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喜欢
哦，谎言被揭穿了，李虎呵呵一笑，不慌不忙，自有应对之策，“既然你不干，那就算了，我找别人干吧。不过，我提前告诉你，你可不能后悔哦。现在我们是没地盘，被人打得到处跑，居无定所，所以很难找到什么赚钱的行当，但等到我打下一块地盘了，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罗思南马上犹豫了，李虎这句话这倒是真的，这个猪头有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本事，前几天还一无所有，今天就有三万人马了，说不准哪天他又打下一块地盘，发大财了。不行，我还得干，钱是好东西，而且，抓住了钱，就卡住了这小贼的脖子，他这辈子休想跑出我的手掌心。
罗思南装出一副又无奈又恼火的神情，嗯哼了半天，不提了。
李虎肚子里都笑翻了，小丫头，对付你还不是手到擒来，他把猪头凑到罗思南耳边，笑嘻嘻地说道：“你要是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几个赚钱的窍门。”
罗思南玉脸顿时绯红，恨恨地瞅着李虎，你张嘴就骗我，还想让我亲你，门都没有，不过李虎这句话太有诱惑力了，这小贼聪明啊，眼珠一转就是主意，或许真有发财的门路。犹豫了半天，心脏越跳越快，胆子也越来越小，害怕了，第一次亲男人，而且还是被威胁的，本来就不甘心，这下一害怕，手脚发颤，更做不出来了，你个猪头，你不能主动一点啊，这种事哪有让女孩子主动的？
李虎看她那样子，知道等她做出决定的时候，太阳都下山了，还是霸王硬上弓，自己来吧，嘿嘿，想亲你小嘴想得肠子都断了，这次总算得偿所愿了。他左右看看，确定方进和几个铁卫都在外面，然后鼓足勇气，突然一把抱住了罗思南。罗思南娇羞不已，玉脸忙不迭的地躲进了李虎的怀里。
李虎那个爽啊，天啊，原来女人的嘴巴这么好吃，好象还甜甜的，香香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吻？哇，太神奇了，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抱紧一点，再吃吃……晕啦，吃多了有点晕头哎……
李虎两手这么乱抓一气，罗思南当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得意啊，嘿嘿，想占我便宜，门都没有，本想趁着李虎手忙脚乱的时候推开他，整个人好象都飘起来了，舍不得离开，反而伸手搂住了李虎的脖子，任君采撷，你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吧，我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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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涉看看天色，有些着急了，总帅和罗帅躲在后面干什么？卿卿我我也不能没完没了，总要有个节制吧？正经事不做啦？
“哎，你快进去催催。”黄涉走到方进身边，没好气地说道，“天都快黑了，搞什么嘛。”
方进瞥了他一眼，冲后帐努努嘴，摇摇头，不干。哦，这种恶人头的事让我做，你为什么不做？你个跛子不是个好鸟啊。人家小夫妻亲热，你红个什么眼？有机会我要在罗帅面前告你一状，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铁鹰也觉得这俩孩子太过份了，明明知道外面有好几个人等着，却只顾自己亲热快活，把正经事都忘了。平常嘛，没事就吵，吵得还翻脸，要割袍断义，这两天奇怪了，不吵了，没声音了，是不是在做那事？想到这里，铁鹰不由紧张了。李虎打赢这一仗，翻身了，此消彼长，罗思南马上转性了，变乖了，温顺了，那小子胆子贼大，小丫头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不会烧着了吧？
铁鹰急忙走到后帐的帐帘处，亲自站在那里把门了。这要是真烧起来了，我只好给他们站岗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撞破了。
黄涉一看，嗬，你们一家人心齐啊，两个小的在里面亲热，老的在外面放哨，把我们当苍蝇啦？他生气了，一生气就看到了金钲，哼，你不出来是吧，老子吵死你们。他拿起鼓槌，对准金钲一阵猛敲，边敲还边吼，“撤了，撤了，快撤了……”鸣金收兵，你把金钲一敲，当然要喊撤兵了。
柴云有心阻止，但来不及了，无奈苦叹，“药师兄，你就再等等嘛。”这个人的脾气真是臭，无可救药，现今都变成这副模样了，还是不改。上次重逢，根本认不出来，事后一问，才知道他在析津府被人打得只剩一口气，扔到乱坟岗，又活过来了，此后苟延残喘，像狗一样四处流浪，直到遇上李虎才得以重生。有了这个机会你就好好干，结果你还是这样，哪有人在统帅的大帐里乱敲金钲的？这要追究起来，至少要挨一百军棍。
毛军一直在和柴云说事，都是一路人嘛，容易走到一起，看到黄涉乱敲金钲，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骷髅跛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哪有僚佐如此张狂的？他本来就不喜欢黄涉，这下更是厌恶了。黄涉的底细他已摸清，知道是李虎随手捡来的一个残废，虽然曾是太学助教，但一个教书的文士能有多大能耐？有机会把这个人搞掉，放在这里碍眼，看着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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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帐里，李虎和罗思南正抱在一起说悄悄话。
两人正陶醉着呢，“哐哐哐……”金钲响了，接着就听到黄涉在外面扯着个破嗓子乱嚎。
啊？李虎和罗思南顿时醒悟过来，误事了。罗思南一跃而起，面红耳赤，有心埋怨又说不出口，自己也有份啊，这下丢人丢死了……
李虎倒无所谓，冲着大帐外面就吼上了，“催什么催？老子有事，等一下。”
“还等什么？快走啦。”罗思南手忙脚乱地把李虎扶了起来。
“哎，今天晚上你要回来。”李虎接过罗思南递过来的棍子，郑重嘱咐道，“你要是不回来，我派人去把你绑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罗思南娇嗔说道，“没有我你会死啊？”
瞧你这话说的，破坏气氛嘛，就和那个死跛子一样，一点都不配合，好心情都没了。
“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赚钱的门路。”
“晚上回来说。”昨天晚上让你跑了，今天晚上务必把你煮成熟饭。
“你招部将，有大叔他们把关就行了，为什么要我来？”罗思南不想做那种无聊的事，坐在那里看一张张面孔，烦啦。
“我媳妇长得漂亮啦。”李虎笑道，“你往那一坐，男男女女忍不住都要多看几眼，心眼好的人，看几眼也就算了，心术不正的人，那目光就掩藏不住了，总是游移不定，小猫抓痒一样，想办法多看几眼，这种人要么贪婪，要么好色，反正都不是好鸟，属于潜在祸患，老子一个不要，统统滚蛋。”
哦，搞了半天，我就是你测试人心的工具啊？罗思南不高兴了，把小嘴一噘，“我不干……”
不干？不干我吃了你。李虎张嘴就咬上了她的樱唇。罗思南把持不住，又怕他摔倒，只好随他了。你还说人家贪婪，你自己才是最贪婪的坏鸟，属于天下最大的祸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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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牛原大战结束八天后，虎烈军的收降整编基本结束，一个全新的虎烈军出现了。
虎烈军下辖一个总帅营，一个老营，十二个将，共三万一千马步军。
其中两万步军，一万一千马军，马军一人双马。
本来虎烈骑加怀化军的蕃骑大约两千人，俘虏辽马军大约七千多人，这样补充一千汉卒正好可以组建一支万人马军了，李虎的梦想完全实现了，但李虎认为马军里汉人太少，又再次征选了一千汉卒补充马军。这样一来，马军四个将，汉将一个，番将三个，一万骑。多出来的一千骑，五百骑隶属总帅营，五百骑隶属老营，正好足够调配。
十二个将，从第一将到第四将，都是马军将；从第五将到第十二将，都是步军将。
每将各有正将、副将统兵，下辖十个部，每部都有部将领兵。每部辖十队，队由队将领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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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王者归来
虎烈军奉总帅李虎为统帅。
下设左右副帅，左帅毛军，右帅铁鹰，另设老营主帅，罗思南出任。还有军都监一人，秦汉唐出任。秦汉唐是谁？就是柴云，对外他就是秦汉唐，他不敢用真名张扬，以免祸及家族。
帅、监以下，设十个正将，十二个副将。按理是十二个正将，但找不到合适的，另外也是为了安排毛军和铁鹰在下面领兵，所以暂时只有十个正将。
高缘、吴雄、木桃李、杜山、李远、大悲奴都是正将。李远是原怀化军的指挥使，毛军的老部下。
还有四个正将都是原耶律马哥的手下，底层军官，因为屡立战功在军中很有名气，特予以擢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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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两个番将，一个是渤海人叫高宝龙，外号小活宝，他曾参加了渤海人在东京的起义，起义失败后受抚了。这次俘虏的蕃骑中有一半都是渤海人，所以他们打仗不尽心，看到野牛群就跑，如果他们不怕死，竭尽全力抵挡一下野牛群，或者继续向前追杀而不是掉头冲击本阵，战局就完全不一样了，耶律马哥肯定稳操胜券，但可惜是，渤海人肚子里都是仇恨，那种情况下还有谁为耶律马哥卖命？结果造就了李虎的神话，而且还让李虎捡了一个大便宜，好几千渤海悍卒啊，发了。
一个是敌烈人叫海拉苏，汉人称呼为阿蒙丁。这个人奴隶出身，在与女真人的交战中脱颖而出，因军功而升职，但他身份低贱，一直受人歧视，被契丹人像狗一样使唤，脏活累活都叫他干，好几次把军队打光了，一个人扛着旗子回来了。你一个回来当然要挨打了，功劳也没了，而且其他人也不敢跟着他了，简单啦，跟着你都是死，谁还跟你？久而久之，阿蒙丁就不是契丹人的狗，而是一只伺机而噬的狼了。他也是人啊，也有脾气，他要报复了。
这一仗他在正前方，因为义军和金人攻两翼，他奉命率领马军支援两翼。野牛群冲上来后，耶律马哥曾下令，让他出阵阻杀。这个报仇的机会他岂肯错过？掉头就跑，他一跑，整个前阵随即就被冲乱了，然后就全完了。他也是最早一批投降的蕃兵，因为他和大悲奴关系不错，大悲奴看到他的旗号就追了上去，一直跟在后面喊，兄弟啊，快过来吧，这里好混啦，有吃有喝还有钱拿，很快就发财了。不掉脑袋就行，发财的事回头再说吧，投降了。
大悲奴在李虎面前极力推荐啦，这是我兄弟，厉害主儿，不信你去打听打听，看看有多少人愿意跟在他后面混？李虎跑去一打听，没人愿意跟在他后面混，因为阿蒙丁打仗不要命，做他的部下只有一个好处，死得快。人才啊，李虎赞叹不已，给你一个将吧，好好干，以后我吃肉，你啃骨头，亏待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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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汉将，其中一个叫李猛，原来是个都头，因为不满上官克扣俸禄，冒领军功，把上官的腿砍了，他运气好，正好碰到金人攻城，他戴罪上阵，一口气杀了十七人，因此死罪获免，做了个小卒子。这个人是俘虏们推荐的，大家异口同声，都说这个人好。李虎一听还有这样的猛将，又姓李，搞得不好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马上领回来了，结果一问，还是个大有名气的主儿。
还有一个叫楚逍遥，字云逸，读书人，小时候曾是柴云的同窗，后来家道中落，弃文从武了，他之所以出名，是在东京渤海人叛乱时，带五十人守一个小城，竟然击退了五千叛军，但因为没有门路，至今也就是个都头。柴云看到这名字很熟悉，再把人找来一看，是同窗，那还有什么话说，同病相怜，拼死拼活也要提携一把了。朝中有人好作官啦，柴云把嘴一张，说这个人是自己的同窗，很可靠，李虎二话不说，你要什么官？给个将吧。好吧，那就第十二将的正将。轻松一步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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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烈军整军完毕，总帅高兴，喝酒吃肉，以示庆贺。
这酒一喝，感情就拉近了，明天举旗的时候就有气氛了，否则一个个摆着张死人脸，还举个什么旗啊？
第二天一觉醒来，战鼓响了，号角响了，三万一千大军在野牛原列阵，举大旗。这大旗一举，他们就是虎烈军的人了。
举旗首先要祭旗，一般都是杀牛杀羊，李虎杀人，而且还是一口气杀两千多人。
虎烈军把契丹俘虏全部押到了河边，上至副都统，下至受伤的小卒，全部杀，一个不留。原本老虎烈军的人还指望卖几个钱，谁知李虎该杀虏的时候就杀虏，眼睛都不眨。
李虎要杀人立威，谁敢劝阻？他反正已经背上黑锅了，很快辽东人都将知道他血屠龙化，既然如此，那还装模作样冒充什么狗屁圣人？给我杀。
一声令下，两千多颗人头落地，尸体丢进河里，人头摆成京观。
全军将士骇然变色，惊恐战栗，人人畏惧。
接着，总帅李虎巡视十二将。
三万将士总算看到了传说中的王者之子，这个人太可怕了，攻陷龙化后血腥屠城，击败耶律马哥又血屠战俘，这到底是老君降世，还是恶魔降世？从此后，只能拎着脑袋跟这个人混了，否则，性命不保。
有人开始喊了，“虎王……虎王……”
嗬……欢呼声立时惊天动地，如同滚滚惊雷一般此起彼伏，将士们扯开嗓子，奋力狂吼，唯恐自己喊得不够响，忠诚表现得不够，脑袋没了。
王者归来，风云际会，蛟龙要出海，猛虎要下山了。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里，李虎有些晕，第一次尝到了王者的滋味，那种高高在上，那种大权在握，那种予杀予夺，那种主宰天下，那种挥斥方遒的滋味，实在令人陶醉，令人无法自拔，深深沉醉。
做老大好啊。没有做过老大的人，永远不会体会到做老大的无上荣耀，但凡做过老大的人，都舍不得丢弃老大的位子，由此李虎想到了龙化城的四位老大，此时此刻，他们在想什么呢？是不是愿意拜倒在自己脚下？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自己是老大，却要拜倒在别人脚下做牛做马，肯定心不甘情不愿，要想尽办法继续维持自己老大的位子，由此可以推断出龙化城四位老大此刻的心态。
好啊，既然你们不愿从老大的位子上下来，不愿拜倒在我脚下，那你们就去死吧，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和你们讨价还价，痛快一点，要么跟我混，要么把脑袋给我，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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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化城总算来人了，是个信使，几个老大都没来，老大的兄弟们也没来，而是由罗青汉执笔写了一封信，说恭贺总帅打了大胜仗，静候凯旋之日，没了。
李虎早料到是这种结果。李锦和张阎王打赌打输了，要跪在一个小屁孩面前俯首称臣，这人丢不起，不来了。霍六哥不单单心里有鬼，更是懊悔不迭啊，早知如此，把那点财物分一半给李虎，然后跟在李虎后面混，那岂不发了？不过，以当时的情况而言，打死他，他也不会跟着李虎去山城，当然了，真正不来的原因，是放不下自尊，放不下老大的架子。你虎烈军有实力了，那是你的事，我神龙军也不差，我凭什么低三下四地要给你做小二？老大不做，去做小二，我有病啦？
罗青汉不来的原因当然也有老大的心理在作怪，但更重要的是，五路会盟是他倡议并发起的，如今李虎异军突起，五路会盟的平衡格局被打破了，联盟面临崩裂的危险，他从大局出发，首先要和老大们共进退，以便维持联盟的存在，所以，其它老大不来，他也不能来。来了就有嫌疑了，李虎是你竖起来的，你们的关系非同一般，你们联手，一个在里，一个在外，里应外合，我们几个老大还有活路吗？趁早走人，散伙，所以他无论如何不能来。
前些日子，他曾试图通过联姻的方式让李虎掌控一部分实力，其目的也是为了维持联盟，因为攻占龙化之后，辽军会蜂拥而至，义军各部承担不了这个重压，可能会分崩离析，李虎有实力了就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仅仅过了几天功夫，李虎先拿下了山城，接着又在野牛原全歼耶律马哥部，实力空前膨胀，远远超过了联盟本身，已经凌驾于联盟之上了。换句话说，过去几个老大不行了，要改做老二了，都得听李虎的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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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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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给我抱抱
这变化太快了，老大们在匪夷所思的同时，一时半会也接受不了，最起码心理上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罗青汉和董仲孙造反五六年了，老大早做习惯了，张阎王和霍六哥虽然才起义一年多时间，但这老大做得也舒服啊。也就小毛驴李锦好一些，因为他是从老二升到老大这个位置的，但好不容易做了老大，再做回老二，他也不愿意。
这种情况下，李虎带着三万虎烈军浩浩荡荡地回龙化，只有一个结果，散伙。简单啊，老二我不愿意做，继续做老大又怕被你杀了，正好现在腰包鼓鼓的，当然拍屁股走人了，至于什么复汉大业，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那是骗人的，在生存问题没有解决之前，大业不过是一句自欺欺人的笑话。
李虎有实力了，本来是一件好事，但因为打破了联盟内部的利益平衡，又变成了一件坏事，这时不管是李虎还是联盟，都面临两难选择：是要李虎，还是要联盟？
李虎当然不希望有联盟了，老子是老大，你们都听我的，跟我混。
联盟呢？从利益角度考虑，当然是联盟好，你实力再大，也是联盟的一部分，一块金子分五份，不管是大锅饭，还是多劳多得，都划得来。
李虎会让步？当然不会，老子好不容易翻身了，还跟你们这帮土贼混在一起？哦，老子攻城掠地，你们跟在后面捡便宜，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一边凉快去吧。
联盟会让步？当然不会，因为让步的结果只有一个，交出军队，交出钱财，交出脑袋，老大们又不是白痴，怎么会做这种贻笑大方的蠢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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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把罗思南叫回来了，“你爹来信了，你看看。”
罗思南一看就发火了，老爹也太不给面子了吧？李虎是总帅，打仗是为了义军的生存，是为大伙儿打仗，你和几个老大不愿意同甘共苦也就算了，但仗打赢了，你们可以舒舒服服过冬了，你们总要来感谢一下吧？这倒好，一封书信几句话，解决了，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做人哪能做到这份上？
不过现在罗思南不一样了，是李虎的人了，凡是都要以李虎为主了。这倒不是因为生米煮成了熟饭，生米还是生米，李虎有那贼心没那贼胆，也就过过嘴瘾而已，但这嘴瘾一过，等于私定终身，这人算是李虎的人了，然后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都向着李虎了。女生外向，都为别人家养了，一点不假。
“你打算怎么办？”罗思南问他，“还回龙化吗？”
李虎的心思，罗思南现在都知道。李虎有心教她，自己的媳妇又不是外人，当然有什么说什么了。
“当然不能回去。”李虎笑道，“我们回山城吧，我说过，龙化是是一座死城，不吉利，谁去谁倒霉。”
罗思南不说话，总觉得这样不妥。那边不来人，你这边也不去，联盟等于分裂了，这与结盟初衷背道而驰，你总得想个缓冲的办法，双方总要见个面，开诚布公地谈谈，即便散伙，也要好合好散，不能结仇啊。
“虎子，你不是不希望散伙吗？”罗思南面露恳求之色，“散伙了，大家各自为战，失败在所难免，这是你说的，为什么你不想个办法挽救？”
“嗯……”李虎故作沉思之态，然后哈哈一笑，“丫头，我们成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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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亲？开什么玩笑？罗思南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现在形势这么糟糕，你还有心思成亲啦？”
“当然。”李虎说道，“我们成亲，他们不来也得来，要是不来，那就摆明了不是兄弟，要散伙，那我就不客气了。”
说到“不客气”时，李虎嘴角掀起一丝冷笑，杀意不言而喻，罗思南暗自心惊，这个猪头神机莫测，打仗更厉害，如果他要攻杀龙化，除了自己老爹和董叔，其它几个老大估计很难活下来。
野牛原一仗后，李虎已经不是过去那个李虎了，尤其昨天巡视三万虎烈军的时候，那个气势，那个威风，任何人看了都要畏惧三分，自己也不例外。李虎头脸上的伤已经基本痊愈，兜鍪一戴，盔甲一穿，虽然算不上英俊威武，但也人模狗样，很像那么回事。这人啦，还是要有武力，有武力就有生杀大权，然后这人马上就有气势，就有威严。有钱没用，顶多一个土财主，遇到像李虎这种人，照样趴在地上叫爹爹。
过去自己把李虎当摆设，想打就打，想骂就骂，虽然也还喜欢他，但就是不想嫁给他，原因就是他什么都不是，跟着他只有受苦受累受人欺负的份，人家瞧不起他，连带自己也成了大家嘲笑的对象，现在不一样了，心甘情愿嫁给他，嫁给他以后，自己多风光，所有人看到了都羡慕，这是总帅的夫人，虎帅的媳妇，将来可能是虎王的王妃，那还不恭恭敬敬伺侯着，唯恐得罪了掉脑袋。
自己从小就梦想嫁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李虎现在虽然还算不上什么大英雄，但凭他的实力和本事，迟早有一天能完成大业，将来他肯定是一个声名显赫的大英雄，然而，大英雄并不能代表正义，大英雄也不会是一个完美无缺的人，李虎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自己一清二楚，他扮猪吃虎，韬光隐晦，好不容易熬出头了，本性也渐渐暴露了，让自己感触最深，也感到最害怕的，就是他对联盟的态度。
这几天晚上，李虎讲了很多很多，过去，现在，将来，自己好象突然长大了一般，眼界开阔了，也懂事了，也明白事理了，也知道要用脑子想问题了。人变聪明了，有时候不是什么好事。从李虎的口气里，自己听得出来他根本无意回龙化，他有心想单干，但又担心联盟覆灭后，自己背上背信弃义的恶名，遭到辽东汉人的唾弃，所以至今还在犹豫。
不过，他这个人很残忍，从逼着百人都送死，到阵前诛杀逃卒，再到斩杀俘虏祭大旗，都能看出来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惜杀人，也就是说，如果龙化的老大们迟迟不低头，李虎可能要杀了他们。他杀人的办法很多，他挖坑的手段更多，以龙化那几个老大们的才智，只有掉坑里淹死的份，哪有逃生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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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到底愿不愿意？”李虎追问道。
罗思南收拾情怀，假装很严肃的想了一会儿，然后娇羞说道：“这事我哪能自己做主？你要去问我爹娘。”
好，答应了就好。李虎兴奋啦，哈哈，我可以尝到女人滋味了，传说中的新婚之夜啊，太激动了。
“来，给我抱抱……”李虎脚还没有完全好，动起来不方便，只好坐在席上张开双臂乱叫。罗思南有求必应，年轻人嘛，干chai烈火，当然容易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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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把王曜、罗中原和谭弘毅都请到了大帐，好酒好菜招待。
“这次三位哥哥鼎力相助，大恩大德没齿不忘，有你们看得上的东西，尽管拿。”李虎一向很大方，这次更是无所谓了，发大财了。
三个人哪敢拿？人家现在乌鸦变凤凰，土蛇变蛟龙，小鸡变雄鹰，翻天覆地了，接下来他要干什么，不用脑子都猜得出来。想到即将到来的风雨，三个人哪有心思喝酒吃饭？早就想回龙化了，只是没有李虎的话，三个人不敢走。
李虎还是义军总帅，真正的老大，他没说话，谁敢擅自离开？现在可不像离开龙化时候了，那时李虎手上没人，谁都可以欺负他，客气一点的，卖个面子，不客气的，拽都不拽，想干啥干啥。现在你再试试看？冒犯了李虎，不要李虎说话，早有一大群人扑上来，把你剁成几大块喂狗了。
三人中，王曜是雷霆军副帅，官最大，所以他做代表，婉言谢绝了。三个人心里都有鬼啊，罗青汉、李锦、独孤风叫他们来干什么？不是帮助李虎打仗，而是确保李虎不死，完全是两码事嘛。如果李虎仅仅打下一个山城，他们还可以毫无忌惮地伸手要，但现在不敢要了，人家厉害啊，天威难测，谁知道拿了东西，人家高兴不高兴？如果不高兴，记仇了，将来可能掉脑袋。
“我送你们的，放心拿。”李虎倒是真心诚意，说实话他们也的确出了力，但他哪里想得到，随着自己摇身一变，猪头变成虎头，这些人的想法都变了，他说一句话，这些人都要在脑子里想一下，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能不能做啊？做了后果是什么啊？唯恐得罪了他，激怒了他。有实力和没实力，那根本就是天壤之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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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不要做土鳖
“我不回龙化了。”
这话一说，三人脸色大变。不回龙化？你翅膀硬了要单飞了？李虎现在单飞有本钱啦，而且他是王者之子，李弘之子，号召力大，尤其是在有实力做保障的情况下，这个号召力更是非同凡响。
你要单飞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解散联盟，但就怕单飞是假，背后下黑手是真啊。野牛原一仗，金人帮了大忙，而且李虎在龙化信誓旦旦，说要联金攻辽，结果呢，野牛一出，猪头立马翻脸，连金人一块打，他的话哪有真的？句句都是假的啊。
不回龙化，背后的意思是不是要打龙化？龙化四支军队加在一起大约两万多人，实力和虎烈军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另外，罗思南铁定是李虎的媳妇，而李虎又是罗青汉捡来的，两个人关系非同一般，假如翁婿联手，阎王军、雷霆军和神龙军哪有还手之力？
罗中原之所以惊骇，倒不是担心李虎要吃掉黑山军，而是担心李虎要挑起内讧，让老爹的心血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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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解释了一下自己不回龙化的理由。
一则虎烈军需要整训，需要收为己用，这需要一段时间，所以自己不能离开军队。二则和金狗翻脸了，自己必须亲自去山城坐镇，从而威胁懿州，让粘罕和兀术不敢乱动。三则龙化已经人满为患，容纳不了许多人，分一半人到山城，有利于义军过冬。第四嘛，联金攻辽，这是现阶段义军生存的主要策略，否则义军必定会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所以自己要尽快恢复和女真人的关系，双方虽然因为野牛原一仗翻脸了，但金人目前还需要自己，这个裂痕完全可以弥补。
这理由冠冕堂皇，王曜、罗中原和谭弘毅都认可，只有点头的份。
李虎接着又说话了。老营里有十几万混饭吃的，另外山里还有几万人，包括将士们的家眷，都要在冬天来临前下山。我是义军总帅，我不能不管这些人，但这么多人吃饭，钱粮紧张，相信罗青汉他们已经把战利品分好了，所以你们回去后，请他们立即把这批钱粮武器和牲畜调拨给我。
三人无语。这话从李虎的嘴里说出来，有分家的味道。
本来三人还在合计，山城、野牛原两战缴获了数量庞大的战利品，李虎做为义军总帅，于情于理都要分一点给其它军队。上次打草谷缴获老粮草辎重，李虎就分了一部分给其他人，谁知这次李虎做得很绝情，不但一个钱不给，还急吼吼地要从龙化拿回自己的那一份，好象生怕给罗青汉等人独吞了。
三个人正在埋怨呢，李虎又说了一句话，这句话顿时让他们感受到了李虎浓烈的杀意。
“广平淀、龙化两仗，是五路人马一起打的，按理说战利品应该平分，但现在老营在山城，山里的人下山后也要到老营，加在一起大约二十多万人，如果龙化的那十万人也回来，就是三十多万，这么多人需要吃饭，我一个人支撑不了，所以按照各军带到大山的人口计算口粮，黑山、阎王、神龙和雷霆四军都要把这些人的口粮送到老营来，如果有人阳奉阴违，只顾自己发财，不顾弟兄们的死活，那就不是我的兄弟，是仇人，对付仇人我就不客气了。”
还能说什么？只有点头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赶快回龙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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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又把罗中原单独留下了。
“老哥啊，有件事拜托你。”李虎喊得很亲热，罗中原却一阵阵发寒，虽然他一直很敬服李虎，但最近发生的事情每一件都匪夷所思，而李虎也随着实力的膨胀完全变了一个人，残忍阴狠的个性让人心惊胆战，再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已经完全没有过去那种感觉了。
“啥事？”罗中原恭恭敬敬地说道，“虎帅尽管吩咐，不要这样客气。”
李虎现在威望高啊，上上下下都尊奉他为虎王，不过李虎很低调，在军议上三番两次强调他的发展策略，“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不要喊我什么王，那是咒我死，像我这样的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土匪头子，大反贼，你们越是喊我王，我死得越快，以后都不要喊了。
他不让喊，谁敢喊，找死啊？所以大家改了口，叫他虎帅，这称呼听上去比较有气势，比总帅好听。一传十十传百，军官们都知道了，都叫他虎帅，不过跟在义军后面混饭吃的人不懂这些，他们崇拜李虎啊，王者归来，连打胜仗，饭吃饱了，衣穿暖了，敌人被赶跑了，蕃虏被杀死了，好日子就在明天啦，这是神啦，喊他虎王那都不能代表我们的心意，所以依旧喊虎王，虎大王，大王虎……乱七八糟的一大堆。
罗中原这么恭敬，反倒把李虎搞得很难受。最近这都是怎么了？母大虫变成乖猫猫，虽然叫她不要变身了，但也变不回母大虫了，最多也就是一只刺猬，有时候耍脾气叫两声，刺你几下，如此而已，乐趣少了很多啊。至于其他人，都像罗中原一样，恭恭敬敬的，互相打闹笑骂的事很少出现了，议事的时候大帐内气氛很严肃，这让李虎很无奈。搞什么嘛，老子又不杀你们，一个个害怕成这个样子，连句玩笑都不开了，这还把人闷死啊？想想过去，大家围在一起又笑又骂，动不动就打成一团，那多热闹。
不行，这个样子不行，兄弟嘛，在一起的时候，该认真的时候要认真，该开玩笑的时候开玩笑，该吵嘴的时候要吵嘴，该打架的时候也要打打架，当然了，该赌博的时候一定要赌博，这样才能赢到钱，才能看清人的本质，否则太生分了，不利于培养感情啊。感情深了才有忠诚可言，有了忠诚才能舞得转，像这样下去，老子岂不变成孤家寡人，要一个人扛大旗了？
所以李虎给这帮人洗脑子。你们不要像个土鳖一样，看到大灰狼来了，就把脑袋缩起来，那样做不了事，不能做土鳖，要做狐狸，至少也要做只豺狗，这样看到大灰狼来了，大家可以在一起切磋切磋杀人的经验，喝喝酒，吵吵嘴，赌赌博，玩玩女人，先把兄弟感情培养出来，这样有机会的话，才能齐心协力攻击羊群，这样才有出路嘛，所以你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不要做土鳖，要敢于做狐狸，敢于做豺狗，什么叫狼狈为奸？像我们这样凑在一起算计别人就叫狼狈为奸，懂不？
李虎老调重弹，把这些话对罗中原又说了一遍，“老哥，我们是兄弟，不要这么客气，知道不？”
罗中原笑得很难看。你话说得轻松，哪天我把你得罪了，我看看你还会不会和我做兄弟，恐怕早翻脸了。不一样了，和过去不一样了，不可能再有过去那种感情了。
“我要娶思南了。”李虎笑道，“以后我就是你妹夫，哈哈……”李虎高兴，自个仰个大嘴傻笑，“老哥，我这里有个媒人，就是我的长史，他和你一起回去，向你们家提亲。”
哦，这是好事啊。罗中原高兴了，谢谢老天，谢谢祖宗，总算把这个丫头嫁出去了，谢谢啊，以后头痛的事就是你李虎的了，和我们罗家没有关系了，哈哈，太好了。
“我想马上把她娶回来。”李虎笑眯眯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所以，拜托你回去对罗帅和夫人好好说说，尽量办快一点，有些事能省就省了，当然，聘礼是不会少的。”
罗中原一口答应，然后马上去找罗思南，要向她道喜，疯丫头，你终于要出嫁了，老天保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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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涉匆匆赶到大帐。
给总帅作媒人，那是何等荣耀啊，所以有关迎聘的事，他一个人全包了，当然了，作媒的事只是顺带，此次去龙化，最重要的事是为了实施南下之策。
时间已经进入十月，距离龙化城失陷也已经二十多天了，辽国的皇帝应该得到了消息，而那几个被李虎骗了的契丹人估计也已经到了宫帐，接下来辽廷就要商讨对策，是不是和金国开战，是不是继续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国策，假如辽国皇帝继续坚持既定国策不变，那是好事，辽国的军队将在这个月蜂拥进入上京道围剿义军，而义军则乘着中京道兵力空虚之际，急速南下黑山，先在黑山、都山和卢龙山一带站住脚，打下一块地盘，只待时机成熟，则攻杀南京，以幽燕为根基，南联大宋，东盟女真，开疆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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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老大抓阄
这个南下发展的策略是没有问题，但李虎有几个担心，如果辽金议和成功，在未来几个月东西夹击，那义军南下将有一番苦战。
黄涉和柴云在得知大宋使者到达黄龙府之后，断定辽金必将议和成功，这使得南下变得非常迫切，于是义军必须抢在辽金议和成功之前把中京道的兵力诱进上京道，这就需要做件事，就是攻打懿州，和金军开战，让辽人不急于议和，同时又让辽人认为有机可乘，急速调兵北上围剿义军，这样一来，义军就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杀黑山，完成南下之策。
辽军北上围剿，势头肯定很猛，在他们攻陷龙化之前，义军必须突破金军的阻截，为了确保义军有足够时间打通南下之路，目前当务之急是乘着马哥初败，上京道兵力不足之际，火速攻杀上京首府，以攻代守，延缓辽军攻打龙化州的步伐，从而给义军南下争取时间。
谁去打上京？当然要让罗青汉、李锦、张高儿和霍六哥去打了。
李虎不去龙化的理由很充足，也是事实，但李虎实力这么强了，另外四路人马还会去打吗？越打人越少，他们这老大还怎么当？
“南下之策你不要提，早在下山前，我们就为此事争论过，除了小毛驴，没人愿意南下。”李虎说道，“现在上京道形势这么好，他们更不愿意南下吃苦了，所以，你到了龙化后，把该要的东西都给我要回来，拼命打击他们，激起他们的怒火，让他们知道，我李虎决心不要那个破联盟了，我不过是为了义军内部的团结，暂时给他们留点面子而已，一旦辽金两军前后夹击，我们就各奔东西。那帮土贼为了生存，肯定要去打上京。此事若成，大功一件。”
黄涉连连点头，心领神会。此计早在几天前就商量好了，但龙化方面一直没有消息，所以李虎推迟至今。
“那总帅的婚事岂不要推迟？”
仗一打，罗青汉哪有时间顾及女儿的婚事？
“你还当真啦？”李虎笑道，“这是离间计，我和思南的婚事一定，罗青汉哪里还有回旋余地？只好跟着我混了，如此联盟等于破裂，而小毛驴、张阎王和霍六哥就要想想自己的后路了。我在山城，等于堵死了他们回大山路，中京道又都是辽军，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北上，打上京，如果打不下来，他们要么去大漠做土匪，要么到我的虎烈军，给我做手下，舍此以外，别无它途。”
黄涉微笑点头。总帅这主意好啊，先用离间计分裂联盟，联盟不行了，散伙了，几个老大就要想出路，于是北上打上京，如此虎烈军则兵不血刃，占据龙化，而辽军为了救上京，会舍命狂奔，接下来他们之间将有一场血战。这样一来，联盟的事就算解决了，几个老大背信弃义，背盟而去，非要做土匪，他们的生死就和李虎无关了。
这时，李虎就可以和女真人谈谈了，软硬兼施，不出意外的话，女真人会让路，李虎南下对他们有百利而无一害，这个顺手人情为什么不做？
有些事看上去很复杂，但如果动动脑子，解决的办法还是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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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李虎认为很简单，我把几个老大逼出联盟，联盟没有了，几个老大不但背上了毁盟的黑锅，还被自己轻松铲除，一箭双雕，多美啊。
老大们有这么傻吗？当然不会。
五路联盟是辽东义军重新雄起的转折点，没有五路联盟，也就没有李虎这个总帅，他这个总帅也就没有建立自己实力的机会，义军各部和李虎都从这个联盟中获得了巨大收益，现在你李虎翅膀硬了，过河拆桥了，不但要取代联盟，还要铲除吞并几个老大，说难听一些这叫卸磨杀驴，背信弃义，说好听一些，冠冕堂皇一点，这叫为了义军生存发展的需要，其实背后都是一些卑鄙无耻的丑恶行径。
老大们养虎为患，初始以为这头虎不过是手中的棋子，等到虎长大了，吃人了，才发现自己错了，于是头痛了。
头痛就要想办法啊，办法有，这帮人哪个不是人精？你李虎借着我们的手建立了实力，难道我们就不能借你的威名扩展自己的实力？我们实力强大了，可以再次与你抗衡，你还敢耀武扬威，继续拿着刀威胁我们？
罗青汉、张高儿、霍六哥、李锦在接到野牛原大捷的消息之前，也从被关押的契丹高官嘴里获得了一个重要讯息，上京道兵力空虚，各州军队基本上都随耶律马哥到前线去了，除了上京首府临潢还驻有一万多人的军队外，其它州都是空城一座。
上京首府临潢曾是辽国的皇都，后来一直是五京之首，还有大量军队，肯定不好打，但其它州县可以打啊，打下来后，把州县的各种库房掳掠一空，这样钱粮有了，武器有了，可以招兵买马，实力随即就能增长。
正当他们在商议这个事的时候，野牛原大捷的消息传来了。这帮老贼们多精，马上预感到了危机，如果自己不低头，估计脑袋危险啊，联盟可能保不住了。联盟保不住，对他们损失最大，最近一段时间在李虎的筹划下，大家都发财了，可见联盟好啊，如果联盟没有了，又不跟着李虎混，好日子岂不到头了？两相权衡，赶紧出兵，现在野牛原大捷，义军声势达到巅峰，而耶律马哥大败，上京道各州惊惶不安，另外辽国的援军也还没有北上，正是大展身手的好时机啊。
于是，老大们立即集结军马，飞速杀向距离龙化最近的永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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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刺史已经接到了耶律马哥在野牛原全军覆没的消息，跟着就听说叛军正在横渡土河，直杀首府长宁而来。城中只有数百兵马，怎么打？还不够塞叛军的牙缝。到底是坚守待援还是弃城而逃？
这位刺史正在犹豫的时候，城内乱了，契丹人成群结队的跑，一个个就象发了疯一般。你想想，义军攻克龙化后，一夜之间杀了几万人，谁还敢留在城里？跑吧，有多远跑多远。这一跑，乱了，人心也散了，还守什么城？刺史和一帮官员随即弃城而逃。
李锦带着雷霆军第一个杀到长宁城，一箭未发，拿下城池。
首战告捷，老大们兴奋啦，世道变了，果然变了，天下是我们的了。
这时罗青汉说话了，是不是给总帅写封信，恭贺一下？人家打了打胜仗，我们不理不睬，置若罔闻，是不是太失礼了？几个老大一想，也是，目前还搞不清李虎的意图，再说人家有实力了，也是正儿八经的老大了，要客气一点，这样才能维持团结嘛。
“六哥，你写封信吧，恭喜一下。”张阎王打赌打输了，心里正犯嘀咕了，他最想知道李虎现在想干什么，所以急忙催促霍六哥写信。
霍六哥不写。他现在心虚啊，人家有实力了，又是总帅，那就是联盟实至名归的老大啊，如果他把自己的丑事抖出来，要惩罚自己，这帮无耻的家伙还不落井下石，跳到老子背上连踹带踩啊。不写。
罗青汉写了，寥寥几句话，意思表示到了就行，关键是看李虎怎么回信，如果李虎还想维持联盟，愿意遵守盟约，那事情就好办了。因为担心李虎趁机率军杀回龙化，他们隐瞒了已经攻占永州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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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怎么办？当然继续打了，这么好的势头，如果不乘胜攻击，那岂不是白痴？
三百里范围内，有三个州，北上渡过潢河，是松山州。松山州再北上就是上京首府临潢了，但几位老大都不想打临潢，自己实力有多大，自己心里有算，没有必要去啃硬骨头，在大雪来临前，还是捡容易的打，把腰包塞满为好。打下松山州后，可以继续北上掳掠，辽军不明情况，肯定以为义军要打上京，哪里敢出来？所以打松山州，油水还是很大的。
西进是丰州。丰州再往前一百多里是仪坤州和饶州，如果速度够快，敌人够脓胞的话，有可能一箭三雕，那就肥得冒油了。
南下是降圣州。降圣州毗邻大山，比较穷，油水不足，而且打下来后没地方可打了，再往南就是中京道了，不利于自身实力的增长。
四个老大和一帮老大的兄弟们开始吵了，谁都不愿意南下打降圣州。
不能吵，耽误时间啊，所以张阎王出了个主意，抓阄，抓到哪就去打哪，各凭运气。
老大们都同意，抓阄最公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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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兄弟还争气
结果张阎王手气最好，抓到松山州了。
罗青汉抓到仪坤州，那是距离永州最远的地方，有四五百里，而且他的马军大部分在野牛原上，不过，侥幸的是，李锦也抓到了西面的丰州，雷霆军的骑兵非常厉害，而黑山军的步卒非常勇猛，两个人又往一个方向打，当然要齐心协力了。两人合兵一处，取长补短，互为补充，反而成为实力最强的一路。
霍六哥运气最差，抓到了降圣州，但他也不是很沮丧，他在懿州已经捞了一笔，而且打降圣州的危险最小，不出意外的话，军队应该没有太大损失，另外，他还有办法赚钱。
你们长途跋涉，要在外面打一阵子，龙化怎么办？不要了？拱手让给李虎？那小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他赌博就知道，有便宜就占，占了就不拿出来，如果他回来了，看到你们都不在，龙化肯定就是他的了，将来你们几个连城门都进不去。
老大们心知肚明，知道霍六哥的意思。这样吧，反正你打完降圣州就没事了，那龙化就让你看着吧，我们回来了，每人给你一份钱财。瞧，这钱赚的多轻松，老霍就是脑子灵活。
四个老大都很高兴，把酒一喝，把嘴一抹，各自带着军队上路了。
霍六哥懒得跑许多路去打仗，他让独孤风带军队去打，自己又回到了龙化，继续想办法赚钱。龙化还有很多在押契丹权贵，这些人的亲戚马上就要送钱来赎人了，这么好的发财机会岂肯错过？雁过拔毛，凡是经过我老霍之手的钱财，当然要收点辛苦费，收点息钱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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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曜、罗中原和谭弘毅回到龙化一看，冷屁淡秋的，军队没影子了，那十万混饭吃的也不见了，就剩下一群驼马牛羊了。
黄涉也傻住了。这是怎么回事？辽军打来了？这帮土贼都跑了？逃回山了？
进了城，找守门的兵丁一问，嗬，原来都跑出去打仗了，城里就剩下一个霍六哥看家。
赶紧找老霍吧。找不到，又到东楼找，好不容易才找到，原来他在东楼宫殿里荒淫无度呢，漂亮女人玩着，好酒好菜吃着，整个人都泡在肉山酒海里了。
“辛苦辛苦了。”霍六哥看到三个人，喜笑颜开，“这里的女人多，又年轻又漂亮，身份地位也高，玩起来爽啊。对了，后面还有几个王妃郡主，都不错，我特意给你们留着的，你们去爽一爽，然后出来喝酒，喝完了，你们就去打仗。”
三个人魂都飞了，“呼啦”一下就往后殿跑。
嗯？怎么还有一个人？老霍眼睛有些花了，推开偎在怀里的女人，定睛再看，吓了一跳，大白天装鬼，吓人啊？“你是谁？”
“总帅府长史，黄涉。”
哦，猪头现在抖起来了，有僚佐了，不过，你要找个僚佐，好歹也要找个看的过去的吧？这还叫人吗？不就是一个披着破布的骷髅吗？你小子到底长没长眼睛？不知道人长啥样啊？
“坐吧，坐吧。”
总帅的人，不能不给面子，尤其现在总帅抖起来了，更要给面子了。黄涉一瘸一拐地走到他面前坐下了，对老霍一脸鄙视，这等土贼，也能干大事？杀了也罢。
咦？这还是个跛子？老霍眼睛顿时睁大了，大骂李虎，你个猪头，还是不是人啦？连个跛子的便宜都要占？哦，你看人家是个跛子，欺负他是个残废，假心假意地把他收下，哄得人家心花怒放，发誓效忠，给你白干。不就是两个工钱吗？至于吝啬到这种地步吗？你还要不要脸啦？人可以无耻，但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吧？
“喝酒喝酒……”老霍开始同情跛子了，唉，人都残废了，还被一个小毛贼欺负，可怜哦，“那玩意还能用吗？”老霍指指他下面。
跛子肺都气炸了，有这么侮辱人的吗？当即冷声回道，“好用，我那兄弟还算争气，从不给我丢脸，不像有的人，根本没脸可丢。”
“是吗？”老霍哪能听不出来跛子的弦外之音，怒气“腾”的就上来了，你还不得了了，老子给你三分颜色，你就要开染作坊啦？你以为你是谁啊？老子杀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他立即拍了拍身边的年轻女子，“这是龙化节度使的孙女，长得还不错，送给你吧，拿去用用，如果骗我，你就不要做跛子了，那条好腿也砍了吧。”
黄涉是什么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而且龙化的事完全变了，自己正好需要时间思考对策，再说，有几年没尝过女人滋味了，既然你老霍大方，要送我女人，那我就笑纳了。他拖起那个女人就走，一边走还一边调笑道，“霍帅，要不要比试一下，看看谁的兄弟好用？”
狗娘养的跛子，你还够嚣张的，好，你等着，等下让你好看。霍六哥脾气好啊，读书人，当然有涵养了，不过他骂着骂着忽然想起一件事，总帅府的长史？总帅府？哪来的总帅府？自从李虎上山后，几个老大就凑了一百人给李虎做扈从，建了个总帅营，总帅营听上去很不错，感觉人马多多，其实就一个总帅和一百个卫士。现在改了？改成总帅府了？
老霍是个读书人，脑子活啊，稍稍转了几下，明白了，李虎腰杆硬了，要一口吃掉联盟了。开府？谁有资格开府？开府干什么？只要是念过书读过史的人都知道，开府那就意味着主掌权柄，做老大啊。
“哎，那个跛子，你给我站住，我还有话问你。”
跛子急着要让兄弟露脸，哪有时间理睬他？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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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玩过了，酒喝足了，肉吃饱了，该干啥干啥了。
王曜、罗中原和谭弘毅各带人马，出城追赶自己的军队。黄涉和老霍则坐在豪华的宫殿内，左搂右抱，美酒佳肴，放下读书人的斯文，像个土匪一样开始讨价还价了。
老霍听说跛子过去曾是太学助教，立即矮了一截，没办法，人家肚子里有货，真材实料，自己这个冒充的就不敢在师傅面前舞大斧了，那是自找没趣啊。不过，这个太学助教怎么看都不是人啊，除了长相以外，玩女人，说粗口，骂人一套一套的，哪有半点斯文之态？和土匪根本没有区别嘛。
黄涉气定神闲，一张嘴从天上扯到地下，天文地理、诗词歌赋……尽情卖弄自己的渊博学识，把个老霍说得一愣一愣的，屁都不敢放一个，不过跛子精神有些萎靡。几年没尝过女人，这下逮到一个又漂亮又高贵的便宜货，那还不纵横驰骋，酣畅淋漓，结果把自己搞虚了，腰都直不起来了。
老霍肚子里骂开了。这个狗娘养的跛子和猪头还真是绝配，两个人都有一张铁嘴，都很无耻，死的能说成活的，坏事也能说成流传千古的佳话。
黄涉绝口不提南下之策，更无需鼓动如簧之舌，唆使几个老大去打上京了，老大们聪明啦，有头脑，你李虎利用十几万人冒充我们空手套白狼，我们当然也要学一学，举着你的大旗攻城掠地啊。现在李虎的名头响亮，杀人杀出名了，血腥屠夫啊，晚上小孩哭，只要说一声，李虎来了，小孩就不哭了，他也怕啊，怕李虎把自己嘴里的*抢去了。
老大们这一打，正好和李虎的策略不谋而合。上京道是辽国的大后方，如今成了义军的牧马场，无论是辽国的皇帝还是辽国的权贵们，哪里还坐的住？要不了多久，一队队的大军就要开进上京道剿匪了，如此一来，中京道兵力空虚，虎烈军随即可以乘机南下。天助李虎啊。
只是，这样一来，老大们的腰包鼓了，要积极招兵买马扩充实力了，李虎想把他们赶出联盟就很难了，至于让他们低头做老二，那就更不用去想了，门都没有。
既然难办，那就先放一放，回去见到李虎再议，现在还是把分好的战利品带回去吧。
老霍一口就拒绝了，几个老大都不在，我们两个把东西分分，这能行吗？你还是先回去吧，东西少不了总帅的，你想想，他是总帅啊，又打了这么大的胜仗，声名显赫，威望更是达到了巅峰，比他老爹在虎烈军川举旗的时候还要牛气，牛气熏天了，谁敢少他的东西？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
黄涉一想也是，不过老营里的人要吃饭啊，不管怎么样，你先得给我一部分粮食、牲畜和钱财。
“总帅还缺钱？”老霍嗤之以鼻，根本没有给的意思。
“山上的人马上就要下来，他们到了老营，老营的人就更多了，所以……”
什么？你威胁我？讹诈我？各军将帅的家眷都在山上，李虎派人把他们接到老营，那就是变相的威胁啊。
黄涉笑得更欢啦，骷髅眼睛都要掉下来了，“霍帅啊，要不你现在派人山上，把自己的家眷接到城里来？”
老子才不上当呢。老霍也笑了，哦，你把我骗走，然后让李虎进驻龙化城，粮食、牲畜、钱财都成了李虎的囊中之物，天下哪有这样的便宜事？见你的大头鬼去吧。你要挟持我们的家眷做人质，那就请吧，反正你供饭，我还怕你杀了他们不成？不过，李虎这个猪头不是什么好鸟，脑子活啊，耶律马哥这等人物都被他杀得丢盔卸甲屁滚尿流，我哪能搞得过他？算了算了，老营的人也的确太多，总不能把他们都饿死，你要拿粮食，拿牲畜，那就拿吧，但钱财没有，一个子儿都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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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有话好好说
山城的徐大眼派人急报李虎，金军已经返回懿州，虽然没有立即攻打山城，但女真人的军队正从四面八方赶来，看架势，马上要打了。
李虎早就想回去了，但虎烈军大部分都是收降的俘虏，还有好几千蕃兵，他害怕军心不稳，一直不敢动，现在听说金军在懿州集结，哪里还待得住，匆忙率军急赴山城。
李虎前脚刚刚走进山城，黄涉后脚就到了，从龙化回来了。
这么快？骷髅变神仙，长翅膀飞啊？李虎劈头盖脸地问道：“事情办好了。”
“一件没办成。”黄涉笑呵呵地说道。
一件没办成你还敢回来？还笑得出来？黄涉当然笑了，这趟收获大啊，那个老霍人不错，出手也大方，金银财宝，漂亮女人，送了一大堆，虽然没把总帅的钱要回来，但自己赚发了。哈哈，假如其它几个老大也像老霍这样慷慨，那我来回跑几趟龙化，家里就要金银满贯，美女成群了。
想到那些美女他的小兄弟就不行了，张牙舞爪的气势汹汹。这人啊报复心理很可怕，这些美女过去都是贵人啦，被人伺侯的主儿，现在却成了土匪的侍婢，为了头上那颗脑袋，曲意逢迎，婉转娇啼，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哪敢说半个不字？像黄涉这种人心灵已经扭曲到了极致，趴在这些美女身上，报复心理得到了极大满足，你说他美不美？所以他认为自己这条路走对了，只有走这条路才能报仇雪恨，才能诛杀仇人，才能肆意遭践仇人的女人。以后，就忠心耿耿跟着老大，一条道走到黑了。
李虎笑不出来了，面如寒霜，瞪着眼睛看着他，你个狗娘养的跛子，三天不打你皮痒是吧？找死啊？
“别急，别急……”黄涉看到李虎要发火了，急忙解释，“龙化除了一个霍六哥，啥人都没有，我想办事也办不成啦。”
啥？没人？人跑哪去了？回山了？他和黄涉一样，第一个念头都是以为老大们夹着鸟蛋逃了。
“打仗去了。”黄涉笑眯眯地说道，“总帅啊，你不要小看那些土贼，人家有头脑啊，你在野牛原全歼了耶律马哥，他们眼珠子一转，马上就去攻城掠地去了，这时机选择的好啊，你想想，耶律马哥全军覆没了，怀庆两州节度使耶律岐又在广平淀被杀，上京道还有什么军队？所以，他们都纷纷跑了出去，捡便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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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眉头微皱，接着笑了起来，哦，原来这么回事，看样子这些老大没有想像得笨，都很不错，呵呵，还知道下山摘桃子，我还以为他们正在龙化傻里吧唧的等着自己呢。嗯，不错，这样一来，上京道形势异常危急，辽国那个狗皇帝哪里还有闲心坐在宫帐里胡扯？肯定暴跳如雷，马上调派大军北上剿匪了，当然了，现在他高傲的头颅要低下一点，要和女真人谈谈。
辽国的狗皇帝肯定会说，议和嘛，还是可以的，不过，你要表现出足够的议和诚意，首先你要和反贼划清界线，你和反贼联手，不就是为了逼我议和吗？好，我答应你，我们议和，然后你帮我攻打反贼。金狗当然不愿意，老子议和，目的是休养生息，养精蓄锐，帮你打义军，老子损兵折将，还修养个屁啊，哦，等你剿杀了义军，再来打老子是吧？你以为老子白痴啊？
完颜阿骨打可不是什么好鸟，他的野心大着呢，粘罕、宗望、兀术更不是什么好鸟，他们几个凑在一起一合计，不得了，形势又变了，辽东这帮汉虏扮猪吃虎，借助自己的力量风云化龙，小鸡变老鹰了，假如这帮土匪再一次击败辽军，在上京道站稳脚跟，接下来就要打辽东了，不行，不能养虎为患，要尽快让辽人打这只老虎，两败俱伤后，我们乘机捡便宜。
所以，金狗跑来了，“呼啦”一下都跑来了，把李虎堵在上京道了，而辽军很快就会北上，从中京道方向蜂拥而至，要猛揍这只杀人如麻的老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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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李虎越想越高兴，双手握拳，猛敲案几，“和聪明人在一起做事就是好啊，不用劳心劳神，事情就成了，哈哈……跛子，你还有没有力气？”
干啥？跛子有些紧张，我才回来，屁股还没坐热，水还没捞到喝，你又要指使我做事啊？但不行啊，老大让你做事，你还能推三阻四？不想混了是不是？“有力气，有力气……”黄涉嘴里说有力气，但语调却有气无力，成心耍滑头。
李虎瞅瞅他，“哎，你眼圈怎么漆黑的？这几天你都干什么了？白天骑马，晚上睡觉，你累个屁啊，竟敢在我面前装蒜，不想干活是不是？”
“不是，不是，总帅，瞧你这话说的，我冤枉啊。”黄涉连连摇手，马上把嗓门调高了，“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要说累，他还真的很累，几年都没女人碰了，这一下子怀里躺了好几个，夜夜荒淫，铁打的汉子也要累趴下，何况一个骷髅跛子？不过这事千万不能给总帅知道了，这明摆着是受贿嘛，一件事没办成，却带回来一堆财物一群女人，就算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老霍为什么这么大方？当然有目的了。李虎要建总帅府，这跛子就是总帅府的幕僚之首，大大小小的事都要经过他，假如李虎非要追究老霍的罪责，事情有些麻烦，毕竟老大们都不是什么好鸟，一旦有了落井下石的机会，势必一哄而上。好汉难敌四手，何况一帮如狼似乎的老大？所以，把跛子哄好了，让他从中周旋遮掩，事情当然可以由大化小，由小化无了。
跛子心知肚明啦，毫不手软，全部收下了，这样犹嫌不足，还格外要了两个亲王的妃子，虽然年纪稍大一点，但风韵犹存，用起来的时候浑身是劲，仿佛那就是仇人的妃子。自己的仇人乃辽国寇冠诸王的大人物，今生今世要想报仇，难于登天啦。满腔的仇恨无处发泄，只好找几个替代品折磨折磨，以泄心头之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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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懒得和跛子啰嗦，马上说道：“你做使者，立即去懿州，把误会澄清了。”
啥？啥？去懿州？去宁昌城？和金狗澄清误会？你个猪头是不是发疯了？这时候金狗正咬牙切齿呢，我跑去岂不送死？我这一身骨头，下油锅炸炸也没什么可吃的，你应该派个胖子去，金狗先煮后炸，吃高兴了，一拍手，好吧，我们再谈谈，这样才显得你有诚意嘛。
跛子心里埋怨个不停，嘴巴却不敢说，这要是说出来，猪头势必跳起来一顿暴打，算了，还是不惹他，把自己这身骨头送给金狗吃吧。再说了，纸包不住火，我收受老霍的贿赂，迟早会被猪头知道，如果此事办成，猪头看我立了功，估计也不会追究什么了。
既然要去，那就做足准备，不能当儿戏。
“总帅，此去懿州，空手似乎不妥……”黄涉停下了，看李虎的反应，如果李虎眉头一皱，立马走人，如果李虎稍有犹豫，那就有门，若论察言观色，这世上哪有跛子的眼睛犀利？
李虎眉头一皱，不高兴了。
几天来，他一直在想这件事，联金攻辽，这是义军目前生存的不二法则，不论辽金是什么关系，义军必须要和金人保持某种程度上的默契，当然了，人家已经立国开疆，不会自降身份和你结盟，最多也就是互相利用吧。这次自己连蒙带骗，外加下黑手，把金人惹毛了，翻脸了，不过事情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野牛原一仗后，义军更强大了，对金人是个威胁，但反过来说，如果利用的好，那就是消耗辽人最好武器，这远比金人自己动用几万大军连番攻杀要好得太多。
所以，只要自己把姿态放低一点，主动一点，尽可能让金人找回面子，拿到好处，双方的关系完全可以恢复。我们又不是做朋友，不过是利益来往而已，合则双赢，分则两输，这道理谁都懂，将来该做仇人的时候还是做仇人，目前形势下眉来眼去，暗通款曲，很正常嘛，有必要非要你死我活吗？真要你死我活了，不过便宜了辽狗而已。
黄涉暗自叫苦，李虎不是一点点抠门，而是吝啬到了极致。这是什么时候？还在乎几百匹马？几百头牛？几十车财物？你去向人家道歉，当然要带点东西，这是最起码的礼节嘛。
“金狗背信弃义，不但独吞战利品，还临阵脱逃，就是一帮狗娘养的畜生。”李虎破口大骂。
啥啥啥？黄涉瞪大眼睛，感觉自己要晕倒了，猪头，人不能无耻到这种地步吧？这明明是你背信弃义，背后下黑手，怎么还能倒打一耙？这趟不能去，要去你去，空手去也就罢了，还倒打一耙，这还有没有天理？你当金狗是乖乖猫，随你打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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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倒打一耙
李虎越激动，突然一拳砸到案几上，把个黄涉吓了一跳。
“你去告诉他们，当初我们有约定，联手攻辽，他们要提供钱粮、武器和战马，但如今仗都打完了，东西呢？东西在哪？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东西？”李虎愤怒地说道，“不要以为我在野牛原一仗吃了亏，不堪一击，你去告诉他们，我各路大军正在横扫上京道，我亲率大军坐镇山城，如果粘罕那个狗娘养的杂种还不把东西送过来，老子马上兵发懿州，杀进东京。”
黄涉口干舌燥，两腿打颤，窒息难当，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的娘嘞，我这颗脑袋算没了，我这么跑去一吼，金狗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李虎骂得酣畅淋漓，痛快啊，好象事实就是那么回事，自己上当了，受骗了，受委屈了，要报仇了，一时间豪气干云，意气风发啊。
黄涉这时候应该配合一下，扯着嗓子跟在李虎后面骂几句，以证明李虎所言不虚，这样就更能说明义军受到了金狗的欺骗和愚弄，谁知黄涉没脑子，偏偏垂头丧气地坐下了，这让李虎大为生气，又一拳砸到了案几上，“你个狗娘养的跛子，给我滚，马上到懿州去。”
李虎脸上的肉又在抖了，连续抽搐着，看得人头皮发麻，黄涉哪敢停留？连滚带爬，飞一般跑了，去懿州了。
临走时，跛子估计自己回不来了，特意找到柴云，把老霍送的钱财和女人都托给他了，“我要是死了，这些东西就是你的了。”谁知柴云第一眼就看到熟人了，龙化州节度使耶律西易的孙女，还有刺史萧寞的女儿，过去在南京的时候都见过面。柴云痛苦啊，巨大的罪恶感就象一根狼牙棒，狠狠砸在他脑袋上，幸好他带着面具，名字又换了，那两个可怜的姑娘没有认出来，否则柴云哪还有脸活下去？他掉头就跑了。跛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触及了柴云的伤痛之处，看着柴云踉跄而去的背影，无奈长叹，兄弟啊，既已成魔，那就放开心怀，不要再自责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只怕你会吐血而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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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十里路，放马狂奔，一天也就到了。
徐大眼带着五十个铁卫护送，到了城边，铁卫们停下了，大家都看着黄涉，很钦佩，不要看这个骷髅是个跛子，有种啦，竟敢单人匹马去拜会金狗，人才就是人才，果非常人。
黄涉豁出去了。当年狂放不羁，把南京城里最漂亮最有才华的女人睡了，哪料天有不测风云，这个女人给南京城里最有权势的亲王看中了，被亲王娶回了家。没事，我虽然没钱没势，但我有胆子啊，娶不到这个女人，我就偷，就算你是王爷，但你抢了我的女人，我也绝不放过你，睚眦必报，老子让你做个绿帽子王爷。
当年何等豪气？相比起来，这算什么？不就是去见金狗嘛，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一个疤，怕个屁啊。
“你们回去吧。”黄涉拱手告别，“不要再这里等了，进了狗窝，我就出不来了。大伙儿都回去吧，多谢相送。”
“长史好胆气。”徐大眼抱拳为礼，“虎帅说了，长史此去，多则半月，少则十日，必定回来，所以，十天后，我们再来，若等不到你，半月后，我们再来等候。”
黄涉大笑。狗娘养的猪头，你现在不得了了啊，真的成神仙了，瞧这帮土贼，你放个屁，他们都当天雷，就你连骗人的话，他们都当真了，好啊，我偏偏不信这个邪，假若我有幸不死，我非要挨到第十六天出来，让你丢个大大的脸。
“走了。”黄涉也不多说了，拍马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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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人还算客气，听说是李虎的长史，马上把他放进了城。黄涉一看，心里高兴了，有门啊，或许真能捡条命。进了城，抬头就看见金兀术了。
金兀术两眼圆睁，怒极而笑，“呵呵，你还敢来？”
“当然。”黄涉笑道，“我们已经兑现了约定，现在轮到你们兑现了，我当然要来。”
金兀术愣住了，嗬，这个跛子和那个猪头真是一路货色，杀了人还喊冤，劫了财还说那是自己的东西，无耻至极。他正想着，黄涉又说了，“先前约好的，你给我们钱粮武器和战马，我们帮你打耶律马哥，现在耶律马哥全军覆没，我们的诺言兑现了，轮到你们给我们钱粮武器和战马了。”
金兀术气得差点吐血，土匪，真是土匪啊，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给我绑了。”金兀术掉头就走，免得自己控制不住，一刀把那颗骷髅头砍了。
扈从蜂拥而上，当即把黄涉扑到在地，拳打脚踢，三两下把他绑了个结实。
“完颜宗弼，你无耻，你堂堂女真人的四皇子，竟然如此下贱。”黄涉扯着嗓子就吼上了，“我们帮你击败了耶律马哥，你竟然过河拆桥，想赖账，你还是人吗？你个狗娘养的有没有良心啦？”
“啊……”金兀术气疯了，纵声咆哮，汉虏无耻，竟敢倒打一耙，天理何在？他拔刀就要砍黄涉的脑袋。
黄涉吓了一跳，急忙叫道：“哎哎，慢点慢点，我话还没有讲完，讲完了你再砍。”
“说……”金兀术刀举半空，蓄势以待。
“哎，完颜宗弼，你能不能把刀收起来，我看着害怕，把那句话忘记了。”黄涉骷髅眼乱转，一边寻找救命的机会，一边张嘴胡扯，看上去非常滑稽，哪有半点使者的模样？
黄涉的样子太搞笑了，就象一只被抓住的小老鼠，惊惶不安，让人忍俊不禁，有人忍不住偷偷笑了，这一笑，产生了连锁反应，大家都开始笑，连金兀术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一起，气氛就不一样了，金兀术把刀也放下了。杀这种无耻小人等于自降身份，辱没了这把宝刀。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个……”黄涉不想说了，这座城里是粘罕做主，要杀我也轮不到你，“我受总帅所托，要传几句非常重要的话，在这里说，有些不方便。”
这倒也是。金兀术不再与他啰嗦，把他带到了粘罕面前。
黄涉把李虎的原话转述了一遍，粘罕一直沉默不语，直到黄涉说到“老子兵发懿州，杀进东京”之后，粘罕终于忍不住了，一掌拍向案几，“给我拖下去……”
拖下去干什么？
金兀术问了，“是不是砍了？”
“关起来。”粘罕说道，“过几天你二哥要来，看看他怎么说。”
“他不是去黄龙府了吗？”金兀术奇怪地问道，“怎么？又出变化了？不打李虎了？”
粘罕笑笑，“估计是不打了。”
这世上的事情很奇妙，所谓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金人原先是打算利用李虎的力量攻打耶律马哥，把虎养大，让辽人头痛，不得不答应议和，谁知李虎打下龙化后，嫁祸于金人，逼得金人出手，联手攻击耶律马哥。
野牛原一仗，李虎摆了一个野牛阵，出奇制胜，耶律马哥全军覆没，这直接导致上京道陷入深重危机。金人以为连番大战即将爆发，谁知这次辽人真的害怕了，不但即刻议和，而且还有意正式承认金国的地位。说起来，这都要感谢李虎，如果没有他的嫁祸，辽国的皇帝还感觉不到金人正在利用辽东义军，拼命地打击辽军，更不会主动向金人提出议和。
辽人最怕什么？最怕辽东又冒出一个汉人皇帝来，所以理所当然要先打义军，于是，辽东形势顿时发生了变化。
此刻，金人攻击李虎，已经没有任何报复意义，相反，只要把他堵在上京道，让他和辽军打个你死我活就是最好的报复了。这次辽军不会收降了，你把龙化占了，把契丹人杀了，把契丹人的祖坟刨了，把契丹人的宫殿烧了，契丹人还能放过你？双方势不两立，一番血战，势必两败俱伤，然后金人几万马军杀进上京道，上京唾手可得。
“这一次，我们也来捡个大便宜。”粘罕捋须而笑，“我倒要看看，李虎有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可以逃得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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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大被同眠
虎烈军到了山城，继续整军练兵，每日如此。
毛军、铁鹰和柴云负责指挥马步军演练各种阵法，时间一久，将士们有意见了，这也太累了，是不是休息一天？
三个人合计了一下，觉得有道理，弦不能绷得太紧，要松弛有度，这样才能保持体力。
李虎还没听完就拍桌子骂人了。三个人站在那里，耷拉着脑袋，一肚子火。这个猪头自从腰杆子硬了，不但张狂，而且越来越霸道，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一不二，不许任何人和他唱反调，整个一狂夫。
李虎骂得有道理啊，练兵千日，用兵一时，你当兵的不操练，上了战场打什么仗？送死啊？我天天好吃好喝供着，衣服给你穿着，赏赐给你拿着，怎么？你还拽起来了，给脸色给我看啦？练，天天练，不但白天练，晚上也要练，不但练阵法，还要练实战，练野战，练攻城，反正你给我变着法子折腾他们，谁敢有怨言，给我拖出去砍了。
毛军和柴云不敢反驳。猪头说得也没有错，慈不掌兵，而且这种形势下随时可能打仗，虎烈军拉出去就要打，你不练兵打个屁仗啊。
铁鹰倒是替将士们说了句公道话，“这人不是铁打的，该休息的时候还是要休息，你不能把人逼得倒头就睡，睁眼就出操，那还叫人嘛。”
“铁帅，还真给你说对了。”李虎对铁鹰还是很客气，任何时候都和颜悦色，不敢太过份，“这些是什么人？是俘虏，是蕃人，是契丹人的狗，是耶律马哥的爪牙，你让他们闲下来，有空凑在一起说话，那坏事就来了，不但有人逃跑，甚至还有人叛乱，所以，你们要大练兵，天天练，让他们累得除了睡觉就没有说话的时间，没有说话的力气，知道不？”
哦，原来总帅还有这层意思，高。三个人暗自竖起大拇指，不再提休息的事了，相反，马上凑在一起，开始商讨如何加大练兵力度，把这帮士卒往死里整。
“当务之急，是演练攻城之术。”李虎听了一会儿，又不耐烦了，“还有，不要让那些混饭吃的闲下来，除了放牛牧马之外，即刻督造攻城器械，越多越好，尤其是云梯，我上次就说了，要大量造，虽然我们这里能工巧匠不多，诸如床弩、抛石车可能做不来，但梯子总会做吧？”
毛军和铁鹰很诧异，为什么要演练攻城？难道最近要打什么城池？打懿州，杀进辽东？或者，去打上京，攻克临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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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是什么，整个虎烈军也只有四个人知道。
南下之策是李虎提出的发展策略，而黄涉和柴云则从当前形势出发，认为义军应该尽快南下，以摆脱倾覆之祸，至于罗思南，她是李虎的准媳妇，当然要知道，更重要的是，她是老营主帅，南下的时候几十万汉人要组织好，钱财要带好，粮草辎重要备足，驮马牛羊也不能丢，总之一句话，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这些家当都要带着，不能便宜了辽狗金狗。何时南下，目前不确定，但不是今年年底就是明年初春，即使大雪纷飞，也要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而是决定了义军的生存。
但目前此事不能泄漏，除了虎烈军尚需时间整合外，更重要的是龙化那几位老大要搞定，倒不是非要维持什么联盟，而是二十多万汉人的性命不能随意丢弃。龙化那边还有几万军队，还有十万混饭吃的，还有龙化本地的十几万汉人，如果把这些人都丢下，虎烈军的确可以获得南下的充足时间，但代价太大了。
李虎本意是要丢弃的，形势瞬息万变，要当机立断，不能瞻前顾后，该丢到东西就要丢，但黄涉和柴云坚决反对，这一丢，损失的不是二十多万汉人，而是李虎的神话和声名。李虎凭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迅速崛起？归根究底，还是他王者之子的身份，还是神仙的儿子，这个金子招牌有时候比十几万军队还管用，但李虎如果只顾自己，不顾追随他的百姓，这件事传开之后，整个辽东的汉人都会唾弃他，不再信任他，也不再追随他。
南下到哪？幽燕之地。幽燕之地主要是汉人，你到那里打地盘，将来还要立国开疆，你丧失了百姓的信任，失去了百姓的拥戴，你混个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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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也开始参加训练，天天出现在将士们中间，有时候跟随马军演练阵法，有时候指挥步军攻杀，有时候参加蕃骑的野外奔袭，有时候和步卒一起“攻城”。
初始，大家很不习惯，总帅不辞劳苦，亲自参加军训，和士卒们围着一个锅吃饭，还聊天打屁，这在军中很罕见，以为他就是下来做做样子，鼓励一下士气，后来看他每天都出现，大家也就不叫苦了，总帅都练得汗流浃背，象狗一样趴在地上直喘气，你做小兵的还能说什么？难道你的身子比王者之子还尊贵？
很快，满腔怨言没有了，将士们也自觉了，每天都是咬牙苦练，但李虎的怨言却来了，他不干了，太苦了，臭丫头把我骗了。
早上罗思南又叫他，把被褥都掀翻了，但李虎抱着脑袋，缩成一团，就是不起来。罗思南哄了半天，终于发火了，“你要是不去，我去，我看你这张脸往哪搁？”
嗯？这句话很熟悉，好象臭丫头第一天就是这样骗我的，绝不上当。
“要不，今天晚上我再给你暖被子？”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这个猪头属乌龟，你越是敲打他，他的脑壳缩得越深。
嗯？这句话也很熟悉，好象丫头已经用过了。暖被子？什么叫暖被子，天寒了，晚上坐在一起说话冷了，于是把被褥盖在腿上，这就叫暖被子。你以为我是童子鸡啊？老子绝不上当。暖被子不行，至少要大被同眠。
“要不，晚上我陪你睡。”罗思南果然说到大被同眠了，“不过，你只能抱着我，不能脱我的衣服。”
你什么女人啦？都大被同眠了，都睡在一个被窝了，还穿衣服干什么？当然要光溜溜的抱在一起了，你这不是让人yuhuo焚身吗？我宁愿抱条狗睡觉，也不抱着穿衣服的女人睡觉，那纯粹是活受罪嘛，我已经上过几次当了，这次绝不上当。
“要不……”罗思南咬咬牙，好象下了很大的决心，“晚上我给你洗澡。”
不干。李虎差点要叫出来了，你那也叫给我洗澡？我脱得光光的躺在大桶里，你穿得整整齐齐的站在桶外，拿着把大木刷舞来舞去，哎，你到底是褪猪毛，还是给我洗澡？告诉你，我上过一次当了，绝不上第二次当，除非我们换一下，你脱得光光的躺在大桶里，我给你搓背，那还差不多，呵呵，趁你不注意，我脱guang衣服，猛地跳进去，哈哈……
“啪……”李虎正乐呢，屁股上挨了一下，“哎，你到底起不起来？”
罗思南黔驴技穷，只好又来硬的了，不过现在不像过去了，那也叫打？纯粹就是发嗲嘛，啥威力都没有。现在不能打啊，自己男人是义军总帅，实至名归的义军总帅，老百姓都喊他虎王，将士们都喊他虎帅，再打骂他，如果被外人看到了，他这张脸往哪搁？自己也丢脸啊，尊贵的虎帅夫人，竟然是只母大虫，凶蛮无礼，那传出去，自己还怎么活？所以现在只有哄了，想尽办法哄。
李虎不理她，拽过被褥蒙到头上继续睡。今天就是被罗思南打死也不去训练了，我又不是小兵，也不是饿得没饭吃，我干嘛要受那份罪？我吃饱撑的啊？
“要不……”罗思南掀开被子角，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晚上脱我的衣服……”
“好啊……”李虎霎时喜翻了天，一骨碌爬了起来，一把抱住罗思南，在她脸上狠狠亲了几下，“天可怜见，终于把你感动了，为了脱guang你的衣服，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吗？哈哈……苦尽甘来，苦尽甘来，晚上我们光溜溜的抱在一起了，然后……”李虎没敢再说，以防罗思南发飙，又反悔了。然后我就把你就地正法，生米煮成熟饭，唉，把个女人哄到手真的好难哦，这是你，换作别人，老子早把她吞到肚子里了，哪有闲工夫这么慢慢哄？不过这么哄也蛮有意思的，如果一下子就煮成熟饭了，那也太没情调了。
他正美着呢，罗思南又补了一句，“不准脱我的肚兜。”
啊？还有啊？倒，今天晚上又是生米了，搞什么玩意儿嘛。算了，算了，肚兜才多大的一块，不脱就不脱，只要能摸就行，想到可以摸那两个有软又嫩的东西，李虎受不了，当即扑倒罗思南，趴在她身上又叫又吼。
罗思南气得又打又骂，这个无耻的猪头，大清早的又发神经，等下出去，整个总帅营的人都用怪怪的眼神看着自己，“你还让不让人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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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老牛打架
太阳都升起多高，山城内外都沸腾了，两个人才从屋里走出来，亲热的黏在一起嘻嘻哈哈的，也不知有多少高兴事说不完。
院子里很安静，鬼影子都没有，本来罗思南还有些害羞，担心铁卫们又在背后乱嚼舌头，像李虎那样怪叫白痴都知道他在干什么，但自己很纯洁啊？更不能用那种淫亵的目光望着自己，逮一个打一个。
你逮一个打一个，屋外的铁卫们听到你们小夫妻琴箫齐鸣，颠倒鸾凤，还不吓得抱头鼠窜？谁敢拿脑袋招惹你虎王准夫人？
罗思南四下看看，放心了，嗯，不错，这帮土贼还不是无药可救，还有点廉耻，看样子上次把他们打好了，个个都长记性了，土贼可教也。
李虎四下一看，生气了，张嘴就骂，直娘贼，老子给你们供吃供喝还供薪，指望你们站岗放哨，结果你们这帮狗娘养的倒好，乘着老子睡觉的功夫，一个个都撒丫子跑了，岂有此理。“人呢？人都跑哪去了？”
徐大眼从外面跑了进来，点头哈腰的，乐呵呵，“总帅，罗帅，今天起得早啊。”
“还早，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早什么早？”李虎情绪不错，想到今天晚上可以大快朵颐，心儿都要飞了，也没有再骂了，“今天哪几个当值？你告诉他们，这个月的俸薪都扣了，没钱拿了。”
徐大眼愣住了，为啥？睁大眼睛守了一晚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怎么钱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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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军将士过去没有俸薪拿，你举大旗造反，过了今天还不知道有没有明天，要钱干什么？把肚子糊饱不就行了？再说了，一帮穷光蛋，好不容易打个劫，抢点东西，改善伙食都不够，还发什么俸薪？还有，老大们要留点底子吧？以防万一啊。老大吃肉，老大的兄弟们也要喝点汤吧？否则谁跟你混？
到了李虎这，不行了，这规矩要改了，为什么？你要建大业，要杀虏复汉，不能一直做土匪，做流寇啊。
建大业要有建大业的样子，比如抢到钱财，老大不能独吞了，也不能和兄弟们大秤分金了，要统一筹划，要合理分配。还有，现在虎烈军大部分都是哪些人？都是拿俸薪过日子的人，成了义军后，突然不拿钱了，白干活了，初始为了保住脑袋还能忍受，等到了后期，逮到机会他们就会跑。他们可没有崇高的理想，对于他们来说，肚子和钱财就是全部，肚子饱了，有力气干活，干活就要拿报酬。哦，你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天下哪有这种便宜事？
黄涉、柴云和毛军这些人因为出身不同，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同，做事的方法当然也不同，既然要造反，那就干出名堂来，不能一辈子做土匪被人追着打，所以他们在整编军队的同时，也拿出了一套发放俸薪的办法。其实这些都是现成的，照着辽军的东西抄一遍改动一下就行了。
他们以为说服李虎很困难，因为这一套肯定不合适义军，义军这帮人奉行的就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大秤分金，哪搞这种名堂？谁知李虎马上就答应了。
李虎现在想法也变了，有实力了，腰杆硬了，不能再做土匪了，那根本没出路，乘着辽东形势有利于义军发展壮大的机会，赶紧打地盘，打下地盘以后也能像女真人那样立国称王了。心思大了，想法自然也就变了，这办法既然有利于虎烈军稳定军心，提高战斗力，为什么不用？当然要用了，反正现在腰包塞得满满的，老大吃肉，理所应当也要让兄弟们跟着喝点汤，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钱洒出去了，难道就不能再收回来？钱是死的，但人是活的，想办法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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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眼叫屈啊。你们夫妻俩如今是什么人物？怎么还像过去一样合起伙来算计俺们？哦，你们夫妻俩在屋里快活，俺们站在屋外不行，要挨罗帅的打，那只好跑到院子外面等着了，可你虎帅又找借口，说要扣俺们的俸薪，你还让不让俺们活了？
徐大眼一肚子委屈啊，可不敢说，倒不是怕罗帅恼羞成怒一顿暴打，而是害怕李虎。李虎风云化龙后，不仅仅有威望，更让人胆寒，他杀人啦，而且杀人不眨眼，不管是蕃虏还是兄弟，逮谁杀谁，哪个不怕？你别看他整天笑嘻嘻的，和颜悦色，平易近人，但一旦发火了，六亲不认，就算你是天王老子他也不给面子。今非昔比，惹不起啊。
罗思南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所以她马上出面打圆场，“大眼，你们怎么跑到院子外面去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吗？”
徐大眼立即感激涕零，罗帅虽然骠悍了一点，但善解人意啊，好人啦，这个梯子给得太及时了。
“刚才外面有两头牛打架，我们去帮忙……”徐大眼张嘴就胡扯。
什么？老牛打架？我怎么没听到动静？你要是骗我，我揍扁了你。李虎眼睛瞪圆了，刚要发作，“快走吧，还磨蹭什么？是不是想偷懒啦……”罗思南拖长腔调，笑盈盈的瞥了他一眼，言下之意要是偷懒，晚上可就没那好事了。
李虎满脑子都是罗思南，恨不得太阳现在就下山，哪敢怠慢？急忙拽着罗思南就走，“老营的事情多如牛毛，我看你还是不要事必躬亲了，尽量安排手下去做吧。对了，记住晚上早点回来。”
罗思南羞涩不安，“不要在这里说嘛。”
“罗帅，我没听到……”徐大眼跟在后面，忙不迭的的连连摇手，“最近我耳朵不好使，聋了。”
你这不是没事找抽吗？罗思南猛地一回头，狠狠瞪着他，“大眼，下个月的俸薪也不想要了？”
“要，俺当然要……”一提到钱，徐大眼忍不住了，小声哀求道，“虎帅，俺们一直站在院子里，没有离开过啊，这钱扣得冤枉啦。”
“大眼，你不是耳朵不好使吗？”罗思南笑道，“总帅说过要扣你这个月的俸薪吗？”
徐大眼顿时明白了，高兴地连声说道：“没听到，俺一句也没听到。”
罗思南娇笑出声，冲着他招招手，“大眼，今天你跟我去老营。”
“好，好……”徐大眼也不管李虎了，一溜烟的跑了。
李虎气苦，这个狗娘养的徐大眼，叫他跟着我，他就无精打采的，像要断气一样，我媳妇招呼一声，你看他那个高兴劲，兴高采烈，跑得小脚不粘灰了。难道跟着我不好？当然不好了，训练好辛苦，又没吃又没喝的，跟着罗思南多好，不用训练，好吃好喝，有时候还能顺便捞点油水，那是美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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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大眼和一帮铁卫们跟在罗思南后面，高高兴兴地上路了，罗思南却黛眉紧皱，神情郁闷，她烦啦。
马上就要南下，要准备的事情非常多，千头万绪，头都大了，但这不是让罗思南郁闷的主要原因。
现在山城有十几万人，再过几天山上的几万人也要到达老营，这么多人要吃要喝，就是一座山也能吃空，如果不能改变这种坐吃山空的局面，今年冬天虽然能支撑过去，但开春了怎么办？就算义军抢在开春之前顺利南下了，但能打下多少州县？又能得到多少补充？如果南下受阻呢？还是李虎说得对，无论如何要想办法赚钱，你不赚钱，总是坐吃山空，迟早要倾家荡产，但什么办法能赚钱呢？
李虎是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主意，但就这一行来说，他是门外汉，根本不熟悉，也就是信口胡扯，骗自己高兴而已，要想找到赚钱的门路，还要找一个精于回易的人。精于回易的人一般都是商贾，匆促之间，到哪找这么个人去？
路上，碰到柴云了。柴云戴着面具，在几个扈从的簇拥下，也要去老营。最近攻城器械的制造速度有些慢，李虎特意叫柴云去督办。工匠和作坊都在老营里，这一块也归罗思南管，但她太忙了，顾不上。柴云到老营帮忙，帮她解决了大问题。
两人一路闲聊，罗思南顺口讨教老营回易的事。这方面柴云有所了解，但也仅知道皮毛而已，具体如何操办，他也不清楚。
“罗帅，你是不是到俘虏营看看？”柴云建议道，“耶律马哥的老营有回易官，如果那个回易官没死的话，他应该在俘虏营，这方面的事你可以找他问问。”
这句话顿时提醒了罗思南。耶律马哥一直在军中任职，为了敛聚钱财，他的回易官不仅仅是亲信，应该还是一个精于此道的高手。
“快，去俘虏营。”
罗思南说做就做，带着铁卫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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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跟着美女混
现在俘虏营里人不多了，李虎把契丹人和奚人都杀掉后，就剩下几百名汉人和其它蕃种的军官。短期内，这些人很难联系上自己的亲人，李虎说了，拿钱买命，没有钱，那就做苦力吧，不能白吃白喝，干一天的活，给一天的饭。
罗思南到了俘虏营，找来当值队将，叫他立即找个俘虏问问，耶律马哥的回易官是不是还活着，如果在俘虏营，马上给我带来。
这群俘虏可怜啦，过去养尊处优，吃好的穿好的，伺侯的人成群结队，现在一落千丈，做苦力，都在山脚下搬石头。搬石头干什么？给抛石车用的。龙化和山城里都有抛石车，这种武器在辽国也很多，主要用来守城。
李虎对抛石车印象很深，因为《三国演义》里，曹操在官渡之战的时候，就是用抛石车攻击袁绍。既然古人在两军阵前都用抛石车攻击对手，为什么现在不行？谁说抛石车只能拿来守城？李虎叫工匠们照着模样做，做小一点，野战用。义军最不缺的就是人，只要你把它做出来，我就有办法让它上战场。
罗思南心急火燎的，叫徐大眼带着铁卫们去帮忙，四下找俘虏打听。
很快，徐大眼和几个铁卫架着一个人来了。此时正值初冬，天气比较冷了，那个人单衣薄衫，赤着脚，戴着脚镣手铐，两只手因为干粗活而伤痕累累，血迹斑斑。身上也有血，估计是被负责看守的义军士卒拿鞭子抽出来的。脸上还有一道皮鞭印迹，大概打得太重，半边脸都肿了，整个面部完全变形了，只剩下一双恐惧的眼睛还在转动，不过那眼睛也实在太小了，仅仅只是一道缝，稍不注意还以为他是瞎子呢。
“罗帅，这就是你要的人。”徐大眼一脸狐疑，不知道罗思南为什么急匆匆找一个俘虏。这个俘虏是个脓胞，看到一帮如狼似乎的铁卫冲过来，当场吓瘫了，浑身颤抖，站都站不稳，害得几个铁卫只好把他硬拖来了。
罗思南高踞马上，鄙夷地看了一眼，冷声问道：“你叫什么？”
那人看到一个顶盔贯甲的大将，顿时像看到地狱恶魔一般，魂飞天外，跪在地上拼命叩头，嘶哑着声音叫道：“我是汉人，我是汉人，饶我一条狗命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待哺幼子，留我一条性命吧……”
罗思南火大了，她最瞧不起软骨头的男人，死就死了，求什么饶？怪不得甘心情愿做契丹人的狗，这种人除了做狗还能做什么？自己这趟路是不是跑错了？
“嚎什么嚎？”徐大眼一把将其拎了起来，气势汹汹地吼道，“罗帅问话，你还不说？快说，你叫什么？”
“胡涂，小人叫胡涂。”
糊涂？罗思南黛眉顿时皱起，这条狗欠揍啊，这个时候还敢胡言乱语，拿人开心？
“你找死啊？”徐大眼大怒，抡起拳头就要打。
“真的，我真的叫胡涂，胡言乱语的胡，信手涂鸦的涂，我叫胡涂。”那人惊恐万分，连声叫道，“我姓胡名涂，字俊杰，我句句都是实话啊，你们不信去问，我没有骗你们。”
什么？人都糊涂了，还俊杰？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罗思南更有气了，冷哼一声，调转马头准备走了。这人十有八九吓傻了，废了。
“罗帅……”那位队将说话了，“刚才下官问了一圈，这人的确叫胡涂，是耶律马哥的回易官，应该就是罗帅要找的人。”
罗思南又停下了，扭头看看胡涂，脑海里不禁掠过一连串烦心的事，放在平常，自己哪有这份耐心？但如今为了猪头，只好忍着了，硬着头皮也要挺下去，不能让猪头看轻了。过去自己欺负猪头，看不起他，现在倒过来了，现在自己就算长出翅膀，也追不上猪头的辉煌战绩，所以只能俯首帖耳，言听计从了，否则哪一天惹恼了猪头，不要自己了，那自己怎么办？无论如何要把老营里的事管好，要让猪头看看，我罗思南不仅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还有一个聪明的脑瓜子。
“带上他。”罗思南挥挥马鞭，“回老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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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涂绝望了，这下死定了，吃饭的家伙要搬家了。
自己是耶律马哥的亲信，这些年为了替耶律马哥敛财，做了数不清的坏事，得罪了数不清的人，就在这个月，几个军官为了俸薪被扣的事还找上门来要打人。没办法，我也是端人家的碗吃人家的饭，马哥要钱，没有钱，就要我的脑袋，你让我怎么办？但这种苦只有埋在心里，不能说，如今报应总算到了，脑袋真的要掉了。
野牛原一仗，自己侥幸活下来了。虎王宰杀俘虏祭大旗，自己也侥幸逃过了一难。本以为可以活下来了，谁知还是被人告发了，要砍脑袋了。这也不知是那个狗娘养的腌臜，公报私仇，非要置我于死地，假若让我知道，我做厉鬼也要缠着他。
到了老营，徐大眼把他丢在大帐外面，不管了。胡涂躺在地上，等着砍脑袋，越等越怕，再加上饥寒交迫，晕过去了。这都是平常好日子过多了惹得祸，吃好的喝好的，天天晚上离不开女人，你说能有什么身体？早被掏空了，就剩一副臭皮囊了。
再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大帐里。大帐里有火盘，暖和，僵硬的身体渐渐有了知觉。有人递上一晚热乎乎的东西。胡涂也不管了，抱在手上就喝，就算是毒药也认了。喝到嘴里一尝，竟是牛骨汤。胡涂感动啦。这人从天上掉到地上，过着猪狗不如的日子，突然吃到一晚热腾腾的牛骨汤，那种心情可想而知。
喝完了，胡涂把碗放在地上，等着被人拖出去砍脑袋。本来很怕死的，结果几个时辰了，脑袋还是没被砍掉，等死都等的麻木了。
“你叫什么？”
有人问他。声音很好听，很悦耳，是个女人。胡涂抬头一看，两眼顿时就亮了。仙女啊，黑色的长发象野空一样迷人，天仙般的面孔如鲜花一般美丽，美得令人眩目，空气中仿佛都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芳香。
美女？胡涂霎时平静下来，两眼虽然贪婪地盯着那张娇嫩的面孔，但心思却早飞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地狱？地狱里有美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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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思南黛眉紧皱，看到胡涂痴呆的样子，真想一刀砍了他，不过既然已经弄来了，那就死马当活马医，问问吧。
“咚……”罗思南一巴掌拍到了案几上，“你叫什么？”
胡涂霍然惊醒，四下扫视一眼，看到一帮怒目而视的扈从，脑子顿时清醒了，“我叫胡涂。”
罗思南轻咬贝齿，有些控制不住了，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只可惜浪费了一碗牛骨汤。
胡涂也想到了牛骨汤，这个美女不但天姿国色，而且看上去非常厉害，这在义军里肯定是个响当当的大人物，这个大人物把我从俘虏营里找来，把我丢在营帐外晾了几个时辰，刚才还给了我一碗牛骨汤，显然不是想杀我，既然不是杀我，那就是有事要问我。赶紧，趁着美女还没有发飙的时候，赶紧先探探虚实，运气好脑袋就保住了。
“小人曾是耶律马哥的回易官，专门为他赚钱，知道不少皇帝和朝廷的秘密，军中的秘密也知道不少。”胡涂为了取信于罗思南，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有关耶律马哥的秘密，甚至耶律马哥有多少钱，多少宅邸，多少田园牧场都说得一清二楚。
咦，这厮头脑好得很嘛。罗思南眉头舒缓，脸色好看多了。看样子那碗牛骨汤有点作用，把他吓跑的魂又招回来了。不过胡涂说得事她不感兴趣，她要知道老营回易的事。
“你说说，你是怎样为耶律马哥赚钱的？”罗思南威胁道，“老实交待，若敢胡言乱语，砍了你喂狗。”
哦，你就想问这事？胡涂马上松了一口气，而且立即看到了一线生机。回易之道乃是我的看家本事，如果我说得好，打动了眼前这位美女，说不定能发生奇迹，再从地狱回到人间。
胡涂大嘴一张，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拿出所有本事，以表明自己精于回易之道。言下之意，你若用我，我保你发财。
罗思南听得津津有味，有时候不太懂，还打断胡涂，叫他说仔细些，把其中的门道都说出来。徐大眼和铁卫们受不了了，他们不感兴趣啊，越听越犯困，不过，虎王夫人的安全非同小可，这双眼睛可要瞪大了，要打足十二分精神伺侯着。
谁知虎王夫人挥挥手，叫他们出去。
啥？出去？徐大眼吓了一跳，你打死我我也不敢出去，这要是让虎帅知道了，还不剥了我的皮？但是罗帅有重要的话要问，自己不能听，只得避开一点。
徐大眼和铁卫们退到了大帐帐帘处，然后用手捂住了耳朵。
罗思南瞪着徐大眼，很不高兴。徐大眼很严肃，摇摇头，这关系到我脑袋，不能开玩笑。
“你告诉我，用什么办法，才能把将士们手上的钱赚回来？”罗思南低声问道。这些天，李虎晚上躺在被窝里辗转难眠，原因就是为此，他整天惦记着这事啊。虎烈军缴获的钱财有限，一直这么发，显然维持不了多久，必须想个办法赚回来，然后再发给他们，如此周而复始，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这个问题复杂了，从钱的流通上来说，需要一套与之相适应的制度，但起义军连个地盘都没有，即使有制度也无法实施。胡涂头晕，只能苦笑道：“应急的办法很多，但若想长久维持这种运转，需要……”
他刚刚说了个大概，罗思南就听懂了，虎烈军现在没有这个条件，你还是说说应急的办法吧。
“酒色财气，吃喝嫖赌。”胡涂轻松说道，“军队里都是男人，只要投其所好，很快就能掏光他们身上的钱，博易场，营妓，酒馆……”胡涂对这种事太熟悉了，信手拈来，毫不费力，“如此一来，将士们的钱可能不够用，没关系，我们赊欠，以后每个月你连本带息慢慢还，久而久之，我们不但可以掏光他们本月的俸薪，还能掏光他们将来的积蓄，要不了多久，满大营放眼看去，债卒、债将、债帅，到处都是……”
说到这，胡涂忽然想到一件事，脑后顿时一凉。这里都是些什么人？杀人不眨眼的土匪啊，如果他们知道这主意是我出的，还不把我大卸八块啊？
罗思南沉吟良久，渐渐笑靥如花，“胡涂，愿不愿意留在义军？”
当然愿意，不愿意那是白痴。胡涂喜出望外，磕头谢恩。美女，以后我就跟你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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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我很挂念
罗思南高兴啦，心花怒放，倒不是因为解决了燃眉之急，而是可以在李虎面前好好炫耀一不了。
猪头，你除了会打仗还会啥？碰到回易这种事，你还不是一筹莫展，束手无策？有本事你也想出办法来赚钱啊？想到今晚可以把那个猖狂的小猪头打击的体无完肤，罗思南浑身来劲，哼，欺负我，今天看谁欺负谁。
美女兴致上来了，正好天也黑了，当即请来老营几个主要执事共进晚餐。义军一天只有两顿饭，吃得很差，勉强糊饱肚子而已，罗帅这一请客，那就是开荤啦，所以大家非常高兴，看啥都顺眼，当美女郑重介绍胡涂的时候，大帐内笑成一片，人都是糊涂虫了，还自称什么俊杰？扯蛋嘛，不过情绪好啊，扯蛋就扯蛋了，开心嘛。
美女不高兴了，把案几一拍，“这是我的文字机宜，以后大家见到他要客气一点，谁敢没大没小没上没下，我剁了他狗头。”
文字机宜就是秘书，秘书干啥的？那就是心腹啊。众人一听，不敢笑了，哦，这还是罗帅的亲信啦，过去怎么没见过？从哪旮旯冒出来的？是罗帅的亲戚吧？不可能，看他那个鼻青脸肿的样子，估计十有八九是从路上捡来的。前段时间虎王在路上捡了个跛子，这次虎王夫人在路上捡了个瞎子，这小夫妻俩还真是天生一对，心有灵犀啊，眼光都一模一样，非同凡响。
罗思南叫胡涂说说回易之道，这帮土贼啥都不懂，说高深了不行，你得通俗一点，捡重要的说，告诉他们怎么赚钱就行了。
这是胡涂的特长啦，轻而易举，而土贼们一听是赚钱的门道，眼晴顿时发亮了，一个个竖起耳朵，唯恐漏了什么，津津有味，啧啧有声，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很简单嘛，随即摩拳擦掌，恨不得马上去付诸实施。看不出来，这瞎子还真有几下子，厉害厉害，而且又是罗帅的心腹，以后要多套套近乎，将来肯定赚发了。
大帐内的气氛持续火热，赚钱的情绪也很高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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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耳热酒酣，谈兴正隆之际，方进来了。
不用说，这是李虎等不及了，派人来催了。罗思南这才反应过来时间过了，她害怕晚上又受到李虎的摧残，匆匆忙忙跑了，丢下一群手下不管了。
“我们接着喝，接着喝……”大伙儿习以为常了，不以为奇，还热情招呼方进，“你也辛苦了，一起喝一点吧。”
那还用说。方进毫不客气，坐下就喝。白天跟着虎帅吃苦，晚上当然要在罗帅这里补补了，否则还不把人苦死了。
胡涂在谈话中得知美女就是义军总帅的准夫人，王者之子的准媳妇，喜翻了天啊。
时来运转，时来运转啊，老天你待我这么好，我一定多多烧高香伺侯你，假如你想要什么，托个梦给我，我一定让你心满意足。看情形，这人做坏事也未必都有恶报，看看我，有本事啊，摇身一变，又成了叛军回易官了，哈哈，像我这种人才，到哪都能混不到饭吃，不怕脑袋会掉。转眼功夫，他把白天的恐惧全忘了。
不过跟美女混不是长久之计，这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主儿，说不定哪天烦了，就一脚把罗思南踹了，要混还是跟着老大混，那最可靠。想到这里，胡涂的眼晴马上盯上了方进。
这个人是虎王身边的扈从，平时和虎王很近乎，何不趁机套套他的话，打探一下虎王的虚实，以便早思对策，想办法利用罗思南拜见一下虎王，然后凭自己这张嘴，凭自己的回易之道，即使不能成为虎王的心腹，也能成为肱股之臣啊，如此一来，吃喝不愁，钱更是有的赚。将来，如果义军支撑不下去了，便再摇身一变，不管回辽国还是到金国，照样有官做。
不过，现在无论如何不能回去，现在耶律马哥死了，虽然自己对这件事有些怀疑，但整个义军都在传，说得有鼻子有眼，或许就是真的。耶律马哥死了，自己没有靠山，那就不能回去了，仇人太多，回去必死无疑啊，暂时还是待在土匪窝里最安全。
胡涂走到方进身边，敬酒，恭恭敬敬，极尽奉承之能事，猛拍马屁。方进马上晕乎了，几碗酒下肚，和他称兄道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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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思南兴冲冲地回到城里，象小鸟一样飞到李虎身边，叽叽喳喳就说上了，把个李虎说的一楞一楞的，不得了，我这个天才真的不得了，我这媳妇笨笨傻傻的，经过我一番辛苦教导，奇迹发生了，竟然变聪明了，也快成天才了。
李虎得意啊，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看来一点不假，和天才在一起待久了，即便不能成为天才，也会变得很聪明，照此说来，假如我把她就地正法了，水乳×交融了，巫山yunyu了，这丫头岂不马上和我一样成为天才？
好主意，好主意。李虎兴奋不己，一把抱住罗思南，“快，快，睡觉去，睡觉去，到榻上一边躺着一边说去……”拽着罗思南便要实施自己的煮饭大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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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涉回来了，正如李虎所料，半个月时间，一天不差，徐大眼还真的在宁昌城下把他接了回来。
黄涉一切正常，该留在身上的东西都还在，气色也还不错，同行的还有金国二皇子完颜宗望的特使无颜先生。
“金狗把你关起来了？”李虎明知故问。
黄涉点了点头，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显示自己骨头很硬，没有屈服于金狗的淫威。
“关了几天？”李虎又问。
“十一天。”黄涉得意洋洋地说道。
李虎脸色一变，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跛子，既然金狗把你放了，为什么迟迟不回？你不知道老子很挂念吗？”李虎生气了。
黄涉嗤之以鼻，切，你个猪头会挂念我？骗谁啊？不过做为僚佐，听了老大这番话，不能无动于衷啊，当然要装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所以黄涉马上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感动啊，赌咒发誓，虽肝脑涂地，也要为总帅卖命，我本来是想早点回来的，可金狗客气啊，死活要留我多住几天，再说了，总帅掐指一算，说我不是十天就是半月必定回来，我当然要卡准日子了，否则总帅的面子岂不丢了？
我倒，你还有说头啊？李虎一脸忿然，闹了半天，你回来晚了还是为了我啊？为了顾及我的名声，是吧？好，好，你个死跛子，算你厉害，我服了。
“金狗怎么说？欠我的东西什么时候还？”
黄涉两只骷髅眼望着他，不知说什么好。你倒打一耙也就算了，还要讹诈一笔，你脸皮还真够厚的，简直就是厚颜无耻啊，你当真以为自己是辽东老大啊，黑的白的你说了算？
“金狗说，总帅背信弃义，特意叫无颜先生来和总帅算算细帐。”
啥？金狗还要讹诈我？李虎火大了，把手一挥，“你把人叫来，我来问问他，他还要不要脸？以为戴个面具就能装无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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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颜进帐拜见，礼节上很周到，但看到柴云也戴个面具站在李虎身边，顿时来气了。什么意思？你骂我不要脸啊？好歹我也是使者，你这样明目张胆的侮辱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这玩意儿你也能戴？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土匪还搞得这么文雅，猪鼻子插葱你以为自己是大象啊？
无颜心里不痛快，说话就难听了，开口就把李虎骂了个狗血淋头。
李虎这会儿正自我膨胀，不知天高地厚呢，当即咆哮，“给我捆了，关起来，先饿他三天。”
接着又让黄涉去见粘罕，“叫他再派一个人来，这个人好生无礼，被我拿下了，你问问他帐里还有没有拿得出手的狗，不要拿这种腌臜货来敷衍我，要谈就好好谈。”
黄涉肺都气炸了，但没办法，只能忍气吞声啊。自己好不容易捡条命回来，以为事情办好了，谁知一眨眼，又让这个猪头搞砸了。
黄涉垂头丧气，再去拜会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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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小弟罗兰
天越来越冷，大山里的人陆续来到山城，很快，这座小城就人山人海，热闹非凡了。
这日，罗思南的母亲来了，随行的还有罗青汉的妾姬、侍婢和罗思南的几个弟弟妹妹，一大家人。李虎不敢怠慢，这可是准岳母，得罪不起啊，于是在城里找了一个宅院安置他们一家人，还特意盛宴款待。
罗夫人早知道这小子和罗思南关系暧mei，而且前些日子罗青汉在家书中也说了，尽快把罗思南嫁了，因此罗家上上下下对李虎格外恭敬。本来全家人都愁着怎么把罗思南嫁出去，谁知这丫头命好，跟着老爹在山外转一圈，捡回来一个王者之子，然后跟这小子黏黏糊糊的，结果就把自己黏糊出去了，命里有贵人啦，没法子。
李虎有些受不了了，在山上的时候，罗夫人和罗家的老小对他就很客气，一直把他当自家人待，现在真的快成一家人了，反而客气的有些生分。他自小逃难，没有家，对家很向往，但也有种本能的排斥，大概是自卑的缘故，或者是自小孤独的缘故，待在像罗家这样的大家庭里，会让他莫名悲伤，心里很痛，想老爹，更想那些从未见过面的亲人，而仇恨也会从心底迸发，所以他很少到罗家去。现在成一家人了，不去也得去，慢慢适应吧。
罗思南有个小弟弟叫罗兰，长得粉嘟嘟的，人见人爱，尤为可贵的是小小年纪就知书识礼，既好读书，又好练武，将来必定是个能文善武的全才。罗青汉因此视若珍宝，全家人也把希望寄托在此子身上。
这小家伙和李虎投缘，早在大山的时候，就喜欢拉着李虎下棋，尤其喜欢李虎悔棋。悔棋好啊，我反正要练习，你悔的越多，我就越长本事。李虎悔一步棋，他就要求多下一盘，结果这棋一下，就没完没了。李虎被他弄的没辙，头都大了，一看到他拿个棋盘屁颠屁颠的找来，立马闪人。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现在想躲都躲不掉了。罗家住的宅院不够大，小罗兰和两个妹妹随姐姐住进了李虎的宅子。小罗兰跟在李虎后面，拎着个棋盘，“姐夫，姐夫……”喊得好亲热，缠着要下棋。李虎叫苦不迭，这棋不能下啊，一下就没完没了，晚上哪有时间抱着罗思南睡觉？好不容易把丫头的衣服脱的只剩下一件肚兜了，眼看大功告成了，却被你这个小屁孩破坏了，功败垂成，前功尽弃，天啊，这还怎么活啊。
“姐夫，你拿头撞墙干什么？头痛吗？”罗兰很关心，“头痛没关系，下盘棋就好了。拿头撞墙那是孬子才干的事，姐夫你是孬子吗？”
啊？李虎傻瞪着罗兰，神情极度痛苦。
罗兰爬上榻，摆好棋盘，兴致勃勃，“姐夫，快来快来，我们大战三百回合。”
三百回合？李虎大惊，一头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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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罗思南过来喊李虎起床，哪还找到李虎？影子都没了，屋里就剩下罗兰一个人，正睁着通红的双眼，如痴如醉地望着棋盘。
“人呢？”罗思南问他。
没声音。
“你一夜没睡？”
没声音。
“你一个人下什么棋？快睡吧。”
没声音。
罗思南吓坏了，急忙抱住罗兰，“你怎么了？快说话啊？”
“嘘……”罗兰伸手一个小指头，放在嘴唇上示意罗思南不要吵，然后指指棋盘，又指指自己的脑袋，示意正在思考，不要打扰，没事你可以走人了。
罗思兰气极了，跑去找李虎，警告他不要把自己弟弟弄疯了，你这么大的人，欺负一个小屁孩干什么？下棋是好玩的事，你就不能让让他？谁知李虎比罗兰更惨。他好不容易设了个局，摆脱了罗兰，然后直奔军营，不回去了。老子吃喝拉撒都在这里，看你还怎么缠我。他一夜没睡，又动了一夜的脑子，人撑不住啊，趴在铁骊背上睡着了，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屎，背啊。
看到罗思南找来，李虎委屈啊，欲哭无泪，“你那个弟弟是个磨人的人精，我惹不起，只好躲到这里了。”旋即他又动起了心思，“哎，我们晚上睡这里好不好？”
“不行，我要照顾弟弟妹妹。”罗思南其实也不想和李虎分开，年轻人嘛，干chai烈火，烧起来了就熄不了了，但没办法，老娘的话不能不听，所以她说话的时候，语气很沮丧，人也无精打采的。
李虎有办法啊，他马上说道：“我们就说最近很忙，要搬到军营来，然后把屋子让给他们，不回去了。”
“这不好吧？这不喧宾夺主了吗？”罗思南不太情愿了，天这么冷，当然睡在屋子里暖和。
“我是总帅，我说行就行。”李虎岂肯再回去？当然了，他更不愿意放过罗思兰。
两个人说做就做，马上转移地方，从城里搬到了城外，又黏糊到一起了。
小罗兰很执着，锲而不舍，每到黄昏，他就背着棋盘，骑着一匹小马，城里城外的找李虎。白天他有功课，也忙啦，只有晚上有时间。
人家看他长得可爱，当然很热心帮忙了，“小家伙，你找谁啊？”
“找我姐夫。”
“你姐夫谁啊？”
“虎王。”小家伙很自豪啊。
哦，这是罗帅的弟弟，怪不得长得这么可爱，既然是虎王的小舅子，那当然要尽力巴结了，赶紧给他指道，有人甚至自告奋勇，带着小罗兰满世界乱转。
李虎气苦，只好和罗思南东躲西藏，有时睡在总帅营，有时睡在老营，有次实在无处可躲了，只好哀求铁鹰，求求大叔了，把你军帐借我们用一晚上吧。铁鹰奇怪啊，你小夫妻俩这是玩哪一出啊？怎么睡觉睡到我这里来了？没办法，人家是总帅，不好不给面子，只好自个抱着铺盖到马厩里睡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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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虎烈军上上下下都认识了罗兰，小家伙可爱啊，又聪明又懂事，说话一套套的让人捧腹，没有不喜欢他的，当然了，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他是李虎的小舅子，将来水涨船高，这小屁孩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啊。
小罗兰找了几天，没找到李虎，连姐姐都没找到，心里明白了，这两人在躲着自己。你躲？躲得掉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还欠我两百九十八盘棋，想赖账，门都没有。不过这里都是姐夫的手下，大家都认识自己，他们串通一气，到哪找去？于是他跑到老营，找了个木匠做了个虎头面具，刷上色彩，然后戴在头上，继续找。他小屁孩一个，以为这样就没人认识自己了，得意了好几天。
李虎屈服了，小罗兰有毅力，死缠烂打，玩不过他，甘拜下风，不过李虎想了招，移花接木，把柴云隆重推出，你看，这位大叔也戴着面具，棋也下得好，而且时间也多，你晚上没事，就找他下棋吧。
柴云起初还蛮有兴趣的，好为人师嘛，谁知过了一晚上，他就知道李虎为什么躲着这位可爱的小舅子了，这小子是夜猫子，越到晚上越兴奋，根本不睡觉，而且他下棋特慢，每走一步都要想上很长时间，一晚上还没下到半盘棋。柴云也怕了，一晚上不睡觉可以，天天晚上不睡觉那还不死人啦，他也开始躲了，躲不掉就移花接木，隆重推出长史黄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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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涉最近忙得气都喘不过来，干什么？山城、宁昌城，两头跑，两头挨骂，成了李虎和粘罕的出气筒。
金人有意和解。完颜宗望亲自赶到懿州传旨，就是为了这件事。
野牛原一仗已经结束了一个多月，辽国的议和使者也到了黄龙府，辽东形势因为这一仗而产生了变化。辽国皇帝因为反贼日益猖獗，愈发坚定了与金国议和的国策，并进一步打击朝廷内部的主战派。他在给金国皇帝的国书中，第一次提到了大宋皇帝的联金攻辽之策，认为此策意不在燕云十六州，而是整个辽东，迫于大宋虎视眈眈，辽国皇帝愿于金国皇帝兄弟相称，联手对抗大宋。
这份国书让金国突然意识到，辽国内部危机重重，而且这种危机已经影响到国祚安危，辽国的皇帝和他的臣僚们为了避免亡国之祸，迫不及待的低下了高傲的头颅，竟然主动提出议和，要和昔日的叛奴称兄道弟了。
至于宋金结盟之事如何泄漏出去的，已不在关心之列，此刻契丹人内有激烈廷争，外有凶悍反贼，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攻击宋金两国？稳定国内已经成为辽人当务之急，议和结盟当然也成为它在外事方面唯一策略。
这是机会，这是金国崛起的机会，是金国吞没契丹占据整个辽东的机会。
此刻大宋使者还在黄龙府，两国紧急磋商，大宋使者认为联金攻辽的时机正在逐渐成熟，劝说金国早下决断，而完颜阿骨打却想得更多，他首先要考虑自己的实力，金国有没有消灭辽国的能力，其次，消灭辽国后，金国有没有抵挡大宋攻击的实力。他可不愿上了大宋人的当，为大宋做嫁衣裳，把大好河山拱手送给汉人。
谈判深入之后，问题的焦点集中到一个地方，那就是如何进一步消耗辽国的实力，激起辽国内部矛盾的爆发，从而迅速促成攻辽时机的出现。
于是，崛起的辽东义军再度成为两国关注的目标。
野牛原一仗，辽东义军这头猛虎已经养成，为了让他成为辽国的大患，必须把他赶到辽国军队最集中的地方，也就是辽国皇帝宫帐所在地南京道，那里集中了辽国最精锐的宫帐军，最精锐的侍卫亲军，如果辽东义军南下杀进幽燕那必将有一番血战，如此一来，南方的大宋，东方的金国，就能得到联手攻辽的最佳时机。
完颜宗望奉旨赶到懿州，正想寻找时机，迫使李虎尽快南下幽燕，但李虎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既想握手言和，又不愿兑现当初的承诺，而金人当然不会轻易让步，既然你想胡搅蛮缠，那我就陪着你，看你还能猖狂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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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老大们自杀了
黄涉哪有时间陪着小罗兰下棋？他刚刚回到山城，李虎就叫他急速赶去龙化。
自从黄涉从龙化回来后，双方除了在粮草和牲畜上有过几次交涉外，很少有讯息往来。李虎一门心思准备南下，懒得理睬龙化那帮老大，而龙化的霍六哥要忙着给各路大军输送粮草辎重，也没有时间顾及山城的李虎。
这天，李虎正在忙着指挥“攻城”大战，罗思南飞马而来，说龙化来了上万百姓，他们听到传言，说义军在临潢方向打了败仗，辽军正在向龙化杀进，出于恐惧，龙化的百姓开始向山城逃亡，因为虎王在这，安全。
李虎吓了一跳，要发生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只是比自己预料的时间提前了很多，此刻南下的很多准备工作还没有完成，天气又越来越恶劣，大雪很快就要下了，这是最不合适南下的时间。老子不会走背运，这时候驮着包袱南下吧？
黄涉正好从懿州回来，这次随同而来的又是无颜。黄涉说，宗望和粘罕想亲自和总帅谈谈。
“我没时间和他们胡扯。”李虎担心龙化方面的事，叫黄涉即刻跑一趟，“你和老霍不是很谈得来吗？”
黄涉不敢吭声。
“我看他送给你不少东西，这里面肯定有什么名堂。”李虎不耐烦的挥挥手，“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快去快回，把事情给我问清楚了，如果辽军已经逼近龙化，那我们就要动身了，就算天上下着鹅毛大雪，我们也要走。”
黄涉诺诺连声，转身就走，走了几步他又回来了，“总帅，宗望发了狠话，说如果十天之内，你不把他们应得的战利品送过去，他就要攻打山城。”
“笑话。”李虎嗤之以鼻，“老子是被吓大的？你去忙你的，我去见无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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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颜上次被李虎饿了三天，连口水都没捞到喝，两眼冒金星，奄奄一息的回去了，这次学乖了，沉默是金，不骂人了，带着耳朵听。
李虎还是那句话，你先按照约定把钱粮武器给我，然后我们再分战利品，“你回去告诉宗望，不要威胁老子，把老子惹毛了，老子马上和契丹人握手言和，联手打辽东。”
这句话最有作用。李虎是什么人？地地道道的小人。双方打了几次交道了，金人一直吃亏，自始至终就没有占过便宜，为什么？你再怎么卑鄙，没有李虎卑鄙，你再怎么无耻，没有李虎无耻，所以你当然要吃亏了。既然李虎卑鄙无耻，他什么事干不出来？辽军在前面杀，你在后面堵着，李虎没活路了，十有八九把大旗一丢，投降，那时就麻烦了。
无颜不说话不行了，“虎王，辽军正在大举进攻，冬天虽然不利于作战，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围剿你们的最好机会。举个最浅显的例子，辽军有御寒的棉衣，你们有吗？就算你的军队有棉衣，但打仗的时候，仅靠军队行吗？没有几十万百姓给你们运送粮草辎重，你们怎么打仗？你那几十万百姓都有御寒棉衣吗？你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还在这里叫什么？投降？你想投降就能投降？据说这次辽国皇帝征调了二十万大军北上围剿，势在必得，他胜券在握，能接受你的投降？”
“你怎么知道那个狗皇帝不接受我的投降？”李虎冷笑，“退一步说，就算我不投降，我也不会伸着脑袋等死，我会指挥军队猛攻懿州，临死也要拉你们做垫背。你想清楚了，我们两败俱伤，占便宜的可是契丹人。”
无颜哽住了，怒气冲天，但不敢发作。这个无耻的反贼，纯粹是个无赖。这世上，胆小的怕胆大的，胆大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无赖，这个无赖可不是一般的无赖，他说得到做得到，假如他真的联手辽人打金军，那形势又变了。
“你回去吧。”李虎站起来就走，懒得啰嗦了，“你告诉宗望和粘罕，叫他们把东西送来，否则，我们战场上见。”
金人会把东西送来？当然不会，那根本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该分的战利品没拿到，再白白拱手送一批钱粮武器，你当我是白痴啊？无颜冷笑，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胆子，我就不信，你敢打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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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涉很快从龙化返回，另外还带来两个人，两个很重要的人物。
李虎急不可耐，张口就问战事如何。
打败仗在自己预料当中，很简单嘛，你四路兵马加在一起才多少人？两万多一点。这么点人，战斗力又不强，你想打胜仗，只有一个办法，大伙儿合在一起，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即使打不了胜仗，自保还是绰绰有余。当初自己想鼓动他们去打上京首府临潢，其用意就在于此，无论如何不能分兵，一分兵就危险了，另外中京道距离临潢比较远，辽国援兵来了能早早发现，大军可以从容撤退。
分则输，合则赢，这么简单的道理，龙化的几位老大竟然不懂，说起来罗青汉和李锦还是打了很多年仗的人，但一个个都被眼前利益蒙蔽了双眼，只想着自己的腰包，根本不从大局出发，结果马上遭到败绩。
“总帅，张高儿被耶律马哥伏击了。”黄涉表情很凝重，指着案几上的地图说道，“阎王军渡河之后，因为未能攻占松山州，随即向临潢府方向转进，一路掳掠，不料在距离临潢府一百二十里处的保丰馆遭到耶律马哥的伏击。阎王军折损过半，狼狈逃回永州。”
“他是白痴啊？”李虎忍不住了，破口大骂，“既然未能攻占松山州，当然立即退回永州了，他难道不知道临潢府还有辽军精锐？耶律马哥也是被我打怕了，既然伏击张阎王，怎么还让他逃了？一对白痴。”
黄涉两只骷髅眼望着气焰嚣张的李虎，欲言又止。这个猪头是不是太狂了？根本就是忘乎所以嘛。你才打几仗？谦虚一点好不好？做人要低调，不要这样张狂，这样飞扬跋扈要倒霉的。“这个……听老霍说，鬼帅本来不敢北上的，好象中了马哥的诱敌之计，所以……”
“他还剩多少人？”李虎最关心这个了，至于怎么败的，没必要再问了。
“不太清楚。”黄涉说道，“不过据老霍估计，最多也就剩下四五千人。”
李虎冷笑，狗娘养的阎王，你也有今日，这次回来，我看你还狂不狂？还敢不敢做老大？
“其它几路怎么样？”
“罗青汉和李锦先是攻下了丰州，接着两人翻脸了。按约定，罗青汉帮助李锦打下丰州后，李锦要帮罗青汉打仪坤州，但拿下丰州后，李锦和王曜执意要打饶州。”黄涉指着地图上的饶州说道，“李锦和王曜是饶州人，雷霆军的很多将士也是饶州人，据说很多人还曾是古欲的手下。四年前古欲在饶州举旗，军队一度发展到三万多人，实力很强劲，败亡后，他的很多部下逃到山里做了土匪。安生儿举旗后，这些人又回来了，成为雷霆军的主力，他们执意要打饶州，这样一来……”
“黑山军也打了败仗？”李虎只关心黑山军，至于小毛驴的雷霆军，他无所谓，败了更好。
“小毛驴打了败仗。”黄涉苦笑摇头，“马哥好厉害，他伏击了鬼帅之后，急行两百多里直杀饶州，一举攻占了潢河石桥，切断了雷霆军的退路。小毛驴拚死突围，但屡屡受挫，损失惨重。罗青汉此刻正在攻打仪坤州，接到求援后，急速攻杀潢河石桥。马哥手上的军队不多，担心遭到义军的前后夹击，主动撤离。小毛驴这才逃过潢河，捡了一条性命。”
李虎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有黑山军没事就好，毕竟罗青汉对自己有知遇之恩，又是自己的准岳丈，而且若想尽快解决龙化那几个爷爷，还要利用他的黑山军。自己这支军队大都是耶律马哥的老部下，若想把他们彻底变成自己人，还需要时间，目前无论如何不能把他们拉到战场上，和马哥正面对决。
“这时从中京道支援而来的辽军选锋军已经到达丰州，丰州得而复失。罗青汉和李锦不敢停留，急速后撤，估计很快就要回龙化了。”
“铁匠是否打下了降圣州？”李虎问道。
“独孤风受伤了，早在几天前就撤回了龙化。”黄涉又摇头了，对龙化那几位老大真的很失望，李虎好不容易打出一点局面，转眼就被几位老大葬送了。你没本事就听话，结果自以为是，把个局面搞得一塌糊涂。
“降圣州大部分都是蕃虏，他们担心被义军屠城，所以军民齐心，拚死守城。中京道的援兵来得非常快，翻山越岭，很快就到了。独孤风不知道，还在那里傻乎乎的攻城，结果晚上被人袭营，大败而逃。老霍说损失不大，还有四五千人马，我不相信，私下打听了一下，结果他的损失非常严重，最多也就剩下三千多人了，神龙军元气大伤，一蹶不振。”
黄涉说完后，李虎想了片刻，然后开始笑了，接着越笑越厉害，哈哈大笑。
黄涉自然知道他笑的意思。几位老大打了败仗，损失惨重，如今实力不够，除了上山作土匪，否则只有低下头，乖乖听李虎的话。看来猪头运气真的很好，事前谁能想到，龙化的几位老大竟然不劳李虎费心思，自己就把自己解决掉了，接下来的事当然很简单了，你想活着，就跟着李虎好好混，否则自生自灭去吧。
然而，内部的问题虽然兵不血刃，轻松解决，但义军连番惨败，士气低迷，又深陷辽金两军的包围，能否顺利突围南下，南下后能否迅速站稳脚跟，都是天大的难题啊。
黄涉心如重铅，笑不出来，呆呆望着李虎，直到李虎笑累了，他才轻轻说了一句，“帐外还有两个人，你见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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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见鬼了
帐帘掀起，两个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前面一人是道士，三十多岁，很瘦，一对硕大的招风耳，颧骨高耸，眼窝深陷，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他的背有些伛偻，这让他看上去活像山里的兔子，高度戒备，时刻准备逃之夭夭。后面那个人长相不错，年轻英俊，唇上有一抹漂亮的髭须，配上矫健的身躯，很有活力，一双眼睛非常有神，但好象太有神了，似乎具有某种神奇的穿透力，这使得被盯视的人很不安，感觉有危险正在悄然逼近。
黄涉郑重介绍，这位是郭宝道人，他的师父就是辽东赫赫有名的龙竹大仙。
龙竹大仙又是什么人？这个李虎知道，他听铁鹰说过，是天师道的高人，李弘的小师弟，也是八大铁卫之首。有传言说，龙竹大仙随同李弘一起升天了，这次又随王者之子一起下凡，最近一段时间，其仙迹在燕云十六州频繁出现。铁鹰为此很担心，如果传言是真的，龙竹还活着，那李虎的身份极有可能暴露，但李虎无所谓，神是怎么出来的？造出来的，自己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所以龙竹即使还活着，也没什么了不起，只要他出现在自己面前，即刻诛杀，老子让他连张嘴的机会都没有。
听说郭宝是龙竹的徒弟，李虎马上警觉了，立即问道：“你师父在哪？”
郭宝很恭敬，说话都不敢大声。这次从幽燕北上，就是为了找李虎，到了龙化一问，吓了一跳，这个李虎杀人不眨眼，是个魔鬼，和自己想象中的王者之子差距太大了。
“真人在太行山。”
“太行山？”李虎眉头不禁皱了起来，直娘贼，那个贼道竟然还活着，真是见鬼了，“他在那干什么？”
“董庞儿在辽军的围剿下，日益艰难，打算出山投奔大宋。”郭宝照实说了，他到上京道找李虎，就是奉师命传递幽燕的消息，如今见到本人了，当然有什么说什么，“真人去太行山，就是想帮助他支撑下去，以待虎王南下，会师于幽燕。”
什么什么？虎王南下？狗娘养的真是神仙啦，连我要南下都知道？未卜先知啊？李虎吓了一跳，不自觉地缩了缩脑袋，眉头皱得更深了。本来他还有些怀疑这两个人的身份，现在听到“南下”两个字，哪里还有半丝怀疑？那个贼道不会算出我是个假冒的王者之子吧？
黄涉也吃了一惊，南下之策只有四个人知道，这只兔子随随便便就说出来了，还真神了，“谁说虎王要南下？”
“真人说的。”郭宝接着就详细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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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竹大仙在宫帐里有很多汉人朋友，最近他得到消息，说辽国皇帝要征调二十万大军北上围剿义军，同时间，为了稳住金人，辽国皇帝也有条件的接受了金人的议和请求，并要求金人与其联手，共击汉人反贼。如此一来，辽东义军陷入包围，极有可能重蹈李弘败亡之覆辙，所以龙竹大仙急速派遣弟子北上报信，并建议李虎，乘着南京道、中京道兵力空虚之际，迅速突围南下。
“南京道、中京道兵力空虚？”这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有何证据？李虎将信将疑。
郭宝把身边之人介绍给李虎，“这是怨军主帅董小丑的师弟，名叫诸夏，现为怨军指挥使，专门负责刺探军情。”
那位年轻人跪倒再拜。
怨军？怎么怨军的人出现在这里？李虎在黑山的时候，就知道罗青汉和怨军的人私下有来往，只是没想到双方如此亲密，怨军竟然派人到龙化传递消息？看来过去给罗青汉传递消息的就是怨军主帅董小丑，而今日郭宝和诸夏联袂而来，足以证明董小丑和天师道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
如今怨军就驻扎在中京道，而且就在黑山附近，假如怨军是自己人，有他们暗中做掩护，义军南下就要顺利很多。李虎暗自窃喜，急忙请诸夏起来说话。这人对自己有用，当然要客气一点。
诸夏说，东南路都统耶律余睹对怨军很戒备，很多机密军情都隐瞒不说，但他不说，不代表他手下也不说。董小丑早就买通了耶律余睹的手下，有关辽国这次征调重兵北上围剿义军的事，通过他手下的嘴，陆陆续续传到了董小丑耳中。
这次李虎攻陷龙化，血腥屠杀，激怒了辽国皇帝和辽国的权贵们，他们一咬牙，一跺脚，下了血本，从南京道抽调了十万主力精锐，又从中京道抽调了十万大军，共集结二十万大军北上剿杀，其统帅是辽国秦晋国王，都元帅兼南京留守耶律淳。耶律淳是辽国最为显赫的权臣，寇冠诸王，天下知名。
辽国皇帝又担心金人趁着辽军主力围剿义军之际，背信弃义攻打中京道，特意让东南路都统耶律余睹，奚六部大王萧干率军戍守中京，如此一来，中京道辽军主力都回收到了中京首府大定附近，这非常有利于辽东义军突围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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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虎和黄涉听完诸夏的话，同时看向地图。
中京道兵力收缩于中京首府，那么卫州、成州一线的辽军兵力就很薄弱，这时义军只要突破卫州、懿州一线，从金军的包围中杀出一条血路，随即可以翻越蒺藜山，进入中京道，然后大军沿着黑山东南麓方向急速南下，沿途攻杀宜州、海北州、锦州，一切顺利的话，可以安全到达黑山、都山一带。
黄涉的手伸到地图上的锦州，然后沿着海岸线缓缓划下，最后停在了榆关那个小小的黑点上。只要突破榆关，则可直杀幽燕，如此进可以攻打南京，退可以归返大宋，辽东义军就算彻底活了。
然而，天公不作美，马上就要下雪了，辽东即将进入漫长的冬季，义军失去了最佳的突围时机，除非虎烈军单独南下，把几十万汉人和龙化方向的义军统统抛弃，但这万万行不通，虎烈军单独南下，李虎随即会失去辽东汉人的支持，后果不堪设想。
李虎摇摇头，抬头望向郭宝和诸夏，口气非常坚决，“这是不可能的事。”接着他指指大帐外面，“你们也看到了，几十万百姓在这里，他们缺衣少粮，如果突围南下，能活下来的人微乎其微。我是辽东义军总帅，我不能只想着自己，无论何时何地，我首先要考虑百姓的安危。”
嗬……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大义凛然。
郭宝和诸夏肃然起敬，李虎的形象在他们的心目中霎时高大起来。
黄涉瞪大眼睛看着李虎，崇拜啊，这人啦，还得无耻，人若无耻便无敌。李虎心里想什么他最清楚，南下之策是他自己提出来的，他早就想跑了，委实是虎烈军还不能为己所用，南下突围如若受阻，这支军队可能一溃千里，所以他只能咬牙在这里苦撑。你知道他为什么勤奋练兵？为什么要身体力行，每天和士卒们一起摸滚打爬？说到底还是为了收买人心，为了能得到将士们的忠诚，只待机会成熟，你看他跑得比谁都快。至于百姓的生死，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列，他要这些百姓干什么？为他干活啊，粮草辎重要搬运，驼马牛羊要放牧，等等，这些活儿让谁干？当然是这些百姓了，只要把他们喂饱了就行，不用花一个钱，到哪找这么便宜的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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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军目前状况如何，郭宝和诸夏并不清楚。两人历经艰苦，好不容易到了龙化，结果只看到一个霍六哥，义军总帅不在龙化，竟然在山城前线，这事立即让他们意识到义军内部有问题。
你义军总帅不在龙化指挥全局，却在前线带人打仗，这里面当然有问题了。义军内部有问题，各自为战，在辽金两军的夹攻下，命运如何可想而知，所以两人也不想待在这里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反正此行任务已经完成，李虎既然决心待在上京道，要和几十万百姓共存亡，那只好随他了，谁叫他是义军总帅，王者之子？如果他丢弃百姓，临阵脱逃，他从此也不要在辽东混了，可以升天追随他老爹了。
两人随即提出告辞，天气越来越冷，大雪随时会下，一旦大雪封山，想走都走不掉了。两人的身份不能暴露，一个是南京析津府有名道观的道人，一个是怨军指挥使，这要是暴露了，牵扯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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