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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小节奏     精真之马txt下载     精真之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六四章 微笑波

    当欢柔沙陀佐马奔骋,烈火旺盛的手脚,激化狂燃的火龙棍,诉诸主攻状态的杀戮时,欢柔沙陀感受同频心跳的马匹。

    这匹早已超前冲击中,吒响攀蹄高风。那时候,欢柔沙陀心里浩浩荡荡翻腾血流激热的狂涛:

    “进攻中,

    捷足如伶俐飞刀的马哦,

    可怜的欢柔,

    只是:

    秀塔兹风神战车的侍者。

    而你才是我生命——

    完整的脉轮。

    那时,

    马鸣声在说:

    ‘戒——

    缓步中的思索,

    思索中勾出棱角的判断,

    判断中催出来的概念。

    概念又指向我那——

    循环律缠绕:

    缓步中的思索啊……’

    为了欢柔我——

    仿佛瞬间光一样,

    将苦行火的棍,

    法典一样禁锢在——

    对手无极司水的刀上。”

    就在此时,沉沉埋没在滚浪一样风沙中的欢柔沙陀,仿佛一座原始苦浊的山脉。

    后背被烈性风沙磨秃的背脊,裸出最暴露血肉撑力界面的身躯。

    双手把持中,矗直的那根长棍。干涸般地长出屈折双手的料峭枯枝。

    其实,此时的欢柔沙陀虽然拥趸着浩瀚拔志的威猛。但是,一颗心却痛彻得——快要碎散成流离的血肉。

    刚才的自己默默对于颁誓德仑有着深沉的忏意。而这个时刻,那种加罚得一颗心阵疼起来的的忏悔,瞬间就猝变成了——震恐不已的担心。

    就在毗蓝薮摩诃、智光摩诃、火箴摩诃、妙诺摩诃初次联力,被欢柔沙陀火龙棍戳击而遣散的时刻,欢柔沙陀已经预感到:自己变成秀塔兹族礼中破祭的孽障。

    如果说,刚才四摩诃手感被迫于情味,遮掩和保留着余威的话,那么此时,脉动手脚已经在澎湃着能量奔腾杀伐的底线。

    在秀塔兹大地上,执意触犯祭礼司仪者,逼仄,并非八部陀最终处事抉择族务的手段。

    起初,并没有为欢柔沙陀顾虑的王尊拿摩尔笃,这个时刻,那匹一直严谨站位的白马开始不安地攀弯蹄朵,重磕着大地。那其实就是主人一颗躁动心灵的征兆了。

    但是,悍然承诺了“平等心”,交出了对大自在风尊道白的“自由诺”。此时的他忽然感到:困于自己诺守的戒,作为秀塔兹王尊的他,忽然间就感受到:自己不再是身披威仪,抉择族事主裁了。

    用曼陀风龙诗律唤动武战风沙的涡流,加持了毗蓝薮摩诃的风龙蓝泉刀。这个心思瞬间变得意纵天高的妙诺摩诃,环顾秀塔兹大地的旷野,徐徐露出了:五种连绵相叠的微笑波……

    他在为毗蓝薮摩诃的风龙蓝泉刀,精密加饰武战大地的曼陀风龙诗律时,看着披发垂首执棍的欢柔沙陀而笑。

    完整丰屯千百种秀塔兹宝鬘音声韵律的他,是王尊拿摩尔笃之外,最擅于驾驭诗律令风宝藏陀。博知仅次于律宝藏的王尊拿摩尔笃和大地法典宝鬘摩诃。

    虽然此刻镇守西乡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填补了秀塔兹王尊拿摩尔笃镇守西乡的祭礼司仪。但是,承载整部法典宝鬘的他,却并非武志场战力狂盛的风暴。

    在秀塔兹族礼中,拥有庞大无匹的法典,无疑就是拥有一部承载不完的戒律、清规、苦行和诺言。所以,秀塔兹的另外七部陀都说:手里即便拥趸龙转摩诃赐予的风龙,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捉刀时,依然是族人们眼中如如不动的苦行火。

    所以,当妙诺摩诃微笑的目光从欢柔沙陀身上,流淌到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时,那种微笑波从而消失了涟漪。

    妙诺摩诃看着此时的王尊拿摩尔笃,僵持的表情略带疲倦地显示了一丝沉吟般的苦笑。

    他清楚:此时的王尊拿摩尔笃虽然就是智光摩诃立意中的祭主。但是面对秀塔兹的族人欢柔沙陀质疑的话,此时,面对风尊诺,已经屈尊收敛了旺相显化的威仪。

    要说,此时,妙诺摩诃心里莫大的委屈和懊恼,并非:自己初次联立毗蓝薮摩诃失配——未能怒绽征服欢柔沙陀的力戈。而是为王尊拿摩尔笃被小小的一介沙陀言辞禁锢,深感委心之极。本来,为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诺誓的他,本愿意在这次对峙中执着于保守。可是,此时他,很难为巍巍耀目如光样太阳一样的王尊拿摩尔笃,吞咽下这口气。

    是的,妙诺摩诃看向王尊拿摩尔笃时,从未如此微笑到——一颗心豁豁发痛。

    他缓缓攥紧右手五指,苦笑带着皱眉的阵痛感。

    随着攥紧的时刻,不由自主愠怒的妙诺摩诃,看向凝神中半阖眼睑、执意躲闪妙诺摩诃目光的月相摩诃。

    妙诺摩诃顿时目光变得寒冷,仿佛无形之际遭受一把冷刀。

    虽然,在八部陀中,月相摩诃曾经呼唤妙诺摩诃为鲜柔金刚。但是,那实际上在月相摩诃的口风中出于讽意。那是指:妙诺摩诃的一个“妙”就已经在大地法典宝鬘的正法光芒下,隐藏了奇门嬗变不定的机变。

    这也是一直以来,他心怯于月相摩诃的原因。

    是的,他在看向月相摩诃时,虽然一颗心极其愤怒,牵强附会的微笑是碍于祭祀的族礼,显得异常僵硬。当然,此刻,妙诺摩诃对于月相摩诃也有责备的意思在其中。

    月相摩诃祭礼的姿态依然端庄而工整。

    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里诗阙如斯曰——

    “风尊之下,

    秀塔兹祭礼司仪,

    虽然燃烧着烂漫缭绕的劲风。

    但是,

    心性洞若观火。

    酷冷法程,

    被透彻穿凿灵魂的、

    正法情味亲证,

    那是祭的智果,

    才是秀塔兹族笃定的——

    结论。”

    “月相摩诃,

    是热蛊火焰中,

    唯一冷敛披光的——

    冷色素。

    因为,

    情味是订正秀塔兹法的——

    极限。”

    “情味,

    只有极端。

    唯能被月相摩诃纤心可持。

    既是拯救的极端,

    也是猎杀的极端。”

    这三阙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的修辞,当初淹没在浩瀚无涯的法海。是智光摩诃曾征求过王尊拿摩尔笃的旨意后,变作秀塔兹族人早晚功课经诵辞中的诰。为日常所用。

    虽然,八部陀行祭都有各自神圣司仪的修辞令。但是,也许,族祭太多的情况下,都愿意让月相摩诃来结尾,形成最后的抉择辞。所以,秀塔兹族人们不禁将月相三诰记忆得更牢固。

第六六五章 马步锥和曼陀律

    妙诺摩诃目刀闪电一样在空间里勾连。无声传递着心灵隐秘在——有形微笑之后的感觉光。

    “秀塔兹,

    纵横捭阖的灵性,

    健旺的自在火,

    散逸着新鲜的能量。

    库伦丽颁的刀楔令,

    才是精真加密——

    无限火的祭器。

    令,

    包括着:

    火狮法言的司仪。”

    妙诺摩诃看向欢柔沙陀身后、不太远处的于颁誓德仑,心里诵道。遂抬首,看着两手执握泥雕板块,警觉自语:“那,其实就是在精妙释放——时空境界、一只自由的猛兽。是蓄敛恐怖与杀戮的根源。从那儿传递出来的一个法令,就相当于丽颁王相图腾,用真言无状造化的火狮坐骑。那可是神圣御火的通灵工具啊。”

    此时,妙诺摩诃掠过一丝冷厉的笑魇,旋转手形抟出有形湍流的漩涡。是的,身形秘压力量弹颤的手感,已经随着飞翔目光的灵动闪烁。暗自蹙动中撩起马缰的手脚,驱驰了奔腾的马匹,随着那一丝没有收拢的微笑。

    极速、精简飞骋的目光中,密闭着思虑与判断何等庞大的意念容器。然而,这些连贯河流一样蔑视的微笑、隐逸怒火的苦笑,牵强忌讳生忿的微笑,冷厉藏锋的微笑……以真实感觉,流淌过心灵与身躯的河道。

    庞阔意象压缩出最终精微的行动棱角,佐动就是一瞬间。

    其实,正是这个时候,毗蓝薮摩诃的风龙蓝泉已然振响。

    山脉一样静矗的欢柔沙陀,持棍的手已经与心相一同从枯竭身躯的荒凉土壤,怒茁出猛棍拔高的植株。

    毗蓝薮摩诃超前吒响的风龙蓝泉,仿佛风涛与水涛中挟势翻腾的狂龙。这个同时驾驭了风元素和水元素的蓝刀,随着毗蓝薮摩诃火速骋马,提刀走势的精敏力弓,不再是刚才单薄的铁戈。

    “风尊照耀下的、

    秀塔兹的祭礼。

    一丝心根变乱的逆顽,

    形状落淀在八部陀的瞳孔。

    祭,

    是抉择的唯一。

    请不吝降下庄严。”

    毗蓝薮摩诃诵道。浩瀚蓄力的手勾,玲珑挽动血性放纵的铁戈狂龙。

    顿时,空气中溅射浪涛一样的沙砾。屈折马步,精致走刀的脚程,仿佛刀斧一般,锥形踩踏大地的钝蹄,踩踏出楔形的的棱锥。

    刚才,欢柔沙陀双手捧奉的沙砾,映光成影,寻找于颁誓德仑曾经刀楔令落淀大地沙砾上的意象。从而,点燃了火龙棍即时迸射的灵性,破了智光摩诃与火箴摩诃狂鞭风辙的交集。磕碎了毗蓝薮摩诃风龙蓝泉刀的威风。

    但是,早就看出欢柔沙陀惯性姿态中预置能量的毗蓝薮摩诃敏感佐刀的瞬间,发觉:刚才,欢柔沙陀身形矗于马背,落拓头势,拄棍中那个短暂凝固的动作,并非颓意。

    而是将燃烧着不息火焰的火龙棍,插立大地,以意象吸纳碎散在大地上的刀楔令。

    本来,他完全可以回首示意:于颁誓德仑暗授刀楔令法言的密宗,助力自己。但是,欢柔沙陀没有肆意去那样做。

    他在捡拾溅落大地上的刀楔令,也是在苦行火中——捡拾一份珍贵情愫有过痛难经受的全过程。

    因为,起初从自己火龙棍虐碎毗蓝薮摩诃蓝泉法相的一瞬间,他已经听到:于颁誓德仑手中刀楔令被风沙破袭的断裂声。

    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欢柔沙陀虽然初战掰断四摩诃阻尼的合力。但是,当他看着:随身后一声裂碎生,从火龙棍散碎落淀的光芒,知道于颁誓德仑被重戈夯击了。

    登时,欢柔沙陀心里突然荒凉地裸露了旷大到干涸无泪的悲恸。

    眼看破局了,从棍风撕扯开的风沙厚幕,看见金莲骨朵。可是,瞬间一切又复归豁豁破碎中沉落的绝望。

    那一刻,他猛地将棍猛插大地上,不敢回首。只会哀怜地看着空张的双手,怯懦到浑身战栗,“于……于颁誓德仑……库伦丽颁的强御之……弓……”

    战胜的手脚没有即时欢爽起来。一颗心意,却已经超前破碎了。

    静马,驻杖,垂落头颅……双耳只能听见仿佛整个空间崩碎的声音。似乎从那一刻开始,他忽然禁忌去忏愿。

    “秀塔兹奇门里,

    灵力无极的风尊哦,

    攒力无相生杀的烈火,

    别……

    找到那无辜的——

    于颁誓德仑。

    倒置的罪罹,

    源自我私著刀楔令的——

    手。”

    那个心里破裂的音声,就是破裂喉咙中——最终没有奔腾而出的心里话。

    恰恰这个时刻,毗蓝薮敏锐的目光,掣动激烈马足,猛锐磕地的重夯钝力。不是施威,而是用马蹄挟带的重咒,踩碎秀塔兹大地上的刀楔令。

    虽然,这时的欢柔沙陀已经不再动触刀楔令了。可是,大地上那些散掷光感的刀楔令痕迹,最纤微的熄灭,不经意带来穿凿心脏的最痛的重击声。每一声似乎都是欢柔沙陀颤抖双手,再也谨呵不起来的破碎风。

    风,像从指缝滚落的血流,贲痛而膨胀得满目流血,大地流血,风流血,太阳流血……

    虽然,响拔出窍般的火龙棍,森森撞击向风元素与水元素弥合的狂龙蓝泉。倒是这个密嵌心意诅咒的响马钝蹄,已经撞裂了欢柔沙陀精真意念——凝炼灵性光的一颗心灵。

    毗蓝薮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在族人眼里不生光泽的小沙陀,正是从飒意的交手中,才真正吸嗅出来:这个可怕者身上烈呛逼杀中的那种况味。

    其实,那个楔形倒锥的怒马重咒,风之律令,正是因为修饰了妙诺摩诃的曼陀风龙诗律,才瞬间立显暴戾,磕地犹如磕心。

    旷地缭绕的风,在欢柔沙陀感受中,不再像柔态婉变的流体,而是雕琢出来的固体了。

    他哪里知道:那个已经从口齿薰燃的修辞火——曼陀风龙诗律正在无形掌控着——风歌在空气中喜嬗动荡的跳频。

    “曼陀风龙律,

    从八铃铛铁杵上,

    摘取的音萃。

    是棱角突兀的八棱锤。

    极致加饰的音声,

    已经从空无变成——

    有形的固体。

    这,就是鲜柔金刚。”

    妙诺摩诃虽然没有即时追逐——毗蓝薮摩诃的的风龙蓝泉。但是飞掠而至的狭长目光,已经蓦然载动心中河水一样翻滚起来的、有谐律的密咒。

    虽然在时空态,歌韵天真,柔谐波振。但是,那显然不是:芳醇天宝花野爨味儿飘逸的甘芬。

第六六六章 定冠修辞的马

    “你是刚猛攒动的主力,这个以秀塔兹修辞,名字被唤成欢柔沙陀的人。就是逆顽中挑动力量的主频。”龙转摩诃看着旺势暴征的风龙蓝泉,昂扬吐尽郁气的这个时刻,终于看清:四摩诃曾经虚力潋滟的僵局终于荡然散尽。

    他指定依然森森挥动火龙棍的欢柔沙陀,道。意在为武志主攻状态的毗蓝薮摩诃增助威风。

    毗蓝薮摩诃精校手勾,佐力控马。当他犀利闪耀的目光刀从欢柔沙陀身上看出掩饰不住的颤栗。硬是咬紧牙关,用亢奋状态的意念刀,飒然斩断了对这个执拗不化的欢柔沙陀最后的一丝恻隐之心。

    欢柔沙陀已经敏感意识到:毗蓝薮摩诃所驾驭的蹄槌重浊的马,其实,马匹身上散发的强盛力戈,主控的正是时空五元素中的土元素。

    他清楚:此时的毗蓝薮摩诃刻意击毁的,正是秀塔兹大地上散逸在沙砾中的刀楔令的光芒。

    欢柔沙陀的一颗心,顿时先为于颁誓德仑而痛。一时间感觉忽然间跟动不上双臂佐棍的力量和方向。

    其实,自从有意忏悔的那一刻起,他已经不意再动著于颁誓德仑的刀楔令了。心早已经为之敏感恐惧到——冷冽得簌簌战栗。

    并没有踩踏原初惯性走马的欢柔沙陀,除了被马蹄重咒磕痛的心脏。挥动火龙棍,就足以拉动精密手感遮掩的灵力。

    直觉告诉他,受痛的自己,意念已经掰不过毗蓝薮摩诃的风龙蓝泉了。那么,凝炼在手中的火龙棍,就不可以强行夺势。

    欢柔沙陀倾斜身躯。他左手牵动烈马,侧转姿态。猛见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交叠的狂鞭,猛烈抽击在欢柔沙陀的身上。

    这个曾经被欢柔躲闪开“交点”的局,本来就是镶嵌在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意念中,仿佛疤痕一样的耻辱。所以,蓄意盘亘的怒火,久久滞留而不化。

    “风元素雕成的意志,

    挥动的,

    就是心灵奔竞而至,

    跳跃在鞭稍上的——

    风龙。”

    智光摩诃诵道。

    “有躲过一次的力量,

    但是,

    在秀塔兹的大地,

    一次也不容许躲过的是——

    罪。”

    火箴摩诃诵道。

    是的,这个曾经虚饰八部陀耳目,屡屡借机脱咎的沙陀。教训他的何止就是两根鞭笞的狂鞭。何况这是莽撞冒犯秀塔兹祭礼司仪的时刻。毕竟为神所忌,为神所怒。

    在秀塔兹神圣的祭礼司仪中,对来自于心灵忤逆者的饶恕,更是对秀塔兹风神礼仪的不恭。这句话,就像森严、冷酷的戒辞,在祭礼中,是丝毫不容许族人纤犯的,更不要说八部陀了。

    欢柔沙陀触疼中,倔强的身躯伏落在马背上。松软的身躯,就是因为一颗突然间变得松软的心,痛恸地释放了快要随筋脉束拢不起来的血肉和骨头……

    唯有激烈咆哮的马匹拉长的嘶鸣,溅射这喷薄的渍沫。那声音穿凿身躯,奔腾而出的气流,让欢柔沙陀感到:那就是呼吸磨擦喉管,悠长发涩的悲泣声。

    一匹马在旷野上奔腾。那种畸态、失控和暴戾……仿佛奔腾的四蹄再遭阻尼,突然间就会迎风变作溅碎在风中的血肉。

    在秀塔兹,唯有破祭的忤逆者。但是,从来不存在破祭的马匹。在族事的概念中,一匹即便有逆礼行事的马匹。根源在于其主人。

    “在秀塔兹大地上,被认为有过失的马匹,可以被视之为——一块中性状态存在的固体物理。是不被惩罚的。”

    西乡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看着姿态失真的那匹烈马,因为一时难以定冠指准。他又强调道:“我确指的是那匹奔竞中的‘欢柔’。”

    当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终于将那匹马命名为‘欢柔’,就意味着:那匹马不是脱离开祭礼司仪状态的凶兽。

    于颁誓德仑从顺流风的下游,听到了秀塔兹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呼唤了那匹马的名字,痛苦抻直的双臂抻向那匹马奔腾的方向,喷薄的眼泪夺目而出。他知道:欢柔沙陀驾驭的,就是一匹不可杀、不可辱的马。

    那无疑是再为欢柔沙陀的求生,隐形打开一条通道。

    但是,这并没有意味着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终结。

    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听罢大地法典摩诃的话。登时勒令般,刹止了手中吒鸣的皮鞭。虽然心里颇感不悦,但是又不便触碰法典宝鬘。只好吞咽了即时心里暴躁的怒火。

    显然,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只是精校了祭礼司仪中的忌讳。并没有阻挠八部陀维系秀塔兹祭礼的威严。所以,说罢警戒辞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又复归初位。不再言语。

    妙诺摩诃为毗蓝薮摩诃递出曼陀风龙诗律的那一刻,就不再攀结四摩诃凝结的合力丛。

    他几乎与毗蓝薮摩诃同时拓力。只是他纵然骋马——奔腾向于颁誓德仑。

    当他驱马朝向于颁誓德仑的时刻,敏感的于颁誓德仑,似乎瞬间感觉到什么不好的征兆。他小心翼翼的看罢两手拿着的泥雕板块。骤然转身,强忍疼痛。朝向自己的马匹奔去。

    可是,就在于颁誓德仑渴望跃上马背的时刻,却见振动右手风雷的妙诺摩诃,随着悍然掠上的手形,从大地上蜿蜒拓开的一道风沙,猛化窜起的皮鞭,响亮地抽击在那匹马背上。

    饱受痛感鞭笞的烈马,随之奔向远方。

    只见妙诺摩诃驱动自己的马匹,猛地奔腾到于颁誓德仑的面前。之后,他这才缓缓回首看了一眼身后那根插地的长矛,道:“库伦丽颁人,当你的双脚踏上秀塔兹大地沙砾,所有的姿态归于秀塔兹风神的旨意。”

    “说的一点没错。秀塔兹行祭的陀。”于颁誓德仑看着妙诺摩诃道:“你驱遣了我的马,又禁锢了我的戈。知道吗?”

    “是这样的,库伦丽颁人。在秀塔兹族的大地上,行祭的秀塔兹祭礼司仪说:大自在的风尊以慈航心——捧给你自由的时候,那是因为你诺言包裹的手脚,是温顺而规则的。就像被风暴调教得异常顺从的、大地褶皱流畅的沙痕。那时,库伦丽颁人给秀塔兹族带来的完美,简直就是:随便评介,都会是富于道理可依的无咎辞。”

    妙诺摩诃音声仿佛阿克索侬河谐波荡漾的流水。他看向遥远库伦丽颁大地驻马而立的丽颁王相温跋王,勾动嘴角,掠过一缕悦色,“那,是我的第五个微笑。”

第六六七章 温醇如屏

    王尊拿摩尔笃知道:自己依族的名义,给予欢柔沙陀答应的“平等心”和“自由诺”。无形在放大一场看不见的灾难。

    因为,秀塔兹的祭,本来就是指向灵魂的。他在心里道:“秀塔兹的族人欢柔沙陀啊,只要你愿意收回曾经对我的质问辞。此时,整个秀塔兹的祭,会因为我对于你的饶恕,从神圣风尊那里获得消解掉的宿因。可不是嘛,当初,就是你逼着我诺誓——答应了你的话,才这样行祭的。”

    心里这样说的时候,王尊拿摩尔笃不禁看向欢柔沙陀——这个被疼痛磨心,状态已经变得松软起来的人。

    “秀塔兹的风神啊,

    就给予这个罹难的苦行火,

    以温柔传递风的话。

    就说:

    ‘我,

    秀塔兹族的欢柔沙陀,

    一颗回辙的心——

    已经有了。

    请王尊拿摩尔笃,

    用完整的诰辞说:

    这个叫欢柔沙陀的族罪,

    已经收回难为王相的话,

    秀塔兹祭的目的——

    达到了。’”

    王尊拿摩尔笃缓缓合十双手,在默祷中,用他自己精心设定的修辞格,在帮欢柔沙陀说话了。

    这样凝神祈祷一番后,王尊拿摩尔笃抬首看向绕开毗蓝薮摩诃驰马奔竞的欢柔沙陀。

    行祭中,八部陀的心思就是敏感的。虽然,他们一直都在严密威逼欢柔沙陀离开祭台。但是,真正的祭主,就是王尊拿摩尔笃。武志威猛的他们只是祭礼目的的修饰者。

    所以,当毗蓝薮摩诃看见:王尊拿摩尔笃的目光照耀到欢柔沙陀的身上时,他感到自我不便再呈怒火,随勒缰刹步了。

    毗蓝薮看罢王尊拿摩尔笃的表情,不禁苦笑了一声,“王尊拿摩尔笃啊,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曰:‘可怜的人啊,你为他想的,本来就是你的。根本不属于他那宇宙。即便是为了祭。’”

    毗蓝薮这样烈性的目光忽然侧转,看向欢柔沙陀。自语道:“但愿你切莫要第二次——正向对峙我这匹马首所直视的方向。”

    只见,奔骋中的欢柔沙陀摆脱掉——毗蓝薮风龙蓝泉刀厚重的压抑。沉重得仿佛被落瀑压低的头颅缓缓抬起,就看见王尊拿摩尔笃温馨涵光的眼神。

    仿佛那是经历了一个有四季经历的岁月。欢柔沙陀忽然感到:那种显耀着柔慈光感的目光不正就是自己此时最想要的、润透心肝的温存和芳醇。

    “那……摩……尔笃……”欢柔沙陀逼真呼唤那个神圣的名称时,一颗心却颤栗了。

    “生命苦行火中裸足般行走的人啊,别让神圣王尊拿摩尔笃因为慈悯心——兑换一个带着罪孽感的目的。因为,我是执意触碰不可知的、秀塔兹密宗祭的罪者。”

    欢柔沙陀已经感受到了:神圣王尊带来缓释冰冷的暖光。可是,刚刚感受到喜悦光的欢柔沙陀瞬间又垂落脑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随即,像突然惊醒了一般,欢柔沙陀不敢再撞那温醇目光直视状态的屏障。

    他猛地拽动马缰,烈性调转方向的那一刻,将浑身连绵缠绕的隐疼,挤压成有形、“坚硬”、难以粘附面颊的眼泪。清亮地掉落进大地的沙砾上。

    整个猛然警觉的瞬间,反而更让他记住:自己原初的目的。

    虽然,他感到:那是一个违背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罪恶。但是,他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执意扳不弯这个可怖的心。仿佛只能用暴怒双手持棍的一瞬感觉中,他才知道自已是可以平静下来的。

    王尊拿摩尔笃看着,被自己目光撞醒了似的,欢柔沙陀烈性身躯驭马翻转的狂涛,异常悲怆地颤抖着道:“可怖啊,太可怖了……这个自找多舛命运颠翻的触祭者。”

    “他在抵触王尊拿摩尔笃的威严,这才是真正不可饶恕者。”毗蓝薮摩诃俯首看着手执的风龙蓝泉。脸上发散着残酷、僵硬的笑,“蓝泉啊,我真不知道:你会不会就是第一把惩罚秀塔兹人的刀。”

    毗蓝薮摩诃这样说罢,悲壮地看向阿克索侬河。飒地,兜手半旋一道皓白的风轮。暴怒地弯着头颅,用刀把铿锵地指向欢柔沙陀看过来的目光,道:“从秀塔兹古老记载提到过的阿克索侬河,你身躯的龙刀,就已经做了这把蓝泉的骨鲠。你再贲生多饰的妄意,它就是你必须俯首的神灵。”

    毗蓝薮摩诃说罢,手腕翻变中,豁落调转尖锋的刀势,直锐指向欢柔沙陀。“秀塔兹每一个族人都知道的一句话就是:‘在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从来就没有多余的一个字。’”

    这个时候,忽然变得清醒无比的欢柔沙陀,从王尊拿摩尔笃目光中,反转姿态5的那一刻,身形在瞬间冗长优柔的盘旋中,呼地,烈性掣棍,手中豁落攥着的似乎已经不再是棍棒,而是一团被极速吒动手勾拉长的火焰。

    “毗蓝薮摩诃尊的话,出自诺誓一样的长河。还有秀塔兹风尊的造化风龙的信使令。而欢柔沙陀的话,出自灵魂蛰伏的心脏。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曰:‘心是宇宙。’”

    “狂妄无极的欢柔沙陀,触祭就是大过。你说的仅仅就是半句话。毗连这句话的箴言就是:‘‘有时候,触犯祭的忤逆者,在没有被惩时也在这样说。”智光摩诃从毗蓝薮摩诃身侧,驻马道。

    “原以为:秀塔兹的护法八部,呵护圆满嘉慧的秀塔兹祭。这个祭包含了完整的族人。可是,神圣的秀塔兹的风尊啊,谁又能能够想象到:完美的集中包绕着这样的一把毁灭心灵的毒刀。”火箴摩诃附和着智光摩诃的话,痛心道。

    欢柔沙陀静静地聆听罢三摩诃的话。缓缓地将手中已经猝然的火龙棍,道:“秀塔兹的风尊啊,你是传说中无极玲珑的奇门。在秀塔兹大地散播的智慧,就像无尽闪光的沙砾。一个智慧就是一粒沙世界。难道秀塔兹的欢柔沙陀就没有一粒沙是指津欢柔沙陀的吗?如果有,但愿,隐晦在心灵里的智慧,就像这颗有形状的沙砾,从万感密集的两手不竭地长出来吧。”

    毗蓝薮摩诃、智光摩诃,火箴摩诃听罢欢柔沙陀的话,忽然间找不到狠怼欢柔沙陀的话了。

    “他折断了我们的言辞,就是折断我们忠告的话了。”毗蓝薮摩诃摇摇头,道。

第六六八章 手心的光芒

    而在不远处的地方,焦切万状的于颁誓德仑仿佛一只在大漠逡巡的猛兽。

    因为被妙诺摩诃阻尼了前行的道路,显得异常暴躁、绝望和不安。

    他怒目而视妙诺摩诃,道:“在大自在风神漫游的大地上,原来每一座沙丘就是一部传说中的宝鬘经。可是,这一座座的沙丘被风暴吹散时,裸露出来的全是冷酷的刀。”

    “库伦丽颁人,秀塔兹大地祭礼司仪中的法,不说讹言,妄辞和虚话。在这儿从来没有冷酷刀,而是比冷酷刀多了一层庄严的冷酷法。”妙诺摩诃毫不迟疑地振动右手,猛烈腾上的乍动之间,狠狠抿紧嘴巴,右手抬起,就见大地上豁然“长”出一把黑沙凝炼的刀。

    “秀塔兹的风尊啊,

    秀塔兹族人都说:

    生命中,

    有走不过的万感。

    万感中,

    有走不过的宝鬘法典。

    依照法典司仪中,

    有走不过的祭祀火。”

    妙诺摩诃诵罢,看着于颁誓德仑,“今天,如果你能够走过这把黑刀的界限,我连同你的马匹和索瑟长矛,一并交还你的手中。并撤刀收敛——这个从大地上长出来的秀塔兹的法典。”

    于颁誓德仑听罢。猛地蹲身,从靴子里拔出那枚精致的短刀,

    他左手将断成两半的生泥板块呵护在心胸上。因为被欢柔沙陀长棍夯击的长矛震伤了臂膀。这时,即便是简单拔刀之举,也使他感到痛苦不堪。

    “从火狮法言的口,

    以流利花篆修饰的刀楔令。

    从库伦丽颁的——

    太阳尊,

    心诵完美的诰辞。

    愿没有生泥的于颁誓德仑,

    在空无中刻镂——

    嘉句。”

    于颁誓德仑这样诵辞的时候,右臂亢奋较力的过程,猛地将短刀迎向妙诺摩诃的黑沙刀,凌空诉诸刀楔令。

    被长矛震裂的手形虎口,依然簌簌流淌着鲜血。

    空气里虽然有豁落吹动的风。但是,坚硬血变成榴红炫丽的装帧、一点点在空无中“站立”的刀楔令,刚刚诉诸痕迹,忽然间迸碎成腥味的血沫……

    妙诺摩诃登时震惊。他知道:在大地上刻镂,远不如在洁净生泥上刻镂更艰难。在生土白泥上刻镂,远不如在软沙上刻镂更艰难。在沙地上刻镂,远不如在水上刻镂更艰难。而在水上、易碎物上、虚物上、稍纵易逝物上,远不如在空无中刻镂更艰难。

    先不用判断榴红自己真实的“站立”,仅仅在空无之际留下有形的痕迹,其实,只有妙诺摩诃知道:那是从心灵上“生长”出来的颗粒了。

    他深深预感到:生命意念一旦被逼仄到了亢奋的极点。此时,这个受伤中,被酷痛逼催出来的刀楔令,法相显现的形状,就是足以对峙毗蓝薮摩诃的风龙蓝泉刀。

    而自己附著沙砾“站立”起来的黑沙刀,显然是抗不过这个带有心咒的刀楔令。

    妙诺摩诃清楚:威风的不是于颁誓德仑的膂力。而是极致亢奋时刻,于颁誓德仑心灵从疼痛中拔粹出来的——库伦丽颁太阳神的刀楔令。

    也就在妙诺摩诃一颗心为之震惊的时刻,榴红的刀楔形状一经形成,就豁落崩碎了。

    敏感的妙诺摩诃微微勾首,敏感扫后的目光,已经发现遥远的库伦丽颁大地上,丽颁王相温跋王敏锐收敛刀势般的手形姿态。

    本来,妙诺摩诃立下誓言般的黑沙刀,只为阻挠于颁誓德仑靠拢欢柔沙陀的脚步。但是,当他隐秘的目光发现丽颁王相的温跋王已经显著手脚,就不便再诉诸手脚。立时,妙诺摩诃收敛了矗立黑沙刀的法相手段。

    是的,自妙诺摩诃发现出现在邦界远处的温跋王时,就约略猜到:此时的丽颁王相已经是与秀塔兹祭礼司仪有所牵连的一部分了。

    而他执意追踪于颁誓德仑,更深的目的,就是在于丽颁王相温跋王。

    那个状态在大地上游离的人,可一点儿也不是妙诺摩诃心中的一介闲人。

    于颁誓德仑的短刀随着榴红刀楔令溅碎的时刻,痛伤的手,再也难以拿起那把精致的短刀了。这才让妙诺摩诃长出了一口郁气。

    此时的于颁誓德仑每一次烈性奔腾,都被妙诺摩诃手形法相所抽动的风鞭,阻尼在外。

    于颁誓德仑眺望着被三摩诃绞缠的欢柔沙陀,饮噎着干燥呛喉的风沙,带着血流奔驰的脚步仿佛每一步踩到的,都是沼泽一样的沙坑。

    实际上,那些颠簸的大地,就是妙诺摩诃神秘音律制造的、海浪韵波一样的脉冲。于颁誓德仑正仿佛站立在一条摇晃的船只上。

    早就被欢柔沙陀修辞逼得怒火中烧的不光是毗蓝薮摩诃。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更是敏于修辞者,两人相互暗示中,左手拓绽手臂拉长的强弓。强韧弹射的皮鞭,仿佛窜进空气中,缠绕风篆的火蛇。

    此时的龙转摩诃,看着被双鞭渐渐逼进禁锢圈子中的欢柔沙陀,他已经在刚才得知:秀塔兹王尊拿摩尔笃对欢柔沙陀呈现的最后一丝忍耐。虽然,未能阻挠欢柔沙陀铤而走险的执著心。但是,这显然给早就蓄势掌控欢柔沙陀的三摩诃——卸去临界状态现相的爆发力。

    所以,随着王尊拿摩尔笃惶惑摇头的瞬间,他豁然指定欢柔沙陀,道:“不畏祭礼司仪忌讳的秀塔兹人,比武志战斗中的族邦更要骇心。因为,他毁灭的是触犯秀塔兹族完美祈祷中的灵魂。是令秀塔兹风神不得安然者。”说罢,猛烈抖动的皮鞭,朝向欢柔沙陀抽出一道湍流的狂风。

    此时,从三个方向同步逼仄的狂鞭,次第吒响。

    因为驾驭的是被祭祀定冠修辞的“欢柔”马。欢柔沙陀冷冷地看着龙转摩诃,并没有承接那檄战之辞。

    而是微微俯低头势,沉敛的目光感受着这匹困兽犹斗中,哧哧宽口,喷吐火焰一般气流的马匹,道:

    “绝境中,

    重叠密闭的咒辞,

    可以锁困:

    有形凝炼的腿脚。

    但是,

    秀塔兹大自在的风尊,

    同样赠予一匹马的——

    火。

    焚烧掉:

    咒辞所化生的——

    铁质工具。”

    欢柔沙陀即时诵道。

    “皮鞭的形状,

    皮鞭的风廓,

    皮鞭的音篆……”

    于颁誓德仑痛苦地塌倒在地上,他被疼痛折磨着,强行翻转流血的手掌,绽开,向上承接——太阳照耀在手心的光芒……

第六六九章 风闻远山……

    光芒在明亮与阴影之间转换。

    暖黄色与冷暗色,就于翻变手掌的过程之间,温度随手掌的变化,于颁誓德仑的一颗心灵,已经被空间的形状和声音,仿佛质物一样触碰到了。

    手相虽然粗糙,但形如斗。料峭迎迓煦热的光感,其实,就是无声呼唤库伦丽颁太阳神的过程。

    妙诺摩诃虽然心灵敏锐,但是,高高矗在马背的他,显然不知道:于颁誓德仑一颗心的执念,已经逾越妙诺摩诃,在表达拯救。

    “库伦丽颁的太阳神啊,

    没有可以被阻挡的光芒,

    沉滞的目光,

    疼得落淀秀塔兹的大地上。

    誓愿哦,

    就种植于此。”

    这一切,妙诺摩诃当然不知。

    在库伦丽颁和秀塔兹,库伦丽颁人看见秀塔兹人举行祭礼司仪的时候,会说:“即便目光可见,刀楔令依然不认识大自在的风。将这句话反过来,亦如此。”

    但是,妙诺摩诃早就知晓:在武志上,库伦丽颁强御的弓于颁誓德仑和秀塔兹的欢柔沙陀,手脚搭力,就是风雷暴现的狂刀,完全可以抵得上一个丽颁王相温跋王。

    但是,他却从来没有亲眼目睹过那种流转在族人们口齿与意象中的风雷手脚。

    只是,刚才于颁誓德仑在空无中刻镂的刀楔令,妙诺摩诃已经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显然,那是被刚才的温跋王强阻了手脚,法相终究没有得到显化。

    这一切,被心思聪颖的妙诺摩诃看得清清楚楚。

    妙诺摩诃看着受痛的于颁誓德仑,略微沉吟片刻,感觉自己强硬遏制于颁誓德仑的手段有点森严和强势。不甘地咂摸一下嘴巴,从马背上俯瞰着于颁誓德仑,音声中揉碎强硬的修辞,道:“库伦丽颁强御的弓啊,当你没有足够的理由——打开折叠在心灵里的刀,那是秀塔兹风神的主意,对吗?”

    于颁誓德仑缓缓抬头,侧目,看了一眼妙诺摩诃。

    “就像在秀塔兹大地上,我依然被秀塔兹族人称呼为库伦丽颁人一样。你若果认为我说的话没有错,就请你不要遮挡照射在库伦丽颁人身上的阳光。”

    于颁誓德仑声音虽小,可是,语气却是带着锋棱的石砾。磕得妙诺摩诃一颗心已经隐约发痛。

    妙诺摩诃敏感地乍动目光,神色不再变得迁就。他豁落之际,跃下马背。不显匆促地走到于颁誓德仑面前。驻足。

    “嗯,我想:你还是没有真正听懂——一个秀塔兹陀的意思。”说罢,右手猛地从大地怒吒时,烈性抽出一道风鞭。“在大自在的风尊面前,秀塔兹族的祭,就是绝对的诺诰辞。”

    于颁誓德仑转首看着妙诺摩诃,没有说话。目光眺向不远处的欢柔沙陀,猛地抻臂时,疼痛抽搐的双手不禁摇晃的激烈。

    妙诺摩诃感到于颁誓德仑听着自己的话,却用姿态给了自己确凿的“回答”。他再也遏制不了心中的冲动,道:“库伦丽颁人,你身上此时流淌到大地的血,就是那个触犯秀塔兹祭礼司仪的恶魔,给可怜的你的标记啊。那些秀塔兹大地上染血的沙砾,都知道这是谁的过。”

    于颁誓德仑猛地将头侧到一边,落寞地垂下眼睑。遂又饮噎下快要喷薄而出的哭声,噗噜儿滚落一颗在光芒中滴落的眼泪。

    “可不是吗?帮着秀塔兹族的一个叛逆,做违反秀塔兹族祭的事,连库伦丽颁人都会怨恨你,诅咒你的。难道你还要牵挂那个已经带罪的孽障吗?”

    于颁誓德仑再也难以自控,痛苦地指着妙诺摩诃,道:“妙诺摩诃,在光芒照耀道路的这个中间,你说了:令库伦丽颁太阳尊和秀塔兹风神也不敢去听的话了。”

    说罢,于颁誓德仑左手将破成两半的泥板紧呵在胸口,努力朝前迈步。

    妙诺摩诃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两手紧箍在于颁誓德仑的肩膀上,吼道:“可怖的于颁誓德仑啊,你这个被恶咒牵缠的傀儡。”

    妙诺摩诃剧烈摇晃着——控在自己双手的于颁誓德仑,骤然推倒在地上。他垂手的食指指着大地,“我说过:在秀塔兹大地的祭礼司仪中,我已经听见神圣风尊,从奇门密宗传讯我的话——异邦的库伦丽颁人啊,你连走过秀塔兹大地的一粒沙砾,此时都会被视作失礼的践踏。”

    显然,愤怒的妙诺摩诃动了狂暴的膂力,将于颁誓德仑猛烈推倒在地上。

    只见,已经无故双臂疼痛的于颁誓德仑,战栗的手,突然从地上抓起那把精致的短刀。他仿佛一匹在阻挠中跌翻、又轰隆翻腾中,倾斜着身躯站立起来的马匹。手中狂骋的短刀,挽动一个精致啸叫的弧勾,刺向妙诺摩诃。

    可是,当于颁誓德仑右手臂展刚刚打开,忽然手形僵硬地“钉”在空中。

    只见远在库伦丽颁大地驻马而矗的丽颁王相温跋王,正目视于颁誓德仑。

    模糊疼痛中紧急蹙力的这个瞬间,于颁誓德仑暴击点本来预置在妙诺摩诃身上。可是,瞬间不堪撑力的意念,破碎的一瞬间,右手虎口的裂口突然崩裂。窜出被力量激射的一道血流。洒成飘纱般的血沫……

    那把嵌在右手中的短刀,颤动中,仿佛凌空滑落大地的一道光芒,一闪而堕。

    于颁誓德仑倾斜着头颅,疼痛快要折磨得他来不及喘息。愤怒的脊背激烈起伏得仿佛脉动的波涛。他像曾经的欢柔沙陀那样,缓缓回首,看着身躯投落在喋血大地上的背影,“可……可这是我无法兑誓的……库伦丽颁的……法典……”

    妙诺摩诃清楚:刚才阻挠于颁誓德仑短刀的,就是丽颁王相温跋王。

    午时,热风翻动过的大漠,响沙又在遥远的一个个沙丘上,歌唱起缥缈的沙鸣声,大地仿佛被撩动丝弦般的乐器。膨胀鼓舞的风,放浪载动远处阿克索侬河缭绕多叠的水流声。

    旷野上,虽然看不见风姿绰约,以弯枝缀满艳红蹙结花序的天宝花。但是,热烈蓬隆的郁香,无形缭绕,谐动着:那些感受这些爨烟,就能勾勒意念花形的人们等我心灵。

    这些柔曼波状有形无形、看似很近——却风闻远山一样的形状,美丽遮掩着的,究竟有多少还没有想象到的悲伤……

第六七〇章 光明的心脏

    旷野流动着紧急的风声。各种仓促黯黑交辙奔竞的疯狂马匹,那样湍急的速度,快要让人辨鉴不出:空间晃豁豁幻现的究竟是风化生的马,还是马掠动的风。

    生命惊醒了。带着清晰到丝丝入微可感受的阵痛,欢柔沙陀感到:那些曾经属于意念的空无,这个时刻即时在手心血脉的跳动中,仿佛用十指强硬中,却用温柔缓缓驱开的一个宇宙。

    那些曾经泛滥河流一样,滚滚流淌在灵肉中的每一道疼和痛,都被风沙骤然间搓热的酷风,变成潋滟翕张在手中把握的力量。

    欢柔沙陀渴于冲前,左手剧烈腾空,恐怖手形的铁钩,飒时变得黑暗。抓住空气,仿佛抓住一把无形隐藏在时空中的狂风。

    在秀塔兹信赖大自在风尊的祭礼司仪中,八部陀形显护法八部时,合力秘祷的意念足够驾驭强盛的风暴。他们将这种意念顶巅的力弓,唤之曰“掣动风辇”或“勒风令”。

    意思是,八部陀在行祭之时,巅峰力量可以操控秀塔兹大地最强硬的风。

    所以,秀塔兹族人对行武志祭祀中的护法八部,真正敬畏的,就在于此。流传在良风美俗中的话说——

    “北渺南弓,

    火影东南。

    东龚西鬘,

    历晷西南。

    西北法藏,

    东北月相。”

    但是,这个时刻,被智光摩诃、火箴摩诃和龙转摩诃三道暴绽的风龙狂鞭柔弯弧线,在大地轰隆造化的山与河,锁困了这个——必须在眼前毗蓝薮摩诃风龙蓝泉刀刃上,精致走马的欢柔沙陀。

    当智光摩诃突然发现:那个松开飞扬的马缰,左手迎空绽放的“勒风令”,深色暗惊。

    而此时的欢柔沙陀已惊醒十分,犀利得足以让整个时空通透的目瞳,却锐敏地捕捉了智光摩诃在紧急关头,一纤贲乱的神色和心灵。

    “高辇美辙的、

    秀塔兹的风尊哦,

    咳咳咳……”

    欢柔沙陀在激奋绽臂,渴望瞬间跃迁姿态,掣棍抡击的瞬间,心胸膨胀滚热的血液,沸水一样溅射到口齿之间、发散的一道血腥感。

    也许突然意识到:蹙力状态的自己若果再超卓用力,鲜血就会喷薄而出了。他不胆怯眼前风云起势的山河,可是,却惊惧于会豁落破碎掉的、那个可怜的自己。

    他重咳着,放逐了涡流增压般临界状态的破碎……

    “欢柔沙陀……欢柔哦……”远远地沉沦着目光,不堪目视那种惊心动魄的破碎感,于颁誓德仑剧烈推撞着妙诺摩诃——那铁箍在眼前空气中的这道坎儿,他竭力呼唤,意在提醒欢柔沙陀,还有一个鲜活的自己。

    只见妙诺摩诃铁色冷青的脸色,缓慢朝向于颁誓德仑,好像抓住一绺儿不甚强盛的风,扳转了那发力的胳膊,不屑道:“真好笑啊,嗤嗤嗤……其实,忤逆的风,连拯救你自己,都意味着无极灾难。这是库伦丽颁刀楔令曾经的修辞。只是这一刻,该由秀塔兹的陀,将初始的原话交给你。你,”妙诺摩诃突然愤怒地指定于颁誓德仑的目光,“看着我的手,将出自神圣库伦丽颁刀楔令的话一字不差地拿回去。”

    妙诺摩诃看着于颁誓德仑尚在迟滞。微微点头,蔑笑一番。等他再次高骋右手的时刻,右手湍旋的风鞭消失,右手中神圣般擎着一块精致花篆勾边的刀楔令泥雕板块。

    “来来来!”妙诺摩诃对着于颁誓德仑说着不屑一顾的话。

    于颁誓德仑攥紧右拳,却像一颗始终没有敲响的钟一样,僵着。

    却见,一道儿从大地上攒射嗦嗦发响的流沙,风篆一样流淌到妙诺摩诃的左手里。随着妙诺摩诃翻转左手的片刻,化成一把短刀。

    “既然你不愿接纳库伦丽颁人曾经祈祷太阳神的话,我就将这话刻在泥板上。行吗?”

    在库伦丽颁神圣的祭祀中,被一个外邦人刻镂刀楔令,在他们看来是莫大的耻辱。那也意味着:神圣库伦丽颁的刀楔令,被授令于秀塔兹的神圣风尊。

    于颁誓德仑登时后退了一步,轰隆一声,摇曳着身躯重浊地跪到地上,面颊赤红,双目贲泪,道——

    “出自空气一样轻盈的、

    库伦丽颁的修辞。

    重过——

    心灵宇宙的山脉。

    神圣的太阳尊,

    遍处响动尊名宝诰时,

    纵然我两手持有:

    一万个刀楔令的理由,

    但勿毁——

    秀塔兹陀手中的话。”

    于颁誓德仑将流血的右手扪在砰砰跳动的心口上,向着妙诺摩诃祈道:

    “秀塔兹执令风尊旨意的……

    妙诺摩诃陀尊,

    我诺下:

    不逾越秀塔兹大地的——

    一粒沙。

    祈秀塔兹尊者,

    收回手中,

    以法相生长出来的、

    库伦丽颁的——

    刀楔令!”

    于颁誓德仑痛苦地战栗身躯,祈祷道。

    “是吗?”妙诺摩诃略带迟疑地看着:于颁誓德仑仓促躲避自己,缓缓落翔的目光,道。

    “是!为秀塔兹风尊执事的妙诺摩诃陀尊。为了刀楔令,于颁誓德仑已经将这句话,说给了自己的灵魂……”

    于颁誓德仑这样说话的时候,激动颤栗的右手使劲按压了一下胸膛,右手失控的一道血流,顺着胸口光亮的肌肉,屈折留下,滴落在大地的沙砾上,沙砾瞬间蹙成一个结痂的小小、椭圆的一颗颗血斑。

    登时,只见妙诺摩诃右手中,高擎的泥雕刀楔令板块幻然消失。同时刻,左手中的那把沙砾粹炼的雕刀,化作一道随风飘散的风尘。

    妙诺摩诃终于暗自深深地吐口郁气,没有再说一句话,跃然飞上自己的马匹,毫不迟疑地冲向不远处的祭台奔去。

    是的,此时此刻的于颁誓德仑,眼前无形仿佛横亘着一道看不见的刀楔令一样。

    尽管他心里清楚:此时的妙诺摩诃,已经将施压在自己前面的法相手段收敛净尽。但是,雕琢在发疼心脏上,似乎很有重量的一个诺。已经被自己的誓约,加固了带有锋棱边角的轮廓,不慎的一个思觉,足以令他通彻骨髓。

    “库伦丽颁的太阳尊,

    将于颁誓德仑,

    照耀成血肉通透明亮的——

    赤红吧。

    净到,

    只剩下血液的我,

    从光明的心脏,

    感受痛苦庸常的生动,

    带着灵肉的颤动,

    最后呼唤一声那个,

    秀塔兹的——

    欢柔沙陀。”

第六七一章 寸以丈计

    敏于音声诗律的妙诺摩诃,已经感知到欢柔沙陀手形散发的“勒风令”。让他感到非常惊讶的是:这个唯有护法八部合力之祭才能够簇生的巅峰,怎么会出现在欢柔沙陀的身上?

    一旦这种骋马中极速飞翔的姿态,猱手铁钩可以抓握风之棱。那么,这个手脚火漾动荡的人,极有可能跳出风丛。

    曾经,借助诗律,他约略能够从欢柔沙陀手脚中,“吸嗅”出来某种脉动。那种仿佛生命脉轮一样的旋律,只有他念诵特别古老的诗阙时,才能感受到——那种莫名其妙的匹配状,如莲。

    所以,妙诺摩诃确定:那个亢奋状态的手脚动作,其实,就是古老祭礼司仪律动中的一部分。

    这种直接从祭祀意象中,优柔抽取武志狂风的灵性手感,本来是护法八部合力的巅峰状态。

    只是,此时的欢柔沙陀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从祭祀境界中粗糙撷取法相的能力。

    粗糙,指的就是一个自发状态的感觉。只是,这种感觉,属于临界状态的那个偶然。还不是随动定型意念形成的操控。

    果然,在妙诺摩诃真正旋马返回的时刻,他庞大诗律带来气势状态,仿佛旋转中的一个时空,一下子盘活了毗蓝薮摩诃主导力量的原初手感。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胆怯于颁誓德仑了。所以,从空间光感勾勒过的那五个微笑波,已经让他仅仅从即时的被动中,渐渐谐动了:心态可以流畅把握境界感的那种奔骋了。

    智光摩诃与火箴摩诃飞扬的风龙皮鞭,没有再像初次那样,暴躁掣力。依然为毗蓝薮摩诃的进攻,疯狂渲染着造势的威风。

    是的,就在欢柔沙陀被逼进风丛的那一刻,智光摩诃同样觉察到——欢柔沙陀手脚中的“勒风令”。

    本来,他想要怒吒风龙鞭,直接抽击欢柔沙陀那显化的“勒风令”。但是,他还是止住了手脚。

    在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显现的,从来就不存在一次偶然发生的事情。所有的”偶然”,其实都是自己为了给错误或错觉寻找到的一个理由。

    这就是《大地法典宝鬘》中,有关于“偶然”修辞、用“火焰珠”刺绣装帧的注解。虽然,那还不是宝鬘真经,但是精真含义却指向宝鬘真经。

    所以,智光摩诃硬是自控了——自我很容易放浪的手感。将烈性跳跃的风龙鞭偏转了角度。

    火箴摩诃清楚:虽然武战中的智光摩诃,力弓并非八部陀中最强者。但是吒动的皮鞭,从来都是精密无二。那种敏于从太阳晷中获取精校的手段,无与伦比。

    精透“火焰珠”注解修辞的本能,让他明白:此时,智光摩诃的抉择,其实就是践行了苦行火中的自控。

    “从大地取回法令,

    一根圆柔拓力的长鞭,

    日晷精校的法。

    勾勒精敏格式,

    就是苦行的线段。”

    火箴摩诃诵道。其实,就是诵给智光摩诃的。

    因为极致表达祭祀意念的整个过程中,一旦意念有过差池、停顿、形变和犹豫……恰恰就是心思缜密的对手,即时翻盘的时刻。

    那种像猛兽一样,一旦进入猎食状态,生命存在的,就只能是浑整发力的凝神之姿。意念一次撑力不坚,即便没有在姿态上彰显出来,也是形格无形脆碎的征兆。

    共同联力的过程中,火箴摩诃显然已经感受到了:智光摩诃性灵不经意脉动时,跳频的一点儿差池。

    所以,他即时诵出精敏调校的修辞格,以争取弥补智光摩诃犯急时刻,滞空的一隙空白。

    可是,偏偏就是这个时刻,欢柔沙陀的黑暗猱手金钩,玲珑敏捷的手感已经追风半偏转一个精微的角度。

    他右手掣动火龙棍的瞬间,那根已经拽风,就豁落激燃的长棍,随着带动盘旋势能同步脉动的“欢柔”马,左手猱钩猛力扣力,静哑控风中攀越的意象,已经佐令浑躯,立时倾斜向——一刹那正在收敛风龙鞭的身躯。

    这个仿佛灵敏嗅觉一样的追步,就是出自即时应变状态的感觉光。猱手有一颗心接近同频。

    智光根本没有意识到——一直处在临界状态的欢柔沙陀,其实就不是他那想象中的被动者。相反,那个完全凭借隐秘手感,灵性搏杀的狂火,已经追随:那个控制风龙鞭姿态不严实的一隙风,完全暗暗燃烧了。

    连续被智光摩诃强行逼仄得无处发怒的欢柔沙陀,飒裂拉动火龙棍。

    就在火箴摩诃精校智光摩诃风龙鞭,念动诵辞的那个时刻,其实,火箴摩诃已经察觉风龙狂鞭在空间吒动时,智光摩诃风龙鞭,尾挟了一个一个甩也甩不掉的音频。

    只见,剧烈湍旋得“欢柔”马匹快要折弯力弓的贲力,仿佛倾斜身形、隐秘中突然爆现姿态的猛虎。伶俐、响动中弹击四肢,正剧烈释放——身形弯变中囤积的势能。

    等到火箴摩诃真正看见欢柔沙陀吒响的棍风,逾越过智光摩诃的护势风龙鞭时,他渴于护势智光摩诃的姿态已经滞落了。

    尽管在视觉的目感中,这就是半步微差。但是,只有在发力状态的境界中,他才会知道:调频与脉动状态的寸许,就是按丈计数的一段遥远征程。

    “智光……摩诃……”火箴摩诃略带迟钝地半张嘴巴,眼睁睁地看着:欢柔沙陀的火龙棍,并没有耗时——为轮动弧旋猛击智光摩诃。

    而是,化棍成刀,追风“刺向”智光摩诃。

    欢柔沙陀清楚:自己这样跟步逼仄,就是要从智光摩诃的空隙,破开一道跳脱风丛的豁口。这样就可以破解掉——这个紧密的仿佛恶咒一样的禁锢。

    可是,本来就在闭链式连环搭力状态的龙转摩诃一直就在警觉俯瞰的状态。

    毕竟,智光摩诃手执的风龙鞭就是自我法相造化中的一部分。所以,在自己目光注视之下,那颗浑整心灵蓄势攒力的意念控,已经随感迸发。手中,同步心灵、即时弹跳的风龙狂鞭,从婉转弧变中,仿佛苍穹自上俯掠的猛禽,鞭梢吒鸣着飞动……

第六七二章 抚摸沙宝鬘

    毗蓝薮摩诃正要追风龙转摩诃一同出手,妙诺摩诃忽然按压了毗蓝薮摩诃控马的左手。

    “他覆在手感中的‘勒风令’,虽然还是一个粗糙的怪物。但是,我清楚:临界状态、被激燃的万感正是手脚里,无形生长出来的耳目。”妙诺摩诃谨心地道。

    毗蓝薮摩诃点点头,“毕竟,我们不可以变成磨光亮了他手脚的、而被搓成细沫沫的沙砾。可是,就这样放逐了一只小小而又野蛮的凶兽吗?这似乎更可怖了啊。妙诺摩诃。”

    妙诺摩诃摇摇头,“别担心。毗蓝薮摩诃。虽然来至于感觉的意念,能够显示出超越目瞳的光感。但是,在秀塔兹古老流传的修辞和《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音声却是完美调控万感、放牧万感的牧马人。”妙诺摩诃说罢,郑重地看了一眼毗蓝薮摩诃,道:“更何况这是秀塔兹宝鬘真经的诗律。”

    其实,毗蓝薮摩诃正期待的,就是妙诺摩诃说的宝鬘诗律。

    可不是嘛,就在刚才,正是重夯中挟带曼陀风龙律的楔步马蹄踩,完整踏践碎了散落在大地上的刀楔令。降服了欢柔沙陀狂妄贲力的那一颗心。

    眼前三道叱咤的风龙鞭,啪啪振响,剧燃火蛇一般的鞭梢,跳闪沸腾溅射的光。

    龙转摩诃驱动的风龙狂鞭,叼中欢柔沙陀拽力中,已经燃烧起法相火的火龙棍。牵制了欢柔沙陀的手感。

    尽管龙转摩诃目光回视了妙诺摩诃一眼。但是,妙诺摩诃敏捷而果断地摇摇头,给了他一个“回话”。

    “火性旺烈的秀塔兹摩诃龙陀啊,我知道:仅仅依靠单纯的风暴,是控不住这只野兽的。而且,他也拥有秀塔兹祭礼司仪中,被定冠修辞的那匹‘欢柔’马。”妙诺摩诃自语道。

    “既博知法藏,又拥趸篆韵情味的宝鬘诗律。妙诺摩诃,毗蓝薮摩诃就是:愿意用精准的马步足辇,欢嬗踩上风如河流一样具有律令的武志护祭中的主攻。”

    “毗蓝薮摩诃,我知道:你敢这样直接说出目的。是你在谦敛与勇毅之间,明确笃定了后者,意在粹出——金刚不折的决心。”

    妙诺摩诃和毗蓝薮摩诃说罢,两人相对颔首。

    龙转摩诃虽然目光传递出暗示。但是并没有从妙诺摩诃获得:诗律氤氲渲染的诵辞。

    智光摩诃、火箴摩诃因为搭力了龙转摩诃,这才将欢柔沙陀复又驱进更加激烈的风丛。

    果然不出所料,尽管合力攻中加进了龙转摩诃。但是此时的欢柔沙陀被狂烈风浪磋磨的身躯,手脚仿佛熟稔了逆风中强韧搏杀的野生姿态。

    那匹激风中欢抖火鬃风浪,四蹄料峭的“欢柔”马,亢奋嘶鸣。睚眦古拙兽,方鼻阔口,板牙突兀。料峭脉动时,行步如惊险走刀。

    这匹在无间歇的鏖战中,精悍拔粹的足弓、蹄槌,愈是在激战中,汹涌血脉,催动滚颤的肌肉控,无羁驱力中,接近散掷一样不竭地放浪着——如火奔腾的野性。毫不避讳地同步重夯智光摩诃、火箴摩诃、龙转摩诃驾驭的马匹。

    在秀塔兹,脚法被沙砾磨砺得精熟脚道的马匹,就是料峭踏风的火蹄兽。已经拥趸强悍攻击的勇气。

    嗯,忽然感到:动频不安的逆痛中,沉默的自己,在和一匹孤单而昂扬的马匹相视。承载力戈,一时化不开风廓的欢柔沙陀,感到呼吸仓促的像马匹一样喘息。

    当他从狂鞭乍鸣的罅隙,持棍磕散——交错的风辙被狂鞭加饰如重辙一样风棱。冷不丁看见不远处,那些被太明亮的光芒照耀得皓浪白涛一样披发风扬的于颁誓德仑。沉落下亢奋的目光……

    那个风火较中的受伤者,那个屈言填腹的沉闷人,那个努力站立又侧身跌地、突然间就在欢柔沙陀眼里变得陌生起来的人……当他朝向库伦丽颁的大地,发散着飞发,张望远方……

    被风发遮罩在丝丝缕缕长发里,明亮的目光,仿佛横练般飘摇到深蓝似海的天穹去到——一道道光线状、透明的飞泪……

    “库伦丽颁的……于颁誓德仑——”欢柔沙陀这样自语,垂落下昂扬战斗的头势。

    “啪!”

    龙转摩诃的皮鞭,重浊地抽在欢柔沙陀的身上。

    欢柔沙陀带着屈辱一般摇曳的阵痛。他忽然感到:自己浑整一个人,正矗在马背上,仿佛变成了一口嗡嗡发响的大钟。

    “灵魂的——

    痛恸、绝念、荒凉、不安……

    借着感官收集到——

    万感单纯疼的火焰吧。

    落降——

    突然之间,

    就找不到一个理由,

    无辜得苍寒的委屈,

    随鞭稍从后背撒向前方的血,

    替,

    被风沙吹的干涸的双目,

    去滴落——

    一串串红润,

    透澈的眼泪……”

    欢柔沙陀因疼而诵。他忽然不愿动著思索和判断,僵石一样带着抽搐中发散疼痛的微笑,左手缓缓翻检——胸襟衣衫下,仿佛一层层破碎的血肉……

    “哦,生命中,那么多的,仿佛浩瀚海水一样的万感,为什么唯有疼与痛的两个元素是清醒的呢?秀塔兹大地的祭啊……”

    嘴巴终止了秀塔兹修辞的话,心里却毗连上口齿没有说完的话。

    悲悯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手里虽然拿着龙转摩诃加持门户的皮鞭。

    忽而,他下了马背,看着大地上被太阳光芒照耀得泛白如雪的沙砾,右手将风龙狂鞭放置地上。呵在心胸,左手摸过一层沙,又一层沙……

    他似乎突然间感到整部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浩浩荡荡,这时候想要寻找一句终止秀塔兹祭礼司仪的措辞,可是他感到自己努力判断与鉴辨的思索,抚摸秀塔兹大地沙砾,就是翻动香麻甘芬味儿的宝鬘真经了。

    “经曰:

    手抚摸沙,

    打开大地法典宝鬘,

    第一个跳跃而出的律令——

    大地上吹动悲风的时候候,

    阖上沙吧。”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咂舌一下,对自己感受呼唤出来的诗阙,不甚满意。

    于是,他有点慌张的手形,干净地将沙砾用手磨平了。然后,他呈出右手来,将左手贴在跳得响动的胸膛上。

    右手磨平平坦沙的大地,呼唤《大地法典宝鬘真经》,

    “嗯,秀塔兹庄严的风尊呦,

    替我呼唤各种各样风,

    在天空的全称谓。

    看着秀塔兹的祭礼,

    告知大地法典宝鬘摩诃——

    不心疼的修辞。”

第六七三章 风中的戒……

    太阳光照耀到浩浩的旷沙上,覆地的沙浑整反射——以韵光装帧的温柔弧度。显得那些经过大地万万颗不同沙砾发射得没有了方向的——光的混沌。很美。

    许多东西没有了,万万种生命的判断,就会极度渴望:从浩瀚的时空里,长出璀璨的花朵,蓝绿的禾苗……

    “啊……

    这第二次用——

    牵动心跳的颤手,

    抚平的沙。

    火沙白芒。

    青春湍急心跳的火,

    却用素净的雪色,

    修饰:

    平摊得找不出——

    有特征的大地。”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豁然张开两只手掌,向旷朗悬在天空的太阳相邀。

    “我……

    “我是秀塔兹岁月与时空——

    合计的宝鬘。

    一粒沙,

    就是一个精致的司仪。”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痛苦地将绽放的双臂伸向天空,继续道:

    “风尊显露予——

    我的每一沙,

    都在于此,

    而此时的我却要——

    在双手抚摸平白的大地,

    捡拾其中一粒。

    尊者,

    为什么一颗心万荷隆载,

    让我真正触手时,

    完全平等的大美,

    却给了我:

    锥刀一般的——

    痛和重。

    真让人触碰不得?

    嗯?

    圆柔通透的风尊?

    ……”

    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说着,侧转目光,仿佛执意躲避:天空中真正有形浮现出来的风神那样。

    悟空摩诃侧转马匹,静谧地看向慢慢落翔姿态……好像这样远的距离,自己轻微说的话,大地法典宝鬘摩诃能够听到一样,他说道:

    “静光,

    圆辇。

    凝固得像新月一样的太阳。

    以光的疾快,

    告诉双手呵着宝鬘全集的帛经。

    我可以从风中摘取——

    天威的彩弓。

    当南乡的我,

    以空性接纳:

    宝鬘赐予的灵感光辉,

    你那目的,

    就变成我战斗的唯一了。

    可是喔,

    你坦开双手——

    同步流淌耀目光与奇门的风。

    正修饰——

    整个大地的律令,

    包括你自己啊。

    心里没说的,

    才是你厚重无极的——

    那个真话啊。”

    悟空摩诃明俊地绽动郑重的目光,武志驱力的勾手之际,武志夺势般的姿态,面色透射英飒锐意的贲动。又犹豫了。因为他最清楚:万之择一的瞬间,那颗平等心会磕得比自己更疼。

    较远处、那东北乡的月相摩诃虽然一直背对着那依然鏖战的场面。

    当他听见风中传递痛喘的呼吸声,就仿佛已经看见:那湍流中似滚汗的动作或似滚血的身躯……就会触风中,一个人蓦然与那些声音,一同惊变地颤栗一下,似乎皓光喷薄的世界,忽而变得异常酷冷。

    偶尔,她微微弯曲地侧转头势,光芒勾勒精美却忧郁的侧面,似乎为了感受太阳光的热量。将纤长的手,耀然形绽于空间的午莲一样,微绽。

    太阳光照耀的、映红透亮的花的形状。憧憬而美好地让人感到:那,怎么就不是阳光的形状呢?

    仿佛揭掉罪恶苦果子一样,从风龙鞭上揭掉——那些被执意强化、加重的黯淡。这条乌蟒一样的、被龙转摩诃赋予的、最重的风鞭,此时就是绞缠在素丽净透光芒里的重戈。

    在月相摩诃的直觉里,那不像怒征秀塔兹祭礼司仪中的威武法器。更像目的隐晦弯嵌,正法善意中包裹着的暗煞。

    是的,月相摩诃清楚:祭礼司仪中,出自隐晦私著的变异,哪怕微小和微弱。在敏感的月相摩诃眼里,也氤氲着浩瀚触碰纯净心灵的暗浊,在万感里,一点儿不悦,都是巨型牵著情味原初的厄难。

    在生命中,月相摩诃清楚:一旦万感诉诸真挚情味的芳香,最小的黯淡,就是最大的,触犯心根与命运的毁灭。

    此时,王尊拿摩尔笃没有再眺望:那些令心灵恻隐不安的武志行祭司仪。

    他默默垂首,以心阻尼欢柔沙陀这只犯忌的小小怒兽。想象中,他以温慈宽厚的大手,正将盘绕自己的欢柔沙陀愤怒地推开。

    可是,又渴望自己烈性的庞大手脚,强行制服:这只执意信念化成的可怕金刚。

    不过,他一点也不愿对这个精致欢嬗的欢柔沙陀,施以重咒和法力。

    尽管,在他蓬勃燃焰的万感狂涛里,只要他动用诅咒,欢柔沙陀必将身缠黑蟒、寸步难行。瞬间终止所有触碰秀塔兹神圣祭礼司仪的密宗。

    但是,被太阳光照耀的光明通透的诺,就是以精密晷法,刻镂在灵肉上的契。

    还有,铭志于神圣《沙陀律》穿透了自己灵魂的戒。哪怕,他甚至不甚知晓:其中,自己未曾翻动一页帛,就已经触犯诺诰,焚烧殆尽的《沙陀律》。但是,空无的,只有一个概念“戒”的轮廓,他就仿佛已经感受到了——磅礴潋滟如浩浩海河一样的无量修辞。

    除了音声落淀于心、古老诗阙斑驳的零星碎辞,万感在他的心里,除了大自在风尊一样的奔腾,同时,万感也对应地粹结成万戒中的修辞。变成谁也不太懂的、风尊极致紧密,庞如古老巨树般繁庶的祭礼戒律。

    “戒闻风中,

    以痛苦破碎感,

    撕裂灵魂的声音。

    戒闻远方,

    灵魂守礼成石、

    为之落淀泪滴的、

    疼了心的人。

    ”戒闻婉柔性灵,

    藏进刚躯,

    不敢为疼痛发出呻吟的、

    一个库伦丽颁人。

    “戒闻行了诺,

    不敢破诺,

    又万万修辞,

    却一声一音也不配讲清的——

    秀塔兹人——

    拿摩尔笃。

    还有……”

    王尊拿摩尔笃说到这里,蓄热的身躯自行因为一颗心脏的振响,轰轰地摇晃了一下。不仅徐徐垂下高矗的头颅和身躯。

    当下垂下面颊,沧桑黯然的目光落降时,泪逐光而落。他扪心自问:

    “可怜可悲的、

    秀塔兹的、

    王尊拿摩尔笃哦,

    执著不可闻的戒,

    可是,

    神圣的风尊清楚地知道:

    戒闻的事,

    可你闻到了。

    想要戒祭祀的疼,

    还是被复至于心的疾祭礼,

    疼到了,

    每一个戒闻的,

    都让可怜的王尊,

    随念诸修辞时,

    整个生命,

    两手挟着灵魂颠簸苦行,

    于心,

    正在瑟瑟发抖哦……”

    王尊拿摩尔笃随着自己不出声的默祷,头势降落得越来越低……那些无声落在洁白马背上的眼泪,以滚圆的珍珠落下,又以滚圆的珍珠,从光亮的马背弹落到风吹热沙的大地上。

    灿烂新天里,芳醇迷人的柔蓝色,淡掉了一丝丝修饰净光的盈盈浮烟般的纹篆。欢朗的风还是新鲜欢弹而跃然……

第六七四章 祭之宿果莲

    热风中,干燥的沙鸣声变得焦灼而明亮。风动了时空浩弓的弦,丝丝如缕,音声如辇。

    欢柔沙陀看罢最后一眼于颁誓德仑,潋滟敷面、痛苦抽搐中完成了一个匆促的呼吸。

    “一个细微真挚的痛苦,就是千般重石。记忆你,就是为了记忆——用忏悔订正不了的痛。秀塔兹的欢柔沙陀没有经历过时,于是,相当于在整个宇宙缺少过。库伦丽颁的于颁誓德仑……”

    欢柔沙陀这样说罢,再挥动棍棒的时刻,将只有自己知道的委屈目光,遮掩到背过太阳光的阴影里。

    随着他昂头时,头颅挟动突兀的风,与这匹与他承受狂鞭时,一起颤栗过的“欢柔”马,驱动力量的身躯一同隐约发响。

    智光摩诃明显感触到:这个抽动火龙棍,有形手感丝毫不再恻隐的欢柔沙陀,一颗真正不牵羁绊的心灵,才是纯粹的。

    火箴摩诃明显感到:这个变转姿态,力量玲珑跳动的手脚,在一匹精悍马背上渐次激射力感的弹性。

    不过,智光摩诃与火箴摩诃更不便私著进攻的念头。他们知道:此时的这个被风龙狂鞭磨熟了手脚的欢柔沙陀,灵性目光就是即时飞骋的犀利光刀。于密叠的风丛中,精锐刺破悬念。丝毫不给智光摩诃与火箴摩诃预置——可以掩藏判断的机会。

    龙转摩诃并没有因为自己狂浪一样,暴击了欢柔沙陀,而将怒手收敛。在此时欢柔沙陀的判断里,原初四摩诃:毗蓝薮摩诃、智光摩诃、火箴摩诃和妙诺摩诃就是形格精洽,意象饱和力量谐配的完整组合。

    一直居高临下的龙转摩诃,本来就是控局的法眼。

    可是,渴望瞬间终结护法姿态的龙转摩诃显然轻估了——欢柔沙陀在即时武志动态中,蓬勃长旺的手感。

    淋漓加迫的愤怒和渴于囫囵吞噬的执念,让他急剧拉近对峙的距离。要用目光,逼真照耀自己激烈立令般的猎戮。

    是的,在欢柔沙陀起始形成意念的规矩里,那个被心思视为“法眼”的龙转摩诃,一颗心私自破了武志规格,在四摩诃看来,丝毫不以之为有过。

    可是,在欢柔沙陀的心灵、目光和手感里,意象锁定的浑整乾坤,其实,在欢柔沙陀看来,就是武志八陀的祭礼司仪已经发生了改变。

    这个意外的变乱,其实并没有增强立体攻击的实力,甚至适得其反。

    因为,力载远远不胜毗蓝薮摩诃风龙蓝泉刀龙转摩诃,显然没有,简练招法速决战中,立时胜算的可能性。

    虽然,在欢柔沙陀心神不聚的时候,暴怒的龙转摩诃,佐动风龙鞭袭击到欢柔沙陀。但是,在手脚和身躯承载鞭笞的瞬间,欢柔沙陀心灵和手脚已经感觉到:龙转摩诃将祭礼司仪的原始初意给置换掉了。

    而此时,无法打开手脚姿态的毗蓝薮摩诃,以及也无法加饰主攻诗律色妙诺摩诃,只能被搁置在浑整谐动祭礼司仪格式的局外。

    欢柔沙陀,“欢柔”马。

    这个灵性手脚力弓的组合,已经激烈拉满势能的孤奋者,从凶煞风鞭中,蹙结手莲骨朵。怒放力量只有自我可以看见:光一样,发散在手脚与身躯姿态中射线。

    在秀塔兹武志祭礼司仪中的护法八部,诉诸力量的前锋,无形变乱司仪的瞬间。而此时的欢柔沙陀却精粹拔动浩然心灵中透杀的锐意。凝炼出自己一颗心唯一亲证的司仪。

    八部陀都知道:祭礼司仪状态的变迁,一旦不能以质变状态跃迁,而变作足以令精铁碎断的风尊奇门。那么,就是自找毁灭的先兆。

    除非,秀塔兹武志祭礼司仪斩杀的是:力量与法显有悬殊的孱力者。

    显然,此时的龙转摩诃正是这样——以卑视笃定这个眼前持棍的欢柔沙陀。

    他当然清楚:这个黑色如猱的手勾“勒风令”,初绽攀越风形的法威。但是,越是如斯、偶然透发手感,越勾起龙转摩诃真实征服的心灵狂火。

    尤其是刚才,吒动的皮鞭逾越火龙棍,动著抽击的时刻,他在心里已经在警告似的说:“秀塔兹忤逆族祭的人,看看,这就是武志司仪。”

    只是,龙转摩诃虽然知晓欢柔沙陀的机敏,但是,他压根儿就不知晓:这个在他们意识里,只算“偶然”的“勒风令”,其实,正是欢柔沙陀手脚在意象中,随发散力量,灵锐“吸嗅”祭祀境界的手感。是动感密宗里,生出必然宿果的莲。

    的确,在武志加持秀塔兹祭礼司仪的狂风里,龙转摩诃就是八部陀混沌力造化武志手段的高真。但是,此时此刻,在欢柔沙陀的眼里,他却是变乱秀塔兹武志司仪的灾厄。

    欢柔沙陀记住“钟响”之痛。随着左手摆缰,醒示“欢柔”马匹的时刻,人马合力中,执意骋棍,以锥杀的锐直棍风,搓磨龙转摩诃吒动的皮鞭。

    因为标枪一样或长矛一样佐动敏动的射杀感,强行逼仄那种吒动的柔韧软鞭,迫于就范速度迟滞中,难以主攻的被动格。

    这个敏于力量攒击的棍,烈性搓磨鞭笞中的涡缠风,长棍瞬间爆燃的狂火,登时变得异常猛烈。

    极速跳频状态的欢柔马,以厚重身躯传递的夯力,强化手感与火龙棍的力量。

    那种高卓施压、灵感激变的热烈攻击,终于逼仄了龙转摩诃风龙狂鞭的威猛。一寸一寸蹙压手感,欢柔沙陀从一根火龙棍生长出来的“脚步”,无形逼仄着龙转摩诃那吒动的皮鞭,拓伸的弧线不再挟动烈性的风刃。

    龙转摩诃清楚:狂鞭如翼。一根轰轰吒动的响鞭,如果难以形著风形翱翔的翅膀,就是势能衰减,难以响鸣风号、并诉诸搏杀的根源。

    而且,欢柔沙陀从手感中已经觉察到:龙转摩诃手脚犹豫的那种判断力,渐次变得紊乱了。

    征服武志,其实,就是从征服一颗心灵开始的。欢柔沙陀动态中,激烈呼吸与马匹一样散发着青蓝飘逸的火烟,烈性凝冷的脸颊,神态潋滟闪烁不定的新鲜飞光,犹如飞刀。

    暴敛呼吸,凝沉力弓,以昂扬头颅缓缓升频的姿态,在暖光照耀下,却以冷色修饰面颊、蓬勃贲发力量的瞬间光,勾勒出欢柔沙陀森森雕琢的浮泛轮廓。

第六七五章 三部功德论

    力感渐圆。焕活的两手姿态,并没有丝毫蹙敛发攻的力量。

    “既是卑视者,也是违祭者。”欢柔沙陀看着狂势汪洋的龙转摩诃,心里道。已经在紧密压制的动感中,控稳了人马浑整弹击的姿态。

    有时候,犯过的心灵总是一把失控贲力的刀。龙转摩诃带着执意肆为,多出来的这个祭礼司仪的过节,已经牢牢投影在欢柔沙陀的心里,也同步以敏捷质化的感觉,闪光般兑换成手感发威的目的。

    武志巅峰,从来就不存在任何叠加的判断,也不存在叠加的感觉。

    一念私著,有时候就是给自我加固的、重叠的大山。这种锐化的任性,往往一错连绵。执拗不化,虽然属于微变和偶发。瞬间却在失控的龙转摩诃身上,放大成魔。

    欢柔沙陀手感仿佛抚摸过有形状的祭礼司仪,一旦身形匹配上灵敏喜嬗的感觉光,手感无论即时处于什么状态,其实,完美到通透的手感,一点儿都不会有变迁中的失误。

    龙转摩诃冲步的马匹,骤然遭到浩风火龙棍缠绕涡风的阻尼。而这个阻尼,本来就是他挽缠皮鞭、挟动的风翼。

    没料想,这些被自己以鞭力激奋的风的势能,这一刻倒置,成为反照在自己手脚上的、有形状的逆光一样,刺目、蹙手、硌心……

    优柔波动中,身形拓伸手脚的力量。即时的主攻中,本意攒棍锥击龙转摩诃的欢柔沙陀,棍端锥风吒然频临,触及龙转摩诃胸襟时,猛烈刹止。

    龙转摩诃在耀眼火龙棍的强烈逼仄下,已经松动的风龙狂鞭,堕势犹如光滑斜落的水蛇一样。

    显然,此时的欢柔沙陀对于龙转摩诃,就是以攒棍的锥风——传递一个警示。

    在龙转摩诃起初从俯瞰状态的“法眼”,变势发功。想要以孤力飒爽之威,单力征服欢柔沙陀的时刻,妙诺摩诃并没有递加心灵饱和状态中,可以为之抽取的精嘉诗律。

    显然,妙诺摩诃是不意加持:处于修饰攻的龙转摩诃的。不过,他丝毫没有在心里责怪龙转摩诃。因为,这也是他精密目光辨鉴:这个以欢朗稚气掩饰——精致、真实手脚的目的和武志轮廓。

    而且,妙诺摩诃清楚,以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悟空摩诃、月相摩诃精密镶嵌在祭祀中的三护,其各司其位的存在,本来就是秀塔兹祭礼司仪中的神圣功德论。

    天、地、情,就是秀塔兹祭礼司仪牢不可破的吉祥芳踪。

    隶属于时空空元素的属性,为了表示执空不空,才于宇宙苍穹创造了万能光雕的彩弓。在秀塔兹,人们将其唤作神秘贲色,幻感无极的彩虹。

    隶属于时空地元素的属性,意在表达精真礼志和法密方程。精恰辨鉴修辞中,那些难以说准的部分,以显示秀塔兹在大自在奇门风中动用的修饰音声,可以变作量化采撷的完美方寸。

    隶属于五元素之外的情,原本从属于芳华喜嬗跃迁的火元素。但是,按照秀塔兹祭礼司仪古老的传说,这个充满灵魂感可怖色泽的万感者,才是真正攻击生命五元素的心灵杀手。所以,作为单元素,以月相轻纤翻变,颠动情味如山、如水、如丝线、如空气、如空无的……无限重载。调谐灵魂感在生命中极致表达的张力。

    因为,在秀塔兹累世传承的祭礼司仪中,关于八部陀司位,只是从已经自焚的《沙陀律》,唯有先王拿摩尔诺口传音篆的名称。所以,自燃的帛经成为:秀塔兹人只能以“唯其名曰”而称的——永恒的密宗。

    虽然人志有涯,但古老意旨精纯而无涯。王尊拿摩尔笃便拟八部陀,以此笃记之。

    所以,此时的八部陀中,这三尊陀仅仅存在时,司位的本义便是不可轻易变更的。站位即是一种表达秀塔兹族祭礼司仪的威仪之贲。

    秀塔兹族人们常说护法八部。其实,不愿在武志中提及的“功德论”,指的就是司地的大地法典宝鬘摩诃,司天的悟空摩诃,司火元素情味的月相摩诃。

    妙诺摩诃清楚:这些精真依靠博知、修辞、意念、感觉,就能够定准祭礼司仪基调的三部功德论,也是完整秀塔兹祭礼无形密封的菁华。

    所以,妙诺摩诃明明看清楚了:欢柔沙陀遏制龙转摩诃的威厉手段,但是,他丝毫不显匆促。他深知:除了自己法臧一样的庞大诗律,可以加持整个完整的祭祀,给予精密司仪的订正之外,八部陀中的三部“功德论”,就是性灵演绎法相中、巍峨镇势的山脉。

    “常常,变乱秀塔兹祭礼司仪神圣八部陀的,都是自以为是造成的。古纪说:‘美丽的静谧中,其实包绕着无极庞大的动。你不小心打破静了,才会发觉——毗连的灾难根本就不至于是一个啊,秀塔兹人。’”妙诺摩诃对毗蓝薮摩诃轻声道。

    “是这样的。博奥深邃,拥趸丰赡知见的妙诺摩诃。没有你的修饰攻,我手执如山重,如水长的风龙蓝泉,再有攻击力,意象的猎掳姿态也带不动浩阔的万水千山啊,妙诺摩诃。你既深懂变力的奇门,也能准确知晓时空即时显化时的方位。”

    “这不是我的本事,而是神圣秀塔兹王尊拿摩尔笃赐予神圣司位的缘故。是司位古老神秘的法力,著旺我灵魂流淌出众法力的河流啊。毗蓝薮摩诃。”妙诺摩诃说着,不禁向力感超卓的毗蓝薮摩诃致意道。

    毗蓝薮摩诃点头致意。

    其实,妙诺摩诃和毗蓝薮摩诃谈话的时候,就是以切磋的心意,触碰心灵感受的谐动与温馨感。

    在他们的谈话里,温馨心灵,就是芬芳大地上,无形喜悦谐柔境界,生长出来的旺禾。如斯,相互谐动力量的动频,相当于正在毗连了看似无动、实则心智佐动武志的两个灵魂。

    显然,妙诺摩诃和毗蓝薮摩诃不仅遍察欢柔沙陀和龙转摩诃,也清楚龙转摩诃被嵌死手脚的窘境。

    在护法八部中,司水的毗蓝薮摩诃,就是武志司仪中,真正担纲主攻的威严法相。不过,要说的是,没有妙诺摩诃的修饰攻,毗蓝薮摩诃执着猎掳的目的,难以完成浑然状态的立体战。

第六七六章 瀑发如雪

    欢柔沙陀急于打开被祭礼司仪风控的门户。他不敢轻易逾越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的风龙鞭。

    从敏感黏风的手脚,欢柔沙陀能够判断出:这两尊司位的摩诃,因为按照秀塔兹严谨司仪的格式进行。除了目力可视的阻障,外围无形包绕的司仪格式其实是完整存在的。

    自己一旦触犯,连环律动叠加的武志攻击,必将愈演愈烈。那时,自己看着逃出境界,其实真正遭遇的,必将是举步维艰。

    因为从灵性的手脚姿态,他显然能够感受到:那两个方向叠加力量的厚重感。

    秀塔兹族人知道:祭礼司仪很大的忌讳就是——一旦祭礼司仪出现裂变,那么司仪失误造成的这个罅隙,据说“是整个宇宙也填不满的”。

    虽然,那仅仅是秀塔兹族人们不能诉诸法典的修辞。而且,音声夸张。但是,欢柔沙陀一点儿也不以为:这是一句被秀塔兹人放逐到——《大地法典宝鬘真经》之外的笑话。

    这,是自己敏捷的手脚,用感觉告诉自己的。

    秀塔兹人更知道:变乱祭礼司仪,与变乱秀塔兹的修辞一样可怖。因为,那是秀塔兹祭礼司仪会变得千孔百疮的祸根。

    唯有从司仪失误的“裂缝”,欢柔沙陀清楚:这是自己破解困局的唯一。

    刚才,没有能够从智光摩诃的风龙狂鞭打开豁口,已经让他的一颗心变得沮丧。这一刻,急不可耐的欢柔沙陀,已经精敏抓准了龙转摩诃司仪牵著的过错。

    毕竟,龙转摩诃是护法八部中的陀。欢柔沙陀不敢违法族礼,采取真正的武志攻击。这大大限制了他拔动火龙棍肆意进攻的势。

    然而,越是这样受到拘谨,欢柔沙陀身心缠绕自我的外力,越会瞬间变得厚重。这让他异常恐慌和懊恼。

    “噌!”欢柔沙陀猛力将吒动的火龙棍插到地上。

    武志中,卸落手中的刀戈,就意味着缩短了自己拓力的手脚。但是,与其掣动难以拓路的火龙猛棍,还不比挟风攀越。因为,衰势的龙转摩诃,这一刻,就是自己手脚“勒风令”,从此逾越的一个豁口。

    妙诺摩诃一见欢柔沙陀变转武志手感,深知:这个心思密叠的小小沙陀一旦机变,就是给祭礼司仪制造灾变的开始。他刚要与毗蓝薮摩诃动诸手端。却见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同步吒动的皮鞭,已经结实地抽在:凌空从马背上弹跃而起的欢柔沙陀的身上。

    是的,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早已经看出:这个卸掉器械,身形拉伸的猱臂的欢柔沙陀,已经打开状态。“欢柔”马背上跃然弹足的攀风之势,仿佛阿克索侬河渲染腾飞的蓝波。

    顿时,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双双交辙,熟稔挥鞭的风龙狂鞭,不再诺守接近枯涸的守祭司仪。这个必须瞬间被交叉皮鞭锁困的、破族祭的恶兽。多存在一个时辰,就是愈发难以施力镇住的魔。

    显然,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已经看得明白:这个在激烈燃焰风鞭中,搓磨风声的手脚不断豁豁长旺的涡风,以及偶显暴躁的黑暗手勾,就是要比火龙棍更加可怕的一个存在。

    他们隐约感到:这个天地间似乎难以剧烈罩定的猱手“勒风令”,一旦真正成型。那么,整个八部陀的祭礼司仪必难以遏制——这个足以彻底颠翻族祭的孽障。这显然是整个秀塔兹族人讳莫如深的恐怖。

    智光摩诃与火箴摩诃在这个司仪中第三次破祭的缘故。

    此时的欢柔沙陀疯狂掷飞蜿蜒伸长的双臂。仿佛那就是:两根激烈缠绕时空风辇的猛禽之翼。捎带波弧震动潋滟搏击,似乎已经豁豁地震动了整个秀塔兹大地的空气。

    尤其是,欢柔沙陀从玲珑“欢柔”马匹步辇,精美踩风,缓缓腾奋起摇曳猱臂的一刹那。

    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同步交辙的风龙狂鞭,同频吒到。

    恰时,敏跳火蛇一样的双鞭,暴烈地抽击在欢柔沙驼的身上。

    狂较臂力,身形剧烈扭变得接近畸态的智光摩诃,潋滟呼吸,仿佛随着自己最后报复般地一击,一霎时,从半张的口型倾吐尽身心拥有的七道脉轮。

    是的,为了最后这个暴躁制服魔障的手感,他感到口齿喷发的浩气,已经耗尽了自己身心涌囤的全部能量。

    他“咳咳”地剧咳。目光惊怒中透射了——擒拿一只魔障的欣喜光亮。

    火箴摩诃虽然比智光摩诃更加谨小慎微。但是,这时候,丝毫不敢犹豫、必须以光计时的这个瞬间。他连缀智光摩诃的风龙鞭瞬间呈绽,爆现出力量拔威的顶巅。

    顿时,火箴摩诃的风龙狂鞭仿佛飞绕的火蛇,连缀智光摩诃的长鞭,一同绞缠在频临飞骋的欢柔沙陀的身上。

    妙诺摩诃虽然对三道狂鞭屡屡犯祭,甚觉不悦。但是,当他亲目看见:奔腾如风暴一样的两道长浪之鞭,啸叫着追攻欢柔沙陀,冰强韧搏住了这个手脚放纵的恶物。方才吐口气,略显鄙夷地看着瞬间凌空绞缠状态中的欢柔沙陀,“嗯,如果真正要给秀塔兹族祭礼司仪的变迁,找到一个理由的话……”

    “……我想,这不属护法八部变改祭礼司仪的过。而是,这个身量方寸异常嫩小的手脚,根本不配秀塔兹大气的正礼来猎获。”毗蓝薮摩诃附和道。

    常言道:一个人,自己给自己的手脚寻找——遮掩过失的理由,其实,在他自己心灵感验上的说服力,往往是非常孱弱的。

    秀塔兹的《大地法典宝鬘真经》曰:“秀塔兹人,一个人可以为自己修辞寻找理由的时候,满足这个条件的道理,几乎就是无限的。”

    尽管,妙诺摩诃心里也知道这些精密说理的法典辞。是不合意法典措辞的灵感。但是,眼前的事实就是定论。

    不过,他并没有为毗蓝薮摩诃的附和而感到舒心。妙诺摩诃垂下头势,遂又惶惑地摇摇脑袋。因为变化了祭礼司仪的祭,在他看来,毕竟是不可思议者。

    沙域不远处孤独倾斜在狂风中的于颁誓德仑仿佛一块倾斜插地的石头。

    惊乍电击一样,尖锐霹雳的两个暴烈的辅音刀,随着啸鸣,似乎从于颁誓德仑心口穿刺而过。一直僵硬的他,忽然带着阵痛般摇曳,身形颤栗,因疼而紧蹙……瀑落的头发,仿佛皓白铺地的落雪……

第六七七章 火刀说

    穿透身心的音声,正是被皮鞭佐令感觉,而用苦难逼杀完成的修辞。

    “秀塔兹人暴躁驱力的——

    辅音刀啊,

    知道吗?

    库伦丽颁人的身躯,

    既是火狮法言刀楔令,

    生成的土壤。

    也是这修辞土壤,

    所结成的坚果。

    唯有剥掉壳,

    就能看见醇浓的——

    果脯。”

    于颁誓德仑悲怆地自语道。

    他毫不犹疑地感受激烈的阵痛,猛烈站起。瓢泼的痛苦穿越身躯,撒向身后。仿佛淋漓带血发疼不已的一场灾难。

    但是,对于颁誓德仑而言,可以有被伤妨的库伦丽颁人的身躯,但是,却没有可以被伤害的库伦丽颁的修辞。

    随着于颁誓德仑自语中,用颤动喉咙完成的祈祷,这个惊怵于痛,而本能站立起来的库伦丽颁人,就是被逼仄成的发散悲伤的形状了。

    短暂的战栗,被激燃成火的右手,逆向吒动时,那些唯有自我目光可鉴的,洒落身后泼洒的痛感扇面,从身躯逆流奔腾,被攥之于手。

    于颁誓德仑强行蹙力时,这些冗长的痛苦,瞬间化作执握在手中的一把血红精刃。就像生命中灾难用时间承载过后,才发现当初利器的可怕形状。

    只是这个骇心的发生,这个时刻,被身躯疼出来的烈火粹出形状,只是电光雷厉之际。

    于颁誓德仑从来没有像此时这样敏锐过,直到看到手中殷红的光刀,他知道:这根本就不属库伦丽颁人的刀具。而是,被火狮法言刀楔令修辞,强佐力量成刀的有形降服物。从而被控之于手。

    仰头,浩光铺面。拔出痛难的这个时刻,温馨心的土壤,终于在感觉意象中布满了膨胀、煦热、松软的阳光。

    修饰朝天素面的泪,与仰后纷落的披发,一同泼洒而下。

    一颗心即时走在紧促迫切的意象道路上,就会担虑:心灵万感滞落了飞流湍急般的光芒。

    于颁誓德仑飒然翘手,喧嚣的赤焰光刀,仿佛一只湍旋中紧急调转姿态的飞鸟。随着怒吒手勾的烈性翻转,那把猛烈插地的殷红光刀,“噌”地仿佛翻腕施动的匕刀,端插大地上。

    “火焰刀,

    极致藏锋,

    就是秀塔兹刀的形状。

    也是秀塔兹祭礼司仪的——

    轮廓。

    但,

    其中镶嵌的的血,

    却是纯粹的、

    库伦丽颁刀楔令的灵魂。”

    于颁誓德仑倔强地祈祷道。在自己蓬勃的、万感密集的心底,庞大感觉对疼痛发生,收集到的意象形状和心态势能,仿佛时空经历的岁月光。

    但是,当他浩然骋目,看向刚刚从马背腾起的欢柔沙陀,霎时被粗犷而带着风翼的狂鞭,绞杀……于颁誓德仑清楚:与欢柔沙陀同步中,自己感觉痛恸经历的全部,此时,就逼真有形地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一把攥握的风龙乾坤,插地抖手的时刻,就是跟动那两根皮鞭,同时叱咤心灵火焰、意象长奔的猛兽。

    于颁誓德仑在沙地上刻曰:

    “动态起伏的——

    曼妙火灵魂。

    只有以秀塔兹的刀,

    刻镂秀塔兹的大地沙。

    库伦丽颁的刀楔令,

    才足以主控:

    秀塔兹司仪的风暴。

    火刀说。”

    于颁誓德仑将手中的火焰刀,化用成著令中的雕刀。

    因为是松软的沙,为了刻镂出坚硬带棱的质感。他清楚:唯有极致飞飒如光状态的刀令,才足于瞬息之间,立矗带锋不松散的质感块垒。彰显即时形绽的刀楔令。

    “是的,

    不曾用库伦丽颁人的脚步,

    超越一步秀塔兹大地的沙砾。

    但是,

    此时火焰刀刻镂——

    整个秀塔兹大地的令,

    就是心血著魂的、

    库伦丽颁的刀楔令,

    为秀塔兹大地——

    立威。

    火刀说。”

    是的,被妙诺摩诃深邃刺痛过心灵,即时正用泥雕板块刀楔令造势的于颁誓德仑,被妙诺摩诃逼仄过一颗库伦丽颁痛苦心灵的那个苦衷,此时,反手暴绽逆4力的一颗心灵,已经豁落抖动了。

    贲力时,右手的鲜血虽然沽落如珠。但是,刺疼变成表达欢嬗修辞刀的修饰。让亢奋的于颁誓德仑在猛龙般发力时,状态一瞬间点燃了整个火漾的青春。

    “来自太阳尊的光,

    以阴影切割的——

    晷,

    精校秀塔兹两道风龙狂鞭,

    杀戮的动频。

    解厄苦咎,

    碎散龙风,

    绽放于颁誓德仑的——

    令。

    火刀说。”

    于颁誓德仑联袂的口令风,措辞中运用密叠的重饰,加固以誓佐令的威风,激化库伦丽颁修辞法言中,火刀刻镂的速度和力量。

    精密嵌套的三阙辞,就是时空神秘奔腾的火朵。

    智光摩诃、火箴摩诃,燃焰生风的两道狂鞭,并没有随旺相的火,爆燃成喧腾如马的势。涣散断力的感觉,终于让他们知道:这是反噬的火。

    “秀塔兹的祭祀中,镶嵌了秀塔兹形状的狂刀。但是,那是刺挑祭祀轨迹的畸态风龙。”智光摩诃忽然惊呼道。

    “祭礼司仪谐整状态欢浪激越的旋律控,不似风龙狂鞭散发的音声兆。我看见了时空燃焰的三朵火焰。但是,我的手感催化不了玲珑若火,极速叱咤风龙狂鞭时、跳跃的那种光驱了。”敏于修辞的火箴摩诃激飞如怒涛般的手感,似有折痛,手形停滞了一下。

    而即时状态中,瞬间释放手感,浑躯跃然弹击马背的欢柔沙陀,在短促的凝固状态,仿佛一只豁落迸射中的飞猱。黑色手勾,随长臂甩出的锚。带着轻盈御风的跃迁,逾越臂力渐次落翔状态的龙转摩诃。

    因为喜嬗手脚敏于感受时空中些许偏转的风,就能察知灵变。欢柔沙陀隐动的目光,已经明白:那就是于颁誓德仑刀楔令法言拔粹的火朵。

    妙诺摩诃警觉地变转目光,再次看向于颁誓德仑。他略带懊恼地摇摇头。

    这个眼看就能够被严密的、秀塔兹祭礼司仪风龙狂鞭绞缠的困兽,成了可以蓄势猎获的目的。瞬间,却畸生出一个足以令他异常恐怖的变兆。

    妙诺摩诃不堪地摇摇头。在心里,一直河流一样不安起伏激荡的担虑,就这样在秀塔兹的祭礼司仪中发生了。

    于颁誓德仑毫不避讳地看着妙诺摩诃,烈性挽动手中的火焰刀。玲珑指勾炫动,精致变迁手相调校激燃腾奋的刀花,怒手吒响中,猛地凌空划过一道倾斜、料峭的火焰。

    这,就是给妙诺摩诃说的话。

第六七八章 半部祭

    筋节拔响一身疼痛的骨头,再次强硬撑力在风中的于颁誓德仑,苦浊微笑朝着欢柔沙陀的背影。一种新颖叠加着疼,向那飞骋的猱臂散逸着——忽而舒散的心灵褶皱时,时空你一个苍生一样拉长悲怆过的呼吸,在于颁誓德仑的耳畔变得那么响亮。

    “哦,库伦丽颁的于颁誓德仑,那就是你的呼吸哦……”于颁誓德仑咬牙点点头,用乍动的、略带即时倦怠的目光,弹掉久蓄在眼中的眼泪。

    欢柔沙陀感到:自己身形跃迁中,空气中,丰沛如水流一样的浩浩白光,让感受焕热的他,仿佛一朵怒茁惊绽的浪花。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从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的风龙狂鞭中拔力身形,就是于颁誓德仑刀楔令从大地上照耀到自己的缘故。

    “秀塔兹人啊,大自在的风尊给你敏捷的手脚时,那是因为:你手脚里本来就执握着他的戒律。”这是《大地法典宝鬘真经》里用于注释经句的‘火焰珠’。

    此时的妙诺摩诃复祷这句话时,他清楚:这儿的“戒律”修辞,指事的正是秀塔兹的祭礼司仪。

    “妙诺摩诃啊,正是我们凌乱了思辨,让感觉仿佛变成时空在西边落降的太阳。同时,也让性灵博洽的你,同时披上了夕阳里的暮光了。”毗蓝薮摩诃忏悔道。

    秀塔兹和库伦丽颁两邦大地上,同时流传道:“大漠人啊,对于手和脚不遵司仪的忏悔礼,其实永远都是无用的。因为无论秀塔兹人,还是库伦丽颁人,没有人不认为:他们比太阳尊或风尊知道得更多。”妙诺摩诃说罢,转头看向不远处的于颁誓德仑,“看罢,那就是一个冷酷的行祭者。”

    “的确,像我警告他:不可以逾越秀塔兹大地,从那儿开始算起的每一粒沙。而他,将我苛责的话,当成真正笃守的诺。对秀塔兹祭礼司仪而言,在有诺誓辞的戒律中,自由的一颗心灵,很容易变得无可匹敌。”妙诺摩诃道。

    “并非他破袭了秀塔兹此时的祭礼司仪。而是秀塔兹私自变乱三道祭礼司仪的格式,给他原地立祭库伦丽颁刀楔令——让开了一个巨大的豁口。”毗蓝薮摩诃沉思道。

    忽然,毗蓝薮摩诃看着八部陀的三部“功德论”——大地法典宝鬘摩诃、悟空摩诃和月相摩诃,低头祝祷:

    “秀塔兹神圣的风尊,

    对犯过的祭礼司仪,

    行忏悔,

    就是一个遮盖谎言的借口,

    可是……”毗蓝薮摩诃这样说着,忽然变得无语。他抬首看向妙诺摩诃,希望妙诺摩诃将挽回精恰博和中,秀塔兹圆显嘉慧的修辞,将足以让自己一颗心灵安静的祷辞,将溃散的秀塔兹的祭,从光明的时空中捡回来。

    “秀塔兹的风尊啊,

    妙诺摩诃驾驭不了:

    整个秀塔兹祭礼司仪的重载。

    但是,

    从护法八部行祭时,

    那原初的河流,

    完整祭的时空,

    才配重置和打开。”

    妙诺摩诃诵罢,忽然驰马奔向王尊拿摩尔笃面前,虽跃落大地,致礼道:“辉煌如光,贲动如风的王尊拿摩尔笃啊,就像从枯萎的树桩发不出新芽,从断流的河床再也找不到绿洲。秀塔兹没有了通灵万化的祭,包括所有的秀塔兹人必将自此变成荒沙一样的枯萎。祭主啊,请点亮秀塔兹修辞的烛光。”

    “护法八部陀,你是慧通八方玲珑的妙善喜者,一个别致的诺,相当于包含了完整的秀塔兹大地。怎能说会有不可以点亮的烛光?”

    王尊拿摩尔笃说着,手指指向祭台的顶巅。“你可以用祝祷辞点燃祭台上方的、被旷风吹不灭的那枚灯盏。”王尊拿摩尔笃这样说的时候叹息一口气。“在秀塔兹,没有万能行祭的铁口铜齿,可以加固破损在心灵中的的塌方。我们只剩余半部祭了。”

    妙诺摩诃一听“半部祭”,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在秀塔兹,最为忌讳的就是“半部祭”。这相当整个护法八部呵守的外门户已经无相打开了。

    也就是说,刚才第一道破祭的智光摩诃,第二道破祭的龙转摩诃,第三道破祭的智光摩诃和火箴摩诃,几乎打开了秀塔兹祭礼司仪中的半面天窗和门户。

    在秀塔兹完整的祭礼司仪中,行祭忌讳的事情虽有大小。但是,犯祭的事情从来不讲大小和轻重。这些,妙诺摩诃心里最为清楚。

    但是,“半部祭”,从来都是八部陀和秀塔兹族人心目中,一个仅仅以音声存在的修辞格。

    历来行祭,谨小慎微的八部陀,即便尚未真正立定王尊拿摩尔笃为祭主的时候,在心底,他们每次行祭的主盟,在心里或司仪的诰辞中,从来没有忽怠:呼唤王尊拿摩尔笃的盛名来压阵。

    所以,这个被秀塔兹八部陀和族人们称呼的“半部祭”从来就没有发生过。所以,这个令人忌讳的名称,在秀塔兹人们的感觉中变得鲜有人说。

    直到今天,妙诺摩诃才真正知道,庞大、严谨、庄严的秀塔兹祭礼,遭遇了一个从未经历过的“半部祭”。

    此时,攀越风篆的欢柔沙陀,生动手脚动频,翻越出智光摩诃、火箴摩诃和龙转摩诃加固的苦难风丛。

    虽然毗蓝薮摩诃此时就在状态中。但是,眼前屡屡机变的时空动态,让他愈发不便——蓬隆激发烈火暴燃的手脚。

    挟风中,姿态拉长切线的欢柔沙陀,手脚精致摇曳中把握弹性势能的力控,滞空状态饱满跃迁,玲珑脚步仿佛凌空驾驭的,是一匹风篆光滑流利的风之马。

    当他跳跃的波涛一样,终于双足落淀大地的一刻,那个精致小巧,八面临风中,不堕间歇的武志状态,起伏身形渲染着略显匆促的呼吸。

    智光摩诃显然倍感懊恼。他看着这个逾越过萧杀辅音风丛的欢柔沙陀,第一个想到不是欢柔沙陀的过。而是自己。

    精敏于太阳日晷精密指示的光感,这个以晷影做参照系,以手中风龙狂鞭为刀戈,精密“切削”时空方寸,逼仄欢柔沙陀的武志攻的智光摩诃,这一刻,才发现:自己违背祭礼格式,从而变得放浪疏阔,力控不聚的一颗心,已经缚不住这个“勒风令”的猱。

    火箴摩诃沉思着,意念中,口齿唤动的“火焰珠”,已经修饰和注释不完刚才犯祭的过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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