夏萌萌抬眼看向陆羽:“以后有这样的事,你可千万别找我!白操心了一场不是?”

    “你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陆羽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夏萌萌,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个性温柔,心底善良的夏萌萌吗?

    夏萌萌深吸一口气,若有所思道:“你们一次次的把我送下去,难道是因为善良?!”

    陆羽一时语结,片刻后方缓缓开口道:“那你还愿意嫁给我吗?”

    夏萌萌简直要笑了,陆羽这是抽了哪根筋?她什么时候,让他以为自己会嫁给他了?

    “陆羽!我很严肃的告诉你!从我进基地的那一刻开始,我师傅便告诉我,这一生不准结婚!尤其是跟你们主神!”夏萌萌抬头看向头顶,这空间难道不正像个盒子一样,将自己关闭在这里吗?甚至未经准许,自己都不能离开这里一步!

    “难道我们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是我在一厢情愿?”陆羽难以置信,明明在无数个前世,只要自己勾勾手指,夏萌萌便会毫无抵抗的依偎在自己身旁,只是自己碍于身份,不能言明,如今事情到了这一步,没想到自己竟被夏萌萌一再的回绝。

    “你不爱我!何必呢?”夏萌萌失望之极,又岂会轻易改变。

    “爱?!”陆羽不可置信的笑了起来,爱情他从来没有想过,此时的夏萌萌倒是着实天真的紧,这不禁让陆羽开始重新考量两人之间的关系。

    “你们三位主神!一位霸道无情,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而陆羽你,算是你们三人中,最富有感情的一位,可惜在主神之位和我之间,主神之位最重要吧?!”

    “断离呢?断离他丝毫看不上我!也不喜欢我的个性!”夏萌萌无力的摇了摇头:“难怪,难怪师傅要我立下终身不嫁的誓言!”

    说着夏萌萌抬起头来:“所以陆羽…让我好好静静行吗?”

    “爱情真的那么重要吗?!”这么多年的努力,在今日无果而终,这让陆羽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没有爱情,你会随时抛弃我!”夏萌萌突然很想哭,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好的,本来她只想安安分分的工作,找个好人嫁了而已,怎么就卷入了什么世界危机之中?想来当真是可笑!

    这世界是什么规则,她不懂!

    “好!你好好想清楚!过两天我再来找你!”陆羽沉默片刻,终于如是说道。

    “你还不明白吗?!”夏萌萌无力的笑了笑:“作为主神的你,难道能够自由的左右自己的人生?”

    “只有弱者才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陆羽眉头紧锁,夏萌萌的个性他了解,于他而言,凡事都会在他有条不紊的布置中,顺利的进行!

    看着陆羽决绝的身影,夏萌萌依稀看到了,那个在基地杀伐决断的陆羽,前世的温柔到底只是假象,夏萌萌摇头苦笑。

    “娘!娘!”耳边有人轻声呼唤,夏萌萌朦胧中翻了个身,她已回到上界,季虞的前生已与她无关,何况这里也决然没人会唤她作“娘”,大概是做梦了吧!

    只是一道意识而已,竟然会做梦?夏萌萌在心底暗笑。

    “娘!您醒醒!醒醒!”声音有几分耳熟,有几分稚嫩,这是当娘当上瘾了?夏萌萌苦笑连连,可惜她不是连人都还没嫁吗?

    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是张精致的小脸,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注视着夏萌萌。

    “你是谁?”夏萌萌缓缓坐起身来,身下的床板生硬,竟搁的夏萌萌浑身酸痛。

    “娘,你怎么了?生病了吗?”女孩抬起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放到夏萌萌的额头上试了试:“咦!不烫呀!”说完双手拉住夏萌萌依在床沿的右手摇晃着:“娘!我肚子饿!我肚子饿!快给雅儿做饭吃!”

    夏萌萌惊恐的打量了下四周,破壁断垣,空荡荡的旷野,只此一处房舍,却也大多破败,除了倚着山脊的一处房顶未塌,便是坐在床上,一眼便能看出老远。

    夏萌萌摸了摸身下的床板,看来是这破屋的门板无疑,门板被土墩撑住两头,下面乱七八糟的塞了,这母女两人的全部家当。

    眼前的女孩,小脸欣长,脸色暗黄,让原本便醒目的双眼,越加的突出,此时更是充满了雾气,显然是刚哭过不久。

    “你叫雅儿?”夏萌萌定了定心神,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头顶。

    “是!娘你怎么了?!你快起来!你怎么了?”女孩摇晃着夏萌萌的手臂哭喊着。

    “好!好!好…你别晃了!我都要被你摇晕了!”夏萌萌很想安抚一一下眼前的女孩,说话间果然感到一阵晕眩,这女人是有多久没吃过饱饭了,看来是严重的营养不良。

    夏萌萌试着从床上起身,一面四处打量:“这里有什么吃的?你妈妈…就是你娘,平时都做什么给你吃?”夏萌萌一脸认真的看着女孩,自己也觉腹中饥饿。

    “吃菜团团!喏!娘你就是在这里揉啊揉,就揉出来菜团团了!可好吃了!”女孩顺手指了指地上的一只瓦罐,还有几只破瓷碗。

    “哦!”夏萌萌往瓦罐里看了一眼,竟是盐,此地偏僻,这东西十分难得,夏萌萌又低头看了看那几只破碗,里面还残留着绿色的菜汁,又看了看山墙后面,果然有一处土灶,上面支了口破锅,这便是母女两人的全部。

    夏萌萌看了眼房后半人高的杂草:“你娘的野菜是在哪里挖的?”

    女孩指了指门前的土路:“那里!”

    夏萌萌凝神打量了下那条弯曲的土路,这里应该常有人来往,不然小道,早被荒草侵占,可此地又着实偏僻,不见村落,夏萌萌沿着土路略走了几步,眼前阔然开朗,脚下竟是一洼洼的农田,此时再仔细打量身后的房舍,赫然发现此地竟是祭祀所用的土庙!

第一百五十二章众生之苦

    “你家在哪?”夏萌萌看了看脚边的小女孩。

    “家?雅儿的家吗?”小女孩仰头看着夏萌萌,拿手指了指山坡下面:“雅儿的家就在那下面!只从爸爸走了以后,他们就不让娘住在村子里了,所以雅儿才跟娘住到了庙里!”

    “你爹?你爹去了哪?村子里的人,又为什么不让你们住在村里?”夏萌萌顺着山路,往下走了几步,果然在坡下看到一处村落,因为山坡的阻挡,在顶上是无法看到的,其实却是离土庙不远。

    女孩跟在夏萌萌身侧,听夏萌萌问起她爹,怯生生的打量了夏萌萌一眼:“村里的人说我们是妖孽!我爹也被他们气走了,然后我们就搬到了庙里!”

    “你不是你爹娘生的?怎么就成了妖孽?”夏萌萌抬手捏了捏女孩的脸颊,很想给她一个灿烂的笑容,不想却突感腹中一阵绞痛,抬眼看了看女孩渴望的眼神,夏萌萌终于意识到,无论她愿意不愿意,当下都必须解决两人的吃饭问题。

    “娘…”女孩怯生生的唤了一句,夏萌萌却早已弯下腰去,一门心思的寻找地上的野菜。

    “这个是野菜!”女孩忙蹲下身来,捡起被夏萌萌扔掉的野菜,夏萌萌皱了皱眉,接过女孩手上的野菜:“全是刺怎么吃呀?!”

    “娘你都是放在锅里蒸的呀!可好吃了!”女孩说着弯了弯唇角,露出一抹微笑。

    “用面吗?”夏萌萌认命的收起野菜,如果真的能吃,那就多拔一点。

    “家里面粉没有了!不过有这个!”女孩说着欢快的跑回庙里,夏萌萌刚想唤住女孩,女孩侧已爬上了土坡,不多一会,手上便多了个纸包,女孩小心翼翼的展开,里面是一小撮玉米面,夏萌萌长叹一声,接过玉米面,重新包好:“你们就没想过重新回到村子里?”

    女孩摇了摇头:“住这里好!住这里没有其他孩子欺负我!也没人欺负娘!”

    “这里离村子又不远,他们不会过来吗?”夏萌萌看着坡道上的小路,不由的疑虑。

    “以前还会来,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就不来了!”女孩指了指庙后的树林:“他们一看见那片林子,就大叫着跑开了!”

    夏萌萌顺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哦!那好吧!既然村子里的人,都不要你们了,那我们就依靠自己活下来吧!”说着夏萌萌撸了撸袖子,拉了女孩重新蹲下来:“首先第一个任务就是找野菜!然后…得有粮食才行!”说着回头看向女孩:“你家有田吗?”

    “有!被二叔家要去了!”女孩指了指远处:“二叔有时会送吃的来,后来就不来了!”

    夏萌萌气恼的看了看不远处的村落,算了!看起来是没指望了!

    “你二叔家有男孩吧?!”夏萌萌挑了挑眉头。

    “娘!”女孩再次怯怯的打量了一眼夏萌萌:“虎子哥经常欺负我!还抢我东西!”

    算了!算了!夏萌萌完全失去了再问下去的兴致。

    因为是春天,这种刺刺的野菜着实不少,不多一会,两人便拔了满满的一抱,因为无法拿走,女孩又用草茎编了条绳子,将野菜捆了,这才带回了破庙。

    回到破庙,看着脏乱不堪的居住环境,夏萌萌禁不住皱了皱眉头,看着地上的一堆野菜发愁。

    “你们这有洗漱的地方吗?能洗菜,洗澡,最好能够方便!”夏萌萌觉得自己大约是回到了远古时代,这儿的条件太艰难了,想来,当真是命运不公,陆羽已经是主神,而自己仍旧挣扎在生死边缘,就算是投生,陆羽的前世也远好过自己,想到这夏萌萌拼命的摇了摇头,想这些没用的,只会徒生烦恼,当下还是得解决生活难题,最为紧要。

    女孩拿手指了指某个方向,像是说了些什么,夏萌萌心神不宁竟未听到,当下只得重新问了一遍,这才由女孩领了往左近的一条小溪走去。

    溪水清澈,大约来自山上的雨水,只是不知在旱季会不会干涸,夏萌萌虽并不打算长居于此,却不能不为生活用水操心。

    在溪水里洗过野菜,又顺手擦把脸,心下当下便打定了主意,还是要回村里,两个女子露宿野外,总不是个事。

    一顿野菜下肚,夏萌萌腹中的烧灼感,减轻了不少,看来这具身体的胃病很严重,不光如此,年纪轻轻,竟还染有风湿,骨节虽还未变形,却已然僵硬,夏萌萌摇头轻叹,手上却已开始动手收拾东西。

    “娘!您这是做什么?”女孩好奇的跑过来,帮着夏萌萌整理锅碗瓢盆。

    “我们回去!”夏萌萌坚定的看了看山脚的方向:“还要把你家的农田都要回来!”

    “我们自己种吗?”女孩扬起脑袋一脸天真的看着夏萌萌:“可是我怕虎子哥他再欺负我!”

    “没事的!他再欺负你,娘就砸烂他的头!”夏萌萌狠狠的捏了捏拳头,安慰着女孩。

    “可是…可是…”女孩说着眼眶一红,哭了起来:“二婶会打你的!她们都会打你!娘!我怕!”

    夏萌萌倒是没想到这个,见女孩哭泣,心头一软,把女孩拦进怀里,长叹一声:“与其这样窝囊的活着,娘倒是更愿意争取一把!”说着扶起女孩的脑袋:“被打死,娘也不后悔!”

    说完夏萌萌替女孩擦了擦眼泪,当这个苦命孩子的娘,也许不容易,但这孩子,也将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啦!

    “娘!我怕!我怕!”女孩仍是不敢,夏萌萌再次安抚的拍了拍女孩的小脸:“好了!没事的!有娘呢!”说着把整理好的包裹,往身上一挎:“走吧!”一面扭头看了看地上的零碎:“这些等回去安顿好了,再来拿!”说着毅然决然的拉着女孩,往坡下走去。

    此时,已近落日时分,田里劳作的农人和锄而归。

    夏萌萌拉住紧紧傍在大腿上的女孩,缓慢而坚定的往村里走去。

    所有路过的农人,远远的投来一瞥,便一脸淡漠的把母女两人甩在了脑后。

    如是接二连三,女孩似乎镇定了许多,慢慢的从夏萌萌的大腿上分离出来,兴奋的跑在前头,指着村落里的某处:“娘!快!雅儿要回去看看娘种的桃子树还在不在!等到春天的时候,雅儿就可以吃桃子了!”

    夏萌萌看着女孩天真的笑容,心头也是一松,跟在女孩身后,急步往村里走去。

    此地地处偏远,每家每户都有极大的院落,用来晾晒谷物,而每家也会根据自身的情况,或是围了院墙,或是以树木房屋为界,设定自家的居住面积。

    女孩家住村东,三间泥屋坐南朝北,却是没有院落的。房屋窗棂高大,推开房门,夕阳洒落一地,让人心头莫名的充满了阳光。

    院落角落处,却是种了三三两两的果树,或是依在墙根,或是紧邻其他农舍。

    除三间正房外,还有一间矮房,远远的躲在院落的最北角,门上没装木板,只在入口处,特意拐了个弯,使人无法一眼看见里面,想来是茅房无疑。

    夏萌萌回身看向房内,除了靠墙的一方方桌,却是在迎门处,左右各摆了两把扶手椅,因为没有油漆,木质的椅面上,已是多了许多褐色的污渍。

    在正房两侧,各开了一间偏房,一间是夫妻俩和女孩的卧室,一间里存放着粮食和杂物。

    厨房则设在右侧房间的进门处,夏萌萌看了摇了摇头:“这样很容易失火!”

    “娘!您怎么了?又是摇头又是叹气的,回村子里住你不高兴吗?”女孩早跑到卧室里转了一圈,又跑了回来。

    “没什么!”夏萌萌抿了抿唇:“我刚刚看见村子中央有口井,村子里的人都要去那里取水吗?”

    “对呀!娘,你怎么忘了?村子里的人还说不让我们过去取水呢!”女孩说着蹦跳着跑到门外,跑到一颗小树前站住了,仰头看着树顶:“咦!今年怎么没桃子呢?”

    夏萌萌瞥了眼折断的树枝,此时节气尚早,桃子也只是刚刚坐果,若是没有,定然是被人摘了去,看着眼前这个充满了恶意的村落,夏萌萌打起精神,撑起一丝笑容:“没事!明年还有再有的!”

    “可是今年我们不就吃不上果子了吗?”女孩嘟着一张小嘴,不满的嘟囔着。

    夏萌萌仔细的打量着桃枝,片刻后笑了起来:“没事的!吃的上!”说着走进屋里,一时便从厨房里提了水桶,往古井方向而去,一面叮嘱道:“雅儿!你乖乖在家,等娘回来给你做菜团子吃!”

    “好!”女孩的回声响亮,满是愉悦之情,夏萌萌会心一笑,转身往古井方向走去。

    虽然还不知这一世的姓名,但夏萌萌却已从最开始的抵抗,慢慢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也许是因为同病相怜,夏萌萌看着女孩竟格外感到亲切。

    房屋虽破,到底有安身之处,家境虽是清贫,倒也能勉强果腹,若是再能勤劳点,这家的日子倒也不会太难过,只是因为背了这妖孽的名声,竟生生的让这一家子,几近家破人亡!

    想到这,夏萌萌摇头笑了笑,果然遇事只有自己能够安之若素,所以才会频频落入这步田地,思及至此,夏萌萌在心底对陆羽生起了几丝不满。

    “嘭”脚边有水桶滑落,夏萌萌吃了一惊,忙抬头望去,却见一名村妇,一脸惊恐的打量着自己,夏萌萌含笑捡起地上的手桶,递向女人,女人犹豫着接在手里,匆匆的打了水,转身便往另一条村路上走去。

    一时又有其他打水的人,一见夏萌萌站在井边,显然也是一怔,随即低头打了水,也接二连三的匆匆离去。

    夏萌萌倒是站在一旁,痴等了半日,每见了人,只是张了张嘴,却未来得及发出声音,来人便已匆匆离去。

    “娘!”身后响起轻快的脚步声,女孩一蹦一跳的来到面前:“你又发呆了!怎么还没打好水?”

    “有吗?”夏萌萌抬头看向西方天际,果然,不知何时那一轮落日,早已隐没在苍茫的夜色中,夏萌萌挪了挪微微发酸的小腿,不由得笑道:“还真是!这腿都站麻了!”说着把桶扔进井里,反复抛挣,待注满水后,慢慢的用轱辘摇上来,从井口拉过水桶,解开绳子,自己倒是惊住了,这一切自己竟做的如此顺手,显然像是做惯了的,不待多想,右手提了水桶,一手拉了女孩,便往回走。

    夜色中,村落里不多几户人家,已经燃上了油灯,但大多数的人家,都已关门闭户休息!

    所以一到晚上,整个村子便显得乌漆麻黑的,格外静谧!

    想也不难猜到,这样清贫的地方,又有几户人家是能用得起油灯的?

    回到家里,房间里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母女两人卷缩在厨房里,借着炉灶里的火光,囫囵的吃了顿野菜团子,也便匆匆的歇下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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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静的村庄,喧嚣的城市,过着灯红酒绿生活的人们,每日浑浑噩噩。浑然不觉祸事就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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