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玄幻魔法精真之马TXT下载精真之马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精真之马全文阅读

作者:最小节奏     精真之马txt下载     精真之马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四六章 锤令

    拿格能够从洪叠迩厝猛兽一样发声的辅音丛中,感受每一个屈折音素惊怵般突显时,所携带的精铁摩擦或震动的质感。

    所以,每一个音素都变得异常突兀。尤其那些异声带着冰卢厝的屈折修辞格。所以,一颗心已经感觉到方锤威慑般的敲击。

    但是,拿格并没有忽怠:被洪叠迩厝厚重音声响频所覆没的缥缈的吟游诗人那飘动的吟哦。

    他清楚:此时的自己一旦忽怠——看似虚弱、却对自己生命极重要的部分,那么,就是一个很容易被对手牵走灵魂的人。

    是的,此时的洪叠迩厝对拿格已经给足了耐心。他自打一开始就不堪隐忍:这个骨节没有长到坚固丰满的小人物,毫无敬畏地频频彰显手段——和自己对着干。

    冰塬大地上那些族老们时常说的就是:“稚嫩的、充满智慧的双手,可以拿到经典。但是,他必须同时拿得起——加护在经典轮廓的刀戈。”

    而那些看见、或看不见的“刀戈”,就是冷冽到残酷的司仪礼。

    “你所听得见的、足以让力量旺盛生长的教诲,只有在冰卢厝方锤出现的此刻,你才会知道:那些尽是虚假的,不配神灵用刀的司仪来呵护的。”洪叠迩厝看着拿格道。

    “除非我战胜方锤,就能真正打开。我替你补上这句:你没有说完,我来替你补充的话吧。”拿格毫不示弱地将手中的“烈钝”斧,高高擎过头顶。

    拿格的话虽然不够激烈,但对洪叠迩厝而言,就是施威和挑衅。已经激怒了洪叠迩厝的一颗心。

    拿格说罢,用斧斫指着洪叠迩厝的目光,“抢你让开——我追寻猎司里迪马辇的路。”

    “猎司里迪人,你记准:这一刻,把你的话更换成猎司里迪人的力量来拿……”洪叠迩厝目光下压,鄙视道。

    拿格对峙着洪叠迩厝,他清晰地感受到:那黑色箭镞一样的目光,射杀到自己的心里了。顿时,他感到双耳捕捉的那些旷境、不可知地方、吟游诗人的吟哦,美感音声次第消失。

    诋毁掉一个美感,就是消除一个灵魂。这一刻,拿格清楚地感受到:洪叠迩厝强势带来的力量与意念的毁灭感。

    那是在否定灵肉,也是在否定灵魂。

    拿格心脏激奋着,发疼着……他缓缓俯首、剧烈喘息。目光看向大地马辇留下深邃的辙痕。簌簌……随风披落的散发垂下,埋没了面颊。

    他将左手反扣在胸口,兜着,好像时刻要控住随时有可能跌落的一颗心脏。

    同时吒动的右手猛烈一勾勒,只见飒响的风雷隐隐发出钝鸣。

    一道旋转中轮廓迅猛扩大的风轮,一吒之际,在拿格的右手中,喧嚣着带有雷厉的疾风。

    顿见眼前的洪叠迩厝,随风轮的切线侧开一直挡路的空隙。

    眨眼之间,拿格抬头,豁然看见已经从冰卢厝道路,缓缓走向冰卢厝大地的马辇。

    马辇仿佛一团灼烧了心脏的火焰,拿格感到浑躯轰轰烈烈发响的声音。斧斫旋转的风助燃着灵肉与血液在身廓里、疯狂循环起来的内流河脉。

    拿格冲前猛戳一步,仿佛豁落踏烂一道阻挠的门。冲向马辇的方向。

    他能感觉到侧身的洪叠迩厝看着自己在奔。

    他知道:让道的洪叠迩厝毕竟是一尊盘亘在自己道路上的恶魔。那种带有手脚停滞的规避,完整蓄着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力量。一颗心呼唤着吟哦香颂般自控的“圆嬗神代”。

    洪叠迩厝轰隆响动的一座山那样,感触拿格冲步时,右手“烈钝”带动的风辇,随着避开的一瞬间,厚重盘亘着以拿格风辇反向的对流风。

    他宽阔的双足步伐,翻滚带动庞大身形的轮转,同频抡动的方锤,随同他壮硕臂力沉沉的拽动,整个空间的形状和轮廓都在发生扭曲和畸变。仿佛那就是牢牢镶嵌在固体空间的铁橛子,一经拔动,乾坤颠覆。

    森林中,粗硕的树木剧烈摇晃。大地上形物变迁形状。造化似乎已经回归遥远荒莽的远古。万化在洪荒力量和重组中经历大地风雷演化的一个过程。

    “轰……隆……”

    仿佛时空落降大地的两颗滚雷,猛烈对撞。

    棱角分明的方锤和急促湍旋中、突然挂成“丁”字的一把斧斫,短暂相磕。

    顿时,溅射的炽白光刺,在空间屈折割裂一道道黑色的裂痕。

    那种时空板块状的破碎感,让人质疑:浩瀚的时空根本就不是单纯的空气介质来填充的。

    一瞬停顿,反弹中翻飞的“烈钝”,直线飒划,倾斜飙飞,飒然削断飞翔中阻路的树杆,一任高骋。

    在笔直攒射天空的一条直线上,“咔吧咔吧……”折断的树杆,和纷落的树叶,显现着森林控不住的灾厄。

    拿格被强大磕击的对流风仰面掀翻,重磕于地。

    与此同时,追随“烈钝”高飙的四把飞斧,一同冲向高空,飒划一道道直线。

    被五把飞扬斧斫斩开树冠,豁显一洞高天瀑落的阳光。

    圆柱状的金光倾斜照射在拿格的身上……

    却见此时,执握方锤的洪叠迩厝凝静地站立在原初的地点。姿态和刚才矗立的形状一模一样。只是大地上上变化风,撩动倾斜飘荡的黑色烟篆,迷漫过他黑色寂静的身形轮廓,飘骋向远处。

    “用两只手推不开的冰卢厝的门,更不要用孱弱的身躯来撞。轻狂的猎司里迪人。”洪叠迩厝声音就像冰卢厝巍峨宫殿顶上的浑钟,嗡嗡地发响着,道。

    此时,那安静站立身躯,青黑色凝练不动的方锤,还有他震动整个空间、“精工神代”吟哦般的屈折辞格……俨然就是时空造化的一道旨令。

    森林里,那些隐秘的冰莲之灵们,矗在树冠的浓荫,俯瞰着。

    “森林散口。午后光。冰塬人在森林的刀戈战。蓝魇首光,掰掉那冰卢厝的黑色脑袋?或敲碎他的方锤?还有那个不省事的、猎司里迪的小野兽……”致欢描摹道,“虽然他们带着冰塬人污浊的欲望,沾染森林的边缘。看着也是肮脏的。”

    “他们惊掉了我半截子的午梦。”

    “这些心跳着的死人丛。我还要怎么动用恶咒?”

    “嗯,我们在原始森林怜悯的,就会在冰塬大地上遭劫。多余的善念,总遭逆力吞噬。我打不开这个轮回链的。”

    “可以生出分别心吗?在森林边缘……”

    ……

    蓝魇首光明亮地眨眨眼,“那不是祭祀方锤,那也不是祭祀斧斫。纯粹的凶恶在原始森林,就像猛兽。”

    蓝魇说罢,指指洪叠迩厝和拿格,“我们只能同时放逐两尊兽。对吧?”

    “是。尊者!”众冰莲之灵一同道。遂幻然消逝。

第三四七章 五斧立仪

    拿格仰面倒着,左手依然扣在心胸上。

    “那样的存在状态,说明在饰尊的目光下,他有着一颗没有打开的心灵。”初音度看着拿格倒地的模样,道。

    修武这一次没有听从出初音度的判断。

    “是的。猎司里迪人的确没有打开一颗心。但我感觉:他是有意这么做的。作为猎司里迪的猎者,他一直就是红眼兽,不曾胆怯者。此时做出违常的姿态,正说明:潜意识中,心灵一定有所顾忌。”

    修武参与堡嘉珥的祭祀,他很容易从异常状态,寻找端倪。

    “嗯,护者尊。我只是说的结论。而你说的正是原因。”初音度说道。他知道:结论接近直觉,而原因接近判断。

    直觉很容易锐利、精准地洞达目的。而原因则很容易深陷判断冗长、静止的深渊。哪怕判断是对的。

    初音度发现:看似小小孩子气的拿格,心其实是复杂的。这一刻,他喜欢用断裂的一个个不连贯的截面,折射真正藏在这颗小小心灵里的轨迹。而根本不是连贯密集的推断。

    显然,这个道理他很难对修武讲的清楚。何况在这个剑拔弩张的生死片刻。

    他发现:此时的拿格是自控的。而洪叠迩厝是完整释放的。在初音度真实的感受里,自控的败者,其实比释放的胜者更可怕。

    痛折迷离状态的拿格,屈折而带着挛颤。但是,触动光瀑的一瞬间,他猛烈翻身趴起。

    痛苦屈折的右手,正是因为空置,失去握控的形状和目标,才会突然间感到异常的疼痛感。好像疼痛才是此刻唯一剩余在自己手中的东西。

    拿格身躯在原始光芒的照耀下,仿佛烘烘发热着的敏感植物。右手缓缓迎着光芒的热量,叶片一样绽开。他忽然感到:随着自己的站立,浑躯就像大地上突然新鲜长成的一根植物,被斧柄震疼的右手,仿佛因为带着疼痛生长,而显现新嫩。

    随即,右手绽放着伸进光中。“烈钝!”拿格猛然呐喊道。

    意识清醒带着的方向感,让他自下而上,豁豁生旺的一股力量,仿佛从触碰大地的两脚生长起来。

    星星兰的森林语法有:初蕴、生成、经历和终结。状态就是在鲜活且鲜艳的一瞬间完成整个生命。

    而此时的自己,就是星星兰完谐语法中,那个精致语法器皿中的、气流一样不竭流淌在格式令中不灭的音声。

    那一声,从窒息般痛苦经历屈折格,触光流淌过生命体语法河道中的水流,再一次从屈折中焕发出来了。

    那些森林音素的语法,渺小而坚固。从自己看到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将瞬间看见的语法,全部记忆在心里了。它指引了生命音声河不竭的流淌。

    拿格感到自己没能够流尽活力,就是因为在圆嬗神代的自控提示音中,在心里找到记忆刻镂的格式。

    它同样可以用自己的格式令,确定自己——不是方锤立令格式下的生命奴婢。

    顿时,随着那一声呼唤,“烈钝”以拿格从未感受的最大势能在空间啸叫着归来。而并没有被方锤毁灭性地激飞到不可控制中的丢失。

    “圆嬗,

    自控的圆嬗,

    唤动心中,

    星星兰语法的——

    令。”

    这个生态力,没有终结,永恒生长的动态,依然就在拿格可控的直觉里。

    飞骋的五斧在天空旋转,盘结飞动中,形成各种耀目翔掠的姿态。

    那种带有精致穿梭的各种飒划锐光,仿佛从天空盘旋着降落的流星。拉长流离线篆的痕迹,形成闪烁的光束。

    拿格一直反扣在胸口的左手,缓缓呈到光柱里和缓缓收缩回来的右手在空中叠合起来。他逆光着阖目抬头,感受着光柱直承洞下时,身躯可以感受到的热量和重量。

    “第兑列都哦——

    愿行古老诗唱的祭礼。”

    拿格轻轻呼唤着神代时光的一个名称。

    那是精谨致礼、启示祭祀司仪格的古纪。在冰塬大地的传说中,这是形格立意成令的法门。

    顿时,“烈钝”、“枭捷”、“倾角”、“散拓”、“兀铩”环绕洪叠迩厝成圆。“噌!”“噌!”……带着鸟翼般的风绽,斩落在洪叠迩厝的周围。

    嗡嗡震响的斧柄,晃动着模糊可怖的轮廓。

    瞬间,洪叠迩厝目颗惊动。是的,他完全可以凭借手感敏锐的判断,感受出:自己刚才带有壮势抉择的一斧,磕飞拿格斧斫时,习惯感受所形成的预判。

    在感觉里,那把击飞的斧斫,一定会颗粒似的散碎在空间,从此不复存在了。

    然而,这把被唤作“烈钝”、沾染血迹的斧斫,仿佛带着鲜血复归的一个生命。

    而只有拿格知道:这把带着猎司里迪旨意的开路斧斫,执握在手中的那一刻,就附着上自己的感觉,形成只有力量和万感可以诉说清楚的对白。

    就在刚才,拿格蓄势,与洪叠迩厝形成对撞的时刻,他已经祈祝了“圆嬗神代”自控的誓。

    是的,在拿格的力量控里。意念就完整地带着祈愿,浇筑进那把斧斫的力量中。

    这把灵性的斧斫一定艰险掌控了:抗衡中,精准自控的那个频临破碎的临界点,如斯,才能逾越洪叠迩厝方锤绝对死力带来的噩梦。

    第兑列都,在冰原大地上,除了吟游诗人的颂辞,剩下的就是简单古老音篆了。

    凭着仅有的一点儿觉识,拿格知道:那就是一个祭礼司仪的格式。那样简单的认知,就像有形状的物质了。

    不过,触碰时空飞动的吟哦诗颂,拿格能够在感觉中,仿佛触碰喜嬗悦心的神灵一样,浑身焕发新鲜蓄热的力量和贲光生色的万感。惟其如此,意象格外超拔。

    在力量浩大、意象风骋的洪叠迩厝的方锤面前,直觉带来的毁灭感,几乎让拿格刚才跌倒的一瞬间,完全忘记了——自己曾对“烈钝”斧斫附加的那些祈愿。

    直到“烈钝”带着四把飞斧,不可思议地遁回,正立令一样怒斫在洪叠迩厝的周围。拿格才突然意识到:古老吟哦中的圆嬗神代、第兑列都原来并非一句空言。

    圆嬗神代对应的自控,第兑列都神代对应的祭礼司仪。就是回来的斧斫,森严格式形成立威司仪的斧斫哦。

    “切莫哦,切莫等着发生,才说看清楚了的话啊。”初音度远眺那些环绕洪叠迩厝、倾斜振动斧柄、磕斩在地上翘着的斧斫。

    修武似乎醒悟,即时敏捷地点点头。

第三四八章 听见什弥……

    曾经零落的四斧“枭捷”、“倾角”、“散拓”、“兀铩”,自追踪上“烈钝”的那一刻起,娴练接力形成龙斫旋风,那种孤势冷魂的流离感才渐次消失。

    五把斧,跃上生生不息的高频斫击。合力飞骋带动的势能,次第猛斫形成的蜿蜒长风,更像是猛兽般的搏击。

    以心灵正法唤动共鸣有力的呼啸。生飒的斧声与斧声叠频叠势。终于毗连相互粘力的次序抡攻。

    拿格清楚:自已步行于森林之中,虽然是猎司里迪的单掳,但是绝非独迈长风的虎步。

    敏于森林辨鉴音声的他,只要一足踏进森林,他就能够熟稔地辨鉴出铎伦、猎昂斯、狙金和俊鲁柯儿独特的四种脚步声。

    采斫木植时,更能够精密辨鉴“烈钝”统御状态中,接近五种元素属性的风廓和音频。

    此刻,五斧终于镶嵌在一起。共骋,一龙统宗,就是疯狂驱动力量、绽开指弓的粗手,满满把握了一个精致的乾坤。洪叠迩厝并没有因为五斧烈鸟一样落将身旁挪动厚重的苍黑色身躯。

    他看着眼前略带祈祷、恭立的拿格,微微摇摇头。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他感到:对于一个牵引自己主动辨言的猎司里迪人,才是销蚀自我司仪的异端之魔。随之动,就是信任。这是洪叠迩厝最不堪承受的心灵耻辱。更何况,眼前才是一个身高可以用叉开的手指就足够丈量尺寸的小烈兽。

    他更憎恶:个头比自己低矮半截身子的人,虽昂视,目光却猩红怒厉地鄙视自己。他恨不能一锤磕碎——那两道失恭的新嫩目光。

    就在刚才,五斧飞动时,洪叠迩厝已经感受到了:五道风棱集束一丛、带来的紧蹙感。

    “那是大地上、时空中牵动了五种元素的动态司仪。乃无足之立!”洪叠迩厝心里精敏地道。

    这种带有庞大虚饰的渲染,也是洪叠迩厝所不喜的。

    洪叠迩厝掂掂手中的方锤。心中念著——黄金的精美,白银的精饰,青铜的鼎格,生铁的锋利。用此驱赶掉意念中的时空元素。

    那些不能够匹配自己精工意念的质物和形器,在他看来是销蚀司仪礼的一颗敬畏心的。

    他宁愿在陌生的思索中,战胜这些不配自己知道的东西。

    是的,正如初音度感觉的:洪叠迩厝完整动用了——精工四代的全部法则和知见。他也正从一颗心,将这种静态礼带来的意识,概念一样坚硬地矗在自己的心里。

    这些出自大地质感有形的确凿方寸,就是与方锤同类的属性。提说它们,仿佛就是在赞颂黑色有形的度量衡。

    所以,当洪叠迩厝从心里唤动精工四代的时候,方锤似乎已经敲碎了眼前这个猎司里迪人、以及猎司里迪斧斫所占的时空。

    洪叠迩厝将方锤横呈面前,用他一个人才能够听见的声音说道:

    “冰卢厝的静态司仪。

    饰尊的静态礼。

    冰塬大地——

    黑色的度量衡。

    精工啊,

    大地神灵手中的:

    契。”

    吱吱嘎嘎,吱吱嘎嘎……这个牵疼魂魄的马辇声,即便从远处传来飘逸的残断音频。在拿格心里依然变异成惊吒的霹雳。

    拿格猛地打开合拢的手形。

    顿时,无形牵动“烈钝”。随着“烈钝”同频惊蛰般从大地茁生的四把斧斫,斧柄猛烈上翘。

    五道干净利落的飒划声共鸣中,纷然完成垂直切面上激烈的湍旋。一把把仿佛翻身打挺的鲤鱼。完成翻转的瞬间,斩向洪叠迩厝。

    显然,此时的洪叠迩厝就是拿格最痛恨的人。

    这个执意截断马辇的孽障,就是拿格此时不可放逐的猎物。

    洪叠迩厝忽然擎起方锤。搅动,完成一个自转。

    顿见,从方锤棱角豁豁飒划的风廓,抛洒出一道道精铁般的有形锋刃。磕击散——靠拢自己的五把飞斧。

    拿格看着驻地不动的洪叠迩厝,火急的他瞬间拔开奔腾的长步。

    他并不是为了追逐马辇。而是随着痛苦奔竞的极限姿态。用肢体的形状,追逐光芒一样闪耀的感觉——想要达到目的。

    “什弥神代啊,

    从自控圆嬗,

    追逐第兑列都的司仪。

    身躯树——

    长出的手和脚,

    追逐——感觉光。

    拿格,

    能吗?”

    拿格竭力吟哦着奔腾。

    他感到:自己轰轰隆隆地撞击着——空间巍峨方锤旋转时,用风做的一座座大山。

    他感到自己身形——一帧一帧地痛震着、撞开这些透明色、异常厚重不堪的门。身躯一颠、一颠……正在经历一个又一个的破碎……

    颠震中,瞬间滞动时,超前奔涌的眼泪和血液仿佛一倾间就泼洒在光柱照射的大地上。

    “猎司里迪的……

    马辇……

    我,

    为了追逐你们,

    才渴望杀掉冰卢厝的——

    洪叠迩厝。”

    随即,空间里精洽地风扬起鲜亮迷丽的吟哦:

    “什弥神代,

    神灵服饰张开的风旌,

    如光!

    照见树木的时刻,

    照见风的时刻,

    照见斧的时刻,

    照见锤的时刻

    照见马辇的时刻……

    高帆听见——

    森林里,

    有关于什弥神代的歌唱,

    共鸣,

    递你一个穿梭……”

    拿格听到自己吟哦的声音,就是感受着自己鲜活着奔腾的参考系。

    此时,撞得眩晕的他,正将那飘荡在空气中的吟哦,也当成了自己的话。

    因此,他在奔,他在奔……

    森林外,骑马奔驰的凝蝶萝一经听见:森林里,拿格残断碎裂着、吟哦的关于什弥神代的古老诗句。赶紧和上一阙。

    她小心地抹掉旋落的眼泪,光亮柔软丝质一样飘骋的发瀑,轻盈地在身后长河一样流淌着。偶尔,眼泪会黏住一绺儿飞翔的头发,划出发梢,撒碎在空气中。

    “凝蝶萝,你怎么了……不……至于……吧……”尔珠略微回首,有意质问,道。

    “我……刚才看见……拿格从我眼前云一样飘过……”凝蝶萝滞滞地道。

    “感觉是兆,你刚才看见的一定是……拿格的超前飞动的感觉了。”尔珠冷冷的咬咬牙,忽然,将脑袋附在滚烫的马颈上,紧蹙的完成一个遮掩的低泣声。

    “不对劲啊,尔珠。你说的‘感觉’,是凝蝶萝看见的……‘灵魂’吗……”勒琉赛很生气隐晦辞。他认为,可怖的话,只有说破了,才能破凶。

    尔珠极恼,猛地抡起挽结疙瘩的缰绳,抽在勒琉赛马匹上。“快点滚吧,你哦——”

    尔珠异常激烈地冲勒琉赛嚷了句,遂垂下头,痛哭了两声。

第三四九章 五五梅

    奔驰如飞的火栗子马,悬焰般飘动的长鬃,仿佛正在呼呼发响地燃烧着空气。

    突兀欲射的马眼,烈火一样随风奔驰的弓背,筋节攒簇或打开,仿佛一瞬间的攀越,就能化作驾驭风云的火龙。几乎也可以御风盘旋。

    “点燃在猎堡太阳神宫殿的、

    烛台上的焰。

    赤尼看见什弥——

    用铁钎拨亮火捻,

    像火马一样发光了……

    照耀:

    慈悲火红的脸庞,

    端丽秀手——

    颤栗地捧起皓月白芒,

    楚楚滚淌——

    一声声祝韵、

    化成一颗颗泪缀……

    赤尼哦,

    毗连高帆的流动河,

    素手抛泪,

    溢涨什弥——

    河水一样,

    不会息落的声音……”

    尔珠立即敏感地连缀上凝蝶萝香颂的吟哦声,不让空间里猎司里迪人的声音,在冰卢厝的大地上坠落。

    凝蝶萝听罢尔珠吟哦的香颂辞,点点头自语:“古老什弥神代啊,尔珠的话已经说到极好——”

    她矗起手势,立即挽手结莲,执意定格这个一瞬完美显现的心意。

    一颗心温柔延展,期盼拿格真有心灵感应。

    哦,刚才,自己心灵经受的、那个一瞬间的感觉,该有多么清晰啊——

    是的,凝蝶萝驰骋在马背上,随着奔腾的马匹,身旁滚淌过漫涌面颊、饮噎的森林风声。“拿格!”“拿格——”

    凝结萝真的看见飘云一样,随风骋来的身影……

    “拿格,过午了。猎司里迪人已经将你唤作——迟缓的木头了呢。”

    “这不是回来了嘛。我采斫到了整整一马辇的血杉木。五根轮滚粗的木料。你看见了我,就看见了猎司里迪驶来高帆的船,是不是哈……”拿格双目闪烁着猩红色的光彩。

    “魔鬼会看见你狂妄高傲的笑容,你呀。快敛紧嘴巴,好吗?”凝蝶萝被太多不顺的事情吓怕了,不禁道。

    “我有一把力就能攫碎魔骨头的手!”拿格给凝蝶萝壮势道。拿格说罢,大摆其手,“嗯,有力量的话,我该说给猎司里迪的太阳尊!有力量的话,你听了,不懂。”

    “可恶,就你懂啊!香颂班可不是多余的……”凝蝶萝嗔怪。

    当她刚说完这句话,她清楚地感觉:拿格已经擦肩而过了。回视,一片云化成一绺风。

    “拿格!拿格哦……”凝蝶萝翩翔一只召唤的手,手上也是无形滑过的风。她不禁凝噎,敲疼脑袋,“哎,真得简直不像梦呢……”

    这一幕——刚才经历的,在感觉境里,该是多么清晰。那种感觉,就仿佛拿格一直在猎司里迪的大地上一样。

    直到这一刻,凝蝶萝意识到:自己、尔珠和勒琉赛一直还在奔赴原始森林的路上,她这才惶惑地摇摇头,自怨自艾,“你呀,也真是的……”

    不过,抬起头的一瞬间,她又忽然记得大人们说过魂魄之类的荒诞故事了。

    感觉很真实,说明灵魂已经真的发生了。

    “神灵啊,会是这样吗?不会吧……真的,不要哦……不要……让可怜的凝蝶萝这样去想……好吗……”

    凝蝶萝指尖儿挑落最后一滴从脸颊滚下的泪滴,猛烈地甩动马鞭。她感觉到:森林里,有不好的事发生了。

    ……

    森林。散口之外。

    坚韧的马辇,已经迎来:稀疏森林边缘碎密繁盛起来的阳光。

    马辇被劳力马队列朝向阳光铺展,形状多么酷肖一只从黑暗境界抻向手掌哦。

    那些满是金碎银碎筛落的光斑,仿佛午夜时分、异常稠密闪耀的星辰。

    “马辇!马辇……”

    拿格双目贲血般溅射出猩红光。他双臂强驱风山一样厚重带刀的叠阻,双手的五指钢叉痛楚嵌进——看似空无、却坚硬得仿佛铁石一样的时空,大喊:那僵硬如苍冷史记、古黄色印象图腾般的马辇。

    突然,他奔动手脚,生烈掰力间,喷薄的右手控动随溅射风飞翔的“烈钝”。

    拿格知道:对峙强硬的洪叠迩厝,自己绝不能变成被冰卢厝方锤司仪“规则”设定的工具。那么,猎司里迪的这些手脚和斧斫,必将属于洪叠迩厝。

    五把斧,五种时空元素。拿格知道:还需要将心嵌在“烈钝”斧斫上。没有鲜活的灵魂,放射状杀伐的生与死,斧斫就会失却属性、直觉、方向、锐志和硬度五种品格。

    所以,在拿格一个人的心里,这种修辞格在一瞬间被命曰:“五五梅”。这个一瞬间的修辞格,应该出自:即时包括了终极启示的——星星兰。

    当激烈的拿格这样以心呼唤“五五梅”的时刻,被旋转方锤风棱磕飞的“枭捷”、“倾角”、“散拓”、“兀铩”,顿时,惊震、颤动着旋如梅朵的风翼。完成一个个略带急促、溃散的奔突。再次凝聚实力,显现开合有度的韧力飞骋。

    飒飒咻咻的旋转斧斫再次奔突。

    因为拿格赋予“烈钝”以“心灵”,小姿态拉伸幅绽,精真、高迈的强烈拓拔,用不断递增的势能,咣咣咣的敲击着时空中风山的屏障壁垒。

    “五五梅”式不仅显现在精致小小的五瓣风翼上,而且五斧五元素,五斧五品格。触风强弱,生色深浅各异,失控点位瞬闪不拘,形态无一复叠,精美绝伦。

    飞斧,看似高低不等、长短落差……但是通透穿插旷大时空时,敏捷如光。所以,五斧统,犹如受佐于生命魂灵,攥之于一握。

    初音度辨听着空间的蜂鸣声,硕大的耳廓仿佛瞬时生长而变得圆阔。浑身因为感受危险感,变得仿佛一颗枝叶蓬勃绽放的植株。

    他精密地压着手指,仿佛算计目光中即时被他锁咒的形物,看向姿态飞拔不羁的拿格,颤声道:“野兽啊——”

    修武心里清楚:猎司里迪的单掳,是不能太长久形成焦灼战的。

    因为这个被原始森林野化的手脚,沾染时空不可知的东西实在太多。一旦熟化格式,格式就会自行变作灾难。这,一直是隐藏于心,让他感到震惊莫名的感觉。

    “你在干嘛?”修武忽而侧目,看着初音度凝神的奇怪姿态,道。

    “我在计数吟游诗人歌颂的四个神代时光。”初音度说道,“发现了没?他是逆序者!从外域传言曰:‘顺,人。逆,仙。’他……”初音度指着拿格道,“……算不算?”

    修武生气地逼视大地,怒道:“不算!因为,这儿有——冰卢厝通晓精工四代的饰尊。”

第三五〇章 龙攻

    初音度正要说话,就见洪炼达儿已经站立在他的身后。

    他绕着初音度走过一圈儿,看着初音度,道:“不要总是尝试着做——知道秘密者。”

    修武本来就一直忌讳、并憎恶洪炼达儿。他立即驱马奔竞过来,道:“你说了——我正好要告诉你的话。”

    说罢,他右手执鞭,愤怒地指着洪炼达儿,道:“我没有鞭笞同族人的习惯。除非你没有用傲骄的目光鄙视族人。嗯,你一定还要尝试着去帮饰尊的忙吗?那就多长上一只脑袋再说。”

    修武说罢,叭地,迎上放射一记空鞭。

    洪炼达儿虽然愠怒得满面赤红,但是,最终还是堕下高昂的头颅。将快要喷薄而出的怒火,压抑下去。目光躲开修武和初音度。

    “知道自己在这儿应该站立的地点,就是你此刻最明智的抉择。你知道的。洪炼达儿,你总要记住:做一个冰卢厝族人,简直就是你的运气。”修武高矗马背上,斜睨洪炼达儿一眼。遂与初音度一块儿驱马走开。

    他虽然再没有说什么话。但是心里清楚:如果洪炼达儿再敢朝向饰尊洪叠迩厝走近一步,他这一次可不只是驱离。

    显然,此时的洪炼达儿不受洪叠迩厝待见。因为遭人反对,必有原因。饰尊洪叠迩厝,对走近他思考矩阵的人,曾经也就是这样说的。洪炼达儿对此话是熟悉的。

    而且,洪炼达儿辨得出来,此时的饰尊洪叠迩厝,那种逼仄的气息,完全是可以感受得到的。愈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对于任何靠近的人,哪怕是意念也是禁忌的。

    娴练于秘密追踪,其实就是擅于掌控心灵。于心触万感不经意处捕捉信息,以达成目的。

    当然,洪炼达儿知道:自己本来就是助化饰尊洪叠迩厝的。也许自己的心灵惯性,并不适宜于此状态下的灵感配合。

    洪炼达儿的目光,终于从饰尊洪叠迩厝的身上移开了。

    于是,他抬首,将狭长的目光瞄向远处的马辇。那些一直在自己目光下“走动”的目标,本来就是:他一直以来的目之光焦。

    当他再次看见那些熟稔形状的存在,双目、心灵和万感,顿时让他感觉到:那种出自一颗心、沾附的力量瞬间长旺。

    修武看见身后的洪炼达儿没敢——再跟足接近饰尊洪叠迩厝,这才将手中的皮鞭折叠起来,攥紧,放马走脱。

    此时,铎伦、猎昂斯、狙金、俊鲁柯儿不再深潜树丛,而是随着空间飞翔的斧斫,灵猿一样依靠树木飞跃。

    他们在随机状态的某个时空点出现,就是荡秋千那样,不断加著递增的接力,催旺自己统御的那把斧斫的势能,即时绽放惊艳的“梅朵”。

    征服过地精火的洪叠迩厝,完全能够从自己的手感中,洞悉透彻拿格力量的深浅与厚重。

    只是令他感到意外的是:拿格的力戈,气势并不逊色于自己,远没有地精火那样疯狂和强壮。

    然而,洪叠迩厝却感觉到:那是异常难于对峙的一种格式。属性从根本上与自己存在着质别:狂恣、喜嬗、焕动不羁。而且,拿格的每一次斧斫,斩击所在,都是洪叠迩厝感觉最疼的地方。

    时空中,此时调动地、水、火、风、空五种元素的五把斧斫,玲珑叠变。

    拿格清楚:这一刻,“烈钝”必须控之于手。因为除了五种元素和五种品质,唯一这把斧斫除了万感和意念,必须链接着自己的心灵和肉体。

    而且,拿格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渺小的自己,一旦脱开“烈钝”,无论自己如何拔力,洪叠迩厝从感觉里瞬间质化的力量块垒,就会山一样真实地夯击在自己的身上。似乎身躯链接着大地一同摇晃。

    刚才自己撞击一道道风棱,已经让他感觉到:这些坚固的质感力量。每一道比铁还要坚固的风,就在自己刚才空置两手的瞬间,已经重创了自己。

    而直到自己结实地控牢“烈钝”,他才忽然感觉到:精密统驭“五五梅”的力量。

    洪叠迩厝能够敏锐地察觉到:拿格就是龙斫的龙首。

    洪叠迩厝没有再旋动方锤。因为此时单纯质感的风棱,已经难以压制玲珑飞攒的精敏斧斩。

    那种焠炼于五种元素的点状攻。带有冷袭的光跳,同样就是致命的手段。

    对洪叠迩厝来说,曾经的地精火,正是拥趸着大地绝对耗不干的能量,才彻底击垮洪叠迩厝的。

    然而这一刻,洪叠迩厝手中拥趸的方锤,就是出自地精精工造的、大地精真的度量衡。相当于大地能量的一部分。

    拿格能够感受到:洪叠迩厝无穷带来的恐惧和痛苦。就是那把不可私意征服和毁灭的方锤。

    是的,拿格感到:自己必须像大地形格确凿的质物一样,矗驻。才足以精准质感地袭击到洪叠迩厝。

    虽然形质蹙小,但比方锤多出驾驭完整时空间的无限动态和灵性。

    所以,在此刻,他就是洪叠迩厝富不住的龙马。有形可见,却难以重袭。

    时空似乎猛烈放大。飒飒飞竞的四把斧斫,随着呼啸中拉长的风线。渐显空灵助势的状态。

    洪叠迩厝猛骋方锤,轰隆震动着响彻大地的雷厉。但是,洪叠迩厝手中的方锤,在空间掣动的倾斜风涛。这一刻,却变作龙斫飞斧驾驭的势能。

    突然,拿格猩红的目光,凝视牢固得犹如生长在自己双手中的“烈钝”,大声唤道:“地!”

    喊声如令。

    随之声令,奔竞飞跃在树丛中的铎伦、猎昂斯、狙金和俊鲁柯儿,从空间的四个不同方向应答曰:

    “空!”,“风!”,“火!”“,水!”。

    登时,就见森林大地隆动风涛,形成一尊腾跃盘绕的青龙。

    那些原本出自洪叠迩厝手中的、青黑色方锤,拓拔的风辇,此刻,被拿格蜿蜒依势盘带成了势能风。

    原来,随着拿格的喊话,铎伦、猎昂斯、狙金、俊鲁柯儿分别呼唤出:各自驾驭“枭捷”、“倾角”、“散拓”、“兀铩”。并佐之立令。

    显然,拿格不再希望五斧各自显化属性。而是命令五斧分属于五种不同属性之一。化合一体。

    合力龙斫之攻,猝显。

    轰隆隆……

    连续的震雷声中,与方锤相击的“烈钝”,重磕在方锤上。

    洪叠迩厝执锤,与执斧的拿格相对而退落……

第三五一章 古萨路

    拿格虽然猛退,但是身形状态了无伤妨。

    他倔强地攥紧左手,目光却看向马辇的方向。深深记牢这块森林天地、仅仅有着的五个猎司里迪人。好像此时的洪叠迩厝没有存在一样。

    当拿格目光看向马辇的片刻,洪炼达儿却忽然收紧了目光。与此同时,初音度也表达了与洪炼达儿同样的表情。

    哦,空间里看似形状丰隆的一车木料。此时的劳力马,五根巨大滚圆的血杉,已经被镶嵌了力量的块垒,变成空间激烈战斗中的一部分。

    拿格感到:自己意念掰动劳力马瞬间变得异常艰难。尽管思觉就像宇宙可以即时跃迁的太阳、月亮和流星那样,被随意玲珑动态地做着想象。

    但是,此时拿格目触马辇的方向时,已经明显地感知到时空意念的重量了。这是他从再次经历视域带给自己的神秘体验。

    其实,同样,就在洪炼达儿眺向远处马辇的那一刻,他早已感察到夯力加持在马辇上的制控力。当然,他能够熟练地辨鉴出:那就是拿格意念附着物态特有的特质和方略。那种熟稔的锋棱感,就是像森林猎杀状态的拿格一样,有着被硌疼的感觉。

    顿时,洪炼达儿敏感地意识到:自己刚才给熟稔的五根滚圆木料附着意念的那一刻,应该已经被拿格所知晓。

    因为自己曾经跟踪拿格、最后获得的失望感,已经在敏锐地提醒自己——妄蹈覆辙的可能性。尽管他心里清楚:自己会被拿格深度忌恨和反拿。但是,这也许是助力冰卢厝族人、临时处事尚好的做法。实际上,在心里他也感到:这是无奈之举。

    精真踩动空间的高点位,深谙五斧凝练的五种元素属性。他更能准确知晓:时空即时迁变到来的、无尽量契机的端点。

    显然,各自担纲五元素之一,与五斧各自显能自性五元素,其实在此刻存在质别。这个简化,却又拓大的“五五梅”式,是精致精微星星兰语法,瞬间创造的浩浩宏观。将原始森林语法的含义,深嵌在巨大的时空乾坤里。

    拿格将左手猛烈叉开,有力地扣压在突突突跳动的心脏上,用低低的声音自语:“大五五梅!”那是他对森林语法的诉说。

    极端对峙的这个时刻,五斧浩然成形的青龙,色泽来自于方锤贲动的、尾风轨迹拖带、蜿蜒成势的颜色。

    这一刻,方锤雕琢大地质感方寸的法,而青龙正在同步雕琢方锤。所以,拿格身上,同样有一部分极致精密确凿的力量,来自大地法的神圣启示。

    不离开洪叠迩厝,就意味着:洪叠迩厝力量拿到的猎司里迪的东西,拿格必将毫不犹豫地从洪叠迩厝的心里攫回来。这就是:拿格执着地以大地姿态般坚固与有形——握持“烈钝”,时刻保持与洪叠迩厝同伦共在、须臾不离的原因。

    但是,拿格深感恐惧的就是:此时的饰尊洪叠迩厝,一旦意识到拿格秘密牵制自己的手段,那么瞬间可以借助大地确凿有形法立令,将敏感的意念瞬变成即时显化的事质。这是拿格心里异常忌讳的。

    所以,此刻的他看向马辇,感受洪炼达儿附着在马辇上的焦灼力量时,不禁浑躯为之惊颤。

    幸好的是,这一刻,洪炼达儿神秘无常意念黏结的不是自己。

    然而,时空动态,宇宙动态。拿格所担虑的,正在也以另一种状态发生了。

    只见洪叠迩厝冷酷地看向手执豁豁战斧的拿格,道:“你在窥视精真有形的大地之法?!”

    拿格心脏惊跳,如同瞬间剧震。他以左手力量压制着触碰意念、变得极不安稳的心频脉冲,那种咕咚咕咚的颤鸣,仿佛轰轰地在整个时空里响动了。

    拿格没有回应洪叠迩厝的话。少待,却忽然铿锵地点点头。他似乎突然间意识到:神灵一样敏感的时空境,每一个哪怕最纤小的意念或感觉,也会在浩大无垠的时空,留下形状一样、确凿无疑的痕迹。

    拿格看着一步一个浩瀚的震动,重辇如山般、摇晃巨大形格、走来的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拿格仿佛受伤那样,依然将展开五指的左手,反扣在胸上。

    他右手屈折执斧,随洪叠迩厝的逼仄,一步一步缓缓地后退着脚步。仰视间,自我承受着洪叠迩厝落沉如山的目光。

    强猛飞骋的一道道烈风从身后刮来,扑扑……纷张的头发,倾斜地泼想眼前,就像黑色线篆连缀不断的暴风雨,疯狂肆虐地折磨着一根顽强的树杆。

    拿格因为顾念心中的马辇,一时失策,在每一个的退步瞬间,极速寻找最渴于挽救的抉择。一丝抹不掉的羞耻感,忽然让他在瞬间的无奈仿徨中,从猩红目颗中流出湍促的眼泪……

    眼泪从飙发洒出明亮的长线,让他非要看见:心中羞辱感的无极悲恸。

    短暂的回敛,是为了一颗心最疯狂的吒动。

    看似后退的拿格,每一脚步,每一刻死也不得安静的一颗心箭,已经张开吱嘎作响的身形弓弩。

    猛地,在触底反弹的终极时刻,退如进的拿格,蓄势的身躯力量这一刻,嘎——一声,从接近挣裂般的心脏爆发出来。

    “古萨路!

    最后的、

    也是最初的古萨路!

    混沌贲原的古萨路,

    血和骨骼拿在颤栗手上的、

    古萨路,

    逆行古拙的脚,

    踩每一个恐怖,

    咂尝每一刀锋利尖啸中疼。

    古萨路,

    酷味发焦的古萨路,

    用死亡黑刀,

    刻着流离鲜血的古萨路……”

    拿格猛烈冲向——封挡着马辇道路的饰尊洪叠迩厝。蛮力抡动弯臂,朝向逼仄而至的那道漆黑目光,猛烈斫击下最重的“烈钝”斧。

    一声轰隆的雷滚,崩裂、爆响、巅峰崩塌般的覆没震动……一瞬间的生命的疼痛,叭叭叭地断掉无数根生命中、那些连接着万感的神经……

    青色龙腾搏杀态,惊戈显现龙之图腾。

    拿格质感到:浑身散逸的万感,一道道粗粝飞驰着不规则的断线,带有光感的崩落状……时空正浩浩膨胀着——无以计数的蜂鸣声。

    空间,似乎形绽——青色蓬隆张开的树冠……瞬,又幻灭……

第三五二章 红马铁砣

    倾斜红风,时空勾挂一杆屈折的精铁。啸叫犹如奔突的闪雷。

    仿佛是从时空裂隙中惊险之际、豁落敲透乾坤的一戈。响马勾出风形跳跃的界面。大地鼓隆隆被敲击出——溅射起来的飞铩白光。

    调谐式中,斜掠拉伸的失真画面,几乎让整个空气、音声和空间界面变得簌簌抖晃。

    最终,打破境界幻影的红马铁砣,一下子压翻时空形状变迁的主频。那种脉动颠覆状的不平衡感,完整击溃了曲意判断的惯性。

    形状、音声、时空和宇宙……原始造化、奔突的每一种境,还没有变成可以用意识控制的感觉光,即时的发生已经一晃而现。

    只见,跃动的火栗子豁现。

    欢飒奔腾,飞起赤红的怒焰。火栗子精敏弹击式的玲珑蹄朵,虽然奇迹般出现了。但是孤首翘盼之间,疯狂前驱状态的马步,突然刹止。

    惯性冲击中,短促、剧烈的冲击力,深深犁出粗劣简短的步辇划痕。

    火栗子并没有奔向拿格。但是,那种惯于意念默契贲动的突兀眼神,晶光闪烁的惊艳、新鲜与生动。看向拿格,又瞬间折回精瞳耀人的光辙。散漫肆张,仿佛是替主人,寻找时空间最致命硌心的敌人。

    那样会意转折的净目澈流,让人完全能够辨清:它婉转曲意,精洽善感如,与主人曼妙和泰般“勾通”的过程。这与它激烈愤怒的形态格格不入。

    在巨响中,万感接近震碎的拿格,似在用幻觉感受混沌毁灭状态中。那种迟滞于时空变迁的目光,一瞬间看向马辇方向传递出无声哀恸……

    当他那衰减猩红火焰的目光,偶尔触碰熟稔时空传递来的、似乎只有一个唯一形状存在的火马突兀明亮的眼神时,完成最后极致温柔的一个微笑。

    哦,火栗子。拿格濒临马辇的火栗子!

    拿格在想:要是自己能够跃上河流一样动态的马背,该有多么好啊。

    是的,此时的拿格就是这么想的。那个想头单一到接近固执。好像此时的宇宙只消一匹马的力量,造化就能够瞬间改变。

    虽然,拿格知晓:自己曾经从蓝魇首光手中拽走了怒墨刹,最后经由龙耶柏助化,降服那匹烈性的黑骏。

    就在当初牵马走离时,才隐隐约约从冰莲之灵们的叹息声知道:那是冰莲祭与妙提相关联的马匹。

    拿格之所以会忽然间想到这些,就是因为他也从龙耶柏的目光中感受:与“怒墨刹”同样不同寻常的火栗子。这匹曾经牵著于龙耶柏手里、没有来源根由队伍马匹,在拿格的心里敏觉:火栗子就与红鬘精真有关。

    因为,除了那是原始森林相关联的一对吉祥辞缀。而且,他行猎时,听见过冰莲之灵们提到自己坐骑与红鬘精真祝祷之内的轶事。

    红鬘精真在原始森林的冰莲之灵的祭祀里,简直就是古老迦利鬘什尊传承的莲花经中的首辞。据说,看见红鬘精真的修辞以及与之关联的物什,就能知道万化灵机。知道妙提就可以感受宿业和力量。

    火栗子与拿格带有直觉传递的对视,是人马之间最生动的灵感碰触。相互之间的心与心,就是精真对话的根本。

    只见劲俊拔力的火栗子,直接冲向马辇的前方。

    它高纵的步辇,仿佛玲珑火兽双足踏破阻途的天堑。蹄槌欢朗,敲散那些执着发力劳力马。

    马与马战,才足以抉择出超越力量和精神,以至于达到灵魂的统御。这就是马群中的马王。也叫做首马或头马。

    这些来自于兽语原始语法与形格力控。就是远远超越任何人为规则的绝对制控。

    奇怪的是,尽管火栗子咴咴地施威,精俊磋磨上下弹击的蹄朵。用侧身对撞那些步辇协调的劳力马,但是,瞬间的搅散之后,这些倔强亢奋的劳力马重又聚势,轰隆超前。

    劳力马弓身犹如莽牛。铁足扎地,浩瀚贲力,仿佛一把把敲不碎的钝器,僵硬、力抗而顽固。

    也就是说,此时的火栗子显然就不是:接近信仰的灵魂所认可的真正的马王。

    这就说明,马路驱动中,必有一匹马是真正统御所有劳力马的主频。

    是的,只有那些劳力马群知晓:真正的马王即便是低垂脑袋的,其威自带生飒风,是目光很难以真正辨鉴出来的。

    忽然,火栗子带着侧踹的身形摇摆,以带有攻击性的触碰,一一抵对搭辇牵绳的劳力马。

    似乎从众多抗衡的怼力中,察觉众劳力马执拗牵力的方向。

    猛烈转折身形弓弩的瞬间,火栗子饱满榴颗状的蹄槌,冷不丁敲击向:劳力马前方那匹空载状态走动的探子马。

    虽然,那匹探子马未曾反应。只见初音度突然变得极度焦躁而敏感。似乎火栗子正攻击的力量已经触碰到他。

    顿时,火栗子和探子马交互撞击脖颈。烈性乍雷般的蹄锤撞,身躯撞……每一次惊心动魄的响动,快要从不竭重击的变频声音中跌碎残落凋零的血肉。

    两马对战中,脱开火栗子羁绊的马辇,失控般被激怒状态的劳力马猛烈牵动。吱吱嘎嘎颠晃起来的马辇,似乎快要难以支撑重载而支离破碎掉。

    火栗子宽板撕咬的马齿,一经猛叼探子马,屈变折力中,直接将那匹探子马揭翻在地。

    顿时,已经走出森林的众劳力马不再冲前。它们因为探子马猛烈夯地而驻步,仿佛突然间丢失灵魂信仰的一粒星光。

    只见身形震动的初音度,忽然右手冲前,仿佛竭力推开一样正在靠近自己的东西。左手仿佛触疼似的护住胸口。显然,一种无形戳心的力量,已经让他感受到袭击的痛苦。

    修武飒地抽出随身携带的佩刀,纷然道:“我还从未感受过:冰卢厝大地上还会有一匹嗜命的马。嗯,它还不配是——度量力的铁砣。”

    初音度猛地抻过右臂,阻挠修武道:“冰卢厝的护者尊啊,请你千万要记住:千万不要认为,那就是一匹纯粹的马匹。”

    修武缓缓拨开初音度的臂膀,“是的,没错。”修武说道:“如果它是纯粹的马匹,我会用这个……”修武指着缠绕在身上的皮鞭。

    “正因为如你所言,现在,我用这个!”修武掂掂手中沉甸甸的刀。

    初音度本来还要说什么,最终还是无奈敛口不语了。

第三五三章 箭如铩

    凝蝶萝目视突然间消失在森林的火栗子。那一刻,她一颗心瞬间痛跳到——身躯快要随紧蹙起来的呼吸而摇晃。

    虽然尔珠的马匹,滞后于凝蝶萝和勒琉赛。但是姿态更显敏捷,目光忽然变得灵敏而狭长。

    尔珠微侧脸颊的一瞬,随着一刹那抽手飞扬的惊变。峭拔玲珑的曲纤臂弯,与目视飞光,一同攒射向身后。

    看见,就是攻击。弹力拓杀的长鞭飞扬袭击中。逆向回力的抽杀中,鞭梢跳起的音爆,即时猝发。令追击的冰卢厝铁骑防不胜防。

    尔珠手执的,并非单纯攻击状态的皮鞭。紧急掣动的弯尖,敏如蝎尾长勾。有相攻击带着无相的攫取。

    闪烁光与浮动光衍生出不可捉摸的惊变瞬间,在尔珠的意念控中,那个精致的瞬息,仿佛将时间变成空间,拉长了岁月距离。

    “极致圆柔的灵性,可以让一刹那的意念洞穿光感。”祭祀状态中,凝蝶萝曾经这样说过。

    毕竟,那还算不上香颂中古辞语法积淀的精华。但是,凝蝶萝优柔婉和的音饰,让那句话用猎司里迪语言念诵起来,总有一种叶转自圆的美感。

    长久历练香颂精美的唱功,总让尔珠触及青春芳龄、光彩像树叶一样透亮的眷恋回忆。哪怕凝蝶萝就在自己身边。

    不过,凝蝶萝早就将那句自己说过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尔珠从这句话获得的美感,就在自己刚才挥鞭的瞬间,完整在现。

    此时,长鞭抽击追逐的冰卢厝武士。牵系的缠绕,形成瞬间挽结的捆绑。眨眼间凝滞了那个武士的手脚。

    尔珠因为被牵力,逆后,驰马顺旋一弧半圆。疯狂惯性随人马形成的猛拽,随势将那个追逐她的武士,拉下马背。

    尔珠伶俐敏捷的手指跳变,抖擞皮鞭,就见弯尖跳闪的鞭梢,已经“勾”起一把精致小巧、连缀箭囊的弓弩。

    随即,尔珠驰马顺绕一个溜圆,遂纵马奔向森林。

    “尔珠,你我还不配做——一个拥趸特别技战术的孤勇者。以后,不可尝试太危险的动作哦。”

    尔珠狡黠地眨眨眼,“你我不是一直并肩而战吗?”

    “你再这要刁闹,我可真不想和你说了……”凝蝶萝猛驱一鞭马力,脱离开尔珠。

    “凝蝶萝,一理万相,你终会信任我的解释辞的。”

    “嗯,我想:你最好跟你说的这句话在一起。”勒琉赛好笑地回首,“本来,我是替你们殿后的压轴戏。被你乱了套。”

    尔珠生气地瞪了勒琉赛的厚嘴唇一眼,“也是服了。你那嘴巴真肿(准)!”

    不远处,策马奔骋的修武力挽佩刀。冲向——正在疯狂暴征探子马的火栗子。

    此时,亢奋状态的火栗子,虽然动诸铁锤般的踩踏。但是,足锤显然是有所顾忌。没有致命生杀的目的。

    要不然,探子马被叼倒的那一刻,早就变成一堆碎散的马骨和血肉。

    但是,这一刻修武的刀却是真实的。

    尽管他知道:暴怒状态的马是可怖的。但是他才不会相信:生命中有硬过精铁的骨鲠。

    洪炼达儿酷烈地微笑,看着修武的背影,“他会替那匹探子马,先死在那个火焰驹的铁蹄下。是不是?”

    只见初音度猛地回首,看着身后的洪炼达儿。惶惑地垂下脑袋,没有应答。

    “嗯,倒是说说话啊。你要是用了你那月光注一样的语言回答,我就已经是一本猎司里迪人翻不动卷页经本了。”洪炼达儿看着初音度。“你是他眼里的黄金,但是,却是我眼中的风尘。如果你还不变成士奴的模样,看我怎么在冰卢厝的宫殿,庄严地打碎你的骨头。”

    初音度浑身激灵一颤,身躯因为恐惧而变得松散。

    “不用怕啊,这句话不代表你马上就会死掉……”洪炼达儿说罢,认真地看着初音度仓促躲闪的眼神。

    修武驱动疯狂冲锋起来的战马,抡圆刀势,劈向火栗子马。

    其实,他早就看出来:这就是猎司里迪护祭者拿格的坐骑。此时,修武的执意杀戮正因为此,才是真实的。

    而且,刚才,人、马闪烁般完成一记目光交辙的生动景象,丰富情味传递的美泰,已经令修武艳羡到发恨。

    “那样的马就像初音度的说的,不是一匹纯粹的马了。”当时一刻,修武就是这么想的。

    火栗子就像一块重浊的铁砣。浑身夯动的轰隆声,已经让修武感到身躯积蓄的能量。

    修武在接近火栗子的瞬间,猛烈驱力。抡动的刀锋仿佛一瞬间洒出流离的水线。飒飒拓展开圆形轮廓的风,随着修武一吒膂力,猛烈放大——轻薄、犀利的风刃。

    风刃切削形成左右对流状态的空气浪卷。

    敏于感受流动风声畸变的火栗子,随着风刃形成的片刻,仿佛一团瞬间腾奋燃烧起来的火苗。

    它似乎渴于饮噎激烈暴风的火焰。触风焕然生出奔腾跳跃的身形强弓。

    一经触风,反而力量长旺的火栗子,瞬间激发出天然境界生成的野性。直锐迎击叱咤而来的修武。

    它看似被攻者,但是,潜伏在下部、早已奔动的怒蹄,在囤积力量时,已经逆怼修武抡刀的手弧,仰上。

    看似犀利的刀拓开势能的风刃,已经劈在火栗子的身上。但是,却见抖擞中欢嬗饮风的火栗子,蛰伏的雷厉蹄锤,在猝然接近修武的瞬间,仰上敲击在修武掣刀的右手腕上。

    只见飒然高掠的刀,脱开修武强硬箍力的握控,攒向无垠的高空去。

    那种被重蹄剧烈敲碎的风弧,已经化作破碎的风突,破碎了……并释放着风中包裹的疼痛变音。

    时空动态,总有凝练在平静心灵下的利器。

    一杆飞翔的长箭,飒飒穿射锐直之光,攒向——接近燃烧起来的火栗子。

    箭在半空,骤然一窒。短暂的停顿中突然崩裂,浑整一支箭杆,无声溅射成完整破碎的渣粒。

    凝视的冰卢厝铁骑,瞬间发出短促紧急的呼叫声。就像箭杆短促紧急的崩裂。

    风篆飘逸之间,一杆精致明亮的铁箭,如铩。铁箭在空中完成短暂的滞空,之后,随清响地落淀在大地上。

    远处,驰马奔腾的尔珠,缓缓收敛手势,落降手中精致短小的弓弩。

第三五四章 心斫

    洪叠迩厝看着手中的方锤,掂掂,旋转……仿佛调校力量失谐的手感。

    坚硬倔强的身躯块垒,坚强时势如一座山。一旦撞裂,就会从裂隙流泻比血液更加危险的能量。

    在心里,他也在感受着:拿格经历的四个神代。

    在洪叠迩厝真实的一颗心里。他感到:曾经失控的地精火,是无限感官放逐的力量狂魔。万感生发出来的,瞬间就能够化作来自大地形物的质感方寸。

    而拿格,却是与他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属性。正如古卷所言:不同属性所长成的,永恒是绝对陌生的形状和力量。

    所以,拿格每一次生命形显的状态,都是洪叠迩厝所无法精准辨识的。

    这一刻,洪叠迩厝忽然发现:自己用方锤衍生的大地令,每一种确凿有形的存在法,仿佛从大地长成的有形植物一样,正将有型树冠升腾向时空和宇宙。

    然而此时的拿格,却将或纤微、或洪浩的所有形状格,变作动态“生长”中即时显化出来的一部分。

    所以,洪叠迩厝总是感觉:自己就是时空动态中一个又一个确凿的截面。关键的语法辞根是形状。是静态的,是质感的、确凿的

    洪叠迩厝拥趸的精工四代,就像支撑自己意念——魁梧站起来的四根无垠长度的天柱。四个辉煌的精工时代同时生成,同时显化。

    然而,拿格的四个神代,是生命次第历炼的“生长”。这个“生长”,这一刻在拿格的心里就是“生态力”。同样,仿佛有形的树冠长成,且衍生到时空宇宙。

    只是这些树冠就是带着喜嬗生长的植物。最关键的语法辞根,在这儿的重点是“喜嬗的”。这是性质具备的特征。也是动感的,无限的。

    所以,在经历古萨路神代,极限生长的只是变成用苦行来标记的历程。

    青龙喷薄的图腾瞬显又灭。

    激散中冲荡的四斧,啸叫着四道不成规则的狂风,在空间漫自飞骋。唯有沉沉执握在拿格手中的“烈钝”静如石雕。

    哗哗散落的风篆,夹杂簌簌发响的尘渣,依然让人能够感受到:略带振频波漪状扩散的风声。

    让洪叠迩厝一颗心震动的是:没有随方锤重击而飞脱的拿格,坚牢得仿佛笃定在地的铁砧。依然保持撑力的倔强,让屈折手脚的拿格仿佛是被方锤猛烈夯钉在大地上。

    从洞开的树冠,倾落的光瀑,形变大地上拉长的椭圆,让拿格蹲踞的凝静姿态,随光拉长晷刻的身影。光芒丈量着晷影的尺寸。

    “用膂力抵对膂力,

    用法器,

    用形状。

    但痛苦破碎着灵魂的人,

    用血肉催盛——

    韵升的语法。

    哦,

    声音正变成祭言的力量,

    曰:

    ‘用光芒——

    生长。’……”

    空气里传来飘渺的吟游诗人的歌声。

    蹙如太阳晷针的拿格,正以有形披光的身躯,完成对有形大地——生动的精美丈量。

    那样的静哑,仿佛光足迁移一寸,瞬间就会放大成十步、百步、万步……连续变化成行走在时空的足辇。

    影伸长在拿格的背后。然而,触光的拿格,似乎这一刻听见:光芒行走在自己身后的足音。

    繁复交错着各种时空图案的“枭捷”、“倾角”、“散拓”和“兀铩”,伴随着丛林树木之间——飞跃的铎伦、猎昂斯、狙金和俊鲁柯儿。

    八种动态在飞翔穿梭中伶俐搭连,递力增势。围绕着拿格发出渲染的蜂鸣声。仿佛是被那道阳光点燃的,飘飞中的火焰发蓝的边缘。

    其实,只有这些一直毗连拿格的采斫工知道:即便是刚才的龙斫,与洪叠迩厝完成猛烈的对撞,在他们与拿格的心里,依然是心灵方向孤注一掷——斫击洪叠迩厝为目的。

    那种铁铮铮的力感,犹如祭礼司仪凝结诺辞的誓言,已经镶嵌在洪叠迩厝的“大树”上。

    尽管洪叠迩厝是大地长出来的最坚韧的有形植株,但是,这一次,拿格与众采斫工精真的意念采用的就是“根斫”。

    所以,洪叠迩厝既然触到青龙斫,此时就应该是一株最疼痛的植物。

    但看依然玲珑提携方锤的洪叠迩厝,依然泰然无碍。

    但是,随着拿格眨动目光的时刻,才预示着:一颗龙斫之心,最终深沉抵达——心灵意念的极限点。

    洪叠迩厝感受空间里潋滟波漪的振频风声,渐次衰减的韵。那,就是拿格判断中,最终被斫击到目标物的刹止时刻。

    顿时,拿格安静的手,激烈震颤了一下。那种带有脉动的反弹之跳,就是斫木最后熟稔的手感。

    只见,伴着拿格最后剧震反弹的手感,洪叠迩厝立时身形悸动而蹙。执锤立令的威仪略带着——不可阻挠的松动……

    是的,一直沉静的拿格,在目视可见的青龙斫之后,知道:自己的斧斫姿态完成了,但是竭力状态的一颗心灵,根本未曾接近力量轮廓波晕庞大的洪叠迩厝。

    完成斫击的四把斧斫完全清楚:诺言在拿格心灵——一直不息蓬隆的动态。

    所以,看似完成斫击的铎伦、猎昂斯、狙金和俊鲁柯儿,依然凭借囤积的蓬勃惯性力量,执着奔腾。甚至比斫击之初更加精进和刚猛。

    刚才他们递进的膂力,一直处在与凝静状态的拿格的搭力状态。他们清楚:极端状态中拿格的一颗心稍有差池,就是:自我溃碎在地、再也无法将血肉簇结成体的绝境。

    生与死,瞬间在拿格心里变成黑白分明的、仅存的两个对立概念。

    就在拿格最后短暂凝静的终极时刻,聚力生长的过程,在拿格的心里一直狂流似的奔腾。那种必须在一瞬间完成斫击不灭的一颗心,终于完成最后的触碰。

    洪叠迩厝虽然早就感觉到:时空中有看不见的一道力,逼仄自己难以靠拢拿格。

    显然,那只是包绕力量的风凸,根本不是力量尖锐的锋刃。空间风鸣带着啸叫的飞翔,那种风翼薄刀的飙掠,依然未曾在警觉的感官上消失。

    因为,黄金、白银、青铜、生铁精工四代的法相之威,已经在方锤付诸完整质现。洪叠迩厝知道:四个神代法相对于形质最精密的加持和修饰,完成了对大地方锤的浑整装帧。

    大地精工司仪的礼,就在此时的方锤上凝结。完整感,就是终极确凿的巅峰界限了。

    此刻,豁落的松动。一颤,痛及洪叠迩厝一颗心。他未曾想到:时空乾坤预置在感官上、最后的发生。

第三五五章 令与喜的语法

    触心,即时吒怒绽放的手脚,既是此时的拿格。也是此时的洪叠迩厝。

    滞后于方锤与龙斫之斧的心灵痛歼。终于让洪叠迩厝自我惊讶:原来方锤是方锤,灵肉是灵肉,自己并非是可以随心驾驭方锤叱咤的神灵。

    但是,洪叠迩厝知道:方锤就是冰塬大地上出自地精火薰燃的手脚和力量,是映光圣毕加钵树冠照射精工——赋予的终极鉴证。

    而且,洪叠迩厝清楚:属性之战,碰痛的就是一颗心灵。不过,这是他触动方锤,第一次遭遇的焦灼战。那种流传在冰塬大地上的“龙斫”,终于亲证了自我痛受的过程。

    显见,直到此刻,拿格制控“烈钝”,对峙中,逆势发力,依次经历了圆嬗神代、第兑列都神代、什弥神代和古萨路神代。

    也就是说,拿格逆抗洪叠迩厝的精工四代,完整经历完了依次历练的四个神代时光。拿格的巅峰,就意味着最后的终极。

    洪叠迩厝根据自我亲证,对于拿格的感受,显然就是大地属性形质司仪格式的判断。

    而在此刻拿格的一颗心里,那种精密合拢莲瓣的心灵意象,不间断地被洪叠迩厝方锤锋棱料峭风的飞刃,残酷削劈。

    那种初嫩芳华触碰的风,似乎从仪态显现的时刻,已经颠覆式地陷进形质硌疼万感的痛恸中。

    圆嬗的自控,其实就是一颗心灵的无极承忍。形潜于内,疼到手脚的姿态濒临失真。

    拿格在圆嬗自控受难的过程,目视心之端莲,知晓:那一刻,莲之心已经痛极。虽然,外自光华,其内刀窟。

    是啊,洪叠迩厝拽动方锤,恍如挫动地根。接近时,已经带来了整个大地的律令。

    喜嬗莲正因为出自——生命动态焕活鲜艳的万感,所以,触形,随形被动驱遣,而莲心又坚守承忍之痛。

    拿格自圆嬗初临,已经看见意象莲即时呈现。

    因为对峙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拿格逆势运用神代时光,喜嬗莲跃迁第兑列都的祭礼司仪。

    本来已经经受方锤的的形格立令,此时,内在心灵遵行自我宗法的司仪格式。那一刻,新鲜灵肉罹难的内外磕击和雕琢,仿佛光白肌肤流血着硌到的内外两把刀。那种绞煞,已经让拿格疼痛着渴于奔腾,以放射不羁的姿态,释放绞煞中流离的疼痛。

    这些内在看不见的自我,历练神代,原来如斯不堪忍闻。

    而此时的莲白色,花瓣虽未开启,但精密布满花瓣的经络脉篆,纤细流淌着殷红的曲流小溪。可以想象自內贲外渗出的血液。

    那时,洪叠迩厝的方锤,不再是靠近拿格带来的大地法的恐惧感。而是直锐地变作攻击。

    破碎喋血薰染的腥红,痛,已经变成碎裂的流淌。

    在冰塬大地的传说中,那些吟游诗人或族人们都说:什弥神代的时光最好。那是古老神灵随意显化的岁月感,畅意自流,缥缈随风。

    但是,对拿格而言,才是真正的灭顶之厄。那种经历真实自我毁灭的过程,就连感觉意识到了也不行。即——

    什弥啊,什弥,疼与痛的经过,就是唯一的法则。

    就是那一刻,拿格从自己经受时,真实感到的——和外界大相径庭的一句话。在什弥中,拿格才真正听到:自己与宇宙直接说的辞。就像祭祀般的香颂。

    充满香颂辞格的神代什弥,什弥神代哦,就是意象中白嫩莲包终于变化成的半盏高擎姿态的红莲。带着惊吒,半翘着着张蕊的破裂时刻,万化只是看见喜悦的光泽,却永远彻惑——那种痛达猝死的哀恸。

    美丽和鲜艳,就是生命极致痛苦的某个瞬间。因为,那一刻色泽和形状与快乐……全部是内在痛苦逆差之下,照耀在生命轮廓的外在光感。

    太多看不见的悲恸,密集得已经像流逝的岁月光芒一样被忘记。

    偶尔,歌唱香颂的芳醇音声,才会带着祭祀般的真诚,感受一瞬控不住的悲催。

    “你,

    是谁呢?

    感受什弥神代时光的吟哦,

    共唱悲催哦。

    那些——谁……”

    拿格似乎用丰赡的记忆,飞骋鸟,飞骋风,或飞骋马……随感蹁跹在无垠生动的空间。在浩瀚感觉翻滚的汹涌白浪中捡拾灵犀光感、瞬间一乍而闪的碧翠。

    于是他忽而记起来那么多——什弥神代时光里,精微华丽的细节。

    也是在什弥神代时光里,他记住了香颂一样什弥照见的无尽谁……

    什弥,被冰塬大地的人说成:神的光。拿格在心里说:那是打开苦难的一页门。

    那些与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真正较力的最后时刻,就是苦行劫的古萨路。

    拿格曾在洪叠迩厝的禁锢中,亲眼看见:船靴印中神奇生灭的森林语法星星兰。

    那些简单的看见,已经足够悲恸,彻明因缘。拿格本以为:看得见的苦难,自己已经经历过了。可是,就在进入古萨路的神代时光,自己逆力对峙洪叠迩厝、所经历的最后时刻,才忽然知道:走近苦行门的自己,在自己完成青龙斫时,生命真实经历了完全生与死的过程。

    这个生命中,何尝不曾包括星星兰语法?

    拿格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会想到星星兰。轮回一样带着复制的巧合,已经让拿格感到莫名其妙了。

    似乎就在青龙斫的最后一攻,拿格感到自己轰响中,本该碎散成一地的石头。然而,却凝结成一尊坚固的石雕。意念中,璀璨殷红的莲完整开放了。

    起初,那是多么新嫩的白莲。芳白到一尘不染。可是,直到经历完成四个神代时光,白玉的莲,开放着纯红透光的莲花——

    冰之形状,火之色泽。

    拿格终于控制不了最后的悲催。因为这样的花,让他看见自己经历四个神代时光、完整变迁的全部过程。

    他忽然明白:石雕般冷蹙的自己,无形裂变、释放散逸光华,剩余到最后的法则。那不就是生命的语法?星星兰的语法?

    方锤,是精准丈量大地的度量衡。是司仪、礼格的语法。质实、确凿、形状,有限的刻镂。最后,释放的是——令格。

    星星兰,是精密标识——万感音声的、原始森林语法。是音声、灵魂、生命的语法。感性、瞬间、变迁不确的光、过程、无限的嬗跃。最后释放的是——喜嬗。

第三五六章 飞猱蓝猿

    在最后悟莲的时刻。拿格终于明白:属性可以感受到的、自己所经历语法的两种模样。

    拿格知晓:已经在轰响中死掉的自己,其实就是死亡的一个瞬间感觉。鲜活着的自己,被看不见的语法掌控,活在此刻。犹如冰塬大地上世俗人们所说的——命运那样,神秘而不可预知。

    这一刻,拿格才深深知道:自己不再是看见和感味星星兰,而已经在灵肉上经历和生长过。

    一生命,一身树。

    瞬间颠覆状态的发生,好像一切才刚刚长成。是的,此时的拿格,终于感受到:自己是蓬隆长成的植物。叶脉鼓胀,色泽盈目。

    从痛苦中缓缓打开半蹲踞的身形。久屈的凝滞,让拿格缓缓站起来的时刻,感受到生命惊险绽放的新鲜感。

    而此时的饰尊洪叠迩厝,以方锤抵对青龙斫击,获得瞬间丰盛饱满的心悦。

    当然,洪叠迩厝虽然淡视惊现马辇前、与拿格对视一瞬光芒的火栗子,但是并没有真正忘掉。

    不过,就在他对峙拿格,触动一阵心痛的时刻,内在的愉悦感已经在松动中渐渐消失。

    此刻,午后,洞开树冠、倾斜的阳光铺设一地椭圆。浓荫与光柱形成清鲜界定,好像光芒已经变作坚硬有形质感的固体。

    光,让凝寂中站起的拿格,显出渐次茁生的焕态。

    洪叠迩厝猛烈驱开五指,似乎想要抓住什么,有所支撑。不过,瞬间随着一闪而逝的疼痛,他又复归如初。

    仿佛疼痛的发生只是一个脉冲波。

    洪叠迩厝遥见马辇已经出了森林,就在冰卢厝的大地上。他淡视了拿格一眼,好像那是终于可以抛掉的一个附赘。

    豁落拔足的洪叠迩厝看着远处堵路的火栗子,嗤笑一声轻轻的鼻息声。

    “踩过冰卢厝大地的猎司里迪的马,就是完成冰卢厝祭祀的一部分。”洪叠迩厝眺向火栗子,“我从来就不曾见识:会有阻路冰卢厝的马。它在触碰冰卢厝人的忌讳,而且是执意的。”

    洪叠迩厝说罢,猛地拓开狭窄有力的船靴。高能动感的长驱式滑步,让法力健旺的他,拔足依然胜过飙飞的马匹。

    拿格听罢洪叠迩厝说过的话。猩红的目光渐渐贲显火焰般跳闪的光泽。

    愤怒和愤怒不一样。

    刚才,拿格只是渴望撞开饰尊洪叠迩厝堵路的门户,没有真正蓄怒彻杀洪叠迩厝的本意。

    但是听罢洪叠迩厝刚刚说出来的话,不禁浑身战栗。他早就预料到:火栗子的到来,无疑就是给自己增加一个——被洪叠迩厝拿捏的工具和手段。

    但是,那种带着情味的拯救感,已经让拿格的一颗心感之而泪噎了……

    承诺接近法则,情味接近誓词。后者,感觉的承载才是极重浊硌心的。

    拿格看见:洪叠迩厝奔竞的船靴烈性划飒,在空气劈开两道仿佛海浪一样翻滚的深辙。他顿时感觉,这才是一头渴于毁灭火栗子马、异常凶腥的猛兽。登时,心里怒火升腾。

    拿格微微弹动身躯,如飞猱一样攀缘树枝,弯韧枝杆迸动形成跃迁式的反弹,让他在森林熟稔飞越时,恍如犀利屈折的闪电。

    作为原始森林纵横捭阖的猎者,拿格嗜好森林极端状况的技能战。

    精致跃迁的敏捷飞腾中,已经从星星兰语法历练中,让他瞬间释放欢嬗跃动的不竭活力。这些动感在状态的即时脉动,激发着生命弹跳的能力极限。

    森林,就是拿格流畅婉转驾驭中,以澎湃力推动、传递能量的海洋。

    无阻的拿格,高迈奔腾。此刻,他感到:自己驾驭的就是整个大地狂风。

    伴随拿格,一同在林木丛莽间穿梭的铎伦、猎昂斯、狙金和俊鲁柯儿一个个仿佛拿格后,身披浓荫暗色、激烈奔驰的蓝猿。

    洪叠迩厝虽然拥趸高卓的法相手段,以简化奔腾的靴刀,飞如利箭。但是,依然未能超越猎司里迪单掳的拿格。

    森林哗哗逆后倒翻式倾覆,仿佛洪叠迩厝眼中向后滚流不竭的绿海。

    当洪叠迩厝仿佛黑色巨型的夜叉,追赶上森林边缘、冰卢厝大地上停滞的马辇时,却见这一刻高矗火栗子马背上的拿格,手执“烈钝”,静静地挡在洪叠迩厝的前面。

    凝蝶萝、尔珠、勒琉赛鼎助于拿格身后。

    “冰卢厝称不上祭主的王相啊,我郑重地告诉你:猎司里迪的马辇,归猎司里迪。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讲的道理。再敢用冰卢厝语法改更半个字,我就敲掉你的脑袋。”拿格道。

    洪叠迩厝心里一直特别忌讳:有人会拿灵性的祭,来羞辱他。顿时心火飙涨。

    “站在冰卢厝的大地上。他说那话,意味着堡嘉珥才是猎司里迪人心中认可的、冰卢厝的王。”洪炼达儿有点自语,道。

    只见修武驱马走到洪炼达儿的前面,用右手折叠在握的皮鞭,将洪炼达儿推到一边。

    “你再跟上猎司里迪魔鬼的风口说话,小心我手中不讲道理的皮鞭。”修武斜目看着洪炼达儿,“不要把沾染或靠近烈司里迪人说话,当做你的荣耀。我的鞭子最讨厌这样的冰卢厝的鬼。”

    本来,因为未能劈掉火栗子,修武一直懊恼不已。当他听见洪炼达儿自语的话,狠狠怼了一句。说真的,

    修武本来就憎恶堡嘉珥。他对说这种话的冰卢厝人,比对烈司里迪人,更要憎恶。

    洪炼达儿看了修武一眼,又看看马辇一眼,这才缓缓走开。

    “走了才好!免得他在这儿压抑了你的话。”修武终于愤愤地吐了一口浊气。调转马首,和初音度并立一起。

    他知道:自己刚才强硬地逾越初音度的劝阻,才最终遭到败北的耻辱。所以,叹口气,垂下脑袋。

    “冰卢厝的护法尊哦,在这儿,你是唯一与冰卢厝祭祀相关联的人。我就是你此时的月光注。愿将每一句话讲到最好。”初音度说罢,看向——马辇前从大地上缓缓站立起来的那匹探子马。

    “有时候,一匹听话的猎司里迪的马,还要比冰卢厝的人更好。”初音度道。

    修武懂得初音度说话的意思。不禁点点头,“是这样哦。冰卢厝吉祥的月光注。”

第三五七章 宽口直斧

    忽然间,吱吱嘎嘎的马辇又持续的响动起来了。重载摇曳着的马辇,还是义无反顾地驶入冰卢厝大地。车载上滚圆的五根血杉,在西偏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早在外围接应的冰卢厝铁骑精英,已经哗然奔冲而至,一瞬间控制了执着前进的马辇。

    拿格回首,不再显示出震惊。他清楚:在冰卢厝的大地上,对自己只可能意味着重叠的灾难。

    当然,对他而言,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依然就是横亘在眼前、死神抛掷过来、锁路的一根铁链。

    “拿格,猎司里迪族有句话:猎司里迪猎者所在的地方,就是整个森林。猎司里迪人所站立的地方,就是猎司里迪。”凝蝶萝道。

    “对啊,此时,猎司里迪人虽然站立在冰卢厝的大地上,但是,猎司里迪人的脚步可以覆盖它。”尔珠随声附和凝蝶萝一句。

    勒琉赛指向前方驻立的洪叠迩厝,对拿格道:“猎司里迪的猎者单掳啊,冰冷的狂怒就用热烈的马蹄践踏。勒琉赛之所以能够站这儿,就是因为:猎司里迪的单掳,自打离开猎司里迪的那一天,勒琉赛在猎堡许诺给猎司里迪太阳尊的半条命,就已经随之一同进了森林。”

    拿格猛地回首,猩红暴亮的目光看了勒琉赛一眼,未语。两人不禁同时流下汪汪的泪水……

    凝蝶萝和尔珠听罢勒琉赛的话,也禁不住噗噗地滚落泪珠。

    修武看向吱吱嘎嘎继续前进的马辇,他清楚:初音度就在用神秘的“马语”咒,支撑并掌控着——那匹依然领衔劳力马队的探子马。欣慰地侧目看向初音度。

    “我的双琴师歌帆赤尼说:传说的月光注共一万支香颂句。可以穿透大地上最繁难的语法。它有月冠支、月华支和月海支。是大地语法解词的因果。”

    初音度谦恭地致意修武道:“护者尊啊,我清楚地自知:初音度仅仅是你借此表达好感的一个象征辞。真正的月光注永远就是冰塬大地的传说。”

    “嗯,我知道。”修武说着,猛烈驱动的手,从腰间扯过系挂的兽皮裘衣。翻开,读着上面古拙锲刻的字,郑重念诵道:“一字古音,一卷真经。”

    念诵完经句的修武抬头,看向初音度,道:

    “冰卢厝护祭的我,

    读到,就是。

    看见,就是。

    想到,就是。

    ……

    我是加固、监理大地语法的——

    堤。

    你是流畅音声,

    极致完美的江河。

    月光注啊。”

    修武念诵的声音已经变作吟哦了……忽而刹止。

    只见饰尊洪叠迩厝巍然回首,看着护者修武,道:“高贵的冰卢厝的护者祭!屈折的冰卢厝语法,就是大地的立令辞。在此,我将这句你吟哦给他人的话,奉给整个的冰卢厝。能够感觉到,就是!”

    修武听罢,倏忽之际和初音度一同跃下马背,急忙恭示冰卢厝的祭礼司仪,对饰尊洪叠迩厝表达一番敬畏。

    此时,空气中又飘逸着没有方向感的、吟哦诗人的歌声:

    “原始的、

    落淀在大地上的声音语法,

    茁生出冰塬人——

    猎司里迪、

    冰卢厝、

    羽焰火、

    盾马、

    图兰、

    仑陀、

    埃盖尔赛……”

    一听见空气中古老吟游诗歌,吟哦冰塬大地的语法辞。顿时,每个人敏感地立时刹住手脚,不敢随意打破接近祭祀香颂般的歌声……

    “古老传奇的月光注,

    轶逸到——

    只流落一阙诗歌:

    月冠,代表形状。

    月华,代表音韵光。

    月海,代表背景宇宙。

    月精,代表辞根。

    月灵,代表运用。

    ……

    无尽的、

    圣言量的——

    月光注。

    古老而纷繁。

    四个苍古的神代时光之前,

    它能够生长血肉,

    血肉生长灵魂……”

    大地顿时变得静谧。仿佛明亮的大地,已经光披满月或新月的清晖,空间流淌青白色、凝沁的脂腻。

    那些音声的触摸,就像柔光的触摸,生发无尽情味的芳醇香薰。令此时身著古黄午后阳光的人,散放——岁月眷恋的记忆:童趣的泥泞、青春激燃的火枫、时令呢喃歌声和亲情凝视……

    “哦,这原始古旧的吟游者啊,音声带来了整个时空。”凝蝶萝不禁叹道。

    “多好的语法啊,让我几乎想象到猎司里迪的罗奥那。”尔珠道。

    勒琉赛侧头看看凝蝶萝和尔珠,“歌帆赤尼就是古老太阳神祭礼的双琴声。在光芒下,唯能给月光注说颂,就你俩!”

    凝蝶萝和尔珠清楚:勒琉赛这样讲,就是直怼冰卢厝人,借音兆给她俩壮势。便海气地点点头,一同看向勒琉赛。

    “你在冰卢厝大地上,说了猎司里迪最棒的话。”凝蝶萝道。

    “正义的温柔,也是两把刀。歌帆赤尼者,这些古尊,本来就是猎司里迪太阳神法性光芒的一部分。”尔珠说罢,掂掂手中的皮鞭。

    修武听罢缥缈游弋的音兆,初露悦色。忽闻尔珠生扎的话,又猝然生怒。惊吒不安形成极端的亢奋,让他瞬间变得情状激烈。

    “猎司里迪的太阳神?!冰卢厝的护祭者所站处,这话,就是法护刀要萧杀的、冰卢厝祭礼中遭遇的忤逆辞!”修武噌地再把佩刀。

    洪叠迩厝听见身后修武的搓刀声,并没有阻挠。在冰卢厝的大地上,护祭者所说的话就是祭礼的一部分。此时,沙场也是祭场,立意当在王统之上。

    “没错!冰卢厝的护。月光注的音兆能传递到冰卢厝的大地上,就是冰卢厝的吉祥。这些强辩的,就是此时法惩的目的。”洪叠迩厝话虽这样说。心里真正盘亘的就是:用绞煞战牵死拿格,相当于更快地推动马辇走向冰卢厝。

    正当洪叠迩厝这么想的时刻,只见一把飞斧飒地,劈面斫来一道端直的风。

    只见豁朗飙斧的拿格,手势控精密调转,一飒。

    就见白锋直飞的“烈钝”,不再湍旋成莲或梅。而是带着笔直的光感,将时空破开一道直线,斩向饰尊洪叠迩厝的脑袋。仿佛犀利言辞的直怼。

    逼仄感,让洪叠迩厝颇觉一丝王统失态、失真的晦辱。仿佛作为冰卢厝王者所说的话,在猎司里迪单掳猎者的眼里,已经淡然到——毫无形格物重之迹。

    飞斧宽口,白刃垂直。

    直斧一斩时空随着飒划,叭!裂开一道黑暗开裂的狭长鸿沟,鸿沟裂向洪叠迩厝……

第三五八章 黑电

    鸿沟黑色的裂缝,“扎”在饰尊洪叠迩厝身上的那一刻,仿佛要将洪叠迩厝掰成两瓣。

    喜嬗就是自在着,是性灵属性的极端。这种无极状,有意识,还是无意识,都是用“绝对”来修饰。

    洪叠迩厝虽然赞美音兆,但毕竟视之为感觉。他心里做着与空灵截然相反的事。他唯一真正信赖的就是——方锤。这个精真校正大地形状的精华。

    他唯有握紧它,才能感受到:圣毕加钵树冠的光芒。相当于握紧大地法则——给予万化制造的“形状”。

    其实,洪叠迩厝已经意识到了:自己和拿格较力时,拿格莽兽一样、那种难以被自己控势的膂力。

    而且那种以立体时空为背景,盘带五斧,形成的无极穿梭,即“五五梅”升华的青龙斧斫。从属性上抵兑掉方锤立令的威风。

    此刻,洪叠迩厝明显感知:宽口直斧,就是拿格无限烈性迸溅的力量。

    只是,这一次欢腾的“烈钝”斧,并没有采取对垒攻的撞击或龙斫。而是,直锐毁灭的裂解式杀戮。

    而且,这种毁灭攻,是源于性灵喜嬗跃迁态的自发放射,就像时空能量满爆时刻,一瞬间裂变、迸发的霹雳。

    裂缝的时空在毁灭一个人形的洪叠迩厝。只消心念不稳,精神和灵魂一旦意识到被劈成两半,那么,洪叠迩厝知道:自己就会真的被劈。

    完整对抗,除了灵肉,还有心灵、意念和精神。

    可是,此时裂缝的时空,裂缝猛如无垠延伸的刀,毁灭的是一个乾坤。

    尽管洪叠迩厝手执方锤。显化法相的手感明显滞后于——拿格宽口直斧劈出的惊变鸿沟。

    洪叠迩厝真的不能明白:脱离森林的猎者,为什么转眼之际力锋变得如斯突兀。显得洪叠迩厝就是随力,无条件形变的贲饰之物。

    “月光注,

    原始语法丰满的记录者。

    注解了生命音声——

    每一个瞬间。

    它,

    自行寻找——

    最纯粹的格式。

    之后,

    为瞬间光一样的语法,

    散尽月辉。

    丰满的月光注哦,

    只为——

    最后精致语法的出现,

    而消失。”

    伴随着空气中吟游诗人缥缈的吟哦声,空间黑暗裂缝,瞬间化作黑色的霹雳电。锐意的击穿,吒鸣着奔雷的装饰音。

    时空喧嚣的狂风,迅猛变作穿梭在灰白声、膨胀空气中的锐凸。与黑色的裂缝,仿佛噌噌噌穿梭的快刀。

    拿格眼前,洪叠迩厝与纷纷拔刀的众冰卢厝铁骑,被裂解的厚重空气板块,以带棱的形格半磕式砸击,随屈折穿刺的电状勾,像脆碎的石砾一样轰轰崩落。

    凝蝶落看着太阳战车一样驭辇霹雳法现的终极手段,知道:这,正是此刻拿格燃火状态中、完整奔腾的烈性光。

    力量已经变成拿格性格的一部分。感觉哪怕一丝频闪,也会化作浩瀚冲腾、暴躁的雷厉尖刀,透杀绝对不匿纤细隐忍的血光溅。

    这些在拿格眼中恶咄咄附著——即时侥幸威严、扩大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的柔枝树叶,迅速被拿格狂暴的心灵快感,劈叭作响着折断。

    只有在疼达骨髓的罹难之间,这些玉态芳醇、饰色威厉的曲折爪牙,终于在嗷叫中,深陷窒息般无名苦浊的奔突。

    等长的威烈,等长深邃的黑色劫,瞬间的快,显化着死神在心灵境界繁复缜密的敲打手段,逼仄每一冰卢厝铁骑经受孤独冷绝传说黑刀下的死亡考验。

    飞冲于空间,鲜艳腥红的剑突,就是一株株曾经艰顽灵肉骨颗形成有形树状的冰卢厝铁骑。

    血色颠扑着堕下马背。

    因为无法再力冲竞,被自行阻尼的马反复践踏。

    这些属于自己的东西或力量,此时也变作自毁不竭的仇罹武器,散掷稀落的一阵阵噩耗般的,叫嚣。

    洪叠迩厝就在黑色霹雳勾震慑的尖端。

    尽管他看见时空裂解的毁灭状灾难,但是,在其感验中,接近孱弱的拿格,才是被自己大手应该一把攫碎,从他有力指缝间汩流的卑贱血肉。

    这个惯性思觉固化的自我胜状、巍峨的暴虐感,已经坚固地变成一个、被自己反复麻痹无觉加饰了一遍又一遍的概念。

    畸变、触疼、恐饰、带血的破碎……

    这些一直被他禁锢的生命感官闭合之门,一吒黑电,完整释放长久自我森森警戒的万感……

    黑电到来,无状风饰的轮廓,已经割破平静得仿佛僵尸一样的那些感觉。从灵肉散发的繁盛生长的疼,光一样触及灵魂。

    彻毁式的电击感,被彻毁式的电击状,瞬间,让洪叠迩厝一颗心——堕入万顷无尽、黑色浩瀚的浪涛……

    那种澎湃拍击中、濒临破碎的灵魂,毗连幽深、残碎、模糊……的痛恸,是洪叠迩厝从未经受过的意念残酷。

    他右手本能的自护,震动起势的方锤,渴于钝击黑暗裂缝对于自己的掰碎之力。

    拽动方锤,手感瞬间感知大地形质度量的方寸。

    他猛觉:一芊狭长草叶状的裂缝,力钧如无量铁砣。反将自己度量成——纤薄浮游状、接近无重的微尘。

    眼前,骤闪延伸的鸿沟黑电,仿佛逆光中身披西斜太阳光,以太阳法性精密雕刻的法性晷针。

    “太阳——

    晷。

    月光——

    注。

    时空显示完整修辞。

    语法者哦,

    歌帆——

    香颂之……”

    凝蝶萝调欢伶俐口齿间、美丽跳频的音声珍珠。

    “晷——

    太阳令。

    注——

    月光饰。

    歌帆里的语法者哦,

    赤尼看见——

    生长。”

    尔珠听罢凝蝶萝的香颂辞,赶紧佐动口舌,完整填阙。完成对拿格宽口直斧烈性亲证时空的征伐。

    随着黑电巅端极致精细而明亮的破碎……震动轰响着的洪叠迩厝,仿佛最后崩响的巨石,为最精细的电,豁让最开阔的道路……

    重浊覆转中的洪叠迩厝,不是避开,而是被劈。

    “他未曾碎裂,就是因为护体的那把方锤。”勒琉赛道。

    看见鸿沟裂电的那一刻,将方锤视若祭主,一直处于护祭状态的修武,疯狂游弋风刀中飞骋的犀利手脚。

    他呵稳颠翻的饰尊洪叠迩厝,如刀的目光斜掠不远处的洪炼达儿,“现在!就要你帮的力。”

第三五九章 踏进法海

    洪炼达儿依然隐忍而没有发作。他似乎在做一件精悉思索着的事。鄙视一眼修武,不语。

    豁然拔刀的修武,登时心火怒飙。

    初音度立时阻挠道:“护者尊,松散的时候,就是他警觉的时候。紧急的时候,就是他心灵安逸的时候。此时,随势畸变的心,显然胜不过气势变得优柔适会的他。也许,这是他显威的最佳时光。”

    修武迟疑地凝视初音度一眼,“嗯……我信任你……”邃将刀缓缓敛起。

    洪叠迩厝看着手中未曾有损的方锤,这才倾声浩叹,“猎司里迪的恶魔。”

    只见,此时的拿格已经收拢“烈钝”。执斧的铎伦、猎昂斯、狙金和俊鲁柯儿仿佛四座料峭崎岖的山峦,矗在拿格的后面。

    铎伦看着手中紧握的“枭捷”,道:“它,能够看见自己斫获的木料。因为它身上洇散着曾经黏连的、猎司里迪船帆的祈愿。”

    “翘起的斧,就是猎司里迪神灵指津的手。”猎昂斯道。

    “方向只有一个,但玲珑手感,弹击式的调频有无数种。”狙金带着瞄射状,打看斧口白刃那断截面式的光芒。目光渴于射杀千里。

    “刀楔锦绣,属于浩海般的愿。斧,无声,已斫出一半成型的船。”俊鲁柯儿道。

    拿格猛地回首,风张如马鬃一样隆腾的浩发,狂浪飞骋于身后。贲出烈火薰燃着黑色烟篆的动态。

    意念中,拿格唯一惦记的马辇,占据着他此刻心灵最大的疼痛。那是盘动自我力量的心根。

    凝蝶萝和尔珠尽管知晓:猎者拿格狂野多变的膂力。但是第一次亲眼看见痛下杀手的黑暗鸿沟,法相裂碎了一个时空。非常震惊。

    她能够辨鉴出:那就是极致崩裂的音声格。比冰卢厝的断音符刹迩森戈,更具备透心穿凿的雷厉。

    没有穿透灵魂的语法,就不具备杀戮灵魂的音声法相。让凝蝶萝惊讶的正在于此。

    随着拿格猛烈回首的片刻,时空仿佛倒势烟云,境界猝变。

    只见那些守护马辇的冰卢厝精英铁骑。已经见识了拿格精朗拔粹的直斧雷霆!被视,如同倾流。拥趸马辇前行,如同随势卷褪的云。

    初音度立时变得慌张不安。

    他知道:自己神秘的“马语”咒,此时,不再是一颗静谧心灵粹生的莲朵菁华。

    贲静,心如金。可以承载时空宇宙。

    一丝风动心迁,万化雄拔,林立成戈。

    心与灵魂一经被裁割,生机的方向和能量,瞬息脆碎。

    修武清楚:此时虽然引领马辇的就是探子马。那个反复起势、执拗牵动劳力马方向的就是此时的初音度。

    修武知道:自己在初音度面前,已经无法说出像样的话,只好沉沉的垂下脑袋。他感到:自己最后竭尽力量的支撑,开始让一颗心灵感到异常恐怖。

    “那是他驾驭原始音声,超前了饰尊完成的一个语法。”初音度道。

    “语法?”

    “对。那种语法精准得就像太阳神的晷针。释放了无极喜嬗欢跃的力量。此时,我们滞后的动作,只能归于他的属性。”初音度沉思着道。

    修武点点头。瞬间沉凝的目光变得渐渐清晰。“属性是命伦,是不可用力量和智识战胜的。就像任何力量不可改变的心跳和血流。我知道:冰卢厝强韧身躯生长成的法,才是唯一不灭的大地。”

    修武说罢,皈依似的半蹲身躯,以护祭者的口吻说:“冰卢厝的尊!在我心里,你才是大地方正的法。方锤就是度量万化的神契。它,对不配拥有者,才是永恒的秘密。我愿护祭它。”

    初音度看着修武的背影,点点头,“一切因为敬畏,才会生长。何况是法啊。”

    饰尊洪叠迩厝看着拿格的背影,“刚才,就是古老的月光注订正的他。他是语法,不用质疑。冰卢厝的护!”

    洪叠迩厝又道:“他踏进冰卢厝深处,就是踏进法海。”

    洪叠迩厝说话的瞬间,右手执握方锤,一翘。就见方锤青黑色的光芒乍亮。空间顿时黯淡了一下。仿佛青黑光芒照耀空间,瞬间形成的装饰。

    光,视之可感。就是时空宇宙形状表达的令。

    “哼!壮势只是感官。他即时获取的快感,尚未走出冰卢厝大地、每一粒尘土所携带的法令。”初音度感受空间的暗光。他知道:那是饰尊洪叠迩厝立威的标志。

    也就是说:冰卢厝的法,正在显示他的属性。

    拿格完全能够感受出:从自己背景旷境飒飒树立的光棱。时空的风也变的粹硬了。

    拿格飞上火栗子马的那一刻,生命灵动闪烁的跳跃,放射着新鲜不拘的光泽感。

    洪炼达儿随着洪叠迩厝再力上翘的方锤,在落寞的一隅里,同时弥生一脸光润。

    目光所黏,负重累叠的心相大山,几乎已经让他感受到:思觉在感官上承载的重量。

    只有他知道:心灵其实要比形质万物沉重得多。

    曾经,洪炼达儿只是将附着的一颗心,调校到无感状的空灵。然而,这一刻,却是要将负载的执念重叠到极重。

    那些加持马辇的精英铁骑清楚:洪叠迩厝未曾遭受伤妨,方锤就是真正的护体。

    果然,随着洪叠迩厝手中振动的方锤,随之受令一般,那些精英铁骑顿时飙升烈性鏖战的威风。

    守,就是立体境界中、被动受虐的傀儡。面对拿格,紧急状态一旦错位,那么威势张显的拿格,就真是他们难以逾越的界限。

    这个一步一重雷的暴烈之手,即便在冰卢厝的大地上,也是敢于肆意绝杀的直刀。

    此时,驾驭火栗子的拿格挽动“烈钝”,愈是在冰卢厝大地,一种浩然拔力的催悲,让他渴于亲眼看见马辇方位,亲手带着质感的力量,将意愿的距离,瞬间在时空压缩掉冗长的过程,直接变成有形质物一样直显的事实。

    手中,静静执持的一把斧,已经随着攻击状态的一颗心,在冲向前方飞腾。

    极致的渴望,已经猝燃成焦灼飘曳的火苗。心灵火灼的挛颤,从心脏屈折弯流出来的痛苦,让拿格极度渴望——那些痛苦,立时能够在姿态上烘烘燃烧。

    他已经感受到:空气有形质状、流淌的法海。

第三六〇章 梯次弩

    拿格驾驭火栗子,筋节释放的犀利锋芒,就像鲜亮盈目的光泽。

    此时,拿格左手挽住马缰,右手执斧。

    虽然,拿格清楚:脚程和姿态熟稔的火栗子,完全可以任性卸缰,诉诸白手。但是,面对法性渐隆的洪叠迩厝,形格统御的激烈形变,才足以感受:深邃灵魂感在有形界限暴烈勾勒出来的力量。

    也唯有如此,他才能够亲证中感受到:极端生长的各种力量,草木一样有形茁生的、每一个形状执意凸兀造化形变的过程。

    顿时,丰盛的力量火焰,有相渲染赤红燎燃的手脚。手脚的坚硬,可以把握触形时万感欢嬗不竭的流淌。

    拿格深知:自己刚才击杀洪叠迩厝,因为脚辇粘著大地,步履迟滞。想要追逐洪叠迩厝大地法飞骋的船靴,让爆发的钝击,落淀在洪叠迩厝的身上。已经感觉被动带来的牵强。

    但是,意外风传的吟游诗人的吟哦,让他在极短促的一瞬间,虽然带来的是——陈述古老冰塬语法的月光注。但是,这些古老法则被拿格完整感受的过程,生命一瞬间的生长,在直观感受的一瞬间,已经猝然间如光发生。

    是的,那个在琥珀色淤血的船靴里,一瞬生灭、如光般怒放生命过程的星星兰,曾是目光看见的过程。终于,在以古萨路神代时光——对峙洪叠迩厝时,发生在自己的生命躯格上。

    而直到听见吟游诗人的吟哦,他才从精朗诠释古老语法的月光注,瞬间触动一吒奔腾的力量锋芒。

    尽管拿格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接纳古老的吟哦。但是,这样做,一颗心仿佛一瞬间被雕琢刻镂到——玲珑光透。

    并感受到:即便静止在冰卢厝饰尊洪叠迩厝手中的方锤,已经沉重移动、硌心的重量。

    那个超前的、莫名其妙的敏锐之痛,逼仄他一瞬间猝发——心灵器皿喷薄的黑色愤怒。

    古老原始音素的吟哦,一触,就是凌受到静态外力施痛,所催发的、不可控的绽放。

    那一刻,拿格感受到:静月带来的五种订正辞。月冠、月华、月海、月精和月灵。月的五种性质,精美指津了心灵意向的流动。完成攒射心灵一直蛰伏的怒光。

    只是,即时飞吒的怒光是黑色的。屈折穿行过玲珑雕镂通透的一颗心。一时触音迸乍的瞬间,感觉到,就是发生了。

    这个超脱意识、仓促的完成,就是随着那古老原始的音声,订正到万感可见。就像触光生变的、惊艳的星星兰。

    那些月相的五种名称,仿佛五种标识质别的、有形可以把握的精密工具。有限把握中,瞬间就能够感受无限的力量。

    也许正因为此,拿格清晰地记准了这些月光注的语法辞。

    随着空间里吟游诗人吟哦声音的消失,那种空灵的敏觉消失了。

    但是,那些准确描述特质的月相辞,却坚牢地生长在拿格的意念里。

    他感到:只有这些精致的概念,才能够敏捷察识音声发生的各种变迁。

    此时,随着火栗子欢朗不拘的跳跃,拿格手脚的动态,终于能够匹配上一颗心灵闪耀的感觉了。

    形绽手脚,肆意拉伸开来的手脚,即时与一匹马变作同步燃烧起来的火焰。

    是的,此时冰卢厝大地森森立威的法,似乎已经熏染了光和风。

    那些守护马辇的铁骑,仿佛叶片狭长、枝杆坚硬的植物。因为看见已经掣动方锤的饰尊洪叠迩厝,再次高迈走动。就知道:拿格的黑暗鸿沟,还没有彻透击穿——方锤制造的界限。

    “来自于大地的法是不会毁灭的。”一个冰卢厝的精英铁骑,手执一把倾斜的刀,道。

    “拔脱猎司里迪无由的火。在冰卢厝的大地上,对于马辇重载的归属,执令的刀就是最好的解释。”有铁骑武士附和。

    “一匹识途的马,就是大地原初正法的指南。冰塬大地上会有说假话的马匹?真如此,那么,你干脆用鞭子抽死我吧。”一个武士道。

    “强拽一匹马,违反情味。连冰卢厝的神灵都会憎恶和忌讳。猎司里迪看不见的凶恶,往往就在这里。”

    ……

    势头渐长的冰卢厝铁骑,他们是看着饰尊洪叠迩厝从隐约风凸矗起来的。那种狂暴盛状之下的埋没中,不灭的刀光就是变势的根源。

    他们似乎已经感受到了拿格疯狂手段的极限。所以,那些积淀的恐惧感登时一扫而空。

    “这些肆意变乱的弹舌之辞,所说的道理就是他们附和成的。”凝蝶萝讥讽道。

    “一个洪叠迩厝,就是冰卢厝完整的法典。”尔珠斜睨洪叠迩厝,“所以,他鲜活着,其实就是猎司里迪的一个恶咒。”

    勒琉赛沉思道:“马是最容易驯成一匹马的。可是,火栗子依然未能扳弯那匹头马的势,这是违常的。显然,那就是马咒。暗中自有禳马的巫口。”

    凝蝶萝看了勒琉赛一眼,颔首。犹豫道:“这才是最大的祸根。”

    吱嘎作响的马辇,就是此时拿格心中最大的疼痛。

    随着拿格驰马奔向马辇的时刻,密集响频的短箭飒飒飒形成不间断的脉冲。

    这些冰卢厝的精英铁骑,梯次重叠的弓弩战,就是旷野中惯战的熟手和技能。

    因为,精致的短弩是连发式。倾斜的暴风雨一样攒射的黑线,发出一波波的啸叫。

    这些齐整的尖利锋芒,紧促、残断中带着毗连。空间顿时响起不竭的蜂鸣声。

    拿格身后,豁落拔势的洪叠迩厝同时逼仄而至。洪叠迩厝带着拓长的跨步。船靴如刀,飒划着明亮深邃的风辙,飙骋而来。

    粗粝大手猛拽方锤,形成一道黑色模糊的风廓。船靴切削空气,翻滚着呼呼分劈的河流一样。

    修武就是此时紧随洪叠迩厝的护势。与之同步打开步。

    初音度再没有阻挠修武。他清楚:冰卢厝的主动攻,才便于自己在动态中,优柔熟练的拿住感觉。是啊,一旦真正有瞄向自己的眼睛,那么,自己静谧的心灵,会瞬间会变得惶恐不宁。

    洪炼达儿这一次,没有对初音度说话。不是不想说,而是深深忌讳修武。尤其是在最关键的时刻。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492/ 第一时间欣赏精真之马最新章节! 作者:最小节奏所写的《精真之马》为转载作品,精真之马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精真之马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精真之马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精真之马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精真之马介绍:
来阅文旗下网站阅读我的更多作品吧!精真之马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精真之马,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精真之马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