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七六章 唤马令
看着马辇,接近马辇的拿格,忽儿变得激动而战栗。仿佛眼前响耳马辇,已经带来了猎司里迪故土的生动与醇香。
虚幻重叠着岁月欢悦奔竞的童声般的片段,猎堡盛光的箭楼和高壁,祭歌式飘扬的猎司里迪音声的香颂,颜色发散古黄的往日深情款款的阳光,照耀在箭河上……
哦,故乡亲切的猎司里迪泥腥味儿的土地,随之扑面而来。
那种迷迭着无垠厚味的感觉哦,美的就像曾经的凝蝶萝用手拂动蒸干露水的草叶,欣喜得嘤嘤啜流下兴奋不安的泪滴。或者尔珠和勒琉赛一遍一遍、河流一样数不清的跑动的马匹……
这些一瞬间丰赡起来的大地物语和生动喜悦的灵感微光,复活着原始意境中,美好隆升动频快感中的生命细节。
这,就是微妙潜动状态的喜嬗万感。就是生命带着形物、知觉与灵魂,无垠摇曳草木风辇和人影跃迁着繁密记忆中的过去式。
丰美水润的岁月,一个个熟稔生命摇曳着旺长的过程,为凶烈酷味儿的现在时的、冰卢厝大地上的——猎司里迪的马辇,更加增旺无尽的眷恋和憧憬。渴于用想象去复制——未来憧憬中、那些生动、忘记长大了的过去时。
拿格饮噎一下激热在喉的热烈呼吸,没有像过去那样,为了现在即时务实的目的,疯狂驱赶这些沉淀在记忆中、看似无用的幻觉。
因为,这一刻,所以即使颤栗着光感,摇晃起来的生动瞬间,就是语法中的元音火。正无界地带来——繁复迷人的过去时、现在时和将来式……并且,无休止地激活那些片段带来的无尽量的修辞格。唤醒那些美泰经历的音声经典。
拿格在短暂冲向马辇的道路上,一瞬间经历了生命岁月,从遥远接近古老的岁纪到此刻——跨马奔腾的即时光。
“元音,
大地上开放的,
灵魂里开放的……
喜嬗光跃。
无限生动的光斑,
只能在残酷的辅音丛,
激化真实的——
形与感,
泛滥的万感,
生杀的刀戈。
用即时疼燃在手指头上的火,
照亮眼前的、
生灭成形的——
瞬间。”
拿格听见自己吟哦的声音,猛烈摇晃被万感萦绕的头脑。
他一把握中形格分明到有点硌手的“烈钝”,怒狮一样,与追杀而至的洪叠迩厝激战在一起。
此时的拿格不再心怵。他有力驱动灵跳的火栗子。这匹姿态谐振起来的马匹,摇摆一下笼头的缰绳,奔动的四肢劲拔鼓圆的肌肉块垒,发力时,浑躯的血肉新鲜贲亮的光泽,就像哗哗流动起来的河流。
欢腾的火莲拿格,猛攻的外形下,潋滟生动元音火的目的、灵感与意志。以精真指南的精密方寸,无形导引着形廓庞统力量锋棱的饰尊洪叠迩厝。
掩映在暴烈战斧之下的拿格,再也不质疑元音火细腻丰繁的表达。
精密调剂着万感中形格的变迁。以喜嬗灵动元音敏跳的目的,精准拽动洪叠迩厝的力量前锋。
洪叠迩厝掂动方锤,他已经不堪忍受这个不灭元音火漫长的拖曳。
这个步步生变的猎司里迪单掳,变局的恐怖感,不断凶扰带来的惊险,顿时让久不得意的一颗心暴戾乖张。
他不再踏浪般掀动狂暴的船靴,制造风暴。不屑于近攻的洪叠迩厝心里显然犯急。此时的他,渴望亲眼用精准的黑瞳,辨鉴——藏匿于混沌迹中的这枚小小的形状火莲。
洪叠迩厝力量长旺的膂力,凝练身手制造的力凸,精简、粗直。万感在方锤上的显化就是瞬间。锋芒毕露的直觉,让他叱咤的莽力,制造方锤雷击的每一次爆发都是毁灭的手段。
拿格看着眼前这个彻底被暴怒激燃的冰卢厝王者。吒鸣的“烈钝”毫不隐忍对于方锤的直接磕击。
然而,在一颗沉敛的心底。欢嬗灵动、在即时状态鲜艳跃迁的目的,如光闪耀。而外在猛烈激燃的“烈钝”,猛烈攻击,激烈催化:狂怒状态洪叠迩厝一颗心的怒火。
就在洪叠迩厝浩瀚力量,刚锋飒划的破擦音群,剧烈触碰拿格的一瞬间。洪叠迩厝完整爆发出一股不可阻尼的浩力。
方锤迸力,轰隆发响了。
拿格感受洪叠迩厝奔雷般的刚飒辅音,极速奔向马辇。
只见此时的拿格猛地蹙结姿态,随音声共鸣,身形绽展。
他突然朝着马辇喊道——“春芽!”“凌风者!”“铁锹!”“辙明子!”“阵脚!”“追令!”……
随着拿格喊声,就见得令般的众劳力马一同猛烈隆起铁箍似的身躯,马首变转方向。随着那匹被唤作“春芽”的探子马,一同折向猎司里迪的方向。
重载的马辇终于吱吱嘎嘎地响动了。
一直破不开重咒,难以在空间佐动秘咒的拿格,这一次借助元音与洪叠迩厝猛烈的力道,联立拼音的措辞,拿格瞬间击破——心中打不开的语法格式。
那种时空看不见的音箍,古老得仿佛来自于洪荒。这一刻,用元音辅音措辞的精准利刀斩破。
那种音声浩流一瞬间的崩堤,完整飙调出明亮果断的令。
这些被原始森林音素命名的辞格,就是这些马匹的属性。
因此,那些马匹随着召唤,瞬间感受到生命完整皈依灵魂的力量。
顿时,随着探子马的步履,一匹匹劳力马显示出原始古兽般的莽撞与冲动。
凝蝶萝惊讶地看向马辇变向的奇迹。终于冲拿格的背影点点头。她知道:深邃隐匿在洪叠迩厝之后的初音度,终于被拿格的语法击破马语咒的音箍了。
这些森林音素感受拿格语法辞的一瞬间,生命伴随着原初音声,生动焕活的力量复苏了。
刚才,拿格的元音火就是因为激活和牵引力洪叠迩厝的刚烈辅音刀,联音迸发了——精真打开马咒音箍的目的。
顿时,这些一直受蛊于初音度的马匹,终成了猎司里迪的生命。
洪叠迩厝见状,在短暂的迟疑瞬间,忽然脸色一暗,就见手中的方锤,不再执意盘绕拿格进行攻击。
是的,只是一瞬间,他就生出砸毁马辇的暴烈之心。
只见拿格极速驰马,加护和推助马辇向猎司里迪的方向前进。
此时的“春芽”完全归真了。其实,心里的清晰一直被马咒禁锢,疲于顺从逆力。此时才复归自由。
这一刻,心与力共,状态完整复苏。欢动中统御众劳力马,更加旺盛和富有气场与脉动。欢嬗引领中劳力马谐振皈依着步调。马辇快速运动了。
此时的飞斧就是时空主频,飞斫中不断逼开,击散冰卢厝铁骑。
凝蝶萝、尔珠、勒琉赛猛鞭匹配得更加精密。呵护马辇驶向猎司里迪。
第三七七章 新辞
修武很快发觉:此时的饰尊虽然膂力强盛。力量并没有精准袭击的点位。
而且,猛烈的进攻,其实在修武感觉里是滞缓的。也就是说:此时的拿格在意境上,更有着一颗敏捷的心灵。
洪炼达儿没有在乎修武看过来的目光。
他眺向马辇的方向。努力咬紧牙关,好像承受一个看不见的疼痛。那种敏于即时变迁的手脚的频动。带着惯性姿态中的无常。
其实,他知道:此时自己施咒的铁橛子,早已经钉在马辇的木料上。
这些一直在他窥探中的木料,来龙去脉,他心里非常清楚。在他的潜意识里,这些木料熟稔得就像自己占有物的一部分。
他清楚:此时的拿格一个人就是一部非常完整的语法。
这虽然仅仅就是自己的直觉,但是,那种很容易就超越多重判断的直觉。一直都是他自己最后抉择的判据。
此时,洪叠迩厝再也不堪隐忍——当着他的目光调转方向的马辇,逆违自己,正在走离冰卢厝大地。
本来,他是要毁灭马辇的。可是,这一刻,一直被他藐视的拿格,却反而变作——此时他很难逾越的一道坎。
而且,他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此时的拿格就是一部精准的语法。以无形的音声穿凿着形状立令的方锤。
“形状对于音声,永远都是留有缝隙的。”洪炼达儿看着洪叠迩厝默默自语,“除非他精通完整的语法……或者他是语法绝对的死咒……”
“显然,他就是。”修武非常忌讳将那么一个黑暗的字,运用在洪叠迩厝的身上。在他看来,来自于大地有形的法令就是无敌的尊。
洪炼达儿没有接应修武的话。他觉得属性之辨就是毫无意义的一件事。
“还有一句话,音声对于形状,就是永恒难以改变和触犯的。以为音声代表空无。”修武看着洪炼达儿的蔑视状,回怼一句。然后,策马走开。
此时,整个空间只有凝蝶萝通过敏感的一颗心知道:即时状态的拿格,就是一部完整表现的语法了。
而拿格此时的一颗心,就在过去的、即时的,将来的……这些精致的语法格子里飞逸。神秘情味就翻变在生命状态的各个时刻。
这正是饰尊洪叠迩厝难于用判断预言——拿格灵敏变迁的原因了。
此时的洪叠迩厝已经暴怒了。他知道:此时的自己一旦将拿格牢牢抓在手里,就会立马掰碎。
拿格知道:处于被自己激怒状态的洪叠迩厝,因为源于自己而发生变化,所以,在他看来,此时的洪叠迩厝,就是自己情味衍生出来的一部分。
洪叠迩厝已经变得有点失控了。他看着拿格亲身护卫马辇,便即时挥动的方锤,猛烈砸向马辇。他就不信:拥趸力量的自己和度量大地形格的方锤,尽然逾越了一个小小的人物。
拿格看着时空轰轰隆隆的风辇,蓄积着不竭的滚雷声,砸击马辇。
已经感到:掩藏在饰尊洪叠迩厝手脚中,致命般的锐意。
因为近距离较力,洪叠迩厝臂膀形绽棱线骨突。方锤已经拽动。
但是这些短促、直锐、闪烁光感的形状暴动尚未诉诸动感。
在拿格完整包含过去、即时,未来的时空旷境,在拿格此时的感觉上,同步精敏地感受、发生过程,在拿格的意象里仿佛经历十万八千里。繁密的语法链接着远远超越形状的万感,感官火触碰形状变迁的临界,一瞬间同步贲显了——应激状态的新鲜感官火。
这些动态中即时变迁的喜嬗火。应化而现,所以就是自发欢朗弹颤喜悦状的元音火。新生、饱和、旺盛……
因为灵敏触变,更容易生成即时的目的。
这些优柔颤动,力量并不执着、刚猛的目的,却代表着生命的灵感和情味。是生命中一颗心灵最精真的部分。
这些在意象中,广袤无垠的语法境界,洪叠迩厝吒动的方锤,仿佛浩瀚星空,执着一个方向激飞的流星。无论多快,也可以被浩瀚无涯的旷境照见——那种准确飞骋的形状。
是的,在语法意象万感的境里,有形的飞动,永远难以追及——足以用光年计程的灵性感觉光。
这虽然是一个不太恰的比喻,但是,已经说明了元音火的特质。
拿格感到洪叠迩厝拽动方锤是,元音火已经寻找执着力量的粘连,以达到元音火所指目的的极点。
拿格同步脉动了。他手执“烈钝”,手勾灵敏变化中,将斧斫的利刃调转成厚背的重锤,砸向对等袭来的方锤。
“咣!”斧、锤相撞。
洪叠迩厝的方锤动能瞬间因为反弹,速率锐减。但浑躯蓄满的势能依然囤积在奔腾的身躯里。
这一刻,斧与锤,双辅音化生元音控。共鸣了拿格心里的元音火。完成了——语境里,一个措辞的新格式。
就在拿格滞缓了洪叠迩厝方锤的刚锐,他又一瞬间全然释放了洪叠迩厝执锤冲锋的力量。
因为遭遇中途的反弹,激怒态的洪叠迩厝方锤冲竞的风凸,惯性脱落方锤,超前撞击在马辇上。
因为浩大风凸之力的推动,马辇反而被推进得更快了。
此时的元音火已经借助刚烈锐意的辅音刀,完成了精准目的需要对手传递来的推动力。完成风声呼啸中,措辞变局指津的目的。
拿格在变局中,转化洪叠迩厝动能变势能的过程。既已避免尖锐的伤害,又完满利用了洪叠迩厝浑整蓄满的势能控。让马辇竟然前进的更快。
洪叠迩厝听见风骨朵夯击在马辇上的风呼声。已经感到:自己完整变成拼音成辞的过程和结局。
这个神奇的转化和变迁,让饰尊洪叠迩厝以、修武、众冰卢厝铁骑感到震惊不已。
“语法属性!”修武忽然禁不住叹息道。他知道:语法统御的境界中,洪叠迩厝以方锤制造的令和法,已经是完整语法驾驭中的一部分了。
在看此时的劳力马,一个个已经变作倾力反扣在地的铁耙,趁势拉拽马辇。嘣嘣发响的绳濒临挣断。
精致调谐步辇的“春芽”,欢朗重蹄,有规则地敲击着大地的鼓,以有力的共鸣,同频亢奋着重劳力马。此时的“春芽”就是高岸的头马,执着于动态欢飒奔动的熟稔动态,显示着决绝皈依向猎司里迪故土的心性和情味。
这些盎然生动的马啊,拼力赤红的身躯,快要让人看见——归属心里,鲜艳沸腾的血液……
第三七八章 小马驹儿
冰卢厝大地上,拿格就是一只难以被蛰伏的野兽。弹响四蹄,饱和力感进入状态的火栗子,惊险姿态中绽现的俊美,跳频火态跃迁的旋律控。
“红鬘精真。”拿格低头,仿佛抚摸一件精致、明亮的器物。
他的意思是:放心吧,火栗子。你难以用火焰蹄朵驯服的“春芽”,此刻已经归属玲珑妙象的“星星兰”语法。用即时造化的因素,放逐了冰卢厝大地上“春芽”和众劳力马——一颗颗归属猎司里迪大地的心灵。
鲜艳喷香的万感,因为语法到来的拯救感,敏捷表现出弹力控中有形肢节与无限动频状态的“燃烧”。
这时的拿格和火栗子,绽放着从苦难境界中、优化出来的姿态,叱咤生命,就像叱咤了一派壮烈、美泰的江山。
语法辞不断地带来的意象世界的山脉、河流与光芒……古老而又生机勃勃。
“春芽”弹响鼓槌一样灵巧的蹄勾,谐动如舞的姿态,仿佛掀动大海一叠一叠的漫波狂潮,散发着擅于渲染动频状态下、激烈燃焰般的光亮。
这个一直在酷烈音煞中,炼狱一样经历内外诋毁、诅咒、曲解……在疼痛磕心的禁锢中,每一步都经受精魂与灵肉挫疼的肢体。不属于生命本能与本真的时刻,一秒都足以在魂魄的感受里冗长成绝境的光年。
它的万感重叠深渊的恐怖令,它的皮肉被器物带上诅咒敲打。它仿佛一个口含苦衷,不得、不敢声张的人,承受有形与无形的、每一个惊险带来的不可预测的疼痛,走在惊惶到神智频临失常、畸形的路上,经历不确变故的惊吓和死亡濒临的万念。
在宇宙光感中,没有盛衰轮回、没有命运宿因……错和对在“春芽”都是灾难。
偶尔,在一匹马简白的想象力中,“春芽”荒莽的记忆中,它会看见:枯竭发黄的风尘,诱掖自己走路的父亲,饱喂自己乳液的母亲,还有被牧马人引领——寻找茂盛的高草……
那时,它的名字不叫“春芽”,叫“小马驹儿”。
这一刻,“春芽”感受一点儿属于自己弹跳迈步的真实,怒放力量的一颗心,已经让他整个生命,甘于为此时形绽的快乐而燃烧。
所以,当拿格用原始的森林音素,呼喊“春芽”的那一刻,它感到:自己可以触碰到亲切柔软的、仿佛亲情一样的灵魂。一匹马儿朴素情味表达的真意,就用力量。
所以,它看向拿格时,凸兀的眼睛一瞬间变得格外明亮。
顿时,随着“春芽”激情热烈的脉动,众劳力马完全亢奋了,马辇快速向猎司里迪的方向疾行。
猛扑而至的冰卢厝铁骑,不断冲向马辇。手中凶悍的长弧弯刀,随着狂驱的马匹,劈出一道道倾斜飞落的白幕。
凝蝶萝、尔珠和勒琉赛,拽动刚韧蜿蜒的长飙风雷。
伴随长鞭,敏捷跳跃的四把飞斧——”枭捷”、“倾角”、“散拓”、“兀刹”,飒飒挟风,闪耀空中,莲绽莲合。
精朗脆鸣的斫击声,伴随弯弹长鞭领衔的抽击声,催发着那些靠近马辇的冰卢厝铁骑。
因为渴于护势,凝蝶萝带有技巧攻的手型更加匆促、锐变。柔力传递放大着不羁的腕力控。鞭力精准、欢弹、不滞于丝毫的迟疑。
同时,匹配的飞斧,瞬化精致吒飘的火焰。龙斫之威,弥生着崩裂状的雷声。
那些一经踏动临界风雷界定的战马,就会激烈遭受皮鞭精敏弹击式的暴笞。痛鸣的战马即时斜掠着溅射开去,难以形成合围之势。
此时的拿格就是一个点化灵感与力量的图腾。散发着原始生命信念,以至信仰的原味。青春、新鲜而又古老、真质。
一颗定心深邃扎根乾坤中,魂魄是定稳的。拿格目视躯格庞大的饰尊洪叠迩厝,调转火栗子,玲珑盘亘“烈钝”。身躯和臂弯撩动着烈风。
洪叠迩厝焦切目视拿格姿态旺燃的火势,疑惑地看着手中的方锤。带着一点愤懑。但是,心中丝毫没有歼灭破釜沉舟般的勇气。
“粘上冰卢厝大地的泥土,就是冰卢厝太阳尊的祭礼的享祀了。”洪叠迩厝幡然震怒。他这样说话的时候,敏锐的目光看向身后的洪炼达儿。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修武感到异常纳闷。本来,在修武的心里,洪炼达儿就是一个搅乱祭祀者。过多沾染万化的手脚,很容易惑扰属性战中一颗逼真的心灵。
所以,修武心里难掩对于洪炼达儿的忌讳和憎恶。
洪炼达儿抬头,看向洪叠迩厝,道:“是的,饰尊。粘上冰卢厝的泥土,就是粘上冰卢厝太阳尊的祭。马辇要带走的,应该从马辇上落下。触犯冰卢厝,那么,冰卢厝执念的誓,会变作巍峨的大山。甚至是语法不可破的。”洪炼达儿回应道。说罢,他看了拿格一眼。
拿格没有理睬洪炼达儿,他猩红的目光依然火耀光芒,哗地,摆动右手中的宽口斧斫,没有说话。目光穿梭过风扬中遮脸的、蓬飞的头发,逼视洪叠迩厝。
随着目光凝视洪叠迩厝的瞬间,火栗子豁地拔动飞箭一样拉长的马步。响蹄迸发的雷厉,已经轰隆响动翻滚的块垒烟云。
青黑烟篆骤然凸显时,轮廓被光芒照耀,形成重浊盘亘的团簇,包藏着暗哑着的雷声。
即时的拿格,因为身后背依马辇,感到:眼前的整个宇宙都应该为之避让。否则,他手中旋转的“烈钝”,就是暴征的法器。
这个威慑状的姿态完全激怒了洪叠迩厝。因为,他看得出来,此时拿格蔑视的不光是自己,而是冰卢厝的祭。
“这个狂妄的猎司里迪的野兽。他应该记住:此时重载的马辇,就在冰卢厝的大地上。他踩动冰卢厝大地的每一步,冰卢厝的神灵能不知道吗?”修武看着烈火一样起势的拿格,握紧手中的战刀。
勒琉赛极速驰马,奔腾到马辇的前方。他给“春芽”立即配套上搭载的笼缰和牵力的绳套。
即时变成劳力马的“春芽”,蓬勃长旺的身躯铁弓,爆满拓力时。身躯上,筋骨肌肉的板块,瞬间变的突兀,料峭。贲力状态的它,身躯发出哔哔叭叭响声。那样的声音,听起来异常恐怖。
第三七九章 断音
洪叠迩厝暴怒着。同时,他禁锢着自己很容易随势冲竞的力量。
此时的拿格,随时都是采用语法制造变局的主频。洪叠迩厝再也不愿看到:自己变成语法的工具。
但是,此时的自己,显然很难避开拿格强大操纵的语法属性。
他看着护辇状态的拿格。用冰卢厝屈折的族语,在心里念诵祈神的辞令——
“粘著冰卢厝的风,
造化音声。
粘著冰卢厝的大地土,
造化形状。
方锤啊,
绝对的令。
用有形令装帧——
冰卢厝的音。”
洪叠迩厝在心里祝祈。他信赖一个生命真实而又痛苦的默祷。因为这一刻,自我生命真实的疼痛,会精真锐化——自己一颗定心敏达直觉的判断,摆脱万感纷张的蛊惑。
洪叠迩厝不再像刚才那样,用质疑的目光看着方锤。
他知道:自己没能走过拿格的语法法相,除了法力不甚,也是因为:自己有着一颗未曾笃定、失控的一颗心。
“马辇依旧在冰卢厝大地的手中攥着!”洪叠迩厝默祷完毕,看着手中的方锤,自语道。
拿格虽然超前洪叠迩厝发动进攻。但是,他能够觉察:此时的饰尊洪叠迩厝沉凝的神态,静如钟。
马辇吱吱发响着。行驶的速度变快,不再显示丝毫的拖曳。
这些传进两耳的音声,已经让拿格一颗心为之振奋。疯狂飙骋的火栗子,完全点燃了拿格手脚的火。
洪叠迩厝不再看向拿格,他猛烈沉落身躯。烈禽一般落翔的姿态,绽开臂翼的姿势,已经挟带着执著的搏杀。
触碰大地的方锤,仿佛一眨眼带动了整个空间的风。轰轰发响的霹雳,让声音跃迁升频时,几乎消弭掉音变的过程。
方锤重磕着斧斫。沉重的磕击声,对等彰显着战斗的力量控。
拿格欢朗贲冲。敏于跃迁的灵性随势起伏。
洪叠迩厝粗粝重浊的手脚,抡击方锤,让空气中震颤的风一同震抖。拿格触碰风声,身形因为撞击而摇晃。仿佛自己被凝固化的风击中,身形收到弹击。
即时的元音火,瞬间化合风的辅音刀时,拿格忽然发现:精致联合拼音一经形成,就已经是结束。
显然,此时的洪叠迩厝是自控的。真正带着毁灭方向感的时刻并未呈现。
但是,拿格心里非常清楚。暂时的隐匿,是为了更猛烈的到来。他必须在不可预知的伺机等待中,捕捉那个真质目的带着的杀戮。
恰时,策马驰动的洪炼达儿,已经伴随洪叠迩厝的节律控,在外延的风涛中奔腾。显然,运动状态的他,正在寻找某个精敏瞬间与饰尊洪叠迩厝的接力。
修武看着驰骋而至的洪炼达儿,正要执刀截断洪炼达儿的盘绕。只见,豁朗划动船靴奔竞的洪叠迩厝突然变得怒不可遏。
洪叠迩厝怒目爆睁,飞扬起猛烈的左手,一把叼着修武的右手腕,大吼:“冰卢厝太阳尊的背叛者,才是你。”
洪叠迩厝暴怒,一把将修武拽落大地。
修武痛苦地从地上猛烈趴起,依然执握右手的刀,指定洪炼达儿,“冰卢厝的王尊啊,千万别信任无常手脚。他是败坏属性者……”
洪叠迩厝看着执意违反自己意愿行事的修武,扬起拓长的皮鞭猛烈地抽击在修武的身上。用右手的方锤指着倒地的修武道:“我再一次警告你:我要全听你的话,就不是冰卢厝的王。”
修武登时僵在那里,右手的刀“哐啷”一声掉落大地上。
洪炼达儿驰马,从修武面前经过,道:“你仅仅作对过一次,冰卢厝的护。除此而外,你在我的眼里就是全错者。包括你此时看待别人的目光。”
洪炼达儿平静地说罢,遂极速从洪叠迩厝身旁走开。
洪叠迩厝看向拿格,暴烈的目光扫过疾驶中的马辇一眼,目光缓缓落淀在拿格的身上。他好像说道:“单独狙击你,就是我唯一的目的。”
洪叠迩厝不再迟疑。他调节一下右手腕的弹性那样,颠晃着方锤。
猛地,拓开最大幅绽的臂力,将方锤掷到空中。那样的猛烈,以至于让人听见:方锤乍飞于空间时,呼呼发响的风声。
旋即,洪叠迩厝迈动久滞的船靴。高步踏动风浪,身形奔竞时骤然变得崎岖陡峭。
洪叠迩厝冲向拿格驰骋的风辇,搓擦一个猛烈的对流。顿时,飞涨的右手怒火一样飙动起来。莽烈厚重的臂力,略带半弯的力控势……
“啪!”
他右手逮中动态势能饱满的方锤,这个猛烈蓄势的过程,让方锤回到洪叠迩厝手中时,惯性的夯击力陡增数倍。
顿时,整个方锤仿佛随着刚才高抛的跃迁,已经固化了整个空间的风。
拿格与马已经感受到剧烈阻尼的撞击感。
以循环令使唤飞斧的拿格清楚:最后时刻的洪叠迩厝,已经调校威猛势能的方锤,蓄意计谋致命生杀的时机。
空间里,欢朗的元音火虽然受到阻尼。但是与辅音风相搓,生出的音频瞬间变作元音控的一部分。
可是,这些旺盛的音频,并没有变成拿格元音控指向目的的势能。
却见猛烈长势的方锤,突然随着洪叠迩厝高拔的迈步,折变方向,砸向车辇……
浩瀚猛烈的重锤夯击在马辇上,发出震撼的一声雷鸣。
马辇忽然发生震动。庞大的力量夯击,使马辇遭受一记轰击的震颤,车辇竟然没有发生形变和裂碎。
只见,拿格飙动的飞斧,已经在方锤上完成最猛烈的龙斫。
但是,飞斧龙斫,并未化合方锤的辅音控。只是削弱了方锤直线进攻的威力。
咯叭一声,车帮劈裂了……
“断音符,刹迩森戈!”拿格极速回撤,突然喊出生来。
其实,断音符就是语法中语音联颂技巧的一部分。
正是这个断音符,才让拿格元音火化合辅音刀丛时难以生成目的。
就在拿格意识到化断音符变成联颂辞时,拿格忽然感到:力量忽然难以支撑顶上一根血杉木的塌落。
拿格感到:那根木料变得异常沉重。是自己整个语法化消断音符后,依然难以支撑的。
只见不远处的洪炼达儿孤然凝矗马背。口齿默动,正附着音声最重的咒。
拿格并不恐惧。已经激化的语法,足以用元音火焚烧掉这些蛊辞。拿格挥动“烈钝”,正要飙风飞向洪炼达儿……
猛见,洪叠迩厝疾速擎起方锤,砸向未曾警觉的拿格。
可是,洪叠迩厝身形一滞,却定在那里,不动了……只见一枚精锐的铁箭射中右臂膀……
第三八〇章 间歇控
只见尔珠看着中箭的洪叠迩厝,敏捷地收敛了一直藏器在身的精致弓弩。
洪叠迩厝轰然塌落在地。就像那根巨大的血杉木从马辇上塌落一样。
洪炼达儿惊闻身后的破风声,立即刹止音咒。避开拿格追风而至的飞斧。
洪炼达儿知道:自己将“铁橛子”一样,钉在马辇木料上的咒,一直就是无常潋滟并隐忍着的。
这个隐约闪烁在时空境界中的恶煞,拿格虽然已经感受到了。但是,那个只有标识,没有真正呈现的法相手段,就像是无限动频中,随时都有可能发作的一个隐患。是语法难以根除的。
洪炼达儿隐秘的“铁橛子”,洪叠迩厝早就知道了。不经意间,洪叠迩厝发觉:敏感精密的语法,对于存在而不确的变辞是难以界定的。而且,即便能够界定,也需要一个判别的过程。
也是说,对于洪炼达儿附著的音声,拿格很容易生出犹豫的缝隙。
洪叠迩厝发现:擅于跟随行迹的洪炼达儿,敏于音声变位和捕捉即时的音声附著点。
这种音声特点,其实就是冰塬大地上语法点上的空白。所以,洪叠迩厝就在刚才看向洪炼达儿,其实就是语法上传递联战的一个信息。
而这个秘密连缀的过程,显然是修武未能知晓的。洪叠迩厝以暴烈手段,制约修武从中作梗,是有原因的。
洪叠迩厝感觉到:此时的拿格尽管拥有自己难以逾越的语法,但是洪炼达儿就是此时精洽合力的一把奇刀。
曾经极端的忌讳,在这个变局的时刻反而成了一个手段。
没错,洪叠迩厝最后时刻、对拿格进行暴袭,就是从高抛方锤,强化势能的那一刻开始,已经对拿格蓄势——最后暴戾毁灭的一记猛击做准备了。
刚才,洪叠迩厝猛烈执握满蓄势能的方锤,砸向马辇的时刻,他瞬间也催生了语法的断音符、这个唯一逆怼——语法联缀化合生辞的音声控。
拿格承受力量的瞬间,敏锐辨鉴出洪叠迩厝旺盛膂力中的语法技巧。而随着他方才呼唤出来的一刻,就是即时破解断音符的时刻。
但是,这个精敏而短暂的判断过程中,跟随洪叠迩厝接力状态的洪炼达儿,已经展露那种灵敏附著力量的赘咒。
早就镶嵌在木料上的“铁橛子”,瞬间变作洪炼达儿最有力的一记抓手。
凭借语法,拿格知晓这一切,却没有生成对应的手段。那根顶端轰然滚落的木料,重浊地从洪叠迩厝方锤砸裂的车帮,一瞬间顺势滚落了。
滚圆沉重的木料坠地砸落形成的震动,仿佛震碎了拿格的一颗心脏。
完整匹配手脚的洪叠迩厝和洪炼达儿,在那即时联动的接力中,完成一次破局。
那个极速短暂的过程,曾在凝蝶萝和尔珠的眼里,仿佛遭遇惊心触目的一记霹雳。
当时,尔珠受惊中,匿藏在身上的精致小弓弩,出于本能反应的警觉,已经惊现在手中。
洪叠迩厝已经预感到拿格对于洪炼达儿的一颗报复心。但是一味将目光投射向拿格的瞬间,尔珠早就将精密潜藏的弓弩,瞄中了那只暴怒掣动恐怖方锤的黑暗大手。
洪叠迩厝轰然塌地的重夯声,足以解恨此时尔珠一直对其蓄积的忿怨。
此刻,拿格奋力冲向那根依然带着惯性滚动的圆木。仓惶地看着无以挽回的丢失,猝然张开臂膀,显出绝望和悲怆。
但是短暂的停顿中,拿格目转流星一般,飞飒一滴疼痛的眼泪,极速掣回火栗子。奔向依然摇曳着抢行的马辇。
只见此时贲力状态的马辇,依然重载如山。
竭力拼劲的众劳力马,偶尔极限施力瞬间,发出接近痛吟的嘶鸣声。
“春芽”接近倾斜塌倒的身躯,仿佛一枚扣地的铁锚,健壮拓力时刻,身躯像马辇一样发出吱吱嘎嘎的裂响。
因为是统御合力的头马,此时的“春芽”,带着弯蹄铁钩的掘劲,变成驱力状态中的尖锋。
洪叠迩厝倔强地拔脱扎在右臂的铁箭,目光看向尔珠。此时的尔珠毫不示弱,她当着洪叠迩厝狂烈而执拗的目光,精致飞飒的手形,湍促完成一个涡旋的飞腾。再看时,精致小弓弩上搭载的铁箭,敏捷上翘,瞄准洪叠迩厝。
这个逼仄的“回答”,顿时彻底镇住洪叠迩厝渴于佐动的身躯。
洪叠迩厝左手扣住右臂迸射的血线,没有再冲前迈动船靴。
毕竟,尔珠没有再著杀戮。她一直记着龙耶柏的话,不愿因为执意,制造难以磨灭的族仇。
修武看着遭受重创的饰尊洪叠迩厝,依然忌恨:所有这些灾难的发生,都是饰尊与洪炼达儿匹配,洪炼达儿带来的噩运。所以,当他看见:拿格朝向洪炼达儿吒动飞斧的瞬间,丝毫没有渴望拯救的意思。
就在修武准备护势饰尊洪叠迩厝的时刻,一只有力的手扳牢了他的肩头。
只见初音度冷静地看着修武,低声道:“冰卢厝有句古辞:在大海上,你永远救不活一条破裂的船。”
“可是……”修武忽然感到异常犹豫。
“在他的眼里,你的拯救只会让他更加蔑视你。因为,他本来就不是想要和你搭力的人。而此时的他——是!”初音度指着洪炼达儿,对修武道。
“他?!”修武惊讶地看向洪炼达儿,道。
初音度忽然看着马辇,“那个马辇才是宇宙时空安置在这儿的神灵。”初音度说着,有力驱开的右手,看着马辇,完成一个有力量的抓握。
顿时,修武看见那匹终于被嵌上笼套,与众劳力马一同牵引马辇的“春芽”,猛烈悲鸣一声,发出痛悲的嘶鸣声。浑身颤栗不已。
原来,就在拿格对峙洪炼达儿的时刻,间歇式朝着“春芽”马匹施咒的初音度,已经熟稔地操控——这个性灵已经被自己磨透了的马匹。
“春芽”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攫住,肆意挫磨。那种灵肉的疼痛和精神恐怖,已经变作被万感控制下的工具。
显然,此时的“春芽”是清醒的。它暴怒地弹动烈蹄,似乎极致渴望挣脱掉身后追杀的恐怖刀。猛力冲前发力时,崩动到咯叭作响的绳套,似乎都要突然断裂掉。勒肉的绳索,已经割破身躯,汩汩的血流顺着绷直的绳索,滑落大地上。
此时,只有敏感的凝蝶萝看见猝死迸力的“春芽”。凝蝶萝忽地垂头,焦切的擦拭止不住的眼泪,“春……芽……凝蝶萝真不知道怎么帮助……你……”
第三八一章 光泰玉花
因为没有洪叠迩厝的助力,洪炼达尔再也没能得势地扳落马辇上的木料。
但是,凭借直觉,拿格感到众劳力马行驶的速度没不见快。而且悲吟的马鸣就是空间变异的信号。心里异常纳闷。
此时的洪炼达儿频频靠拢马辇,掠风一样制造无常袭击。
“春芽”就像投射到众劳力马前的一道光芒。它的动频姿态,就是众劳力马前进的意象图腾。
凝蝶萝突然策马奔腾到拿格的面前,冷静地眨动目光,看向拿格,略带嗔怪地道:“这儿应当具有两个拿格!”
“嗯,这是什么意思?凝蝶萝。”拿格惊讶地看了凝蝶萝一眼。
“一个守护马辇的拿格,一个守护劳力马的拿格。也就是说,这儿交错着两个神秘毗连着的秘咒。”凝蝶萝毫不隐晦地道。
拿格这才忽然意识到:速度缓慢下来的马辇就是此时最大的灾难。这个时刻,有制约着劳力马的力量。
拿格朝向凝蝶萝点点头,忽然问道:“那你为什么不动用你的皮鞭?”
拿格的一句话,顿时也让凝蝶萝猛然惊醒。是啊,她虽然判断出:空间里有音声控。但是,拿格却知道:那个隐藏在洪炼达尔身后的就是初音度。
这个佐动马匹的音声控。就是他以元音火化合洪叠迩厝的辅音丛,才破掉了无形压抑在劳力马身上的、坚顽音箍,然后,他才可以清冽地呼唤到:这些劳力马匹可以听见的原始森林音素的命名。从而变作自己可控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洪炼达儿施加在木料上,难以用语法拔除的“铁橛子”,拿格才被洪炼达儿频频牵乱心灵。忽视了对于马匹的感受。
就在洪炼达儿驰动马匹,再次冲临马辇的瞬间。洪炼达儿忽然发现,拿格愤怒地眨动猩红燃焰的目光,挥动手中护法蓝刀。带着飒飒风声,直锐地追杀而至。
只见凝蝶萝跳脱开中冰卢厝铁骑盘绕的局。静哑的目光散发着奇异的光芒。仿佛优雅静矗的花木,姿态雍容、静敛而婉丽。
他凝视洪炼达儿,仿佛辨鉴一件用光芒雕琢的瓷器。正在赋予其灵性的“诗意”。
就在洪炼达儿感到:自己头顶闪烁一道蓝光的瞬间,洪炼达儿忽然间翻腾久匿的刀,仰上,劈向拿格。
忽然,他却听见:从另一个方向传出精铁磕击的钝鸣。
只见此时的拿格已经驰动火栗子,和初音度战在一起。
原来,洪炼达儿看见的拿格,就是凝蝶萝给他制造心灵意念中的一个幻觉。从而让拿格在时间错位的瞬间,用语法辨察那个蛊惑劳力马的音声。
正是这个错位的时间差,拿格终于和间歇式施咒劳力马的初音度撞中。
那样的黏连音缀是有重量的,粘著感官仿佛就是一座沉重的大山。
但是,这座看不见的“大山”被——拿格元音火与洪叠迩厝辅音刀化合新辞斩破后,此时,已经是压制在拿格身手下的块垒。
拿格挥动“烈钝”,以暴烈的龙斫,一招磕碎音咒法相。
终于,从隐蔽的暗处、豁然显身的初音度,瞬间绽躯,从猥琐蛰伏的姿态,站得挺拔。
拿格能够敏感察觉这个优柔适会中,蛰伏的人,其实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凝静和恐怖。
拿格有意看向初音度正面的容颜。芳面玉花,脸型精致,目光粹亮,真正展露的模样极度美观。
在他的感觉里,这个被人唤作士奴的人,本该是神色焦灼,生性刻薄,卑如贱鼠的刁钻刀。却料,相貌荣华,一派天姿颜色。与想象大相径庭。
只见柔弱起势的初音度,丝毫不显手脚的多饰和雕琢。他仿佛是从厚重,黑浊的泥土,打开蛰伏的姿态。
初音度不显诧异。也许一直在黑暗隐蔽中的他,将外界看得沥沥清澈。一直到被拿格逼仄而出,他的星瞳依然光漾。
这种泰然之姿,连一旁的修武也感到一丝震动。
“带着猥琐的尘土,却渐显神灵一样的站立。”拿格用心里真实的感受描摹初音度。
初音度缓缓走动,从大地底捡起一把残刀。猛烈拉长的姿态弹力中完成一个有力的伸缩。呼地跃上马背。
勒琉赛看冰卢厝人一向马虎,从来都是数数鼻眼耳朵嘴巴……的数目。憎恶,让他从来都不愿意欣赏敌人。
“斩了那个如妖怪行的人。”勒琉赛远远喊道,“那是一个挨受不了皮鞭的冰卢厝人。”
初音度左手熟稔地调转马匹,有力手感摆动缰绳,灵巧弹动的马蹄精朗起跳,显示欢嬗冲步的风声。战斗状态的初音度和已往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拿格看着初音度,欢活颠动一下手中的“烈钝”。
初音度瞬间催欢马匹,右手掣动刀势,磕向拿格。
拿格看见此时的初音度不显法相,也以原始臂力挥动手中的“烈钝”。
初音度丝毫不显超越,与拿格绽开臂力等长的较量。这让拿格很难真正看清初音度的意图。
初音度渐渐加快了刀法动频的速度。拿格能够感受得到那种力量长旺的膂力控。敏感的拿格因为经历过洪叠迩厝终极时刻方锤蓄势砸击马辇的恐怖手段,所以,已经对初音度有了预感。
果然,随着初音度响频的递增脉动,拿格感受到刀势磕到斧斫的力量。那种传递着有方向的质感,让关于元音火音声辨鉴的他,已经察觉到辅音健旺的刀风。
拿格的目的是战胜初音度,遏制这个暗潜者远离马辇。
但是,初音度此时的目的,在拿格看来才是骇心的辅音刀。
“越是不显化,越是真实的目的刀。”这是猎司里迪往事纪箴言中的一句话。
这一刻,这句话忽然在拿格的心里变得异常响亮。
但是,拿格能够明显感受到:初音度其实比洪叠迩厝一颗心要深邃的多。他感到:此时的自己,正在猜度初音度时,其实,就已经输在初音度的手里了。
那种渴望用元音火,化变辅音刀,变成自己力量和目的的想法,一瞬间在拿格感觉里已经变得陈旧。不再新鲜潋滟地焕生光泽。
真实的感验,就是生命提前说出来的话。
拿格已经感到:玉容光泰的初音度,更像一个冷酷的杀手。
第三八二章 刀指“春芽”
初音度带来预感:他有强大的目的,却是晦涩的。让人难以预见目的的方向和定点。
拿格隐约感知:此时的初音度是在有意逃避语法控的。
隐蔽中交相配合的初音度和洪炼达儿。此刻,那种毗连的状态完全被打破了。
是的,在刚才,这两者都是相互支撑对方的力量。只是一个在现,一个在暗。无休止地给行动的马辇、劳力马制造灾难。
如果说,洪叠迩厝是冰卢厝明朗显化的王者刀。那么,此时的洪炼达儿和初音度就是激战状态中,冰卢厝真正的护驾刀。
洪叠迩厝痛苦地倒在地上,右手依然搭在方锤的柄上。而修武拘谨地侍立在旁。
此时的修武因为看到初音度的出现,一颗心欣慰又担心。毕竟,初音度唯在他的心里,才算是精妙的月光注。
洪炼达儿虽然因为空间偶尔出现的幻觉,一时失措,但是只有感受到初音度的暴现,才是他真正变得失落的原因。他清楚:自己秘密搭载的链条,终于面临崩断的边缘。
凝蝶萝曾用精敏爆鸣的皮鞭,逼仄过初音度。她显然能够感受得出:洪炼达儿无常的音声。这一刻,她就造巧地使用无常的皮鞭。
所以,冷不丁,在毫无因由的情况下吒响皮鞭的瞬间,完全打散了:洪炼达儿看似无常、实则心事盘构的、一颗心那种不同寻常的轨迹。
无常心被无常鞭冷袭的疼感,相当穿心。因为,这一刻,洪炼达儿最恐惧的,就是这一刻他所经受的。
凝蝶萝挽动皮鞭的袭击点,就像一枚枚瞬间闪烁的火苗。顿时点旺了空间叱咤飞翔的斧斫。姿态穿梭和攀缘于马丛中铎伦、猎昂斯、狙金和俊鲁柯儿,似乎已经感知:凝蝶萝所指,就是即时空间致命的顽疾,所以攻击的斧斫接近于喧嚣。
是的,此时的凝蝶萝知道:自己必须顶替拿格,堵上洪炼达儿的这一道门。
尔珠看着凝蝶萝温柔姿态中,粹变出来的致命音声,略示笑感,“辣手花!你那姿态美到令人惊怕哦。猎司里迪的女人。像你这样的美神,简直可以和高贵的太阳尊谈婚论嫁的……”
尔珠说罢,忽儿忌讳地掩饰一下用神灵造词的嘴巴。“哎,可恶的尔珠呀,这下忏悔,肯定神灵都不理会了。你也真是的……”
“没事的,尔珠。就算冰卢厝太阳神战车的马匹,也是我牧的。我在做一尊太阳神派遣的牧马人,贲貌情急,非寇而婚媾嘛——”勒琉赛道。
“神喔,这人踩着尾巴说话,真是恬不知……趣……风神,你帮我煽他两下那三角形的厚嘴巴……”尔珠生气地瞪一眼勒琉赛。
勒琉赛猛地一抖皮鞭,结实地抽在洪炼达儿的马屁股上,并大声说道:“尔珠啊,风神的我,帮着这么干了一下下——”
尔珠突然惊吒,遂掩笑,道:“你真棒。”
正说着,就见那边与拿格激战的初音度,猛虎一样从马匹上拔脱柔韧飞翔的姿态,从拿格头顶上一跃而过。飞向马辇的方向。
凌空御风,敏足踩动风廓,轻盈姿态在空中完成凝敛收缩状的蹙结。遂又翻身腾跃蓄满势能的瞬间,瞬间,带着霹雳光一样的屈折打开,射杀向马辇前竭力牵绳拉辇的“春芽”……
“春芽……”敏感的凝蝶萝不禁侧目之际,发出一声紧急的呼声。
拿格虽然一直都能预感到:久经与自己盘亘着较力的初音度,心里一定潜在一个凶烈的目的刀。但是直到此刻一切忽然变的明朗起来,他才突然惊醒。
而且,即便此刻,初音度霹雳般打开姿态的瞬间,那把刀依然就是隐匿折叠、押于右腕之下。不曾制造犀利破风的辅音丛。
拿格顿时震惊:他不能不怵心地感到:极端状态下,初音度如斯精密把握着出刀的音声控。是的,他在执意地回避拿格元音火“燃烧”状态中的语法。
这一刻,修武的眼神不再晦涩,而是已经变得精光闪亮。他似乎又听见了带着无限温慈,对自己说话的“月光注”。只是此时,那是用即时暴征的手段“说”——令他万般信赖的道理。
受伤状态的洪叠迩厝,激颤地浑身抖动着痛摇着的身躯。“血杉木,冰卢厝的血杉木哦……”在他的心念里,此时的马辇早就是冰卢厝大地的形物。
这个意识中的概念,时间仅仅给予他不足半天的时间,然而,在他自信的一刻心里,仿佛已经是经历岁月、沉淀在冰卢厝大地上的铭文。如契石立而不溃。
洪叠迩厝那样的话,已经让勒琉赛感到心脏的震动,“天呐,快别让我去——听他说话啊。那简直就是一个敬神着的恶魔……”
勒琉赛痛苦不堪地挥动左拳,猛烈地捶击着——自己发疼得快要麻木的胸膛。他真的不敢相信:时空中,一转眼发生的现状,就在眼前,并不可思议地违反世伦——而发生……
凝蝶萝看着初音度霹雳闪电般射杀“春芽”的姿态,目光骤然沉凝,跌落大地,不忍直视。
这一刻,众冰卢厝铁骑也刹住手脚。他们惊讶而颤栗,好像突然间感受到时空动态中,一种不可预知的惊喜。
“这就是太阳尊神佑的冰卢厝。”
“是啊,除此而外,太阳尊也在惩罚猎司里迪。”
“尊享的祭,属于冰卢厝。神啊,你快点说出——古老经卷、那最后的结句。”
……
尔珠想要操动藏身的小弓弩,可是她已经感到:迟滞的一颗心已经难以追逼——眼前灾难的降临。
而此时的洪炼达儿,力量在手脚上即时长旺。他敏感地调谐两只手,有力地握持一下,仿佛抓取有形状的空气。
欢朗响动的马辇,吱吱嘎嘎作响着。牵力状态的劳力马猛烈掘动。每一步都在冰卢厝大地上踩出——倾斜深扎的留痕。哔哔叭叭爆响的筋骨肌肉,仿佛已经变作形变中极致承受力载的块垒,让每一匹鼓力状态的劳力马看上去,都是一块块渐渐凝炼成型的固体。
倾斜的太阳,略带尖锐,拽长了大地上有形物体轮廓、完全变形的线廓,惊吒投落大地的暗影,形成精锐的刀丛,或峰巅凸起的山峦。
风中,激飞着拿格极度残断的呐喊声:“烈司里迪的马辇哦……马……辇……”
第三八三章 意念血滴
初音度伸缩肢体,身躯蓄满的势能与弹性。
“啪!”地一声,随着姿态最后张弓的姿态,翻腾而攒射出来的皓白刀光,刺向“春芽”。
与此同时,旷野的空气散发着风声不竭的浩响。那种看不见暗云,却依旧声涛翻滚的动频音效,带着壮势喧嚣的夸张,一道激射的光照射了初音度。
光芒穿梭,仿佛时空中的意境跨越。风声带着新鲜的陌生感。让人想象到时空中,无中生有的一个奇迹。
“光龙。”拿格忽然眨动鲜艳猩红的目光。惊喜色泽明亮得仿佛两颗耀目的星辰。
只见初音度手中的皓白光刀,仿佛一瞬间被空间飞骋的白光,在搓磨中完全销蚀殆尽。双手握动的——刀,焕然若失,只有飞飒般流淌的鲜血。
初音度痛吟一声,蛰伏在地。猛地,被疼痛刺激,一跃而起,张开十指,如两把带血的铁叉,刺向几乎几乎与自己贴身靠近的“春芽”。
暴怒的“春芽”即便在缰绳嵌套的情况下,早已绷紧的烈蹄弹击靠近自己的初音度。
如果你被对手的意念折服了精神,那么对手前进的刀,在你的意念里就会猛生如草长。如果你折服了对手的意念,就相当于嵌牢、并且掰碎了他的骨头。
这是拿格曾经初练武志、龙耶柏拍着他稚嫩的肩膀说过的第一句话。
只是,拿格从未经历过这句话应验的时刻。
直到此刻,他意外地从一匹劳力马“春芽”的姿态上看见了。
顿见初音顿叉开的十指钢叉,突然刹止……遂见,“春芽”倾斜身躯、接近跌倒的瞬间,钝击的黑色蹄勾,敲击在初音度的十指上。
其实,那一刻,“春芽”血腥杀戮的凸睛兽目,染著血色,喷薄厚重发威的鼻息声,暴戾地威慑住了初音度的一颗心。才是真正遏制初音度攻击的姿态——瞬间凝滞的缘故。
是的,这匹即便是火栗子也难以折服的、个头矮化的猎司里迪的劳力马,作为头马,就是如斯造势。逼仄锋刃,足以意化金刚。
这一次,屡显爆端的初音度,痛声乖戾,怯懦地弯曲两只血手,一步一步退缩着“春芽”威厉可怖的目光。
那种神情,躲避目光,仿佛在规避一把锋利耀目的刀尖。
初音度不能理解:曾经在自己音咒禁锢中的“春芽”,真实打开怒绽的心灵刀,已经完整超越了他惯性的设想。
只见梭黎幻觉一样,随着空间里的蜂鸣,出现在初音度面前。他哒哒哒地调转“怒墨刹”,就地萦绕初音度飞飒一道旋转的风涡。
然后,他不再理睬初音度,跃下“怒墨刹”。
梭黎缓缓走到“春芽”面前,激怒状态的“春芽”哪里知晓:梭黎正是飞射无相冰刀焠炼的光龙,销蚀掉初音度手中皓白队伍刀刃、替他化掉死局的人。所以,警觉贲忿的目光依然咄咄逼人。
梭黎本来是要拯救牵力中、裂口贲张、流血不止的“春芽”的。
可是当他看见决意杀戮状态的凶腥目光,也不愿执意逼仄这个已经达到疼痛极点的猛兽。梭黎刹步,转身一瞬,忽然垂头,努力止住快要哗哗地流淌下喷涌、湍流的泪水。他目视大地,悲愤地道:“你再这样干,会死掉的……真的,在愤怒中崩碎而死掉的……知道吗?春芽……”
梭黎的话让拿格听到,顿感异常难过。勒琉赛也惶惑地垂落脑袋。他知道:就是自己给“春芽”戴上笼头和牵绳工具的。
凝蝶萝目光忽而看向洪炼达儿,她终于知道:在平地上的马辇为什么会始终如此沉重。就是因为洪炼达儿一直无常附著的赘咒。
她真不堪想象,这些可怜的猎司里迪的马匹,是怎样驱力血肉迈出每一步的。是啊,一路走来,这可不是单纯的一车木料啊。
“属于生命的,
在这儿流血哦。
属于生命的,
也在这儿疼痛……”
凝蝶萝用香颂辞这样吟哦的时候,心里不禁变得异常难过。这些原始到不能再原始,运用本能力量的劳力马啊,只有在此刻才完全震动了凝蝶萝的一颗心。
“梭黎……”凝蝶萝忽然看向梭黎。她渴望梭黎能够拯救“春芽”。
“嗯!”梭黎突然绽放左手,左手随即闪烁一道光芒。光芒渐渐凝结,蹙生成一把精致的冰刀。
凝蝶萝本以为:梭黎或拯救“春芽”,却见梭黎手中的光龙反而锐化成刀。感到有点奇怪了。
只见梭黎忽然挽动手中的的冰刀,飞步穿插的剪刀步,踏风而起。冰刀刺向洪炼达儿。
原来,这个无常频动,间歇状运用赘音咒的洪炼达儿,一直没有放弃给马辇木料施加的各种变咒。但是,所有这些动诸意念的音声控,却清楚地拓印在梭黎祭祀境界中。
赘音无常,变音不定。
但是,梭黎手中的冰刀精纯剔透,极擅于察觉物态变迁临界态、对比形成的折痕。越是变迁,越能敏鉴。
本来,梭黎完全可以动用光龙,像销毁初音度手中的那把刀一样,斩除洪炼达儿痼疾一样的咒。但他化生出有形状可鉴的冰刀,就是为了让目光可鉴。
随着梭黎挥动冰刀的瞬间,马辇上重叠累筑的重石大山轰轰崩塌。
那些裂石状的笨大破裂的夯物,溃碎着,塌落……虽然,空间车辇发生轰轰隆隆的震响。但是,车上的木料未曾再掉落一根。
那些被音咒“钉”在木料上的“铁橛子”,这一刻,终于被完整拔脱并斩碎。被冰刀斩断的意念,像飞腾的链条,飞锚状被散掷大地。
洪炼达儿从来没有被别人“解读”得如此疼痛和狠毒。不堪承受的他,看着冰刀有形破袭的动作,急忙收敛意念和音咒。
拿格像握持匕刀一样,垂直执刀,刀尖下垂。只见冰刀尖峰上滴落一滴一滴的鲜血。
原来,洪炼达儿那些出自意念的音咒,本来就是生命的一部分。被冰刀粹出形状,斩断的瞬间,就相当于割破灵肉,所以,那样的钻心痛,洪炼达儿自知。
梭黎看看冰卢厝太阳神宫殿顶巅耀眼的光芒,知道,此时冰卢厝的祭火未曾熄灭。就知道此时还有冰卢厝族祭礼仪中,按司仪行愿的灵魂。没有再递进、追逐洪炼达儿。
第三八四章 烛光
强烈忍受意愿的饶恕,但梭黎一颗心里依然飞舞着——流离穿刺斩伐的快刀。
拿格能够感受到:梭黎即时怒焰心火被生生压灭,力量遏制时,在欲动又止的双手上形成的战栗。他知道:那种足以将意念变幻出力量控质物的梭黎,此刻就是锐化出来的一把冰刀。
梭黎看罢那根滚落大地,再也捡拾不来的血杉,抬头凝视拿格鲜血般的目瞳,“猎司里迪的护者,你虽然拥有超卓的法相。但是在冰卢厝的大地上,极致顽固的意念足以超越信仰的力量。”
梭黎说罢,猛地沉落了目光。他心里似乎有一样牢固的记忆缚系着自己。自己所有刚刚做过的事情,只是为了修饰那个原初精真的瞬间。
晶莹剔透的冰刀,跳动,就是跳动晶莹剔透的心灵。那个很容易牵动心疼的冰刀,指针的,必将是心情最疼痛的地方。
随着梭黎猛烈转首的瞬间,搓风的冰刀已经飒划出——一道高高抛扬起来的弧线。犀利有光感,仿佛随形显已经划算时空。
“嘣!”“嘣!”
两声剧烈的崩断,牵引马辇的绳索,仿佛迸出两枚白光。“春芽”屈折身弓忽然间放射状打开,身形猛冲空气、撞出的骨朵烟云,衍生虚幻状放大的涟漪波。
同时刻,高超拔步的梭黎,似乎早就预置追马的准备。所以,熟稔手脚牵连马匹的动作,从冰刀刚刚飒划而过的时刻,就已经发生。
仿佛精致的锚链勾挂在“春芽”的身上,只见,浑身力量逆向涌波的浩瀚涡风,云阻状如雪崩。
只见,梭黎手中的冰刀随着刚飒斜光的那一道飞划,已经消失。
此时,梭黎双手上下平行,反扣在“春芽”的脖颈的前沿形廓上,极力刹步阻挠“春芽”重夯状态的猛烈惯性。使他的身形猛如黑色屈折的一把铁钩。
被“春芽”惯力冲锋拖曳着在大地,划出两道深深的沟壑。
是的,这个在惯性冲腾状态的“春芽”,执著牵力,至死不化的力量,早就是一任孤念完全统御下的血肉轮廓。
那种生命,就是固执的一个念头形成的死结。
直到消耗完势能的威力,“春芽”终于轰隆隆地倾倒在大地上,那样的马躯身形,激荡大地浓烈飘动的风尘,仿佛浩浩流滚的暗浊血肉。
“春芽!”
梭黎被拖倒在大地上……他在激荡的风烟中豁然站立,渴于拯救的一双手,朝着“春芽”塌落的方向呈着,仿佛呼唤:那个带着执着意愿,越走越远的生命。
在梭黎的惯性判断里,左手手一把防御的刀。是心中的光龙吉祥跳跃的地方,而右手,却是依然战斗状态的统御刀。除了凶腥的主攻,也有吉祥的拯救。
梭黎叶片那样翻转右手。他看着奄奄一息、再行发力就会猝然崩碎的“春芽”,目光凝视右手。意念看不见的图腾,已经镶嵌在右手中。
梭黎沉凝的目光,落淀在“春芽”流淌血流的身上。那些包含了多少肌肉的疼痛,正给一颗嘭嘭跳动的心传递着簇集起来的疼痛。
那种感觉一定就是:梭黎曾经在原始冰封森林里经历一把有形刀嵌在心中的磨难。
梭黎落降的右手没有封堵“春芽”流血的心口。有限的手形呵护般反扣在“春芽”浩大烫手的血肉河流上,原始滚流的热血脉跳,流淌动频隆腾的力量波,仿佛瞬间就能从手下燃烧成一片缭绕蔓延的山海……
那样激烈鲜活庞大脉动,足以让感受的梭黎为之震恐。曾经,在森林中,他按定心口,感受的更多的是——疼痛和万感中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然而,此刻,他仿佛忽然深陷汪洋般澎湃的大海。自己被原始薰染的黯淡与通红的烟篆笼罩,鲜艳喷薄的、浩流般的气息,仿佛暴风雨来临之际,湿热滞郁的土腥味儿的大地。
这是在拯救一个受伤着的庞大时空。立体、蓬隆、弥满着焦酷形变的疼,正带着恐怖放大着颤栗的血肉,轰鸣了时空中马匹身躯的一颗钟。
嗡嗡发响的血流浩流,让他感受着生命骇心动魂的内宇宙。那种鲜活掩埋在形廓之下的浩荡的万感是疼的、痛的、无望的、悲悯凄绝……流淌着生命感受不尽的精魂灾难。
“春……芽……”梭黎感到自己正被那种绝境的洪流拖曳,仿佛孤卓一人荡漾在巨涛摇曳的小船上。
梭黎右手铁钩一样狂拽着——意念中,这匹仍然没有停息牵力,一颗心灵奔竞的固执马匹。
灵魂未曾止步,心之痛跳就无从缓释而平息。而此刻,梭黎感到自己就是在力控旷境中倔强如石的马。
这不就是绝念中的那个自己么?
本来,梭黎以为:自己只要消蚀初音度的皓白刀,就是彻底解脱了马辇的苦难。
没想到:可怜的自己,又在苦劫中一匹马的身上,遭遇到曾经被万念疼痛折磨过的自己。
梭黎忽然绽开左手,烛光一样燃烧起开的光龙却没有点亮。他紧急错乱了判断一样,在放声痛恸着大喊:“春芽?春芽!春芽……”
好像那个浩然鲜活这的山海正在冷却着,蹙缩……渐渐形成目光可是中,一匹有形马匹的样子。
梭黎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被恐惧颤栗的呼吸湍流遮掩了……他只感到:滚热的泪,仿佛两道滚热的血流,正缓缓从僵硬的脸上滑落。一千个颠翻着叶片一样抖动的手的幻影,一万个心的呼唤……变成时空宇宙的无奈状,随着梭黎垂首在马躯上而缓缓飘转着落翔……
“春芽!”
只听身后传来一声清冽的纯音素。那样的声韵变转出——不沾冰塬大地浊土味的族音。
只见拿格默默地牵着火栗子,站立在梭黎的身后,静谧地凝视着“春芽”。
只见梭黎左手中的光龙,渐渐旺长的小草一样,升腾在梭黎长线连缀的脸颊上。泪,炫目得仿佛一道明亮的光线……
“梭黎,你难道没有听见我的呼唤吗?”拿格说道。他的意思是:自己呼唤的就是原始森林纯净的单音素。这是牵着“春芽”灵魂的原初的芳名。
“春芽”婉柔地转动脖颈,脑袋仿佛渐渐升挂空间光芒中的一道铁钩。乍亮的眸子里闪烁新光。
在森林边缘站着鲜艳的冰莲之灵们。她们小心谨慎的姿态略带静哑,仿佛一朵朵静光中的莲。
“是梭黎牵着了马匹的灵魂。”曲典莲道。
“拿格以为自己呼唤了森林音素了,”由德莲沉思道:“其实,他相当于呼唤了蓝魇首光。因为不属冰莲表达的,毕竟摹音丛。”
“蓝魇尊订正了他的森林音声,点燃了鲜活名称对应生命的烛光。”致欢莲终于咬咬牙,说出原因。
蓝魇知道:那个“春芽”其实就在梭黎斩断牵绳的一刻,已经死掉了。
因为,被森林音声命名过,就是森林生命的一部分。所以,蓝魇首光唤了那个鲜活的语法纯音素。点燃了烛光。于是,梭黎的光龙也亮了。
蓝魇首光忽然迎着西斜的阳光,滚落仓促的、久蓄的一滴眼泪。遂毅然返遁入莽莽苍苍的森林……
第三八五章 曲尺礼
金色㶶拔摇晃鸡冠花一样火红蜷曲的头发。将装帧精美的马甲衫风光全开。宣示美丽飒意、迎风翕张翩飞的双排扣。
他拿着:被太阳光精校得度量极致标准的曲尺,调校手感的样子,仿佛丈量星际的光芒。瞄视新木的姿态,仿佛端持一把弓箭搭载的猎弩。
久熘于栋更像一个穿着整洁,打扮利落的面点师。螺旋锥的发梢,高昂蓬勃地追逐新一天里欣喜红亮的太阳。酥白色不耐浓脏的衣衫,裸露出臂肱健硕弯曲的肌肉。
他沁醉于木质瓷实精美的陈色调。以色差辨鉴“青春健康”状态的上佳的木料。无虫蚀,久经风霜热冷极端造化的木质花纹。说着各种木工口辞祝礼的灵符与赞辞。
他说:“我因为修饰金色㶶拔,而知晓雕透木工灵魂的完美与真谛。”
弹弓猱故意显示夸大的忙碌,以表现出一副甘于就死的模样,跳跃在金色㶶拔和久熘于栋之间。享受被喝来唤去,接近责备感的过程。形绽大方而华丽。低蹿高跳,浪荡走步如踩踏板。
“如皋儿,你知道蠕弥吗?”弹弓猱侧过脑袋有点焦切地问道。
正忙着的整理木料,两朵屁屁晃来晃去的徒工,忙的直不起腰身,对大地回答:“冰塬人谁能不知道那个吊着黄稠鼻涕的慢事鬼。”
“嗯,人家我在问:他这会儿人在哪里呢?”
“我算算吧……三下五除二,四去六进一。他这会儿正在一五一十地打扫满地的木屑刨花。之后,整理工具的次序,排列大小锯、大小斧、大小刨子……然后调墨、磨刃、涂抹润滑油……然后就是洗脸和撸鼻涕……”如皋一口气说话,弯腰干活,说话险些儿就让他断了气。
“太阳都半杆子高了。这些破活儿,我不到半个时辰就能用脚干完。一对肥猪!真没辙。”弹弓猱知道:如皋不愿意听他说话的时候就爱这么干。废话多得像屁。
弹弓猱悲郁地看着久熘于栋,唠叨,“我知道他们对我心里不满的……”
“跑差的腿脚还给上佳的妙手找事来。”久熘于栋说罢,“呸!呸!”地,朝左右两只手,海气地吐了唾沫,干练地一拍巴掌,“嗯,我这会儿给你找个最凶煞的魔鬼帮忙吧。”
久熘于栋刚说完,就把刚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弹弓猱最忌讳一大早就招惹这样不贞洁的讳辞。听罢,就逃之夭夭。
他忽闪着掌平的两手,去找慢事儿的蠕弥。恨不能将那经常让人看着反刍的脏脸和鼻眼煽个稀巴烂。
弹弓猱气昂昂地豁落起身,刚刚腿脚长圆气势走两步路,就感到自己脚丫有踩屎感。
“轰!”地,连人带两只撑起来的手刀,跌滚在好像一望无边的大地上。
只见头上丰隆落屑,身上堆满刨花打扫场面的蠕弥,干活儿好像把自己活淹了。要不是被弹弓猱磕动,还以为裹了件原木色或肥肉色裘袄的木墩儿。
“呃,这真正的一个魔。我还以为你……嗯哼哼……”弹弓猱硬是空口无声骂了两句,气得整个人都在晨光下变得发红了。更不消提说有无打扫青黄的浓涕。
金色㶶拔敏捷地跃上木料,略带弹跃式半屈的弓蹲,姿态即时保持着上佳造器的临界状态。
火红燃烧状的头发,在晨光下燎燃起——散发着金光的焰尖。
猎司里迪世喜人虽然是精工木器的大匠。但是,造器的现场从来就是眼花缭乱。
在世人们的眼里,精工坊一派万化凌乱,按照众人们说的,“鬼知道他们搁置工件、制作的次序与紧密如丝的逻辑。”
“真正世喜人干的活儿,只有等到最后出成品的那一秒。”
“正是这些帮着跑腿的下手儿,还算给场面维持了判断的次序。真正干活儿的世喜人,脑袋往往是不可以想象的。”
“猎司里迪因为世喜人才让异族变得惊慌。实际上,他们也让猎司里迪其他族部屡屡惊慌。”
“总有一天,他们足以用木头制作出灵性吓人的精神产品。你就等着被吓死,呵呵呵……”
猎司里迪人一提起世喜人,那样飙调变态的语气,总像是在谈论一部不可思议的神话。
当然,状态大自在的世喜人也有让人忌讳的事。他们讨嫌用木工场的废弃物,说诅咒之类的讹言。
“这是为什么呐?”常常有好事的埃盖尔赛人或图兰人等会莫名其妙地这样问。
“说一次,世喜人会生气。说第二次,他们会毫不留情地随手操起手中的半成品,一定会责打得你——直到黄屎拉了一地的。呵呵呵。因为你们说的那人,在世喜人眼里,总是感觉挺好的呢。”于是乎,总会有喜欢造势的猎司里迪人会这样“肮脏”地回答。
可不是嘛,世喜人有一句最流传于世的古辞:“在别人生命里的,也会是你生命里的喔——”他们喜欢选用阴平,阳平,上升,去声这些古老神秘地域流传到冰塬大地上的音韵学,精密标注修辞的音缀,以表达他们运用修辞表达的精致含义。
据说,那句话被累世的经本诠释了无数次,也被猎司里迪人和整个冰塬大地人屡屡翻新地运用了千万遍,朴质得已经变作了大地的泥土一样。
其实,这一刻,这些猎司里迪木工场的人们看似慌乱而愤怒,行事怪癖,不堪常伦判断。其实,他们只有情味真正愉悦起来的时候,才会这样夸张着不羁散掷的姿态而这样干。
“金色㶶拔,据说,猎者拿格采斫的血杉木,已经落辇猎司里迪大地了。”弹弓猱道。
“最深的原始森林,冰卢厝,猎司里迪的猎堡……”金色㶶拔略带一点点微笑,道。声音比畅朗的欢笑听起来,更加值得可信。
其实,弹弓猱只是狡黠地说破一个话引子。随即,赶紧向久熘于栋眨眨眼,显得咂吧咂吧酷。
“可是,据说,少了一根木料。会不会缺少的那根正好是……”
“伙计,实话告你:最上面的,属于直杆木。越往下,才是木质不断精密的根基木。否则,你是听不到我刚说的这句话的。”金色㶶拔火红蜷曲的头发一晃——
头势,姿态显得猛极呐。
忽儿站起来的样子,好像整个人已经在晨光中旺燃起来……手拿精致的曲尺,指向新鲜火亮的太阳。
那是曲尺礼。
第三八六章 风葭露
远处的箭河依然在哗哗哗地流淌着,盛放夏日欢流的热烈与炫丽。
从猎司里迪制造大船的木料场,手脚旷野的匠工和徒工喧嚣的快感中,飞动的呼哨伴随着野性肆意的噱头。
欢爽空气里,弥漫一派散射涟漪的音声,忽儿涨起又忽儿稀落。生动的偶尔画面,就像此起彼伏着飘动的记忆,飞逸而带有万感的修饰,起起落落。
从猎司里迪,大地拉长时空境界,仿佛由一个点,集束状发散衍射的光芒,扫射无垠区域。拓向无垠的冰塬大地、海洋和天空。
临夏的冰塬大地就是一年时令岁辇中最美的时光了。从远处看,巍峨的高帆仿佛一座座有着海拔的山峦一样。
猎司里迪、冰卢厝、羽焰火、盾马……一个个的冰塬族部碧翠盈目,被熟稔的夏花点缀。焕然发亮着,仿佛一颗颗的珍珠。
放浪着粗手大脚,走动着冰塬人,粗糙轮廓感被阳光装饰得有型而生动。身形轮廓带着光线加饰的边缘,仿佛生命状态中欢鲜长旺的茁壮植物。
是的,生长的植物,生长的人,一切都是惯性风景。熟稔固化了一尘不变的记忆。
夏令的季节风,浩然随流。风饰的新鲜感,总像在不断生动打开大地的盲盒。吹拂风光,制造各种有形的精致。
冰塬大地的箭河之源。风葭。
阳光浓醉。丰茂的绿色变得发蓝。茂盛的高树搭档着低矮团簇的灌木,深浅点缀的繁盛碎花,星辰一样镶嵌在茂盛水润的绿涛之间,起伏荡漾着精微的光芒。
丰满掩藏在光芒背阴中的露晶,静蓄力量,寻找阴凉风景中热烈动频喜悦的能量。
这些瞬间焕生明灭,千变万化的生命,只有在冰塬大地人们的眼里,才是和石头、土块一样没有生命的物体。
但是,在风葭,解释完全不一样。也只有在纯粹的人迹罕至的这儿,古老冰塬的诗歌里,他们绝对不亚于鲜艳神奇的精灵。
在风葭,他们才足以将大地万象解释的更加纯粹。
他们不仅知道:冰塬大地各个族部的警句,而且,很容易看穿一句古纪辞后,纵横交辙的历程。偶尔,在接受光芒的启发下,会说明一星半点儿的理由。
没有原因,站在时空中的事情,对露珠们而言,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
一直以来,冰塬人将风葭唤作沼泽地。从未到达过这块像森林一样原始的空间。一是因为他们无法涉足。二是因为无法托足站立的地方,在冰塬古老兽皮裘衣刻字上,被唤作凶壤。
据说记录风葭的裘衣,在冰塬大地上是被忌讳的。
不过,这些古老轶事传递到露珠们的耳朵里。反而感觉棒极了。是的,冰原大地那些浊腥味的大脚,简直就是露珠们厌恶的。
这会儿,光热不辣,季风撩到正好。欢弹跃迁的露珠们缤纷出动。
“这还是晨光。黄金时间切割出来的最好时段,就用即时感,秒杀那些冰塬长着血肉的固体头脑。”一个露珠道。
“开启辞用了‘时间’和‘冰塬’,就赶紧摘落这些音声童话反胃的浆果,扔到泥土里,作为垫足辞吧。”另一颗露珠道。
当下,从潜伏状的叶丛、树丛、石棱上、水泊……不断跃动而至的露珠们,开始展示醇香、明亮色泽的童话。
“童话?“生动的他们不喜悦:那种很容易被冰塬人叫傻了名词。觉得那种语气含有懵逼之意。
“还是叫风葭语法,或风葭话吧。运用好了音素,灵感也会被粹的很干净。”
“有一千个露珠的名字,就有一千种感觉形状。造化在这儿,简直不知疲倦地放逐了我们的灵魂。”
“在风葭被唤作‘感觉’的,在冰塬大地上就变成了‘欲念’。”
“嗯,现在他们制造大海上的战马。”
“会像是——摩柯万法在浩瀚蓝海上的四驱吗?那是他为地精火定义时刻,立令的四种手段。”
“我说的战马,是盾马的、冰卢厝的、猎司里迪的船。”
“他们能够逾越海族的彩马船?”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
“据说,能够逾越海族的彩马船,就能够统御大海。按照《牧河之卷》的启示:越过葫芦石的马船,就能够到达遥远神秘的可可喏玛。”
“欧,可可喏玛?你说的是那个可以点亮星辰的地方吗?可是……马船要到达那儿,必须具备从万丈高澜穿越的修行。”
“沿途还会有可怖的地精火。”
……
露珠们纷纷扰扰地说着听起来虚无缥缈的话。那些风葭语言听起来,仿佛摇响中相互碰动的风铃。每一声精彩拼辞的瞬间,听起来极美。所谓的风铃仅仅就是最后的尾韵。
露珠们喜欢将冰塬大地语法的因素,在风葭大地上唤作——音局。
灵敏区分开冰塬大地和风葭的语法,这是风葭美桃装帧《牧河之卷》时独立采用的韵。
“风葭美桃说:音素代表一个辞。音局还包括了灵感音符相碰的机遇。所以,我感觉到:你们刚刚说出的这些话,不会沦为土粒的。”终于,最后说话的这枚露,展露了褶皱里衍生出来的彩虹。
“遵照你叠照的光,美丽的愫石芬琴。”一个敏感机灵的露珠道。
“遵光令!愫石芬琴。”众露珠同时向彩虹露表达了最后笃定意念的敬礼辞。
愫石芬琴随着众露的合声,缓缓安逸地飘动线篆,收敛尽了彩虹的光泽。
那些玲珑跳跃着欢朗聚首,又玲珑跳跃着欢朗归位的露珠们,一个个显得精美而饱和。暗潜中聆听风葭大地上每一寸风的声音。
夏令的光辇缓缓移动着位移。繁盛枝绽的葱茏树木,团簇着云朵一样堆叠在大地上的姿态。椭圆修饰出绿色深浅的重叠。完整遮罩大地不留空白的绿,浓的连水也染色。
唯有那些星辰状的露珠,在密叶丛静哑闪烁。
风葭的那一注泉,依然汩汩涌流。
深浅绿色云堆的大地边缘,依然有偶发的闪电和雷勾。间歇洒落的阵雨依然会发生。
夏令的季风,像河流,也像歌声。飘逸的风篆兜着万物的音符,将声乐传递向远方。
第三八九章 祭祀刀
风葭,唯有在冰塬大地诸部的祭祀里,被那些冰塬世人唤成凶壤的名称,才能在祭祀者们的言辞里被净化。
被冰塬世人认为忌讳的,祭祀者们却认为:那是祭祀巫存在的地方。毕竟,世人总会用丰隆的欲望,解释他们所有与欲念相违背的事情。
不过,在祭礼司仪上,冰塬俗语就是践踏在脚底下的泥土了。司仪,依旧是累世传承的良风美俗。
猎司里迪喜欢万物生和语法注解祭礼,表达香颂祝福。冰卢厝用力量。图兰,羽焰火,盾马,仑陀,埃盖尔赛分别用林木、冰火、海神、沉思冥想和古老契物。
时空里,微小动频的光辙,在这儿保持着原初生动的氤氲、润湿。深浓古茂的幽隐与含秀,嵯峨着不高不低落差感的起伏。
随着露珠们结束的音声,季风中他们刚才散掷在空气中的精朗词句,似乎被风声捡拾回来。
其实,那就是风葭美桃走在风中、新鲜清晰的脚步声。
空间幻觉一样翕张开合的野风,美泰调饰动态翩张的裙裾。轮廓勾出线篆白描的曲折侧面。
质素窈窕的姿态,乌发云朵随风散逸,仿佛古辞令飞扬一番诗雅的精致含义。
一路走来的过程,芳菲花草托承天然风光,触碰裙裾风声而生动摇曳。
风葭美桃凝静地驻足在阳光下。她抬头看向冰塬大地上耀眼的冰卢厝太阳神宫殿。从殿顶灵珠般闪烁的光腾,感受着一丝光——迎迓天籁风声的动频。
她微带惊讶地眨眨眼,感受时空万千意象,在她不可猜度的心思里,精致打开来的一道道奇门。
风葭美桃驻足那里,她看着冰塬大地,其实,在心里感受着——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知晓的、来自冰塬大地上的喷薄烟云。
颔首,精恰美眉。
形绽,半扇屏风。
一凝生动逼真的芳醇冷敛感,美颜仿佛寂寞境界、卓尔清秀的细枝兰花。打破那些婆娑阔叶萦绕的花丽游戏。
风葭美桃没有显现《牧河之卷》。
那些从萨朵丽儿瑜伽手莲开始,不断翻叠造化物料的启示录。
其实一经触碰,就能唤醒造化境界的万千旁门。
即便是在心灵清修的状态下打开,如果未能竭尽真谛——凝炼成精纯语法的心灵法秘,那么,必将招致一场泛滥失控的灾难。
用发生的事实订正不慎的修辞令,这是风葭美桃极不愿经历的事情。
这是她不愿随便打开《牧河之卷》的缘由。
尤其是,风葭美桃感受到:冰塬大地看似无状,实则是热烈光芒隆隆升腾的欲念风火。
那种冥冥状态中、半带燃烧的祭祀光,烈性风烟在她的感受里,就是棱角分明的坚硬固体。
那种被硌疼的感觉,往往就是带着事情与物象质变的预言了。
偶尔,她也会看看达昂瑟侬、赫瑟侬拉等大漠部族的方。
但是唯有在冰卢厝这个屈折音声随风飞扬、殿顶弥满光亮的太阳神宫殿,是一种有着神秘力量的存在。
虽然那是有目的的执着感,但是因为带有心灵修炼的苦行劫,所以,正在形成旺盛不竭的法相手段。所以,形成祭祀礼仪其实是无咎的。
而且,风葭美桃能够感受到:这种祭礼牵连到地底、大地和空气三境界。
就是因为这个苦修祭礼的灵魂,才让冰卢厝没有在力量的形状格子上发生破碎。
风葭美桃精致地调转姿态。合十默语:“不该属于目光看见的,看见了。不该属于一颗心灵感受的,感受到了。冰卢厝,我避免不了你的祭礼,但你避不了风葭大地的势和誓。”
风葭美桃婆娑地摇晃一下脑袋,在心里用一束內照的光流,消弭了思维空间里的所有印记。
“记忆,完整地经历过一次。时空其实已经永恒记忆了。”远远地站立在浓荫下的萨漪纳,眺向风葭美桃的背影,不禁自语道。
“她不曾在《牧河之卷》留有记忆的时候,其实是记的最牢靠的事情。委派给一本古卷去记忆的,就是可以形成确凿修辞的启示或法则了。”婵薇敏感地道,继而笑曰:“一个人如果用心地说:‘我终于将一件事忘记了。’其实,那是在说:她将那件事情记牢了。”
“是的,婵薇,除非她将那件事真正留在启示录里。”萨漪纳看着婵薇,点点头道。
就在萨漪纳说完那句话的瞬间,风葭美桃幻然消失了。
婵薇略带惊讶的眨眨眼睑,“其实,拥有一个灵感如光的妹妹是一件异常揪心的事。因为,你得时刻在乎:嘴巴里每一缕空气,吹拂时风葭语法注定的方位呢。嘻嘻。”
萨漪纳优柔含笑着点点头,“我知道冰卢厝祭礼中一直隐秘光芒中,一个临境修行者的姿态,一直存在着。这是猎司里迪、盾马等诸部,依然望而生畏的原因。”
婵薇略带不悦,轻轻道:“八度迦音尊说过,能够感受到的,就是正在和已经发生的。哪怕仅仅是一个念头。所以,祭祀礼是冰卢厝力量不竭的原因。那样的意念光应该比刀快得多。”
萨漪纳没有跟随婵薇继续将话说下去。因为粘著:冰塬大地有形状颗粒镶嵌到直觉发疼的执念,而感到自己欢嬗动态的一颗心,忽然变得凝固。即时释放臂膀,放逐心思里固体一样思觉。
其实,她心里清楚:冰卢厝太阳神宫殿传来的意念力正在用一个接近誓与咒的执念,加饰着祭礼祈祷的过程。
“放逐之。”萨漪纳对自己道,也是对婵薇示意。
婵薇知道:冰卢厝太阳神宫殿的祭祀礼,已经在无意间感受时,牵绊了自己。
她仿佛忽而惊醒。毫不犹豫地拔出佩刀。双手叠合刀柄,掰力时,那把刀衍生为二。锐化双刀客。
只见萨漪纳柔手温柔搭力在婵薇手上。婵薇登时动弹不得。
“婵薇,在冰卢厝祭祀境里,这些带着情味的手脚,其实因为执著,而很容易变成那种祭礼中的一部分。一个不慎,就会变成磨利祭礼刀的工具。”萨漪纳道。
婵薇听罢,终于明白:风葭美桃和萨漪纳只是一直承忍着,没有真正出功的原因。
是啊,风葭看似平静安逸旺泰的风景,其实已经布满冰卢厝祭礼音声的意念刀。
而这一切,是以前风葭大地上从未发生过的。
第三九〇章 绊祭
萨漪纳知道:冰塬大地的祭礼司仪,其实是从薰腥重浊的情味中脱落成的。
因为要经历和搓磨掉满含世俗无尽欲望的过程,所以,冰塬祭礼法相在婵薇的眼里,虽然不算高妙,但力量并不比她在风葭大地修炼的薄弱。
相反,那些祭礼超常的痛恸苦行,力量更加野蛮和粗浊。
而三境界的孛骛仑,正因为此,才源源不断地从冰塬大地族部的祭祀礼中,获取强盛满灌的能量的。
“因为憎恶而杀掉魔,势必会陷进因果的重链中。因为没有一刀可以永久砍断的魔。”萨漪纳对婵薇道。“尽管这是一把风葭的刀。”
婵薇叹然道:“可怜啊,空置一双正法的手。”
……
冰卢厝。
太阳神宫殿。
旺盛燃旺的香烛即便在白昼,依然格外明亮。
一对新矗的鹤颈烛盏,上挑鲜艳的红烛。缓缓酥落的蜡流,轻盈飘篆的烟丝。看着的希翼和嗅起来的熏香,原始光明如斯静哑地燃烧。
精谨祈祷的冰卢厝祭主堡珈珥,在蜿蜒吟哦古辞精选的章节上,标注了祭礼即时感悟的注解辞。
“游弋逡巡的、
冰卢厝的太阳神战车。
四喜明灯,
点亮的骏。
盛著力量与光芒。
从古纪传说的精工四代,
冰卢厝烈愿与志,
就是异力不可握的——
芒刺。”
堡嘉珥和众侍者伴随在堡嘉珥的身后,按照司仪,跟颂,唱和。并手执祭器伴礼。
修武静静地站立在堡嘉珥的身旁,威严审度的高瞻目光,游弋在堡嘉珥的脸上。模样更像一个伺机佐刀的监斩官。神情与姿态不相同伦。
恰卢利能够感受到:那种带刀目光的冷冽与强硬。
所以,恰卢利看似在堡嘉珥身旁谐走。实际上,更多的时候,执意遮挡修武投落在堡嘉珥身上的目光。
其实,这个微小的举止,已经让修武的一颗心变得怒不可遏。
直到祭礼司仪举行完毕,洪叠迩厝才呵着伤愈的右臂走出太阳神宫殿。
修武躬身施礼,殷勤地将饰尊洪叠迩厝送出大殿的门。
他一直站立在大殿的门口,带着惯有的护祭姿态守在门口。
脸色看上去非常黑暗。黯淡的目光看着堡嘉珥收拾完大殿的祭器,摁灭最后的烛火,和众侍者往殿外走。
就在堡嘉珥经过他面前的时候,他说道:“等一等。”
堡嘉珥早就看出修武发威的脸没有好事情,心里杠上了。
不过,堡嘉珥没有吱声。也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好像祭礼完毕了,他就该这样平静地做。
只见身后突然一声猛烈掣动的声音。就见恰卢利被修武一把控在手里。剧烈摇晃的恰卢利的脖颈都快要折断了。
恰卢利被抓住领口,被紧蹙的大手勒的剧烈喘息起来。他反抗着,痛苦地掰力修武的手,可是无济于事。
“我呼唤的主音没有谁听得见,该不会是主音前面加的音缀把声音给噎死了?”修武逼仄着问。
恰卢利极度愤怒。举起拳头,想要砸击修武。
“好啊,你一个卑贱的侍者,将要责打一个冰卢厝的护祭吗?从此往后,你就是唯一责打冰卢厝护祭的第一个侍者了。”修武大声呵斥道。
恰卢利也不辩解,只是举起的拳头缓缓松开,沉落了。
堡嘉珥顿时忍无可忍。他猛烈回首,看着修武道:“冰卢厝的主祭回答你:冰卢厝的护,祭礼司仪结束了。请你回到你自己该站立的位子上去。”
“祭礼结束了吗?”修武看着堡嘉珥的目光道:“冰卢厝太阳神宫殿的石壁上锲刻着:祭祀的口舌要对准心口,道:‘祭,完成了。’你这样做过了吗?”
修武说罢,一把推开恰卢利。恰卢利脊背厚重地撞在石壁上——刻那行字句的地方。
“哗——”修武猛地豁开祭礼时才穿的兽皮裘衣,指着上面刀刻的字,“嘴巴上说祭完成了的人,不如心。”
堡嘉珥看着咄咄逼人的修武,终于控住心中的怒火,道:“任何时候,与冰卢厝祭祀有关的事,说道和听到都是无过的。冰卢厝的护祭者,我对自己刚才说出的话表达真心的忏悔。”
“是吗?”修武好笑地道:“可是,我为什么听到你说的这句——接近一半誓言的话儿,感到非常忧虑。”
“祭主啊,莫要听他说的话啊……”恰卢利不禁大声喊话。因为,他能够感觉到:修武正在一点点地迫使祭主堡嘉珥陷进无尽的被动控。
修武愤怒地侧头看了恰卢利一眼。转身走来,“看来,冰卢厝的护祭者,还是应该给一个侍者把话说完才成。”
修武满脸燃烧着喷薄的怒火,走向恰卢利。恰卢利忽然间感到恐怖极了。他悔恨自己不该怼言修武说话。
恰卢利仓促地垂下脑袋,退着,瑟瑟地靠在石壁上……他感到浑身冷极了。
只见修武猛地抡圆拳头……半弓身躯,猛一聚力,砸向恰卢利……
“啪!”地,只见堡嘉珥猛地抓中修武的手腕,恨不能一把揭翻。但是,他最终还是忍了口气,大声道:“我已经说过忏悔了!”
“好!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修武指着大地里的祭器道:“将冰卢厝的祭完整地做一遍,按照冰卢厝护者的要求。”
“你?!”堡嘉珥一颗心登时震怒。双手攒拳,但只是垂着。感觉里,僵硬的身躯仿佛带着整个大殿,快要摇晃起来。他感到:浑身不甘于屈从的骨肉,正在随着不协调的动作快要发生畸变。
堡嘉珥缓缓走到大殿,看着神圣的太阳树,点燃两旁细弯高矗的鹤盏。
修武不慌不忙做着惯有的护祭司仪。
修武大声唤来大殿门口侍立的双琴师,“歌帆,赤尼,你俩才配冰卢厝的侍者。此刻,你们就是祭礼最好的祭祀乐者。”
修武说着,就将双琴师安置在众侍者的前面去。
“致冰卢厝的护,古韵歌帆的司仪。”
“致冰卢厝的护,古调赤尼的司仪。”
恰卢利看着堡嘉珥略显僵硬的姿态,心里感到异常难过。他自责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神啊,恰卢利究竟做错了什么事?总是在牵连冰卢厝的祭主啊……”
其他侍者默默地呵着恰卢利,他们默默地低垂脑袋,跟从在双琴师的身后,遂按着司仪开始行祭。
第三九一章 辨辞
晨光刚刚褪去略淡的红色。冰卢厝大地上,完成早祷课的族人们,已经散尽了。
不过,依然还有一个略带滞缓、盘亘的人。他虽然冲前策马,可是,未曾逾越冰卢厝太阳神宫殿前低矮的土岗,又缓缓折回来了。那种丝毫不带惊吒,熟稔平静的回退。好像是在寻找一件丢失在大地上的物品。
正是初音度。
不过,就在初音度调转马首,回转时,抬首,远远眺见盾马人哄哄闹闹、又在开海行航的船队。
幕幕皓白的帆,在晨光的照耀中,哗哗发响的风声,远远都能够听得见。
那样热烈饱满的帆鼓哦,明亮干净得就像燃烧起来的火焰。点燃了盾马五彩亮湾的熊熊大火。景致背衬湛蓝无垠的海水,显得格外壮观。
体格壮健的盾马人,每天的这个时辰,都会沸腾般地点旺海洋。
飞扬跋扈似的人形轮廓,形成“火焰”跳跃的边沿,灵动仿佛幻境。
海路罗拉、巾麦侬又在各自熟稔带带领自己的船队。珂蕾、荷东、普雷撒又在玲珑挥使各自趁手如意的工具。
但是,这些精致,对于初音度却是恐惧和带有屈辱感的。所以,他很快地划掠而过,随即,愤愤不平地攥紧了拳头。
然后,他看向冰卢厝的太阳神宫殿,希望有朝一日冰卢厝拥趸比盾马更好的船鼓。自己亲手捉刀,能手刃这些盾马人。
宫殿内,冰卢厝祭主堡嘉珥又在行祭礼。他重燃卓尔高挑的鹤盏红烛,诵曰:
“复著两盏,
冰卢厝神灵贲怒的光,
战车前驱的火焰,
斩断兴修路上的疾顽。
冰卢厝,
堡嘉珥就是——
行祭中被鞭笞的马匹。”
修武看着亢奋欲燃的堡嘉珥,唤动伴韵的双琴师,“冰卢厝的歌帆,才不相信喷薄贲怒的话。祭礼辞,是精致嘴巴制成的工具。他——就是永恒躲避在刀后面的灵魂。”
修武指着堡嘉珥以护者毫不含糊的语气,指责堡嘉珥。
“你是精致的——
藏匿者。
饰尊洪叠迩厝,
也被你作为——
护势的血肉战骑。”
修武诵罢,指着堡嘉珥,“你难道没有看见饰尊右臂上带血的铁箭吗?还有初音度两手的鲜血?”
堡嘉珥幡然震怒道:“这一刻,就让我站在冰卢厝的太阳神战车前,说心火粹出来的真话。我就是一遍遍帮冰卢厝推离开——黑色死神刀的堡嘉珥。带伤,已是我祭祀礼完成后的神赦。”
堡嘉珥说完,指着修武道:“这句话也包含你在内。否则,没有活着的武者修峻,会安然地站立这儿,和一个冰卢厝的祭者说话。”
修武听罢,顿时显得异常震惊。他所震惊的,不是堡嘉珥指责自己的话。而是,堡嘉珥将冰卢厝遭受的伤害和灾难,竟然讲解成了自己的功劳。
修武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问:“何以见得冰卢厝的损伤,竟是你的拯救?”
堡嘉珥郑重地完成——对太阳神恭敬的行祭司仪,然后才端严地站立在大殿的中间,仰头,指着冰露大殿顶巅镶嵌的那颗珍珠,“要不是带着堡嘉珥献牲礼仪般的祝祭,猎司里迪的祭主梭黎可能会追杀死一个人。”
“谁?难道会是饰尊洪叠迩厝吗?会是我修武吗?”修武毫不避讳地说道。
堡嘉珥冷厉地低落下脑袋,看着大地不语。然后,他看着修武,郑重地摇摇头,“起码这一次不是!”
堡嘉珥说罢,这才缓缓转过脑袋,静静地看着——正骑马站立在宫殿门口的初音度。
修武登时浑身战栗了一下。
其实,修武之所以这样不拿堡嘉珥当回事,就是因为初音度。
是的,自从修武认识初音度以后,初音度就是真正盘稳他心灵根基最牢固一个锚。
当然,这也是修武心中一个最大的隐秘。在修武的眼里,初音度就是自己唯一完妥处事的根源。而且,初音度比饰尊更加擅于盘亘。
所以,当堡嘉珥突然提及那个心中极致敏感的事核,修武的一颗心终于震动了。
他知道:就在初音度飞跃过拿格,斩杀劳力马“春芽”的一瞬间,一枚森森犀利的刀光,袭中初音度执刀的手。
那个时刻,他明明看见那道犀利的光刀穿梭了初音度的身躯。
知直到堡嘉珥突然说到这个精密破局的细节。修武的一颗心终于在堡嘉珥面前折碎了。
在心里,他自以为自己讲初音度掩藏得极深。知道这一刻,一颗执意蔑视堡嘉珥的心灵终于松动了。
当初音度忽而发现:堡嘉珥和修武一同将目光投射到自己身上的时刻,感到莫名其妙。
其实,敏感的他早就已经感觉到:修武身上喷薄欲燃的烟火气息。所以,他遁身返回就是来看看究竟。
虽然,修武知道:自已难以再和堡嘉珥对峙着干下去。当然,他仍然不愿承认堡嘉珥说的话就是对的。
倒是堡嘉珥意外的牵染了——心中的“月光注”初音度,让他忽然不愿意再深究下去。
毕竟,修武没有给堡嘉珥找出致命穿凿的理由,他心里依然不够爽快。随即,修武大踏步走开,将有点碍路的恰卢利险些仰面掀翻。
堡嘉珥慢慢走到恰卢利面前,牵著那只惊觉中略显冰凉的手,“侍者恰卢利啊,就因为你和我走得太接近。他是因为憎恶祭主堡嘉珥,才憎恶你的。嗯,其实,就是我害苦了你的哦……”
堡嘉珥谨心地呵护着恰卢利,噗然落泪。
恰卢利赶忙抽回手掌,恭敬地朝向堡嘉珥致意,“冰卢厝尊贵的祭主堡珈珥啊,恰卢利仅仅就是一个卑贱的侍者。只愿自己是萦绕你的一个庇护者。可是,每次反而都是你在拯救无用的我哦。尊者。”恰卢利匆促道。
此时的宫殿里一派光明。通透的亮光接壤着大殿无数洞开的窗棂,爽朗的风辇又一跃而入大殿内。
嗡嗡喧嚣的蜂鸣声,吉祥吉祥洪钟最后不曾断绝的余韵,长扬起渐渐欢跃起来的动频。
从风葭大地一直吹拂而来的季风,包满了清芬无边的甘醇滋味。
远处,一路摇响欢畅铃铛的箭河,青春水洗又迈开肢节放浪的长足,奔向无垠的远方……
第三九二章 探步
箭河边上,洪炼达儿骑马看似缓散地走来走去。其实,真实的一颗心已经乱透了。
尽管猎司里迪人是冰卢厝人的仇罹,但是,即便是他憎恶的猎司里迪的单掳拿格,也要比冰卢厝的祭祀的护修武好太多。
但是,这个罪恶的念头,一经出现,就已经搅扰得他良心不安了。
洪炼达儿赶紧双臂有力地交叠起来,抱紧两肩,“冰卢厝的太阳神啊,好在敬奉辉煌尊的大殿里,还有一个祭主堡嘉珥。”
尽管饰尊洪叠迩厝未曾给洪炼达儿传示——探事的动态令。
但是,惯性成癖的洪炼达儿越来越感觉:一颗心不得安宁。
可不是嘛,现在的猎司里迪,拥有黄金造器的卯榫材质——血杉木,就已经是一件极致恐怖的事情。
箭河清净的蓝波哗哗的水流声,难以掩饰掉对岸森林上空,叮叮当当飘游着的造船声。那些或尖锐、或钝鸣、或摩挲、或锯齿波……让洪炼达儿能够精敏感知:世喜人独特散发着野性的造器精工。
他甚至可以想象见——
金色㶶拔正在炎阳下,摇曳满头火焰,将精致的曲尺运用成太阳晷针,目箭穿凿木料时,伴随手形展示的灵符和精真修饰音声的赞辞。
随着狂浪般翻腾不休,或火焰般缭绕火红边缘的手脚,风云隆动的姿态下面,宁静格式从万千凌乱飞影里,缓缓立体形显的美泰巨船,山脉一样矗起的过程,那样的壮势风声何其惊心动魄。
偶尔,飞刨卷儿的木花,仿佛漂亮飞动着的白鸽……
这些欢腾着、叠拼在想象中的姿态。在洪炼达儿的心里,能怎么美着,就能怎么疼着。
所以形状的灵符,声音的咒辞,还有世喜人偶尔野性尖锐的笑声,已经是洪炼达儿附著赘音时,感到被敏锐戳击的疼痛。
这样毫无质变和造事的探班,已经是一颗心灵不堪承载的极限。
当然,世喜人精工造器的灵符和咒辞,就是洪炼达儿附著赘咒时,最痛不可受的。已经是洪炼达儿难以持续施咒的极限。
洪炼达儿痛苦不堪地抬首,看着世喜人声音依然飘在森林上空所在的方向,终于无望地叹息一声,将赘咒立时敛掉。
这是他唯一一次无力跟踪事件的败局。
他哪里知道:木工特技,本来就是世喜人自亘古流传至今的绝密。那种心印的法秘,本来就是一个难以破解的迷。
金色㶶拔曾经说过:世喜人的手和脚,只有太阳尊可以看见脉动时的方寸。
洪炼达儿不敢再朝向猎司里迪族的方向付诸心机。他略带愤懑地摇摇脑袋。调转马首,沿着箭河的逆向缓缓驰马奔向一处地形凸兀的丘地。
只见遥远的蓝海,旷阔、厚叠波浪的起伏波涛中,高傲的盾马海船,仿佛一匹匹踏溅海花、奔腾如飞的白马。矗立的桅杆左右摆晃的平衡动态,飞骋行驶的轮廓,更像一把把驻立的战刀。
海镜反射的蓝光,渲染着猛烈叱咤的高姿态。这些久经海浪打磨的船只,既具备超卓的方寸,又绽现着猛烈、灵动的驭海技巧。已经是成熟作战状态的战船。
而且,这些被盾马人唤作马船的,就是一把把在海上叱咤的战戈。
是的,也只有在大海上,盾马人才真正不属于冰卢厝人。这是冰卢厝人唯一恐惧于盾马人的所在。
不过,在洪炼达儿眼里,这些气势磅礴的战船,就是从渔船演化而来的。只是船体的筋骨变得强硬而坚韧。但是,驾船驭海的灵魂感和渔船都是一样的。
在洪炼达儿的直觉里,羽焰火族的渔船,才是冰塬大地上人们常说的船马或马船。尽管冰卢厝族人还不愿这样称赞羽焰火或者猎司里迪精致灵巧、飞拔锐气般的小舢。
但是,越是这些伶俐形变的小船,洪炼达儿越是能够感受到,驭船者完整灵魂的鲜活感。
只是这些对他而言,探班实在是毫无价值的一件事。偶尔,他只是带着消烦的快感,来在乎这些玲珑穿梭在浩瀚蓝波中的“马匹”。
这会儿,洪炼达儿看着:那些忽闪出没在旷朗海水流波中,穿透式逾越海浪飞驰的马,他最终摇摇头。
洪炼达儿特意驱马站在高地,掠海的目光真正追索的,其实就是海族彩船——海弓弩。
的确,海族就是一个神奇的传说。在明亮照耀的海镜上,想要用他精密的瞳光,寻找流传在传说中的海弓弩,也是无济于事。
他清楚:即便自己看见彩色船只,那也是那些以渔猎为生的岛民。真正海弓弩从来就没有确凿栖身的地名。他们生命生存的地址就叫船只。
洪炼达儿虽然未曾参与——上次冰卢厝船鼓与盾马大船的海战。但是,他清楚:屡屡从盾马部族传出来的海弓弩,绝非一场虚谈。
久徊在箭河旁的洪炼达儿,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他湍促地调转马首,掣马走回冰卢厝,没有敢逾越箭河,再找猎司里迪族的事。
是啊,因为造船的血杉木,猎司里迪族人已经对冰卢厝族人留有的,只有憎恶的刀,警觉的刀,诋毁的刀。这个时刻搜事,一旦被发觉,那一定会被猎司里迪族那匹追风的火马,用宽板马牙嚼碎骨头的。
就在洪炼达儿撤马走回的时刻,只见驭马的修武和初音度朝着他迎面而来。
初音度静静地抬起头,看了一眼洪炼达儿,遂点头致意。没有说话。他看上去模样柔泰,静谧姿态中湿润灵锐的目光,显得:每一个沉凝,都是思觉新鲜的触发。
初音度目光温和,给洪炼达儿的感受总是那样美好。毕竟,曾经曾经合力联战过拿格。而且,这个深深匿藏法相宝华的人,真刀显化的时刻,几乎可以掌局。所以,洪炼达儿没有再随意将他唤作士奴。
“你灵敏嗅觉到达的地方,从来都是在经历一场没有作用的幻觉。”修武蔑视洪炼达儿。
遂手指初音度,对洪炼达儿强调道:“如果没有他,不要说从那马辇上掰落一根血杉木。连看着猴尾巴骨都难。”
洪炼达儿早就猜到修武不会有好话。所以隐忍不发。
修武看见洪炼达儿并没有被触怒。这才忽儿松弛了口气,道:“我只是提醒你:这会儿不该去寻找的人。”
洪炼达儿知晓:修武指意的就是祭主堡嘉珥。
没错,洪炼达儿这会儿正撤回马匹,要找的就是堡嘉珥。他不禁对修武的敏感为之“震惊”。其实,心里真正震惊是初音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