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你还不如一条狗
虎烈府的一帮文武在西京大捷后，对未来的预期很高，现在突如其来碰到这么件棘手的事，心情顿时一落千丈。
“当务之急两件事。”李虎继续说道，“一是以最快的速度整军，二是想尽办法增加财赋收入。军队有了强悍的战斗力，府司有了充足的钱财，我们就可以从容应对当前的局势。”接着他看看霍六哥和胡涂，问道，“这两件事，你们办得怎么样了？”
霍六哥和李纲相视苦笑，目光同时望向胡涂，胡涂则眉头紧锁，神情苦恼。
李虎面‘色’一沉，冷声问道：“具体议策拿出来没有？”
“我们拟定了一个整军的初步方案。”霍六哥急忙说道，“西京大战，我们损失将近六万人，但因为俘虏了两万多金军，又紧急征募了五万多新军，再加上各州的义勇，基本上可以补充各军的损失，但问题是，胡支使告诉我们，这场大战之后，虎烈府财政严重亏空，已经无法支付巨额军资。”
“这是事实。”胡涂马上解释道，“西京大战前后历时四个月，我们调用了十几万军队，几十万民，和金军、夏军连续‘交’战，耗资巨大，府库早已入不敷出，亏空异常严重。”
“亏空？”李虎冷笑，“我们在辽西的时候，也有十几万军队，打仗的时候也要调用十几万民，和金军、辽军也是连续作战，但我们却坚持了两年多的时间。你怎么解释？”
“我们南下突围到辽西的时候，最早只有几万军队，而且我们一路掳掠，获得了大量地钱财和物资。打下平州路之后，缴获更多。”胡涂说道，“另外，在大宋的帮助下，我们迅速开通了海路回易。并且大量走‘私’。当时金辽‘激’战，双方都需要战争物资，这导致海路回易在短短时间内便达到了一定的规模，让我们获得了惊人的财富。去年总帅率军杀进西京之后。其缴获之多，更是前所未有。正是因为这些掳掠积累，我们的财政一直还能勉强维持。”
“西京道和南京道一样，都是辽国赋税的主要收入地区，但这些年因为战争。契丹人横征暴敛，山后不堪重负，财赋收入暴减，回易商税更是少之又少。在目前形势下，若想把云中路的财赋收入恢复到过去的水平，事实上根本不可能。现在云中路财赋收入有限，人口又比过去多得多。再加上西京大战地巨大损耗，我们的财政当然入不敷出。难以为继了。”
李虎面如寒霜，一言不发。他也曾想到过这个问题。所以一直想把燕京打下来，大肆掳掠。以缓解虎烈府的财政危机，只是没想到危机来得这么快。西京大战刚刚结束，财政就支撑不下去了。
“按照霍帅和李司马的整军议策，整军后地军队数量大约是十八万人。按每个士卒年俸三十贯计算，十八万人就是五百四十万贯。”胡涂苦笑道，“我记得西京道的年赋税收入大约在四百万贯左右，也就是说，即使我们把云内诸州收回来，把整个代北稳定下来，把回易收入也算进去，我们的财政收入也还不够支付十八万军队的俸薪，所以……”胡涂望着李虎，郑重说道，“整军议策的核心不是军队整编，而是改革兵制，要废除军队俸薪制，要彻底甩掉这个耗钱地无底‘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胡涂这话刚刚说完。‘毛’军、董仲孙、李锦、王曜这些军帅就跳了起来。指着胡涂地鼻子一顿臭骂。
军队俸薪制如果废除了。军心势必大‘乱’。士卒们已经过惯了拿钱卖命地日子。突然没钱可拿了。谁还卖命？当初李虎在野牛原整军地时候。正是‘毛’军建议他继续实行俸薪制。才在最短时间内招降成功。否则李虎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山沟里做土匪呢。
“各军驻地都有老营。里面地博易馆、酒馆、营妓都能赚将士们地钱。很多将士现在都是债帅债卒。”董仲孙怒气冲天地说道。“你虽然每月把钱发下去了。但一转眼你又把钱收回去了。你小子一肚子坏水。富得冒油。现在竟敢这里哭穷。还献什么狗屁计。老子问你。你是不是把府库里地钱搬回自己家了？”
这话严重了。胡涂气得面红耳赤。瞪大那双眯缝眼。冲着董仲孙叫道：“你懂个屁啊？我虽然把俸饷赚回来一部分。但武器不要钱啊？铠甲不要钱啊？‘春’夏秋冬地衣服不要钱啊？战马不要饲料光吃草就能打仗啊？你个秃驴。你有没有脑子啊？十八万军队地军需要多少钱才能支撑？如果我一年节省五百四十万贯。我能做多少事？”
“没有军队你哪来地地盘？没有地盘你还能做什么事？你还不如一条狗。”董仲孙毫不示弱。一把卡住了胡涂地脖子。“老子告诉你。你敢少了我们一个钱。老子剁了你这颗狗头。”
董仲孙发飙了。军帅们对胡涂本来就“仇深似海”。这下子更是蜂拥而上。众口指责。恨不得用口水淹死他。
胡涂被他们‘逼’急了，用力推开董仲孙，咬牙切齿地骂开了，“你们这帮鸟人，之所以反对废除军俸制，不就是因为直接损害了你们地利益吗？军俸制是你们的摇钱树、聚宝盆，有了军俸制，你们可以肆无忌惮地克扣军饷，可以拿士卒们地钱来中饱‘私’囊……”
胡涂揭开了军帅们的老底，军帅们也不客气，马上指责王府和制置司地官员们贪赃枉法，恣意妄为，侵吞府库。
双方这么一吵，帅帐内就‘乱’了。
李虎坐回到案几后面，冷眼旁观，脸上的杀气越来越浓。
随着义军的规模越来越大，辽军投降军队越来越多，军帅们克扣军饷、擅自驱使士卒们赚钱……这些违法‘乱’纪的事在义军里也越来越平常了，不过因为义军战事频繁，将帅们为了自身利益，违法‘乱’纪的事基本上也适可而止，不敢做得太过分。至于王府和制置司的官员，因为就在李虎的眼皮子底下，一般都不敢贪赃枉法，唯恐被李虎杀了，但有些执掌大权的官员，仗着资格老得到李虎的信任，常常做些以权谋‘私’的事。
终于有人看到李虎杀气腾腾了，心虚的军帅们首先闭上了嘴巴，而胡涂也意识到自己上了这些鸟贼的当，被他们耍了一顿。
“看来我要整肃军纪了。”李虎冷森森地说道，“你们回去后，马上举报违法‘乱’纪者，我派人一一核实，如果确实贪赃枉法了，严惩不贷。”
帅帐内一片肃静，连个喘气的都没有。
“废除军俸制需要从长计议，目前的确不合适。”李虎神‘色’稍缓，对坐在旁边的胡涂说道，“你可有其它办法缓解危机？”
“我们是大宋的藩镇，藩镇的军队也是大宋的军队，大宋应该给我们支付军资，给我们配备武器铠甲衣物等等所有的军需。”胡涂望向李纲，气呼呼地问道，“李司马，你说是不是这样？”
“当然不是这样。”李纲一口否决，“什么叫藩镇？藩镇拥有军政财三大权，相当于一个**王国，军队的所有开支当然应该由藩镇自己解决，不但如此，藩镇还应该向汴京缴纳一定的赋税……”
“我穷得要讨饭了，军队也养不起了，地盘要丢了，请问汴京还视若无睹吗？”胡涂气急了，怒声质问。
“当然不会。”李纲从容说道，“你只要自动削藩，把军政财三大权‘交’还给汴京，那么汴京就会解决所有的问题。”
“那好啊。”李虎笑道，“我马上上奏汴京，自动削藩，你看如何？”
李纲哑口无言。李虎愿意投宋做个藩镇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如果他自动要求削藩，那后果很明显，李虎的手下会造反，李虎会带着这支愤怒的军队直杀汴京。削藩是要条件的，汴京必须具备绝对实力可以控制云中路了，那时候才能削藩，否则就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使相，等罗帅回来吧。”李纲说道，“我们的谈判条件中最关键的一条就是援助，全面援助，包括军资军需方面的援助。罗帅已经和汴京谈妥，如果汴京同意了，那么我们就可以和王安中、李邦彦做细节商讨。”
“你认为汴京会给我们援助？”李虎对此持怀疑态度。
“汴京不给我们就到河东去抢。”独孤风突然吼了一嗓子。
李虎冷笑不语。李纲头皮一麻，叫苦不迭。胡涂已经‘激’怒了这帮土匪，而且又在关键时刻把矛头指向了大宋。这个狡诈的小人估计早就算计好了，就是要利用义军对河东的威胁来‘逼’着自己想办法。
“解决之道，还在燕京。”李纲无奈说道，“大宋需要使相的帮助以攻克燕京，使相可以就此提出援助要求，将来……”
李纲没有再说下去，李虎却听明白了，将来大宋北伐失败了，义军就要抢占燕京，而燕京就是‘逼’迫大宋给予义军全面援助的最好武器，若要做到这一点，李虎必须和折家密切合作，以确保太子继承皇统为条件，来赢取汴京太子党的全力相助。
第九十五章 八字不好不能娶
七月十二日，大同。
李虎回到虎烈府，罗思南、耶律明月和完颜星星一起出迎。三位夫人都是喜笑颜开，异常兴奋。这趟李虎保住了大同，言和了‘女’真，又挽救了燕京，满足了三个人的心愿，三位夫人当然心‘花’怒放了，只是所有人都对耶律明月隐瞒了耶律淳病故的消息，她至今还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魂归天国了。
三个人陪着李虎说笑了很长时间，直到夜深人静，耶律明月和完颜星星才依依不舍的离去。今天这一夜，肯定是罗思南的，谁也不敢篡越。
罗思南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幸福洋溢在她美丽的脸上，谁都看不出来她内心里的紧张和烦闷，“我有些不方便，不过我想让你陪陪我，等一下你再去明月和星星那里过夜，好吗？”
“今天晚上我哪里也不去，就陪你说一夜的话。”李虎拉着罗思南的手笑嘻嘻地说道，“告诉我，你是不是心里不高兴，不愿意让我娶折家的‘女’人？”
“我不愿意是有原因的。”罗思南偎进李虎的怀里，轻声细语地说道，“我派人打听过了，她曾经许配给西北高家。高家的儿子随刘法西征，死在战场上。\///\\这个‘女’孩对他用情很深，发誓不嫁，但这次关系到折家的生死存亡，她想不嫁都不行。原参谋把她的生辰八字带了回来，我请人看了，说她命里克夫……”
李虎笑了起来，“她嫁给我后，或者就变成旺夫命了。你要把我八字和她的八字放在一起看才准确。”
“你有生辰八字吗？”罗思南问道。
李虎笑容一僵。他不知道自己的生辰八字，因为老爹从来就没有告诉过他。
“你不知道，铁大叔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谁能知道？”罗思南苦笑道，“所以我只能看她的八字了。她的八字不好。那就不能嫁过来。”
“我们和折家必须联姻。”李虎也不隐瞒，把折家牵扯到汴京皇统之争的事，以及由此对虎烈府产生的一系列影响详细说了一遍。罗思南越听越是心惊，‘花’容失‘色’。“那如何是好？”
“我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西渡黄河，攻击西夏，牵制夏军，从而配合金军迅速越过‘阴’山。向倒塌岭展开攻击，为金军深入大漠扫清障碍。”李虎说道，“金军主力一旦进入大漠，短期内就撤不回来，这样宋军假如攻击燕京失败了，我随即可以急速杀进幽燕。\\/\抢占燕京，牢牢控制住北方局势。”
罗思南想了很久，然后问道：“你刚才说，汴京地皇统之争和主战派、主和派的争权夺利有很大的关系，那么，当大宋收复燕云后，你若想马上西征，汴京的主和派难道不会从中作梗，蓄意破坏？”
“从李纲地分析来看。主和派大多反对废嫡立庶。宋军第一次北伐失败，和主和派的破坏肯定有关系。因为北伐一旦赢了，郓王赵楷就要到幽燕抢功绩。继而夺太子位。汴京‘乱’了，大宋就要‘乱’。宋江、方腊起义就是前车之鉴，各地造反的恐怕此起彼伏，而北方局势‘混’‘乱’也有可能造成蕃虏乘势南下寇掠，所以那些反对废嫡立庶的大臣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要阻止皇帝废嫡立庶。”李虎解释道，“如果我帮助他们达到了这个目地，那么给我的回报就是西征。”
“在燕云已经收复，代北又被我牢牢控制的情况下，西征对大宋非常有利，汴京的主战派自然不会反对，而主和派假如接受了我的条件，也可以接受西征之策，这样我的西征目地就达到了。\\\只待我击败西夏，占据了河朔和河西一带，再加上代北，我的地盘就足以支撑我生存下去。”
“将来呢？”罗思南问道，“你占据西陲，和宋金鼎足而立，依旧处于弱势。三足鼎立的格局对我们来说未必是长久之计，我们有可能重蹈西夏人的覆辙。”
“这要重建大辽，如果契丹人能在大漠立足，和‘女’真人形成对峙之局，那么我北结大辽，东联‘女’真，南依大宋，一旦时局变化，我就可以席卷大西北，进入关中，直杀中原。”
罗思南慢慢闭上眼睛，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脑海中闪现过一幕幕李虎沙场的雄壮场景，心里不由自主地念叨道，孩子，等你长大了，一定要像你的父亲一样，成为一个名震天下的大英雄。
“这次西京大战，军队出了一些问题。”李虎略感倦意，靠在软垫上慢慢说道，“我有心整军，但大战在即，一战接一战，估计短时间内无法解决这些问题，所以罗帅回来后，他还是要到前线出任统帅，虎烈府很长一段时间里只能由你代为主掌军政大权。\\/\你要替我守好大同，这里可是我们唯一地家了。”
“那些人越来越骄横了。”罗思南坐直身躯，黛眉微皱，语气十分不满，“以我看，你要尽快培养一批年轻地统帅，然后把那些老帅撤下来，让他们回家养老去。”
“这需要时间。”李虎笑道，“这次我打算让罗兰和岳飞独当一面，另外我还有培植一些人，比如卢俊义、林冲，他们都是我的师兄，凭借这层关系，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为我所用。”
“这些人行吗？”罗思南怀疑地问道，“我看那个卢俊义很不错，一看那长相气势就是个帅才，但林冲……”
“他怎么样？”李虎急忙问道，“他地病好些了吗？”
“他没有求生之念，一心求死，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严重了。”罗思南目‘露’同情之‘色’，“我听扈三娘说了他的故事，这个男人对自己地夫人用情至深，因为不能为她报仇雪恨。所以心如死灰，了无生意。”
“扈三娘？”李虎惊讶地问道，“你说梁山里面真的有个扈三娘？”
罗思南奇怪地看着李虎，“那个‘女’孩长得很漂亮。\\\\武技也很高超，‘性’格温柔，善解人意，我和她很投缘。非常喜欢她。”
还真有扈三娘？李虎哑然失笑。老爹地故事真真假假，太玄乎了。“扈三娘是不是喜欢林冲？”
“是啊，这你也知道？”这次轮到罗思南惊讶了，“你怎么知道？”
“走，去看看他。”李虎一跃而起，“你早点休息。我去去就来。”
“我和你一起去。”罗思南笑道，“你告诉我，你怎么会知道林冲和扈三娘的故事？”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林冲就躺在这间屋子中间，瘦得皮包骨头，奄奄一息。一个年轻地‘女’孩坐在榻边的软垫上，头枕榻沿，沉沉睡去，眉宇见带着一股让人心碎的忧苦。
在昏黄的灯光里，李虎默默地望着林冲。望着他身边地‘女’孩。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童年里那梦想中的世界。
‘门’帘掀起。宋江、卢俊义跟在罗思南后面走了进来。林冲已经时日无多，梁山一帮兄弟轮流守在这里。陪伴林冲度过最后的时光。李虎深夜造访，惊动了梁山人。大家谁都没有想到，李虎下午才回到大同，深夜就来感动不已。
扈三娘霍然惊醒，第一眼就，这个年轻人地身影沐浴在昏黄的灯光下，如同一支出鞘长剑，散发出一股凛例的气势。扈三娘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惊叫出声，接着她的身后，神‘色’恭敬。扈三娘马上想到了这个人的身份，急忙跪地行礼。罗思南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俯耳低声说了两句。扈三娘目‘露’感‘激’之‘色’，意‘欲’再度行礼，但被罗思南拦住了。
宋江走到榻边，低声喊叫林冲。林冲缓缓醒来。
“兄弟，汉王来看你了。”
林冲无力地看了李虎一眼，手指动了两下，挣扎‘欲’起，但终究没有半丝力气。
李虎走了过去，俯身抓住林冲的手，凑到林冲地耳边，低声说道：“我要杀进汴京，要把蔡京、童贯和高俅一帮‘奸’佞统统杀光。你愿意帮我吗？”
林冲无神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一丝异彩，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握紧了李虎的手，骨瘦如柴的身躯突然颤抖起来。
“活下去。”李虎说道，“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永远不要放弃。”
林冲闭上眼睛，泪水从眼眶里里滚了出来。
李虎替林冲盖好被子，拍拍他的肩膀，然后走了出去。
“谁能救他？”李虎站在几个医匠的对面，冷声问道。
几个医匠都不敢说话。当年那个阉猪的方小儿也在，他参加义军后在老营里做了个兽医，但这小子好学，有一次找到铁鹰，请他帮忙，在老营里拜了个有名的医匠为师，改行了。有天赋地人学什么都快，方小儿就有这个天赋，很快在医匠里脱颖而出。林冲到了大同后，最早就是由他师徒医治，成效甚微，后来罗思南又请了大同不少名医，但依旧没有气‘色’。
“你行不行？”李虎指着方小儿问道。
方小儿急忙摇手，“我不行，我不行。”
“那谁行？”
“除非龙竹大仙在世，否则……”
龙竹大仙？李虎闻言骇然心惊，龙竹大仙地确在世，但我能请他到大同吗？
第九十六章 整军
清晨，李虎把铁鹰请进了王府，和他商量延请龙竹大仙的事。
铁鹰考虑良久，问道：“你确定想这么做？”
“我一定要把林冲救活。”李虎说道，“我非常需要他。方小儿说，只有龙竹大仙才能救他，所以……”
“你也懂医术，林冲能不能救，难道你不知道？”铁鹰说道，“方小儿因为没本事救人，被你‘逼’急了，只好信口胡诌，他知道什么？他不过以为神仙都能救人，但龙竹不是神仙，他不过是个天师道的大师，在辽东有些虚名而已。”
“他‘精’通医术吗？”李虎问道，“一般得道高人都‘精’通医术，或许龙竹就能救他一命。\”
“龙竹的确会画符救人，但龙竹知道王之子的底细，一旦他看出你是假的，后果难以预料。”铁鹰对此心存戒备，不敢面对龙竹。
“不会，肯定不会。”李虎非常肯定地说道，“既使他知道我是假的也不敢说出来，他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假的？现在他的声望还能超越我吗？”
铁鹰想了想，觉得李虎的话也有道理。换作己是龙竹，己也不敢随便‘乱’说话。如今李虎地位稳固，实力强悍，说李虎的身份是假的那不是找死吗？再说七八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孩长大了，连胡子都长出来了，早变样了，龙竹既使有所怀疑，但只要己一口咬定这是真的，他又能怎么样？龙竹总有一天要到大同来，己迟早也要面对龙竹。\这件烦心的事还是早点解决好。
“那就依你，马上派人去燕京请龙竹北上大同。”铁鹰说道，“我亲到奉圣州去接他。”要解决地就是确定整军方案，为此李虎下令把各地的军帅们都请回来。
经过几天的‘激’烈争论，军帅们基本上接受了府司的整军方案。
这个方案先修改了将兵法。军队的编制为军、将、营、队四级。其中基层的“部”级编制改为营级编制。原来一个“部”二百五十人，一个将十个部。但在实际作战中，这种编制弊端很大，不利于指挥。于是李纲根据大宋系将军队的编制，改“部”为“营”，每营五百人，这样一来。\依据最新编制，一军辖四将。一将辖五营，一营辖五队。一队一百卒，上下级别的指挥系统由此得到了‘精’炼。
汉王李虎和王府直接指挥军队。根据镇戍区域不同和出征地需要，在调用多个军的时候。则临时任命统制，统率两个或多个军，如果战事规模较大，同时出现多个战场，则任命都统制，用以统率统制和军帅，统一指挥作战。
在兵种配备上，除了步军、马军外，军帅们根据历次大战地经验教训，提出了建立马步联合军，即在一个军中设两个步将，一个骑将，一个选锋将，就是以马代步的步将，这可以大大增加战斗力。\
义军马上要西征，西北地区地形复杂，党项人擅长马战，作战时常常利用地形进行大范围的迂回穿‘插’，然后实施突袭围歼，建立这种战斗力较强地马步联合军，可以在局部战场上形成优势，一旦与敌遭遇，即可结阵坚守，固守待援。
为了让马步联合军迅速形成战斗力，先需要一批强悍的士卒，一批久经沙场的将士，于是军帅们为了让己的军队成为新军，各出高招，拼命争夺有限地名额。新军实力强悍，打胜仗的机会多，功劳大了，将士们不但赏赐多，军帅们也能获得丰厚地利益，这种好事谁愿放弃？
这时候侯概、张高儿、张关羽和胡家勇等各地镇戍军帅都回来了。\侯概第一个提出来主动放弃补充伤损，就以现有兵力整军为四个将，成立新军。飞云军现有兵力大概为六个将，他顺势拉扰张高儿，要求把多余的两个将调拨给张高儿地阎王军。他和张高儿镇戍奉圣州，是两军统帅，他把己的军队调给张高儿，事实上等于控制了张高儿地阎王军，如此一来他既保住了己的军队，又掌控了奉圣州地军权，何乐而不为？
张高儿的阎王军只剩下三千多人，如果侯概调给他两个将，再加上从奉圣州义勇中挑一些勇士做为补充，阎王军不但得以重建，还能迅速形成战斗力，他当然愿意了，但他不愿意给侯概做小弟。
李虎答应了侯概的请求，允许他的飞云军改为马步联合军。\
张高儿马上提出要求，他也要建新军。此次大战，阎王军损伤惊人，没有功劳还有苦劳，他提这个要求合情合理。李虎没办法，也答应了。建马步联合军的投入很大，战马武器都要配备，尤其是士卒，更要从各军中调配一些骁健之士以为补充，所以名额有限，这样侯概和张高儿就不可能在一起了，两军肯定要分开驻守不同的地方。
侯概明白张高儿的心思，对他的做法十分不满。
其他几个军帅一看，嘿，这办法很不错嘛，虽然兵力少了，但实力却强了。实力强了说话就有份量，这种好事不能让侯概和张高儿两个大马贼抢去了。\
李虎这次整军，很大目的是削弱军帅的兵权。比如怨军两个军镇戍、打仗的时候，胡家勇是统制，但一旦怨军撤回大同，他就无法继续统军了，因为统制一职兵罢即撤，他只能在家里‘混’日子了，当然了，李虎肯定会给他安排一个职务，有名无权而已。
在这个‘乱’世中，谁愿意放弃兵权？李虎算是人中龙凤了，但他挣扎了好几年，结果还在为生存而厮杀，所以为了身利益考虑，军队无论如何不能放，这可是‘乱’世中立身存命的本钱。为此一帮军帅们宁愿在军队里待着，也不愿到府司做个闲职。
云朔军的赢秦跟着跳出来了，他也不要伤损补充了，就以目前的四个将组建新军。\
怨军胡家勇、黑山军董仲孙也主动提出放弃补充损失，以目前六个将的兵力来组建三个步将、二个选锋将、一个骑将的联合新军。
大家都争，神龙军的独孤风和雷霆军的李锦当然不甘落后了。我们是大山会盟的老班底，建新军的事怎能丢下我们？“总帅，你把我们的兵力补齐了，我们保证在三个月内完成新兵训练，战斗力绝对不比其他军队差。”
李虎面有难‘色’，心里却暗高兴。他没想到这个提议竟会产生这种出人意料的结果。本来以现有新兵、降兵和云朔义勇的数量难以补足各军的编制，但各军军帅为了增加实力，竟然主动放弃了编制。\你们不要了，那我可就不给了。
李虎和董小丑、霍六哥、李纲、胡涂等人仔细商量了一下，随即正式宣布，怨军、黑山军、飞云军、阎王军、云朔军、武勇军、神龙军、雷霆军等八个军组建马步联合军。
接着李虎宣布，白登山大营里的新兵除了补充部分军队的伤损外，其余士卒即刻组建虎烈第七军。第七军军帅卢俊义，副帅罗兰。
整军之后，虎烈马步七个军共二十一个将，怨军、黑山军、渤海军各六个将，飞云军、阎王军、云朔军、武勇军、神龙军、雷霆军、义胜军和惊雷军各四个将，梁山军两个将，加上铁卫军一个将，总共十九万军队。\
这个军队的数量的确太庞大，以一个云中路的财赋收入肯定养不起，所以接下来的话题然而然就是‘精’简府司和州县，想方设法开源节流。
去年李虎占据西京收复山后诸州之后，为了迅速稳定山后形势，没有对山后诸州的府署做出任何改动，从机构到官员基本上全部保留，后来也就是把帅府和西京留守司合二为一了，所以机构和官员都很臃肿。
西京大战结束后，财政陷入危机，除了压缩军资开支外，另外一个重要举措就是‘精’简机构和官员。
李纲考虑到藩镇的权责不能和汴京造成冲突，尤其不能显‘露’出图谋立的野心，他把云中路的机构‘精’简到了极致。
汉王虎烈府和制置司合二为
府司设长史一人，司马一人，左右司马各一人，军事判官一人，支使一人，掌书记一人，奏记一人，行军参谋一人，少尹两人、司录参军事两人，功曹、仓曹、户曹、田曹、兵曹、法曹、士曹参军事各两人。
上述二十七人和汉王李虎组成了云中藩镇的中枢，军政财商等所有事务都由中枢官员处理，最后由汉王裁定实施。
府司军政各设一套机构。民政之是长史，兵事之是司马，两各不关预。
大同府和朔、应、蔚等州按宋制，设治府、知州，下设知县，形成路、府州、县三级制。
路一级机构就是府司，主掌一路军政。府州一级长官同样主掌军政，知府知州在负责民政的同时，还是府州之将，负责统领府州乡兵戍卫地方。知县职权也是一样。
这样一来，路府县三级机构全部‘精’简，官员也随之大量裁减。所裁官员掾属一部分被集中到大同，准备在收回云内诸州后予以安置，还有一部分则予以遣散，回家种田放牧做回易都可以，总之要谋生路了。
第九十七章 分歧
七月中，宗望、宗弼赶到大同。
在此之前，双方一直在谈判，但因为分歧太大，重要的事都没有落实。李虎回到大同后，亲自参加谈判，完颜杲随即派宗望赶赴大同，希望尽快签订盟约。
李虎也不想耽误时间了，他和宗望谈了一天，知道完颜阿骨打已经同意了双方的初步约定，并要求金军以最快的速度杀进大漠，于是决定以白水泺为界，白水泺以东、‘阴’山以北的大片区域都归金国，白水泺以西和‘阴’山以南的区域则归大宋，也就是说，这片区域的原大辽国的丰州、云内州、天德军和东胜州都将划入大宋的版图，成为云中路的一部分。
双方之间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接下来的事就很简单，两三天后，双方签订盟约。
“雨季很快就要结束了。”宗望把盟约递给站在身后的随从，对笑容满面的李虎说道，“你渡黄河打西夏，我们则翻越‘阴’山杀进大漠，当我们远离代北的时候，你可不要失信……”
“你这次的目标主要是攻击倒塌岭的白达旦和谟葛失部，以彻底消除契丹人对中京和上京侧翼的威胁，你们暂时还不会深入大漠。\\\”李虎笑道，“如果我攻击失利，你可要及时南下支援。”
“你不要指望我们会支援你。契丹人的皇帝已经过了‘阴’山，大漠诸蕃随时可能南下，如果阻卜人、乌古人和敌烈人的大军气势汹汹地杀过来，我们在上京和中京方向会遭到敌人的猛烈攻击，自顾不暇。”宗望说道，“这时候党项人如果和契丹人联手进击，代北就危险了，所以你这次一定要击败李察哥。把他赶回贺兰山。只要你攻占了贺兰山，党项人等于丢掉了河朔，只能固守于河西一隅，大西北很快就是你的地盘了。”
李虎笑着点点头，问道：“皇帝何时到鸳鸯泺？”
“他可能不来了。”宗望说道，“我们打倒塌岭，直接和阻卜人作战，为了确保能击败白达旦和葛失部。最好是两路夹击，一路取道‘阴’山，一路从上京西进，如此可保万无一失，所以皇帝打算回上京，亲征大漠。”
李虎不相信。完颜阿骨打肯定要留在中京。大宋马上要发动第二次北伐。阿骨打显然要趁火打劫，率军直杀兴中府、锦州，占据辽西，继而从榆关方向杀进平州路，夺取一个南下中原的‘门’户。\\/\
“汴京的使臣马上就要到了，你是留下来和他们继续谈判还是马上返回鸳鸯泺？”李虎又问道。
“我再等几天，见到汴京使臣再走。”宗望说到这里看了看宗弼。宗弼马上接着他的话说道。“听说采凉山地猎物很多。虎王这几天可有空陪我们到采凉山狩猎？”
“好啊。”李虎笑道，“把星星带上。我们一起去。”王府。年初他送别马扩的时候，以为见不到了。谁知过了几个月，他竟然又回来了。而且还被皇帝指令到汉王府任职。
马扩也很高兴，拜见了李虎，和董小丑、霍六哥、李纲等老相识一一寒暄。
李虎在王府设宴给马扩接风。大同的一帮将帅也被请来了，李虎向他们隆重介绍虎烈府的这位新任司录参军事。司录参军事的职责是主掌府司庶务，纠查诸曹，权力很大。将帅们根本无视，但这种场合要给李虎面子，所以勉为其难，陆续上前敬酒。\///\\
轮到宋江的时候，李虎特意走到宋江身边，对马扩郑重其事地介绍道：“这位就是梁山泊的宋江。”
马扩愣了半天，傻里吧唧地望着，想不明白，梁山泊的宋江怎么会到了大同？这两个大反贼怎么走到一起了？这中间有怎样地故事？更严重的是，宋江这个人待在李虎身边，会给李虎带来怎样的影响？
“他就是宋江？”
“俺就是宋江。”宋江对汴京来的人抱着一种敌视态度，他冷哼一声，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就走，好象多看一样都会辱了他的眼睛。
“他怎么在大同？”马扩疑‘惑’地问道。
李虎哈哈一笑，把事情地经过大概说了一下，“折家的人不敢收留他，但我敢，所以他就到了我这里。”
“他也能做军帅？”马扩冷笑，“这件事如果传到汴京，对你有什么好处？尤其在现在这个时候。”
李虎不以为意。马扩把他拉住了，极力劝说。\\/\
现在皇帝下旨了，要两河宣抚使童贯、副使蔡攸马上率军北伐，而北伐军的前线统帅则是麟延路经略安抚使、河阳三城节度使刘延庆。种师道因为白沟大败被罢去了都统制一职，授其为右卫将军，责令致仕，回家养老去了。
这次童贯集结了二十万大军，粮草武器充足，并且还有李虎的策应，肯定可以夺取燕京。大宋收复了燕京，马上就会着手解决李虎的藩镇隐患，而李虎公然收留宋江并助其重建梁山军，等于给了汴京一个对付李虎的借
“使相有必要找这个麻烦吗？”
马扩是担心汴京在北疆不稳的情况下仓促出手对付李虎，从而引发大‘乱’，他哪里知道今日地北疆形势早就变得一塌糊涂了。李虎懒得解释，想在晚上找个时间和马扩好好谈谈，把他也拉到自己这条船上来。
“来，来，我再给你介绍一个人。”李虎冲着岳飞招招手，把他叫到了自己身边，“这位就是我曾经对你说过地岳
岳飞？马扩霍然想起李虎曾经说过的话，望着岳飞地两只眼睛不由自主地瞪大了，这就是岳飞？这就是李虎嘴里那个名震天下的大英雄？如果岳飞是名震天下地大英雄，那李虎又是什么人？李虎岂不是天下雄主。\\/\
“他就是岳飞？”马扩头晕，感觉自己喝醉了，已经分不清现在和将来了。同。
李虎率府司文武大员到城外相迎。王安中和李邦彦都是汴京的中枢大臣，级别高，理所当然受到了隆重地接待。罗青汉这趟出使顺利完成了预期目标，同样也受到了李虎和将帅们的热烈欢迎。
当天晚上，虎烈府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宗望、宗弼等金国使者也参加了筵席。双方将帅仇怨甚深，但这次义军大获全胜，扬眉吐气，斛筹‘交’错间自然是趾高气扬。宗望等人城府很深，酒喝着，嘴上也不闲着，针锋相对，毫不示弱。
当天晚上，李虎和罗青汉等府司中枢大员聚在一起，把西京大战和近期形势做了详细地解说。罗青汉和黄涉等人没想到北方形势如此复杂，一个个忧心忡忡。
第二天，宋金两国开始谈判。
金国拒绝修改盟约，宗望甚至依据盟约，提出两军于九月会师幽燕。如果九月宋军未能攻占燕京，金军将从平州路出发，攻打燕京。
王安中和李邦彦很愤怒，认为金军违反了盟约。
“这份盟约是有前提的，是有时间的。”宗望毫不客气地质问道，“如果大宋军队迟迟不能攻克燕京，金军是不是要一直等下去？燕京被契丹人霸占，他们直接威胁着中京的安全，为此我大金需要集结重兵于燕山一线，这严重阻碍了我大金征服大漠的步伐。请问，如果我大金因为宋军延误了攻打燕京的时间，从而导致我大金丧失了征服大漠的最好机会，我大金的损失又由谁来补偿？”
“如果不是你们撕毁盟约，攻打大同，我大宋早已收复了燕京。”王安中厉声说道，“大宋至今未能攻占燕京，都是你们的过失。”
双方争执不下。宗望随即主动提出一个折衷之策。以九月为期，如果大宋在九月攻克了燕京，那么金军就接受大宋的条件，废止海上之盟中有关岁币的条款，但他坚持平州路应该由金军攻打，是金军的地盘。
李虎意识到金军近期的目标不是倒塌岭蕃军，也不是大漠诸蕃，而是兴中府，是锦州，是辽西和平州路。金军不敢两线作战，完颜阿骨打于是借助宗翰的北方策略，以结盟为借口把自己的军队拖在代北战场，然后他亲自带着中京路和东京路的金军攻打辽西和平州路。‘女’真人试图以此办法来保住南下河北的通道，来要挟和威胁大宋，从而在汴京榨取更多的利益。
李虎主动介入谈判。宗望无奈，于是提出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办法。平州路由双方去打，谁先打下来了，平州路就是谁的。
宗望认为这个办法很公平，但王安中和李邦彦认为，平州路本来就是幽燕的一部分，大宋拿下了燕京，就等于拿下了平州路，金军不能越过榆关。
宗望拿出了海上之盟。海上之盟写得清清楚楚，大宋只要收复山前山后，收复燕云十六州的疆域，并没有专‘门’说明也要收复平州路，所以平州路不在盟约之中，最公平的办法就是谁先打下来，平州路就是谁的地盘。
宋金两国分歧太大，谈判陷入僵局。
李虎知道轮到自己和汴京谈判了。你若想收复幽燕，包括拿下平州路，请给我援助。
第九十八章 天生的死对头
七月下，宇文虚中陪同河东路经略安抚使张孝纯到达大同，随同张孝纯前来的还有河东路漕司、仓司官员。
根据李虎的奏报，当宋金缔结盟约之后，代北就是大宋的疆域，‘阴’山以南黄河以东的州县都将纳入大宋的版图，但问题是，辽夏结盟，辽国皇帝为了得到夏国的援助，答应把天德军和黄河以西的河清、金肃、宁边和榆林等地划给夏国，夏国的晋王李察哥已经带着军队进驻这些地方，事实上形成了占据。大宋若想把这些地方收回来，必须动用武力。为此，李虎主动承担了攻击之责，但他向汴京提出了援助的要求。
汴京当然愿意了，皇帝和宰执们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啊，这一战既能收复失地，又能消耗李虎，何乐而不为？于是皇帝下旨，命令张孝纯即刻赶赴大同，会同王安中、李邦彦两位大臣，和李虎具体商谈西征和援助事宜，务必请他尽早发兵，全取代北，完成对西夏的钳形包围，为消灭西夏打下坚实的基础。
接风洗尘的宴会结束了，文武官员们陆续散去，李虎和汴京的谈判也开始了。\\*\\
在王府的议事堂里，虎烈府的中枢官员和王安中、李邦彦、张孝纯三位汴京大臣围坐一起，一边品茗笑谈，一边商讨当前的局势。
虎烈府行军参谋原野给大家详细介绍北疆形势。
今天的北疆有两个大战场。一个在幽燕，一个在代北。
在幽燕战场上，契丹人依旧占据着析津府、平州路和中京东南方向的兴中府、辽西等大片区域。大宋的军队，金国的军队，还有代北虎烈府的军队，对燕京形成了三面包围。鉴于大宋的军队至今还没有完成攻击准备，虎烈府地军队又要马上西征。所以金国的军队在幽燕战场上占据了明显优势，他们不但有绝对的把握拿到平州路，更有可能攻克燕京。
在代北战场上。契丹人依旧占据了‘阴’山南北和万里大漠，同时他们还有西夏人地援助。金国的军队虽然决心征服大漠，但金国的实力有限，在其东南战事没有结束，东南边境没有稳定的情况下，‘女’真人不可能集结全部的力量远征大漠，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今年金军北征的目标最多也就是占据倒塌岭一线，从而为远征大漠建立一个稳固地大后方。
对于虎烈府来说，当前最为急迫的事情是全取代北，在代北站住脚，但‘阴’山有契丹人，黄河以西有党项人，白水泺以东有‘女’真人。虎烈府三面受敌。不堪重负。
“虎烈府有二十万大军，但这二十万大军一分为四。在任何一个战场上都没有优势。”原野指着地图说道，“为配合宋军主力攻打燕京。我们至少要调用三万军队到奉圣州，其中一部于居庸关、石‘门’关一线威胁燕京。一部则驻戍野狐岭、桃山一线防备金
“西夏晋王李察哥屯兵于黄河西岸，我们为确保西征胜利。至少要调用十万大军。”
“西征首要之务是切断辽夏两国的联系，所以我们至少要调用五万大军进驻云内，其中一部攻打天德军的党项人，一部则配合金军，越过‘阴’山攻打契丹人。”
“这样算下来，我们用于戍守大同的留守军队只有两万。\*\/\”原野手指地图上的鸳鸯泺，“金军在此驻有重兵，假若我们在居庸关的一线地军队杀进幽燕，在云内一线地军队陷入‘激’战，而西征军队和李察哥又打得难分难解，那么鸳鸯泺的金军极有可能突袭大同，如此则大同危矣，代北危矣。”
给原野这么一分析，虎烈府这头猛虎好象陷入了狼群地围攻，左冲右突，岌岌可危，而‘女’真人则像一头狼王，窥伺一侧，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把大宋打回原形。这一战大宋如果丢掉了燕云两地，北伐大计功亏一篑，十年的心血随即化为乌有，那皇帝不但颜面尽失，他身边地这帮大臣们也将被愤怒的对手们赶尽杀绝。王安中和李邦彦惶恐不安。
王安中年近五十，身材较高，因为养尊处优地关系，他保养得很好，稍稍有些胖。这个人的文章诗词非常好，年青时曾从师苏轼和晁说之。哲宗皇帝元符三年进士及第，后来任中书舍人、翰林学士。\*\\为了在仕途上有所建树，他先是媚事于梁师成，此后又‘交’结蔡攸，并因此得以进入中枢。到了中枢后，为了赢得皇帝地宠信，他又附和童贯、王黼等主战派大臣，嘴上说支持北伐，暗底里却和张邦昌、郑居中等人联手阻扰。
李邦彦的名气远比王安中要大。这位名扬汴京的大臣大约四十多岁，身材高挑，长相俊爽，三绺长须，儒雅而风姿。他出身贫寒，长于市井，但天姿聪慧，文采出众，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善调笑谑骂，经常以街市俚语为词曲，世人争相传唱，自号李‘浪’子。他之所以发迹，和高俅有相似的地方，那就是他的蹴鞠之技非常高明。大观二年，他进士及第，自此飞黄腾达，但因为行为不检，放‘荡’不羁，屡遭御史弹劾。
李邦彦本身有才学，蹴鞠之技又好，为人又圆滑善奉承，和蔡攸、梁师成的关系又非常亲密，所以甚得皇帝宠信，累迁中书舍人、翰林学士承旨，并于宣和三年拜尚书右丞至今。
这两个人有个共同点，都是依靠内宦梁师成和权臣蔡家的关系进入中枢，而无论内宦还是权臣，都是因为得到皇帝的宠信。\\*\\皇帝要北伐，要建万世功业，他们这些人就得努力，否则就会被皇帝抛弃，但是，文官和宦官历来都是敌对的，双方的矛盾不可调和，是天生的死对头，他们之间的努力有本质‘性’区别。
当宦官得势的时候，文官往往奴颜婢膝，依靠宦官的力量得以掌握权柄，而宦官也需要文官为他们做事，但双方没有信任。文官得势，马上就会对付宦官，想方设法把宦官赶尽杀绝，比如蔡京，当他利用童贯的帮助坐上宰相的位子后，马上就对付童贯，不过他输了。宦官的权力则依赖于皇帝的授给，皇帝只要相信他们，他们对付文官的攻击就很容易，所以童贯联合内宦击败了蔡京，三番两次把蔡京赶下了台。
这场北伐，皇帝需要，于是北伐很自然成为文官和宦官互相较量的武器，文官试图利用北伐推翻宦官，而宦官则试图利用北伐加固本身的权势。当今宰相王黼也是靠童贯的帮助上位的，原因就是他坚决支持北伐，但北伐一旦成功，王黼因为有了功绩，地位更稳固了，他必然也要和童贯，和梁师成等内宦斗起来。
王安中在中枢里左右逢源，他真正的目的说白了就是夺取更大的权柄，而若想达到这个目的，首先就要推翻内宦，否则文官的权势再大，也斗不过内宦手中的皇权，比如蔡京三次下野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皇权因此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而皇权的更替随即成为文人和宦官血腥厮杀最为‘激’烈的一刻。
当今皇帝要废嫡立庶，内宦和依附内宦的文官们随即推‘波’助澜，不遗余力，其实这很冒险的，因为一旦失败了，太子登基，他们这帮人就死定了，但他们没有选择，你不支持皇帝废嫡立庶，你现在就会被皇帝踩到脚底下，所以内宦和依附内宦的文官们都豁出去了，拿身家‘性’命来赌。
今天的朝堂上，废嫡立庶换太子已经成为内宦和依附内宦的文官们的共识，这是确保他们既得利益的唯一途径，但非既得利益者呢？他们也要赌，他们赌赢了，他们就是既得利益者，相比较而言，他们赌输了的损失要小一些，因为他们本来就不是既得利益者。
王安中和李邦彦是既得利益者，但他们是文官，他们要打倒内宦，如果皇权更替，内宦因此而倒，他们所获得的回报非常惊人，因此，他们成为风口‘浪’尖上的赌博者，赌输了，他们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王安中顶着一个主战派的帽子，但实际上他是主和派，他和郑居中、张邦昌等人正在为此而赌博。
李邦彦也顶着一个主战派的帽子，但实际上他是太子党，他正在为未来而赌博，他和太子一样，韬光隐晦，等待时机，只要有机会，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给主战派以致命一击。
两个人彼此戒备，彼此都搞不清对方的虚实，但两个人都兴致勃勃而来，指望能说服李虎，在幽燕战局最为危急的关头，出手相助，然后达到各自的目的。
然而，虎烈府的处境让两个人意识到，这一趟的任务估计很难完成了，幽燕局势因此变得扑朔‘迷’离，如果幽燕因此而落入金国之手，虽然他们也达到了各自的目的，但这将重创大宋，不符合主和派和太子党的未来利益。
第九十九章 美丽的陷阱
“当务之急是确保收复幽燕。”王安中沉‘吟’良久，抬头望向李虎，郑重说道，“使相应该把虎烈军主力调到奉圣州一线。”
李虎和罗青汉、董小丑‘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暗自惊凛。从王安中这句话里，不难听出，他对二十万北伐军没有太大的信心，也就是说，李虎的推测非常有道理，宋军的二次北伐极有可能失败，而根源就是来自汴京。
“王尚书，原参谋刚才已经说了，契丹皇帝可能已经平定了大漠诸蕃，北虏大军随时可能南下，如果‘女’真人下半年的目标是幽燕，那么金军在倒塌岭一线的攻击非常有限，一旦他们遭遇辽军主力，必然后撤，这样一来，我们将面对辽夏联军的两路夹击，再加上虎视眈眈的金军，大同将再度遭受重击。”李虎耐心地解释道，“所以，我们要尽快发动西征，先把党项人打回贺兰山，切断辽夏两军的联系，阻止他们联军作战，这样当辽军南下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和金军联手作战，把辽军打回大漠，从而彻底稳定代北，给我们收复河朔河西做好准备。”
“如果代北局势迟迟不能稳下来，我们就无法对西夏形成包围，也就无法在最短时间内收复河朔河西了。\//*/\\”董小丑跟在李虎后面补了一句，“宋军有二十万，而辽军据我们的估计最多只有十万，而且分散在兴中府、辽西、平州路和燕京一带，所以你们有绝对的把握攻克燕京。”
“我们在居庸关一线牵制部分辽军，金军又能在中京道一带牵制兴中府、辽西和平州路的辽军，燕京防守兵力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罗青汉也说道，“从整个战局来分析，虎烈府确实没有必要把主力调到奉圣州一线。”
王安中摇摇头，“这是官家的命令。虎烈府必须遵从，你们至少要调十万大军到奉圣州，配合北伐军攻击燕京。”
“如果代北战局出现重大变故。那整个北疆局势将对大宋非常不利。”李虎婉言拒绝。
“张帅到大同来，就是为了代北战场的事。”李邦彦笑着指了指坐在身边的张孝纯，“这次西征，官家非常重视，特意叫河东军和西北军配合使相作战。”接着他转头望向张孝纯，“张帅，你说说看。”
张孝纯大约五十多岁。中等身材，长须，举止沉稳，言语不多。\\/*\最初见到李虎的时候他有些惊讶，李虎太年轻了，这样地年纪就能威震天下成为一方藩镇，说实话的确有些不可思议。后来经过一番‘交’谈。他对李虎非常忌惮。这位年轻人锋芒毕‘露’，杀气凛冽。就象一头待人而噬的老虎。河东和云中比邻而居，一头大老虎就在卧榻之侧。这让他感觉很危险。
枢密院地意思是让河东军和西北军配合作战，但这个配合很有限度。因为既然是消耗李虎的实力，当然尽可能让虎烈军去打了。所以河东军也罢，西北军也罢，都是象征‘性’地做做攻击态势，以威胁西夏的整个南部边界。
“河东军刚刚打完西京大战，需要时间休整，所以配合虎烈军作战的主要是丰、府、麟三州的镇戍军。”张孝纯这句话的意思很明显，我不会动用禁军主力，更不会让军队越过边界杀进西夏境内。
李虎听到这话顿时高兴起来。今天这场谈判，虎烈府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要大宋支援，只要大宋愿意出兵，愿意给钱财武器上地援助，李虎就有把握实现自己的目的。
“如果张帅可以调五万大军进入宁边、金肃一线作战，我可以从西征战场上‘抽’调五万大军进驻奉圣州。\*\\”李虎当即表态。
“我没有接到这个命令。”张孝纯马上把难题推给了王安中和李邦彦，“如果汴京来圣旨，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指挥大军杀进黄河西岸。”
王安中和李邦彦小声商量了几句，然后王安中对张孝纯说道：“我急奏汴京，你则依照官家的意思，先把军队调到丰、府、麟一线配合虎烈军西征，一旦汴京的命令到了，河东军即刻出击。”
张孝纯答应了。北伐军第一战失败已经让他意识到汴京的权力争斗愈演愈烈，而这种血腥地权力争斗一旦‘激’化，必定会让斗争双方失去理智，那时大家为了自己地身家‘性’命，根本顾不上国家社稷的安危，所以他从本心来说，还是希望虎烈府把主力调到奉圣州。
李虎西征很大程度上是为了全取代北，是为了在代北站住脚，是为了自己，而打幽燕就不一样了，那可是为了大宋，为了社稷地安危，所以李虎没有积极‘性’。
河东军要防御西夏人，同时还要防御李虎，所以无法到幽燕参战，为此只能和李虎进行‘交’易，李虎派十万人打幽燕，而大宋则派五万人打西夏，帮助李虎先把代北全部收复了。\\*\
打仗不仅仅需要军队，更需要钱粮武器，接下来胡涂关于虎烈府陷入财政危机的一番话让王安中、李邦彦和张孝纯感觉掉进了一个无底‘洞’。
虎烈府只有云中一路，它地财赋收入当然有限，当然无法养活庞大的军队，这也是当初汴京愿意接受李虎为藩镇地重要原因。李虎现在看上去很风光，但他迟早要被庞大的军队活活拖垮，果然，一场耗时几个月地西京大战把虎烈府拖到了财政崩溃的边缘。
李虎为了生存，当然要想办法，所以他把目标盯上了幽燕，那是为了掳掠，为了有钱打西夏，而打下西夏，地盘大了，实力强了，他才能有更多的钱财供养军队，才能生存下去。
但是，打西夏收复大西北。对大宋来说其实是一个陷阱。
收复大西北的功绩肯定不亚于收复燕云十六州。皇帝和汴京的主战派需要建功立业，有了功业他们就能牢牢掌控权柄，就能为所‘欲’为。\\*\\\这不仅仅关系到大宋的强大，更关系到皇帝和他那些亲信大臣们的未来。
北伐的耗费非常惊人，但相比大宋几十年来在西北对夏作战地耗费，这点钱根本不算什么。假如大宋能乘着收复燕云的大好形势，能利用李虎的强悍武力，在最短时间内击败西夏，收复河朔河西。重建汉唐武功，那西征地军资耗费又算什么？大西北拿到手了，大宋的边疆西起‘玉’‘门’关，东至榆关，北达‘阴’山，御边形势空前好转，这将给大宋带来多少年的和平和安宁？这将给大宋带来多少丰厚的收益？
所以。李虎的西征策略就是一个美丽的陷阱。即使大宋的皇帝和大臣们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也会毫不犹豫地跳进去。因为这个陷阱就象雪山上地仙‘女’，美轮美奂。它无以伦比的‘诱’‘惑’力无人可以抵挡。
现在，皇帝和他的大臣们已经走近了这个陷阱。只待收复了幽燕，只待攻占了代北。皇帝肯定会带着大宋跳进这个陷阱。
谁能阻止？没有人能阻止？皇帝‘激’情四‘射’，而汴京上上下下为了未来那巨大的利益，都在争先恐后地怂恿、欺骗和愚‘弄’皇帝，跳下去，我们一起跳下去。
王安中、李邦彦和张孝纯现在就站在陷阱的边缘，犹豫不决，跳？还是不跳？
跳下去，最现实的问题就是李虎把大宋和他牢牢地捆在了一起，将来会不会看到梦幻中的海市蜃楼，谁都不知道。
不跳，最现实地问题就是李虎会倒戈。李虎养不活军队了，要崩溃了，他还有什么选择？谁养活我，我就卖给谁。当今天下，能够买得起李虎地除了大宋，只有金国。大宋是因为的确有钱，而金国却能给予李虎未来地美好预期，这两股力量结合到一起，即使不能横扫天下，但北方肯定没问题。
权衡再三，王安中和李邦彦找不到第二个选择，于是只好舍身一跃，跳进了这个美丽的陷阱。了李虎地要求，“你有二十万军队，按每个士卒一年俸薪三十贯计算，那就是六百万贯，扣掉二成的缺额，我们最多给你五百万贯。”
李虎欣喜若狂，董小丑、罗青汉等人也是喜形于‘色’，但各人极力压制住‘激’动地心情，继续哭诉。武器要不要钱？战袍铠甲要不要钱？战马饲养要不要钱？……我们是大宋的军队，大宋理所当然要给我们提供这些东西，否则怎么打仗？
王安中不为所动，“五百万贯军资地给付是有条件的。正常情况下，我们每个月调拨四十万贯，但今年已经过去了大半，如果你们在年底前配合北伐军攻克了燕京，那么剩下的钱就在年底前全部调拨到位，反之，就没有了。”
“明年呢？”李虎问道。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王安中滴水不漏。
“那武器呢？”
“西京大战，河东路曾给了你们大量的武器，而且此仗你们缴获甚多，应该不缺武器。”王安中说道，“如果你们一定要朝廷调拨武器，那就拿战马来换。”
“从辽西开始，我们就一直用战马‘交’换物资，现在我们回归大宋了，还要用战马‘交’换物资？”
“你们回归大宋了，应该向朝廷无偿提供战马。”王安中笑道，“如果你答应朝廷，每年向朝廷提供一万匹战马，那么朝廷就向你无偿提供武器。”
李虎一口就答应了，“我每年向朝廷提供一万五千匹战马，但朝廷要给我火器，要给我神臂弓，要给我所有的武器。”
王安中想了半天，最后说道：“如果你帮助北伐军收复了幽燕，朝廷可以答应你的要求。”
第一百章 恭喜恭喜
谈判持续到第二天，双方都很疲惫，但值此关键时刻，谁也没有休息的意思，都想一气呵成，尽快把事情解决了。
就大宋而言，需要李虎武力，同时又要削弱李虎，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云中路财赋收入的拮据，把李虎牢牢控制住，让李虎不至于饿极了冲出樊笼吃人，但因为贫穷又越来越瘦，以至于实力不济，不得不依靠大宋生存下去。
大宋在这方面有成功的例子，也有失败的教训。
成功的例子就是西北将‘门’世家，最有代表‘性’的就是折家。折家世居府州四百余年，历经诸朝，也算是一个独立小王国，但大宋用各种办法牢牢控制了它。
失败的教训就是西夏李氏。李氏一‘门’可以追溯到唐初党项人兴起，唐末拓跋思恭平黄巢起义有功，赐姓李，从此拓跋思恭及其李姓后代就以夏州为中心建立藩镇势力。李氏也曾归附大宋，但它实力太大了，大宋担心控制不了，要削藩，要强行内迁，结果把李氏‘逼’反了，不但分裂了大宋，还给大宋带来了深重的灾难。如果大宋当年采取了正确的政策，圆满解决了李氏家族和党项人的问题，把李氏和党项人收为己用，然后从代北和河北两个方向展开进攻，或许有机会收复燕云十六州。\\*\前车之鉴，后世之师。汴京在对待李虎的问题上因此有两种态度，一种是收复幽燕后联合金人灭了李虎，永绝后患；一种是长期打算，利用和遏制共用，慢慢削藩，把这个李氏家族圈养起来，再培养出一个为大宋所用的将‘门’世家。
王安中和李邦彦都倾向于长期打算，皇帝也抱着同样的想法，他们之所以到大同来，正是因为君臣观点一致。
本着利用和遏制的原则。王安中首先给了李虎一年五百万贯的军资，这是一个甜头，这个甜头如同‘诱’饵。先把李虎钓上了勾，接着他就开始慢慢折腾李虎了。你要粮食，行啊，代北是个水草茂盛的牧场，我给你多少粮食，你要用一定数量的牛羊来‘交’换。你要盐铁酒茶绢，那就用珠宝皮‘毛’‘交’换，总之一句话。我不会让你饿死，但也不会让你富起来，不给你任何发展实力的机会。
大宋替李虎养军队是因为大宋需要这支军队，无论是收复幽燕还是收复大西北，大宋都需要李虎的武力，但一旦大宋地目的达到了，大宋就不会继续供养了。削藩的第一步就是裁军。\\*\\\而李虎地财政命脉被大宋卡住了。他若想活下去，只能乖乖听话。
李虎的目的则非常简单。他只要度过眼前的危机就行了。在他的身边有个宝藏堆积如山的燕京，他只要夺下燕京。把整座城池掳掠一空，他的财政拮据问题就能解决。然后西征对他来说就是发展壮大了。
双方讨价还价，但彼此都保持适当让步。一天之内就基本上拟定了一个原则‘性’的协定，具体细节则由双方地属官去谈了。
王安中和李邦彦得到了李虎的承诺，随即再度和宗望商谈平州路的归属问题。
李虎告诉两人，要尽快签约，以便迅速展开攻击，把金军拖进战场。金军实力有限，未必敢两线作战，同时开辟两个战场，所以尽早在代北开战，有助于宋军全取幽燕，拿下平州路。
宗望还是坚持既定原则。王安中和李邦彦没有坚持了，接受了宗望的建议。双方各凭实力去打，谁打下来的就是谁的地盘。其实就算大宋坚持也没用，金军还是要打，除非大宋抢在‘女’真人的前面，否则双方为了平州路地归属问题可能要爆发一场战争。\*\这个盟约地签订，可以给双方解决平州路的冲突赢得一个缓冲时间。
李虎是大宋藩镇，折家是大宋第一将‘门’世家，双方联姻在西北算是一件大事，对汴京而言更是一件大事，需要仔细权衡双方联姻可能给北疆带来地利弊，必要的时候朝廷要出面干涉，但这件事折可求竟然没有告之河东帅司，而汴京更是一无所知。
婚礼办得比较隆重，大同地文武官员和宋金使者都受邀参加了筵席。
王安中看上去很高兴，心思却不在这里，这场婚礼让他感觉自己虽然身处中枢，但距离皇帝却非常远。
折家在西北的地位随着折彦直成为宰执而急骤上升，折彦直之所以能进入宰执之列，都是因为郓王赵楷地关系。皇帝有心废嫡立庶，当然要想方设法给郓王寻求将‘门’的支持，一旦东宫易主，汴京或者其它地区出现‘混’‘乱’，还得靠这些将‘门’出力平叛。
王安中不支持皇帝废嫡立庶，尤其在现今这种形势下。这几年战事多，皇帝又极尽奢侈之能事，‘花’钱如流水，造成国库入不敷出，严重亏空，朝廷为此多次修改经赋之策，横征暴敛，宋江、方腊起义就足以说明朝野、官民之间地矛盾已经到了爆发的程度。\\/*\这种形势下当然要重修经赋之策以缓和官民矛盾，蔡京下野就和朝廷要修改政策有直接关系。
王黼、张邦昌主掌东府后，北伐势在必行，朝廷不但无法修改经赋之策以缓和官民矛盾，反而变本加厉盘剥百姓，这使得天下形势更趋不稳。如今北伐未成，皇帝和朝廷又雄心勃勃地准备西征了，不难想象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朝廷都如履薄冰。假如此刻爆发皇统之争，不亚于在岌岌可危的堤坝上打开一个缺口，汹涌澎湃的洪水势必一泄而下，后果不堪设想。
王安中为了自身利益考虑，他也不反对皇帝废嫡立庶，但他认为要选择合适时机，这让皇帝很不高兴。
这场联姻汴京肯定有人知道，从北疆形势和汴京形势来推测，极有可能是一场预谋。北伐有了李虎的加入，燕京其实就是囊中之物，而郓王赵楷势必因此获得功绩。皇统之争可能要决出胜负。
王安中的脑海中忽然闪现出一幕可怕的场景，中原、江南叛‘乱’迭起，西北两疆战事连绵。汴京不堪重负，轰然倾覆。\/*/\
官家啊，这步棋无路如何不能走啊。
李邦彦长得俊雅，‘性’格随和，为人诙谐，几杯酒下去，更是豪放不羁，口若悬河。妙语连珠，他到哪个地方，哪个地方肯定热闹，大家挤在一起听他神侃，不是爆发出阵阵欢笑。
酒热耳酣之际，李邦彦和折可求碰到了一起。
“恭喜恭喜。”李邦彦笑容满面，语气却很严肃。“汉王要西征了。你也要参加，但第二次北伐就要开始了。你知道吗？折可求知道李邦彦是什么人，更知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折可求笑了笑。没有说话。
形势发展太快了，第二次北伐马上就要开始。而与此同时，李虎却说服了皇帝和朝廷。要西征了。西征之策正是自己在第一封信中向李虎所提的建议，谁知仅仅过了两个多月，李虎竟然把它变成了现实，这太不可思议了。但李虎的西征之策和自己的西征之策根本是两回事，李虎的目地是开疆拓土，而自己的目的却是利用西征这个‘诱’饵，把李虎拉到自己这条船上，为未来而赌博。
现在折家被动了，极其被动，折家不但没能把李虎拉到自己这条船上，反而被李虎拖到了虎背上，下不来了。
“折家地命运都控制在你手上。”李邦彦笑着举杯相敬，“这次联姻，一定会给汉王带来好运气。”
李邦彦扬长而去，折可求望着他的背影，把嘴里的酒慢慢吞了下去。他想不明白，这个靠攀附梁师成和蔡攸而上位的京城‘浪’子怎么会成为太子的人？难道他和仲古一样，都是被蔡京所陷，不得不爬上太子这条船？或者，他天生就是个赌徒，拿身家‘性’命来赌博未来？以他现在的地位来说，如果太子上台，他成为宰相绝对没有问题。他和现任宰相王黼是对头，两人一直明争暗斗，针锋相对，但他暂时并没有被赶离中枢的危险，他为了击败王黼有必要冒这么大的风险吗？
李虎忽然走了过来，“我们可以谈谈吗？”
形势发展到这一步，李虎非常需要折家地帮助。折家在西北拥有庞大的势力，在汴京也有错综复杂的关系，而这都是李虎所急切需要的力量。李虎必须借助这次联姻的机会和折家建立信任，以便尽快在西北打出一片天下。
李虎说了几句客气话，然后拿出折可求写给自己的第一封信，郑重其事得地说道：“我要感谢你送给我的这份厚礼。”
折可求拿起书信，看了看，心里盘算着如何把话题引到汴京，引到皇统上面。
“我地整个北方策略，都来源于你地这封信。”李虎心情看上去很好，他摊开地图，向折可求详细解说西征策略和对未来北方局势的构想。
“要想实现这个目标，你我必须联手，虎烈府和西北将‘门’世家必须齐心协力，但这一切都取决我们之间是否有绝对地信任。”李虎望着折可求，笑着问道，“我们彼此信任吗？”
折可求没有立即回答，他在考虑是否说出皇统的秘密。
“我听说，汴京有皇统之争。”李虎慢悠悠地说道，“我还打听到，折家地背后是郓王赵楷，而皇帝有意废黜太子，让郓王赵楷入主东宫。”
折可求骇然心惊，他没想到李虎竟然知道这个秘密。
“皇帝想让郓王建功立业，而在北伐战场上，我们有绝对的把握打下燕京。”李虎继续说道，“我曾对你有承诺，要打下燕京。现在我想问你，我打下燕京，让郓王建功立业，是否可以取得你地信任？”
“不，不……”折可求心神已‘乱’，急忙摇手，“不是这样的。”
第一章 无法拒绝的诱惑
李虎眉头微皱，神‘色’凝重，两眼紧紧盯着折可求，等待他的解释。
“折家……这次……”折可求的步骤被李虎突如其来的一招打‘乱’了，匆忙之间不知从何处说起，“这次折家成了汴京皇统之争的牺牲品，官家、童贯和蔡京明争暗斗，把折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上，至今已经毫无退路。”
“折家支持太子？”李虎故作惊讶，吃惊地问道。
折可求苦笑，点了点头。
“皇帝要废嫡立庶，郓王权势更是如日中天，形势如此明朗，折家怎么还去支持太子？这不是找死吗？”李虎佯装惊骇，怒声问道，“你和我联姻，是不是想把我拖上太子这条船？”
折可求很被动，张口结舌，神情非常尴尬。
“我的处境很不好，至今还没有摆脱生存危机，如果你把我拖上郓王这条船，我会感‘激’不尽，但你把我拖上太子这条船，不是要置我于死地吗？”李虎勃然大怒，“我现在怀疑，这根本就是汴京的‘奸’计，目的是借助皇统之争，把太子、你们折家，还有我一网打尽。”
折可求一听这话高兴了，他就怕李虎不这么想了，只要李虎把仇恨对准皇帝、郓王和支持废嫡立庶的那帮内宦宰执，这事情就好办了。\\*\\
“汴京的人都认为折家是郓王的左膀右臂，而郓王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折家当初也是支持郓王的，但去年蔡京下台后，他为了东山再起，突然支持太子，利用各种办法在短短时间内给太子拉了一帮人，折家不幸掉进了蔡京所设的陷阱。”
李虎暗自冷笑。什么陷阱？不过是蔡京权势太大，本事太大，他所描绘的未来‘诱’‘惑’了折家，让折家投向了太子。心甘情愿为美好未来而冒险罢了。人如果没有贪‘欲’，即使面对‘诱’‘惑’也不为所动，而折家历经四百余年。什么‘诱’‘惑’没见过？太子显然给了折家一个无法拒绝的承诺，才让折家冒着家族基业毁于一旦的危险为其冲锋陷阵。
“在汴京这盘棋上，皇帝、童贯、蔡京都是对弈者，而折家不过是他们对弈的棋子。”李虎听到蔡京的名字就冒火，但人家地确有本事，人老成‘精’，不能不防，“一旦蔡京的目的达到了。棋子也就没用了。”
“折家当然知道。”折可求说道，“所以你投宋之后，折家马上想到了联姻之策，你我联手，虎烈府和西北将‘门’联手，摆脱棋子地处境，也成为这盘棋的对弈者。\*\/\这样我们就可以牢牢掌控主动。”
“计将何处？”李虎问道。
“你曾说过。愿意抢占燕京，可见你也知道燕京是我们掌控主动。一举扭转被动局面的唯一办法。”折可求也不客气，摊开地图说道。“拿下燕京，以山前之地来要挟汴京。迫使皇帝无法把收复燕云的功劳送给郓王，这样皇统之争就暂时被压制下来。然后我们提出西征之策。此次西征和以往不同，我们占据了代北，对西夏已经形成了钳形包围，可以南北夹击，胜算非常大。”
“一旦我们击败了西夏人，收复了河朔河西，你的实力和地盘都将扩大，汴京再想削藩，难度非常大。”折可求看看李虎，继续说道，“汴京无法控制你，必然担心重演西夏分裂之事，到了那一刻，太子会提出以藩制藩之策，这样既能保住疆土，又能确保御边，同时还能对北方强虏形成巨大的威胁。”
李虎明白折家为什么要冒险了，太子的这个承诺的确‘诱’人。\*\/\
大宋以文制武，折家虽然是西北将‘门’第一家，但地位并不高，财富也有限，说白了就是一条看‘门’狗，主人需要地时候牵出来用用，不需要了，赏两根骨头到一边去啃啃，更严重的是，大宋对西北将‘门’控制得非常厉害，一般两三代之后也就衰落了，像折家这样长盛不衰的绝无仅有，也就是说，大宋对武人的态度是兔死狗烹，卸磨杀驴。长期下来，大宋武人尤其是西北武人，心中的不满和怨恨可想而知武人也是人，保家卫国屡立功勋后，也想获得相应的回报，但赵氏皇帝和汴京的文官不惜一切代价予以压制，恨不得把武人都变成听话地狗，想打就打想骂就骂想吃就吃，结果可想而知。和平时期，武人没有用武之地，只好忍气吞声‘混’口饭吃，到了打仗地时候，长久郁积在心里的怨恨爆发了，有些人为了自身利益考虑还尽心尽力，但大部分都抱着一种报复地心态在打仗，想借助一场场败仗来打击那些高高在上的皇帝和文官，想摧毁这种极度不公平地制度。
太子的承诺给了武人一个翻身地机会。以藩制藩的基础就是抬高武人地地位，武人地位高了，打仗立功可以得到应有的回报，自然就会竭尽全力保家卫国。\/*/\当然了，鉴于藩镇祸国的教训，朝廷还是会严格控制武人的权力，但这是具体政策问题，和提高武人地位这个基本国策无关。
李虎笑了起来。他没有想到事情这么复杂，他一直以为大宋如果要对付自己，应该比较容易，但没有想到，大宋的武人在皇帝和朝廷的重重压制下，已经忍无可忍，要造反了。这是个好机会，自己要牢牢抓住，要乘机发展壮大。
大宋轻易不会改变国策，太子为了赢得折家的支持，或许顺着武人的心愿随便做了一个承诺，信口雌黄，当不得真，但这件事可以说明武人想提高地位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而文官压制武人的手段也会越来越残酷，这种矛盾一旦被‘激’发开来，大宋距离败亡也就不远了。
“好，好计策。”李虎兴奋起来，连声叫好。
李虎需要西征发展壮大，而折家和大宋武人需要西征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改变不平等的制度。双方的目的不同，但利益一致，有了共同的利益，当然就可以赢得彼此的信任。
折可求把自己的目的都说出来了。\*\李虎随即也不再隐瞒，开诚布公，把自己对北方战局的全部设想做了一个详细地解说。
折家在西北根深蒂固。算是地头蛇，相比起来，李虎和义军算是强龙，杀到西北来寻找活路，两者因为对西北了解的程度不同，在战局构想上当然也存在分歧。
“西夏人自立国以来，生存策略就是联辽抗宋，现在辽国不行了。西夏人的策略自然就要改为联金抗宋。”折可求听完李虎地设想，当即说道，“西京一战，西夏人之所以愿意结盟，是因为‘女’真人的来势太猛了，想连西夏人都一口吃掉，因此西夏人必须先借助你和契丹人的力量。把‘女’真人的气势打掉。遏制住‘女’真人的攻势。现在你和‘女’真人握手言和了，大宋也马上要收复幽燕。西夏人只要看看地图，就知道大宋下一个目标是西北。所以西夏人肯定要和金国结盟，联手抢夺代北。确保自己的安全。”
李虎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所以他才急不可耐地发动西征。先把代北全部拿到手。
“你刚才也说了，‘女’真人要抢平州路，而抢下平州路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保持对燕京地威胁，对河北的威胁。”折可求继续说道，“‘女’真人和你签订盟约，共击西夏，其目的是为了一统北方，是想利用西夏消耗你的实力，让你们两败俱伤，以便将来金国可以一举夺取西北，而不是任由你攻占西北阻碍他统一北方，所以‘女’真人绝不会让你攻占西北，相反，他要阻止你攻占西北，办法就是从平州路攻击燕京，攻击河北，迫使你撤兵回援。”
李虎考虑良久，问道：“你的意思是，暂时放弃西征，集中主力打幽燕？”
“对，幽燕对你而言，等于是个大后方，幽燕丢失，你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困境，肯定要撤出西北。”折可求说道，“如果西征一次次失败，你还有多少实力？要西征，就在确保幽燕安全的情况下，全力进攻，一次成功，否则败亡地就是你，而不是党项人了。”
“但如果我全力打幽燕，辽夏金联手打大同怎么办？”李虎犹豫不决。
“这种危险是肯定存在地，因为你没有拿到幽燕，而如果让北伐军攻占了燕京，你拿什么要挟汴京？汴京皇统之争如果分出胜负，形势将骤变，对你我都极其不利，所以你必须抢在北伐军之前拿下燕京。”折可求说道，“辽夏金结盟有很大的难度，需要时间，而这个时间足够你攻克燕京，掌控北方战局地主动权。”
李虎点了点头，“那你对代北战局有什么建议？”
“你和金军联手杀进倒塌岭，追杀契丹人，这一点无可置疑，因为金军对大同的威胁太大了，必须把它地主力调开，但同时和西夏军开战，我不赞成。”折可求说道，“你的兵力有限，三线作战，每个战场都没有兵力优势，失败在所难免。”
“西夏军会不会主动攻击？”
“你可以先谈判，‘迷’‘惑’西夏人。”折可求笑道，“等到完成了对燕京地攻击准备，你可率主力进入幽燕，我则率军杀进宁边州，和云内方向的虎烈军实施南北夹击，把李察哥地军队拖在黄河西岸，让他寸步难移。”
李虎想了又想，觉得不确定因素太多了，整个战局危机四伏，当即下令急召董小丑、罗青汉、铁鹰、黄涉、霍六哥、柴云、李纲、宇文虚中、马亮和马扩，连夜赶到府司议事。
“今天可是你大婚的日子？”折可求觉得对不起妹妹，竟然让她新婚之日独守空房，于是小声提醒道。
“我现在哪有时间？”李虎抱歉地摇摇手，“日后我会补偿她，好好待她的。”
第二章 我只要一个女人
十几个人挤在书房里，听李虎讲解和推演战局。
李虎说得很投入，滔滔不绝。就目前的战局而言，对虎烈府有很多不利的地方。一是‘阴’山一线，如果大漠诸蕃南下了，怎么办？二是黄河一线，如果辽夏联军攻击大同，怎么办？三是幽燕战场，如果金军率先占据了平州路，怎么办？如果大宋北伐军率先攻占了燕京，那又该怎么办？
汴京‘激’烈的皇统之争已经关系到虎烈府的未来和折家的生存，由此反推，虎烈府必须确保太子的地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虎烈府必须把主力投到幽燕战场，但虎烈军主力一旦进入幽燕战场，大同的安危又如何保证？
罗青汉等人凝神沉思。书房里非常安静，只有李虎疲倦而嘶哑的说话声如同层层涟漪在昏黄的灯光下轻轻摇‘荡’。
李纲、宇文虚中和马扩三人看上去神‘色’平静，心里却是‘波’澜起伏。
李虎迫于形势，在投奔大宋之初，在尚未摆脱生存危机的情况下便被迅速拖进了皇统之争的漩涡，在一个不恰当的时机跳进了一个极其危险的陷阱，这让虎烈府在现在和将来都陷入了被动，为汴京所牢牢牵制，倍受挚肘。但更让人愤怒的是，他们三个无辜的人，本来可以因为北伐和西征而获得功绩，并因此可以返回位的三个前途光明的人，突然就被卷入了这个可怕的漩涡，和李虎、和虎烈府的命运紧紧捆在了一起。\*\\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三个人因此不得不为了逃离漩涡而奋力挣扎。
这是谁造成的覆顶之灾？是李虎吗？不是，他也是受害者。是折家吗？也不是，折家也是受害者？那是谁？就是汴京那帮鸟人。皇帝、太子、郓王、童贯、蔡京……等等，一帮有鸟没鸟掌控着大宋命运的人。坐在这间书房里的人若想逃离这个漩涡，若想挽救风雨飘零地大宋，若想强国富民，首要之务就是把这帮有鸟没鸟的鸟人彻底清除去汴京，还大宋一片朗朗乾坤，否则迟早都有‘玉’石俱焚之祸。
这三个人都知道李虎的身世，都知道二十年前的那个秘密，李虎报复的对象也正是二十年来祸害大宋的罪魁祸首。就这一点而言，双方志同道合。如果李虎绝对忠诚于大宋，绝对维持中国的利益，那么他们应该竭尽全力帮助李虎，竭尽全力拯救大宋。
但李虎是怎么想的呢？从他向汴京献计西征，极力怂恿汴京收复西北边陲的举措来看，李虎似乎很矛盾，在维护大宋利益和维护自身利益之间痛苦挣扎。
李虎说完了。停了下来。一边端起茶杯轻轻喝了在脑海中整理着自己地思路。
“你先回去休息，我们在这里商讨对策。\\/*\”罗青汉看看折可求，小声说道，“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要怠慢了新人。”
李虎略略皱眉。和折家联姻不过是一种形式，但正是这种形式。把虎烈府和折家牢牢捆在了一起。从长远来看，这是虎烈府和折家所需要的，强强联手可以给双方带来更大的利益，但从近期来看，折家却给虎烈府带来了很大的危险。把虎烈府推向了一个无法预知的未来。李虎为此颇为心烦意躁，他现在就象一个弈棋者，全身心都在天下这个棋局上，心无旁骛，根本没心思去做“下棋”之外的事。
铁鹰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听从罗青汉的话。折可求就在这里，李虎对新人置之不理显然太失礼了。
董小丑则对黄涉、霍六哥和柴云使了个眼‘色’。三人心领神会，找了个借口把李虎拉出了书房。
“你快回去吧。”黄涉笑道，“要想打出一片天下，靠你一个人不行。还要有一帮小老虎帮你。所以，你乘着现在年轻力壮。还是多娶几房夫人，多生几个孩子
“你个跛子，在汴京地时候，皇帝赏了你多少‘女’人？是不是又有孩子了？”李虎一把涉地肩膀，笑着‘逼’问道，“直娘贼，给我老实‘交’待？”
“皇帝赏的‘女’人再漂亮，也比不上我心里的那个‘女’人。\\*\\\”黄涉一本正经地说道，“总帅，看在我为你鞍前马四处奔‘波’的份上，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要求？”
“我没有‘女’人赏给你。”李虎笑道，“你到汴京转了一圈，‘女’人财宝带回来好几车，还不满足啊？我和汴京的皇帝不能比，我穷，没东西打赏。”说完他抬‘腿’就要走。
“总帅，你不要这么小气嘛。”黄涉急行两步把他拽住了，“总帅，你听我把话说完。”
“哎，跛子，你搞什么？”霍六哥追上来拍拍黄涉，“总帅急着要去圆房，有什么话回头再说。”
“你知道个屁啊。”黄涉把脸一黑，瞪着老霍就骂道，“这件事关系到我的一生，如果现在不说，可能再也没有机会了。”
“为什么？”老霍没好气地骂道，“你今天就要死
“我喝了酒，胆子大，什么话都敢说，但酒一醒，我就不敢说了。”
李虎好奇地停下脚步，转身望着黄涉，“跛子，你想说什么？”
“你打下燕京后，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一个‘女’人。”
黄涉这话刚刚说完，柴云就在一边冷声说道：“‘药’师要太过份了，那件事已经成为过去，时光永远都不会倒流。\/*/\”
“我活下来就是为了她。”黄涉叹了口气，“我追随总帅这么多年，我拎着脑袋和总帅打天下，就是为了她。”黄涉望着李虎，躬身施礼，“总帅，我这辈子。就求你这一件事。”
“总帅，不要答应他。”柴云怒视黄涉，冷森森地说道，“你敢再伤害她，今生今世，我们就是生死仇敌。”
李虎和霍六哥大眼瞪小眼，傻了。这对兄弟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要反目成仇了，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地恩怨？这个‘女’人又是谁？
“总帅，我求求你了。”黄涉用力推开柴云。拉着李虎的手哀求道，“这是我一辈子的心愿，请你答应我。”
“总帅，不要答应他。”柴云急忙阻止，“这件事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千万不要答应他。”
李虎左右为难了。霍六哥好奇地问道：“跛子，子风，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和你们俩什么关系？你们不说清楚。总帅如何处置？”接着他蓦然想到了柴家在燕京的权势。于是试探着问道，“这个‘女’人不会是燕京宫帐里地‘女’人吧？”
黄涉和柴云地脸‘色’同时一变，都没有说话。沉默就代表默认，霍六哥立刻明白柴云思了。\\*\李虎和燕京不但有联姻更有盟约，此次东进燕京能否成功夺取燕京，很大程度上要依靠李虎和萧太后之间的这个秘密盟约，假如李虎因为这个‘女’人而和萧太后闹翻。那事情的确有些麻烦。
“她到底是谁？”李虎厉声问道。
黄涉以酒壮胆，豁出去了，“耶律淳的‘女’人，柴家的‘女’儿，燕京宫帐里的贵妃。”
李虎脸‘色’一寒。勃然大怒。这个跛子真的无法无天了，竟然要自己岳父的‘女’人。如果自己把岳父地‘女’人强行夺过来赏给部下，那萧太后、耶律大石，还要燕京宫帐里地那帮蕃臣们，势必要和自己翻脸为仇。
柴云面如寒霜，而霍六哥则对黄涉伸出了大拇指，佩服啊，‘淫’才啊，竟然偷耶律淳的‘女’人，怪不得当初被李虎收留地时候落魄得象个骷髅。原来还有这么“‘荡’气回肠”的故事。但是，现在耶律淳是李虎的岳父。柴贵妃算是李虎的岳母，黄涉叫李虎把自己的岳母送给他，这份胆子不是大，而是大得撑破天了。
“直娘贼，你想死啊。”李虎恼怒不已，抬手就是一拳打了过去。
黄涉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了李虎地拳头，眼圈一红，泫然‘欲’泪，“总帅，那‘女’人本来是我地，但柴家攀附权贵，硬，这里面的故事血泪斑斑，你哪能了解？”
李虎哪里听得进去，抬‘腿’又是一脚。黄涉也不躲了，任由李虎踢了一下。
柴云乘机进言：“总帅，此次攻打燕京，我们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给大辽保留一份元气，让萧太后和耶律大石带着军队撤到大漠，但你想过没有，萧太后如果到了大漠，岂能留住‘性’命？燕京的财富和军队，总帅又岂能送个契丹人？这里面的矛盾必须解决，我们才能达到目的，而解决矛盾地唯一办法，就是利用契丹皇帝对耶律淳的仇恨，把萧太后和燕京宫帐留在大同，如此总帅就能名正言顺地得到燕京的财富和武力，得到一部分契丹人的信任。”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黄涉马上反驳，“自耶律淳病倒之后，萧太后和耶律大石之所以和总帅保持密切地盟约关系，都是因为要在燕京支撑下去，现在宋金两军南北夹击，我们又在一边虎视眈眈，萧太后和耶律大石还能信任我们？萧干和蕃人要投靠金国，而幽燕汉人要投靠大宋，形势越是危急，三方厮杀越是‘激’烈，这时候为了抢夺燕京，谁还顾得上谁？我们若想迅速拿下燕京，唯一的办法就是杀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克燕京，把萧太后和耶律大石，还有燕京宫帐的汉蕃官员就怎么干，如此才能掌控全局，才能达到既定目标，否则必然横生枝节，麻烦一个接一个。”
李虎沉默不语。黄涉的话和他的想法一模一样，在这个‘乱’世中生存法则就是弱‘肉’强食，我抢到手了，那就是我的，与虎谋皮只能自取败亡。虎烈府和燕京的亲密关系已经结束，要拿燕京，就用强悍的武力去征服，如此才能予取予夺。
“你和我一起去燕京。”李虎抬起‘腿’，又狠狠地踢了黄涉一脚，“老子满足你的心愿，不要说一个贵妃，十个贵妃老子都给你。”
黄涉狂喜，跪倒连磕三个响头。柴云仰天长叹，他本想给大辽留一丝元气，但黄涉为了得到他心爱的‘女’人，几句话就把李虎说服了。此次东征，李虎势必要把燕京掳掠一空，给大辽保留最后一丝元气地希望就此丧失。
李虎转身就走了。霍六哥俯身把黄涉扶了起来，凑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跛子，这次我帮了你，你怎么报答我？”
黄涉笑得嘴都裂开了，非常爽快地说道：“汴京地皇帝赐给我几个歌伎，个个如‘花’似‘玉’，我送你两个？”
这句话正中霍六哥的下怀，也不客气，欣然笑纳。
柴云瞪着两人，羞于为伍，一甩袍袖，怒气冲天地走大舅子好象不喜欢你。”
“我要他喜欢我干什么？”黄涉不屑地撇撇地嘴，“老子这次要在燕京办一个隆重的婚礼，狠狠地羞辱柴家。”
第三章 握手共誓
李虎走过回廊，听到黄涉高兴的笑声，不禁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他。跛子也是‘性’情中人，心志坚毅，为了一个‘女’人咬紧牙关活下来，不容易。初见跛子时，跛子衣不蔽体，形似骷髅，但依旧不减猖狂本‘性’。想到当时的场景，李虎嘴角不由‘露’出一丝笑意。
李虎在铁卫的保护下，穿过一座小‘花’园，却看到李纲、宇文虚中和马扩正站在‘花’园中间的小亭里，看他们的神情不是出来透口气，而是在等他。
李虎犹豫了一下，走进了小亭。三人躬身相迎。“坐吧。”李虎找了个石鼓先坐下了，“有事吗？”
李纲三人互相看看，‘欲’言又止。
李虎离开书房后，马扩把李纲和宇文虚中也拉了出来。马扩到了虎烈府后，李纲曾找他谈过一次，说自己把李虎身世的秘密告诉了宇文虚中。马扩也能理解，并和李纲、宇文虚中就虎烈府未来的发展进行了深入的讨论，三个人都有一种担心，担心李虎成为大宋之祸。李虎是在马扩的举荐下和汴京建立了联系，将来李虎如果为祸大宋，马扩的罪责太大了，所以当他听说李虎卷入汴京的皇统之争后，马上坐不住了。他把李纲和宇文虚中拉了出来，告诉他们，自己打算和李虎说清楚，如果李虎他就离开李虎。\\*\他宁愿被汴京杀了，也不愿为虎作伥，帮助李虎祸害大宋。
李纲和宇文虚中都认为马扩太冲动了，目前形势并不明朗，现在就把李虎的秘密抖出来，于事无补，对汴京和虎烈府都没有任何好处。马扩不同意，他认为只有把李虎的秘密抖出来。才能对李虎构成威胁，迫使李虎不敢借助皇统之争来实施报复，导致汴京陷入‘混’‘乱’。
李虎现在的确有能力影响到汴京的皇统之争，而且他和折家结盟了，等同于得到了西北大部分将‘门’世家的支持，这个实力太可怕了。折家为什么要参予皇统之争？折家的目标又是什么？折家能不能有效控制局势地发展？假如局势失控，谁来钳制李虎？但问题是，今日李虎地位稳固，一个身世的秘密能对他构成多大的威胁？
正在商量的时候。李虎来了。马扩断然决定说出来，不过后果是什么，自己都一力承担。“我和使相初次见面的时候，使相曾经赌咒发誓，说自己是大宋人，还托我回你的老家调查，这件事使相还记得吗？”
李虎笑了起来。\\*\\他不止一次问过马扩，但马扩都否认了。现在马扩却主动提出来。很明显，坐在对面的三个人都已经知道了，而且选择在此刻说，肯定是因为无法确的想法。这是个机会，赢得三个人信任的机会。自己一直都想得到这种机会，却苦思无计，谁知道机会在关键时刻悄然而至。
李虎真地很感谢马扩。正是马扩的出现改变了自己的一生，并且在每一步发展过程中都得到了马扩的帮助，将来大业有成，一定要好好报答马扩。
“这么说，你们知道我是李清臣的孙子？”李虎笑道。“既然如此，你们还认为我会祸害大宋？”
三个人没想到李虎这么坦率，一时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下面应该说什么了。
“如果我不是李清臣的孙子，你们认为辽东义军会在辽西的时候就投奔大宋？”李虎又问了一句。
“使相，既然你相信我们，对我们这么坦诚，我们也不隐瞒。”马扩随即表态，“我们之所以要在此刻向你提起身世的事，就是担心你在皇统之争中失去控制。\//*/\\元佑党人案伤害了大宋地元气。导致这二十年来朝廷成为一言堂。蔡京童贯之流借助新政地名义，为所‘欲’为。肆无忌惮的盘剥百姓，到今天内忧外患终于一起爆发。大宋步履维艰，急需变革，如果你在皇统之争中推‘波’助澜，为了报仇而大开杀戒，后果不堪设想。”
“我肯定要报仇。”李统之争，正是我报仇的机会，我岂肯错过？”
马扩望着李虎眼里的杀气，寒意层生。李纲和宇文虚中互相看看，眼里‘露’出深重的忧‘色’。有因必有果，元佑党人案造成的恶果在十几年后地今天已经***无遗，但它造成的影响还没有消失，相反，随着李虎的出现，当年饱受摧残的元佑党人挟带着冲天怨气，如同一头咆哮的猛虎正气势汹汹地扑向汴京。
一股绝望地情绪从三个人的心底升起，这一刻，他们宁愿李虎是辽东人，是汉虏，而不是李清臣的孙子。相比较而言，一个投宋的汉虏最多不过觊觎中原而已，但一个回归大宋的元佑党人的后代绝不是为了觊觎中原，而是要报复赵氏大宋和元丰党人，要把大宋赖以生存的根基一扫而空。可以想见，如果李虎入主中枢，如果李虎把元佑党人翻案了，元佑党人的后代纷纷回朝，把新政统统废除，把元丰党人打入地狱，那将给大宋带来多么可怕的灾难。\//*/\\
假若李虎是汉虏，目的是觊觎中原，三个人自认为有能力阻止，但李虎是大宋人，而且还是李清臣地后代，牵扯到异常复杂地元佑党人案，牵扯到大宋新旧两党五十多年来为了变革而进行的一场场殊死搏斗，这远远不是三个人所能阻止地事。
“使相打算何时恢复身李纲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李虎看看三人，反问了一句，“你们认为我何时恢复身份最合适？”
“太子登基？”宇文虚中继续试探。
“当今皇帝正值盛壮之年，太子登基要到哪一年？”李虎冷笑，手指轻轻敲击着石桌的桌面，显示出他内心的焦躁不安。
三个人的目光都盯着李虎的手，心脏随着李虎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而剧烈跳动。李虎没有时间等，他要用自己的实力推动汴京皇统之争地发展。三个人的脑海里不约而同的跳出两个字，禅让。\*\
李纲苦笑。“折家主动找到你，不知是不是天意。”
“他才是天意。”李虎手指马扩，“他和我不期而遇，才是真正的天意。”
马扩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他现在很后悔当初没有听李虎的话，把李虎从辽东带走。李虎对大宋的威胁太大了，超出了自己的想象。很早以前，自己也曾想到过，所以自己坚决隐瞒李虎的身世，但李虎总有长大的一天。他总会发现自己地秘密，他只要拥有实力就会报仇，而他报仇的方式根本不是普通人所能想象出来的。
现在怎么办？三个人都很茫然。现在李虎是不是忠诚于大宋，根本不重要，甚至没虎就是大宋人，他从出身之日就开始逃难，他矢志要报仇雪恨。而他报仇的对象正是大宋人所切齿痛恨的对象。他所要废除的制度正是在把大宋一步步推向败亡的制度，他所要做的事就是这三个人想做地事。
阻止李虎吗？三个人不愿意，因为李虎这条路或许能挽救大宋，强国富民。既然不愿意阻止李虎，那就只好和李虎同舟共济，一条道走到黑
“我有实力。”李虎说道，“如果大家目标一致。借助我这股力量来铲除汴京地‘奸’佞，修改大宋的国策，达到强国富民的目的，那就是造福于中国，造福于千秋万代。”李虎的目光从三人的脸上缓缓扫过。“三位如何选择？”
没得选择。话说到这份上，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要么掉脑袋，要么和李虎一起扭转乾坤。
三个人做出了承诺。李虎站起来，和三个人握手共誓。他很高兴，他要感谢自己的祖父，感谢元佑党人，正是因为他们地缘故，他终于把这三个人拉到了自己的船上。
再坐下来，大家已经心无芥蒂。宇文虚中首先向李虎详细解释汴京的皇统之争。李纲则向李虎讲述大宋自蔡京主政以来新法的蜕变和对大宋造成的深重危害，而马扩则向北局势地演变。由此推演两路夹攻西夏的可能‘性’。
“若想西征取得胜利，继而确定使相在大宋不可动摇的地位，我们首先要推倒童贯。”宇文虚中正‘色’说道，“童贯不倒，西征的统帅肯定就是童贯。童贯和西北将‘门’世家的仇怨越结越深，如果他做统帅，这一仗就没办法打。”
“若想推倒童贯，首先就要推倒宰相王黼。这两个人蛇鼠一窝，坑瀣一气，把汴京朝堂搞得乌烟瘴气，危机四伏。”宇文虚中怒形于‘色’，一巴掌拍到了石桌上，“王黼为了给北伐筹措军资，给皇帝大兴宫殿筹措钱财，不惜在今年五月重启苏州应奉局，再起‘花’石纲，继续盘剥江南百姓。宋江方腊之祸犹在眼前，王黼竟然好了伤疤忘了痛，再度实施这个祸国殃民之策。王黼不除，内患必定再起，西征如何进行？”
李虎眼前霍然一亮，对未来顿时充满了信心。现在李虎每一步棋都在冒险，他不了解大宋，不了解西夏，不了解大漠，知己不知彼，这仗太难打了。但老天再一次眷顾于他，在他最为艰难的时刻，给他送来了急需的一切。李纲和宇文虚中了解大宋，折家了解西北，有了他们的帮助，李虎认为这一仗胜券在握。
“怎样才能推倒童贯和王黼？”虚中微微一笑，捋须说道：“使相只要拿下燕京即可。北伐大军没有取得任何战绩，童贯和王黼当然要滚蛋。”
“但童贯的二十万大军马上就要北伐，我如何才能抢占燕京？”
“你认为童贯能打赢？”马扩仰天打了个哈哈，神情极度悲愤，“可怜我西北军将士，都白死了。”
第四章 折家女儿
新房内，折可盈一直在等待，但直到天亮，也没有看到李虎的身影。
她听到李虎这个名字是几年前的事，当时李虎刚刚从辽东崛起，烧杀掳掠四处屠城。在她的第一印象里，李虎是个穷凶极恶的血腥屠夫。后来李虎的声名越来越显赫，整个北方草原上都流传着他神奇般的故事。折可盈憎恶战争，憎恶血腥，也憎恶杀人不眨眼的李虎，在她的心里，李虎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坏人，一个无恶不作的坏人。
但让她做梦也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嫁给这个坏人。那天，母亲告诉她，你是折家的‘女’人，你来到这个人世的使命就是为折家牺牲一切，所以，你要出嫁，你要嫁给李虎。自己那一刻呆住了，脑中一片空白，虽然知道自己总要一天要为折家而牺牲，但万万没想到折家竟然把自己卖给了一个坏人，一个屠夫。
母亲很高兴，陪坐一边的二哥折可求也是笑容满面。自己不忍心再让母亲伤心，也不想再看到二哥那张令人恶心的脸，于是木然点头。自己的心已经死了，既然折家要把自己的‘肉’体卖一个好价钱，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愿，也算报答了折家的养育之恩。
从决心嫁给李虎开始，她忽然发现自己的人生有了目标。\\*\李虎有实力，如果自己以借助李虎的力量攻打西夏，攻打党项人，自己就可以为心里的他报仇雪恨，为世世代代死在宋夏战争中的折家儿郎报仇血恨。
当一个人有了目标，有了期待，有了梦想，而且深深沉浸于这种梦想的时候，整个人都会改变。折可盈蓦然变了，变得充满了生机。对未来也充满了无限憧憬。一直为她担心的母亲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变化，忐忑不安的心总算落下了。折可求也很惊讶，他担心妹妹出事，毁了这次联姻，所以特意陪妹妹到郊外狩猎，把这次联姻的前因后果详细说了一遍。“不是哥哥不喜欢你，而是此次联姻关系到折家地兴衰荣辱，不得不把你嫁出去。”“我愿意嫁给他。”折可盈淡淡地说道。“为了折家，你叫我干什么都行。”
折可盈把自己的人生梦想寄托在李虎身上，她开始对李虎感兴趣。主动跑去找折可存、折可致和那帮参加西京大战的哥哥们，向他们打听李虎的事。她知道得越多，对李虎也越好奇，心里的期待也越来越多。从折可求到慕容夏寒，哥哥们在讲述李虎的时候，眼神和言辞里无不透‘露’出一股对李虎地由衷敬佩。\\*\\\西北人崇赏勇武，崇拜强者。李虎从辽东崛起开始一路厮杀，挡者披靡，强悍无敌，这雄。
折可盈带着梦想和期待到了大同，进了虎烈府。进了‘洞’房，但一夜过去了，竟然连李虎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她生气，委屈得想哭，从小到大，她被哥哥们捧在手心里长大，甚至说不嫁就不嫁，哪里受到过这种委屈？
正当她怨念不已的时候，匆匆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跟着房‘门’一响。走进来一个英武地年轻人，这个年轻人长得不算英俊。但气势‘逼’人，从他身上可以感受到一股强大的自信，一种锋芒毕‘露’的杀气。折可盈芳心‘乱’撞，忐忑不安，一丝恐惧突然侵袭了全身，心里地那点委屈霎时不翼
李虎走到折可盈面前，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折家的这位‘女’儿长得很漂亮，因为出身将‘门’世家，从小在边关烽烟号角里长大，她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野‘性’，这使得她的魅力与众不同，非常吸引人。
折可盈悄悄瞥了一眼李虎，紧张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大反贼、大屠夫？
李虎脸含歉意，想解释一下，但说不出口。这种事他对完颜星星做过一次，这次又把折可盈晾了一晚上，实在找不到解释的理由。
“如果太累的话，你可以先睡一下。”李虎打破了屋里尴尬地气氛，关心地说道，我再喊你起来。”
折可盈娇躯颤，垂首不语。
“晚上我和你哥哥在一起，因为时局紧张，需要商讨的事情太多，不知不觉就天亮了。”李虎看到折可盈就象一只受惊的麋鹿，非常可爱，忍不住笑了起来，没话找话说，有意缓和气氛，“我听你哥哥说，你弓马娴熟，箭术高明。有时间的话，我带你到采凉山狩猎，‘露’一手给我看看。”
“我的箭是用来‘射’人地。”折可盈忽然鼓足勇气，抬头望向李虎，“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打仗吗？”
打仗？李虎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忽然发现她和罗思南很像，现在的折可盈就象几年前那个喜欢冲锋陷阵的罗思南，不过那时候罗思南骄横跋扈，活脱脱一个‘女’悍匪，而折可盈却来自大世家，气质上迥然不同。\/*/\“你现在是汉王夫人，如果上战场厮杀，我这张脸往哪搁？”李虎笑侃道。
“打仗还分男‘女’？”折可盈顿时来气了，“在我们府州，只要强敌来犯，都是男‘女’齐上阵。保家卫国的战场上，只有兵民之分，没有男‘女’之别。”
李虎语塞，更加喜欢折可盈了，“你上过战场吗？你杀过人吗？”
折可盈‘玉’脸一红，但嘴上毫不示弱，“你生下来就在战场上？你吃‘奶’的时候就开始杀人了？”虎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的恐惧，想起自己听说敌兵追来，马上丢下大旗、扔下罗思南就跑的丑态，忍不住哈哈大笑。
折可盈樱‘唇’轻噘，两眼不满地望着李虎，对他这种轻视自己的态度极为不满，“你天生就是个杀人狂？”
“不是，当然不是。”李虎笑着连连摇手，“我告诉你，我过去胆子很小，听到敌人来了就跑。有一次我们从黑山突围……”李虎把当年的丑事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他说得有声有‘色’。而且表情非常夸张。\\/*\初始折可盈还强自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笑得前仰后翻，把一点大家闺秀的矜持统统扔掉了。
气氛轻松了，心灵之间地隔阂随即慢慢消融，两人渐渐变得熟悉。变得亲近了。
大宋宣和四年，八月。
接下来地几天里，李虎和罗青汉、董小丑、折可求等人拟定了一个具体的实施计策。
在幽燕战场上。暗中集结虎烈府主力，坚决攻占燕京。铁鹰统率神龙军、雷霆军到奉圣州会合飞云军和阎王军，做好攻击居庸关地准备。
在云内战场上。由高宝龙、阿巴顿统率渤海军和虎烈第二军会合金军，翻越‘阴’山追力拖进倒塌岭战场。
在黄河西岸，由董小丑统率怨军、义胜军和惊雷军出杀虎口，直奔榆林。由折可求、折可存统率折家军、河东军从火山军方向攻击宁边州，继而策应张关羽、赢秦地武勇军和云朔军从偏头寨方向西渡黄河。待两军会师于宁边州后，则与董小丑对河清军、金肃军的西夏李察哥部形成南北夹击之势。
虎烈第一、第三、第四、第五、第六、第七军、梁山军则由‘毛’军统率。出杀虎口，先屯兵于云内，做出攻击夏军，全取代北之态势，然后伺机回撤。急速奔杀幽燕。
罗青汉率黑山军留守大同，居中策应。
与此同时，柴云急赴燕京，和萧太后详细商量撤守大漠的具体方案；马亮则急赴黄河西岸，以大宋使者的名义，督请西夏晋王李察哥撤出天德军和东胜州，确保两国和平盟约；请萧和尚奴急赴‘阴’山寻找契丹皇帝，请其全盘考虑局势，接纳燕京宫帐和幽燕辽军，禅位于秦王。如此李虎则承诺。与大辽重建盟约，帮助其抵御金军。确保大辽国祚得以延续，否则必将其赶尽杀绝。
李虎要延续大辽国祚的做法曾在虎烈府引起很大争议。大漠诸蕃这些年乘势而起，一方面他们要和契丹人决裂，一再加上大漠距离代北、西北太遥远，暂时还威胁不到虎烈府的发展，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但李虎则坚持认为，帮助契丹人在大漠上重建大辽不但可以阻止大漠诸蕃南下寇掠，还能让金国陷入腹背受敌地窘境，可以有效阻止或者延缓金国统一整个北方，这在未来一段时间内非常有利于对虎烈府的发展。
龙竹大仙以燕京局势危在旦夕为由，婉言谢绝了李虎地邀请。他在信中说，郭宝道人在燕京算是一个医术高手，另外他还带来了自己的一些灵丹，足够治好林冲的病了。他督促李虎尽快发兵，迅速攻占燕京，否则燕京将成为他人地囊中之物了。
大仙不来，李虎略感遗憾。他现在对自己身份的秘密非常自信，龙竹大仙就算是半仙，也不敢和自己正面对阵，除非大仙活腻味了，想早日飞升。不过，龙竹大仙的天师道宗师身份对稳定云中局势有很大作用，李虎希望他能帮自己一把。
李虎看完书信，马上问郭宝道：“现在燕京局势如何？”
“大宋北伐军蓄势待发，幽燕汉人投宋的意向非常明确。”郭宝说道，“幽燕汉军占据了辽军大半人数，萧太后和萧干担心汉军临阵倒戈，备紧急更换一批前线统军将领，估计军队要‘乱’了。”
“中京方向的金军可有什么动静？”李虎又问道。
“中京的奚军、汉军***了，双方正在大定府一带‘激’战。”郭宝说道，“听大师说，萧干已经带着奚军出松亭关，杀奔中京了。这可是虎王攻击燕京的最好机会。”
第五章 人有这么无耻的吗？
中京汉蕃***？李虎立即意识到金军要改变策略了，他马上问道：“有多大的规模？大概有多少军队？”
“奚族六部全部***了。听说这都是萧干策划的，他假装投靠‘女’真人，其实是麻痹金军，乘其不备之际举兵而起，试图夺回中京。如果萧干成功了，中京道和南京道连为一体，虎王想攻打燕京就难李虎摇头道，“西京大战，我损失惨重，直到六月中才和‘女’真人议和。现在大军各部正在整军，估计要到这个月底才能整军完毕，但新兵太多，战斗力锐减，而且辽夏金三***队都在代北，假若我调集主力强行攻打燕京，后果不言而喻。”
郭宝犹豫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道：“虎王，你不要燕京了？”
这话李虎一听就明白了，郭宝的意思是问，你投靠大宋后，是不是一心想做个藩王，要放弃杀虏复汉的大业了。怪不得龙竹大仙不来，看样子他已经不信任自己了。
“我当然要打燕京。”李虎说道，“但我已经决定了，我要放弃幽燕。”
“为什么？”郭宝吃惊地问道，“你曾向大师承诺，说你要拿下燕云，开疆立国，你忘了？”
“形势早就变了，在燕云开疆立国等于自取败亡。\*\/\”说道，“我什么要投奔大宋，大师难道不知道？杀虏复汉的目标最早是摧毁契丹人，现在契丹人不行了，但‘女’真人又起来了，可我们又打不过‘女’真人，所以只有回归大宋。我们是汉人，大宋人也是汉人，我们带着燕云之地回归大宋。也算实现了杀虏复汉。”
“这根本是两回事。”郭宝不敢和李虎争辩，无奈地叹了口气，“不过，你给萧太后撑腰，帮助契丹人诛杀李处温和幽燕四大世家后，你已经失去了幽燕汉人的支持。就算你想在幽燕立足也不可能对？”李虎笑着问道。
郭宝迟疑了半晌，小声说道：“大师对这件事极其愤怒，因为你知道大师和李处温的关系。也知道李处温曾多次帮助义军，但你翻脸不认人，竟然帮助契丹人杀汉人。这已经违背了道义……”
“道义？什么叫道义？我帮助李处温在幽燕做皇帝就说明我对他有道义？”李虎嗤之以鼻，“大师天天待在幽燕，眼睛已经瞎了，看不到真假了。你回去告诉大师，我在大山会盟是为了杀虏复汉，我在幽燕诛杀李处温和幽燕四大世家也是为了杀虏复汉，我没有违背道义。更没有违背大山会盟的诺言。\*\\”
郭宝不敢再说下去了，低不发。
“我肯定要打幽燕，但我守不住幽燕，打下来抢了东西我就走。”李虎说道，“你写封信给大师。然后我叫诸夏带人去燕京会合大师，必要的时候我们里应外合，迅速攻克燕京。”府州。张孝纯随同大宋使团返回河东帅司，他把属官留了下来，和虎烈府继续商谈具体事宜。
与此同时，河东路的粮食、武器和其它各种物资开始源源不断运向大同。等到汴京正式下旨后，更多的物资将从四川、荆襄、江淮、河北等地调运太原和大同，准备在稳定代北之后。发动西征。
虎烈府各军地整军速度很快。但新兵融合需要时间，建新军更需要时间。如果整军时间太短，根本无法达到预期目标，然而，形势不等人。八月初十，李虎下令，各军即刻开拔战场，边行军边整军，以战代练，先把攻击态势摆出来再说，以威慑各路敌军。
云中路三级机构开始重建并大肆‘精’简。这件事阻力很大，州县叫苦不迭，但府司态度坚决，以武力相辅，强行实施。
八月十四，宗望、宗弼带着金国使团返回鸳鸯泺。\*\颜杲、完颜宗翰已经知道了盟约内容，双方见面后，宗望只是大略说了一下，然后马上问道：“皇帝何时到代北？”
“中京的汉奚降军叛‘乱’了，大约有六万多人，其主力是奚族六部。”完颜杲苦叹，“宗雄身受重伤，被送回黄龙府医治。副都统孛堇麻吉战死。现在南路副都统完颜浑黜正在指挥大军平叛，而皇帝则从上京方向率军急速南下，支援中京。”
宗望大吃一惊。六万汉奚大军叛‘乱’，燕京方向的辽军必定乘势***，中京危矣。
“宗干、宗磐、宗辅已经率十万大军飞速赶赴中京战场。”宗翰说道，“皇帝命令你，马上起程，日夜兼程赶到中京，指挥各路大***速平定中京叛‘乱’。”
“你回到中京后，不仅要迅速平叛，还要以最快速度杀进辽西，攻占平州路。”完颜杲拉过案几上的地图，用力在地图上的燕京位置点了几下，“拿不到平州路，我们就无法威胁燕京和河北，也就无法牵制代北的李虎，那么我们若想统一北方，困难重重。”
“代北战场呢？”宗望问道，“如果李虎知道我们分兵支援中京，那代北战局必将发生变化。\\*\\”
“我和挞懒坐镇鸳鸯泺，以虚张声势，迫使李虎不敢放松对大同地防守。”完颜杲，“宗翰和蒲家奴、娄室率军追杀契丹人，会合汉军进入倒塌岭作战，把李虎的主力马军拖在‘阴’山以北。”
宗望俯身望向地图，手指地图上的黄河两岸，“李虎地主力大军正在向黄河一线推进，准备攻打夏军，我们若想阻止李虎进入幽燕，必须让他和党项人打起来，把他的主力大军牢牢拖在黄河西岸。”接着他站直身躯，对完颜杲和宗翰说道。“李虎和燕京一直保持着密切联系，中京爆发叛‘乱’的消息很快就会送到大同。李虎得到这个消息后，他会采取什么对策？”
“有两个可能。”宗翰说道，“一是急告河北地宋军，叫他们迅速出兵，一是暗中调集主力于奉圣州。突然杀进燕京，抢在我们前面攻占平州路。”
“对。我认为李虎出兵的幽燕的可能非常大。”宗望说道，“李虎地野心非常大。他绝不会满足于做一个藩王，他攻击西夏的目的就是要利用大宋的武力给自己打地盘。如果西夏挡不住他，让他迅速攻占了贺兰山。那我们在北方战场上就非常被动了，所以我们必须抢占平州路，威胁燕京和河北，继而把他拖在代北，让他和西夏人形成僵持。\//*/\\李虎在这次谈判中之所以死抓着平州路不放，原因正在如此，但我们一直没有使李虎不得不亲自出手打幽燕，打平州路了。”
“平州路地张觉，辽西的田颢，都曾追随过李虎。如果李虎杀回来，可以想象。他可以非常轻松地拿到平州路，甚至再次杀回辽西。”完颜杲摇摇头，一拳砸到案几上，“这帮奚人坏了我们地大事，应该把他们千刀万剐，赶尽杀绝。”
现在说这个话没有任何意义，当务之急是必须想方设法让西夏的李察哥发起主动攻击，迫使李虎不得不以主力迎战。
“西夏的使者就在鸳鸯泺。”宗翰忽然说道。
“真地？”宗望又惊又喜，“西夏人有什么打算？”
“西夏人当然要代北了。”宗翰冷笑道，“所以我们谈了十几天。没有任何结果。”
李仁礼愁眉不展。在军帐中负手走动，不时发出几声无奈的叹息。
西夏人自建国以来就没有摆脱生存的危机。这次本想利用千载难逢地机会夺取代北，拓展实力，谁知天不从人愿，横空杀出来一个李虎，不但阻碍了西夏人夺取代北的步伐，反而把西夏人‘逼’得危机重重了。
在代北战局中，西夏人犯了一个最严重的错误，那就是低估了李虎。西京大战结束后，按照正常的发展，辽夏撤缩防守，而金人因为遭受重创粮草不济只能撤退。金军一走，辽夏联军就可以打大同
谁知李虎一转脸就和‘女’真人握手言和了，形势霎时就变
西京大战李虎损失惨重，和‘女’真人之间的仇怨太深了，即使要议和，那也要等愤怒的情绪平息下来，或者形势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再议和，谁知李虎在自家兄弟地鲜血还没有凝固，尸体尚有余温地时候，他就和‘女’真人讲和了，这太不可思议了。人有这么无耻的
结果西夏人在毫无准备地情况下，被‘女’真人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三万人几乎全军覆没，西京大战中的掳掠所得全部被金军抢去了。
这一仗损失三万人不算什么，但让西夏在整个代北战局中陷入了极度被动，这才是致命地一击。
过去西夏人的生存原则是联辽抗宋，但现在辽彻底不行了，败亡在即，而金国又没有取代辽，它正处在崛起的关键时刻，横空而起的李虎又投靠了大宋，这导致大宋的实力骤然增长，西夏随即陷入生存危机。
西夏人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联金抗宋，但问题是，金国现在要统一北方，它现在最大的敌人不是大宋，而是西夏和大漠诸蕃。‘女’真人要自己解决大漠诸蕃，西夏暂时还顾不上，但顾不上并不代惦记着。对‘女’真人来说，最完美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宋夏‘交’战，这样‘女’真人既不要担心大宋攻打东北，又可以消耗大宋和西夏，等到机会合适，从大漠一泄而下，西夏就是金国的，大宋也会遭到它的寇掠。
西夏人怎么办？打，靠自己地力量把代北打下来。防御只有等死，只有进攻，以攻代守才是西夏地生存之道。
打也要策略，于是西夏使者到了鸳鸯泺，主动和‘女’真人结盟，条件是联手夹击，平分代北，但‘女’真人对这个策略已经不感兴趣了，‘女’真人的策略更大更宏伟，代北对于‘女’真人来说不重要了，它只要征服了大漠，西北和代北基本上都是它地囊中之物。
李仁礼彷徨无策，一筹莫展。
这个时候，宗翰来了，“我们接受你的条件，联手共击李虎。”
李仁礼狂喜，但他知道天上不会掉金蛤蟆，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第六章 黄叶秋风
西京大战虽然结束两个月了。但虎烈府的军队一直频繁调动。从河东路北上而来的车队络绎不绝。各种各样的物资到了大同后。马上便被‘射’粮军和民们运往各个战场。整个代北上空笼罩着一层厚厚的战争‘阴’云。所有人都被压得喘不过气来。
李虎住在豪华的宫殿里。但他真正活动的地方只有两处。书房和议事堂。白天他在议事堂。和府司军政官员、和诸曹参军事掾属商讨处置各种繁杂的事情；晚上他在书房。和中枢官员碰头。就一些军政大事讨论决策。他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有时候通宵达旦。有时候实在支撑不住就在书房里打个盹。不过官员们‘激’烈的争辩声常常把他惊醒。让他无法入睡。
这天虎烈府们的中枢们在军权分配问题上产生了严重的分歧。争吵一直持续到早上。李虎头晕脑胀。摇摇晃晃地跑出来透口气。却看到自己的四位夫人都站在回廊上。罗思南手挽折可盈。正气呼呼地瞪着他。而折可盈则神情悲戚。两眼红肿。好象刚刚哭过。
李虎以为后院出了什么事。懒得理会。此刻他疲倦不堪。心烦意躁。哪有心思管‘女’人家的事？“她刚刚来。你们几个多照顾一下。不要为难她。”说完转身又要进书房。
罗思南急行数步。一把抓我有事找你。”
“你自己处理吧。”李虎连话都懒得说。
“我处理不了。”罗思南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两句。李虎听完之后。神‘色’略显尴尬。转身望向折可盈。一脸歉意。
折可盈嫁进虎烈府半个多月了。只见过李虎两次。一次是在新婚的早上。听李虎胡侃。一次是罗思南摆家宴。一起吃了一顿饭。然后两人再也没有见过面。至今连手都没有拉过。新婚之前。折可盈曾经设想过很多。像李虎这样的男人。对待‘女’人是温柔呢还是粗暴？结果大出她的意外。她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地新婚是一个人度过的。李虎根本无视她地存在。这种委屈让她无法忍受。夜里独守空房的时候忍不住泪如雨下。哭得很伤心。
罗思南知道她心里委屈。但帮不上忙。李虎本是个懒惰的人。能让别人代劳地事他绝不会干。但世上的事不如意者十之七八。他越是想偷懒。却越是忙得团团转。现在更是忙得连家里的‘女’人都顾不上了。而且他马上就要出征。这次出征时间长。搞得不好又是几个月。所以罗思南和完颜星星、耶律明月商量了一下。决定借着折可盈的名义。让李虎休息一天。陪陪她们。
“我听三娘说。林冲自那。生机再起。身体正在逐渐好转。你是不是去看看他？”罗思南主动建议道。
李虎不假思索地答应了。
林冲的气‘色’好多了。一双眼睛也有了神采。只是病得时间太久了。元气大伤。身体虚弱无力。短期内还难以恢复。
李虎和岳飞把他扶到‘花’园小亭里。三个人坐在一起随意闲聊。四位夫人则拉着扈三娘在‘花’园里闲逛。说着‘女’儿家地‘私’事。
最近岳飞常常来。尤其是宋江和卢俊义都带着军队离开大同后。岳飞几乎天天来看望林冲。两人‘性’格相似。志趣相投。友情渐深。情同手足。兄弟之间应该坦诚相待。岳飞对林冲也没有任何隐瞒。有一次说到师父周侗的时候。他在没有经过李虎同意地情况下。把李虎原来是大宋人的秘密告诉了林冲和卢俊义。
林、卢两人对这件事心存怀疑。尤其是林冲。他追随周侗的时间比较长。他的岳飞和周侗更是莫逆之‘交’。过从甚密。却从未听周侗说起秘密出塞的事。但是。李虎主动寻找梁山军并给予援助。这次又收留梁山人并重建梁山军。又作何解释呢？除了同‘门’之谊。的确找不到任何理由解释。另外。周侗如果真的秘密护送过李虎父子出塞。他肯定要严守大宋机密。他死也不会说出释也合情合理。
林、卢把这件事记在了心里。严守秘密。这个秘密即使是假地。也要把它当成真的。这是生存的需要。他们必须和李虎保持密切的关系。才能获得自己所需要的一切。
“我这身体不知哪一天才能复原？”林冲叹了口气。“如今正是使相用人之际。我却不能为使相冲锋陷阵……”
“你不要急。这西北的仗还有得打。”李虎笑着安慰道。他注意到林冲的话里有明显的效忠之意。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把梁山军拉过来。将来南下去的时候让熟悉中原地梁山好汉们冲在最前面。这对虎烈府来说是件好事。也是自己拉拢梁山军地本意。
“我听宋大哥说。这次大军要西渡黄河。攻打西夏。”林冲说道。“我在西北作战多年。熟悉这里的地形。也熟悉党项人。如果身体许可地话。我真想让宋大哥把我抬过黄河。”
“虎烈府目前没有实力打西夏。也不具备打西夏的条件。”李虎笑道。“这一仗的目标不是西夏。而是幽燕。”
林冲和岳飞惊讶地望着李虎。现在军队在向黄河推进。粮草辎重也在向黄河运送。整个大同都知道虎烈军要西征河朔。原来这是虚张声势。李虎要声西击东打幽燕。“幽燕不是由我大宋的北伐军进行攻击吗？”岳飞奇怪地问道。“难道北伐军还没有准备好？”
“事情比你们想象的复杂。”李虎并不打算隐瞒。把整个北方战局详细告之。
这两个人在他的心目中有着非同一般的份量。里。李虎记住了岳飞；里。李虎记住了林冲。这两个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而让李虎自小难以释怀的就是他们的死。两个人壮志未酬。一个冤死风‘波’亭。一个因为锥心的痛苦而死不瞑目。李虎决心改变他们的命运。他要让岳飞带着军队杀进黄龙府。要让林冲手刃仇敌了却恩怨。而要做到这一切。李虎需要实力。需要这两个人为他冲锋陷阵。浴血沙场。他希望他们能在最短时间内成为虎烈悍将。成为独当一面的统帅。
李虎对战局的深入推演让林冲和岳飞沉醉于扑朔‘迷’离的北方局势里。但有一点他们还是很难理解。既然大宋和金国签订了盟约。既然北伐军已经准备收复燕京。李虎为什么还一定要杀进幽燕？难道大宋北伐军就不能抢在‘女’真人的前面攻占平州路？
“这和汴京的局势有关。”李虎说道。“你们愿意听吗？”
其实不管林冲和岳飞是否愿意听。他们已经上了李虎的船。下不来了。这一辈子。他虎只能生死与共。
“这一仗。牵扯到汴京的皇统之争。”李虎这话刚刚说出来。林、岳两人骇然变‘色’。两人虽然都是行伍出身。但自小也是读书长大的。在浩繁如海的史书里。最血腥丑恶的就是皇统之争。只要被卷进了这个漩涡。就没有几个人能活着逃出来。
初秋的阳光穿透了略微泛黄的树叶。照‘射’在薄薄的草地上。秋风拂过。枝叶曼舞。带来一股淡淡的凉意。
‘女’人们的笑声从远处的‘花’丛里传来。给这凉凉的秋意送来几丝宁静。几丝温馨。李虎望着她们互相追逐嘻嬉闹的身影。紧张的情绪渐渐松弛。身上的重压好象也卸下了一些。整个人变得轻松起来。知州高凤和通守王琮合谋降宋。前些时候他们派了一个叫明赞的僧人越过白沟。向宣抚司说明投降之意。希望宋军即刻发动攻击。他们愿为内应。考虑到燕京形势‘混’‘乱’。幽燕汉人对宋军翘首期待。童贯断然决定于本月底发动攻击。
童贯请李虎务必于本月底攻击居庸关。以为策应。
李虎和罗青汉等人仔细商议后。随即书告云内的董小丑、朔州的张关羽、府州的折于九月初向西夏人发动攻击。同时书告奉圣州的铁鹰。马上率军赶赴可汗州、儒州一线。准备攻击居庸关、石‘门’关。
“何时让‘毛’帅率虎烈军主力赶赴幽燕战场？”刘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现在奉圣州只有飞云军、阎王军、神龙军和雷霆军。总共十八个将四万五千人。其中飞云军和阎王军要驻防野狐岭和桃山一线。可以用来进攻居庸关的只有神龙军和雷霆军。八个将两万人。这根本不够。距离李虎承诺的十万大军更是差了整整八万人。
“我必须先击败黄河西夏的李察哥。”李虎说道。“我主力大军一旦东进。西夏军必定渡河攻击。如此我顾此失彼。另外金军也在鸳鸯泺一带对我虎视眈眈。为了要确保大同和奉圣州的安全。我只能先让铁帅带两万人攻打居庸关。”
“两万人能打得下居庸关？”刘劝道。“请使相信守约定。赶快把‘毛’帅调到奉圣州。”
“好。好。我马上下令。”李虎敷衍了事。不予理睬。相反。他急告‘毛’军。即刻率军渡河。会同折可求、张关羽攻击李察哥。
“刘参谋。我们今夜就走。”李虎笑道。“我先赶赴奉圣州。亲自督军攻击。”
第七章 董帅决断
八月。云内。
高宝龙、阿巴顿率渤海军、虎烈第二军在金军的策应下。迅速越过金河。杀进了云内州。阿巴顿随即率军向云内西北方向的天德军推进。而高宝龙则向‘阴’山进‘逼’。配合金军完颜娄室部攻击夹山一带的辽军残部。
八月中。董小丑率怨军、义胜军和惊雷军赶到云内州。屯兵于金河北岸。距离黄河西岸的榆林城大约一百多里。与此同时。宗翰和完颜昱率军于娄室会合。向金军展开猛烈攻击。
契丹皇帝率军在‘阴’山南麓与金军作战。连战连败。不得不向‘阴’山西北方向撤退。但他们被高宝龙的渤海军挡住了退路。陷入了重重包围。
这天。耶律马哥在萧和尚奴的陪同下。赶到了高宝龙的渤海军。高宝龙马上派人把他们送到了董小丑的帅营。
耶律马哥见到董小丑之后。怒气冲天。责骂李虎违背盟约。卑鄙无耻。
“如果我们继续攻击‘女’真人。如果我们不和‘女’真人握手言和。现在辽夏联军应该攻击大同了吧？”董小丑不温不火。慢吞吞地说道。“要说卑鄙无耻。你和李察哥才是最无耻的人。当初你和李良辅如果和我们继续联手攻击鸳鸯泺。金军早就撤离代北了。今天这种局面。都是你和李察我们。”
马哥当然不会承认。指着董小丑的鼻子破口大骂。
“当务之急不是互相指责。也不是争论谁对谁错的时候。而是要解决问题。商量如何对付金军。”和尚奴急忙居中调停。“总帅已经拿出了策略。而陛下也同意了。两位就坐下来好好谈谈嘛。”
耶律马哥强忍怒气。坐了下来。“你先给我让一条路。让我去天德军。”
去天德军？董小丑手捋长须。稍稍想了一下。问道：“你要去夏国？”
“我已经陷入包围。唯一地退路就是去天德军。取道夏国去大漠。”耶律马哥怒声说道。“难道你要我翻越‘阴’山。让‘女’真人跟在我后面穷追不舍？”
董小丑低头看看地图。又看看和尚奴。疑‘惑’不解。契丹人要撤进大漠。当然取道‘阴’山最近了。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取道夏国？难道……董小丑暗自吃惊。急忙问道：“大漠的叛‘乱’还没有平定？”
这句话正中马哥地要害。马哥脸‘色’狞狰。咬牙切齿。完全失去了冷静。“你到底让不让路？”
“大漠已经失控了。”和尚奴叹了口气。“阻卜人的叛‘乱’还没有平定。乌古人又起来了。接着敌烈人也***了。就连室韦人都背叛了。耶律雅里斯的西北军打不过他们。只好向漠西北撤退。”
董小丑略感窒息。形势地发展远远超过了预料。李虎的北方策略还没有开始就遭到了重挫。契丹人兵败如山倒。众叛亲离。现在连最后一块落脚地都保不住了。大辽国祚还怎么保全？大辽彻底败亡了。谁能阻止‘女’真人征服大漠？
“倒塌岭怎么样？”董小丑问道。
“倒塌岭的蕃族虽然没有叛‘乱’。但已经不愿遵从契丹人的命令。”和尚奴神情黯然。语气悲凉。“白达旦部、拨司母部、达里底部、谟葛失部拒绝了皇帝的要求。不再派遣军队南下支援。据说。他们正在和室韦人组成联盟。准备北上大漠和阻卜人、乌古人、敌烈人逐鹿大漠。”
董小丑目视马哥。郑重问道：“你撤到天德军后。接下来怎么办？你还有多少军队？你还能支撑多久？”
“我已经派人北上大漠寻找耶律雅里斯了。只要找到他地西北军。我至少还能集结五万大军。”马哥冷笑道。“李虎说。要帮助我们重建大辽。那我问你。他能借给我军队吗？他能放弃攻打西夏。先帮我平定大漠的叛‘乱’吗？”
“那你能说服西夏人放弃攻打代北吗？”董小丑反问考虑局势。然后再想生存之策。”
“我怎么冷静？大辽国已经败亡了。你让我怎么冷静？”马哥厉声叫道。“李虎把主力都调到了黄河一线。他要打西夏。他已经放弃了幽燕。大辽最后一丝希望已经没有了。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我们正在努力。”董小丑说道。“大宋二十万大军正在北伐。金主完颜阿骨打正在率军攻打辽西。准备和大宋抢夺燕京。这种情况下。我们唯一能作地就是帮助萧太后和辽军尽快撤离。总帅已经亲自赶赴居庸关。所以请你坚持下去。并且告诉你们的皇帝。马上把秦王送过来。以防万做？”马哥冷声问道。“他是不是想利用我们在大漠上拖住‘女’真人。以便给他赢得攻占西北的时间？”
“你必须要知道。你现在没有和我们讨价还价的余地。”董小丑语调平和。但口气很严厉。“这个世上。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契丹人败了。就得承认失败。你们若想重新崛起。就得靠你们自己的力量。靠别人的帮助重建不了大辽。”
马哥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好。我把秦王送来。你把道路让开。先让我撤到安全的地方。”
“谁来保护秦王？”董小丑问道。砸到案几上。“你还不如直接告诉我。叫我弑君算了。”
“大辽就是败在那个昏君手上。你还保护他干什么？”董小丑一巴掌拍在案几上。“你把军队给我带过来。否则我就和‘女’真人一起灭了你。把契丹人赶尽杀绝。”
马哥再也忍不住了。一跃而起。猛地拔出了战刀。和尚奴大吃一惊。冲上去一把抱住了马哥。大声叫道：“现在能拯救大辽地是你。是契丹将士。而不是那个皇帝。你还要不要大辽了？”
马哥仰头悲啸。手中战刀颓然落地。泪水滚落而出。踉踉跄跄走出了军帐。和尚奴捡起地上的战刀。眼圈一红。泪水也掉了下来。“我跟你一起回去。”
“你不要去了。”董小丑站了起来。喊住了他。
“董帅……”和尚奴“扑嗵”跪下。“请给大辽留一份元气吧。”
“大辽就剩下那些军队了。如果马哥不把他们带过来。‘女’真人绝不会放过他们。”董小丑心如铁石。“能不能拯救大辽。就看马哥的决定。”
“那皇帝呢？你要杀了他？”
“我的确想杀了他。”董小丑想起死去的李弘。想起那些英勇战死的义军兄弟。恨不得生吃了耶律延禧。“但我会给他一条生路。让他逃到夏国避难。”如果？如果马哥不答应……”
“我就杀了他们。”董小丑冷森森地说道。“你马上回大同。把大漠最新的形势禀报总帅。鉴于目前代北的严峻局势。我们必须先击败李察哥。全取代北。请总帅考虑。暂缓‘抽’调虎烈军。先把西夏军赶回贺兰山。”
和尚奴不敢再说什么。他的使命完成了。应该回大同。他已经无力帮助马哥了。
董小丑急书一份。叫人十万火急送到两百里外的虎烈军帅营。
虎烈军屯兵于黄河东岸。位于东胜州地河滨城。处在云内董小丑部和偏头寨地张关羽部之间。
‘毛’军接到这封信后。也是大吃一惊。契丹人败得太快。大漠诸蕃已经‘乱’了。而‘女’真人得此良机。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征服大漠。虎烈府若想实现北方策略。必须迅速全取代北。然后在幽燕战事结束后。马上向西夏展开进攻。
‘毛’军急召副帅高缘和吴雄。梁山军主帅宋江。到帅帐议事。
“董帅要集中兵力击败李察哥？”高缘摇摇头。“总帅会答应吗？我们有把握击败李察哥吗？”
“总帅会不会答应我不知道。但董帅的确有六成以上地胜算击败了李察哥。”‘毛’军说道。“在云内有怨军、义胜二军。大约六万步骑。董帅可以留两万步骑确保云内的安全。率四万大军渡河南下。我们这一路有虎烈六个军。加上梁山军。共五万步骑。偏头寨有刀帅的武勇军和驼帅的云朔军。两万步骑。府州有折可求的折家军和河东军。兵力大约在五万人左右。这样算下来董帅可以集结十六万大军和李察哥决战。”
“李察哥会决战？”吴雄嗤之以鼻。“那鸟人如果逃回贺兰山怎么办？我们一直追过去？”
“契丹人已经败亡。如果我们和‘女’真人联手杀进西北。党项人如何支撑？”‘毛’军说道。“不出意外的话。西夏人要秘密结盟金国。而金国要北上征服大漠。完颜杲迫切需要西夏人拖住我们。所以金夏两国应该会结盟。这样一来西夏只要对付我们一个。李察哥当然会决战了。他打赢了。代北就是他的。”
宋江对西北的事不了解。只听不说。不过他从马军的语气里听得出来。这位虎烈军主帅打算渡河攻击了。
“但是。总帅如果不同意……”高缘迟疑不决。
“先渡河。”‘毛’军说道。“总帅如果不同意。我们再撤回来。”
“急告偏头寨。我虎烈军正在渡河。请刀帅和驼帅予以配合。急速攻击宁边州以为策应。”
第八章 天下黄河富河套
八月下，黄河两岸的宋军开始向夏军动攻击。
‘毛’军指挥虎烈军和梁山军从河滨城方向率先渡河，其前锋直杀金肃军。
如此同时，王曜、耿守忠率惊雷军和义胜军从榆林方向渡河。榆林城的西夏守军不战而退。惊雷军和义胜军随即沿黄河西岸急速南下，和虎烈军会合。
折可求已经率军赶到与宋辽夏三国‘交’界的丰州正川河，接到张关羽的书信后，他马上指挥大军渡过正川河，迅速向金肃军的东南方向杀进。在黄河岸边驻防的西夏军得知宋军杀来，急速后撤。张关羽和赢秦在折可求的掩护下，指挥武勇军和云朔军在两天内全部渡过了黄河。\
八月二十五，‘毛’军和折可求、折可存、张关羽、赢秦在金肃军会合。
十二万大军在草原上结阵扎营，气势如虹。西夏军则在二十里外，依据城池和丘林摆下了阵势，做好迎战准备。场，西北战场由董小丑为都统制，统一指挥西北战事；东南战场则由铁鹰为都统制，统一指挥幽燕战事。‘毛’军的虎烈军和宋江的梁山军要先后赶赴，所以‘毛’军既是西北战场的副都统制，也是幽燕战场的副都统制。
在西北战场上，还有两个统制，一个是高宝龙。他负责云内战事，一个是张关羽，他负责镇戍朔州。\
现在董小丑滞留于云内，他把东胜州战场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毛’军，张关羽副之。河东军的统制折可存和府州知州兼兵马钤辖折可求则不受虎烈府地节制。这五万宋军隶属于河东帅司，受张孝纯节制。张孝纯在太原，现在前线统帅是折可存。
‘毛’军坐在大帐里四下看了看，就知道这仗暂时不能打了。指挥不动啊。刀帅张关羽，那是和董仲孙、侯概一个级别的人物，西京大战的时候，董小丑给他下命令，都是亲写信，一般都是用商量的口气，不敢得罪他。至于折可求和折可存。那就更不要说了，虎烈府除了李虎，估计这兄弟俩谁都不给面子。\
果然，虎烈军的行军司马王平刚刚把攻击部署大概讲了一下，折可求就忍不住了。当即站起来说道：“‘毛’帅，请允许我把这里地地形先给诸位仔细说说。如何？”言下之意，你的攻击部署根本就是扯淡，你连地形都搞不清楚，打什么仗？
‘毛’军求之不得了。他对西北地形不了解。对党项人仗他也不敢贸然开打。
折可求走到了地图前。手指地图上的黄河，大声说道：“黄河在这里先沿着贺兰山向北。由于‘阴’山的阻挡，它折而向东。然后又沿着吕梁山向南，形成一个几字形，故有河套之称。贺兰山这一部分，习惯上叫西套；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一般叫东套。\”折可求手指地图上的‘阴’山南部云内州，“这里就是敕勒川，我们叫它前套。”
“俗话说：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天下黄河富河套，富了前套富后套。秦始皇筑长城，从‘阴’山而过，把河套纳入了大秦版图，从那时起一直到汉唐，河套都是代北最富裕的地方。”
折可求面对帐内众帅，用力挥动了一下手臂，“如果西夏人丢了河套，等于丢了半个西夏国，它就完了，所以，我们和察哥这一仗，非常难打。西夏人会不惜一切代价，守住河套。”
“诸位请看……”折可求手指地图上的云内州、天德军，“前套黄河的南部是一片沙漠，我们叫它弓弦沙漠。\”他的手指接着往下一划，在西套和东套之间还有一片沙漠，“这个沙漠我们叫它坏水沙漠。”
“从金肃军开始，一直向西到河清军，到坏水沙漠，地势越来越高，山峦叠嶂，河流起伏，谷壑层生，地形非常复杂。”折可求回头，严肃地说道，“在东西两套之间，南北是沙漠，中间是高原，我们若想从这里打到贺兰山，根本不可能。”
“辽夏两国地边境由此中分，正是因为这个地形的关系。”折可求继续说道，“若想打到贺兰山，只有两个途径，一是从前套攻击，也就是从云内、天德军向西进攻，然后沿着黄河一直杀到贺兰山，另外一条道路就是从陕西的横山、天都山向北进击。\”
“过去大宋打西夏，只有一条路，从南向北攻。这次使相收复了山后，若能全取代北，把云内和天德军牢牢占据，然后从前套杀进西夏，两路夹攻，则西夏腹背受敌，尾难顾，必定大败。”
‘毛’军恍然大悟，这一仗董小丑和己都想错了，代北一战的主战场不是在东套，而是在前套，在云内州和天德军。
“察哥的军队从何处而来？”折可求用力拍拍敕勒川，“察哥地军队是从天德军来的，他地目标是朔州，是大同。如今我们蜂拥而至，察哥失去了继续攻击的机会，唯一的办法就是后撤天德军，和我们争夺前套。\只要他能占据前套，向北他可以和契丹人互为支援，向东他可以和‘女’真人结盟。辽夏金一旦联手，构成严重的威胁，我们将失去全取代北地机会。”
“你怎么不早说？”张关羽也意识到形势不对了，他马上问道，“你在大同的时候，可曾把这番话告诉总帅？”
折可求摇摇头，“使相地目标是幽燕，我们只要在东套把察哥‘逼’回西夏境内就行了，使相并没有说他要在金肃、河清一带和察哥决战。”
“你认为我们没有胜算？”吴雄对折可求的态度十分不满，忍不住问道，“我们有十二万大军，董帅也很快就要来，我们至少可以集结十六万大军攻击夏军，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没有胜算？”
“肯定没有。\”折可求毫不犹豫地说道，“这二三十年来，西夏人和我们连番‘激’战，损失严重，现在它又失去了契丹人这个强大地靠山，你想它会和我们决战吗？西夏人的主力军队都部署在横山、天都山一线，它在东线地兵力有限，上个月又被金军吃掉了三万人，它还敢决战吗？如果输了，西夏人拿什么防御东部边境？
“如果我是察哥，我会利用这个机会把你们拖进河南，利用沙漠、山林和谷壑，把你们一口一口地吃掉，同时间，我会从贺兰山调兵，集结大军夺取云内，直杀大同。\”
折可求手指帐内众帅，在这里，还有一部分随使相打幽燕去了，大同空虚，假如此刻我们被察哥缠住了，大同也就危在旦夕了。”
这话说出来之后，帐内鸦雀无声，人人神情凝重。
“折知州有何建议？”‘毛’军主动问道。
“我和使相曾有共识，当前的目标是幽燕，而不是西夏。”折可求说道，“所以我们尽可能不要和西夏人打起来，只要保持对西夏的威胁就行了。我们在东套不打，察哥就无计可施；我们在前套攻击天德军，察哥就要撤军。\对他来说，必须确保前套防线的安全，否则贺兰山就危险了。如此代北战局可定。”
折可求的目的至此一览无遗，说白了，他就是不愿意打，就是要让虎烈军赶到幽燕战场，把幽燕拿下来，从而确保太子的地位，确保汴京的皇统之争不会生突变，确保折家不会因此而突然败亡。
‘毛’军暗冷笑。他虽然不是虎烈府的中枢成员，但他是军中几位统帅之一，虎烈府的关键决策必须要告之他们，以便形成统一思路，以防执行决策的时候出现重大失误，所以‘毛’军知道虎烈府已经陷入了汴京的皇统之争，而始作俑就是折家，就是这位折可求。折可求绕了老大一个圈，最后把本意***了，他极力反对在以目前虎烈府的实力来说，无法两线作战，但董小丑和‘毛’军都想打，折可求为此必须阻止。
‘毛’军的目光从帐内众帅的脸上一一扫过，心里不禁暗叹了一口气。折可求厉害啊，一番话把大家的士气说没了，这仗没办法打了。其实，就算大家还想打，但做为主力之一的宋军无意决战，这仗还是没法打。
“‘毛’帅、刀帅，你们的意思呢？”折可求问道。
“你们折家熟悉这里的地形，又和西夏人打了几十年，知己知彼，我们当然听你的。”张关羽马上说话了，他不敢打了。
‘毛’军笑笑，“和谈使还没有回来，等他回来后，我们先听听察哥说了些什么。”
和谈使马亮已经在金肃军和大同之间跑了三趟了。
察哥对李虎背信弃义之举虽然十分愤怒，但考虑到眼前的形势，他也不能和李虎马上翻脸，所以当马亮来了之后，他只提了一个要求，请李虎遵守盟约。他现在占有的地方本来就是辽夏汉三方约定好的，他没有背盟，也没有多占地方，如今李虎却以大宋的名义要西夏人把这些地方‘交’出来，没有任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