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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最小节奏     精真之马txt下载     精真之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六一章 叼箭

    时空仿佛一个精妙的戥子。宇宙变转着生命性灵造化的背景。用看不见的两手托力,掂量生长势与毁灭势的轻重。

    面对造化,再清醒的、灵敏的视觉,都是目盲的。神秘的不可知,甚至逼仄人们要承认:最鹅黄的一根弱草,威力不亚于一个人全部知见对垒的概念宇宙。

    那些痛恸孕育着的灵光,弱动。却往往会用造化繁华美丽的鲜色和强光来修饰。直到它完成一个成功的生长……

    那些潜在万事情状中的内核者,勉强唤作苍穹的灵魂吧。

    冰卢厝。旷野。

    斜阳的逆光中,马辇用一个笨拙拉长的身影,投落在拿格面前一个栩栩晃颤的椭圆。

    临战激奋状态的拿格,视之,心掠一丝哀恸。那些岁月或明媚、或凄冷、或乐、或悲……

    风缠雨搅、清晰与模糊失真视觉印象中,采斫工的百千

    情状……

    伶俐精致的冰莲之灵者,映着森林绿色纤飞的灵性图腾……

    啊,一个模糊的暗光背影钩沉无尽经历的生动。脑际再闪烁的醇黄色浮光掠影。唤动多少生命瞬时明灭的芳华。此刻沉静的仿佛一个在记忆里发笑着的、古老的人。

    “马辇!原始的血杉木!”

    拿格又激烈地豁开双臂,震动着呼唤刚刚变成过去的一瞬岁月。猩红目光肆流着呼唤:连记忆也变成冰卢厝的马辇。因此,这一刻,被带走的可不只是五根单纯的木头。

    顿时,那些情味染著的岁月光泽,散发着质地凝重的玉色。

    是哦,这些一开始就带着猎司里迪印象的木料,时光已经贲盛了整个与之牵连的背景风。

    焦灼的铎伦、猎昂斯、狙金和俊鲁柯儿瞧向拿格。闪烁跃迁,如幻觉一样,萦绕着拿格飒飒飞骋。一个个躲闪箭镞中,犀利弹动的料峭手脚,暴现着姿势飞拔的片段。

    忽然,精短如飞匕的铁箭,带着尖锐的啸叫声,直锐攒射向拿格的面门。

    那种不可测的连弩箭,射程和速度显然超越众箭。接连三支,显然都是硬弩。略带变线的即时攻,仿佛闪烁的光芒。

    再看时,拿格身形顿时变得冷蹙而窒。已经逾越拿格的两支铁箭,仍在啸叫着飞翔。第三支断然消失。

    “拿格!”凝蝶萝惊恐地掩上嘴巴……

    时空顿时变得凝固。一切瞬间定格在那里。

    侧面的拿格头势微微下垂,仿佛石雕状一个古老的沉思。

    他右手依然执斧,半弯式屈臂显得固执而有力。

    似乎不堪摇动拿格的凝静,一直火漾跳荡的火栗子瞬间刹止。

    勒琉赛也猛地勒紧自己的马匹。

    只见拿格口中叼中一杆铁箭。缓缓转头,看向梯次式的冰卢厝弓箭手。

    随着转首,拿格猛地绽放右手。看似横亘在手掌的“烈钝”斧,飒然飞旋着飙起。

    众采斫工见状,一时释然,豁落甩动盘亘着驰骋的飞斧。

    此刻的五斧一经吒动,激烈涡旋成一朵朵精致的莲。飞进那些精英铁骑的梯次战队。

    厚钝重浊的飞斧,随着匹配形成的龙斫,斩断了那种精致坚固的阶梯。轰然塌陷零落的冰卢厝精英

    铁骑,瞬间撤了弓弩战,一个个锐拔随身配备的刀戈。

    此时的龙斫,显然是冰卢厝铁骑不堪承受的。这些飞骋中,势能不断被渐次递增的飞斧,疯狂抡斫这些艰顽不化的“木头”。

    拿格依然口叼精短的铁箭,他调旺火栗子剧燃的烈性。策马奔入冰卢厝的铁骑丛。

    浩瀚海浪一样澎湃奔腾的火栗子,冲前奔动中,健硕马躯左右倾斜,撞击或扛开那些贴身靠拢的冰卢厝马匹。

    火栗子马步红风切削开那些团战状态的冰卢厝铁骑,仿佛刺进马丛带血的尖锥。

    忽然,一匹惊雷一样鸣叫的冰卢厝高脚马拓步长奔。那匹高脚马拔脱马丛,奔向洪叠迩厝的方向。

    空荡两手的拿格倾斜催动火栗子。放浪冲腾的火栗子猛戳,截断那匹高脚马的去路。

    火栗子和那匹高脚马顿时撞击在一起。被火栗子截路、阻尼的冰卢厝高脚马。显然是众铁骑马匹中最好的。

    拿格猩红的目光看向被自己拦截的高脚马被队伍主人,

    顿时,猛烈握持高卓的右拳。弯动壮硕臂力,一记饱满的烈拳,将那个铁骑武士砸落在地。

    那个屈折身躯仿佛迸裂一般,身形屈折,坠落马背。

    原来,这正是犀利射杀拿格的弓弩手。

    敏于音声的拿格,就在那把硬弩射杀自己的时刻,破风的箭鸣声,已经被拿格逆划的目光,寻声标注。

    这一刻,拿格手执口中的那支铁箭。高骋的右手猛烈灌力,将精致的短箭猛掷,攒杀向那个冰卢厝的弓弩手。

    “啊……”

    伴着一声惊呼声,就见那个弓弩手仰面跌翻在地,不动。仿佛被钉在地上。

    只见,惊厥时变得僵硬的弓弩手仰面倒地。挨近脸侧、垂直扎地的铁箭尾稍略带模糊的振动。显然,他在拿格的目光里就是不屑被杀的。

    拿格看着洪叠迩厝踏动轰响的船靴。手中立令的方锤,已经拽动时空中看不见的雷厉。这一次,洪叠迩厝一颗心显然已经超前催生立威的法令。

    天空中,太阳浓烈明亮。坦然铺地的金光依然如瀑旺注。但是,洪叠迩厝手执的方锤,散发的青黑色,以黯淡的冷色系削弱喜悦发亮的光泽,装帧出空间死亡的图腾。

    而且,这种极致立令的方锤,已经带着看不见的意念。因为拿格能够明显感受出:自己的每一个感觉光,都仿佛变作质化的、有线篆勾勒成物态的那种锋棱。

    “生命的神秘属性,就是从感觉光的质变开始的。”凝蝶萝在拿格身后轻轻说到。

    拿格清楚:开头受挫的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这一次,终于不愿再看到:拿格膂力的超前表达。

    不过,此时的初音度看罢被拿格一拳砸倒马下、倒地的冰卢厝铁骑,略惊。

    “吉祥的月光注,难道还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修武敏感地侧首,看着初音度。

    初音度忽而满面贲红,“真正的月光注就是他……”初音度看着拿格亢奋的模样。

    “是吗?为什么?”修武问道。

    “刚才缥缈地洇散空气中,吟游诗人的歌声,就是唱给他听的……”初音度看向拿格,道。

第三六二章 有限者

    这个时刻,修武当然不愿听到壮势拿格的话。尤其对参与过祭祀的他来说,那些话就像自我消蚀的咒言。

    “听到,就是获得。谁说吟游诗人的吟哦又不是传递给我的呢?”修武道。

    修武身后的洪炼达儿感觉:修武并没有真正听懂初音度的意思。

    初音度是说:那个猎司里迪的单掳,既然能够感受精致的语法。甚至寻声察物。所以担心:自己施加在探子马身上的“马语”咒被识破。

    洪炼达儿之所以如此感想,就是因为:他自己附着在马辇木料上的叠音同样会被拿格察觉到。

    只是,这些都是静音咒。是带着持久惯性,生长在那些被附着对象身上的一个概念。就像牢固钉在那里的、一个拴紧意念控的铁橛子。

    “也许,他说的话没错。”洪炼达儿看着初音度,小心地提示修武,道。

    “你真是长了不属于冰卢厝的野驴耳朵。你说的很对!但是,就是因为:这话是你说的,所以我可好想用拳头砸你。”修武很讨嫌这个惯于沾染耳目的无常手脚。

    修武勃然大怒,指着洪炼达儿,“你总以为别人不晓的,其实别人心里全知道。我告诉你:有时真诚的好意,是用带着欺骗的谎言来完成的。你这个自以为是,依然僵硬地蒙在套子里的傻瓜。”

    洪炼达儿听罢修武的话,登时脸面泛红。显然,修武比自己早就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些隐秘细微的事情。而且,此时修武似乎极度忌讳:谁用明亮的嘴巴说出来。

    洪炼达儿沙地一退步,回避似的滞落了一起跟动洪叠迩厝的步辇。

    修武这才重浊地吐了一口郁气,回头对初音度说道:“嗯,你复杂地说话,我简单地相信就是了。在我感受里,你就是冰卢厝的月光注。”

    “尊贵的祭者护啊,你刚才说了本该士奴我应该说的话。”遂立即朝修武表达忏意。

    拿格撂倒了那个冰卢厝的弓弩手。本来想要折返,奔向马辇。可是,忽然感到:踏动飞翔御风的船靴、掣动方锤、豁落奔腾的洪叠迩厝,浑炼之躯散发向空间里的旨意。拿格不便轻怠。

    此时,那些刚才手执精致小巧弓弩,合力攒箭的冰卢厝精英铁骑。终于被肆意翻腾驰骋的飞斧遣散。

    那些早就贲势等待拿格飞斧令的采斫工,此时,仿佛敏捷飞骋在旷野的四只蓝猿。

    凝练弯弧的长臂,形化遒屈多折的枝蔓。在冰卢厝铁骑的刀光剑影中屈折攀缘,燎动跳跃的手形勾,每一次身形纵跃式的接力控,都不间断地递增着飞斧奔腾的势能。

    这些攀越在冰卢厝铁骑丛林,仿佛星辰一样闪烁手脚光芒的猎司里迪的采斫工,飞斧的叱咤抡斫,完全打破了那些凝神静气,以梯次弓弩控局的冰卢厝精英铁骑。

    拿格心里万分焦切。他看着失控一样的马辇,重载摇曳着远离自己的光影,渴望:瞬间将身相庞廓、法力健旺的洪叠迩厝,湍促压缩成——一个分秒之际、瞬闪而逝的过往。

    然而,此时的洪叠迩厝姿态,已经带着方锤的旺法起势,拿格完全就是他目瞳光箭控制下,浮游于时空间的物质。

    稳泰调整于动频状态的洪叠迩厝,此时把握方锤,就是精真丈量大地的开始。

    方锤散发着青黑的黯淡光,冷冽消蚀着空间动感喜悦的闪烁光。

    那些一瞬而逝的灵性光,已经染著暗光。猝然间,就会被——以质感刻镂的暗色,勾勒成有形状的颗粒,一闪,就仿佛掉落大地上,瞬间消失了。

    拿格一颗心感受着愈来愈烈的磕击力,他已经体验到:清冽大地形格加固的、看不见的锋棱。

    在生命的紧蹙之际,拿格不畏去感受力量。哪怕这个力量的主格不属于自己。

    拿格清楚:此时的自己,从有形力量,才能够准确辨鉴洪叠迩厝即时的形绽姿态。此时,警觉的洪叠迩厝已经拓开方锤的法相手段。就是执意禁锢:拿格超前触发一闪光态灵感的语法。

    因为此时驾驭火栗子,拿格心里轰轰奔突中欲燃的火,依然竭力地表现着——一个不甘沉沦、渴望挣脱形箍的灵魂。

    此时,贲力的火栗子,更加形绽筋节骨突的肌肉块垒。暴烈开弓的奔蹄因为承受逼仄,迸乍烟火的蹄端缭绕着残碎的风篆。

    火栗子铿锵地翘起马首,因为受佐于自己的主人,欢摇笼头,屈变形格时,不间断地破阻中,粹拔出火亮的美泰肢节。

    洪叠迩厝的船靴,划出两弯狭长的刀弧。猛烈切割着这个看着飘幻、其实并非虚无的时空。每一道深邃的辙痕,切割出倾斜风高飙的巨澜。显化着大地正法立威的方向。

    触动洪叠迩厝船靴滑擦风声的火栗子,紧蹙的姿态猛烈打开。

    浑躯攒力的棱形骨节,俊飒奔竞,热烈亢奋的四只榴颗大蹄,突然冲腾。重蹄如辇,仿佛时令惊蛰滚过大地的雷勾。

    一吒动态,模糊飒划的白幕之风,用精致屈折的前锋,犀利勾勒出俊飒驰骋的烈马形廓。

    只是,这个时刻,突兀的形格锋凸就是直怼船靴风刀的一具猛戈。

    拽动风辇白幕的火栗子,被逆风粹炼,马步姿态更显屈折的龙骨精瘦。对比锐化中,掷力的四只豁落大蹄,仿佛四把抡动的铁锤。

    马步张驰曲折身弓,带着嘭嘭发响的擂鼓之鸣,形成凶厉交错的拼戈,为冲锋状态的奔腾,已经磕破被洪叠无形法力统御的境。

    风之辙,风之澜……加饰起——洪叠迩厝高迈的步辇。极速弱化着欢嬗空间的光泽,将所有形物粹成鲜亮的动作。

    洪叠迩厝在迈步,大地轰轰发响的法令在迈步。

    绝对的有限控,触光留影,成形如法。豁豁质化的确凿线条,除了描述形状,也在用感觉、意念和心灵,描述数不尽的法器和戒律。

    空间。

    有声音曰:“所有悦动的灵魂,跳进有形的法令吧。这样,才能被太阳尊以晷为证,所承认。从而变作生命可以‘看得见’的部分。”

    再曰:“所有的‘无限感’,必须用‘有限状’来描述啊。这样,才能够说得清楚。”

    又曰:

    “有限者,

    属性:

    是大地,

    是形状,

    是存在,

    是确凿的质物……

    是亿万个——

    无休止地,

    被描述成的——

    概念……”

第三六三章 辅音刀

    洪叠迩厝黑色目瞳能够感受到:此时眼前的拿格,并非是以前、目视时自己威严感可以压抑的。

    这个手脚火焰一样长旺的、猎司里迪的单掳。已经是洪叠迩厝目光看着发疼的猛兽。

    就是因为,这个猎司里迪的猎者,刚刚彰显那么一次——威慑到自己心脏发疼的黑暗鸿沟。

    是的,从拿格收敛被他攫断的“烈钝”斧,裂解了断音符刹迩森戈……这个一步步、随着时光越走越硬朗的小小猎者,越来越接近不可征伐的对头。

    原来,他以为:除了龙耶柏,猎司里迪是可以任性拿捏的、随手掰碎的东西。

    谁料,这个触风就长的猎者,已经就是一把不可轻估、接近与自己等长的刀戈。

    所以,此刻,洪叠迩厝的手脚是很重的。

    他踩动船靴,视大地为法海,渴望法令喷涌的力量源源地从双脚长出来。

    是的,唯有脚踩大地的形状和质感,法格传递的有形能量,就能够强壮地支撑起有形躯干,结实坚韧得就像大地旺盛长成的植物。

    他能够感觉:坚固的厚土,既能生成粹硬的精铁,也能生成柔软的草木。大地,这个神秘的造物者,用形状和感觉给予他的启示,总是比其他契物给予的灵感更多。

    船靴是动态的。雕琢上翘状构成的斗形,发散着粹亮的金属光泽。精饰的轮廓棱角和廓线……有形方寸矗起生动脚力的高帆。

    那种质感棱状、繁复琐碎的玲珑凸凹,显露出固体特有的触碰和磕心,简直就是感觉锐化成质的法器。

    随着船靴踏动的空气,流动风环绕之,几乎可以让人看见时空被拽动时形成的褶皱。

    洪叠迩厝拓足间,猛烈滑步。两道深辙放大着延伸的刀弧,劈向拿格驾马奔骋而来的方向。壮硕身躯奔动时的轰响声渐渐升腾。

    驰骋时拉长风幕的火栗子,避开洪叠迩厝冲击而来的风棱与风凸。

    那些有形状的风,就是大地锋利的刀戈。随着洪叠迩厝的身形变迁,飒划声中倾倒着一道道风幕的截面。

    风,即时制造的一个个断裂,清鲜发亮的那个瞬间,仿佛时空就是一座缓缓裂解中的冰山。

    顿时,伴随洪叠迩厝的接近,拿格感到厚重的的空气渐渐有了形状。

    火栗子四蹄钝器般的敲击,质感的声音清脆到快要咣咣发响。但是,惯于在旷境中敏感吸嗅风烟的火栗子,非常擅于玲珑跳闪在精致的危险方寸之间。

    曾在密林中久经历练的精短距离,跳跃如闪烁光,此时的火栗子,完全就是一枚随风迁变无状的火焰。

    拿格因为有火栗子跳闪,身躯力控中隐匿的烈火很容易与之形成跳频的脉动。

    掣动巍巍方锤的洪叠迩厝,完整吒动通透杀戮状态的臂力。

    顿见轰轰浩响着的方锤,仿佛从一个深邃的洞窟穿出的黑色怒蟒。伴着洪叠迩厝拽动方锤时的手形旋转。

    直锐蟒冲的有棱风,忽然形成卷缠的涡旋。庞廓不间断加粗的暗色漩涡,让整个空间已经变成浩瀚晃动的无状海洋。

    有形精真方寸,制造无限翻滚颠覆状态的浑浊,就是一场失控般的毁灭。

    拿格刚刚意识到驱马避开——这些漩涡状黑风的缠绕,可是猛旋的涡流就像磁场力量的吸取,自己正和火栗子逆力拉扯。强硬支撑四肢的火栗子,在地上刹划四道深邃的划痕。

    那种涡流风洞恐怖饮噎的风声,仿佛自深邃地底穿出的回声和共鸣,带来痛恸劫难般的万丈深渊。厚重拍击的无数的风翼,高翘翅翼边缘微微上扬式卷绕搏击状态的飞边。如同无数黑暗的巨鸟,密集紧凑地盘旋带铁链的死亡柱上。

    涡风边缘,这些黑厉、发响着的恐怖形状,片段飘烟,形格溃碎……

    拿格虽然驾驭着火栗子,可是周围满溢着滚流的黑暗的浊风。已经让他难以看见周围的任何物体。

    黑暗,如目盲。

    拿格唯一能够感觉手中精真可握的一把斧,还有马背突然拔力传递而来的振动。

    大地黑暗了,太阳黑暗了……于是,整个苍穹宇宙黑暗了……

    生命此刻,只有隐隐带着疼痛的心跳,仿佛局促生命紧蹙在心里、最后代表活命着的一团火苗……

    “倾吐一个——

    心脏痛跳、

    击穿拥堵喉咙的破擦音。

    辅音丛,

    攒飞带血的刀刃。

    为生成元音火焰,

    语法祭祀的、

    第一个辅音刀啊,

    古老吟哦里,

    放纵心的——

    元音火。”

    柔谐缥缈的歌声。听着微弱,但是完整而精真。

    仿佛那些声音是沾附在蟒形回旋的风辇上。回声与共鸣,顿时从细微变得浩瀚而膨胀起来。

    瞬间,时空风蟒将细微的吟哦变作浩瀚的歌唱。

    本来,拿格疼痛的心脏,只能运用意念表示——隐约、微弱的祈祷。

    忽然间无状的幻觉,却在喉咙间猛烈盘亘。湍流淤积到最后,终于迸射出来:刚才存在于自己意念中的吟哦。

    此时,那一声意念的祈祷,变成一声奔腾般的呼唤。

    仿佛只是一刹那,焕活心灵状态的拿格,肢节坚韧弯弹出感觉跳跃的喜嬗光。

    一经感受到主人的语法火,火栗子释放力量,跃迁出涡流风口饮噎的边沿风廓。

    同时,锋利音声刀以尖锐的辅音丛,击穿风蟒。并不断随风声放大着渲染的音频。

    原始森林里的蓝魇首光,曾经运用森林音素祭祀冰面莲时,吟哦过:语法就是音声统御的王冠。

    这让拿格知道:厚重卷缠的蟒状涡流风仅仅是强壮的形状和力量。而意念的祈祷,才代表心灵的方向和司仪,是灵魂喜悦的微光。

    拿格与马匹,身上滑落着厚重风板结的块垒,仿佛一块块笨重的石头一样,轰轰坠落。

    火栗子精敏弹击的榴颗大蹄,激烈敲碎着空间一重重风棱阻路的壁垒,冲向风力薄弱的边廓。

    此时,拿格手中的“烈钝”,终于被强壮的膂力掣动。一吒,开弧,猛烈斧斫的磕击,轰然钝击碎那些坚固的有形风阻。

    风,随着拿格驰骋的火栗子,渐渐疏落,不再是有磕击感的固体了……

    直到站立在风廓的边线,拿格忽然感到浑身散发着焦灼的疼痛,低头,方见从身上一道道滚流的、被风棱磕出的鲜血。

第三六四章 逼仄初音度

    马辇那边。

    铎伦、猎昂斯、狙金和俊鲁柯儿穿梭在高昂的铁骑之间。

    飒飞的宽口飞斧,急促飙掠。仿佛是从人马丛林溅射出来的一道道白光。

    虽然,没有拿格“烈钝”统御的主频,但是,此时穿插进冰卢厝精英铁骑的凝蝶萝、尔珠和勒琉赛瞬间与彩斫工形成搭配的高低攻。

    因为有飞斧钝击的放浪长线攻,属于精铁锐器。此时的凝蝶萝、尔珠、勒琉赛立即采用武战中拓长的皮鞭。

    这些强韧弹击的无相变线,啪啪啪抽击,犀利鞭稍总会带起尖锐风啸的残烟。将精巧穿梭的执刀铁骑逼仄、驱遣到可控的区间。

    尽管那些冰卢厝铁骑汇合后,气势变得壮大。但是那种柔韧变线的皮鞭被简白猛烈的钝击、斫击飞斧所点缀,无休止地制造变局。让壮势的冰卢厝铁骑顿时失策而恐惧。

    变线不拘的长鞭与飞斫无相的宽口斧,完整打散了铁骑浑整凝聚浩力猛攻的律动。”

    因为皮鞭吒动时,飞斧修饰的点线锐击状不可控。所以,迟滞状态中,冰卢厝铁骑尽管装备齐整——刀、弩、弓、皮鞭和锁子钩。但是,依然难以打破:这些猎司里迪小众人马精致控制的局。

    拿格撞碎轰隆破碎的黑烟骨朵,驻马站立在豁朗的空地上。身著暗烟而清晰的形格,淡柔飘荡着屡屡风线。苍色劲俊,仿佛一株姿态挺拔的树杆。

    “天呐,他用身躯的骨鲠,支撑着猎司里迪的语法。”凝蝶萝侧眸,翘首看向拿格。

    凝蝶萝能够感受出:拿格经历大地有形法控、所承忍的血肉搓磨。骤然间心情变得异常震恐。

    是的,真正显化状态的洪叠迩厝,出自大地有形冷酷的刻镂,就是此时暗光照射拿格的立法者。

    吱嘎发响的马辇依然保持着匀速前进的步伐。那样谐律安静的走动,好像什么也未曾发生一样。

    凝蝶萝低眉间,敏感狭长的目光眨动一下,婉柔伶俐的手勾,已经连贯流畅地调转那匹马转折的方向。细长纤指精致的调频,撤回激战中的皮鞭。

    只见极速拉长步辇奔竞的马匹,疾风一样奔腾一道紧急的闪电。就见欢朗冲腾的马匹,仿佛大地闪烁一道霹雳光的前锋,哗地,马匹飞射般的光箭,直锐地“扎”向那匹安泰静稳的探子马。

    马背上,身形婉变的凝蝶萝,猛地旋绕起——盘亘蓄势的拓长皮鞭。柔韧调频的手勾,随着最后猛烈弹击式的振动……

    “叭!”挽缠中,忽然变得尖锐陡峭的皮鞭,激烈地抽击在那匹探子马的马首。

    受疼,受阻……瞬间惶惑的探子马猛烈摇晃疼痛的马首。发出异常尖锐变调的马鸣。

    恰时的凝蝶萝,精敏穿梭过黯淡风烟的隐蔽目光,已经投落到不远处的初音度身上。敏光飞刀一样……顿见幡然之间,惊崩状的初音度身相颠动。那种宁静的稳泰随乍变,姿态顿时变得失真而溃散。

    其实,在凝蝶萝敏感的心里,与那匹探子马一样同频静敛的同化感,就是她早就察觉的一种状态。就在勒琉赛说了“巫口”禳马的那句话。她一直就在感受,心灵第六感敏锐传递给自己一颗心灵的意念信号。

    相由心生,这个可怖的控心者,其实,在凝蝶萝感觉里——那就是此刻,时空间牵动自己最扎心的痛点。

    在凝蝶萝利用意念祭祀的一颗心中,此时她那手中拓长蓄势的长鞭,既是袭击在探子马的身上,仿佛更是袭击在初音度的心上。

    她用猎司里迪古老的意念转移,完成这个报复式的抽击,显然是牵强的。但是却已经触碰了初音度敏感的直觉。

    曾经,梭黎和拿格较刀的时候,凝蝶萝动诸意念蛊惑梭黎。但是这一刻,却是跃迁状的转念。按照龙耶柏的话,这个带有精极语法苛责才能够艰难完成的法相,凝蝶萝尚未成功动诸淋漓尽致的杀戮。

    拿格似乎突然间发现自己难以制控马辇的真正原因。

    是的,在森林散口时,他就默默地在心里念诵过这些被森林音素命名过劳力马的名称。但是,一直未能凑效。

    显然,那些原始清纯的森林音声,被重浊的音声完整禁锢和覆盖了。

    拿格完全可以感受到:那些无状隐匿在劳力马身上的原始纯音素,但是却无从解禁和释放:这些封堵的音声河流。

    那些看不见的禁锢法相,既然难以被自己察觉。说明那种隐匿者才是心相统御的大能。

    直到此刻,拿格才真正明白:那些劳力马并非冰卢厝饰尊法相统御中的一部分。

    凝蝶萝知道:起初的拿格因为听见吟游诗人关于月光注修辞的吟哦,瞬间触发黑暗鸿沟。但是,在她的眼里,黑暗鸿沟未能击碎洪叠迩厝的方锤,就已经隐约感知: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手中的方锤,就是大地形格统御的法器。是拿格即时拥有的语法所不可战胜者。

    瞬间看穿马辇契机的拿格,立时调转火栗子。右手调转旋转在手掌中“烈钝”,吒动的怒马,湍促奔骋的一道风辇,飙向那个不远处的初音度。

    但是,此刻拿格所想到的,都是森森大地法令统御下的图腾。此时,时空间的每一种存在,都是被精真大地令“整齐”摆放在空间中的物体。

    任何即时位移上最小的变迁,也会在空气中化作浩浩风雷响彻的风暴一样。

    通明透彻的时空间,仿佛一块浑然凝结的冰雕。火栗子猛烈蹄朵,重浊敲碎空气形成的固体。

    拿格心中,激热的万感火似乎快要轰轰发响着燃烧起来了。可是,厚重板结的时空,对他依然就是悬崖式阻挡的壁垒。

    洪叠迩厝再次蹋响船靴的风雷。犀利高拔步辇,冲向只消一锤的钝击,就能击碎在他眼中带疼的拿格。

    拿格猛地擎起手中的“烈钝”斧斫。砸击阻挠他前行的洪叠迩厝。

    只见此刻的饰尊洪叠迩厝丝毫不显匆促。他清楚:大地度量衡——方锤统御下的令,这一刻就是绝对的旨意。

    似乎只是一瞬间,他忽然有了一颗毁灭拿格的心灵。这个想法连他自己也感到是残酷的。

    是的,他太渴望:冰卢厝大地上,自己不应该是猎司里迪刀戈压制下的被动者。

第三六五章 元音时令

    俊飒、脉动、响拔粹亮音声的火栗子。浑身燃焰般喷薄的红鬃再次簌簌抖动起来。

    感受拿格倔强手感传递的“奔腾”。火栗子撞进大地法海。拿格猛烈驱动的斧斫愈发生猛。

    这一刻,拿格已经在心里唤动旺盛、鼓圆、弹跳的元音群。

    那些在意象世界欢朗滚流的元音翠珠。就是生命万感真正跃迁的原始生命动态气息、美泰滚颤不息的音声控。

    因为动态带有复活燃焰的跃迁。冰塬大地的人们,喜欢将这部分音声特质唤作——喜嬗不拘的感官火。

    祭祀中,烈性美酒生出的元音火,可以猛燎燃焰,点燃最寒冷、酷烈的冰。用激烈焚烧的疯狂,来驱遣时空亡灵冰冷负重的阴森灵精。

    这些生动的元音,一经被心灵真实的祈祷,从生命灵魂的深邃中唤醒,就是绝对焕发新生的光。纯粹,光圆、极限而通透。

    在猎司里迪,人们就像对待龙耶柏那样,将它们唤作神灵的“万物生”。

    在冰卢厝,人们将它唤作“无限的感官火”。

    在羽焰火,人们将它唤作“吉祥鸟”。

    于是,图兰人唤之为红粉骷髅中开放的“迭迷香”花或曼珠华沙。凝虑的仑陀人则将它唤作白贲无咎的箴言诰。埃盖尔赛人更喜欢原朴地将它唤作“太阳光光”或者“月老光光”。

    所以,在冰塬人的心里,神圣的元音就是“无限感”,“不毁灭者”或“不熄火者”。所以,元音是最鲜活语法境中、不可多得的一部分。

    这些不经触碰就能够欢朗调频、跃迁在火焰顶巅的鲜生光芒,粹出了万感生机芬香散播的精华。

    尤其是出自原始森林的纯净单音素元音,虽无形可见,但音色、音质和音韵……精美气息的特质接近造化境界的天籁。

    春令,艳色光瀑散发煦暖的第一枚新草或鲜花。看不见生长的能量的微音动态,人们只能用有形状、颜色的形状来表达元音的符号。

    所谓看见,就能听见成长的声音,指的就是春令岁月纪的初元音。

    夏令,蓬隆繁华的木叶呼唤炎阳的火灼,热烈到夸张的疼痛,无限衍生生命盛放的单元音、双元音、三元音、元音缀……人们喜欢狂喜的盛夏,点燃的就是——足以将万化焚烧的焦灼味儿的大地。

    于是,疯狂在万感中的人们将七月描述成“火神节”,其实,那就是精美灼烧在万感与心灵中的元音火。

    秋令,饱满橙色的生命捡拾郁金凝沁的光亮,元音变成开在树上——恋恋深情的五角枫。还有各种沉寂在生命最后生动中的落红余艳。

    冬令,宇宙造化,星际位移。整个冰塬大地变成皓白无垠到——不可丈量的白冰。芳华生动,散逸无尽醇香味儿的鲜艳光华物态,终于彻销。大地仿佛坠入极度冰冷的死亡谷。万化变成唯一装饰冰的世界。

    森冷终结了完美生动时令的喜嬗光,留下最后死亡沉淀在大地上冰著的绝望与悲凉。

    这这一刻,冰塬大地上的人们,终于创造了元音质变的修辞。唤曰:辅音刀。

    这一刻,辅音的世界就是法令借助音声,瞬间锐化生成形状法则的时刻了。

    所有这些,仅仅是冰塬大地从古纪传来的吟哦诗歌和神话。不过,冰塬人依然保留有这样的音声信仰了。

    他们在这些接近荒唐的轶事往世传奇里,感受古老流传于世的记忆与解释。照样可以附会成辞地解决——好多说不清的道理。

    但是,冰塬大地的猎者认为:造化看不见的喜嬗光,已经以最美的音声囤积在生命灵肉贲热的心里。于是,这些看似手脚粗鲁的人,把暖心生动、热血贲溢般的心灵诸感,唤作语法里的元音哦,冷冬之火。

    而且,他们知道:性灵纯粹的冰莲之灵,最擅于音声中元音火与辅音刀辨识的妙要。

    猎者们所说的那些生动火,其实就是温柔、圆弹,通透光的元音音素。

    “时令,

    光美哦——

    鲜艳语法中的寓言。

    错孱与精美,

    并著。

    出自万感万化的比拟,

    都在说:

    喜嬗的元音,

    法令的辅音。”

    从原始森林飘逸的曼丽吟哦,仿佛温柔、清素的月色。那种原始单音素纯洁、精准的音声诗歌,仿佛轻盈落淀在心湖上的花蕊。听见声音时,已经咂品到甘冽的清香。

    这些音声裁制的精美方寸,听起来:不轻不重,不短不长。线流摆荡,玉叶随波。

    猎者们将森林音声唤作原始清音,就是因为那种透彻骨髓的玲珑剔透与精真穿凿。

    顿时,空气中模糊厚重的风形块垒,被猎者拿格感受时,顿时,被森因音素涮洗的形质鲜明、意象清阔。

    这些只有猎者可以完整听清含义的、森林语法的阐述,惊闻之间,顿时让拿格感到目朗高瞻,思感清晰。

    顿时在拿格的目光中,清晰透彻。

    原来,那些伴随方锤划动的飒飒烈风,就是冷酷冰矗的辅音刀丛。矗在拿格驰马冲步的道路上。

    随着空间里飘逸的歌声,拿格惊讶地发现: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的方锤吒响风辇中,一丝儿光亮、欢嬗、跳跃的元音也没有。

    那些嚯嚯的倾斜风,一记风响,随声旺长的是不断坚硬拓拔的长刀。而并非鲜艳生色、妙动着珠圆玉润的光。也不是燎燃的跳跃火。

    随着不断加重重叠的风,刀与刀嵌结,仿佛一座座锋棱尖锐的冰峰。

    拿格不禁在心里呼唤:

    “神圣的——

    迦利鬘什尊哦,

    森林新辞带来的光辉,

    那是蓝魇——

    原始语法的吟哦。

    让我,

    初次站立在辅音和元音之间。

    属性是模糊的,

    在此,

    我才看见语法中,

    两种内在属性,

    所质化生成的——

    形状。”

    随着拿格默默的心祷。他终于看清楚了:方锤法性风棱在时空里有形高矗的一座座冰山。那是辅音丛形成的冰山。

    这些连风也能锐化成质的大地法啊,其浩瀚法海一样雄沉的豁落法令,完全比感受到的更加冷酷和巍峨。

    刚才,这些隐蔽在时空中的语法是模糊的,直到这一刻,才随着空间蓝魇的吟哦,而贲显清廓。

第三六六章 精真直觉

    感受森林清冽的元音音素,拿格作为猎者的感官,这一时刻,比眼睛更能辨鉴时空变化的即时态。

    是的,就是心灵语法带着元音欢朗的鼓,撞进大地法海。

    拿格知道: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始终就是自己必须破开的终极屏障。

    此时的拿格,姿态因为一颗心灵感味内在语法精美的逼真,而变得精朗清飒。

    万感不再肆乱牵缠和模糊的明净与通透,让他精致的驭马统缰,精巧灵致得就像完美的司仪。

    那些即时状态锐利雕饰的精炼轮廓,简白、清冽、直锐。目光一时间也显得精透而朗明。焕然间,从语法境界粹净的心意,也仿佛有形撑力的骨鲠。

    哦,这些不经意间一直潜在的语法,这一刻真正被自己一颗心灵唤动鲜活的脉跳。就质变着自己目光渐变清晰的视觉焦点。

    而此时,微微感受拿格筋节粹鲜拔升的形格力量,火栗子已经同频蹙紧——力量簇结成的肌肉骨朵。活态新草,鬃发风云,就像当初在森林被龙耶柏亲获时、略带生涩的模样。

    拿格忽而垂落目光,看着精确搭力状态的火栗子,轻轻呼唤了一声:“红鬘精真。”

    这个飘逸着婉柔美泰、散发着森林冰莲祭祀清芬的妙音辞,此刻,就凝结成眼前有形美泰站立的躯体。那样俊雅、烈威,大跨度意境结合的战马,一经出现就是轰轰剧燃着的火焰。

    随着呼唤,拿格仿佛已经听见了火栗子那呼呼发响的火腾声。

    已经奋力敲击时空块垒、重磕的铁骑叭叭作响,精锐准确的弹击,与拿格一颗心的恰意感受完整同动了。

    长久以来,红鬘精真是祭祀一个音声,在此,化生成一个形状。

    顿时,境界消失了一个层状阶梯的判断。飞快地锐化成一个坚硬的直觉刀,消弭了思考光芒飞骋的过程。瞬间,这个有形的万感辞带来了生命感受的全部。

    原始贲热浑躯力量的精壮躯格,因为这个直接的呼唤,姿态已经是燃烧的火焰。哗哗流动河浪一样的火随风翻滚。

    洪叠迩厝刚才拽动方锤,以时空风,立威的质感锋棱,搓磨拿格快要接近于破碎。就是因为合力状态的火栗子,极速拔脱涡风磁吸般的牵缠。

    但洪叠迩厝丝毫不显惶惑。因为此刻的他,运用方锤,已经握控了时空立令的主格。他完全能够感受出:驭马状态的拿格,强悍的膂力,还不配触动大地形质立令的法律。

    所以,他倾斜下注的目光,凝静而深邃。幽暗瞳光散发着静刀般的光辉。仿佛方锤青黑色的冷色系。

    即时静泊的船靴一驻大地,略带凹陷的重载留印,突兀地显示着那种形格质感的夯沉。宽厚魁伟的身躯显化着棱形骨节的锋棱线勾。状态在,法令在。

    静站,也是散发法相光。

    此时,因为被凝蝶萝注视,初音度已经心有顾忌。那种一颗深深隐秘的心境,自这一刻开始不再是安谧的了。被牵乱的恻隐心所扰,力随意迁,登时变得神志不聚。

    吱吱嘎嘎作响的马辇终于缓缓停顿了下来。

    在内心世界,施咒者的的意念代表一个自我宇宙。没有完整意念力的灌入,法性就像泡爆的幻觉那样,瞬间消失。

    凝蝶萝不再怒惩那匹探子马。她猛烈朝向初音度,挽动多折盘旋的皮鞭,啪地,抽击一声异常爆烈的乍响。

    虽然是视角光之惊崩,然而让初音度感到一颗心灵被瞬间抽击一般。

    是的,真实的心机接近生命状态的本能,是生命自我感觉最难以掌控的事实。一旦被意念刀发觉,就再也难以逃避和躲藏。

    洪炼达儿见状,不禁沉沉地惋叹了一声。他知道:这一刻的初音度再也支撑不下去了。

    修武急促反折回身,看着初音度,毫不隐晦道:“站在冰卢厝的大地上,大地形格赐予的法令,就是至高无上的王尊。而你,冰卢厝的月光注啊,其实,这一刻你正好将事情做到恰好。”

    “恰好?”洪炼达儿好笑地咂摸嘴巴。好像修武说的才是一句最大的笑话。

    因为,在洪炼达儿的眼里,猎司里迪的刀只要没有从冰卢厝的大地消失,即便无碍地存在着,也是冰卢厝不可忽略的疼痛。

    在他眼里,那把链接古纪神代时光、技战术拥趸“五五梅”式姿态的龙斫之斧,就是一个忽视不得的传说。长期追踪过这些猎司里迪猎者的洪炼达儿,其实比饰尊洪叠迩厝和护者修武,更加熟知这些猎者、用言辞难以描述清楚的细节。

    而且,他发现:洪叠迩厝的精工四代,不仅没有销毁拿格历练神代时光的法相,反而磨熟了这个生涩发嫩的手脚。

    这,在他看来,本来就是一件极其恐怖的存在。

    眼前,饰尊洪叠迩厝虽然强悍地控制着大地立令的法秘。但是,属性战比力量战更加深邃。因为这意味战斗必将演绎到极点。

    何况这个粘著音声语法,很容易起势的猎司里迪的单掳,从一开始就显露了力量不竭的活跃感。是一团很容易灼手的火焰。

    最令洪炼达儿感觉恐心的是:这个猎司里迪的猎者,能够辨鉴原始森林的清澈音素。从精致的语境中采撷音声贲动的火候,锐化性灵密宗。

    也就是说,拿格猎者擅于感受语法。而这一点,恰恰是洪叠迩厝所不具备的。这正是拿格能够用极致状态,对垒大地度量衡方锤的原因。

    所以,战斗的每时每刻,他真正为饰尊洪叠迩厝捏着一把汗。尽管此时的方锤,是一件超卓的法器,是力量的巅峰。但是,综合搏斗中从来就没有绝对致胜的永恒武器。

    ”你的叹息应该是对于你自己。”修武走近洪炼达儿。

    修武话虽那样说,但是毕竟初音度手挫,所以语气明显比刚才小心保守了些。

    本来,洪炼达儿不愿接应修武的话。但是,感觉修武并没有松懈对于自己的一番诬蔑。不禁回过头来,静静地看了初音度一眼,“毕竟,他是冰卢厝大地的一个士奴。不被冰卢厝神圣的祭祀光照耀。还不算冰卢厝太阳神派遣的主将。私意在意一个士奴的话,其实是没有道理的。”

    修武这一次没有表现过激的发怒。他俯瞰站在大地上的洪炼达儿,郑重道:“你记住,我的冰卢厝族人哦,完美的道理,是讲不过力量的。你的话,神灵已经生厌。因为在这儿,几乎没有谁喜欢听你说什么了……嗤——”

    修武说罢,淡笑之。

    这一次,洪炼达儿听罢修武的话,不言。他一翻身,跃上自己的马背上。

第三六七章 火风搓

    时空背景未曾张风,大地似乎在黯淡的光中倾斜。其实是午后的光照倾斜。

    静,短暂得就像动态中,精美固体一样存在的一刹那。

    刚才那个一晃而逝的、静态的图腾。无声发生了多少性灵的变迁,显然是简单的目光不可看见的。

    拿格触动语法,而且触动了语法中的元音其实,此时的他,未能如此。才能够感到:心灵带着无限感跳动在时空中。

    语法的元音,元音的火,照耀着饰尊洪叠迩厝的方锤,以及方锤渐次拉动的狂风。

    身廓宽厚庞大的洪叠迩厝,已经无暇顾忌:时空中那些精微发生的细节。

    但是,此时的拿格已经不再是面临黯淡风雷的目盲者。

    拿格佐动火栗子。手勾控缰,精致曲臂,调节一瞬间奔腾起来的马步。

    火栗子隆腾欢朗如刀戈般溅射开来的四肢。哒哒哒地奔竞着和谐连贯的律动。

    随着拿格目清朗阔、思觉清晰的敏辨,不等洪叠迩厝豁然摆动方锤,加饰刚才时空被立令法格时风雕的壁垒。伴着火栗子精准磕击的雷厉蹄勾,拿格完整撞进方锤统御下的大地法海。

    让拿格感到异常惊异的是:自从呼唤红鬘精真的那一刻,火栗子完整变作自己万感中的一部分。敏锐穿凿时空,同样彰显着动态变迁中不竭的灵性。

    榴颗大蹄执意带着精密角度的敲击,咣咣咣地弹击在刚才矗在时空的风棱。此时的磕击是主动攻,所以,带有定向爆发力的攻击,已经磕碎了那些硬化的风形轮廓。

    拿格感受着:火栗子欢嬗火漾的饱满姿态和新锐力量绽放的飙态,已经由形状攻,变成火焰飘。就知道:此时的火栗子已经是状态中“火蹄”。

    火蹄,就是奔腾马匹,姿态高飙、奔竞到极佳状态时的表现力。那一刻,有形攒动的固体,形显御风飞骋状态的狂流或怒火。坚硬形廓幻化成肆意、柔软、自由飘骋的火焰。而且,随着行动的加剧,轰轰燎燃般的飞翔势。

    拿格左手控缰的手,有意调频,配合上状态已经升腾的火栗子。

    同时刻,拿格一颗心跳因为感受语法的元音火,控动在右手中的“烈钝”,不再是禁锢般的僵硬这一刻,一把斧也变成了在手中跳动的火焰。

    感觉点燃了意念,意念点燃判断,判断点燃了物构。

    神奇语法带来的这个瞬间光,此时正因为代表了拿格力量表达的属性,所以已经随万感呼呼燃烧起来了。

    显然,还在沉浸式感受立令神勇记忆的洪叠迩厝,仓促之间被一团旺火灼疼。

    洪叠迩厝猛地睁大目颗,黑曜石般的瞳光照射到拿格身上。一道压沉山脉似的力量,如戈落降。两道端直的视线,看似明亮,在拿格的感觉里却是厚重的、两扇漆黑的门。

    拿格突然抬起猩红的目光,直怼洪叠迩厝。燃火的目光渴于将黑色的目光视为燃烧的柴薪。拿格挑战式的目光,瞬间点旺了洪叠迩厝的愤怒。

    在洪叠迩厝此时的心中,此时莽撞的拿格,就是带着死亡来挑衅。

    他丝毫不显急迫。他讲方锤的锤朵矗在地上,一较膂力,方锤深陷大地。

    洪叠迩厝剧烈呼吸着,身形渐渐变得锋棱突兀而壮硕。仿佛那把被他摁入大地的锤,正在剧烈汩汩饮噎大地的能量。整个人半弓脊梁,仿佛蓄势中缓缓起身的古兽。散发着原始洪荒的野蛮张力。臂撑如翼,隆隆崛起来。

    拿格强硬地抖擞两只不甘受压的肩膀,豁落摇散了两件哗哗稀落的风。那些破碎的风,就像破碎的冰块。簌簌跌落的声音,似乎整个空间都能够听得见。

    是的,元音火点燃了生命的万感,万感喜嬗了。每一样感受带来的新鲜脉动,让拿格两肩浩力突兀如澎湃的海涛。在无声之际,已经使对视他的洪叠迩厝听见了:生命海洋深邃不竭的咆哮。

    “去吧!”拿格轻淡地说道。执意隆身起势。就见火栗子就势完成一个攀越的跃迁,与对面方锤同频拔力的状态,一起共振。

    烈性的拿格久匿痛苦盘亘的心火,这一刻,丝毫不愿迟滞那些超越自己力量施加的磐石。猛跳于手中的“烈钝”,轰地,敲碎了那些目光附著的如山意念控。

    这一刻,马辇已经刹止。马辇静哑带给拿格无扰的清冽判断,很快粹净堵心的任何羁绊,挥动中“烈钝”随膂力,冲腾一个高昂犀利的翘首。

    就见洪叠迩厝目光眨闪了一下。那一眨动,在拿格的心里就是一个激闪光亮的破碎。此时的目疼,就是一颗心痛。

    这种直等对视,一经呈现。就已经是结束。这个瞬间,凝神状态中,欢朗拔力的拿格不再受控于洪叠迩厝的意念威胁。

    是的,此时的拿格就是用音声,磕碎一颗看不见的心。这,只有拿格自己心里真正知晓——一瞬而逝的玄机。

    目光,就是一颗心灵破局的先锋刀。这一刻,这把刀,被带着元音火焰、跳闪的“烈钝”斩碎了。那种感觉振频中流淌的飒爽,一直就是拿格所渴望的。

    拿格随着两肩头滑荡落辇的风,右手抖斧之际,左手勾起跳的执缰。火栗子攀越的弯蹄未曾落辇,健硕有力的后肢,仿佛满力激射状态的弯弓,攒射出身形狭长的重箭。

    破开凝固风棱的火栗子,不经方锤完整拔脱厚重的大地,已经怒放了时空中动态的火焰。那种绚丽如梦幻般的、吉祥马匹的美泰,也点燃着拿格心中不断燃烧蔓延的万感。

    欢腾鼓荡在心中的元音火啊,这个河山一样,身躯形廓被音频火点旺的时刻,耀目光烁的心灵世界,已经驱逐暗光。翻滚中,形成明塬与暗的对比色差,显示出界面惊心刺目的曲线勾勒。

    大地卷动着热冷摩挲的火风搓。

    凝蝶萝虽然看不见透明空间里,那些神秘潜伏的暗礁。那是,从拿格驾驭火栗子,崎岖奔腾的姿态畸变,已经感到那些如山、如刀、如雷、如电……形之物构的艰危造像。

    原来,自从洪叠迩厝方锤吒动的那一刻,大地法令已经裁割了好大时空间——小小的拿格和小小的马匹。

    虽然,方锤拔动大地令、真正立威的时刻尚未到来。

    看着豁豁拔动大地方锤的洪叠迩厝、重浊摇晃的厚重身躯,凝蝶萝猝然心疼。她感到:那个蓬隆的大地法令尚未崛起,黑暗的光芒,已经冷饰时空,让明亮的太阳也似乎变得寒冷……

第三六八章 锥与火

    方锤触动大地。那是物态质感在土壤里精致的生长。土生万造,这一刻,焕活的是属性。

    洪叠迩厝瞬间显化的形格,完全出自大地表达的旨意。此时,他就是生命精真方寸表达成型的司仪。他为佩戴大地司仪的王冠而感到无比自豪。

    祭祀的格式有千万种,方锤被冰塬人唤作祭礼的法器。但是,在洪叠迩厝心里,方锤却是以自己作为法器的神圣祭礼尊。是自己的皈依。

    一把方锤攥握在手中,可以抵兑十个众相祭祀的太阳神宫殿。

    虽然,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在冰塬大地人们的心中,不是一个擅于太阳尊祭祀礼仪的祭主。但是,他超卓的力量和法相手段却是无人可以企及。

    谁也不知晓:在他真正的心里,一直被人们单纯视之为法器的方锤,却是他一颗心祭礼的尊。

    这个瞬间,洪叠迩厝将感觉付诸形格质态的锤之契,已经在心里变成胜过兽皮古卷的一部经典。与那些刻满箴言的古卷,一同变作平等压稳心灵意念的铁砣。

    冰卢厝祭主堡嘉珥已经深邃地感受到了:洪叠迩厝这点独特的天性。堡嘉珥总是愿意唤动地精火,以光兆加饰洪叠迩厝。那是因为:他深深理解饰尊洪叠迩厝本真嗜好大地法的心灵痕迹。

    只是这些真实的细节,堡嘉珥从来没有对洪叠迩厝明确地说出来。

    所以,洪叠迩厝知道:自己真正的祭礼应该在心里。

    此时,看着眼前欢焰旺燃的拿格,洪叠迩厝一颗心反而归敛得更加深沉。那种出自大地精真方寸,从手中长出来的有形感觉,已经让他一颗心仿佛执握了整个乾坤。

    拿格暴躁的“烈钝”斧,显然“磕”疼了洪叠迩厝的目光。这让洪叠迩厝的一颗心显得异常震怒。

    “轰——”

    洪叠迩厝从大地拔脱方锤。右手倒提式,仿佛饱满手勾拎着的是整个大地。

    通体青黑色的方锤,把握锤柄、明亮手弧环绕成的月弓,拼图。豁然高矗起来的洪叠迩厝,俨然一尊巍峨的天神。

    荒莽古纪岁月般的背景风,散逸着薰烟色的淡灰。伴随浩拔之力,大地溅射的黑暗尘渣,装饰着粗暴与毁灭的手脚。

    拔离大地、依然嗡嗡发响的方锤,仿佛一尊被擂响的警戒的钟。在古老的冰卢厝诗歌中,曾有一句吟哦,“光,是形状。”

    此时,拿格看见方锤的瞬间,他理解了。这一刻,出现在洪叠迩厝手中的方锤,散发的暗淡光,让时空的万化显现出立体透视感的铅绘。那些叶脉一样从时空显示形状生长的轨迹,就是在黯淡光芒中锐化出来的、形状的锋芒。

    那样贲鲜,仿佛每一样形物都是暗光切割时空的刀戈。

    手脚焕火状态的拿格与火栗子一同“燃烧”。喜嬗跃动的姿态,敏捷完成着对于空间有形格子的穿凿。

    洪叠迩厝右手掂着方锤,仿佛颠动了一个宇宙。风骋的船靴、魔态张驰的跨步,让整个狭长的人,仿佛一瞬间化作一道尖锐穿梭时空间的裂电。

    这样的形状是乍闪,即时电勾,只有形状,没有位移和变迁。原始状态直承洞见的垂直锐锥。不待拿格敏感察觉,就形显拿格头顶的上端。

    拿格感受里,带满丰腴血肉的美泰知觉,此刻即便是真实的,但是那些形绽弥满在方锤面前时,反而,缓慢形显得就像一个幻觉。

    拿格知道:这一刻,方锤才是化生于大地庞大空间中的灵魂。

    拿格痛苦僵硬地抬头,他知道:一瞬间形显上空的方锤,垂直发力的形显,瞬间已经化作——袭击自己的一道光锥。

    这种即时显化的锋利光芒,此刻就是棱角分明的形状。森森突兀,没有过程。

    极端状态的大地裂变,也激活了极端状态的拿格。

    拿格惊恐中震抖的右手,攫紧“烈钝”。弹力手感弯绕,完成力勾的同时,欢朗火跳的“烈钝”已经飒然如火奔骋,激发着仓促火焰的燎动。

    因为一直在欢嬗跳跃的状态中。拿格感到:此时的自己,必须变作这把跳动的斧斫的修饰物。意念中,自我燃烧了,那一刻,完整的生命就归于一把战斗状态的火焰斧。

    意念中稍有自我形状的残渣,那么,那个有形的自我,就是光锥猎杀的目的。

    刀,因为目的物,才变得有力和强硬。此时的光也一样。

    本来,拿格预置的概念中,洪叠迩厝再次显形,必将粹硬——大地法令原来矗在时空中那些看不见的冰山。但是,他的估计完全错了。

    此时的洪叠迩厝再现,就是即时杀戮的到来。瞬间形显的直刀,不再是拓长、加粗风棱和强化力感。那些惯性的思维,在此时大地的法令面前,简直就是幻觉了。

    “元音火,

    喜嬗跃迁的元音火。

    生命躯格,

    化生成——

    语法任性穿凿无碍的法器,

    变作形色装缀的修饰。

    质化的,

    意念的,

    灵魂的……

    衍生的,

    概念的,

    感官的……

    随化生灭间,

    一经思感就是——

    结束。”

    拿格被光锥所惊,一瞬间激发出一颗心灵在极限状态的吟哦。

    顿时,他感觉自己在一吒的感受震动中,生命灵肉已经变成即时飞翔的一团感觉火。时空中,自己完整的力量已经化作纯粹的火,装帧一把生动斧斫在飞翔。

    只见此时的“烈钝”,炫色奔腾。光华贲冲的鲜艳的动频,已经完全变作临界狂燃着、跳跃变迁的无状物。飙飞而又漂逸着闪烁不拘的光。

    光的锥。

    火的光。

    这一刻,交错对垒的即时态。这,就是此时显化的战斗。

    这里,没有豁然明亮显示的胜与败。瞬间的生杀感就是两种极端对垒的临界。

    但是在此,拿格唯能够感受到的是:犀利的椎尖,挂着冲腾而上、盈盈跳跃的火。重叠的暗光和白光,形成璀璨绚丽的圆环状锋利勾勒。仿佛此时的时空中,已经被切割出映照锥光与火的精美图腾。

    空间里,光锥明亮晶莹得仿佛冷酷的一道寒冰,正在巅峰上被豁然点燃了一团不息燃烧起来的火。

    “冰与火!

    大地的形状与生命的语法。

    交锋开端,

    就是终极的临界点啊。

    方锤,

    语法,

    共骋穿凿的极限武志,

    雕琢冰火交戈的两重境。

    渴于——

    瞬见明与灭……”

第三六九章 时空铁柱

    洪叠迩厝挥动方锤。时空仿佛被极致压缩掉柔韧屈变的过程。

    强烈力感制造的闪烁,其实已经使即时状态的洪叠迩厝和拿格,一同感到:力量超越局促的手脚,在对垒的一瞬间完整发生了。

    直到空间闪烁的冰锥无碍地穿梭过冲腾的火焰,时空中这一刻才溃散激荡着奔腾不息的声音。仿佛无数滚动在大地上、渐次破碎的雷霆。

    洪叠迩厝重载般,厚重板块似的身躯,微微起伏着。此时,手中握控的方锤虽然静谧无声。但是,散射余光的锋棱上,飘逸着淡青色的烟篆。

    拿格刚才脱手掷飞的“烈钝”,未曾意识到,那把带着惯性,完成火焰攻的一刹那,也控之在握了。

    此时,响蹄弹动、依然保持调频状态的火栗子,美泰颠荡着身躯火红流荡的风。簌簌滚淌的汗颗,仿佛滚落的一颗颗血滴。

    看得出,刚才一瞬间的奔腾,已经激燃了浑躯的爆发力。

    那个一眨眼的光与电,快如感觉,形触灵魂。发生了,就像没有发生一样。仿佛透彻击穿了一颗完整的心时,延续的痛感还没有到来和发生。

    拿格感受得到:此时的饰尊洪叠迩厝接近无形的显化,显然要比刚才携带风棱立令的修饰刀更加恐怖。

    只是,这一刻,拿格一颗心已经调欢了牵动万感的语法状态。即时点燃了隆腾奔冲的感官火。

    “大地的方锤,就是大地令。它足以将至高无上的令诰,变作垂直威慑万众遵从的旨意。力量者啊,冰卢厝大地的饰尊!”修武挽回手中的刀,押在腕下,默默朝着洪叠迩厝的背影致意。

    遂回目看向初音度。

    他以为:膂力盛著的饰尊洪叠迩厝,威光已经加持在每一个冰卢厝族人的身上。

    初音度急忙致礼,“护者尊,冰卢厝不仅拥有太阳尊的法性光,而且拥趸簇结大地令的方锤。是造化法令的极点。嗯,”初音度说着,双手合十,“希望这时,宇宙神灵说的话,应该和我说的话一样哦。”

    “应该?”洪炼达儿临摹初音度的口气,显示一点儿反义的嘲讽。

    修武听得出初音度说话的分寸留有余地,本来就有点恻隐。却见洪炼达儿敏感挑刺,瞪了洪炼达儿一眼。没有再说话。

    初音度看着默默靠近的修武,轻声道:“护着尊啊,这是属性战。忌讳……愤怒。因为愤怒可以变成有方向感的目的……”

    修武点点头,他心里在说:“这也是此时的我,不愿斥责洪炼达儿的缘由啊。”

    此时,洪叠迩厝镇静地看着驭马的拿格。知道:刚才的显化,预示着自己的方锤令,完整地凌驾在拿格的力量之上。

    刚才的拿格,其实就是借助语法火,避开封顶之灾的。

    这些对峙状态形格变迁的细节,洪叠迩厝已经清晰地感察到了。

    拿格忽然间手脚变得更加欢朗。此时满全竭力状态的他,一旦迟滞心灵与手脚燎燃起来的火焰,势必被洪叠迩厝的浩力——拘禁成一块僵硬的石头。

    洪叠迩厝不再轻视拿格。更不愿给拿格状态留有缓冲力量的空白。

    他掣动方锤。顿时,风吼的轰鸣声在空间升腾。此时的风不再是矗在空间的冰锋。而是浑炼的、粗壮的一根根棱形铁柱。这些铁柱是单纯的力量难以磕断的。

    拿格因为感受语法,完全能够像辨鉴祭祀司仪那样,清晰地洞见形质朗明的风廓法相。

    他不敢滞后洪叠迩厝的方锤法相。一旦错位,那么此时的自己就会挟动火栗子滑进一个不可控的时空境界。

    感受洪叠迩厝有形的立令风,飒爽奔腾的火栗子,顿时化作玲珑跳跃的变迁光。那种飞骋的响频音声喜嬗跳频,就是火栗子的激烈燃火状态的奔腾。

    拿格兜手加注手形的贲力,人与马共频跃迁,犀利穿梭在黑色风棱的空隙。

    那些镂空般的时空架构,并不能阻挠:穿飞在繁密空隙中的火栗子。

    相反,这匹在森林密植状态惯于冲刷的精密形变,完整显示出野生拔粹的精致力感。

    但是,随着不间断方锤掣动的浩瀚风,空间不断增多的精铁锋棱,已经变作立令禁锢的壁垒。

    拿格虽然无碍,胸中熊熊燃烧的语法火,不断被释放发出来。但是,这显然就是方锤统御下的被动者。根本难以形成破局的攻击点。

    随着时空不断变得狭小,从精致格子中穿凿的拿格,在越是狭小的格子,喷薄激燃的力量越旺盛。

    其实,就是在这样递增力量的逼仄中,拿格继续着最终破解精铁风柱的时机。

    在拿格心中,所有出自法相的力量,并非是他所恐惧的。

    他清楚一个法相破裂,才代表着对手的终极毁灭。

    空间依然有风涛制造的恐怖涡旋。但是,此时的拿格因为感受语法火焰,不再目盲。所以精敏避讳深度沦陷。

    相反,此时刻,状态旺燃的拿格以风声助旺语法音声飙升的响频。这让内心感受喜嬗生动的亢奋火焰,单纯的力量变成综合蓄势升腾的能量。

    顿时,这个局势的变迁,让洪叠迩厝感到极度不爽。

    昂扬拔足奔竞的火栗子,感受与拿格共频的语法能量,顿时不再变得被动。欢朗穿插时空缝隙的人与马,步步惊奔中,力量递增着变得膨胀。

    而且,在狭窄的缝隙,受蹙挤压时,贲力生出喷射的烈性火焰,已经让洪叠迩厝感觉:这些箍力的铁柱一旦难以控箍力量格,一定会被拿格某个瞬间,临界状态的爆发力,崩碎禁锢的铁柱。

    那个恐怖瞬间的发生,显然是洪叠迩厝不愿看到的。

    洪叠迩厝未现愤怒和急躁。他略带沉思看罢拿格一眼。猛然间,随势拉动方锤的速度变得更快。

    高拔船靴拉长的厚重步辇,他寻找着冷酷袭击拿格的时刻。

    是的,洪叠迩厝虽然恨不能一锤定音。但是,此刻目光精锐,驭马奔腾的拿格,根本就是方锤难以触碰的目的。

    这个驾驭欢浪火栗子的猎司里迪猎者,本来就已经点燃了飙火的手脚。

    所以,此时的拿格正渴于:伺机佐杀洪叠迩厝。以“烈钝”斧立即敲碎这些时空精铁。

    显然,抗力不聚,他未敢轻易动诸杀戮。

第三七〇章 死亡柱

    空间有风。

    心中有语法。

    生命感觉在空旷境中,野性燎旺着新鲜的火丛。

    声音精细而又浩瀚,对比映出拿格与马的玲珑金钩。

    这个新粹锐意的猎者,渴望有形的手,能够有力地弯折——空间流变的时岁。分秒之间,生动贲显每一个即时隆动的瞬间光。

    豁豁的风,呼呼的喘息……惊怒匿藏在渐变粗鲁的手脚之间。时刻跳跃着蓄意攻击的脉冲。

    “那就是一把触风粹亮、鲜活生色的乾坤刀啊。只是一颗莽撞如兽的心,尚未猎获意念的灵性。刚刚学会匿忍愤怒。”修武看着拿格欢浪姿态上、散逸的飒爽风声,道。

    “匿忍愤怒,就是愤怒的一部分。这只小小的困兽。执念的神经,快要变作瞬间粹硬的精铁了。”初音度即时附和着修武的话。

    他清楚:护祭状态的修武,时刻精敏地传递给饰尊洪叠迩厝的无声之诰,一个动作胜过冗长阐述的话。

    初音度虽然这样说,但热血激战者,毕竟不是凝固的雕刻。其实,他并不担心拿格激烈姿态的破局攻。而是担心意念的变局控。

    只是,饰尊洪叠迩厝不能够以力量完成即时绝杀的,就是一个沉赘拖曳着的噩梦。持久压抑,最容易激活——对手一颗蛰伏变异的心灵。

    初音度有心将话说明。但是,他忌怕触碰拿格灵动语法燃火状态的敏感触角。

    修武能够感受到:初音度看向拿格时、露怯的目光。

    “我希望听见你的月光注能够穿凿他。”修武翻腕抻刀,刀指——控马奔腾的拿格。

    “那是无限的语法,语法中的元音火。属性是不可熄灭者。”初音度道。

    “你是在把他推崇为万能的神尊?尽管是事实。但是冰卢厝人不喜欢听到。”

    “嗯,猎司里迪的火,可以被冰卢厝坚固而又不竭的大地力量——耗空。”初音度猛地看向洪叠迩厝,显出敬畏的模样。

    修武登时完全明白初音度的真实含义。“干净无暇的属性啊,愿大地方锤矗起冰卢厝的法度。”

    修武知道:属性是不竭的存在。但拿格有限的灵肉其实就是性灵的附属。“有战不死的属性,却没有战不死的人。”

    洪炼达儿微微露出一丝嘴角倾斜的笑感,自语:“森林语法永远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迟钝。正面说出来的,就是反面要出现的发生。”

    初音度感受着洪炼达儿看过来的眼神,终于无声地垂下来脑袋。他知道:自己只在推助护者修武的信心。那个触音触光的猎司里迪的猎者,屡屡临境翻盘,已经不是偶然。说明具备浩瀚逆转境界的实力。

    洪叠迩厝不再是自己意念可控状态的形绽。那种被意念判断牵带的行动重复,已经就是滞后眼前这个手感生猛的直觉控。

    他感到:自己每一次拔动方锤,意念最清晰敏捷的时刻,就是拿格驭马超前飙动、付诸龙斫的时刻。

    “能够意识到的,就是过去时态。被意识感觉到的发生,其实是缓慢的力量。”这是冰卢厝语法中的解词。

    因为知道断音符刹迩森戈,洪叠迩厝已经敏感到:自己行动执令的绝对感。

    所以,极端奔腾中飒滑船靴的洪叠迩厝,即时临境,心灵的模糊和空白感,已经让他竭尽心灵、意念和精神……

    而此时的拿格,也正经历——极限状态的感觉。

    密叠交辙的风,仿佛轰隆震动、倾斜塌落的山脉。断崖界面以瞬间被仰视、突然放大——意象与感觉里接近失控的巍峨。

    “哐当”跌碎的黑暗柱,触动大地,幡然化作浩浩荡荡的洪流。喧嚣了整个时空。

    法海泛流的涡状恐怖音洞,呻吟深邃到足以销蚀掉发疼的魂魄。视角和听觉灾难汪洋制造的眩晕和混沌,显示生命无可握控的破落、流离和绝望。

    大地之上,浩柱天梯渺茫延伸到灵魂悬空到绝望的极限。带着被目光丈量的万感,轰响着砸落。那种重感块垒越来越巨大的落降,砸进视域,夯击在一颗真实感受的心灵上。

    奔腾的火栗子化作倾掠的阔刀一样,或左或右,哗哗地拍击着:天柱间坠落的重石或巍巍倾斜的铁柱。

    这种频临覆没状的跨马之战。让只有意念感受,没有思维有序判断的过程,仿佛经历一场感验真实的发生。

    每一刻都是新鲜、恐怖、痛苦……除了无穷尽灾难毗连的感验,除此什么皆无。持续着毫无终极的万感万念的至疼。

    屈折到快要身躯断裂的马和人,惊骇地维系着残守着只有疼痛的、以及困累到僵硬的轮廓。

    疼痛的衍生中,拿格才能感受到自己身形缓缓碎裂放大的轮廓曲线。感受着自己每一次轰隆塌倒,血肉随感觉溅射在地的、阴影一样放大、略带洇散的椭圆。

    血肉颠翻、跌落,可以模糊拾起的流离血红的手。血,热烫哦,已经变成向上漂流状燃烧的火焰。

    恐怖有形如刀的大地令,被音声触响语法,蔓延着燎火一样的时空间。完整生命体,已经变作修饰法令的火焰了。

    拿格感到:自己控不住形状的自我,正在被法令的板块支离破碎。

    那种曾经向往着杠碎法性铁柱,燃烧时空物构,彻毁中斫灭对手洪叠迩厝的思觉记忆,在此刻该是多么渺茫到绝望的一件事啊。

    所有精致盘亘在意念中的记忆,就像僵硬了亿万纪的皓白化石。干裂发白到死亡骷髅一般。

    拿格感到:自己正要撞击那些天柱,在自我力量与火焰枯竭的最后时刻,斫杀巍巍的洪叠迩厝。

    斧斫磕击向黑暗方锤的一刻,却听见:伴随那个想法,时空已经发生一次轰轰响动中、地动山崩的溃碎和阵痛。

    拿格倔强地挥动高卓的斧斫,撞在一根最粗壮结实的黑暗精铁柱上。

    震动的音声,嗡响了——

    一个大地。

    一个时空。

    一个宇宙……

    一哀殇,一跌,一个致命的悲恸。拿格哦,清楚地感觉:最后时刻,用身躯疼痛勾勒的悲恸,和痛出来的眼泪一起——破裂。

    那种被黑暗力量攫碎,从黑色紧蹙指缝、流离的鲜艳骨血,仿佛变作狂噬饮噎、肆意牙箍上溅射着鲜红恐饰死亡和肮脏不堪的、齿黄牙缝里发暗的浊肉。

    拿格忽然间,多么渴望:仰面再死一次中,呼唤希望状的皓白色、闪烁起伏在黑暗时空、远远的时光与芳醇……哪怕只是一瞬。

    并在经受着的快感中,彻底、僵硬中塌落着就死。

    凝蝶萝两手合捧,两眼垂落着闪耀星辰一样晶亮光泽,呼唤碎散的、流动了一地的鲜红……

    她屈折挛颤地抻开手臂,喃喃在唤:“拿……格……哦……”感到:眼泪与死亡流血一同滚淌。

    两手捧不起的死亡哦……激泪溅起了大地的血液……

    “其实,那是感觉超前死在想象里的——绝望……”初音度看着溃碎状跌地的拿格,还有惊而伤悲的凝蝶萝,道。

    “是的,他撞了大地令的死亡柱。”修武道。

第三七一章 法是辅音丛

    凝蝶萝挥动的皮鞭,忽然间就抽不动了来犯的冰卢厝铁骑。

    控握精魂的一颗心,意象沉重得仿佛浩大的一座山脉。生命变得仿佛一个框架,即便用整个宇宙,也支撑不起一个弱小的肢体。

    凝蝶萝感到自己拂过眼泪的手勾,僵涩缓慢得仿佛一个苍老的人。用巨大的力量,却只能擦去重浊的眼泪。从动作发疼的惊颤中感受生命只能够汩汩流淌的伤悲哦。

    挥动的鞭,晃荡着自己不再稳持的身躯。

    尔珠见状,痛苦伏落马背的一瞬间,又突然振动着矗在马背。紧蹙疼感中,粹硬的手脚变得更加犀利和沸腾。

    “凝蝶萝,你看空间飞骋的‘烈钝’。那把战斧,就是鲜活的拿格啊。”尔珠大声道。

    “对啊!”勒琉赛恍然彻醒。

    他一吒狂鞭,闪电般揭翻了一个冲锋而至的冰卢厝铁骑。绝灭与惊喜形成心态的海拔,让他夯重的出击,简单、短粗而锐利。

    凝蝶萝冲尔珠点点头。猛一低头,仓促拂过一波飞飒的泪线。

    是的,紧急时刻,冲出感觉冰山的她,知道:此时的自己必须在一个光闪的瞬间,让悲伤重浊的伤感仓促脱落。

    拿格与火栗子倾落的瀑布一样泼落大地上。翻滚中的人与马仿佛被浩瀚的巨澜拍击那样。

    凝蝶萝知道:自己一颗心灵,伴着拿格正一同经历法相的痛苦,就是因为——即时状态的她,精真感受着时空的法相手段和变迁。意念已经深陷在感觉无尽的明灭中。

    凝蝶萝虽然知道:属性战通灵彻透生杀的锐性,但是真正感受和经历这种过程,尚是第一次。

    此刻,她已经震惊于——冰卢厝洪叠迩厝方锤拽动的大地法令。那种绝对的质感、确凿、界定和形状……从物态深邃到精魂。具备对万化酷厉通透的穿凿。

    凝蝶萝忽然感到:法,有限和确凿。还有萧杀音声,冷色系、黯淡、搓磨、烈性冲刺……这些刚性的,带有决意的瞬间生杀……毁灭力量的特质者,难道不正对应了——语法中犀利的辅音丛?

    凝蝶萝想到此,猛地掣动久滞、沉沦在停滞状态的马匹,朝向拿格跌倒的方向奔驰。

    拿格显然受到磕伤。他跌落在地,痛楚中又仓促地摇晃着站立。可是,还是轰隆中,塌落了。在他的感觉中,自己已经碎散成了一地的骨肉颗粒。

    是的,刻意对峙方锤令的他,已经让自己走到了生命溃碎的边缘。如果再前行一步,就只剩下一磕彻碎的死亡。

    “拿格哦,不能毁灭的属性法,就像不能毁灭的语法辅音。这些立威的形状,生来就是用于断然抉择的法刀。”凝蝶萝忽然对着拿格道。

    “语法辅音?!”拿格猛地惊声道。

    瞬间,拿格仿佛一个浩然立威,披发执剑的人,豁落走进狂风凛冽的旷境里。

    是啊,大地绝对强硬的形格法令,一旦变作语法中的辅音丛,就是自己可以完整拿捏的音声了。

    凝蝶萝猩红的目光顿时变得异常明亮。那种从一颗心灵忽然间贲冲而出的浩气,让她感到:音声修辞铿锵规格豁落立令时、措辞的精真和力量。

    拿格朝向凝蝶萝点点头。带着惊怵的牵强、散发出来——一丝疼痛掩饰着的微笑。

    拿格没有再说一句话。

    此时,浑身的疼痛,已经变作烈性燃烧的火焰。那样热烈和灼烫!他几乎听见浑身哔哔叭叭燃烧起来的声音了。

    火栗子完全能够感受出:拿格瞬间一颗心剧燃的烈火。因此,翻滚之际,仿佛一头肢节柔韧欢弹的火狮子,触动之间,就已经拔力站起。

    是的,就是因为心灵弥生了一个精真的念头。即时力量长旺的拿格蓄势时,已经奔腾着战斗的力量和火焰。

    承载着焦灼火燎般的疼痛,想象中曾经破碎的拿格,被疼痛逼仄,再次跃然上欢嬗流淌着汗与血的火栗子。

    辅音丛,这个一直被拿格自己深深忽略的音声。这一刻,以最确凿坚固的大地法所描述时,更显得立意的精湛和深邃。质感穿凿,锋棱骨突。

    没想到,生命内在的语法,这一刻要用坚固的大地来支撑。

    是啊,一经这样想的时刻,意念瞬间已经粹结成金刚与钻石。

    拿格调动控马之缰,一颗沉凝的心灵以饱和力感弹跳的动频,再次旺注火栗子玲珑火蹄的威风。

    欢嬗跃动的红风烈火,烘热得似乎快要嚯嚯地点燃了整个的空气。

    洪叠迩厝略带诧异。

    在他手感运用方锤力量的体验中,刚才,拿格带着毁灭感,斫击向方锤的时刻,洪叠迩厝已经囤积了方锤爆满的力量控。他等待着拿格即时的怒火。

    高矗的方锤,锐意拓出最犀利的黑暗之柱。那一刻,就是整个冰卢厝大地法令来立威。贲饰着绝对死亡法咒。

    明明看见:拿格与火栗子倾落倒地……

    可是,就在转眼间,他听到生命躯体轰然撞碎般发响了……在感觉中,似乎血肉已经溃碎的拿格和火栗子,不知怎的,此刻又豁落矗起高岸的形状图腾。

    “那个落辇的破局者,这一刻就是……你预言的变局者了吗……”修武忽然敏感而小心地看向初音度。

    初音度重浊地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话。他隐隐感觉:这个可怖的语法者,开始在尝试着打开——冰卢厝大地令最沉重的一道门。

    那种空灵无重的语法,带来的境,似乎只需要一个概念的定义和解释,就能够质变力量——倔强地扳弯控局的势。

    这个敏锐的预感,其实就是初音度一直所深深忌讳的。

    似乎这些发生,已经按照洪炼达儿说的那样被言中。他是从洪炼达儿的眼神,“看见”那句话的。

    凝蝶萝终于冷敛地颔首,精致控马的手勾,调欢马匹,猛地拓开挽缠的长鞭,一吒……

    “叭!”一声异常干冽的鸣响,惊动得初音度猛烈颠动一乍,险些儿坠落马下去……

    洪叠迩厝怒目而视——以鞭示威的凝蝶萝,露出一番愤怒和嗤笑。他将手中的方锤再度擎起来,遂缓缓将目光转向拿格。

第三七二章撩火

    精实沉凝的目光,短暂如刀。猩红目光粹亮,穿透黯淡、带有血雾的空气。

    拿格承受悍烈生杀的黑瞳,感受到洪叠迩厝精密而又无情的一颗心的意念刀。

    带着诅咒杀戮,那种深邃目光携来的疼痛,拿格已经清晰地感受到了。

    洪叠迩厝看着马辇,仿佛完成冰卢厝大地的一个标识。深嵌、控箍和裁制,那样立令的目光出自一颗狂狷的心灵。惯于冷酷加重的惯性,让他装帧意念的表情,散发着冷冽的暗淡光。

    但是,此时拿格不愿沉落的手脚,瞬间被燎燃状态的马匹呼呼点旺了。

    在陌生的冰卢厝大地上,拿格更加能感受到:猎司里迪强烈猎堡灿烂的阳光——光的语法。

    那些以形状启示:心灵对于精美细节格式,表达喜嬗的美好感觉。是他对形格辅音与光跳喜嬗元音的触感。那些美好感,仅仅是语法美泰寓意的触感。

    然而,在此刻生死立令的瞬间,语法陷进极端痛恸的冷酷境界中。

    那种不竭的元音火又带着熟稔大地的时令,欢嬗跳动着青春一样、燎燃万感生生不息的疯狂。次第焕活的万感,正随着蓬勃的生命状态,茵茵芳草一样摇曳着生长。

    极致醇与柔,春令贲圆的动态生机,跃迁夏令喜悦的火神,让这一刻的拿格,忽然将过往中,那些自己忽怠着的美妙光感岁月,用这些眼前的暗淡与冷酷色,加饰成——像兽皮古卷刻锲的古老箴言一样的标记。

    哦,这些属于一个自己的、生动语法中的元音火,在感觉上一经点燃,瞬间喜嬗的生命体,完全喷薄跳跃成——即时力量盛放的火焰。

    拿格左手玲珑施巧的跳跃,点燃了一匹马燃火的烛台。鲜艳得仿佛猎堡太阳神宫殿高矗的烛光。

    火栗子顿时弹动饱满健旺的蹄朵。哒哒哒的欢朗音响,一下子催奋了大地沉寂的灵魂。

    拿格有力游弋的犀利手勾,牵动“烈钝”。飒然风响着的飞斧,已经从劲俊绽放的有手中,猛旋。其状如圆莲一样,动态绽放夏令的光彩和轮廓。

    因为,心灵渴望司仪精真刻镂时,深邃记忆能感悟力量的形状,拿格烈火一样驱动了手中的斧斫。

    曾经,他只是感受一下生命即时欢嬗的瞬间,就知道:生动的元音火从万化传递的力量,已经变成自我生长的希望。

    然而此刻,随着自己牵引火栗子,催动手中的“烈钝”,那种从自我生命中真实生长的努力,就从身体上即时绽开。

    曾经,所有对于元音火的感受,这一刻,带着时令的生动,变成真实生长在灵肉上的一部分。

    洪叠迩厝手执方锤,方正立令的姿态块垒,仿佛精致矗立在大地上的一尊石雕。他因为拥趸方锤,端严传诰的姿态,仿佛是冰卢厝大地传谕的神尊。

    这种执意加固身形轮廓感,锐化形状勾勒的力量者,这一刻已经占据了刚才征伐,在一颗心灵笃定的气势。

    显然,他远远没有顾虑到:这个即时蛰伏在他大手之下的拿格,凌乱的外形下,一颗心灵燃烧着元音火的精致方寸,那种秘莲一样隐蔽在万感与精魂中的火莲,随着意念生成概念的一瞬间,已经在小小精致的灵肉生长出来。

    而在洪叠迩厝眼里,他目光灯火照耀下,看见的只是:跌倒、流血和破碎。

    “一个蹙小着,时刻就能死掉的生命,在那种目光下,是值得鄙视的。”修武看着焕然站立,跃上马背的拿格,道,“在冰卢厝的大地法令面前,他应该破碎得更加彻底。”

    “那种猎司里迪的野兽,应该变作溃碎在冰卢厝太阳神战车前、血祭的一部分。”洪炼达儿带着诅咒的语气,看着这个又从大地上缓缓生长起来的“草木”,道。

    是的,屡屡失意在这个猎司里迪猎者的面前,他期待此时饰尊洪叠迩厝立令的手感更加沉重些。

    只有初音度缓缓地拢着马缰,滞动手脚,不愿跟随这些策马走向洪叠迩厝的众人。

    他知道:能够破劫的这个猎司里迪的卓刀,能量高腾的烈火,一定拥趸着:不被众人同感理解的、心灵意境的概念。

    众人感受的,就是替他想的、“莫须有”的事情。也就是众人自我感觉中的一部分。与此时感官火隆隆燃烧、升腾的拿格比,其实就是完全质别的另一件事。

    那样的感验,更加接近一个笑话。

    即便此时的洪叠迩厝,也是在做着自我概念中、惯性于固执己见的抉择。

    因此,初音度不愿随势跟动。他就像曾经海战失败,从盾马五彩亮湖、被盾马人掳走的那只船鼓逃遁那样,神秘蝉蜕在一旁。

    “‘执意的误解,应该被定义为邪祟。’冰卢厝兽皮古卷上的这句话,最应该说给冰卢厝族人自己去聆听。”初音度默默地道。

    凝蝶萝看着拿格渐渐硬朗矗起的背影,知道:自己刚才的话,瞬间已经锐化成拿格身上的血肉,正撑起轮廓锋棱的力量线条。

    她手脚也顿时长旺力量的锋芒。她挥鞭,精致弯弹的鞭弧,将迎面驰来的一个冰卢厝铁骑,抽落马下。仿佛是为豁朗的一颗心,勇敢地打开最后的一扇门。

    生恨切齿的剧烈控力,让她淋漓尽致地滴落——疼蓄了好久的一滴泪。

    她执鞭的右手一个精敏回敛的勾勒,皮鞭已经折叠在握。最紧凑的收拢,就是为更加火烈咆哮的释放。随着疯狂掣动的战马,凝蝶萝在动感中,凝心祈祷——

    “古荒中的——

    元音火哦,

    大地仅仅记载了——

    时令的生机。

    但是,

    柔风中的火,

    还要形绽于空间刀丛,

    才是古传语法的——

    万能金刚。

    歌帆曰:

    拿格哦,

    是那枚猎司里迪的——

    火。”

    尔珠回眸一眼凝蝶萝,以猎司里迪联立的香颂即时吟哦,以示那“火”不灭。

    “古来双音琴的赤尼,

    力量就在——

    显化辅音的刀锋里。

    古传的语法,

    愿在拿格手中。

    莲火,

    唯有在冷光刀丛,

    才是旺燎高腾的、

    语法经本的——

    光。”

    尔珠随着烈性的吟哦,交错的鞭风,劈退冲竞状态、渴望起势的冰卢厝铁骑。

    勒琉赛略带放牧状的皮鞭攻,狂掀眼前所有的马匹河流。仿佛那些马匹全是自己放牧的一部分。叭叭叭……此起彼伏的鞭声,变韵着形成——音声长浪般,回环飘逸的牧歌。

第三七三章 黑暗轮廓

    洪叠迩厝听见尔珠的吟哦,瞬间按捺不住激烈掣动的方锤。

    他清楚:拿格很容易驾驭音频的语法控,本来就是潜在时空中的一场噩梦。

    虽然这个时刻,眼前的拿格就是自己莽山震慑、威压下的灵魂。但是,那个过去的一瞬间,其实已经在他的意念中雕琢了疼痛的——永恒。

    拿格就是洪叠迩厝意念中痛点。

    此时的他,精朗鸣镝的萧杀音,已经伴随时空中次第升腾的香颂音频,焕活跳变的身形姿态,哗然喷薄燃焰了。

    其实,打开语法状态的一颗心,已经完整聆听了:万感逼真地传递到心灵的吟哦。

    顿时,生命驱力中龙斫势的狂火,完整贲冲。他知道:此时自我状态,任何不够纯净的地方,都是此时饰尊洪叠迩厝精准拿捏和穿凿的工具。

    那些性灵上厚重迟疑的把柄,就是属性不够纯粹的污斑。

    洪叠迩厝精致度量万造方寸,不只是物态的形格块垒,也是度量内在性灵精致无暇的密宗。

    拿格随着猎司里迪语法香颂,身形完成一个摇曳上扬的脉动。仿佛一枝正午阳光下摇曳生风的火红旺莲。从紧蹙到盛状绽放的一瞬间,似乎经历了:镶嵌在即时短暂中,从亘古蜿蜒至今的古纪一样漫长的过程。

    一种完整的生命经历,才是真实完整的一个概念,一个判断,一个历练,一个造化……

    这一切,全部归之于一燃火焰,焠烧成一派天真。

    狂火怒灼、燃烧状的拿格,仿佛浑身滚荡着流离火朵飘骋、滴落、衍生……橙红光艳中,拿格就是火马状燃烧河流上,溅射金光开放的火莲。

    拿格身上,光泽就是元音的火。

    同步吒响霹雳的方锤,随着拿格形绽,毫不滞后的拔力中,船靴宣誓般狂烈踏动的雷霆音频,已经变成不可阻尼的飓风。

    驰骋奔腾起来的火栗子,与火焰撩动的拿格,形化各种形状的火朵,一道飘飞。

    热烈的元音火,带着时令欢嬗万物的蓬勃形状,在空间里,形显于拿格一个人的肢节上。

    那些春的小草,夏的火烛祭,秋的五角火枫,直到元音令,仿佛车辇一样,滚过哗哗流淌的季节,飞轮滚滚地轧到冬令的界限上,时令的造化境瞬间变成空无。时空只有皓白粹冷的、棱角分明的冰山。

    此时,只见巍峨如黑山一样矗立的洪叠迩厝,仿佛一道黑暗投影。那种犀利裁断式的剪影,以清晰的平面感,遮罩着皓白的时空,变成时令统辖中、形格崚嶒的主流。

    只是,黑影映射的黑暗图腾,没有方锤的轮廓。

    “这,不是元音火。是语法时令的辅音刀。”那是凝蝶萝焦急喊话的声音。

    一直以来,拿格以为皓白的冬令,元音火匿在生命体的心灵中,变成生命内在情味不竭,而又无状的火苗。皓白冰是元音火极致状态的另外一部分。

    对冬令,拿格一直是困惑的。难以清楚地完成最后的定义。

    直到这一刻,他忽然看见,投落在元音时令境界上冷白风景上的黑色形廓。

    他知道:那个皓白冰境,就是元音质变辅音的时刻。不再是元音了。

    同时,他猛地发觉:此时的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原来也是语法。而且是包括大地法令在内的、语法中的辅音刀。

    但是,唯独方锤不属语法,是不可以被拿格语法境定义者。

    拿格顿时心里一片清明:原来,真正恐怖的,根本不是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而是属性不属语法的方锤。

    尽管方锤威力无比,不可对峙和阻尼。但是,手控方锤的饰尊洪叠迩厝,借力方锤,以大地威风立令的法,却只是洪叠迩厝生命状态的一部分。不是时空、宇宙的决绝法则。

    “他,就是大地语法的一部分。”拿格精敏地眨动猩红闪烁的目光,一颗一直嘭嘭颤抖的心脏,登时不再恐怖到发痛了。

    在冰塬大地上,猎司里迪、羽焰火、盾马、图兰、仑陀、埃盖尔赛……诸部族一直忌讳——冰卢厝的祭祀方锤。原来,祭祀方锤,才足以完整控制生命情欲丛、并还原出原始方锤的度量衡。使之不曾染著人为。变成可以出入轮回涡流,生杀予夺的骇心工具。

    显然,这样的控制,接近、甚至超越了瑜伽火。

    此时刻,方锤威力再大。但是染著饰尊洪叠迩厝的手,属性依然归属于语法,以及语法中的辅音刀。

    初音度顿时极度震惊。他沉静地垂下目光,避开眼前境界的图腾,在自我令咒辞中,寻找——能够对应拿格,强势杀戮拿格元音火的秘宗。

    但是,依然未能凑效。不禁沉重地叹息着垂落脑袋。

    忽然,一只厚重有力的大手,扣在初音度的左肩,并将初音度毫不委婉的扳过来……

    只见勒琉赛一把将凝思状态的初音度拽下马背。“你这个冰卢厝阴厉的活鬼。我勒琉赛放牧了那么多听话的马匹:高脚的、劳力的、野生的……却发现:你才是禳马令撼不动的傀儡啊。这一刻,我不信:亲手还缚不住了你?”

    就在勒琉赛猛烈拽落初音度的那一刻,却见,丝毫不显慌张和愤怒的初音度,坠落在大地上,完成娴练的翻滚之间,那种完妥的自护,已经显现出灵敏的逃离。

    初音度显然没有对战勒琉赛的威力。他就像触地时一味形遁的幼兽,只为活命而奔竞。但是,平静逃遁的章法,丝毫不显凌乱。

    勒琉赛盯紧:这个状态乖滑,而又略带怪异的逃生状态。再也不甘隐忍——一直沉压在心中的愤怒。

    他知道:正是这个可怕的阴魂,一直帮助冰卢厝师尊,导引着马辇行驶的方向,不间断地将拿格冗长地推到极端危险的深渊里。

    他真恨不得一刀劈了这个繁密制造灾难的阴森手脚。

    但是,忽然间,勒琉赛发现:这个被他猛烈拽落马背的“弱者”,委婉手脚联动的姿态,不曾露出丝毫受伤的破绽来。

    “叭!”勒琉赛一吒响鞭,激烈地抽击在初音度的后背上。

    初音度战栗一下,他缓缓地回折目光,疼痛伏地着,缓缓拱身。他静静地看罢勒琉赛一眼,又扭过头,默默地保持着挨疼的状态,逃离开去……

第三七四章 看着痛的手……

    空间里,火莲,莲绽。

    拿格精致的手形轮廓,频闪跳动了。欢泰之马火栗子在奔腾中释放技能状态的各种绊磕。

    人与马凝浑然化作搏杀中的猛兽。

    力量就像一把完整潜伏在身手里的暗器。他因为可谋,一颗决战心,正不竭地唤动浑然流动在血液中的能量。粹硬着练达自如的手脚。时刻准备着生命顶巅之力,在手形上形成的脉冲。

    在元音火时令中,经历过语法特质的精真感受和辨别,他不再因为饰尊洪叠迩厝的陌生、神秘,而感到恐怖。

    时令完整的概念,此时仿佛一条带着不竭循环蜿蜒流动的河流。轮回一样,经历着元音时令的“一年”又“一年”。

    这些不间断的、流淌着的灵感,让此时的拿格终于对于战斗状态中的饰尊洪叠迩厝的感受更加清楚和逼真。

    生命中一个概念发生了质跃,那么伴随着感觉,浑整牵动的意象,目的调谐指津的身形动态……其实,已经从根本上发生迁变。

    洪叠迩厝有力掂动方锤,敏捷感受着:方锤在时空最佳夯击的方向与位移。那种精工般对于无状旷境的把握,极端生发着凌冽杀戮状态的锐意。

    但是,他哪里知晓:此时的拿格,已经在皓白的冬令旷境中,逼真看着黑暗轮廓平面感的切割和位移。

    大地令在随着豁豁发响的方锤,激荡起浩瀚的法海,质感穿凿到足以让时空中每一个形物崩断的坚硬风棱,不再是静止状态高矗的精铁。

    此刻,随着洪叠迩厝右手晃动的方锤,已经变作高昂铮亮着头颅般的铁骨猛兽。

    不是的饰尊洪叠迩厝展现出不愿再行拖冗的进攻,但是情态静谧而淡漠,没有显示丝毫的怒焰和亢奋。

    显然,那种静态饱满的统御感,依然让他感到:手脚驭马、欢飒起来的拿格就是自己肆意丈量尺寸,经由大地法令搓磨中造化的一件物体。

    而手执大地指令的他,才是真正浩然发诰、指津拿格随令变化的驱遣者。动频状态,意志饱满的他,就是战斗中高昂法显的主控。

    方锤在手中呼呼旋转着,仿佛苍穹空灵的万星,浩瀚携带能量的公转与自转。装帧着贲动奔驰在时空中的身手。

    高岸翘首的船靴,唯有他可以看见——浩波法海深渊般无极的界限。因为他手中拥趸着大地精真的度量衡。心意已经具方锤启示下,法性长度的“光年”了。

    但是,完美的精真和棱格方寸,这一次,执意追杀旋转飞骋在空间的“火莲”,但是飞翔的目光因为突然难以在其上——完成一个精准确定的落淀,让饰尊洪叠迩厝的一颗心顿时变得晃动,视觉和头脑变得眩晕。

    那种略带燃焰薰烟的飘篆,难以达到“目的”,瞬间牵疼了洪叠迩厝敏感的神经。

    即时状态的拿格,看似有形,却是幻觉般流动着的音符,仿佛不断飙调儿的声音一样难以捕捉。

    拿格欢焰飘动。放纵的人催奋了意纵天高的马匹,触动黑色的风,更加蓬勃旺燃起来。

    黑色风越是变成坚硬的固体,此时的“精铁”比膨胀渲染的风,更加催盛拿格这团飞翔的火焰。仿佛硬材燃烧出来的硬火。哔哔叭叭的爆响,溅射璀璨刺目的火星颗粒。

    拿格手中的“烈钝”,带着频闪叱咤着啸叫声。烈性穿凿并点燃着黑暗风的柴薪。那,其实就是猛烈的斫击。

    “搏击的力量,从来就憎恶——重复着轨迹和惯性的刀。”修武心里默默看着饰尊洪叠迩厝,仿佛此时的方锤陷进一种被动的窠臼中,他渴望:饰尊洪叠迩厝瞬间劈开局。

    因为冗长,势必被拿格熟化手脚。

    猛地,修武回首,空间里不见了初音度的身影。心中顿时变得异常惶惑。

    命运不助,必是神格沉沦。

    本来绝杀境界的饰尊,在这个坚顽不死的拿格身上,一下子会走完最后的船靴伟岸踏出的路径。却料,事情在变转中,被看不见的恶魔平衡掉了。

    修武那颗护祭的心,顿时有了悬念。

    尽管他不愿承认:拿格屡屡在极端时,碰见“死亡”,但终究没能死亡。已经隐约感到:这个猎司里迪的单掳,就是单掳。一次不死,瞬间就会捡拾——颠翻乾坤的一次运气。

    瞬间,他感到:拿格和手执大地令方锤的饰尊洪叠迩厝一样可怖。

    修武感到:难怪初音度最终传递给他言辞越来越隐晦。尽管手执方锤的饰尊看起来越来越强大。

    勒琉赛愤怒地仰头,看着拓力的洪叠迩厝、在黑暗风中的“磕击”中迸溅火星的拿格。不堪地摇晃着发疼的脑袋。

    “拿格哦,勒琉赛知道:你惊险地一次次活着,就是因为一个牵挂……”勒琉赛看着冰卢厝大地上、泊着的猎司里迪的马辇,笨拙抬起来的左手擦拭一把噗噗滚下来的眼泪。

    他恨不能一鞭抽死那匹执拗站立着的探子马。

    “就在烈司里迪的大地上处死这匹倔强行恶的、猎司里迪的马匹吗?”勒琉赛痛心疾首地看着右手中、因为愤怒跳动着的皮鞭。

    可是,真正斩掉一匹马,就能彻消心中的怒火吗?抬目,除了一个可怜孤战着、疼痛中生死惊险轮回的拿格,空间全是依然旺盛的黑风狂戈。还有冰卢厝肆意加重在拿格身上的诅咒。

    他不敢想象此时无声的拿格,会是怎样无感的石头一样,原始承载——轧在身上的、各种肆虐力量可知不可知的疯狂毁折。

    那种接近惯性的残酷,撩火灼烧了勒琉赛痛不可受的一颗心脏。

    “拿格哦,拿格……”勒琉赛感到心中控不住的悲伤、那逆徊着推脱不开的漩涡,剧烈饮噎中岁月中最疼痛的苦水。

    他讲右手的皮鞭慢慢搭在马背上,看着粗大丑陋的发颤的两只手绽开的疼痛与颤抖……

    哦,其实,猛烈发力中,他的手掌已经亢奋破裂着一带带血口,仿佛再一较力,双手就会奔腾着破裂的血流的堤。

    一颗烫泪重浊落降,“砸”在手掌上。

    “拿格,拿格……一个猎司里迪的牧马人……也在为你死了一次……又一次……哦,半个死亡的你,半个死亡的他……”

    “勒琉赛啊……”尔珠心里一阵难过……她呼唤勒琉赛,想要阻止勒琉赛的话。可是语噎的她,却阻了自己。

第三七五章 弱动

    拿格听见勒琉赛的声音,酷烈激战中,因为尚未控制马辇,他回眸看向勒琉赛想要表达一个完形、妙好的微笑。

    可是,那些微笑依然就是酷味的,难于爽快表达生机的。他的痛苦已经让自己失去——安慰勒琉赛的勇气。

    虽然牵缠了饰尊洪叠迩厝,但是,马辇好像依然是遥不可及的一件事,在心灵感受上的距离依然是非常遥远的。

    本来,一个洪叠迩厝只应该是瞬间打开的一扇门。没想到:执握方锤的洪叠迩厝,此刻变成了一座山。

    洪叠迩厝掣动的黑风,被元音火点燃,灼烧成皓白发光的硬火了,拓长方锤的气势依然未曾削弱。这已经让拿格变得急不可耐。

    猛地,拿格急促调转火栗子,拔脱洪叠迩厝,冲向马辇的方向。这个带着敏锐目的的驰骋,不经意之间牵动空间的火势走向。那种热烈旺盛的燎焰顿时变化生成自己力量的一部分。

    原来,这些被火莲点燃的火焰,就是气势轰轰丰隆起来的元音。将黑色的风质变成了元音火的一部分。

    在奔腾中被拿格带动的火势,让拿格已经感觉到生命长旺的力量。

    洪叠迩厝突然间意识到:方锤拉动的风辇,变成元音火燃烧的柴薪,助旺火势。瞬间控势的方锤,变得酷寒发冷。

    方锤拖动的黑风因为酷寒凌冽,形状和气势变得更加威猛、有力和质硬。萧杀的破风声,显化着形状和力量焠炼的钢刃。

    洪叠迩厝即时止损。但是,他忽然感到:此时力量强势的自己,并不能有效阻挠拿格驰马奔腾向车辇的力量。

    冷酷固体状的黑色铁戈——这些方锤掣风化生的形格,此时更是时空中力量的精锐。

    但是,在洪叠迩厝忽然变得敏锐的感受里,他发现:拿格看似弱动,然而目的精纯,意念主攻。玲珑优柔的张力屈弹,让手脚上飞动的“烈钝”,斫击力变得异常精密,擅于技巧。

    这反而让浩力巨大,黑色重夯的精铁,随拿格灵敏飞翔的手脚,变得疲于变迁。显得追杀被动而拖累。

    也就是,精巧无重感嬗变的拿格,就是弱力状态的主频。完整控制了时空变局的目的。

    一味曲张力量锋芒,刚态冲锋的形格暴烈状,让洪叠迩厝更显得是一件庞大飞骋的固体。

    拿格忽然发现:在一颗心里,秘密调校元音生动起来的主频时,拥趸大地法令方锤的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反而变成了一件庞大的、惯性状态、运动迟滞的物构。

    尽管饰尊洪叠迩厝意识到这个致命的弊端,但是,这种依靠力量猛烈加固的状态,未能如此。

    显然,这一点被拿格深深发觉。其实,在拿格精密的心中,那就是语法中的概念——辅音丛。

    辅音只有借助元音灵敏弹跳与喜嬗的“眼睛”,才能够精准指向——一颗心的目的和魂灵。否则,再狂猛的战刀,在灵感面前,都只是一堆笨拙的血肉,造成的结局都是失误和错差。

    拿格回眸,看着追逐状态的洪叠迩厝,仿佛被自己拉动而变得重浊起来,知道:此时的洪叠迩厝已经真实的辅音控了。

    拿格清楚:在语法中,有力量、有形格的辅音,一经和温柔圆弹的元音形成联动,就是音声之莲指定生命精洽含义的那个妙音。于是,人们常会说:“那一声,正好触碰了灵魂。”

    那个灵魂,就是精真的目的、精义、意象之根和真谛。是修辞表达接近神灵的格了。

    拿格瞬间不再困惑和胆怯了。

    忽然间,变得生动起来的他,更加执意奔向马辇的方向。

    在他眼里,此时猛烈追杀状态的饰尊洪叠迩厝,就是气势刚飒、力量浩瀚的辅音丛。是来增益修辞格精真构造格式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高骋着欢朗步辇的火栗子,厚载、温醇和灵敏。欢嬗跃迁。

    拿格有形调校着灵性与自己同频的火栗子,心中对于语法修辞中元音的感受,已经伴随火栗子,化形于时空。在有形状的表现中,锐化成直觉。

    此时,拿格动诸手脚,就是动诸语法了。

    尽管饰尊洪叠迩厝异常忌讳语法。但是,力感出自本能显化的手脚,就像无法跳脱的一个轮回。他摆脱不掉属性这些生长在灵魂中的东西。

    拿格看着赶将而至的勒琉赛,有力地点点头。意在用迟滞的信心,完成一个有力的回答。

    勒琉赛就是这样,已经看见拿格真实的应答,一颗惶惑不安的心灵才能真正静稳。

    勒琉赛看罢拿格一眼,终于带着饱满厚重的力道,牢牢握持好手中的皮鞭。策马一同驰向马辇。

    铎伦、猎昂斯、狙金和俊鲁柯儿感受着拿格奔骋而来的风火,瞬间就在境界中化成拿格力量中共频的音缀。

    冰卢厝铁骑虽然是庞大的队伍。但是,因为饰尊洪叠迩厝难以真正制约飞骋在空间的火莲拿格,气势一直就是箍封,难以打开状态。

    长期领令、浑整统御攻的他们,一旦失却主频的法令,其实,并没有对拿格形成太大的威胁。

    拿格知道:此时他们只要助力洪叠迩厝,其实就是在增饰辅音丛的力量了。

    而此刻拿格,正在调节元音,接近辅音丛,渴于在联动时,化合精密的语法,生成属于自己的目的刀。

    拿格凝思着,眨动眼睛。荧荧闪烁的猩红目光,仿佛焠亮在时空中、异常耀眼的星辰。

    眼前,终于静泊在冰卢厝大地上的马辇,不再前进了。满载五根滚圆、粗壮血杉的马辇,在偏西的光照下,仿佛丰隆起来的一座山。

    尽管,猎司里迪的木工场,堆积着众多的木料。但是,精工造船的珍木,就是卯榫结构的精华了。虽然用料不多,但是,却是聚力的机枢。是最不可缺少的部分。

    那些静矗如石的劳力马严守头马的唯一指令。此时,它们静默状态的站立,就是那匹探子马的旨意。

    勒琉赛即便用尽力量和御马的手段,并没有成功牵引头马转向猎司里迪大地的方向。

    勒琉赛知道:自己虽然暴烈地驱离了那个控咒的初音度,但是,却难以清楚看见——匿在头马和劳力马身上的意念图腾。

    尽管一个洪叠迩厝是堵路拿格的山脉。但是,走不动脚程的马辇才是一个深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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