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谁是你们的仇人?
“临阵脱逃者,斩。”李虎勃然大怒,厉声狂呼,“举箭,给我杀了他们。”
没有反应,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李虎,这小子疯啦?连自己人都杀?你要实事求是嘛,人家已经去冲阵了,也确实打不过人家,至于撕开敌阵,那更是不可能的事,所以逃回来合情合理嘛,你凭什么杀啊?这也叫临阵脱逃?那按你的意思,你非要他们死就是了。
“举箭,杀了他们。”李虎面色铁青,冲着吴雄再次下令。
吴雄瞪着李虎,李虎也瞪着他,两人大约僵持了数息,吴雄投降了,好,你要杀,那就杀吧,反正这都是你的人,大伙儿都是冲着你来投奔虎烈军的,你恩将仇报,杀了他们,结果可想而知。今天这一仗你要是赢了,大伙儿没得说,你要是败了,你也就完了,大家拍拍屁股,各自走人,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吴雄一声令下,长箭如雨,铺天盖地地射了出去。
逃卒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人会杀他们,一个个猝不及防,当即倒下一大片,剩下几十个没死的,受伤的,肝胆俱裂,“呼啦”一下沿着两军阵前没命逃窜。
“杀了他们。”李虎一挥手,方进带着几十个铁卫打马追上,手弩一阵厉啸,没有站着的了。
两军阵前,不管是辽军,还是义军,都骇然变色。
辽军没有幸灾乐祸,相反,很害怕,义军军纪如此严明,下一波的攻击就非常可怕了。
义军将士也害怕,总帅发飙,不是骂人,而是砍头啊,而且还是整批整批的砍,这太恐怖了,如果这倒霉的事轮到自己头上,那该怎么办?两下权衡,只有舍命去砍了,砍得好,保住了性命,那就发大财了,总比背着临阵脱逃的罪名,白白死在自己人手上强很多啊。
但不管怎么说,李虎敌人没有杀死一个,先抡起大刀砍自己人,这让虎烈军上上下下都感到沮丧,噤若寒蝉者有之,悲观绝望者有之,义愤填膺者有之,人人自危啊,要不是李虎最近连打胜仗,威望一日十万里,剧烈飙升,在将士心目中的地位比较牢固,那士气就要散了,军心就要乱了。
不过,这人头一砍,逃卒一杀,不管是原怀化军的将士,还是老虎烈军的兄弟,都害怕李虎了,这位总帅杀人如屠狗,视人命如草芥,眼里只有军纪没有情义,想跟在他后面混吃混喝,看样子不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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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李虎打马冲出了战阵。方进带着一彪铁卫紧随其后。
李虎在阵前纵马飞驰,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
“谁是你们的仇人?”
“契丹人……”方进扯着嗓子叫道。
“谁奴役你们两百多年,欠下累累血债?”
“契丹人……”铁卫们同声高呼,愤怒的吼声回荡在虎烈将士的耳畔。
“谁屠杀你们的亲人,*你们的妻女?”
“契丹人……”战阵里的士卒们开始叫喊,心中的怒火开始点燃。
“谁烧你们的房屋,抢你们的牛羊?”
“契丹人……”将士们心里的仇恨被激发,蕴藏在身体里的怒火开始点燃,叫喊声撕心裂肺,世世代代的血泪突然倾泻而出。
“谁逼得你们无家可归,背井离乡?谁逼得你们抛妻别子,举旗造反?”
“契丹人……”王曜、罗中原、吴雄……成千上万的汉人高举武器,昂首狂呼,郁积在心中的愤怒彻底爆燃。
李虎猛地勒紧马缰,铁骊吃痛,直立而起,仰颈长嘶。李虎身悬空中,挥刀狂吼,“谁是你们的仇人?”
“契丹人……”毛军、高缘……所有原怀化军的将士,包括蕃骑,他们隐藏在心灵深处的仇怨突然喷发了,忽然间,他们渴望杀虏,渴望用契丹人的血来洗刷世世代代积累下来的仇恨。
后方战阵里,鸣镝再度升空,霎时间,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冲天而起,“杀虏……”
吼声如滚滚春雷,响彻草原。
虎烈军的将士,十几万混饭吃的无家可归者,在这一刻,热血沸腾,仇恨的烈火熊熊燃烧,他们用尽全身的力气,喊出了心里最大的愿望,“杀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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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飞马冲回本阵,手指高缘,大声叫道:“出一都步军,攻杀辽阵。”
高缘二话不说,拨马就走,找人去了。
毛军策马上前,躬身请求,“总帅,请给他们最好的武器,怀化军的汉人愿为总帅冲锋陷阵,虽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拨。”李虎一挥手,传令兵飞一般射向后方战阵。
“擂鼓……”李虎拨转马头,望着前方的辽军战阵,用力一挥手,“让契丹狗瞧瞧,我们汉人不但无惧生死,更有一副铮铮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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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人走出本阵,从都头到士卒,面无人色,毕竟这是去送死,胆子再大也害怕,何况胆子还不大。不过没有退路了,从耶律马哥把他们抛弃在山城开始,他们的生命就失去了保障,他们就象羊圈里待宰的肥羊,随时可能死于非命。现在李虎这个杀神正举着血淋淋的战刀站在后面,即使想缩着脑袋保住性命也没有可能,李虎不会让他们活着。
好在刚才的呐喊激起了心中的仇恨,好在沸腾的热血还在身体里流淌,是个汉人,那就冲上去报仇雪恨。
“咚咚咚……”战鼓擂起,冲锋的号角震天响。
“杀虏……”虎烈军的将士齐声高呼,为勇敢的壮士们呐喊助威。
一百人冲了出去,他们很有经验,五人一队,盾牌护体,长枪前举,刀斧手两厢保护。一百人,二十队,每队之间间距五步,成一字长蛇状飞速奔跑。这样一来,当敌阵的长箭呼啸而来的时候,人员的损失就能减小到最少,只待冲出敌人箭阵覆盖的范围,他们就可以与敌兵展开近身肉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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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军将领面有愧色,看看人家的攻击阵形,即使只有一百人冲阵,也能杀伤敌人,反观自己的手下,虽然也排成了队列,但因为阵形不对,除了送死外没有任何作用。这不是士卒无能,而是当官的没本事,不知道如何训练,也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运用什么阵势杀敌。惭愧之余也暗自侥幸,今天幸好有怀化军的将士充当主力,否则这仗根本没办法打。回想过去的败仗,义军缺乏训练有素的将官和士卒何尝不是一个重要原因。
毛军和高缘带着扈从列队于阵前,一来给自己的手下鼓劲,二来也是观察敌阵在遭遇攻击之后的变化。
今天这一仗应该有胜算,虽然李虎在金军的人数上骗了他们,但金军的战斗力很强,有一万余骑也够了,耶律马哥的马军也只有这么多,双方骑卒一旦纠缠,就要靠步军解决问题了。义军有近十万人马,辽军两万步卒,而且人疲马乏,士气低迷,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打输了,那只能怪自己没本事了。
李虎把虎烈军放在最前面,很明显,这是攻击主力,一万马步军,也够了,辽军侧翼的人数还没有这么多,但现在关键问题不是击破敌侧翼,而是拖时间,等到金人马军占了上风,把辽骑全部缠住了,义军就可以展开全面进攻。
只是,耶律马哥不是白痴,你李虎的拖延之术可一可二不可三,他不可能让你一直玩下去,所以必须密切注视敌阵的变化,随时准备应付敌人的主动攻击。李虎打仗怎么样,两人不知道,但就凭他这个年纪,就算是天才,能力也有限,此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是为了自己和几千怀化军将士,也要拿出全身本领打这一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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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军箭阵射出,声势惊人。
二十队士卒突然停下,盾牌高举,就象二十只大乌龟一般蹲伏阵前。
箭阵落地,乌龟壳的受击面有限,没有遭到重创。趁着箭阵间歇之际,二十小队快如奔马,继续杀进。
箭阵再起,龟壳再伏,还是毫发无伤。
虎烈军将士看得目瞪口呆,接受过正规训练和半道出家的就是不一样,瞧瞧人家,这武力之强悍,让人惊叹啊。
很快,二十队士卒冲出箭阵,直杀敌兵,一时间杀声四起,这些自知有来无回的士卒们完全豁出去了,杀一个赚一个,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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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很得意,也很新鲜,毕竟第一次在战场上做主,手中掌控着十几万人的生死,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
你们这帮土贼,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是病猫啊?非要逼着我杀人,你们才乖乖听话,也不看看我现在腰杆有多硬,还以为我是以前那个李虎啊?一帮白痴,从今往后,看你们还有谁敢和我对着干,谁敢和我对着干,我就杀了谁,就算是张阎王,老子也决不手软,一样杀。
“你……”李虎用马鞭指指吴雄,“看到了没有?也学着一点,不要整天想着砍人脑袋,那长不了本事。现在知道怎么打了吧?再出两都人,准备接着杀。”
还要杀?吴雄吃惊地望着李虎,脱口就想问原因,旋即看到方进手上血淋淋的战刀,心中一窒,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你这是打仗还是玩啦?将士们的性命难道就这样不值钱?你想让人家送死也出点高招,这种办法未免太让人寒心了吧?
王曜催马上前,“总帅,这样一直打下去,是不是不妥?”
“我当然不会一直这样打下去。”李虎笑着指指对面敌阵,“马哥很快就要着急了,他也不让我这样打下去了。”接着他两眼一瞪,恶狠狠地盯着吴雄,“是不是要我再说一遍?”
吴雄头皮一麻,拨马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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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再等等
耶律马哥面如止水,默默地注视着前方战场。
战阵两翼都已展开厮杀,金军攻得很猛,而叛军却雷声大雨点小,这与早先的判断完全一致,唯独让自己感到意外的是,叛军的雷声太大了,而雨点太小,这样下去,事情变得复杂了。
金军一如既往,还是老一套,反复攻击,不让对手有喘息的时间,他们就象草原上的狼,一旦盯上了猎物,就死咬着不放,寻找一切机会展开攻击,这是最令人头痛的地方,因为自己要预留一部分马军在最关键时刻给予叛军致命一击,所以侧翼战场上的马军数量并没有优势。
虽然金军分成数队,每次攻击的马军数量也有限,但他们轮番攻击,在这种惊涛骇浪一般的连续撞击下,辽军这道本不牢固的大堤就支撑不住了。一个每次都以生力军冲杀,一个却越战越累,随着体力下降,伤损也越来越大,一旦到了极限,崩溃在所难免,这时假如金军一拥而上,后果不言而喻。
必须要抢在金军攻破侧翼防守之前击败叛军,否则这一仗就胜负难料了。
耶律马哥转脸望向叛军战阵,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有一点自己判断对了,李虎和他的虎烈军是叛军的攻击主力,其它各路军马都跟在后面。罗青汉、张阎王和霍六哥这些反贼吃饱了喝足了,跑到这里来不过是看热闹捡便宜,你叫他们不惜血展开攻击,事实上根本不可能,像他们那种反贼,能混到今天这个样子靠得就是实力,你想叫他们自损实力来打仗,未免异想天开了,如果他们个个都大公无私,为了杀虏复汉一往无前,叛军怎会像老鼠一样至今还被人赶得四处逃亡,无处藏身?
李虎人马不多,虎烈军组建的时间也短,实力没有想象中的强,现在只要击败虎烈军,叛军必定一哄而散,剩下一个金狗,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粘罕和兀术这帮逆贼除了逃跑,别无它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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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叛军的战鼓又擂响了。
和前三次一样,又是一小队人马,除了送死没什么作用,但这样很烦,它就象“嗡嗡”乱叫的蚊子,非常灵活,你身高马大,想打他还不太容易。一群蚊子好对付,一巴掌下去可以打死很多,一只蚊子就难了,有力无处使啊,打得满头大汗,身上的血都给它喝饱了,虽然最后把它打死了,但你也讨不了什么好,得不偿失。
辽军那么大一个战阵,几千人,各司其职,不能乱动,叛军就那么点人,攻上来之后,盯着一个地方猛打,这时战阵里的其它人只能看着,干着急,没办法,想上去帮忙都不行,旁边人想挤也挤不上去,一个个憋得慌,无可奈何。
耶律马哥现在也有这种无奈的感觉。
第一轮攻击,一阵乱箭就把他们吓跑了,第二轮攻击,辽军疏忽大意,上当了,碰到一队悍卒,都是不要命的主儿,冲上来一阵猛砍,死伤上百。隔了一段时间,叛军没动静,辽军以为这帮土贼要换个办法了,谁知还是老一套,又是一个小队,又死伤好几十。辽军气不过,破口大骂,这都是那个狗娘养的在指挥?会不会打仗?不会打仗你滚蛋,找个会打仗的人来打。
骂了也白骂,隔了很长一段时间后,还是一个小队来冲阵,不过这次稍作调整,增加了一百人,用两百人冲阵了。
“这帮叛贼太狡猾了。”行军司马及时提醒耶律马哥,“这是在拖时间,看样子他们要等女真人攻破侧翼,然后再展开进攻,他们要捡便宜。”
耶律马哥转头看看另一侧的战场,女真人打疯了,越打越猛,一个个象红了眼的野狼,酣呼鏖战,反观辽军骑卒,在连遭金军数轮攻击后,已经疲惫不堪,不但人的体力急剧下降,就连坐下战马也不行了,如果还不想办法,侧翼的马军就抵挡不住了。马军一旦溃败,以金军的强悍,必能迅速突破步军阻击,直杀中阵,如此则大势去也。
“要给他们增派援兵。”行军司马建议道,“把后备马军拉上去,否则挡不住金狗了。”
耶律马哥摇摇头,后备马军是用来打叛军的,这直接关系到此仗的胜负,无论如何不能动。
“把叛军诱进来。”耶律马哥举起马鞭,指着叛军方向说道,“反贼心存侥幸,总想捡便宜,我们就成全他们,满足一下他们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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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人冲阵,竟然把辽军战阵撕开了一条口子,这真是奇迹,辽军果然疲惫不堪,已经难以支撑了。
“总帅,即刻出动马军,杀进去,杀进去……”王曜心急火燎,大胆进言。这是机会啊,稍纵即逝,只要破了辽军侧翼,必能给辽军以沉重一击,辽军阵脚一乱,金军乘势突破另外一侧,两军如巨钳一般左右攻杀,辽军就彻底完了。
李虎抬头望天,理都不理他。你个狗娘养的懂个屁,现在太阳还在天上挂着,辽军的力气还没有用完,这个时候杀进去,找死啊?再说了,我是来捡便宜的,要破阵也是金狗破,我为什么要破阵?哦,我出力,让金狗捡便宜,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王曜看到李虎不理不睬,摇头苦笑。你个猪头不会打仗也就算了,还自以为是,趾高气扬的以为自己是根葱,你也不想想,你前面几仗打赢了,那都是运气,如果运气不好,你现在还不是在大山里晒太阳?算了算了,随你折腾吧,反正我只要把你活着带回去就行了,其它的事我也不管了。
毛军和高缘互相看看,都觉得李虎有头脑,对形势判断很准确。
这明显就是耶律马哥的诱敌之计,虎烈军只要冲上去,马上就会遭到辽军的迎头痛击,那时兵败如山倒,全完了。本来他们还担心李虎上当,谁知这小子不但不上当,还抬头看太阳在哪,这就对了,现在就是拖,等到金军打得差不多了,辽军肯定要变计,能否败敌,就在那一刻。
这时一个骑卒飞马而来,他刚要说话,李虎摇手制止,把他喊到身边,猪头凑上去,搞得神秘兮兮的。
“都准备好了?”李虎小声问道。
“都准备好了。”
“好,好,不错,不错。”李虎大喜。那个跛子还真有办法,是个人才啊,如果所托非人,这事没办好,我现在可以跑路了,这仗不能再打了。
“你回去告诉长史,等下看我号令,我把大旗一扔,他就可以开始了,千万不要自作主张,这玩意可不是开玩笑,稍有差错我的脑袋就掉了,知道不?”
那个骑卒给李虎弄得很紧张,小头点的和鸡啄米一样。
“长史让我告诉你,现在有些麻烦。”那个骑卒压低嗓门说道,“他请你后退两百步,否则有可能误伤。”
啊?李虎后脑壳一凉,傻了,后退两百步?这时候怎么退?这一退还不原形毕露,兵败如山倒啊。你个狗娘养的骷髅跛子,你是怎么做事的?你没长眼睛啦?这个节骨眼上还给我出这么大的难题。
那个骑卒发现李虎脸色不对,眼露凶光,吓了一跳,赶忙补充了一句,“长史说,总帅要一箭双雕,这个难度很大,如果改为一箭一雕,那就简单了。”
“不行。”李虎一口否决,“老子就是要一箭双雕。”
接着他歪着脑袋,望着远处的战场。前方两百士卒已经陷入辽阵,大概诱敌之计没有成功,辽军又把缺口补起来了,正在里面四下围杀。直娘贼,杀人杀得爽吧?先快活着,天黑之前,老子让你们连本带利,一起还回来。
“告诉长史,误伤就误伤,只要能打赢这一仗,什么代价都划得来。”没办法,本来想痛痛快快地风光一把,现在看来只有先当逃兵了,谁叫自己摊上了这么一个无能的长史,你个臭跛子,等打完仗,老子要你好看。
那个骑卒打马如飞而去。
众人疑惑不解地望着李虎,不知道他又在搞什么名堂。
李虎把吴雄和高缘叫到了自己身边,“刚才你们看到了,辽军撑不住了,所以我打算让两位带四百人去冲阵,把辽军侧翼战阵给我撕开,只待敌阵一破,我就带马军冲上去,彻底击毁辽军的侧翼。”
吴雄没说什么,是祸躲不过,看样子今天这条命要送在猪头手上了。
高缘问了一句,“何时开始进攻?”
李虎抬头看看天,然后站到马背上,向金军的战阵看了看。金人气势如虎,没有任何退缩畏战的迹象。狗娘养的杂种,这么厉害啊,怪不得辽国七十万大军都被打败了,看样子下次碰到金狗要小心些,能不打就不打,免得自找苦吃。
“再等等。”李虎说道,“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你们就可以攻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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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想不想发财?
粘罕望着远处的义军战阵,很无奈,也很恼火。
李虎磨蹭了一下午,就是不打,摆明了就是捡便宜,这种无耻小人没有信用可言,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如今自己骑虎难下,只有拼了老命打,但辽军的后备马军一直没有动,假如自己把所有兵力都投上去,撕开了敌阵,接下来必将遭到辽后备马军的迎头痛击,如此一来,李虎这个便宜捡定了,而且极有可能一箭双雕,十几万人马一泄而下,自己的疲惫之师难以招架,稍有不慎就是血本无归啊。
“我亲自去找李虎。”金兀术怒声说道,“如果他还不发动攻击,我就……”
粘罕望了他一眼,摇摇头。你就怎样?杀了他?你如果威胁他撤军,他跑得更快,要知道他可是土匪头子,土匪是干什么的?有便宜就捡,没便宜就跑,你和他能说出什么名堂?
“李虎虽然没有发动攻击,但他人多势众,不攻比攻的的威胁更大。”完颜娄室说话了,这位四十多岁的女真人很冷静,语调平缓有力,“他很聪明,知道自己是辽军的主要攻击目标,于是以静制动,这样同样达到了牵制辽军的目的,不过代价却最小。以我看,天黑之前他肯定要动手。现在,我们持续保持攻击,只要让耶律马哥感觉到威胁越来越大,侧翼随时可能被突破,留给他攻击李虎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就要想办法了,可惜的是,他太小看李虎了,错失了最好的攻击时间,已经太迟了。”
粘罕点了点头,同意完颜娄室的判断。今天这一仗,只要李虎出击,耶律马哥必定予以痛击,自己随即可以突破杀进,至于能不能击败耶律马哥,那就要看李虎的本事了,假如他抵挡不住耶律马哥的反击,败了,这一仗也就是个平手之局,双方损失都很大,不过自己的目的基本上达到了,短期内,辽军已经很难从上京道方向威胁金国了。
粘罕伸手拍了拍兀术的肩膀,“打仗要用脑子,在这方面,李虎比你做得好。”
金兀术脸显不忿之色。那个小贼岂能和我比?不过粘罕是自己的同宗大哥,和自己的二哥宗望一样,有本事,深为皇帝所信任,说话有份量,这句话听上去虽然很不舒服,但也不好当面反驳。
“四皇子还年轻。”完颜娄室看出兀术心中的不快,笑着安慰道,“再过几年,仗打多了,你就是大金国的擎天柱石了。”
这话听的舒服,尤其是从完颜娄室的嘴里说出来,兀术对自己更有信心了。完颜娄室是完颜部的一个大首领,很会打仗,一直以来都是完颜阿骨打最为器重的武将。
“继续攻,不要给契丹人喘息的时间。”
粘罕下完命令后,派个了信使去见李虎,太阳要落山了,总帅是不是准备举火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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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马哥决定主动出击一下,再给叛军造成一个难以为继的假象。
留给他的时间的确不多了,在金军的持续攻击下,自己的左翼越来越艰难,假如左翼给金军突破,自己不得不调用后备马军痛击女真人,但这样一来就没有足够兵力重创叛军,而胜负随即也会变得难以预料。
两列轻骑从辽阵冲出,直杀义军战阵。
李虎笑了,狗娘养的东西,你也有熬不住的时候,老子还以为你是千年的老王八,缩着脑袋就是不出壳呢。
“虎烈骑,两翼迎战。”
令旗挥动,虎烈骑从战阵两侧呼啸而出,迎头杀上。
辽骑意在诱敌,人数有限,不敢脱离本阵过远,担心被叛军围杀,而虎烈军意在阻截,拖延时间,双方你来我往,看上去很热闹,其实都没用上力,“噼里啪啦”打了一阵,辽骑佯装不支,撤进阵中。
虎烈骑拨马而回,义军又没声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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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马哥回头望向天边的夕阳,忧心如焚。
粘罕举手遮在眼楣上,眯起眼睛望着渐渐西垂的落日,焦虑不安。
李虎歪着脑袋,遥望西天,夕阳如血,落霞满天,好美丽的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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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鼓……”
“准备冲阵。”
霎时间,战鼓如雷,号角长鸣,旌旗飘摇,人喊马嘶,虎烈军开始发力了。
吴雄、高缘各带两都步卒,迅速走出战阵,列队于前。
李虎一脚踹上马腹,铁骊长嘶,直冲左翼。
“木桃李,带着虎烈骑,在我左翼攻杀。”
木桃李躬身为礼,“随总帅浴血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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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骊转身狂奔,直奔战阵右翼。
马军副指挥使杜山远远看到李虎飞马而来,急忙转身,冲着夹在士卒中间的罗思南连连挥手,“总帅来了,快躲起来。”
罗思南怎会老老实实待在后面?她把两眼一瞪,看押她的铁卫噤若寒蝉,急忙哀求,姑奶奶,我求求你了,你就饶了我们吧?罗思南也不为难他们,我要打仗,我要到前面去,你们想活命,就跟在我后面,等仗打完了,我再回来,你们再把我绑起来,怎么样?还能怎么样?你是姑奶奶,你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了,只要不让总帅知道,你就是上天我们也只好舍命相陪。
罗思南直接找到了杜山。杜山也就十八九岁,是罗青汉捡回来的孤儿,两人一起长大,算是青梅竹马。这妹子找来了,做哥哥的也只好答应,你把兜鍪戴好,把面罩放下来,千万不要惹事,更不能让总帅看到。
他越是怕总帅,总帅来得越快。李虎呼啸而来,冲着他大声叫道:“杜山,带着虎烈骑,在我右翼冲阵。”
杜山急忙致礼,扯着嗓子叫道:“跟随总帅,血战到底。”
李虎拨马就走,目光扫过人群的时候,忽然看到了罗思南,虽然罗思南躲在骑卒中间,但她那副亮银色的铠甲太显眼了。
李虎得意啊,嘴都笑咧开了,小样,和我斗,看我不整死你,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吧?过去老子任你打骂,喝酒赌博,那就韬光隐晦,懂不?不过,我能带着虎烈军离开龙化,还得感谢你,如果没有你,你老爹和张阎王那帮人怎会让我大摇大摆的离开?他们以为我被你捏在手心里,玩不出什么名堂,正好趁着我离开的时候,趴在一起好分赃,哈哈,一帮土贼,就你们那帮鸟人的破脑袋也能和我斗?也不想想,像我这种人若想活着,每时每刻都要动脑子,我如果一直做个傀儡,我能活多久?我当然要日夜算计了。罗思南,你虽然长着一张漂亮脸蛋,但怎么就没脑子呢?你把眼睛睁大看着,等这一仗打完,我翻身了,你老爹和张阎王那帮人咬牙切齿的时候,你就明白,这世道根本没有便宜饭可吃,更没人因为你有一个声名显赫的老爹就拜倒在你脚下,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双手,否则你一辈子都是可怜的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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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回到阵中,左右看看。
王曜、罗中原和谭弘毅心里都很紧张,不知道李虎接下来要干什么。
“我要带着虎烈骑冲阵。”李虎笑眯眯地问道,“三位哥哥是否有兴趣走一趟?”
三个人互相看看,很诧异。这个猪头要亲自上阵厮杀?他行吗?能杀死人吗?奇怪了,他平常不是很怕死嘛,怎么今天一反常态,胆子贼大?
“不去吗?”李虎脸上的笑容有些难看了。
“愿随总帅杀敌。”三个人异口同声,张开嘴巴就喊了起来。
今天猪头发飙了,象疯子一般杀人,拿掉罗思南还能理解,借着违令的由头在阵前诛杀逃兵就太可怕了,虽然可以理解为杀鸡儆猴,但这鸡杀得也太多了。我们三人现在要是把头一摇,估计这脑袋也保不住了,他是总帅啊,他要杀谁都行,尤其这里都是虎烈军的人马,我们三个势单力孤,如果和他对着干,纯粹是自寻死路。
这人有了实力就是不一样,把眼一瞪都能让人汗毛倒竖,不过李虎好象有些头脑发热,高兴的过头了,或许是山城拿的太容易,他把自己真的当成了神仙,不知道东南西北了,非要陪着金人打耶律马哥,如果是我,我才不会干,就凭着目前的实力,也能在义军里横着走,和几个老大平起平坐,这已经是彻底翻身了,有必要打这一仗吗?李虎说到底还是少年心性,好冲动,赌上瘾了,左手进右手出,习惯了。这一仗能打赢吗?你这赌局未免也太奢华了吧?如果打不赢,你再次被打回原形,一无所有,最后也只能在义军里做个好看的摆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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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拨马冲向阵后,大悲奴和蕃骑看到总帅来了,急忙行礼。
大伙儿都害怕啊,自己是蕃人,打仗肯定第一个冲上去送死,但出乎预料,天都要黑了,这种倒霉的事也没轮到自己,现在总帅亲自来传令,是不是要让我们第一个去冲阵?
“想不想发大财?”李虎笑着问道。
当然想,不想是孬子。当兵这么多年了,大大小小立了不少战功,结果几年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还没有总帅一次赏赐得多,这时才恍然大悟,像我们这种人想发财,只有做土匪,做反贼,这是个赚钱的好行当,过去不知道,白白耽误了大好时光。
总帅豪爽大方,不像辽军里的那些军官,连那点可怜的俸薪都要克扣,根本不是人啊。相比起来,这几天的日子太好了,有酒有肉,总帅还天天打赏,腰包都鼓囊囊的了,感觉总帅比天上的神仙还要好,这辈子跟他混,发财肯定没有问题。
“想不想讨个女人安个家?”李虎又问。
当然想,人生在世,发财干什么?不就是为了过好日子嘛,什么叫好日子,就是有女人有孩子有帐篷有驼马牛羊啊。
“等下听我的号令,我就你们冲,你们就冲,我叫你们撤,你们就撤。”李虎突然把脸一黑,非常严肃,“如果违抗军令,我就砍了你们的脑袋。”
这话不要李虎说,大家都看到了,李虎杀起人来眼睛都不眨,一口气把几十个逃卒全部砍了,血腥恐怖,好可怕。
“只要遵从我的号令,那这一仗打完后,一人赏头牛。”
一头牛?大悲奴和蕃兵们的眼睛顿时一亮,赏一头牛,那就发了。这次算是走对路,跟对人了,总帅啊,从今往后,我们就是你的人了,你叫我们站着,我们绝不躺着,你叫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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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 虎烈冲阵
“咚咚咚……”战鼓擂响,声震天宇。
“呜呜呜……”号角悠长,苍劲有力。
“杀虏……”惊天动地的呐喊声冲天而起,天地震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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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在阵前打马狂奔,声嘶力竭地叫着喊着。
“我们是大汉的子孙……”
“我们是辽东的汉人……”
“辽东是我们的家,辽东是我们的母亲……”
李虎从虎烈骑面前冲过,急骤的马蹄声中传来他激昂的吼声,“夺回家园,誓死血战……”
虎烈骑热血沸腾,纷纷举起手中的武器,纵声高呼:“血战……”
李虎从一个个战阵面前冲过,矫健的背影里传来他嘶哑的呼喊,“保护母亲,誓死血战……”
毛军、王曜、杜山……成千上万的虎烈军将士振臂狂呼,“血战……”
铁骊长嘶,直立而起,李虎挥动战刀,用尽全身的力气吼了出来。
“虎烈冲阵……”
“杀……”两都悍卒在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如同下山猛虎,呼啸杀进,无畏无惧,吴雄和高缘身先士卒,一往无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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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旗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迎风狂舞。
虎烈骑军开始起动,“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战场开始在马蹄下颤抖。
“杀虏……”
“血战……”
十几万人同声高呼,巨大的声响掀起阵阵波涛,如呼啸的狂飙,铺天盖地地卷向了敌阵,霎时间,风云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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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马哥暗自惊骇。
单以士气来论,辽军已经输了,这是几年来自己从没遇到过的事。从征讨反贼李弘开始,自己几乎年年剿杀叛军,碰到的都是乌合之众,然而,今天的李虎和他的虎烈军让自己感到了恐惧,这个人远比他的老爹有本事,凭借一个人的力量就掀起了惊天狂澜,让十几万人在一声声的呐喊中凝聚起力量,激发出仇恨,无畏无惧,誓死血战,假以时日,这个人必将成为辽国的心腹大患。
今天一定要杀了他,一定要摧毁虎烈军。
“传令,诱敌入阵,让反贼进来……”
耶律马哥手指河堤,大声叫道:“马军起动,雷霆一击。”
一时间,鼓号齐鸣,令旗飞舞,战马嘶鸣,辽军开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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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虏之声山崩地裂,如雷如潮,呼啸掠过巨大的战场。
粘罕和女真诸将目不转睛地望着已经起动的义军,心中极度震惊。什么时候辽东义军有了如此恢宏气势?李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十几万辽东义军在他的指挥下,竟然爆发出此等威力,实在令人恐惧。
“进攻,全力进攻……”粘罕没有时间想这些事情,李虎已经开始发力,辽军后备马军即刻杀出,现在形势对金军非常有利,只要迅速击破辽军侧翼,杀进辽中军,此仗就赢了。
哈迷蚩、石家奴两人带着后备马军等了一下午,终于等到出击的命令了。
“你们冲在最前面,要狠,要快,要在最短时间内击毁辽军战阵。”粘罕的口气非常严厉,不容置疑。
李虎的虎烈军能否挡住契丹人的猛烈一击?如果挡不住,他又能坚持多长时间?粘罕不知道,他唯一能作的就是趁着辽军后备马军攻杀李虎之际,突破辽军战阵,猛攻耶律马哥的中军,只要把辽中军打乱,此仗即使不能全胜,也能重创对方。
“吹号……”粘罕从腰间拔出战刀,厉声下令,“全军杀进……”
数百支号角先后响起,短短时间内,金军万马奔腾,气势如虎,风卷残云一般,直杀辽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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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雄、高缘和四百士卒冲进敌阵,疯狂砍杀。
虎烈骑的速度逐渐加快,他们分成四队,如同四支厉啸而进的锋锐,气势惊人。
两翼,辽骑出阵阻截,木桃李和杜山率军迎头杀上,浴血奋战。
中阵,李虎带着八百蕃骑,王曜带着九百汉骑,骤然加速,呼啸而进。
辽阵迅速破裂,辽军步卒仓惶后退。
“轰……”虎烈骑冲了过来,刀箭并举,肆意砍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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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辽军战鼓轰然炸响。
后撤的辽军步卒猛然加快步伐,并迅速汇成了数条长龙。
辽中军战阵同时收缩,方阵变圆,梅花布阵,数条长长的甬道霍然出现。长龙飞奔,如利箭一般,直射甬道。
“呜呜……”河堤方向,冲锋的号角此起彼伏,一列列马军如江河决堤,轰然炸出,一路奔腾咆哮,气势汹汹。地面剧烈颤抖起来,轰隆隆的马蹄声震耳欲聋,五千辽骑铺天盖地,掀起惊天巨浪,劈头盖脸地杀向了虎烈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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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猛然勒住马缰,铁骊痛嘶,直立而起,硬生生刹住了身形。
狗娘养的马哥,你成心要我死啊,竟然偷偷摸摸地藏了这么多马军。接着他又骂起了粘罕,你个老滑头,跟我玩阴的,马哥把主力骑军都藏起来了,你怎会打不过他?你有八千骑兵,打了一下午竟然还在原地打转,还三番两次骗我,说自己已经头破血流,伤痕累累,好啊,等下老子让你血本无归。
“总帅,怎么办?”方进眼珠子都红了,扯着嗓子问道。他和铁卫们担心李虎受伤,寸步不离,李虎拎着把刀跑了半天,一个敌人也没杀到,想捡便宜都捡不到,但现在突然冲过来这么多敌骑,再想确保李虎的安全就很难了,尤其可怕的是,敌人排山倒海一般的杀过来,虎烈骑挡不住,虎烈骑一旦败逃,后面的步卒战阵就更挡不住,接下来就是兵败如山倒。
什么怎么办?李虎想都不想,拨马就走,“逃,快逃……”我就这么点家当,输不起,也打不过人家,不跑干什么?
方进傻住了。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刚才你还在阵前大吼大叫,激励士气,把大家搞得热血沸腾,结果刚刚遭遇强敌,你头一个就跑,总帅,好歹你也做做样子,撑一下吧?
还撑个屁啊,总帅早撒欢儿跑了,跑到掌旗兵身边的时候,他还大吼了一嗓子,“把大旗扔了,快,快……”掌旗兵本不敢仍,听到总帅叫扔,心里怪感激的,总帅好人啦,知道我举着个大旗跑得太慢,好人啦。“扑嗵”,他把大旗一仍,跟在李虎后面就跑。
虎烈骑士们看到敌人铺天盖地地杀来了,各有心思,有的想逃,有的在观望,也有的士气如虹,要冲上去搏杀,谁知李虎的命令下得好快,敌人还在很远的地方,他就下令撤退,不打了。
“撤,撤……”李虎跑得快,嗓门也大,“大旗都扔了,都给我扔了。”
总帅下令撤,那还用得着犹豫嘛,掉头走人。转眼间,撤退的号角响彻战场,所有战旗尽数消失,虎烈骑“呼啦”一下全跑了。
罗思南气得破口大骂,“李虎,你个无耻的胆小鬼,你还是不是人啊?”后面还有十几万混饭吃的,这一逃,连冲带撞,势必死伤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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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擂鼓,擂鼓助威……”耶律马哥大喜,连声下令,“追上去,任意宰杀……”
本来他还担心叛军士气旺盛,要拚死抵抗,谁知反贼就是反贼,就算嗓门喊得再大,士气再旺,他也还是一帮乌合之众,看到有生命危险,立即掉头就跑,脑袋还是最重要。
叛军轻易搞定,此仗胜券在握,剩下一件事就是把金狗打得落花流水了。
“传令,即刻变阵,围杀金军。”
战鼓声骤然激烈,号角声里更是充满了胜利的喜悦,辽军士气陡然高涨,喊杀声直冲霄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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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的攻击力异常强悍,哈迷蚩和石家奴的生力军势如破竹,转眼间击毁了早已摇摇欲坠的侧翼战阵,接着他们乘势杀进,猛击辽中军。
耶律马哥的中军很厉害,当金军突破侧翼战阵时,他们已经完成了变阵,外圆内方,马步两军联手御敌。先前撤进中军的步卒正在重整队列,并不断补充到圆阵之中,增加圆阵的厚度,以阻挡女真骑卒的凶猛攻击。紧接着,辽军前阵也完成了变阵,从金军侧翼展开攻击。
粘罕本想一口气击毁辽中军,谁知耶律马哥太厉害,及时变阵,把他拖住了。
女真人就是强悍,夷然不惧,马上以狼群之术四面围攻。现在耶律马哥的主力骑军正在和李虎交战,辽军主要以步卒迎战,正是攻击的好时候,即使不能击杀马哥,也要让他遭受重创,一蹶不振。
两军强强相遇,舍命相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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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 血色惊涛
毛军和铁鹰正准备指挥步卒随后杀进,谁知战局突变,虎烈骑不战而退,象潮水一般撤了下来。
虎烈骑掉头一跑,后面的虎烈步卒慌了,是撤还是战?
撤吧,没有总帅的命令,不敢跑,再说后面还有成千上万的大军,你往后一跑,总帅一声令下,那不全完了。战吧,害怕啊,你看看耶律马哥的马军,黑夜夜的一大片,战马的奔腾声惊天动地,脚下的大地不是在颤抖,而是在摇晃了。
“擂鼓……”毛军打马如飞,在阵前拼命高呼,“兄弟们,死战,今日誓死血战。”
没人理睬他,此一时彼一时,现在就算李虎亲自摇旗呐喊,也没有效果了,战场形势已经变了,辽军正在铺天盖地的杀来,你怎么挡?
李虎来了,他跑得飞快,坐下铁骊四蹄腾空,如旋风一般眨眼就到。
“撤,撤……”李虎连连挥手,眼珠子瞪得多大,“等死啊?还不快跑,快跑啊……”
总帅叫跑,那还不跑,“轰……”几千人突然发一声喊,掉头就跑,一个个狼奔豕突,抱头鼠窜,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
“把大旗扔了,都扔了。”李虎念念不忘扔大旗,看到掌旗兵就喊,嗓子都叫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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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从东南方向的地平线上,突然冲出来一支庞大的队伍,他们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中,就象一道血色的惊涛骇浪,速度奇快,如滚滚潮水一般呼啸而来,巨大的“隆隆”声由远及近,好似天地都在这一刻轰然倾覆。
正在撤退的虎烈军将士骇然望去,顿时人人变色,鬼哭狼嚎,两条腿跑得更快了。
“援兵,那是我们的援兵……”李虎兴奋的又叫又喊,举臂狂呼,“吹号,反击,反击……”
铁骊长嘶,前蹄直立而起,后腿蹬踹,庞大的身躯瞬间转了个方向。
“举旗,举旗……”李虎挥舞双臂,声嘶力竭地叫喊着,“虎烈骑,重整队列,重整队列……”
铁卫们率先停下,护在李虎身侧,左右排开。
虎烈战旗再度举起。并不是所有的掌旗兵都把大旗扔了,他们职责所在,轻易不敢弃旗,一把都是卷起来,关键时刻还能当枪使。
“呜呜……”集结的号角吹响了。
这时候哪里停得下来?虎烈骑依旧逃奔,但速度开始减慢,将士们都扭头望着那支庞大的队伍,预测他们的攻击方向,如果的确是援军,那当然要掉头掩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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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战场上报警的号角声此起彼伏,混乱不堪。
呼啸杀进的辽骑军骤然减速。
激烈厮杀的辽金两军也渐渐停了下来。
耶律马哥的两眼蓦然瞪大,神情极度震骇,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几乎停止了呼吸。中计了,敌人竟然还藏着这样一支大军,仅从那波澜起伏的血潮来看,就有几万人马,中计了……
粘罕霍然回头,一股死亡的气息从心底突然升起,迅速弥漫全身。这不可能是耶律马哥的伏兵,这是李虎的军队,上当了,又上当了,狗娘养的汉虏,你好狠啦,竟然要一箭双雕,连我们都吃了,你还是不是人啦?
“撤……”粘罕没有丝毫的犹豫,断然下令,“快撤,向东北方向撤退,沿着河岸跑,快,快……”李虎的援军正向战场中心杀来,显然打算把所有的敌人都赶到河里去,此刻不跑,等下辽军一乱,两军纠缠在一起,想跑都跑不掉了。
“李虎,你个无耻的汉虏,老子要把你挫骨扬灰……”金兀术一边拨马后撤,一边咬牙切齿,破口大骂。
“走走走……”完颜娄室连声高呼,带着旗下轻骑没命一般逃出战场。
辽军也想逃,但耶律马哥没有下命令,他呆呆地望着那一团翻滚而来的血色大潮,好象忘记了身在战场,忘记了战场上还有三万大军,茫然无策。辽军待在战场上,目瞪口呆地望着排山倒海一般杀来的敌人,感觉死亡的阴影就象那血色的夕阳,霎时笼罩住了整个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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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队伍越来越近,震耳欲聋的隆隆声淹没了一切,地面在剧烈抖动。
一群野牛率先跃入人们的眼中,跑在最前面的是一头异常雄壮的黑牛,脑袋上挂着一块五颜六色的大牌子,其它野牛紧随其后,个个像发了疯一般全力飞奔。
野牛群……
人们霍然惊醒,这个时候遭遇高速飞奔的野牛群,那还打什么仗?跑吧。
“撤撤撤……”追杀虎烈骑的辽军再也顾不上什么军纪不军纪了,野牛群正对着自己冲来,如果还犹豫不决,那就只有等死了。
五千马军转身后撤,打马飞奔,慌不择路,辽前军战阵随即受到冲击,“轰”一下乱了。
这一乱就一发不可收拾了,如同被洪水浸泡的大坝,只要垮塌一小块,剩下的就跟着轰然倒塌了。
辽中阵随即溃乱,接着一溃千里,马步两军士卒狼奔豕突,抱头鼠窜。
辽军这一逃,马上冲击到了金军。
女真人虽然跑得快,但从战场上撤出来哪有那么容易,他们前脚还没有挪开,辽军后脚就跟上来了,两军迅速纠缠在一起,乱成一团。
女真人叫苦不迭,只得拼命砍杀,试图杀出一条血路,但辽军死到临头了,那还不舍命相搏?你想跑,老子更想跑,于是你砍我,我砍你,马军砍步卒,步军砍马卒,为了争夺一匹马,瞬间就躺下了好几个。这时候谁跑得快,谁就能活下来,为了保住小命,不要说仇人了,就是亲娘老子也不认,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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援军更近了,那是一个庞大的野牛群,至少有一两千头野牛,人们甚至可以清晰的看到野牛脑袋上的破布,它们都被蒙住了眼睛,正在向敌军战阵飞速狂奔。
野牛群的后面,战旗飞舞,五百虎烈骑一字排开,风驰电挚。
在骑士的后面,是成千上万头牲畜,有驼有马,一眼望不到尽头,个个四蹄如飞,玩命奔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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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呼声冲天而起。
逃跑的虎烈军停下了,马军往回跑,步卒也往回跑,突然由败转胜,由死转生,由悲转喜,这个变化太猛烈,也太刺激了,所有人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激动得大吼大叫,声嘶力竭……
“吹号,吹号……”李虎扯着嗓子喊,但根本就听不到,连他自己都听不到,情急之下,他夺过一面战旗,率先冲了出去,“兄弟们,杀上去,杀啊……”
总帅身先士卒,举旗飞奔,其他人当然紧随其后了,一时间,杀声四起,号角齐鸣,虎烈骑呼啸而进,一窝蜂地冲了上去。
战鼓也擂响了,虎烈步军也开始了冲锋,这时候也谈不上什么指挥了,刚才逃跑的时候早乱了,大家一窝蜂,跟在马军后面放腿狂奔。
鸣镝升空,“杀虏……”之声惊天动地,但仅仅维持了几息时间,后方十几万人也开始了冲锋,辽军都败了,此时不上去捡便宜,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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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形势突然逆转。
野牛群和数万牲畜从东南方向杀来,挡者披靡,巨大的轰鸣声如同山崩地裂一般,瞬间倾覆了整个战场。
十几万辽东义军从正南方向杀来,气势如虹,势不可当。
辽军、金军纠缠在一起,向西北方向逃亡,一路上互相砍杀,血流成河。两军将士魂飞魄丧,慌不择路,有的跳进了教来河,河水汹涌澎湃,转眼就被吞没了;有的顺着河堤逃窜,如丧家之犬,狼狈不堪;凄厉恐怖的叫喊声在草原上经久不绝,浓烈的血腥渐渐湮没了垂垂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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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马哥在扈从们的簇拥下,顺着河岸仓惶撤离,但由于逃卒们红了眼,看到骑马的就蜂拥而上,还没跑出几百步,扈从们就死伤大半,这样下去,一个都逃不掉。无奈之下,只好弃马,转而涉水渡河,不论用什么代价,都要把耶律马哥安全送到对岸。
几个会水的扈从带着耶律马哥强行渡河,其他人则在河堤上设阵保护,阻击追兵,唯恐耶律马哥被义军乱箭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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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军因为是主动撤离,将士们都能以最快速度向中军靠拢,所以经过一番厮杀后,各部终于会合,结阵攻杀,逃亡速度随即加快,但由于事出突然,措手不及,损失很大,狼狈不堪,再加上十几万辽东义军一泄而下,逮什么杀什么,势如破竹,根本无法抵挡,只好一逃再逃,免得被李虎连皮带骨头一把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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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来越暗,当最后一抹血色夕阳沉入地平线之后,黑暗终于来临,迅速掩盖了血腥战场。
义军将士不知疲倦,依旧在追杀,在叫喊,在欢呼……
黑夜里,忽然传来了“虎王……”的喊声,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渐渐汇成了一道巨大的声浪,在漆黑的大草原上经久回荡,“虎王,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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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两跛子
虎王现在很惨,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这人的运道不能太好,太好了老天都嫉妒你,祸福相倚,一点都不错,自己举个大旗一路飞奔,正高兴呢,谁知铁骊被死尸绊了一下,马失前蹄,它身体大,摔一下再站起来,啥事没有,自己却摔了个狗啃屎,在地上滚了十几圈,差点没被一匹匹呼啸而过的奔马踩死,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正得意呢,再一看,脚崴了。
狗娘养的老天,有这么报复人的吗?我不就是背信弃义,让铁鹰大叔劫杀了金狗的驼马牛羊嘛,这事能怪我吗?是金狗先背信弃义的,他这么急匆匆的把驼马牛羊送回懿州干什么?不就是想独吞嘛,既然他不仁,我当然不义了。再说了,这些牲畜也是金狗抢来的,他能抢别人的,我就不能抢他的?大家都是土匪,你抢我的,我抢你的,很公平啊,凭什么就惩罚我一个?还有没有天理啊?
方进一边派人到后方找医匠,一边指挥铁卫们护在四周,战场太乱了,天又黑,容易误伤,只能暂时待在这里。方进和铁卫们有些想不通,今天总帅大展神威,在败局已定的情况下,还能力挽狂澜,用法术变出野牛群和几万头牲畜,突然反败为胜,奇迹般地打败了赢了这一仗,简直就是活神仙啦,这种神人还会马失前蹄?还会受伤?
有人故作聪明,总帅是神仙的儿子,法术可能要差那么一点,而且今天一口气变出那么多的野牛和牲畜,太累了,结果一不小心,坠马了。有道理,总帅大概太累了。铁卫们现在对李虎崇拜到了极致,小心看护,唯恐出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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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时分,黄涉拄着着棍子,一瘸一拐地找来了,“总帅受伤了?”
李虎冲着他翻翻白眼,这个死跛子,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条缝了,是不是幸灾乐祸啊?“脚崴了。”他冲着黄涉没好气地叫道,“你也跛,我也跛,两跛子。”
“脚崴了?”黄涉惊呼,“严重不严重?不会是断了吧?”
李虎瞪了他一眼,我残废了,总帅营的老大老二都是跛子,两跛子,好看是吧?他懒得说这件倒霉事,指指自己身边,叫黄涉坐下,“以后,你就是老二了。”这仗能打赢,跛子居功至伟,以后咱们就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起混了。
黄涉心花怒放,总帅真是好人啦,老子屁事没干,就是跟在铁鹰后面打了个劫,然后看看天色,出几个主意,诸如在牛头上挂个面具,蒙上牛眼睛,在牛屁股后面射上几箭之类的事,这活儿轻松,安全,谁知总帅却以为不得了了,正儿八经地让我统领总帅府,呀,真的转运了,发大了。
一想到总帅府,黄涉眼睛就冒光了,这一仗打赢了,总帅把俘虏收降一下,把钱财武器收拾收拾,那实力可是翻倍的涨,义军老大的位置算是坐定了,如此一来,总帅府的事就可以张罗了,可以称王开府了。
他正要说话,李虎却抢在他前面,先说了。
“等下金狗要是找来,你就说我受伤了,昏迷不醒。”李虎笑眯眯地说道,“估计粘罕和兀术正气得吐血,马上就会来找我算帐,嘿嘿……”
“切……”黄涉嗤之以鼻,“他还有脸找来?换作我,早跳河自杀了。”
“不要这样欺负人嘛。”李虎笑道,“女真人很骠悍的,你把他们惹急了,他们可能狗急跳墙。你看看我们,现在乱成一团,根本打不过他们,所以,你要好好安慰他们,说我们会遵守约定,驼马牛羊会给的,钱财武器也会给他,不要急,稍稍等两天,只要我醒了,马上就可以谈嘛。”
黄涉瞥了他一眼,眼里露出一丝疑惑。你个猪头躲起来不见人就能解决问题?金人抢辽狗的,你抢金人的,然后还一箭双雕,两个都打,把个金狗吓得逃之夭夭,现在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现在人家何止是气得吐血,恨不得要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也不想想,你背信弃义,害得他们遭受了那么大的损失,你按照事先约定就能平息女真人的愤怒?
“以我看,这一仗你打赢了,腰杆硬啊,把脸一黑,翻脸不认人,老子就是不给,你能怎样?和女真人比起来,这也不叫背信弃义。契丹人是女真人的主子,结果女真人一翻脸,不但把自己的主子打得满地找牙,还抢人家的江山。两相比较,你这算什么?”
呵呵,这个跛子不错,和我想到一块了。李虎嘿嘿一笑,“金狗正在气头上,一时半会不会走,他那么多人虎视眈眈的盯着我,我也走不掉。到目前为止,粘罕还以为义军主力都在这里,但假如被他发现了真相,那我就完了,所以……”李虎故作神秘之态,笑嘻嘻地说道,“我得想个办法,让金狗马上滚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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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涉已经见识了这个猪头的天赋,他说有办法,那肯定有,没必要再去费神了,自己千辛万苦在乱哄哄的战场上找到他,可不是为了金狗的事,而是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总帅,你听听大家的喊声……”
李虎心知肚明,狗娘养的跛子,老子好不容易打了个翻身仗,气还没来得及喘,汗还没来得及擦,你又急吼吼的跑来说什么称王的事,老子才不会上当,老子一称王,就是众矢之的,不但契丹人心急火燎的要杀我,就连女真人的眼睛也红了,屁大的一个辽东,搞出三个王,那还得了,那两条狗左右夹击,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老子不干。”李虎很坚决,手指黄涉骂道,“跛子,你给我记好了,下次再说这事,老子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折了。”
黄涉脸一苦,心想你要是一直不称王,老子跟在你后面混屁啊,猴年马月才能出头?难道一辈子做反贼?做土匪?不行,这事就得乘着现在说,打铁趁热,等兴奋劲过了,再提这事搞不好另一条腿真的没了,这小子狠啦,两眼一瞪,什么人都敢杀。
黄涉瞪大两只骷髅眼,摇晃着骷髅头,喋喋不休,历数前朝上代王朝更替的故事。刘邦、刘秀、杨坚、刘裕、李渊等等……如数家珍啊。
李虎受不了了,劈头问了一句,“曹操啥时称王的?刘裕又是啥时称帝的?”
曹操?刘裕?有门,这小子不是没想法,只是认为时机不合适而已,只要你有想法就好办,我等的就是这句话,我跟子你后面混,你总要给我一个盼头,是不是?
黄涉不说称王的事了,说开府的事,“总帅,现在是不是可以筹划开府了?”
李虎抓抓头,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事必须对黄涉说清楚,比如南下打地盘的事,这些至关重要的事不说清楚了,肯定会影响黄涉对形势的判断,前两天自己实在没心情,懒得说,现在仗打赢了,心情也有了,该说的要说了,“你先不要着急,这两天我们仔细谈谈,好不好?”
黄涉大喜,知道有希望了。这府一开,自己不是老二,而是老大了,总帅府里的事可都是自己说了算,那可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哈哈……机会来了,狗娘养的杂碎,你敢抢我的女人,等着,要不了几年,老子杀进南京,杀了你全家,抢了你所有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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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这是你媳妇
到了深夜,喧嚣的战场渐渐平静下来,十几万人马就地扎营,连夜打扫战场。
虎烈军的将帅们陆陆续续走进了总帅营,一个个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全无疲惫之态。
大家进来之后,啥话不说,先恭恭敬敬的给李虎行礼,往日的张狂和不屑都没了,吴雄和木桃李等一帮虎烈军将领都是跪地叩头,拜服于地啊,总帅是神,用四五千人马就击败了耶律马哥,而且还是全歼,金狗更是被打得无影无踪了。
不过吴雄跪在地上磕头的时候,对李虎这尊神还是有点意见。你掉头逃跑本是圈套,意在让辽军变阵,辽军由防守变为进攻后,野牛冲上来就无法抵挡了,既然是圈套,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好歹也要把我们这些步卒带上吧?四百人冲阵,还剩下一半多,这都是功劳之士啊,你怎能见死不救?这要不是罗帅撤在后面,把我们都拽上了马背,我们早就死光了。
怨言归怨言,心里还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你想想,怀化军刚刚投诚过来,无法信任,随时可能溃逃,更有可能临阵倒戈,他们的存在其实大大增加了义军歼敌的难度,但总帅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在这种险恶的情况下还打赢了,大获全胜,匪夷所思啊。
即使现在跪在李虎面前,他们也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仿佛在做梦。以后我们就跟着总帅混了,我们就是虎烈军的人,虽然罗青汉有知遇之恩,但李虎有再造之德,这一仗过后,只要对总帅忠心耿耿,那就是一军之帅了,可以和罗青汉平起平坐了,一想到灿烂的未来,这些人激动的都要哭了,热泪盈眶啊,多少年的砍杀,多少年的血汗,总算熬出头了。
原怀化军的将领也是佩服到了极致。耶律马哥是什么人?粘罕又是什么人?李虎神了,把粘罕耍得团团转,把耶律马哥杀得屁滚尿流,这种奇迹只有神才能创造,看样子这次造反造对了,跟着这样的神人混,高官厚禄不用说了,将来或许还能封侯拜将啦。
毛军和高缘自恃身份,这几天对李虎不冷不热,冷眼旁观,原以为这一仗能有小胜,能重创耶律马哥就算奇迹了,谁知李虎不但创造了奇迹,还创造了一个惊人的奇迹,直到现在,他们还不相信耶律马哥全军覆没,不相信粘罕带着金军逃之夭夭了。这小子到底是神还是人啦?两人拜服。目前看来,上京道形势大变,义军形势大好,何处何从,还需从长计议。
大帐内,只有四个人的心情异常复杂,高兴之余不免心有隐忧。
柴云心里苦啊,即使知道耶律马哥的主要对手是两万多骑的金军后,他依然认为耶律马哥可以从容退去,谁知战局的发展和他的想象南辕北辙,最后大获全胜的是李虎,而失败的却是耶律马哥和粘罕。李虎拥有不可思议的神力,此仗过后,他将成为辽东最为瞩目的枭雄,他的横空出世将改变辽东形势,未来的日子里,自己再也没有选择,只能跟在他后面,忠心耿耿的做一个恶魔了,或许有一天,恶魔就成了让后世景仰的英雄。
王曜、罗中原和谭弘毅彻底拜倒在李虎脚下。
山城之战,还有投机取巧之嫌,但野牛原之战,纯粹就是拳头对拳头,刀对刀,而且还是两个对手,李虎一口气把两个对手全部打到了,摧枯拉朽一般,挡者披靡。这就是神,这就是王者之子,这才是义军实至名归的总帅。
只是,这小子扮猪吃虎,缩着脑壳混了大半年,骗了所有的人,早知道他有这样的本事,龙化城的那几位爷爷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带着虎烈军独自作战,给他建立自己实力的机会。如今说什么都迟了,山城之战、野牛原之战,已经让李虎羽翼丰满,傲视群雄。现在不是谁做老大问题,而是几个老大要正视现实,乖乖做老二的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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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思南也来了,兴奋得就象林子里的小鸟,满大帐跑,唧唧喳喳的,整个大帐里就她的笑声最灿烂,至于被关押的事早忘光了,其他人好象也忘了,依旧罗帅罗帅的叫。总帅和她的关系谁不知道?总帅都笑眯眯的当没这回事,其他人当然更不会没事找抽了。
偏偏在大家最高兴的时候,总帅找抽了。
李虎现在不一样了,胜仗一打,众将拜服,猪头都发光了,嗬……顾盼自雄,王八之气“呼呼”往外冒,眼睛都长到头顶上去了。
“哎哎……”李虎敲敲案几,指着罗思南说道,“这里是总帅大帐,军机要地,无关人员不得入内,你是怎么回事?从哪冒出来的?”
罗思南蓦然醒悟,不好,自己高兴昏头了,把这茬忘记了,这个猪头现在风光了,腰杆硬了,一大批人要倒戈跟在他后面混了,自己这次要倒霉了。过去猪头没战绩,没实力,腰杆硬不起来,自己想怎么欺负他就怎么欺负他,现在倒过来了,轮到猪头公报私仇,欺负自己了,除非自己尥蹄子,甩头走人,但这太便宜猪头了,当初你举大旗,重建虎烈军,只有三个人,我就是其中一个,这是元勋啦,功劳大啊,哦,你现在腰杆硬了,要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我就是不走,我要和你耗到底。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这次我是做错了,要是给这小子当众羞辱,那太没面子了……
罗思南眼珠一转,立马跑到铁鹰身边。这时候,只有这位亲大叔能救驾了。
众将心知肚明,知道总帅这次要彻底翻身了,不但在战场上翻身,在家里也要翻身了。
“哎,你往哪躲?”李虎用力一拍案几,“你是哪个的手下?快快报上名来,否则推出去斩了。”
罗思南把脑袋一缩,躲在了铁鹰身后,小声哀求道:“大叔……”
李虎还在那叫,“哎,说你呢?你往哪躲?给我滚出来。”
铁鹰有些为难了,看样子这小子今天非要把罗思南搞得颜面扫地为止,你也不想想,这么长时间以内,她都帮了你多少,虽然对你是凶了一点,但你也不是好鸟,一张嘴就象弩弓一样,逮谁射谁,她脾气大一点,当然要对你大吼大叫了,有必要公报私仇吗?不过这话现在不能说,得赶紧找个办法把罗思南的事掩饰过去,大家哈哈一笑,算了。
黄涉察言观色,知道自己表现的机会又来了。铁鹰、罗思南,那都是总帅的家人,把这两个人奉承好了,那将来的日子就更滋润了。
黄涉就站在铁鹰身边,他假装回头看了看,然后抱拳躬身,一本正经地说道:“回总帅,这是你媳妇,不算无关人员……”
众人哪里还忍得住,顿时笑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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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鹰很高兴,一边大笑一边亲热地拍拍黄涉,这个黑骷髅不错,脑子好用。罗思南面红耳赤,小嘴噘着,念念有词,也不知道她在骂谁。
李虎板着个脸,本想忍着,继续吓吓罗思南,这么好的报复机会,错过了以后到哪找去?谁知黄涉这跛子吃饱了撑的,插科打诨,从中插了一扛子,把事情搅合了。老子的媳妇老子不认识?还要你在这说?我看你是找打啊。不过想到自己马上可以把罗思南娶回家,心里痒啊,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掠过一副旖ni画面,嘿嘿,小样,没事就对我凶,这下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等我把你娶回家,看我怎么整你。
李虎想到以后可以天天晚上抱着罗思南睡觉,顿时喜翻了天,大嘴一咧,哈哈大笑,突然,他把脸一黑,又叫起来了,“来人,把那几个胆大包天的铁卫给我砍了。”
啊?又要砍人啦?这不扫兴嘛。
方进耷拉着个脑袋往外走,心里叫屈啊,这也忒冤了吧?你们小夫妻吵架,我们做扈从的遭殃,现在连脑袋都保不住了……他拿眼睛望着罗思南,求她赶快劝劝,这都是你因为你啊,如果不是你非要违抗军令上战场,我那几个手下怎会被砍头?
罗思南傻眼了,心里气啊,你个猪头,平常吵嘴都是我先给你道歉,这次更过份了,竟然要我当着众人的面给你下跪,好,现在你腰杆硬了,我欺负不了你了,我忍了,总有一天,我也要连本带利一把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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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一日十万里
罗思南噘着小嘴,跪在了李虎面前,心里觉得委屈啊,眼圈红红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我一心一意为了你,连性命都不要了,结果你这个猪头狼心狗肺,不但心里想着别的女人,还革我的职,当众羞辱我,我为什么要受这种鸟气……越想越心痛,哭了。
啊?李虎正得意呢,张嘴就想调侃几句,谁知罗思南樱唇一撇,哭了。倒,搞什么玩意,你欺负我的时候,蹦达的像个母大虫,轮到我欺负你了,马上变成乖猫猫了,你这脸变得也太快了吧?你这不是成心害我嘛,一大圈人站在这里,看我欺负你一个小娘们,那老子的形象还不霎时坠入深渊啊。
算了算了,姑奶奶,老子算服你了,拜倒在你石榴裙下了。
李虎有招啊,马上把嘴一裂,抱着受伤的腿就嚎上了,“哎哟……痛,痛啊,方进你个狗娘养的,你会不会敷药啊?老子这是人腿,不是牛腿……”
“你受伤了?”罗思南顿时就急了,站起来就跑了过去,她稀里糊涂的,到现在还不知道李虎的脚崴了,“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断了没有?”
李虎一边龇牙裂嘴的哼哼,一边偷看罗思南的眼睛,看她没哭了,高兴了,唉,我这命苦哟,只有受人家欺负的份了。
方进趁机跪下求情,“总帅,当时战情危急,那几个铁卫也是杀敌心切,所以……”
“算了算了……”李虎哪敢再惹罗思南,人家有绝招啊,大庭广众之下,眼泪“呼啦啦”一淌,老子颜面尽失,还混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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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看完了,人家小夫妻和好如初,两个脑袋凑在一起,卿卿我我的,看着眼馋,还是不看了,继续畅谈今日这激动人心的一战。
自李虎亲自率军出战开始,虎烈军的将帅和王曜、罗中原、谭弘毅三个人就有隔阂,本来嘛,大家都是兄弟,结果总帅出征,你们就带那么几个人,纯粹就是看热闹捡便宜嘛,谁喜欢?山城之战后,又多出来怀化军的人,大家本是仇人,话不投机半句多,根本就是不理不睬。
今天不一样了,在李虎的喊口号战术下,大家齐心协力,打了一场胜仗,都出力了,都立功了,都捡到便宜了,于是隔阂小了,话也投机了,酒菜端上来,坐在一起推杯换盏,开怀畅饮,都是兄弟了,有什么说什么,毫无顾忌。
王曜最大的遗憾就是跑慢了,没有追上耶律马哥,让他逃了,如果不是有人抓到马哥的扈从,从他嘴里得到这个消息,估计王曜现在还在草原上像疯子一样到处找人呢。安生儿和雷霆军数万兄弟都是被耶律马哥杀死的,此仇岂能不报?如今算报了一半,还有一半等着将来再报了,但遗憾的是,雷霆军没有参加这一场大战,没能亲自报仇。
全军反击的时候,杜山冲在最前面,本想连金狗一块砍,谁知金狗跑得快,转眼就没了,而且就此再也没追上,斥候到处找都没找到,消失了。“我就纳闷,金狗有两万多人,就算损失再大,也还有一万多人,这么大一坨子,怎么就凭空消失了?”
毛军说话了,“金军只有一万人。”他把自己的判断说了一下,连番攻杀后,金军损失至少有一两千,而且他们看到野牛群冲过来之后,随即知道自己被李虎算计了。李虎翻脸了,背后下黑手,成心要一口吃掉他们,再加上义军有十几万人,打了大胜仗,士气如虹,如果被围住了,肯定难逃覆灭之祸,所以当然要逃之夭夭,有多远逃多远了。
说到义军有十几万人,毛军脸都发烧了,惭愧啊,被李虎骗得团团转,如果不是在反击的时候,发现那十几万大军不过是普通百姓,自己至今还被蒙在鼓里。李虎只有数千人马,还没有自己多,从山城到野牛原,所有对手都被骗了,他就是空手套白狼啊。
毛军那是沙场老将了,他说金军只有一万人,那当然错不了。虎烈军诸将暗自后怕,上当了,都被猪头骗了,他信誓旦旦,说金军有两万两千人,结果都是骗人的,成心把虎烈军哄到战场上来赌博。这个赌博未免太血腥了,一旦输了,可是十几万人的生命。打完仗之后,大家对李虎很崇拜,现在又很惧怕了,想到他在两军阵前诛杀逃卒,心狠手辣,不免人人自危,这要是哪一天栽在他手上,几个脑袋都不够砍啊,还是小心伺侯着,反正他是神,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会有错,老老实实跟着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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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话题都集中在野牛群上了,铁鹰和黄涉自然成为众人的焦点。
黄涉当然不会说实话。
此计是李虎看到金人送来的礼物后想出来的,说什么当年杨家将里有个杨六郎,用牤牛阵出奇制胜,大破辽军,如果照实说,那就没有神话可以创造了,所以他口若悬河,大吹特吹,说李虎在龙化城下,忽然夜梦野牛,醒来之后,掐指一算,哦,原来如此,于是立即率军出战。到了野牛原,当然要找野牛了,野牛在哪?不用说,都被金人抢去了,他们占据了野牛大帐啊。那怎么办?金人也不笨,粘罕和兀术合计来合计去,这一仗危险,没有十成把握,既然如此,那就先把驼马牛羊送回去,免得又被辽人夺了去,白辛苦。总帅神人啦,又算出来了。
铁鹰心领神会,当即接着黄涉的话继续吹。
总帅怎么知道金人要把驼马牛羊送回去?是他从金使嘴里诈出来的。这话当然不能说了,所以铁鹰说,李虎掐指一算,又算出来了,让我带五百骑去打草谷。金人以为没人知道,所以只派了一个百人队和几百名家奴护送。乘着他们吃饭休息的时候,我发动袭击,金人措手不及之下,被我杀了个干净。于是我赶着驼马牛羊就回来了。总帅说了,看到大旗一倒,你就放牛。结果你们都看到了,辽狗金狗被几千头野牛和数万多头牲畜冲了个七零八落,兵败如山倒,让我们转败为胜,捡了个天大的便宜。
大帐里的人惊叹不已,对李虎更是敬若神明,再不敢有半丝轻视。
黄涉又卖弄口舌了,说古有火牛阵,齐人田单以火牛阵大破燕人乐毅,今有野牛阵,辽东人李虎以野牛阵大破蕃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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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蕃虏,大帐里的气氛突然热烈起来。
在山城的时候,李虎有过一番高论,说要以虏杀虏,在龙化的时候,他也有过一番高论,说蕃虏可以卖钱,有钱不赚白不赚,总结一句话,就是杀人的最高境界是不杀。土贼们高深的道理听不懂,但这种既省力气又赚钱的高招,他们一听就会,不要学的。
砍人要花力气,还吃力不讨好,不但名声差,混不开,还人人喊打,总帅这招术就太高明了,名声也有,也吃得开,大家都能接受,好啊,所以,这次吸取教训了,大家冲上去之后,不知是谁开了个头,喊了一句“降者不杀……”结果“呼啦”一下跪倒一大片。
嗬……这也太轻松了,这仗怎么突然好打了,和过去不一样了?
蕃骑起初很害怕,还拼死抵抗,但看到义军真的不杀人,即使被抓住了也不砍头,随即就开始整批整批的投降了。这一投降,就有连锁反应,“呼啦啦……”大家把武器一扔,把脑袋一抱,都跪在地上了。
很轻松的追杀,很轻松的战斗,大家都满载而归,早早就跑到总帅这里来报喜了。总帅了不起啊,神就是神,随便支一招,仗打得赢,钱有的赚,实力更是一日十万里,就象天上展翅飞翔的雄鹰,扶摇直上,转眼就要没入云端,登峰造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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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乐啊,咧着个大嘴,为自己的天才脑袋而得意。
这年头,要想混得好,不是靠武力,而是靠头脑,不过,归根结底,你还要有骄人战绩,要连续打胜仗,打了胜仗,你才能得意洋洋地坐在这里享受荣耀,接受部下们的欢呼,母大虫也会变成乖猫猫,土贼们也会变成土鳖,但假如打输了,自己就是丧家之犬,不但部下们众叛亲离,母大虫也会发飙咆哮,至于土贼们,早把自己扔到马粪堆里吃屎了。
这次,我运气好,赢了,但下次,我还有没有这样的运气?
不管许多了,我赤条条来到这个人世,终究还是要赤条条的去,如果整天都为这些狗屁事而殚精竭虑,我还过不过日子了?我要学刘邦,不但要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还要打下一片大大的江山,办法很简单,首先,自己要有一个聪明的头脑,其次,那就要慧眼识金,找人才了。如果输了,一无所有了,那也无所谓,只要过程精彩,能在历史上的车轮上刻下我小小的名字,就算遗臭万年,那也是光宗耀祖啊,哈哈……
对了,我现在在辽东的名气也很大了,不知道老爹会不会有所耳闻?他会不会一路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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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万人敌
想到老爹,李虎情绪有些低落。
去年深秋老爹离开大山,很快就一年了,毫无音讯,难道当真出事了?这个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随即又予以否认,不可能,不可能,我老爹什么人?逃难十几年,从京城到中原,从中原到江南,又从江南逃到辽东,历经劫难,屡遭危险,但他有着惊人的毅力,能忍人所不能忍,能想出各种匪夷所思的生存之术,这点小劫难算什么?
如果遇到土匪,老爹会拱手把财物相送,然后问土匪,你缺人吗?缺人的话我愿意干。如果遇到辽狗金狗,他会用纯正的蕃语向他们毛遂自荐,我会医人,也会医牲畜,你们要吗?如果遇到野蛮人,拿刀子就砍,老爹身上还有一把神器,“砰”一声响,逮什么死什么。老爹说那叫枪,当今天下就那么一把,所以老爹肯定还活着,不在山里做土匪,就在辽军金军的某个营帐里煎草药。他为人低调,平常沉默寡言,不喜与人交谈,或许他现在还没有听说过辽东有个大反贼叫李虎,或者他以为此李虎非彼李虎,因此根本没想过来找我,这样说起来,他如果有机会逃亡的话,肯定是先回大山。
我应该回部落一趟,给老爹留封信。想到这里,李虎马上向铁鹰招了招手。自己脚崴了,一时好不了,还是让大叔派个可靠的人去吧。
李虎把自己的猜测说了一遍,“大叔,也许他现在已经回到部落了。”罗思南就在身边,李虎不敢直呼老爹,而以他代替。
铁鹰觉得很有道理。前段时间,为了隐藏身份,两人提都不提这事,现在李虎翻身了,有实力了,龙化那几个土鳖算屁啊,老子理都不理你。过去鸟气受够了,今朝老子扬眉吐气,想干啥就干啥,老子说他是汉王之子,谁敢说个不字,老子宰了他。
“好,我马上派人回去,这几年受部落照顾,欠了不少人情,如今有钱了,应该好好谢谢他们。如果大哥回来了,就把他接来,有他在,我们大业必成,如果还是没有音信,就留封信。”铁鹰说道,“另外,把我们的那些家当都带来,还有大哥那个视若生命的小箱子,也一起带来,也许大哥在那里留了什么宝贝给你。以大哥的本事,那个箱子里的东西绝对可以泣鬼神,惊天地。”
李虎眼前顿时一亮,我怎么把这事忘了?那个箱子是老爹的宝贝,自己也只有摸摸的份,老爹曾说那里面的东西是神器,比他手上那个神器更厉害,他手上的神器只能危急时刻用,救命用的,而箱子里的神器则是万人敌,不能拿出来显摆,一显摆,动静闹大了,人家都知道了,蜂拥来抢,父子俩哪是对手?尸骨无存啊。自己一听,吓得连摸都不敢摸了,久而久之就忘了。铁鹰不一样,他是悍匪啊,心思活,以为那个箱子里有啥宝贝,一直惦记着,担心让部落里的人捡了便宜。人家捡了便宜还能死乞白赖连哄带骗的要回来,如果给糟蹋了,那就哭都来不及了。部落那帮人是真正的土鳖,啥都不懂,糟蹋了你撂石头砸天去啊。
“快,大叔,赶快派人去。“李虎马上就急了,万人敌啊,那是好宝贝啊,过去自己啥都不是,如果拿出来,纯粹是显摆,找死,现在不一样,现在自己有实力,要人有人,要马有马,要钱有钱,就差没有地盘了,这宝贝拿出来没人敢抢,而且正好可以帮自己打天下。万人敌啊,即使不能杀一万人,杀个千儿八百应该不成问题的,哈哈……想想都让人兴奋啊,如果有三万敌人,老子祭起神器,打一下千儿八百,几十下一打,敌人死光光了,哈哈……发了发了,大好江山唾手可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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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太高兴了,眼晴都发光了,激动的一把抱住了罗思南,“哎,丫头,嫁给我吧。”
罗思南吓了一跳,羞赦不己,一边用手去推他,一边去摸他的额头,关心地问道,“你是不是发烧了?”
铁鹰忍俊不禁,开怀大笑,回自己座上去了,不打扰小夫妻打情骂俏了,看样子,今天冬天他们可以成亲了,如果大哥能来,亲眼看到新媳妇,一家人团聚,那就是人间最幸福的事了。
“你装什么糊涂?”李虎松开手,笑呵呵地说道,“我听大叔说了,那天你老爹当着大家的面,说要拜托大家做媒,把你嫁给我,你不会不知道?”
“我当然不知道。”罗思南脸更红了,轻声辩解道,“那天你喝多了,发酒疯,我一直在后帐陪着你,我怎么知道。”
呵呵,心里想嫁给我,嘴上却死都不承认,还装什么羞,平常就一母大虫,在这事上却一反常态,羞答答的搞什么吗?把老子惹急了,马上把你就地正法,生米煮成熟饭。李虎心里这么想,觜上可不敢惹祸,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继续哄劝,“你现在知道也不迟嘛,快嫁给我吧,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嫁不出去,你不着急我着急啊。”
罗思南娇嗔而笑,心里却在暗骂,上午革我的职,拿绳子绑我,刚才又逼我下跪,就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小人,我宁愿孤老一生,也不嫁给你。
李虎变着法子哄,罗思南乐得逗他,看他小猫抓痒一样难受,心里的怨愤渐渐去了三分,嫁给你未尝不可,但你得把事情说清楚了。罗思南红唇轻撇,玉脸忽然一黯,泫然欲泣。
李虎愣了,怎么现在动不动就哭?烦呢,这样的乖猫猫不要也罢,还不如母大虫呢。母大虫又吵又闹,喜庆,这样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哭丧啦?咒我死啊?李虎心里骂得不亦乐乎,嘴上还不得不哄。搞什么嘛,烦死了,还不如吵嘴,吵嘴骂人爽啦,现在有气只能憋着,还得低声下气的哄,这还是人过的日子嘛。
“你根本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委屈自己,非要娶我?”罗思南假装伤心,黛眉紧锁,“如今虎烈军是你的了,你还娶我干什么?你还是娶你日思梦想的人吧。”
不喜欢你?谁说的?日思梦想的人是谁啊?咦,这个臭丫头,今天登鼻子上脸啊,再摆脸色给我,立马把你煮成熟饭。
“哎,日思梦想的人是谁啊?”李虎自己也很好奇,急忙问道。
“我回去换衣服了。”罗思南故作伤心欲绝之态,要走了。
“哎哎,丫头,把话说清楚,是谁啊?”李虎急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女人,我不喜欢你喜欢谁去?我哪还认识其他女人?你云山雾里的到底说什么?”
这话说得,把个罗思南美的都要醉了,看不出头猪头说情话说得很好听啊。她怕李虎发火,等下说话难听,两人又要吵嘴,不敢再吊胃口了,“小星星啦。”
小星星?李虎两眼一翻,差点晕倒,怪不得那天在宁昌城下突然生气,原来吃醋了,你这吃的都是什么醋,八棍子打不到一撇啊,我这也忒冤了吧?比窦娥还冤啦,“我只见过她两次,一次在成州,一次在宁昌,至今连句话都没说过。”李虎气苦,伸手就在罗思南的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这吃的那门子飞醋,你长没长脑子啊?哎,我就不懂了,你这脸蛋和你的脑子怎么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我现在很害怕,假如我们俩的儿子像你,白痴一个,那老子就算打下万里江山也是便宜了人家啊。”
啊?罗思南假装疑惑,“那次在成州,你说你做梦都想小星星,如果能娶她,下十八层地狱都愿意。还有前几天,老谭说你们是娃娃亲,你也承认了。”
“哎,你几岁啊?还在喝奶啊?真话假话你也不知道啊?”李虎气苦。
罗思南肚子里都笑翻了,但脸上却十分痛苦,两眼含泪,樱唇微启,一副幽怨伤心的样子,茫然摇头,“真的假的?”
我的娘哎,我娶了这么个笨笨的母大虫,再生个笨笨的小大虫,我这日子怎么过哦。李虎双手捂脸,张嘴哀鸣,痛苦而倒。
罗思南强忍笑意,拍拍他,凄声问道:“虎子哥,那你老实告诉我,你做梦的时候都想谁?”
“想你啊。”李虎痛苦呻吟。
“如果你娶我,是不是愿意下十八层地狱?”
“愿意。”李虎无助哀号。我娶到你这个笨笨的母大虫,本身就是下地狱啊,哎,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那你还想小星星吗?”
“不想了。”我怎么想?人家是完颜阿骨打的女儿,金国的公主,本来还有希望看看她,如今和金兀术翻脸了,连看的机会都没了。
罗思南再也忍不住了,俯身凑在他耳边,轻轻说道:“我愿意嫁给你。”然后飞一般跑了,还没等跑进后帐,已经笑翻了。小贼,看你如何跳出我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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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 不可思议的君主
众人耳热酒酣之际,斥候来报,发现金军踪迹,距离大营六十里,不过他们没有扎营,只是就地休息。
金狗不死心,还要报复?李虎随即否定了这个猜测。粘罕和兀术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实力,即使暴跳如雷也不敢率疲惫之师前来攻击,不过凡事小心,金人如狼,不死不休,不要一时大意,阴沟里翻了船。自己只有八九千人马,看押着成群成群的俘虏,还有十几万混饭吃的,大家连日奔波,精疲力竭,早已睡死,假如这时候金军跑来偷袭,那就全完了,前功尽弃。
李虎酒也不喝了,叫大家都回去,马军再辛苦一点,分成几队轮番在周围十里巡视,千万不能让金狗捡了便宜。
众将现在都清楚了,心里也有些嘀咕,纷纷把嘴一抹,该干啥干啥去了。
李虎拄着棍子,在几个铁卫的搀扶下去后帐休息,结果地方让罗思南占了。小姑娘早睡熟了,被褥都没盖。李虎把被子给她盖好,想想深秋了,夜寒,又让方进找了件皮裘盖在被子上,这才出来。
没地方睡,只好在前帐将就一下了,心里埋怨啦,我这命苦啊,好不容易快有媳妇了,结果这母大虫不但不伺侯自己,反而还要自己伺侯她,这丫头没心没肺又没脑,脾气还特别大,我这娶的到底是奶奶还是媳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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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涉、柴进各自抱着一大卷东西进来了,后面还跟着几个扈从,肩挑背扛的,地图卷宗书籍一大堆。
“哎哎,干什么?”李虎头都大了,“我两天两夜没睡了,脚也不方便,你们就发发善心,让我睡一下吧。”
“今夜还是不睡好,免得出事。”黄涉笑道,“总帅,趁着今夜有时间,我们是不是好好谈谈?”
天黑的时候,李虎说,过几天再谈,他哪里等得及,拽着柴云就来了。李虎无奈,没办法,这两位都是人才,将来自己要想过得舒服,还得倚重他们,不能让他们轻视了自己,更不能让他们认为自己是个目光短浅胸无大志的人。良禽择木而栖,你这个木如果是朽木,不可雕,人家还跟着你混个屁啊。
李虎请他们坐下,指着一大堆图卷问道:“这是马哥的东西?”
“这些都是很重要的军事地图。”黄涉说道,“还有各道州的兵力、防御等等情况,都是机密卷宗,有了这些东西,将来的仗就好打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柴云的脸色看上去非常差,眼神也很晦涩,“总帅想在上京道立足,这些东西必不可少。”
“上京道虽然地域辽阔,但太穷了,人口又太少,尤其汉人少,所以我们根本不可能在上京道立足。”李虎笑笑,伸手指指案几对面,请两人坐下,“如今我把金人得罪了,左边是狼,右边是虎,这是一块死地,我还不想死,所以我打算南下。”
南下?黄涉和柴云互相看看,都很惊讶。
南下就是中京道,如今辽金正在那里争战,双方屯驻大军,义军若是南下,生存非常艰难。再南下,就是南京道,也就是幽燕,汉人集中之地,也是辽国最富裕的道州,如今辽国皇帝的宫帐也在那里,南京成了皇都所在,辽国的精锐军队都在那里。义军是若南下,不但有关隘之阻,更有如狼似虎的敌人,生存更是一个大难题,搞得不好就是败亡之祸,灰飞烟灭啊。
“两位有什么看法?”李虎问。
黄涉沉吟不语。柴云则打开地图,铺在地上。方进把案几挪开,拿来两个烛台点上,放在地图旁边。
“若从当前形势来看,上京道更适合义军发展。”黄涉说道。
李虎转目望向柴云。以眼界来说,出身世家大族的柴云显然更开阔。现在李虎有些得意,从得知他是枢密直学士柴士谊的儿子开始,自己就处心积虑要留下他,这个人就是宝啊,即使放在身边做俘虏也是大有作用。庆幸的是,自己成功了。人都有弱点,像柴云这种人弱点更多,只要针对他的弱点下手,不怕他不上钩。
“从长远来看,南下幽燕是最好的选择。”柴云说了一句空话,但也是大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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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笑着点点头,把自己打算南下打地盘的事说了一下。
上京道、中京道、南京道,加上金人的东京道,仔细权衡,从目前形势来分析,无疑上京道最有利于义军生存。当初罗青汉要北上大山会盟,显然也有在上京道发展的想法,但是你们所知道的当前形势只是整个辽东形势的一部分,是你们眼睛可以看到的部分,还有你们眼睛看不到的部分。
黄涉和柴云听不懂,凝神望着李虎。
“大宋使者已经到达黄龙府,正在与女真人商量联手攻辽的事。”
平地响惊雷。两人愣了半天,没反应过来。真的假的?
换作是昨天,李虎讲这话,两人肯定嗤之以鼻。今天不一样,今天李虎以一场近乎奇迹般的胜利确立了不可动摇的地位,这种人嘴里讲出来的话,不可能是胡扯,但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大宋很强大,有几百万军队,而且和辽国有非常稳定的百年盟约。金国呢?立国三年,蛮荒小国,穷山恶水,人口财赋军队都很少,实力不值一提,目前它在战场上虽然节节胜利,但只待辽国内部稳定,国策修正,金国就岌岌可危了,而辽国依旧很强悍,两百多年的“骆驼”,就算瘦死也比马大,远没有到败亡的地步。
此刻大宋主动盟约金国,联金攻辽,的确匪夷所思。只要是正常人,都不会想出这等大悖常理的计策,除非是疯子,而大宋当今皇帝风liu倜傥,才华出众,尤其那一手字,更是天下一绝,这样的皇帝会想出这种自毁根基之策?
要知道,宋辽能保持一百多年的和平,能有今天的繁荣昌盛,都是因为这个盟约,撕毁了这个盟约,等于挑起战争,而战争意味着什么?战争虽然可以血洗耻辱,可以开疆拓土,但也同样会引发灾难,甚至导致国破家亡。如果此事是真的,大宋皇帝未免太轻率了,他宁愿和一个蛮荒小国结盟,攻打百年盟友,让两国陷入血腥战争,而置千千万万的黎民百姓于不顾,置王朝的道义与诚信于不顾,置国祚安危于不顾,这样的君主未免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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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万确?”柴云问道。
“大宋的使者是我送到金国的,大宋皇帝的国书也曾在我手上放了一个多时辰。”李虎望着黄涉说道,“前几天,我们和金人谈判时,那个叫马扩的就是大宋使者之一。”
黄涉傻掉了。这个猪头是神还是人?他怎么和大宋扯上了关系?他怎么会知道这么机密的事?大宋皇帝的国书怎会在他手上?这人太神奇,太神秘,太可怕了,不过现在不是探究总帅秘密的时候,而是商讨义军未来,这才是最重要的。宋金结盟,联手攻辽,整个辽东的形势迅即改变,这对辽东义军来说,即是发展的机遇,也是生存的挑战。
“此事辽国的皇帝知道吗?”柴云又问。
这个李虎也不确定。耶律大石拿到国书后,辽金不但没有开战,他自己反而被解职了,所以这份国书是否送到了皇帝手上,很难说,不过,大石既然愿意以一千匹战马买这份国书,可见此事对辽国来说何等重要,想来大石绝不会拿国祚开玩笑,应该给皇帝看了。
李虎点了点头。
李虎这头一点,黄涉和柴云骇然变色,几乎同时叫道:“即刻南下。”
李虎吓了一跳,搞什么嘛,这么紧张干什么?龙化城失陷,野牛原大败,辽金肯定要翻脸,这时候当然待在上京道安全了。等到辽金两国打累了,我们再找机会南下,现在辽金两军把我们南下的路全部堵住了,想南下也走不了啊。
“总帅,事情可能和你想像的不一样。”黄涉的骷髅脸十分难看,“辽金两军可能因此议和,联手打你。”
啊?李虎有些晕乎,“按你这么说,我的反间计岂不白用了?辽国的皇帝是猪啊?宋金要结盟,要打他了,他还傻里吧唧的来打我,他应该去打金狗才对。”
“总帅,你说对了,那个皇帝不仅傻,还自以为是,是个自以为的傻子,所以他宁愿和金人议和,也要先把你灭了。”柴云苦笑道。
李虎也紧张了,不会吧?还有这样的事?老子打了几场胜仗,不但没把形势打好,反而越打越更恶劣,这还有没有天理啊?“现在南下机会不好,不合适,刚才你们不也说了嘛,南下可能败亡啊。”
“但留在上京道肯定败亡,南下反而还有一线生机。”黄涉显得很无奈,和柴云详细解释给李虎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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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总算听明白了,搞了半天,自己只听了马扩那小子的话,没有听辽人的话。双方角度不同,立场不同,对联金攻辽的看法也完全不同。
大宋皇帝太轻率,对撕毁百年盟约的后果考虑太少,大概国力太强了,忘记了居安思危这句话,有些目空一切,有心要干一番大事业了,而辽国皇帝和金国皇帝听到这消息后,怎么想?你大宋是只大老虎,养精蓄锐了一百多年,这下要出笼了,我们生死难料啊。怎么对付?议和啊。如此一来,辽人可全力应付宋人,而金人也满足了,可以在辽东好好发展了。两个人一议和,宋人傻眼了,一番心思白费了,只好作罢。
所以说,大宋皇帝的这个策略正好帮了金人的忙,出现的太及时了,对他自己却一点好处也没有,反而丢了泱泱大国的面子。
宋辽金三国一旦偃旗息鼓,辽东义军随即成为众矢之的,金辽正好联手攻击。
本来辽人还不太愿意议和,因为辽人瞧不起金人,虽然辽人在战场上屡战屡败,但他们还有江山,还有军队,还有钱财,还有足够摧毁金人的力量,所以辽人想打金人。谁知,偏偏这时候义军冒出来了,假如任由义军占据了上京道,那辽国的敌人就更多了,抢他江山的人也更多了。
义军和金人相比,义军实力弱,不打义军还打谁?
“所以,野牛原一仗结束后,辽金议和马上就会有突破,辽军会大量北上,我们将陷入包围。”黄涉最后总结道,“总帅,要尽快南下,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千万不能等啊。”
李虎心里冰凉冰凉的,打了胜仗之后的喜悦和成就感霎时烟消云散,身体更是连打了几个冷战。直娘贼,老子还以为占了金人的便宜,谁知不但没占到便宜,还帮了他们的忙。
李虎心情大坏,忿忿不平。狗娘养的马扩,你白痴啊?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对我说。现今我在这里努力破坏辽金议和,你他娘的却在那里帮倒忙,你是不是存心和老子过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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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所谓“宫帐”,“宫”指斡鲁朵,亦称宫分、宫卫;“帐”指辽内四部族(包括遥辇九帐、横帐三父房和国舅五房),亦称帐分、帐族。不过在当时的汉文文献中,这两个概念的区分并不严格,常常可以通用。
辽国实施斡鲁朵制,皇帝的宫帐四季迁徙,但基本上在五京大城,五京是政治经济中心,皇帝和宫帐到哪,哪里就是辽国的政治中枢,没有严格意义上的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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斡鲁朵制:斡鲁朵或斡耳朵,为突厥-蒙古语的音译,意思是宫帐或宫殿。契丹为游牧民族,其君长习于帐居野处,以车马为家,随时迁徙,无城廓沟池宫室之固。辽朝皇帝各有自己的斡鲁朵,并有直属的军队、民户、奴隶和州县,构成独立的经济军事单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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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日子不长了
天亮了,乳白色的雾蔼飘浮在一望无际的大草上,清凉的河风里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几匹战马的嘶鸣声悄然打碎了清晨的寂静,渐渐的,营帐开始苏醒,号角开始吹响,将士们陆陆续续走出军营,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总帅营里,李虎和黄涉、柴云还在商议南下的事,考虑义军未来的发展。
斥侯急报,金军撤离了。
走了?李虎有些惊讶。这些女真人很硬气啊,技不如人,咱认了,咱们下次再较量,走了……换作是我,打死也不走,无论如何要把自己应得的那一份要回来,死乞白赖的也要要回来,有钱不赚白不赚啊。现在形势明摆着,虽然我算计了你,但也还没到翻脸的地方,我还要你这个盟友啊,我们还可以坐下来好好谈谈嘛,你这么死要面子干什么?你要面子,一咬牙,翻脸了,对你我都没好处啊。
李虎越想越气。这都什么人?怎么一点都不知变通?做人要会忍啦,忍人所不能忍之事,都像你这么硬气,刚柔不能相济,还混个屁啊?这些都是生存的不二法则,治国打天下都一样,都是这几套,万变不离其宗啊。我要是不能忍,早早在义军里拉帮结派,争权夺利,我这颗脑袋早没了,还有今天的翻身之日?
金军这一走,彻底翻脸,李虎头也大了,担心金军报复啊。
本来他还担心金人找麻烦,特意安排徐大眼到懿州去虚张声势,以便让金人早早撤兵,谁知金人要面子,认死理,怒气冲天的跑回去了,这一计不能用了,用了仇怨结得更深,双方搞得不好要大打出手。
李虎哪敢打?现在虎烈军看上去很风光,其实不堪一击,是最虚弱无力的时候。
野牛原一仗刚刚打完,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大堆,尤其是俘虏收编问题,非常麻烦,俘虏多啊,到现在还没有统计出来,估计比虎烈军要多出两倍朝上,稍有不慎就会出问题,另外,收编怀化军的事也还没有搞定,因为时间太短,李虎根本来不及,此刻十几万混饭吃的已经暴露,无法震慑怀化军,全靠李虎的威望强行镇制了。
这么多棘手的事堆在一起,需要时间处理,大军一时半会儿动弹不得,而金军要报复,肯定要打山城,山城没有防守兵力,必丢无疑,山城一失,不仅让金人捡了个大便宜,也不利于义军南下作战。
李虎急忙派人飞驰山城,叫徐大眼不要再去宁昌城下虚张声势了,野牛原一仗虽然打赢了,但也把金人得罪了,翻脸了,现在他们正在回去的路上,极有可能报复,趁着我大军主力滞留野牛原之际,偷袭山城,所以你当务之急是营造我主力大军已经回援山城的假象,并做出觊觎懿州之态,多派小股人马窥伺宁昌城,迫使金军暂时放弃报复之念。
李虎担心徐大眼做不好,特意把传令的信使叫来,面授机宜。徐大眼不识字,无法写信,只能口授。此去山城并不安全,途中可能遇上金军斥候,但没办法,大营里只有这么多可用之兵,一个也不能回援,机密会不会泄漏,全靠运气了。退一步说,山城即使丢了,但只要能把怀化军搞定,把所有的俘虏收为己用,自己也算大赚了,这点损失可以忽略不计。
“徐大眼,你个狗娘养的孬种,你要是把山城给我丢了,就不要回来了,自己抹脖子吧。广平淀你临阵弃主,那是死罪,但大家都是兄弟,我不能做得太绝,所以留你一条狗命,让你戴罪立功。前几天你拿下山城,算是有功,但这次若丢掉山城,那就是前功尽弃,你还得死,狗头不保。”李虎唾沫星子四射,一阵狂骂。
那个信使傻里吧唧地望着,心惊肉跳,看着架势,大眼兄弟死定了。这人是铁卫教头,武技很高,前几天跟随徐大眼一起进山城卧底,派他传信,正是看中他的身手和胆量。
李虎气喘吁吁地停下来,瞪着那铁卫吼了一嗓子,“王大忠,记住没有?”
王大忠吓的一哆嗦,然后抓抓脑壳,傻傻地说了一句,“总帅,俺没记住。”
什么?敢情我说了半天,白说了。李虎火大了,抬手给他脑壳一下,“你长个猪头干什么?就知道喝酒吃肉玩女人啦?”
王大忠面无人色,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心里委屈啊,你一口气说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住?我又不是神仙。
“哪句没记住?”李虎气苦,直翻白眼。
“徐大眼,你个狗娘养的孬种……”王大忠记忆力还真不错,把李虎骂人的话记住了一大溜,但后面实在太多了,没办法记了,“总帅,从这里开始,我就记不住了。”
李虎瞪着王大忠,脸上的肉一阵乱跳,恨不得给他一个巴掌,直娘贼,你耍我啊?这话还要记吗?
“给我滚……”李虎手指帐外,厉声吼道,“如果口信没有传到,你也不要回来了,和徐大眼一起抹脖子吧。”
王大忠大骇,抱头鼠窜,飞一般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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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军背负双手,眉头紧锁,心事重重的走向总帅大帐。几个扈从跟在后面,知道都使心情不好,都把嘴巴闭紧了,不敢说话。
刚才李虎派人请自己去大帐议事,议什么事,自己心里有算,只是李虎行事无迹可寻,阴险狡诈,摸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会不会乘机对自己下毒手。
昨夜辗转难眠啦。这场胜利真的是奇迹,至今犹自不敢相信,其中太多的不可能都变成了现实,如果仅仅用运气来表述,那显然没有说服力,只得承认李虎的确了不起,以他这种年纪获得如此战绩,足以扬名天下,而他之所以只能获得此等战绩,是因为出众的才智,他是一个天才,可怕的天才。
比如他为了镇制怀化军,竟然利用十几万混饭吃的冒充义军主力,其胆子不谓不大,心思也不谓不慎密,他敢这么做,是因为他卡准了怀化军急于求生的弱点。人都怕死,半夜装鬼都能吓死人,何况面对十几万大军?这个人将来肯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当然,他现在已经成为了不起的人物了。
这一仗李虎赢了,当务之急是收编俘虏,但他真正可以用的军队只有四五千人,用四五千人去收编几倍于己的俘虏,变数太大,充满了危险,所以他必须立即解决怀化军的问题。怀化军已经化整为零,还有什么问题?问题不在士卒,而是军官,自己这个军都指挥使,还有军都虞侯高缘,都是危险人物,只要这两人在,只要这两个人统率军队,只要这两个人打算背叛,原怀化军的很大一部分军官依旧会倒戈。
李虎会杀了我吗?毛军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李虎拿下山城,有投机取巧之嫌,但击败耶律马哥,却是硬碰硬,尤其还是在战败的情况下扭转乾坤,这对将士们来说,震撼力太大了。几年来,怀化军已经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败仗,但刚刚投靠义军,马上就打了这样一个大胜仗,尤其对手还是他们非常信服的耶律马哥,甚至就连让他们非常畏惧害怕的粘罕、兀术也被打得逃之夭夭,由此可以想象,总帅李虎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到了何种高度,昨天晚上将士们齐呼“虎王”,那震耳欲聋的喊声就足以证明一切。
李虎对将士们很慷慨,奖惩分明,再加上由此仗而获得的崇高威望,怀化军的底层军官和士卒们不会背叛,最起码现在不会背叛,至于各营指挥使,也会被分化收买,人心隔肚皮,在钱财和官爵面前,很少有人不动心,尤其这些早已被钱财名利所腐蚀的军官们。
所以,无论是自己还是高缘,现在都不敢背叛,这根本不是背叛的时机啊,即使有背叛的心思,那也要等到李虎山穷水尽的时候,假如失去了军队,没有实力,你拿什么去背叛?
但李虎不会留下这种隐患,你想想,他是什么人?他当面和金人结盟,背后下黑手,这种人手段阴毒,岂会手下留情?为了防患于未然,他肯定会选择今天这个最好的机会,先剥夺自己和高缘的兵权,然后再找个适当的机会杀了,一劳永逸。
毛军停下脚步,望着远处凌空飞舞的虎烈大纛,无奈叹气。想来想去,自己和高缘的日子都不会太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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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大麻烦
高缘从另一个方向走来。
扎营的时候,怀化军各部被分开了,彼此的距离都很远,而蕃骑更是直接驻扎在总帅营里,摇身一变,似乎已经成了总帅的亲卫营了。李虎和原虎烈军的将帅们对怀化军非常戒备,尤其配备武器后,更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架势。没办法,你才投诚几天,你那起义也是无奈之下的保命之策,谁敢相信你嘴里的忠诚?
高缘两眼通红,显然也是一夜没睡好。大家都是官场上的人,官场的那些狗屁规则到哪都一样,义军这里也不例外。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神情黯然,愁眉不展,和大营里的喜庆气氛格格不入。
“你怎么样?”高缘问道。
毛军抚须轻叹,伸手相请。两人并肩而行,毛军缓缓说道:“野牛原一战,我们重返辽军之路,目前算是堵死了。”
不能回辽,难道你还想投金啦?“你不要跟我提黄龙府。”高缘冷声说道,“我宁愿死在这里,也不会做女真人的狗。血海深仇,势不两立。”
“那么……”毛军站住了,望着他,“我们只有留在这里。”
高缘听懂了。既然无路可走,只能留在这里,那就任由李虎宰割了,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过,毛军这个人自己很了解,他圆滑,老于世故,说句不好听的话,就叫老奸巨猾,他有个诨号,叫球,由此可知此人的处世之学。怀化军屡战屡败还能活下来,怀化军的这个建制番号还一直保留,都是因为毛军手眼通天,八面玲珑,也正因为如此,耶律马哥非常不喜欢他。耶律马哥本来就反对汉人出任高级军职,再加上他自恃甚高,对毛军这种圆滑性格的人极其鄙视,所以毛军一直未能抱上马哥的大腿。以毛军的为人处世之道,他既然要留下来,那他肯定会积极钻营,风风光光地活着,他才不会伸着脑袋等死。
想到这里,高缘躬身行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请都使指点一二。”
毛军稍加沉吟,俯耳说了几句话。高缘连连点头,敬佩不已,这个毛球,高啊,厉害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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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虎把怀化军的问题提出来之后,黄涉不敢乱说了,他只能分析,诸如士卒们会怎么想,各级军官们会怎么想,分析来分析去,李虎得出结论,毛军和高缘非常危险,找个机会杀了,一劳永逸。
李虎杀意一起,主意也就来了,然后问柴云,俘虏如何收编?
黄涉没有在军中待过,这种事插不上嘴。柴云在军中待了好几年,本来他在南京道的平州,出任辽兴军节度使司的军事判官,最近才调到怀庆两州节度使司出任隶参军事,他对军中之事了如指掌,但对虎烈军收编俘虏一事却感觉十分棘手。
早上俘虏和战利品的数字基本上统计出来了,其中俘虏两万四千多名,战马两万三千多匹,这还不包括从金军手里抢来的马。耶律马哥的马军是辽军的精锐,出征时都是一人双马,行军速度快,战事激烈时换马不换人,所以战马缴获很多。不过金人更厉害,一人三马,他们打起仗来,只要人的体力够,战马绝对不成问题,轮流换,轮番冲杀,这也是致胜之道啊。
俘虏的数字太庞大了。此仗辽军的损失主要来自于和金人的搏杀,其次野牛群踩死不少,再次就是自相残杀和溺水而亡了,另外,这也得益于李虎的不杀之道,虎烈军诸将把这个道理吃得很透,他们甚至连契丹人都不杀了,比李虎做得还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留着契丹人干什么?做奴隶啊,想杀就杀,想打就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过去你怎么虐待老子的,老子现在变本加厉还回去,爽啊。至于那些当官的,有家世的,可以卖个好价钱,或许就此成为土财主了。
俘虏中,汉人步卒占大头,蕃虏诸种也有好几千,都是马军,而契丹人一部分是耶律马哥的主力亲卫骑,一部分则是耶律马哥的僚佐和各级军官,加在一起也有两三千人。
这么多俘虏,一大坨子,隶属不同军队不同民族不同兵种,整编起来很复杂,但这还不是最大的难题,最大的难题来自于虎烈军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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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烈军把原隶属怀化军的人除掉,只有四千人不到,还欠几十个,本来是有四千多的,但打仗的时候,李虎逼着他们去送死,白白送掉两三百条性命,冲锋的时候,又死伤了一些,还有人死得更冤,傻乎乎的要去抓野牛,结果野牛没抓到,反被牛踩死了,做鬼都觉得冤啦。
你四千多人整编两万多人,不可想象的事情。这个两万多人如果除掉契丹人,再把怀化军加上去,那至少是两万五千人朝上,四千人对两万五千人,悬殊太大了,这到底是俘虏收编虎烈军,还是虎烈军收编俘虏?
柴云把数字一摆,难题一说,李虎也傻眼了。
虎烈军人少,军官也少,很多军官根本就是土贼一个,大字不识,狗屁不懂,就知道拎着把刀跟在后面乱砍,你让这种人怎么去统军?虎烈军建军时间也短,至今才打几仗?有多少战斗经验?很多人到了战场上连旗号都分不清,只能跟在大队人马后面瞎混,至于阵法之类的东西,那就更不要说了,义军从上至下,有几个人懂?这种东西不是看书就会的,要反复演练,要上战场实践,你连这个都不会,你怎么服众?怎么指挥打仗?像广平淀、野牛原这种仗能打赢,都是奇迹,是总帅创造出来的奇迹,如果没有总帅,义军根本不会去打这种仗。
相反,在辽军,你想做最底层的军官,首先就要会读书识字,这是最基本门槛,另外,耶律马哥统率的这支军队,这些年打了很多仗,和金人,和义军,年年打,所以才有今天的战斗力。总帅你也看到了,昨日一仗,如果没有你的野牛阵,不但义军大败,金军也大败,最后的胜利者肯定是马哥,因此,这些俘虏若想驯服,仅靠虎烈军那四千人远远不够,说句不好听的话,虎烈军也没有那个能力。你扳着手指头算算,你现在手上有多少军官可以出任营指挥使,出任军都指挥使?
李虎越听越烦。瞧我这仗打的,原本满心欢喜,以为捡了个大便宜,谁知转眼间,大便宜变成了大麻烦,我就象那小狗,好不容易抢到一块骨头,结果太大了,啃不动,只能舔舔,干瞪眼。不过,你小子说不行就不行啊,难道我就不能问问别人?
李虎看看铁鹰,又看看罗思南。两个人把眼睛瞪多大,正听柴云说话呢,显然也指望不上。
在铁鹰和罗思南看来,这事很简单,把俘虏分分,虎烈军的兄弟们都升官,但给柴云这么一说,还真的很复杂。俘虏比义军有本事,人家不服你,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关键问题是,虎烈军好不容易有了三万多人马,结果没有战斗力,还是一群乌合之众,比那些混饭吃的好不了多少,下次碰到辽人金人还是打败仗,那不白辛苦了?白白浪费了好多钱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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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正一筹莫展的时候,想到了毛军和高缘,于是急忙派人去请,虽然有心诛杀,但也不是今天,能用还是尽量用,不能浪费啊。
毛军、高缘来了,李虎请他们坐下,把问题一摆,“两位可有解决之策?”
毛军高缘二话不说,撩衣跪倒,说了一大堆感激涕零的话,发誓忠诚于李虎,把个李虎哄得一愣一愣的。
在座七个人,铁鹰罗思南,那算李虎的家人,黄涉柴云,那算亲信僚佐,然后就是毛军和高缘,刚刚举旗起义的人,应该不值得信任,但李虎把他们请来一起商讨军机大事,那就是信任啦。毛军和高缘两张嘴,轮番奉承,说总帅有胸襟,有气度,你这样信任我们,我们一定感恩图报,誓死效忠。
李虎还是头一次碰到这场面,心里那个高兴啦,有人拜倒脚前,磕头效忠,那种高高在上予杀予夺的感觉,实在令人沉醉。做老大就是好啊,不但吃香的喝辣的,还有人磕头效忠,虽然阿谀奉承之辞听在耳中有些肉麻,但心情很舒坦,美滋滋的。不过,一般说这种话的都是奸佞小人,不可信,老子要小心了,不要阴沟里翻船,让这两个鸟贼砍我脑袋。
人家那么客气,李虎也不好意思,说了几句场面话,然后请两人坐下,“不要说这些没用的,我既然相信你们,你们就大胆说,如果主意出得好,重赏。”
毛军捻须沉思。高缘虽然眉头紧锁,但想的却不是这事,而是佩服毛军,这老小子果然高明,一眼就看出李虎遇到了收编俘虏的难题,现在就看他的计策能否成功了,如果李虎接受了,我们这两颗脑袋也就算保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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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将兵法
“我们何不试一试宋人的将兵法?”毛军忽然说道。
将兵法?李虎不知道,但不能装作无知啊,所以他故作沉思,等别人说话。
黄涉迫不及待就说了,这个跛子为了表现自己的渊博,一向喜欢踩在别人头上说话,这次也不例外,不待毛军继续解释,自己滔滔不绝地先说上了。
大宋有个王安石,有本事,了不起的大人物,他为了富国强兵,改制变法,推行了很多新政,将兵法就是其中之一。将兵法是兵制改革,就是把禁军的厢、军、营、都四级编制改为将、部、队三级编制,这样可以有效缓解将不知兵,兵不识将的弊端。
李虎听到王安石,顿时来了兴趣。这个人自己听老爹说过,他推行新法,意图富国强兵,但后来失败了,因为他损害了王侯权贵们的利益,被赶下台了。王安石的新法肯定好用,就用它了。呵呵,没想到这位毛大叔这么有本事,人才啊,暂时不能杀,留着再看看,如果他真的铁心造反,对我很忠诚,我又何必自毁长城?
不过,把编制改了,就能解决问题?李虎愈发糊涂了,把嘴巴也闭得更紧了。不懂就不懂,不要装懂,不要乱说话,竖起耳朵听。
黄涉还在说将兵法的事,他和李虎一样,也很疑惑,尤其他还不熟悉军队,所以说着说着,不说了。
他不说,高缘开始说了,这是表现的机会,毛军特意给他的,不能浪费啊。
辽军分蕃汉两军,兵制不同,汉军编制和宋原禁军编制差不多,分军、营、都三级编制,一般每营五百人,最多可达一千人。军辖五营,所以一军的人数一般在五千到一万。像怀化军就是五千人,而耶律马哥是东北路直接指挥作战的军事统帅,就是行军都统,战区各部节度使受其节制,他手下的军队也都是从各道州征调而来,汉蕃两军都有,所以才有三万五千人。
将兵法一队是二十五人,一部辖十队,一将辖十部,也就是说,“将”这个编制一般只有两千五百人,和原“军”的编制比起来,整整少了一半。这个意义就大了,首先“将”这个级别的军官实力受限,其次人少好办事,大家都认识,兵知其将,将练其兵,便于指挥训练,战斗力有增无减啊。
用此办法收编俘虏,一则打乱了辽军原有编制,底层军官和士卒全部都要重新划拨,这样熟悉的人分开了,兵也好,官也好,大家都不认识,要慢慢建立感情,这样近期内可以有效防止逃亡事件的发生。其次,二十五人一队,二百五十人一阵,便于在收编后即刻转入训练,保持战斗力。最重要的就是第三点,一将只有两千五百人,手下几乎都是新面孔,这样一来,任何一个“将”级别的军官想叛乱,短期内根本不可能,将来即使有叛乱,也掀不起什么波澜。你只有两千五百人,而虎烈军有三万多人,跑掉了一将又有多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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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听明白了,对毛军、高缘那是刮目相看。不要看人家过去老打败仗,但看看大帐内的这七个人,还就他俩是正儿八经的行伍出身,人家对这一块熟悉啊,了如指掌,哪里出了问题,马上就知道症结所在,马上就能解决。
这两人不能杀了,人才,真正的人才啊,无论如何要留着,要哄着,金银美女伺侯着。人家这主意出得不仅恰到好处,关键问题是,这兵制一改,编制一打乱,怀化军就没有了,士卒也分开了,将领们也各奔东西了,而这两个人最多不过做个将级别的军官,统领二千五百人马,这可是真正的保命之策啊,否则我对他们不放心,迟早要砍他们的脑袋。现在这主意一出,我放心了,还有必要杀他们吗?当然好好供着了。
还有一个要感激他们的事,那就是自己可以牢牢控制虎烈军了。虎烈军有三万人,一将两千五,那就是十二个将,都听我一个的,再也没有独自统率五千人以上兵力的将帅了,也就是说,在虎烈军里,没人可以威胁到我了。十二个将,就象十二只狼,只有我一只大老虎,凭我的手段,拉拢收买威吓加感化,那还不个个俯首帖耳,对我言听计从啦,只要我吼一嗓子,谁敢不趴下?
李虎越想越美,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哈哈大笑,“老毛啊,以后,你就是虎烈军的副帅了。”
嗬,一个主意就升官,还虎烈军副帅,这官升得好快啊。
毛军急忙感谢,心里却暗自叹息,李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不过好歹留住了性命,也算万幸了。他脸上的表情没能逃过李虎的眼睛,李虎知道他想什么,接着又说了一句,“我是义军总帅,也是虎烈军主帅,你和铁鹰大叔是左右副帅,你是左帅,排在铁鹰大叔前面,而且你们两个都还统领军队。我不在的时候,你说了算。”
这话一说,毛军顿时喜翻了天,不过他擅长控制自己的情绪,一向不苟言笑,此刻更是神情凝重,一副承担重任,肩负使命的沉重表情。
黄涉和柴云相视一笑,对李虎的办法大为赞赏。
俘虏里的底层军官大都认识毛军,把他推出来做副帅,不论是怀化军的人,还是这些俘虏,都能感受到李虎对收降的诚意,军心会迅速稳定下来。另外,俘虏里有副都统,有都监,有节度使,军都指挥使,高级军官一大群,这些人都要卖钱,将来他们回到宫帐,毛军可就出大名了。毛军的退路至此完全断绝,只有一条道走到黑了。
“你们不要担心自己的家眷。”李虎主动说道,“我会拜托天师道的道友,请他们尽快想办法救人,不出意外的话,一两个月后,你们就能和家人团聚了。”
毛军和高缘再次拜谢,不过心里不是滋味。这个李虎,太厉害了,连这种事都想到了,成心要把我们逼上绝路。
“毛帅,接下来我们干什么?”李虎笑眯眯地问道。
“拟制整编方案,即刻按新编制建军。”毛军胸有成竹,“在俘虏中寻找合适人选出任各部部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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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有一种暗无天日的感觉。事情一大堆,没完没了,议来议去,劳心劳神,心力交瘁,这和过去做总帅的日子比起来,太辛苦了。
过去自己是个摆设,啥事不用操心,人家也不让你操心,所以整天无所事事,除了练武读书有些烦以外,其它都很好,可以一觉睡到中午,可以喝酒赌博,可以打猎游戏,逍遥自在,那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但自从打下龙化之后,就完全改变了,接踵而至的危机迫使自己不得不为求生而努力。
龙化的那帮土贼们目光短浅,自以为是,根本不给自己任何做主的机会,眼看脑袋不保,无奈之下,只好借着一腔怒气,打赌激将,把个小毛驴诱上了钩。小毛驴一上当,张阎王立即落井下石,他一向“乐于助人”,这次自己能逃出土贼们的手掌心,还真要感谢他。巧的是,霍六哥正好不在,铁匠只有装糊涂,罗青汉在小毛驴和张阎王的联手逼迫下,不得不松口,把虎烈军交给自己,让自己来打耶律马哥。
从那一天开始,自己就没有睡过懒觉了,也没有开怀畅饮过,至于赌博,更是想都没想过,日子突然间好象变短了,时间总是不够用,尤其这几天,不要说睡觉了,就连打盹都是奢侈,这大概就是手握权柄权的代价。世上从没有便宜饭可吃,有得必有失,过去一直以为刘邦过得逍遥快活,现在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他自举旗后恐怕也就没有睡过好觉,没日没夜的忙碌,所谓逍遥快活,十有八九都是后世那些吃饱了撑了,没事坐在一起神侃的人杜撰出来的。
李虎叹了口气,很郁闷,非常怀念过去在大山的日子,相比起来,还是做那个无忧无虑、吃喝玩乐的总帅好啊,乐不思蜀,像现在这样为了生存,为了大业而殚精竭虑,实在是苦,不是人过的日子,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恐怕要不了几年,自己就一命呜呼了,不是累得吐血而亡,就是被人下黑手杀了。权力斗争嘛,到哪都是血腥残酷,不是我杀人,就是人杀我,掉脑袋是家常便饭啦。
想到掉脑袋,李虎的精神马上就来了,直娘贼,脑袋重要啊,从此后要打足十二分精神,晚上睡觉都要抱把刀。我是什么人?我是天才,岂能做这种冤死鬼?想杀我,门都没有。以后不管是谁,只要他威胁到我的脑袋,老子马上就宰了他,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杀错了也要杀,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人,这可是保命的不二法则。曹操不是说过嘛,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我,这话说得好啊,你是人,我也是人,凭什么我就要掉脑袋?还有没有天理啊?
他正在胡思乱想,医匠来了,要给李虎换药。李虎实在熬不住了,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溜之大吉,能偷懒就偷懒,为什么要让自己这么累?我给你们供饭,给你们做官,结果还要给你们打工,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对不起,我先睡觉去了,你们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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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崇拜吧?
李虎眼睛还没合上,鼻端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顿时气颓,我这都是什么命啊?那里刚刚伺侯完一帮土贼,这里又要伺侯一只母大虫,我这也忒辛苦了吧?
“虎子……”罗思南娇声叫道。
李虎头皮一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得了,不得了,受不了,我的娘哎,求求你了,你还是变回母大虫吧,哪有这样变身的?母大虫变乖猫猫,你想吓死我啊?
“啥事?”李虎有气无力地问道。
没声音。李虎奇怪了,看看她,嗬,一脸幽怨啦,小嘴噘得多高,这是今天变身了,如果放在昨天,那还不要河东狮吼啊。
“哎,你昨夜睡得香喷喷的,我可连眼睛都没眨。”李虎哀求道,“有事回头再说,你让我睡一下,好不好?”
“不好。”罗思南摇摇头,拍拍自己的胸口,“我这里痛。”
“那我给你揉揉。”李虎顿时两眼放光,伸手就想把罗思南拉到身边。罗思南玉脸一红,狠狠“啐”了他一口。
“哎,你已经是我媳妇了,我为什么不能摸摸?”
“谁是你媳妇?”罗思南又羞又恼。
“这事天下人都知道啊。”李虎一脸迷惘,“难道你不知道?”
罗思南白了他一眼,接着小嘴一撇,眼圈马上就红了。李虎头大,抱拳作揖,“好好,臭丫头,我算服你了,你不要给我来这一套,我受不了了,你不要变身了,还原好不好?”
罗思南那个得意啊,马上面孔一沉,冷声质问:“李虎,我问你,当初举旗的时候,你手下有几个兵?”
嗯?这好多了,感觉比较正常。李虎知道罗思南为什么生气,所以也不着急,闭着眼睛哼哼,“三个。”
“你当初重建虎烈军的时候,是谁拿出来的钱?”
“我媳妇啊。”李虎大言不惭了,反正臭丫头已经答应嫁给我了,跑不掉了,可惜不能生米煮成熟饭,只能占占嘴上便宜。
这人啦,光有本事没用,还要有实力,没有实力,不要说美女,就连山里的土鳖都懒得看你一眼。现在好了,自己总算扬眉吐气了,只是,仔细想想,还是占了这个丫头的光,如果这个丫头不是母大虫,不敢拿刀砍人,罗青汉也不会把虎烈军交给她。假如虎烈军控制在其它人手上,比如罗中原或者吴雄,那么自己就算带着虎烈军出来了,也最多不过打下一个山城。这丫头对自己有情有义,一门心思想帮我,脑筋又不灵光,好骗,所以才有野牛原一仗,所以自己才风云化龙,一夜之间翻了身。
“虎烈军重建成功,谁出的力最多?”
“我媳妇啊。”
“你媳妇?见你的大头鬼去。”罗思南越说越有气,扑上去就捏住了李虎的鼻子,“虎烈军是我辛辛苦苦带出来的,你把我赶走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把它交给一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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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李虎暗自叹气啊。罗青汉啊罗青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儿,给你教成这样,你有罪过哦。不行不行,我堂堂义军总帅的媳妇,是个母大虫没关系,母大虫好啊,人家心里畏惧啊,但如果是个笨笨的母大虫,那就坏事了,人家不是畏惧,而是嘲笑了,那我的面子岂不丢光了?不行,这件事不能偷懒,我得想办法,尽快把她变成一头聪明的母大虫,人见人怕的母大虫。罗青汉你个狗娘养的老贼,自己偷懒,结果把我害惨了,我不但要娶个母大虫,还要挖空心思把她变聪明,我的命好苦哦。
想到罗青汉,也就想到了龙化那批土贼,那是个大麻烦。自己现在有实力了,等到时机合适就可以南下走人,但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啦,再说了,你想不管,想任其自生自灭,可能吗?那些人都是老土匪了,虽然个个都是败家子,但一旦倾家荡产了,还不屁颠屁颠地跑来向你要饭吃,想丢也丢不掉啊。
来了就是麻烦,个个都是老大,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打仗不行,算计人却一个比一个厉害,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想驯服他们,太难了。自己离开龙化后,就没打算回去。回去干什么?我说话他们不听,就算听了,也是阳奉阴违,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何必找这个苦吃?
但问题是,麻烦是麻烦,却不能让他们散伙,尤其是现在这种形势下,义军要抱成一团,千万不能内讧,一旦内讧,义军的崛起之势就荡然无存,辽狗金狗随即会蜂拥而上,捡个大便宜。
自己人马是有了,短期内还不能为己所用,还要一段时间消化吸收,几万俘虏啊,哪有那么容易变成自己人,如臂指使?在自己没把新的虎烈军打造好之前,联盟必须维持,给敌人以威慑,赢得喘息时间。
这就需要罗青汉这个老贼了。他在义军里资格最老,威望最高,很多时候说话有份量,我不在龙化,义军各部就靠他维持了。过去,罗青汉利用女儿控制我,现在,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利用我媳妇去影响他,哈哈……来而不往,非礼也。
可惜,我这个媳妇被他老爹教坏了,就一副漂亮脸蛋还迷人,其它都不行,尤其是脑瓜子,忒不灵光。算了,什么事都能偷懒,就这件事不能偷懒,还是用心教教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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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开始鼓动如簧之舌,滔滔不绝。
我为什么要用毛军?原因是这样的。
毛军为什么要献将兵法?这里有玄机啊。
新虎烈军建成之后,貌似强大,其实不堪一击,为什么?原因很复杂啊。
我有实力了,义军五路联盟随即面临崩裂的危险,所以我不能回龙化去挑起争端,引发内讧,为什么?这其中牵扯到很多事情,听我一一道来。
这几仗打完之后,义军的处境愈发艰难。你不相信?好,我说给你听听。
义军在上京道待不下去了,要尽快南下寻求生存。南下之策听上去很疯狂,敌人太多,困难也太多,但舍此以外,别无它途啊。你是不是不懂?不懂没关系,我解释给你听啊,人都是从不懂到懂,然后再变成天才,比如说你,将来一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肯定会成为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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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越说越有劲,思路也越说越清晰,灵感也层出不穷,直娘贼,还是美女好啊,没想到教导美女还有这种意外收获,不错不错,下次碰到什么难事,就把媳妇搂在怀里,张着个大嘴狂喷,一定能喷出个所以然来。
后来的事就比较复杂了,牵扯的东西很多,李虎干脆把地图一铺,和媳妇沙盘推演。这办法好,即有趣味,又容易理解,罗思南兴趣盎然,听得津津有味。
好不容易说完了,李虎嘴都说干了,罗思南还意犹未尽,还想听,睁着两只大眼睛,崇拜地望着李虎。哇,我这个男人太了不起了,什么都懂嘞,为什么以前他要装作一副白痴样?耍我啊?她就不想想,李虎也是水涨船高啊,以前他哪里知道这么多?就算知道,他也不能说啊。你这么有本事,老大们怎么混?威胁太大啊,那还不先下手为强,把你洗巴洗巴吃了,然后再找一个二愣子冒充一下,反正老大们说了算,他们说这就是真正的王者之子,谁敢说个不字?
李虎咽下一口口水,看到罗思南还在望着他,得意啊,小样,傻了吧?崇拜吧?跟哥哥我混,绝对不会错。
“怎么不说了?”罗思南问道。
“没了,说完了。”李虎笑道,“能不能倒口水给我喝喝?”
嗬,罗思南这下乖的,叫干什么就干什么,不但端水,还喂吃的,尽心伺侯着。李虎又动坏心思了,这丫头完全晕乎了,不知东南西北了,晚上是不是顺势把她就地正法了?生米煮成熟饭,以后天天晚上就可以搂着她睡觉了,白嫩嫩香喷喷的,爽啊……
他正美着呢,罗思南说话了,“主帅我不干了,我要做正将。”正将就是将一级别的军职,手下也有两千五百人啦,很拉风的。
啊?李虎差点被一口水呛着了,你还要去带兵?你有没有脑子啊?敢情我说这么多白说了。不过现在罗思南情绪高涨,豪情冲天,不好打击她,另外,自己也正在动歪脑子,如果把她哄好了,晚上十有八九能得手。
其实,如何安排罗思南,自己早就想好了,只是那件事她未必愿意干,必须找个机会慢慢哄,哄好了,大麻烦就变成大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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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老营主帅
“你是我媳妇,当然要做个帅,怎能在下面为将?”李虎一脸忿然,好象自己的脸面给罗思南丢了,“过去你不是我媳妇,你要上阵冲杀,我管不着,现在不行,现在你是我媳妇,当然要管了。你想想,一个大男人,尤其像我这种身份的男人,让自己媳妇去冲锋陷阵,那还不是天大的笑话嘛,我这张脸还要不要了?”
“我不是你媳妇。”罗思南郑重纠正。
“马上就是我媳妇了。”李虎也郑重说道,“现在你就得听我的,否则我把你就地正法了。”
罗思南玉脸羞红,忍不住伸手又要打他,但这次只是做做姿势,心里当然是乐开花了,“我爹都不管我,你为什么要管我?”
“你老爹哪里舍得让宝贝闺女出入生死?”李虎笑道,“他也是没办法,你嫁不出去,他总要想个招啊?什么招?英雄救美,或许你一眼就看上人家了,果然……”李虎指指自己的脑袋,“我救了你两次,你对我也是一见钟情,舍生忘死要嫁给我啊……英雄,看到没?你老爹成功了,终于把你嫁出去了,哈哈……”
“你脸皮真厚。”罗思南气苦,没办法,若论无耻,拍马都赶不上李虎,只好随他自吹自擂,自我膨胀了,“现在哪还有帅的位置?你把我位子抢去了,大叔和毛帅一左一右,我哪里好意思再挤进去?要不你还是做总帅,把虎烈军主帅的位子还给我。”
嗬,你口气真大。李虎摇头而笑,这丫头官瘾不小,看样子不找点脏活累活给她做,她是永远不知道轻重。
“还有一个帅的位置。”李虎笑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干?”
有帅做,为什么不干?罗思南一口答应,就算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毫不畏惧。
“老营主帅。”
啊?罗思南当即傻眼,好啊,李虎,你就让我干这活?想说不干吧,刚才又说了大话,夸下了海口,心里那个憋屈啊,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受不了了,泪水在眼睛里打转了,“我不干……”
李虎头一晕,马上开始哄,一张嘴巴又“呱呱”地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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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营相当于军队的家,老营主帅就是这个家的总管,事无巨细,样样都要管。其实老营没有主帅,一般都是军队主帅或者主帅亲信兼职,因为这里面牵扯到钱财的事。
不管是大宋军队,还是辽金夏的军队,只要是屯戍军队,都有老营,起义军当然也不例外,而且规模更大,因为追随起义军的人多啊。
老营里一般有将士们的家眷,有伤兵,有各种工匠,还有一些随军民伕,当然也少不了营妓。老营除了管理这些人外,还负责管理各种库,比如武库、粮库、典库、公使库、激赏库、回易库、酒库等等,大大小小至少十几个。
但老营最重要的职责不是管理和看护,而是赚钱,做各种赢利经营,贴补军费,所以,老营的主要职责是经营军市、关引、博易场、作坊、酒楼、营田、出租房屋等等可以赚钱的行当。当然了,当官的要从中赚大头,人之常情嘛,谁不喜欢钱?
老营既然这样重要,主帅当然义不容辞,死抓着不放了,而在老营做事的高级僚佐,一般也是主帅的亲戚和心腹,免得白花花的银子进了别人的腰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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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马哥的军队也有老营,但因为他是出征军队,随时要打仗,所以老营规模不是很大,但耶律马哥是什么人?他是皇族啊,手眼通天,尤其又是打仗的时候,从他手上经过的钱财和物资数量非常庞大,因此他的老营虽然规模不大,但收入惊人。打个最简单的比方,他把三万人的军饷压一个月,放高利贷,他能赚多少?耶律马哥的老营本来在龙化,后来移到山城,他撤退的时候,把老营丢下了,白白便宜了李虎。
义军的老营一部分留在大山,还有一部分跟随军队打懿州。义军转而打龙化的时候,就把老营丢在宁昌城下,让霍六哥一个人支撑大局。李虎重返宁昌后,霍六哥跑了,李虎傻了眼,他不懂啊,于是招贤,找来个跛子。跛子懂啊,他跑到老营把各级主事的人统统找来,“噼里啪啦”地说了一通,事情就搞定了,很容易的,结果把李虎蒙得团团转,他轻轻松松就捡了一个长史。
如今李虎有实力了,要开府,要建大业,那么老营的经营尤其重要,没钱做什么事?像义军几个老大,打下城就把战利品分分,那能干什么事?那不就是土匪吗?但建大业很复杂,总帅要做总帅的事,总帅府要做总帅府的事,各司其职,所以老营必须设个帅,而且还要亲信,让老营做老营的事,一门心思赚钱,这样一来总帅和总帅府就无需再花心思去赚钱了,只要把手里的钱用好就行了,把仗打好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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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我把老营交给谁合适?”李虎反问罗思南,“你是我媳妇,我当然要交给你了,难道我还能交给外人?”
罗思南对老营的事一窍不通,在她的印象里,老营就是管军民的吃喝拉撒,不但没仗打,还受气受累,还被人瞧不起,所以她当然不干了,现在听懂了,哦,原来老营还负责赚钱啦。罗思南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谁不喜欢钱?我也喜欢,更重要的是,抓住了钱就等于抓住了李虎的命脉,将来这个猪头对自己还不是言听计从,俯首帖耳,屁都不敢放一个。
李虎看她眼睛贼亮贼亮的,心里马上犯嘀咕了,这事我是不是做错了?有钱就是爹啊,她有钱了,成了我老爹,我将来还怎么过日子?
“一言为定。”罗思南把手伸了出来,“我们击掌为誓,不许反悔。”
还有什么话说,就算作茧自缚也认了,谁叫自己娶这么个媳妇?李虎痛痛快快地伸出手,和罗思南连击三下。
“哎,我说了这么多,又封了你一个帅,你是不是应该奖赏我一下?”李虎色迷迷的望着罗思南的酥胸,歪脑子又开始动了。
罗思南高兴啦,心花怒放,马上把小脸凑了过去,“只准亲我的耳朵,不准亲我的脸,更不准亲我的嘴?”
“为什么?”李虎奇怪了,“那有这样的道理?”
“你两天两夜没睡觉,光吃东西不漱口,嘴臭啊。”罗思南不待李虎发火,转身就跑了,“我去老营,晚上我也不来了,我要睡在老营。”
什么?李虎傻了,“哎,臭丫头,你晚上要是不回来,我打断你的腿。”
罗思南一路娇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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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一级编制是新虎烈军的基础,一百二十个部将直接决定虎烈军的战斗力,这批将领的选择至关重要,所以李虎当仁不让,亲自带人到俘虏营里去找。
他怎么找?直接问降卒,你觉得那些上官很有头脑?那些作战很勇敢?那些为人很不错?那些很霸道很无耻?降卒们当然说老实话了,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有恩报恩。很快,李虎手上就有了厚厚一撂名单。
李虎亲自面试,毛军、铁鹰、黄涉、柴云当然要参加,李虎派人把罗思南也叫了回来。罗思南当真一晚上没回来,忙啦,你想想,那么多战利品,仅驼马牛羊就够头痛的了,那是活畜生,也要天天吃东西,要伺侯,事情难办啦,哪有时间干别的事?
罗思南看到李虎,张嘴就骂人,“你个无耻的小贼,你骗人,我不干了,我要去带兵,我要上战场。”
“我骗你?”李虎抓抓头,有些糊涂,“我没骗你啊。我们义军有好几十万人,你手下的人马比我多出十几倍,在所有将帅里,你是最风光的了。你看看那个跛子,把个老营带得多好,十几万人往战场上一站,嗬,人山人海,气势如虹啊,张嘴一喊,风云变色,把个耶律马哥吓得屁滚尿流。如果没有老营,野牛原一仗我们打得赢吗?这些人也是兵,也能上战场厮杀,难道非要带军队,非要亲自拿刀砍人脑袋才叫上战场?”
罗思南面红耳赤,贝齿轻咬,被李虎几句话说得哽住了,不过马上反应过来了,我说东,你说西,你想唬我啊?“你说老营可以赚钱,结果我跑到老营一问,哪有赚钱的行当?全部都是要饭吃的,整天就是吃喝拉撒的事,头都要吵炸了,你还说没骗我?”
义军的老营当然没有赚钱的行当,你是贼,是匪,被人打得抱头鼠窜,说白了就是一流寇,除了打家劫舍外,就是偶尔打个胜仗缴获一些战利品,主要问题就是解决肚子,把人喂饱了,这和朝廷军队的老营根本不能相提并论,完全是两回事。李虎为了哄她上任,避重就轻,尽捡好听的说,结果罗思南跑去一看,不是这么回事,当然又气又失望,要发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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