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章 三日之约
“呸、呸……”玛丽慌忙弯腰吐出烟蒂,刚才指点江山的气概不剩半点,“你干什么?”
我也弯下腰,在她耳边冷冷说道,“吸烟对身体不好,你的肺和你一样——都还太嫩。”
玛丽弯着腰扭头看我,眉头紧皱,眼神也凌厉起来。我继续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拿不出证据来证明是你要我这么干的,不过我想有人能拿的出。”
“谁?”
“这个你很快就会知道的。”我估计那男人在我走后一定会仔细检查车上的东西,那片带着胶贴的碎片不难被发现,只要他找到那片碎片,那么把整件事联系起来就简单多了。
“你在骗我!你心虚了。”她干笑着说。
“不,我没有骗你,事实上你的好心情持续不了多久,因为一场很大的麻烦就要找到你了——一场很大的麻烦。”我说。
“是吗,我能躲开吗?”她微笑着说道,显然并不相信我说的话。
“除非你有两样东西中的一样。”我也笑。
“哪两样?”
“要么你有抹除别人记忆的能力。”我说。
“嘁。”女孩不屑一顾地冷哼了一声。
“玛丽!玛丽!”这时一个愤怒的声音从街角传了过来,“我知道你在那儿,你给我过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那声音越来越近,正是那个男人的。玛丽很吃惊,扭头看向我。
“要么……”我伸手把钱从她的手中轻轻抽了出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要么你有两个一模一样的电话。”
玛丽离开时,我为自己不能找到一个准确的词来形容她的眼神而纠结了一阵子,但很快我又想起来一件更糟糕的事。那就是今天是我给刘小风最后的期限,而我直到现在还没有任何发现,那代表着我被骗了,而刘某人也要倒霉了。
天已经彻底黑下来了。沉闷的脚步声在遍地空酒瓶和碎砖头的楼道里回响起来。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了,我对自己说。
我只敲了几下,房门便被打开了。刘小风端着一大碗泡面出现在门口。他只看了我一眼还没等我说话,便“啪”的一声把碗摔在了地上。
他对我大声说道:“天哪!快告诉我,今天你看见谁了?”
刘小风这么一来倒是把我弄得一愣。他在演戏,直觉这样告诉我,他一定在演戏,他骗不下去了,开始跟我换套路了。
可也不像,人吃惊的时候很多微表情是不能假装的。比如突然放大的瞳孔和瞬间上扬的眉毛,还有那不自觉张开的嘴,这些微表情是不受意识控制的,很难装出来。再有就是那个掉在地上的碗,还有那碗里的面,他什么时候下得起这么大的本钱……
算了,别骗自己了。我在心里对自己说,我知道他在演戏,我了解他。
我没说话,径直走进里屋找了把椅子坐下。刘小风跟在我身后,脸上依旧是一副吃惊的样子。
“别演了,我知道你一直都在骗我。”我很平静,现在唯一困扰我的就是要如何处置这个骗子。
“这些天我一直一无所获,这样的结果早在你意料之中,对吧。你故意拖延,无非就是想从我这儿多得点好处,但我告诉你,你想错了。我已经为我的轻信付出了代价,现在该轮到你为你的贪婪买单了。”我接着说道。
“你可能还不知道,你今天终于遇见那个人了,也许你还不敢确定,但这不要紧,因为我已经看出来了。”刘小风一屁股坐到了我对面的床上,根本没接我的话,犹自说着他那一套。
“不管你怎样辩白,怎样解释,我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你欺骗了我,现在我要让你尝尝苦头。”我说。
“你遇到的那个人可能看似普通,但你一定会对他有种特别的感觉。现在仔细回忆回忆,今天是不是有这样的人出现过。”他依旧认真地自说自话。
“你糟糕的演技让我觉着恶心,我不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你惹急我了,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人。现在我要给你好看!”我猛地站起,我真的生气了。
“你们可能说过话,也有可能没说过话,而只有目光上的接触。不过那都不重要,你的感觉不会因为这个而被削弱。”他盯着我说。
“别装了,这次你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我说。
“那人绝不是你命运中的过客,你们的接触是彼此命运的交汇,所以你一定会得到某种提示,会对那人有种特殊的感觉。”刘小风说道。
“把你变成一只毛茸茸的猴子怎么样?那样你才能多几分‘女人缘’。”我探着身子、咧着嘴,想先杀杀他的锐气。
“而你当时的感觉,不会轻描淡写,一定是直冲心底,切入骨髓的那种。”刘小风不理我,依然沉浸在自己的语境里。
“还是敲掉你所有的牙齿,反正你也爱吃泡面。”我们自说自话,大眼瞪着小眼,但谁都不理对方的茬。
“但不管怎么样,那个人已经出现了,你的这次行程终于出现了转机。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他,让他指引你完成你的使命。”刘小风说。
“还他.妈‘使命’!你别装了,先看看自己的‘使命’吧。”我说。
“这件事依我看来很快就能见分晓。”他说。
“我的这件事更快。”我说,“用不了一分钟。”
“三天之内。”他神色决绝,“三天之内必有结果。”
……
我默不作声,眼睛死死盯着刘小风。刘小风眯着眼看我,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
“好吧。”过了好久我终于开口说道,我把攥紧的双拳缓缓松开,重新坐了回去,“那就再给你三天时间。”
刘小风好像根本没有意识到他刚才是多危险,依旧平静地说:“三天之内,你一定会见到你要找的东西。”
“那样最好,不然……”
“了解。”他翻着三角眼,又恢复了我印象中的那副傻样,“不然我就得吃一辈子泡面。”
不能说我是被他说服的,事实上是我被我自己说服的,没人能改变我的主意,只有我自己。
现在的我就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想要捞本就得继续下注,不过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我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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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1章 来自非洲的法人代表
但我还是很恼火,因为这次的妥协代表着我开始动摇了,我变得不那么自信了,我讨厌这种感觉。
然后我对刘小风讲了发生在今天傍晚的事,但不是很详细。我只是对他说今天我遇见了一个女孩,而且当时我确实也得到了他说的某种提示——我的耳鸣。
他沉思片刻后问我知不知道那女孩是谁,在哪里住。
我告诉他,我只知道那女孩的名字叫玛丽,是高德那片儿某个学校里的学生,还有就是她有一个有钱的“假爹”,而其他的我就一概不知了。
我开始有点后悔没有接受那个男人的名片,如果那样找到那个女孩就是件很容易的事了。刘小风跟我说要明天和我一起去找那个女孩,我没有反对。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我就和刘小风来到了昨天我遇到玛丽的地方。街上人渐渐地多了起来,可玛丽却一直没有出现,一直快到中午了,我们也没有见到她的人影。我隐约感觉到事情有点不对,因为我们不仅没有看到玛丽,甚至像她那么大的学生也没见到几个。
“今天星期几。”我问他。
“不知道。你等我问问。”刘小风拉住一个过路人问,那人告诉他今天是星期六。
“星期六不上学?”刘小风扭头看我,“凭什么星期六他们就不上学?”
第一天。
我对着刘小风竖起一个手指,我想他明白我的意思。他瞥了我一眼,讪讪地坐在马路边上,看着来往的车辆行人不说话。
我也靠在一根路灯上,看着对面的楼房,想着玛丽那样的女孩会住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有着什么样的卧室,会挂什么颜色的窗帘。能不能凭借挂着窗帘就找出她家在哪里呢……正胡乱猜度时,我忽然看见刘小风也正在发呆,我猛地打了个冷战。
妈的!这么荒谬的想法只有疯子才会有,我什么时候也开始这样考虑问题了,看来这疯病真的是会传染。
“今天不周六吗,你说给我三天时间,到了星期一正好是第三天;星期一学生都上学,老天就是这么设计的。走吧,我有点饿了。”过了许久刘小风站起身,回头看了我一眼,低着头向前走去。
“没关系,你想干什么都行,反正用的都是你的时间。”我惬意地说着风凉话,一步三摇地跟在刘小风身后。
让他也背负些压力,多少能让我轻松点。出门的时候我就有种预感,事情恐怕不会那么顺利,果不其然。
第二天星期天,刘小风留在了家里,我呆不下去便走出来透气。这座城市很早就矗立在海边了,有着深沉的历史积淀。虽然我来到这里有段时间了,可一直忙于寻找那个恶罪灵,今天倒是第一次有心情欣赏这里的景色。
我行走在街上,看着各色行人,心想这里的世界确实是丰富多姿,虽比不得我们那里温暖舒适,可这里有这么多迥异的风景,是我的世界所不能比的。
“要是再热点就更好了。”
我逛了一天,到了晚上才回去。不知怎的,我的心情好了很多,我想可能是因为明天总会有个结果的原因。
第三天星期一。
我们俩起得比第一天还要早,天还没亮我们就来到了那条街上。刘小风穿戴的很整齐,像是要跟某个重要的人物会面一样,把压箱子底的衣服都掏了出来,而我也为两种可能的结局做好了准备。
可是还是像前天一样,一直到太阳老高,我们都没有看到一个学生模样的人经过。刘小风终于沉不住气了。
“怎么回事?怎么又没有学生上学?走,到她们学校看看去。”
我们沿着路,很容易地就找到了一所学校。可是那里的大门却紧闭着,门房里两个身穿保安制服的人正悠闲地喝着茶。
“今天是不是星期一?”刘小风趴着窗户没好气地问。
“是啊。”有个人端着茶杯走过来,打开一扇小窗。
“星期一为什么学生们不来上学?”刘小风又问。
“嗯?现在是‘五一’假期,学生们为什么还要上学?”那人反问道。
“什么?‘五一’?哪儿又冒出来个‘五一’假期?”刘小风像是一下子懵了,傻傻地站着,人似乎已经被掏空了。
那人把小窗缓缓关上,呷了口茶水,用眼神告诉刘小风:你就是个二.笔。
第三天。
我伸出三个手指对着刘小风比划,我对他已不报太多希望了。
“着什么急呀!”刘小风大声说道,还白了我一眼,“今天不是还没过完呢吗,走!我们到附近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你砸坏的那辆车。”
于是我们就在这附近转悠上了,几乎走遍了这片每一家汽车修理厂,但是我们并没有找到那辆被我砸坏的“宝马”车。
刘小风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我们在一个书报亭边上停了下来,他托着腮帮子翻着三角眼想办法,而我则在书包摊上乱翻乱看,气得卖书的老头直拿眼瞪我。
“那辆车是新车,而且还是辆名车……”刘小风自言自语,“一般新车坏了,车主都不会到一般的修配厂,而是会把他们送回到‘4S’店里,返回到原厂去维修的,对吧?”
“一定是!”刘小风兴奋地一跳,拽着我就转身就走。一路打听,我们终于在中午时分在一家专营店里找到了那辆被我砸坏的车。
接待我们的是一位穿着得体,彬彬有礼的年轻人。在得知我们的来意后,他礼貌地拒绝了我们要求,他说不会把车主的任何信息提供给不相关的人。
刘小风骗他说我们是保险公司的,说车主涉嫌诈骗保险要我们尽快联系到他。可那个小伙子说你们保险公司怎么没有顾客的联系方式呢,这话问的刘小风一愣。
可刘小风反应也真快,见被人识破马上改口,他先是“凶猛”地赞扬了一番小伙子,说他觉悟高,身材好,五行得配,最后跟他说,其实我们是为拍一部反映中非人民传统友谊的片子才来的,剧里正好有一场戏,用得上这样一辆破了相的名车,希望能联系到车主,租他的车用一段时间。
说完又指了指我,小声对那小伙说道:
“看见了吗,这位就是尊敬的莫先生,你看他是不是挺黑的,他就是我们这部剧的主演,是全体非州人民的代表。我告诉你,如果这部戏拍不好,莫先生一生气,就很有可能影响中非人民的传统友谊,到时候这个责任就得你来承担,明白了吗?”
022章 出行
店员听到刘小凤的话后神色一凛,像是被吓住了。接着他拿起电话,说如果我们再捣乱的话他就打电话报警了。
刘小风被逼得没招了,只好大声说道:“我知道这辆车是谁砸的,快通知车主,他正在找那人!”
这下店员确实被唬住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刘小风,走到电脑前面在里面查出了号码,然后用自己的手机拨了出去。电话刚一接通刘小风便上前一把抢了过来。他飞快的看了一眼屏幕,然后便和电话另一头那人东拉西扯地聊起来了。
我知道刘小风有一定的语言表达能力,可没想到他关于性的想象力也很出众,这两种能力在通话结束前的十秒被他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他竟然和电话那头的人对骂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店员很焦虑,毕竟用的是他的电话,刘小风跟人家在电话里起冲突,到后来倒霉可能是他。
“他现在知道是谁砸的了。”刘小风把电话递回给店员,然后十分肯定地说道。
我们丢下瞠目结舌的店员出了门,随后在另一条街找了个公用电话。刘小风按照记忆中的号码又打了过去,这次他变了个口音,说自己是保险公司的,有份文件忘了让他签字,问他在哪里。
电话那头的人说现在没有时间,他们全家都正在崂山旅游。刘小风看了我一眼,像是在征求我的意见。我当做没看见,不置可否。
刘小风白了我一眼,随后就说真巧,我们也要去崂山,顺便还能把文件带过去让他签字,问他具体位置在哪儿。电话那边的人像是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详细的地址给了刘小风。撂下电话刘小风长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八字有一撇了’,我们这就要去劳山找他们,今晚你一定能见到你要找的那个东西,我也可以得偿所愿了。”刘小风道。
他卖力地对我挤着眼,我知道他是在提醒不要忘记当初的约定,“放心吧,真要是能找到,我是不会赖你帐的。”
“那就好。”刘小风在得到保证之后很高兴,“我们怎么去?”
“那得看你了,你要是赶时间咱们可以快一点,要是觉着早晚都无所谓的话,咱们就可以慢一点。”我想我的意思他懂得,要不要再“飞”一次。
刘小风显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身子微微抖了一下,估么是想起了那次难忘的飞行。
他马上说道:“嗯,反正现在才两点多点,时间还算充裕,咱们坐公共汽车去吧,坐车去稳当。”
“随你。”我说。
我们坐的客车是旅游专线,车里面几乎坐满了各地来的游客。
我的座位挨着车窗,可以毫无阻碍地欣赏沿途的风景,这点令我很满意。还有就是这车里的冷气一点都不冷,这也很和我的胃口。
不过也有不如人意的地方。这里的座位太小,前后座位距离又近,我挤在座椅里不太舒服。还有就是车里的冷气不冷,车又是封闭的,所以浓重的汗味和廉价的香水味在空气中弥漫蒸腾,把我熏得够呛。
车里的座位是两个一排,中间留有过道。我和刘小风坐在司机的后方第四排,隔着过道的位置上坐着两个年轻人。
挨着过道的是个满脸麻子的大嘴男孩,而坐在里面靠窗位置的是个面目清秀,相貌俊朗的小伙子。
两人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像是还在念书的学生。
我随意瞟了他们一眼,没发现有什么特别,就失去了对他们的兴趣。
这时我看见刘小风眼睛有意无意地往男孩那里瞄,我知道这小子要跟那俩人搭茬,于是干咳了两声示意他不要那么做。可这小子没理我,顺利的跟那个“大嘴”男孩接上了“火”。
……
“学校课程紧吗?”
“……”
“学分修多少了?”
“……”
“那你说我想找一个大学去进修,你们那里合不合适?”
“……”
我觉刘小风这就是外行,跟大学生这么聊天他们都得烦死你,要想得到他们的认可,你得这么说:
“哎,‘寝’里煞笔多吗……‘校花’有人包吗……今年‘四六’级没过的‘跳’了几个……”
这才是行话,这么说他们才会认可你。
俩人说了半天闲话,“大嘴”才想起问刘小风。
“说了半天还没请教您是干什么工作的?”“大嘴”问。
“你猜?”刘小风卖了个关子。
“这个我可说不好,看您这穿着、您这气质,您是卖什么的吧?”男孩给刘小风留了点面子,没把“农贸市场”说出来。
“不错,你很有眼力,”刘小风很得意的说道:“我是卖字的诗人。”
“是吗,还真没看出来。”这个“大嘴”男孩的心也挺实。
“这不,今天我没什么事,到劳山去采采风。你们……”刘小风指着里面的白皙男孩问,“你们是一起的。”
“对,他是我同学潘峰,我叫何伟。”“大嘴”友好地伸出了手与刘小风握了一下。
“‘散装诗人’——刘小风。”刘小风又给自己贴了个新标签。
何伟用胳膊肘捅了捅坐在里面的潘峰,示意要他跟刘小风打个招呼。
而后者耳朵里塞着耳机,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话,被何伟捅了一下只是略一抬眼皮瞟了刘小风一眼,连正脸都没给一个便又低头看电话去了。
“你看他……他就这样,不过人还不错。”何伟打着圆场。
“没事没事,就应该这样,专心致志吗,挺好。”刘小风也觉着有点尴尬,随即把话题转移到了车外的天气上了。
俩人品貌相当,才学也不相上下,聊得格外投机,一会儿的功夫就混得半熟。
车程很短,不到半个小时我们的目的地就到了,这让刘小风有点怅然,因为才刚聊到他的强项五行八卦上,这让他失去了一展才华的机会。
车刚停稳,旅客们都起身准备下车,这时我的耳鸣又再次发作。“嗡”的一声,我全身再一次触电般地痉挛起来。但是还好,这次要比上次的程度要轻,很快我就又恢复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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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3章 嫌疑人的现身
难道这又是某种提示?我向车外望去,外面车水马龙,人头攒动,我看了半天也没看见玛丽的身影。我狐疑着,随着众人一同走下了客车。
我们的下车地点在清河,那人留下的地址是山里的别墅小区,距离我们的位置并不远,但中间隔着一座小山。刘小风想要坐车去,我执意要步行前往。最后还得听我的,因为我的手里有钱,谁有钱谁就是老板。
虽说还没有到景区,可我们走的公路是环绕景区修建的,我们没有买票,看不到里面的风景,可是看山上的秀色却是不收费的。
刘小风没有我的好心情,一路叫苦不迭。最后他说他扁平足实在走不动了,想抄点近路,于是我又把他拎了起来,准备抛出去。
他手刨脚蹬说不是这个意思,翻过路边的围栏就能进入景区,穿过景区能直达目的地,这里他来过,知道这样走至少能少走一半的路程。
他说的有点道理,走近路能节省我们不少的时间,同时还能看到景区里的风景,何乐不为。所以我同意了他的提议,但主要为了还是能节省点时间。
可是要想穿过这里就得先找个地方上山,公路边上都是陡峭的石壁,常人根本无法攀爬。偶尔有平缓的山坡也被人用带刺的铁丝网和水泥石柱堵住了。我俩沿着公路走了两三公里也没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地方,看来这景区的维护工作做得还真不错。
正在犯愁,刘小风忽然指着前面对我说道:“看那俩人。”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男一女手挽着手走向山脚下的一片小树林。
“这有什么好看的,搞对象的。”我不以为然。
“走,咱们跟着看看去,说不定能看场好戏。”刘小风坏笑了一下跟着就过去了。
“您不都诗人了吗,就这修行。”
“‘风流小诗仙’,怎么了,走!”
我本不想做无聊的事,可细一想现在做的事恐怕也不是很“有聊”,就跟他去了。反正还剩下几个小时,这段时间就由他随意“消费”吧。
我俩钻进树林后故意放慢脚步,只是远远地跟着那对小情侣。而那二人像是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我们,一边走一边不停地说笑。我们跟着他们左转右转十来分钟,这俩人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这树林外面看上去并没有多大,只有百十来米宽,后面是陡峭高耸的石壁,可是树林里面却有一条狭窄的小路在树木的荫蔽下蜿蜒向前,走得很深。渐渐的,路越来越宽,路上的各色行人也多了起来。
“我看你弄错了,你看这儿人这么多,可不像是约会的好地方。”我说。
“错不了,都是‘野战部队’的主力,不信你问问他们。”刘小风跟我死犟。
我看到一个头发花白,身材臃肿的中年妇人拎着一小塑料袋野菜欢天喜地地朝我们走来,就对刘小风说:
“你过去问问她是干嘛来的。”
刘小风有点气急败坏,走过去没好气地对着人家嚷道:
“至于吗,大妈,您都多大年纪了,还玩这个。”
妇女没听清,以为刘小风问她挖野菜的事,只是紧张兮兮地说,“怎么了,年纪大怎么了?大妈我就好这口,你管着吗?”
刘小风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又对着那位大妈挑了一下大指。我懒得理他,沿着小路继续向前走。小路很陡,沿着山脚直攀上去,也不知通向哪里。不过从这里来往的人可以看出,这条路一定另有一个出口,否则不会有这么多人来往。
果不其然,我们又向前走了不到五分钟,前面一下子豁然开朗。一条规整的水泥路出现在我们眼前,上面的行人更多,而且多是看样子多是游客。不知不觉间我们已经绕到了景区里面了。
“怎么样,找到‘大部队’了吧。”刘小风恬不知耻地说,根本就没提‘看戏’的事,“我就知道这儿能通着里面,我这第六感也挺灵的,是不是?”
我的目的是要抄近路而不是这里观光,所以我们混迹在下山的人群,向远处山脚下的大门走去。
正走着,我猛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在前方不远处一闪而过,而那个背影应该就是前两天遇到的女孩玛丽。我有些小激动,晃着脑袋在人群中仔细寻找。
果然,我的眼睛并没有骗我,那个女孩真的就是玛丽。她还领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在她旁边是一个女人,那女人挽着一个男人,正是那天被我砸了车的倒霉男人。
“找到那人了对吧。”刘小风觉察出了我异样,也猜到了我的发现,他使劲地向前张望,“在哪儿呢?是谁呀?快告诉我。”
这时如果走过去跟他们搭茬无疑是愚蠢的,他们会认为我是疯子,说不好还会报警把我抓起来,然后把那天给我钱也要回去,那样可不好。最好的办法还是暗中跟随,见机行事。
我有意放慢脚步,跟他们就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刘小风也是少见地闭上了嘴,默默地跟在我身后。突然,我感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有一股强烈的戾气出现在了周围,我不知道那气息来自哪里,可是那气息非常强烈,我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它是指向玛丽。
罪灵!
我意识到能发出这么强烈的戾气肯定不是一般的人类,这一定是那个逃走的罪灵释放出来的气息,难道他要袭击玛丽,我虽不明那个罪灵为什么要这么做,其实我也无需知道,我只要知道这是我抓住他的绝好机会就可以了。
我拨开拥挤的人群前冲去,就在我离玛丽还有四五米远的时候,玛丽突然尖叫了一声,我看到一个人猛地玛丽身边窜了出去,跳过低矮的榆树墙,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树林跑去。
就是他!我千辛万苦,踏破铁鞋也要找到的“人”,今天终于见到真身了!我只蹿了两下,便追到了那人的身后,说道:
“来吧宝贝,爸爸这就领你回家。”
那人知道后面有人追他,急忙改变方向想要摆脱我。我紧跟着他改变方向,可正在这时候,迎面又扑过来一个人,没等我看清那人相貌,一只拳头便朝我击来,我挥手一挡把那人拨了一个跟头。
“他有同伙!”
“把他交给我吧。”刘小风这时正往这里赶,对着我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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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4章 失落
我丢下那人不管,继续追前面的人。
前面的人应该是个年轻人,穿了件条纹衬衫,后面看瘦小枯干,头发蓬乱盖住脖颈,头发的边缘还被刻意修剪的参差不齐。左耳上穿有一个耳钉,没想到从我的地狱里逃出来的罪灵竟然委身在这样猥琐的躯体里,这多少让我有点失望。
他跑的速度并不快,要抓住他是伸手就能办到的事。可我并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么做,我怕我会控制不住我自己,露出原形来那就不妙了。
前面的小树林那里很清静,好像没什么人,在那里办点什么“见不得人事”应该不错。
那人已经跑进了树林,但他越跑越慢,呼吸也越来急促沉重。
难道是跑不动了?这怎么可能,罪灵不会附在这么一个软蛋身上吧?刚才还能发出那么强烈的戾气,怎么现在就变成这熊样了?我隐隐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抢劫!抓住他,他抢了我的包!”这时从后面传来了玛丽的焦虑叫声。
抢劫!难道这个家伙就是个抢包的。我伸手把前面那人脖领子抓住往回一拉。
那人被我拽了一个趔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个白色的小皮包甩出去了。
他也顾不上皮包,刚要起身再跑,我朝他的屁股给了他一脚,他被踢得一人来高,然后直直挺挺地坐到了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
这时我才看清这个人的脸,这是一个二十出的年轻人,一张脸带着几分戾气,更多的是恐惧和疲惫。
可是在这张脸上,我并没有发现罪灵那特有的邪恶气息,他好像就是一个普通人。
是我搞错了?不能吧。可再看看这小子,他明明就是个普通的市井小混混,不会错的。
“唉,”我叹了口气,心中又有些不甘,便问他道,“你就抢个包?”
“那啥……大哥,我这是第一次干!”青年抬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不远处落在地上的包;他承认了。
“闲的没事你抢什么包!”闹了半天空欢喜一场,刚才满满的希望现在都化成了泡影。
“大哥,我毕业两年多了,工作也没找到,现在连吃饭的钱都没了,我这也是被逼的。”青年眼泪汪汪跟我说道。
他回头看了一眼,见后面没人跟过来,便趴在地上向我求饶道:
“大哥大哥,你饶我这一回吧。大哥你不知道,我妈从小对我老严了,我从小到大学习都老好了,可就是差几分没考上大学;我妈她要是知道我干这事,不气死才怪呢,求你看在我妈的面子上饶了我这一回吧,行不?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干事了!求求你了,大哥,大哥……”
“没考上大学你就出来抢劫啊!”我正在气头就踹了这小子一脚,然后还不解气,就边踹边骂道,“……考上大学你还不得杀人放火……嗯……你……你说……”
“不敢了,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哥,求你放过我这一回吧,我下次真的不敢了。”他被我踹得满地乱爬,嘴里苦苦求饶。
“那也不至于,以后该干还得干,你们要是不干,我就该失业了。”我说。
“啊?大哥你是警察!”那小子一时懵了。
“不是。”我说。
青年松了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大哥你放我一马吧,我这一辈子都会念你的好。”
“别说了,走吧你。”我说。
“什么?”青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真让我走?”
“嗯。”我喘着粗气,点了点头。
“那太谢谢你了。”青年咧着嘴站起身,揉着肩膀勉强给我鞠了个躬,然后就向树林深处一瘸一拐地走去,边走边谢我,“太谢谢了,我代表我妈……”
“嘭”的一声响,青年的脸重重地撞到了一颗粗壮的松树上。
“代表你妈蛋!”我放开了抓着他后脑勺的手,青年无声地瘫倒在地上昏死过去了。我捡起地上的小皮包走出了小树林。
老远的我就看见了玛丽那边围了不少的人,乱哄哄的,在车上遇见的那俩个大学生何伟和潘峰也在其中。他俩扭着一个人,那人头很低看不清眉眼,不过估计就是那个抢包的同伙。
刘小风后背对着我,头抬得很高,不知道在看着天上的什么东西。玛丽和他的家人在一边站着,向我这边张望。
“怎么是你?”当我走到他们近前的时候,玛丽和他的“假爹”几乎同时开口。
我没有理他,直接把包抛给玛丽。
“怎么了,看什么呢?”我走到刘小风的身后,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也跟他向上看,但什么也没看见。
刘小风扭头一看是我,“怎么样?你那个抓住了吗?”刘小风左眼圈淤青,两个鼻孔都塞着被血染红了纸。
“让他跑了。你这是怎么弄的,他打的?”我看了一眼被扭住那人。
“怎么可能,对付他这样的我一只手就行了;刚才追他的时候一没留神,自己绊了一跤,摔的。”刘小风费力地挤出了点笑。
“啊呸!”那个被扭住的是个粗壮的青年,这时他用力地抬起头,对刘小风说道,“吹啊,刚才谁他妈求饶来着。他俩要是晚来一会儿,我能弄死你,信吗?”
我很快猜到了我不在的时候这里发生的事,拍了拍刘小风的肩膀,对他说道:“行,干的不赖,至少活下来了。”
“那是,咱不江湖人称……”刘小风刚要来劲,可一咂摸我这话不对味儿,便把后半句给咽下去了。
何伟对我点头算是打招呼,潘峰倒好像没有看到我一样,头一直垂着。
“走吧。”我对刘小风说,经过这一场虚惊,让我对此行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
“再等等,等会儿警察来了,说不定能给咱发好市民将什么的。还有,你帮她找回包了,她不表示表示……”刘小风磨磨叽叽不愿走。
“别废话,走了!”
“去哪儿啊?怕警察呀,是不是做啥亏心事了。”玛丽带着讥诮的笑容一步三摇地走了过来,傻子都能看出来了,她过来不是来感谢我的,看来这小妮子还挺记仇。
“警察有什么好怕的,我是怕等会儿有人又要给我演戏。”我故作神秘地小声说。
“演戏有什么不好呢,我就挺爱看的。”玛丽用眼角瞟着我,嘴角上带着轻蔑的笑。
“可是她演得不好啊,据说她演戏还要倒找给人家钱呢。”我模仿着她的口气说道。
玛丽的脸立刻浮现出一层红晕,瞬间又变得惨白。她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眼睛瞪着我,嘴巴抿成一条线。
看来这家伙马上就要爆发了,愤怒会冲破理智的防线,会撕下她的伪装,会践踏她被宠坏了的骄傲。
虽然这对我并无益处,但至少能宽慰一下我内心的失落。
ps:什么都不说,但你明白,对吧。
025章 剩下的时间
期待中的暴跳如雷和歇斯底里并没有出现,她用了几个呼吸恢复了平静,微微一笑,岔开了话题,“你不挺厉害的吗,那怎么连一个抢劫的都抓不住啊?”
“谁说我要抓他了,我只是来了兴致,看他跑得快,就想跟他比比。”
“那你还不是没跑过人家,看你挺大的个子……你腿短吧。”玛丽没有选择放弃,她又一次想挑战我。
“说我腿短,你眼睛窄吧。”我并没有忍让的习惯,对小姑娘也没有。
“那腿不短怎么没追上人家。”
“我是轻松获胜,并且遥遥领先。”
“白痴。”玛丽翻了一个白眼,拿起手里的包举到我眼前晃了晃,“那这包你是怎么弄来的,也是抢来的。只不过是从那人哪儿抢来的对吧。”
“那你的意思是我应该把这包给他送回去。”
“我的意思是你应该诚实。”
“我操诚实。”我轻描淡写地说。
沉默,良久的沉默。
“无赖、流氓、傻瓜、骗子,卑鄙、无耻、下流……哼!”玛丽连珠炮似的骂了一大通,不等我再说话便仰着头骄傲地走开了。
她终于明白了就算再纠缠下去也讨不到任何便宜,最明智的做法就应该是这种了。她似乎还没出气,走出去好几步又回过头来对我说:“等会儿警察来了,我让他们把你一起抓走!”
我回她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当我转过身的时候我就又看到刘小风傻呵呵看着玛丽的背影,口中念念有词,手指也不知在掐算着什么。
口舌上赢了小姑娘并不能让我玩味和消化很久,眼前还有很多事要做,比如,该怎么处理这个笨蛋。
当我还要讥讽刘小风的时候,却被他抢先开口了。
“就是她了,你要找的人就是这个玛丽。”刘小风点着头,十分肯定地对我说,“这是我推算出的最终结果。”
我并不意外,现在我就是多看一个桔子两眼,他一样会说我俩有隔世姻缘。
临走时,我回头看了一眼,正和玛丽的目光遇上,她马上移开视线,然后更加高声地跟那两个大学生说笑,像是对我示威一样。
玛丽的“继父”一直站在她的身后看着我,看样子是在犹豫着要不要过来跟我说话。我停了下来,这给了他一点信心。
“又见面了。”他走过来干笑两声。
“是啊。”我平静地说。
“那个,你们也到这里来玩?”他试探着问道。
“啊,这不五一长假吗。”刘小风抢着说。
那男人听后,眉头微微一皱。接着对刘小风说道:“怎么我听你的声音这么耳熟呢?我们以前在哪里见过吗?”
我看要坏,他这样的人用不了多长的时间就能想起汽车专营店里打来的电话和那个奇怪的保险理赔员。于是我赶紧把话接过来,说道:
“真是巧,每次你碰到事情我总能赶上,看来我是你的贵人啊。”
“呵呵,”他干笑,“可不,碰上的这两次事您都在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设计好的呢。”
这家伙话里有话,已经开始试探我了。不过这也暴露了他并不相信玛丽,或者是并不完全相信。
“还好都帮上忙了,希望下次见到你时,没这些麻烦事。”我说。
“那是当然,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他挤出一丝笑,并无半点诚意。
“客气了。”我知道他这话是再见的意思,于是缓步向山下走,就等着他说“再见”好给我这次旅行画句号。
这时,男人忽然也向下迈了两步,来到我身边小声说道:“我不知道你是谁,想干什么。不过我警告你,不要打我的主意,我并不好惹。”
他停顿了一下,用眼角瞟了一下懵然无知的刘小风,脸色更加阴沉,“以前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从现在起,你要跟我的家人保持距离,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也包括你那位‘保险公司’的朋友。”
我不说话盯着他,他也迎着我的目光看着我,毫不避让。我没说什么领着刘小风下山去了。
我和刘小风走出山门,前面是广阔的停车场,里面停着大小各式的车辆,四周都是参天大树。我们走到停车场的边上,刘小风蹲在树荫下用衣服扇着风,嚷嚷着喊热。
我想做公车赶紧回到城里,可刘小风死活不同意,他依旧坚持他的意见。
“离明天不是还有几个小时吗,这段时间我做主,你着什么急!”
我也只好由着他。
根据刘小风在电话里得到的地址,我们找到了那所房子。那是一座小院套,高高的院墙,朱红色的对开大铁门紧紧闭着。院子当中一个二层小楼,小楼墙面上面贴着白色的瓷砖,二楼的阳台是用老式的铝合金窗密封着的,灰蒙蒙的玻璃上有着道道雨痕。刘小风扒门缝往里瞄了半天,也没看出了子丑寅某。
看来这座小院她们并不常来,可能只是在假期才偶尔来呆上一两天。
房子周围也是风格类似的建筑,都是独门独户。刘小风在房前屋后转悠了一会儿,指着街对面五十多米开外,挂着大红招牌的一家小旅店说道:“今晚我们就在那里过夜。”
这里是旅游区,饭店旅店本来就不是什么稀罕物,只是价格比别的地方贵了不少。开旅店的人我们刚才见过,就是那个挖野菜的大妈。我们假装都没认出对方,我要了两个单间,可大妈却说单间全都订出去了,现在就剩下三楼一个“标间”了,问我们要不要。刘小风说没关系三楼更好,那里视野开阔。
开门进屋后发现房间不大,房门的右边是卫生间,再往里面是左右两边各摆放着一张单人床,花格条纹的床单,被褥也还算干净。左边墙角有个角柜,上面摆着一个“大屁股”的老式电视。再往外是一个露天的小阳台,算是这里唯一的亮点了。
我径直走上阳台,扶着半人高的水泥栏向对面看去,玛丽家的小别墅就在我西边不远处的楼下。我隐约感到刘小风特意找一个这样的地方住宿一定另有深意,可看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这儿还凑合。”刘小风坐在一张床上,四下打量着房间,“就是略微的贵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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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他,终于来了
因为山的阻隔,太阳很早就落下去了。当天蒙蒙黑的时候,刘小风捂着肚子说饿了,我给了他十块钱让他到楼下的抻面馆吃面。他站着不动,跟我说这些钱只够买碟咸菜的,于是我又给了他一些钱,告诉他这包括明天早上的饭钱。
刘小风狠狠瞪了我一眼下楼去了。我就站在阳台上看着天际缓缓压过来的黑云,心中空荡荡的。我想计划一下离开这里后要去哪里,却发现我根本无法思考,我甚至无法把我的视线从玛丽家移开。这是怎么回事?我分明已经对刘小风所说的不抱任何幻想,可我为什么还会如此?我不知道。
起风了,硬币大的雨点随风落下。我清晰地听到他们落到地上的噗噗声。此时我就像被掏空了一样,傻傻地站在窗前,心中只有一片片水痕在玻璃上流淌。
刘小风像一只湿漉漉的鸭子闯了进来,他的衣服上滴着水,刚进门便大呼小叫,“这雨真他妈大,看把我浇的。”
说着话他拿出一个大碗和一双筷子出来,“从老板娘那里借的。”又把手中拎着的塑料袋打开,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面条,他把面条倒进碗里,又把筷子规规矩矩的摆在上面,对我说道:“趁热吃吧,面条还没糗呢。”
没错,面还是热的,根根如丝,清澈的面汤上漂着的点点红色辣椒油,此外还有几片香菜和薄如纸张的牛肉。我打开阳台门,把面连同碗一并扔了出去。
“我说过我不吃动物的尸体。”
天已经全黑了,雨也小了些。路灯发出昏暗的光,照着丝丝雨线落到地上的水坑里,形成一个个小小的涟漪。刘小风赔了二十块碗钱,闷闷不乐地趴在床上,皱着眉看电视里几个古装女人微笑着给对方使坏。
我讨厌下雨,尤其是这种绵绵细雨,这让我浑身不自在,我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时不时的瞄着电视里的时间。
电视演上广告了,刘小风看我焦急的样子也没说话,去卫生间了。他还真沉得住气,可是感到焦虑的不正应该是他吗?我这是慌个什么劲啊?我有点自责,索性也倒在另一张床上躺着不动。
过了一会儿,窗外的雷声越来越响,渐渐的盖过了电视里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刘小风可能也觉着没什么意思,关掉了电视和灯,钻进了被窝。小屋从此失去了生气。
屋里一片漆黑,只是被偶尔划过的闪电点亮。要过很久才能听到的雷声,让这里更显静寂。
我站起身来到窗前。看着窗外绵绵的细雨,那潮湿的感觉是一层玻璃所阻挡不了的。我被那无形的水气笼罩着,烦闷异常。
我猛地推开阳台门,一步跨入雨中。湿冷的雨水打在我身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全身已经湿透。我感到刺骨的寒冷,可这并没有让我得到预期中的冷静,反而让我更加焦躁不安。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要到子夜了,究竟能发生什么!能发生什么!
这时我才发现,其实我依然对屋里面那个傻瓜深信不疑。就在今天!我一定可以找到罪灵,把整个事情都弄个水落石出。可今天眼看就要过去了,还没有发生任何意料之外的事。
天空如同掺了墨一样漆黑混沌,透不出一丝光亮。雨水声连成一片,四下静寂无声。
一道明亮的闪电从天空划过,我下意识地身子向后一斜,突然看见玛丽家的门前多了一个人,那人就犹如凭空出现在那里一般。
顿时一股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来了!没错!就是他!
我一刻也没有犹豫,箭一般从阳台上向那人射去。闪电的光亮刚刚消失,我已经站在了那人的面前。
熟悉的气息,强大的气场,这才是我要找的人!
仿佛过了许久,隆隆的雷声才缓缓传来。我俩面对面站着,距离不过两三米。我感觉只要我伸出手就能抓住他,我甚至要忍不住那样做了。
可是我没有,我不能冒那个险。事到如今,我不能再犯一点,哪怕是一点点的错误。我要稳稳当当,结结实实地抓住他。
那人穿着一条牛仔裤,上衣是件连帽夹克衫。帽子的阴影笼住了他的五官,昏黄的路灯下只能照到他带着笑意的嘴角。
我也笑了。这样才像样,是吧。这才是我要找的,跟下午我抓的那个小子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
我俩就这样对峙着,不知过去了多久。我还在想着合适的开场白,可那“人”已然开口。
“总算找到你了。”那人说。
他缓缓摘下帽子,于是我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一张猥琐的,令人厌恶至极的脸。而这张脸的主人就是地狱里十六层的魔王,我的老对头——德鲁。
“怎么会是他?”那一瞬间,我傻了一般僵立在原地,脑海里一片空白。可德鲁却早有准备,他眼露凶光,臂膀猛然一挥,一爪子打在我的脸上。
我就像被弹弓射出去的石子一样,身子飞出去好几十米才落地,然后猛烈的向后翻滚开去,直到撞上一辆停在路边的白色面包车上才停下来。
还没等我明白过来,德鲁一闪又来到我面前,一记重拳打在我的脸上。于是我连同半截面包车一起飞了出去。还没等我在泥水中停下来,德鲁又到了。他用脚猛踢我的腹部,但这次我已经有所准备。
冰冷的雨水帮了我的忙,它让我更快的清醒过来,我半卧着用右手抓住了他踢向我的脚踝,我反手一甩,他就被摔到不远处的一堵墙上。
我起身猛扑过去,冲着他的脑袋就是一拳。可是德鲁更快,他一闪身便躲开了,我的拳头把墙打出了个洞,同时右肋挨了德鲁膝盖的一记重击。
在我身体飞出去的一刹那,我抓住了他头上的角,这样我也把他扯到了空中。
在空中我们又扭成了一团,我给了他几拳但都没发上力,快落地的时候他一脚又把我蹬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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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7章 恶斗
德鲁虽然没有我强壮,但他更灵活。贴身肉搏是我的优势;而他要想赢就得和我保持距离。德鲁也一定明白这个道理,接下来他便不再和我近身缠斗,而是利用敏捷的身法一击不中转身就走,绝不恋战。而我就像捉老鼠那样四处围堵他。
我们的打斗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也就是一转眼的功夫,整条街道便已经是墙倒车翻,一片狼藉。而我们的战场也已转移到山脚下林地里。
雨还在下,而且越来越大。各色汽车的警报声响成一片,连隆隆的雷声都掩盖不了。人们也都从睡梦中醒来,纷纷打着伞走出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们现在离那条街道不算太远,但在黑暗中,一般人是绝对看不见我们的。借着偶尔晃过来的手电光,我看到德鲁朝我诡异地笑着,突然有两只巨大的黑色翅膀撕裂了他的上衣,从他的后背伸了出来。他猛地一纵身扇动着翅膀向山顶方向飞去,转眼便在雨夜中变成了一个黑点。
想跑!我没有犹豫,忙伸出我的翅膀,朝着德鲁逃走的方向追去。雨水并不能模糊我的视线,我瞪着眼睛,把前方的“黑点”死死地锁定。今天我一定要抓到德鲁,把所有的事情弄清楚。
我虽没他敏捷,但绝对速度并不比他慢,甚至还要超过他一些。所以没用多长时间,我们的距离就缩短了许多。他回头看了我一眼,猛地一头扎向下面的一片树林。
我如影随形紧跟其后,可谁知刚一落地便失去了他的影踪。周围寂静至极,只有雨水打在宽大树叶上的“沙沙”声。我收起翅膀,踩着泥水在林中缓慢搜索。
我知道他就在这里。是的,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正瞪着猩红的眼睛,在某个地方窥伺着我。
“别着急,我能找到你,一定能!”我大声喊道。
话音刚落我就觉着胸中一冷,三个闪着寒光的锋利尖刺从我的胸前透了出来。紧接着一股强大的劲力传来,我不能自已,被死死地钉在了一棵大树上面。
德鲁在我身后冷冷地笑着,手里握着他的武器——三尖叉。我扭过头看着他那张带着狞笑的脸,发现他的眼中尽是狂热与惊喜。
“感觉怎么样?”他问我。
“有点凉。”我体内的岩浆顺着伤口喷溅得四处都是,把潮湿的大树都烤得冒出缕缕白烟。
“呵呵。”德鲁冷笑道,“这么容易就让我得手,现在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在人间呆久了,变得和他们一样蠢了!”
“咳咳……”我咳嗽起来,岩浆顺这我的嘴角流淌下来,“那倒没有,不过是跟他们学的变得更狡猾了一点。”
“哦,是吗?”德鲁一脸的不屑,“就学会了把整个后背留给你的敌人。”
“不卖个破绽,你会乖乖送上门来吗?”
“还嘴硬!”德鲁手中加劲,三尖叉的三个尖头全部从我的胸口透出来刺进了大树中,“好啊,现在我送上门来了,但我看不出你还能做什么?”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他的三尖叉有着特殊的功用,能在战斗中干扰敌人的魔力,从而令对手的实力大减。
现在德鲁把三尖叉刺进我的身体,使得这种干扰发挥了它最大的作用,而我的魔力现在被它搅得好像一锅粥,根本没法正常使用。而失去魔力的我最多只是个抗揍的“沙袋”,自然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
“是你干的,对吧?”我大声说道。
“你说什么?”德鲁在我背后说。
“罪灵,你偷了我的罪灵,是吧?”我又咳出一些岩浆。
“你说是就是吧。”德鲁不置可否。
“那个罪灵,被你弄哪儿去了?”我问道。
“你会知道的。”德鲁的嘴很严不肯多透露半句。
“事到如今,我觉着你可以说了。”我说。
“可我偏不。”德鲁冷笑道。
我苦笑,心想着还该怎么套他的话。
“对了,你的鞭子呢,怎么不见你用?”这时德鲁问我。
“我也‘偏不’。”我说。
“无所谓,不过就算你现在拿出来也没用了。你现在无法使用魔力,根本驾驭不了冥王鞭;咱们的武器都一样,没有魔力根本无法使用。”德鲁说道。
“对付你我根本用不着它。”我挤出了点笑容,可惜德鲁看不到。
“哈哈哈……”德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听的笑话,“怎么,咱们的魔王大人还染上了人类吹牛的毛病。趁着还有时间,有什么豪言壮语赶紧说吧。”
“听你的口气,你像是已经想好了要怎么处置我,对吧。”我说。
“嗯。”德鲁道。
“杀了我吗?你能杀死一个魔王吗?”我问道,
“嗯……”德鲁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不能。就算真的杀了你,你也会在狱火里重生。我可不想那样。”
“那你想怎么样?”我说。
“我准备把你和这叉子一起埋了。”他说得很平淡,不过我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用得着下这么大的本钱吗,那叉子可是你最趁手的家伙。”我冷冷地问。
“我也觉着挺可惜;虽然我还有一把。”德鲁啧着嘴,好像也很舍不得的样子,“不过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关系上……值了。”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我说。
“问吧。”德鲁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在这里?”
“有人告诉我的。”德鲁想了想答道。
“谁?”我接着问。
“这已经是第二个问题了。”
“他是谁?”我吼道。
“提问时间过了,等我们下次再见面的时候或许我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只是希望到那时你不要变成石头。”德鲁始终回避这个问题,像是有所顾忌。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不太甘心这样的结果。
“怎么了?原来的你可不是这样的,拖拖拉拉可不是你的风格。我们的大魔王是不是还不太甘心,可那也没办法,你的命运已经被注定了。无论如何,今天你都要被埋在这里。”德鲁说着话就要动手。
“等等、等等,就一个问题,最后一个。”
德鲁不说话,等着我问。
“为什么猴子会觉着人类很难看?”我说道。
“什么?”德鲁看着我,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也挤出笑容,艰难地扭回头看着他。
德鲁不说话,用眼睛死死地盯着我,眼中充满警惕和疑惑。
028章 消失的尾巴
这时雨越下越大,落在我咳出的岩浆上,升起了腾腾白雾。白雾中雨水沿着德鲁凸出的下颚和鼓起的眼泡畅快地奔流着。他那利刃般的瞳孔中突然一紧,然后缓缓向地面看去。
“尾巴!”德鲁惊呼一声,紧接着他身体猛地一震。
没错,人类没有尾巴。我的魔力被德鲁压制住了无法动用,可动动尾巴却不需要什么魔力。事实上,在我和德鲁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已经将它悄悄的绕到了德鲁的身后,并准备在合适的时候给他来个反戈一击。
要想接近人类必须把尾巴隐藏起来。跟人类接触越久,越适应了人类的生活方式,尾巴也越容易被我们忽视。一击得手的德鲁太过心急,他忘乎所以,根本没有提防我的反击,这是他犯得最大的错误。
现在我的尾巴把德鲁紧紧地拦腰缠住,德鲁依旧在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
“你以为……”德鲁的话只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而我则努力地对他点了点头。
德鲁的魔力和我的混乱魔力通过我的尾巴连接在了一起,这相当于他的三尖叉同时攻击了我们两个人,结果就是我们谁都无法使用魔力。
没有魔力的德鲁显然也无法控制三尖叉,他松开三尖叉踉跄着向后退。而我则由尾巴牵着,顺着三尖叉缓缓向地面滑落。
在我离开三尖叉的一瞬间,我又能控制住我的魔力了。我回手从树上抽出三尖叉,对着被我用尾巴高高举起的德鲁说道:
“为什么这样的场景我会如此熟悉?”
德鲁看着我,猩红的眼珠能几乎瞪出眼眶。他的周身释放出来的猛烈火焰,烧毁了身上所有的衣物,也把落在周围的雨水化成水汽。他现在又变成了地狱魔王的样子,只不过毫无尊严。
“你杀了我!杀了我吧!……”他歇斯底里而又无助地哀嚎着。
“怎么会呢,就凭咱们这交情。”我说。
事实上德鲁从未这样过。以前他败在我手上的时候,不过也就是诅咒发愿说些什么“总有一天”之类的屁话。可今天他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呢?我不得而知。
“你知道我不会杀死一个魔王,不过刚听别人说有办法能让一个魔王生不如死。”我虽然迫切地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同样也很享受拷问他的乐趣,“是什么来着?让我想想。”
被举在半空的德鲁听到我的话,突然停止了哀嚎。他转过脸漠然地看着我,眼中空洞无神,既无愤怒也无怨恨。
“我确实不是你的对手,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德鲁身上的火焰渐渐熄灭,他的声音不大,语气也很缓和,“其实我早就明白这一点,可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要坚持,为什么还要和你争吗?”
我没说话,等着德鲁把话说完。
“你是十七层的大魔王,除了冥王那个老家伙,地狱里每个人都怕你;我也不例外。可你不能仗着自己有些能力就对别人恣意欺辱,我跟你一样也是有尊严的魔王!”
“可我们那儿不就是这样吗,弱肉强食。人要想活着有尊严,就得离比他强的人远一点,不是吗?”
“可我不服!”德鲁大吼一声,眼中又充满了愤怒,“既然你的强大已经得到了认可,为什么还总要侮辱我。”
我想了想说道:“因为你想要我的位子,而我也看你不顺眼。”
“可笑。”德鲁冷笑道,“我从未想过要取代你。”
“你也就是嘴上说说,其实你想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我说。
“从一只狗的嘴里抢骨头,我没那个兴趣。”德鲁说。
“我才不管你有没有那样的兴趣,即使你没有我也不会放过你。”
“为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争斗的刺激,喜欢胜利的喜悦。其他的人知道不是我的对手都会灰溜溜地躲开,但你不会。你那高昂的斗志和脆弱的内心总是让我欲罢不能。可以说你是一个完美的对手,任何时候都不会让我失望的好对手,和你斗我其乐无穷,这你知道。”我对他扬了扬眉,故意气他。
“对,和我斗其乐无穷,可你为什么不跟冥王斗,不从他身上找刺激去!。”
“这个……”我想选些体面一点的词儿,可一时却想不出来。
“你怕他对吧?”德鲁轻蔑地冷笑。
“每个人都怕他,不是吗?”我说。
“他比你强,所以你就怕他,就对他唯唯诺诺?”
德鲁说的有点道理,如果说思想活动不算的话,他说的没错。
“可我敢,我敢挑战比我强大的对手!大魔王,你敢吗?”德鲁对我挤了挤眼,鄙夷之意溢于言表。
“那又怎么样,你是我的手下败将。”我有点理屈词穷。
德鲁冷笑,“不怎么样。就算你赢了我,也是个懦弱、虚伪的混蛋。因为你不过只是条会咬人的狗,一条冥王养的走狗而已。在他面前你只会低三下四,唯命是从。而我不一样,我是自由的,我的命运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吹吧,你他妈还不如我呢。说我是狗,那你连狗都不如。还掌握自己的命运?我告诉你,你的命运就是被做成毯子,放在老家伙的沙发前面。”
“呵呵……”德鲁放声大笑,“井底之蛙,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我跟你说:早晚有一天,我要叫冥王那个老家伙对我俯首帖耳,心悦诚服,你信吗?”
看来这家伙的脑袋真是坏掉了,他怎么会有这种念头?我失去了拷问的兴趣,决定直奔主题不再言语上和他纠缠。
“人类有句话叫‘成王败寇’,话说多了也没用。今天你又败在我手上,还是乖乖地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那个女孩玛丽跟这件事有什么关系。还有,我狱中丢的罪灵到底在哪儿?”
德鲁不说话,冷冷地看着我。
“快说,否则我就把你连同你的叉子一起埋了。”我不是在吓唬他,反正他说不说我同样都会埋了他。
德鲁还是冷冷地看着我。忽然,他纵声大笑起来,笑得是那么有恃无恐,那么肆无忌惮。
“好吧,既然你那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德鲁还是带着笑,好像胜利者是他似的。
“说。”
“因为有人告诉我的。”德鲁得意洋洋。
“这个刚才你说了,那人是谁?”我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马上就要发生。
德鲁笑得更狂妄了,“那个人就是……”
一道明亮的闪电在我身边炸响,耀眼的白光刺得我睁不开眼睛,巨大的雷声震得我两耳里嗡嗡作响,我感到四肢一阵麻木,险些跌倒在地上。
当我踉跄着站稳的时候,发现德鲁已经不见踪影,连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我漂亮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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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9章 鞭子也悬
不!不可能!这不可能!
一瞬间,我的脑海就像是一张白纸。我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思考,只是这样傻傻地站在原地。
我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一定是德鲁的花招!一定是用了什么狗屁魔法让我产生的幻觉,我不能上他的当!
我努力保持清醒,可是周围已经没有了德鲁的气息,我手中握着的三尖叉和身体的剧痛提醒着我这全是真的。
我放声怒吼,震耳的吼声在群山中往复回荡。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的怒火无处发泄,于是我喷出火焰毁灭我能看到的一切,山石、树木、甚至包括泥土,周围的一切都在我的怒火中燃烧成灰烬。我在火中挥舞着三尖叉乱劈乱打,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来。
滂沱的雨水迅速地熄灭了火焰,地面上冒着缕缕白烟,空气中弥漫刺鼻的焦糊味。
我把叉子杵在地上拄着它喘粗气。我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当德鲁要说出那个人名字的时候,我像是被一道闪电击中了,然后德鲁不见了,而我束缚德鲁的尾巴也不见了。
难道是我举着的三尖叉引来了闪电?这闪电早不来晚不来,为什么偏偏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劈下来?难道仅仅是巧合?
而且随后发生的其他的事也无法用巧合来解释。我身后的伤口平整光滑,一定是利器所致。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有人怕德鲁泄露秘密,在他要开口的一瞬间用闪电袭击了我,然后砍断我的尾巴救走了德鲁,一定是。
可是这人会是谁呢?谁能在不被我发觉的情况下来去自如就像戏耍三岁的小孩子?谁能从我手中救人如同探囊取物?谁会切下我的脑袋却只砍断了我的尾巴?
这样的人一定不多,而我刚好就知道一个。想到这里我有点不寒而栗,我将德鲁的三尖叉收好,展翅向旅店飞去。
天空中云层很低,雨丝毫没有要停的意思。
风挟着雨水淋在我的脸上,冰冷异常。连绵的山峰与蜿蜒的河谷在雨雾间勾勒出的线条,不时变幻成巨大的眉眼,时而妩媚时而狰狞。
东方的云微亮一些的时候我回到了旅店,街上的人比刚才还要多。警车也来好几辆,警灯闪烁,不时有人高声地说着什么,对着四周指指点点。
当我落到旅店三楼阳台上的时候,发现屋里还亮着灯。我变回人类模样又收起翅膀,推门进去正看见刘小风蜷在床上眯着眼看电视。
“你一直都在阳台?刚才下楼的热闹看见没?”刘小风坐起身来,上下扫了我几眼,笑了,“怎么搞的,衣服呢?”
我低头一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火烧得面目全非。
我没说话,从残破的外衣口袋里翻出一叠钱递给刘小风。
“天亮后给我弄身衣服穿,剩下的就给你吧。”我把从玛丽父女那里弄来的钱悉数给了他。
刘小风接过钱,眼睛当时瞪了起来,盘着腿就开始数钱,“这么多!今儿是怎么了?大发慈悲啊。”
数着数着他停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恍然大悟般说道:“你找到了!你找到他了!对不对?”
“不全对。但是我找到了一点眉目。”
“那你可别想用这点钱就把我打发了。咱们可是说好的,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刘小风有些紧张,看样子是怕我赖账。
“你放心,我不会欠你的。我说过的话一定办到,只不过现在事还没有办完,再说我也没想好到底给你什么,这些钱不过是对你的一点奖励。”我给他吃了一粒定心丸。
刘小风虽然没有完全说对事情的发展,但是如果没有他,我也找不到这条线索,把他留下来说不定以后还有什么地方能用的上。
刘小风警惕地看了看我,又向我这边凑近了些,“你说话可要算数,别忘了你的那条鞭子还在我那里。”
他这么一说倒真提醒了我,我原来将冥王鞭放在他那里,是觉着制服一个罪灵根本用不上。可现在情况变了,没有趁手的武器可不行。
想到这里我急忙对刘小风说道:“对了,那条鞭子你带来了没有?赶紧拿来,我马上就要用。”
刘小风立即警觉起来,“干什么,你想抵赖?”
“不是,我要它真的有用。你带来没有?”
“没有,我把它藏起来了。反正在你没给我想要的东西之前甭想见着它。”刘小风一副欠揍的模样。
“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赶紧把我的鞭子给我,否则别怪我对你动粗。”我有些生气了,刚才发生的事让我对他难有耐心。
“你不要吓我,想要会你的鞭子,除非你兑现你答应我的事,否则就算死我也不会把它交给你。”刘小风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好吧好吧,”我决定换一种方式解决这个问题,“咱们这样,你把鞭子给我,我换一样东西押在你那里好吧。”
“什么东西?”
“一把叉子。”我说道。
“不换不换,叉子有什么好的。”刘小风一个劲儿地晃脑袋。
“这把叉子你看多好,”我在身后把德鲁的三尖叉变得跟蝇拍大小拿给他看,“你看,这个可比那鞭子好多了。”
“这有什么好的?才这么一点,卖铁都不值几个钱,也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你是不是从哪里捡来的,跑我这儿忽悠来了……”刘小风接过叉子在手里把玩,也就四五秒的功夫,他眼睛一翻仰面栽倒在床上。
我一边拿开三尖叉一边摇晃刘小风,“哎哎,醒醒,快起来,快起来。”
“我的头怎么这么晕啊,”刘小风慢慢睁开眼坐了起来,“这是什么东西啊?是不是有辐射啊?”
“没有,这个东西是不是比那鞭子好?”我问他。
“才没有!我才不要换呢,这个破东西搅得我脑仁都痛。我不要!”他来了点精神就使劲给跟我喊。
“你看看我,再看看外面那条街……我的对手很难对付,没有那条鞭子我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到时候我死了你什么也得不到。你好好想想,我说的对不对?”我说。
听完我的话刘小风低着头想了想,说道:“既然这样……那好吧,可是那鞭子……”刘小风说了半截话,像是另有隐情。
030章 追踪
看见刘小风神色有异我急忙问道:“你把它放哪儿了?”
“那鞭子我瞅着慎得慌,叫我给包起来埋在我家后面‘三粮库’的院里了。”刘小风说。
“什么!”我又气又急,紧紧握住拳头,真想一拳把这小子的脑袋给揍扁。
“你别急,‘三粮库’早就‘黄’了,很长时间里面都没有人。”刘小风拽着被子缩着头怯生生地看着我道。
我叹了一口气,坐到床上,“算了,回去的时候赶紧给我拿回来。”
“嗯。”刘小风使劲点头。
我低头看见了自己身上破烂的衣服,几把扯下来丢在地上。发现刘小风的衣服也搭在椅子上,还滴着水。
“你出去了?都看见什么了?”我问道。
“全是人,都大呼小叫的。”刘小凤答道。
“还有什么?”
“对了,我看见那个女孩了,还有她爸妈。”
“哪个女孩?”其实我已经知道他指的是谁。
“就是在山上咱们碰上的那个玛丽,她还跟我说话了呢。”刘小风得美滋滋地说道。
“都说什么了?”我问他。
“嗯,她问我‘出什么事了?’”刘小风得意地笑着说。
“你怎么说的?”
“我说‘不知道啊’”
“还有吗?”
“没了。”得意的笑容挂在他的脸上,经久不散。
我沉默不语。刘小风见我不吭声就在那儿自说自话。
“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可能刚睡实就听见‘嘭’的一声巨响,把我给吓了一跳。我隔着窗户往外一看,就看见‘叮铃咣啷’的汽车乱飞,墙倒屋塌,地面都跟着晃悠,我还以为是地震呢。我也不知道咱这个楼结实不结实,就赶忙往楼下跑……”
刘小风说得绘声绘色,有模有样,我却从中听出一丝异样。
“等等等等,那你下楼不是为了找我,而是以为是地震呢,对吧。”我打断他。
“呃……这些都是小事,不要在意。我到楼下的时候,街上已经有不少人了,他们也都以为是地震呢,有的还光着膀子,有的就穿一个裤头,而且男的女的都有啊,这场面你多长时间能瞧见一回呀,是吧。我就在这些人里找你呀,我找你呀,把我眼睛给累得……”
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干脆闭上眼睛盖上被装睡。
刘小风见我不搭他的话,自个吹牛也没了劲,打了两个哈欠,关了灯和电视钻进被窝睡觉去了,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雨声已几不可闻,街上也渐渐没了声息。满是水气的窗上,渐渐发出朦胧的白光。我又起身来到窗前,用手拭去玻璃上的水气向外望。
天还是没有晴,不过云已经很高了。水洼里时而出现的细小涟漪像是雨的谢幕表演。
不远处的街道另一头,像是经历了一场浩劫,残破的汽车,倾倒的墙壁,遍地碎玻璃和瓦砾。一台清障车后面拉着一辆没了“前脸”的小轿车,在并不宽敞的街道上扭来扭去,想要绕过一块硕大的水泥。
我把目光投到玛丽的家里。她家倒是连一块砖都没有少,红色的大门紧紧地关着,院子里空无一人,只有那辆黑色的小汽车稳稳当当地停在院子中央。
德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这个玛丽跟整件事又有什么关系?现在的我仍是不得而知,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德鲁绝对不是偶然出现在那里的。
事实上是他在那里等我出现,他一定知道我在找玛丽。真有意思,刘小风让我借助玛丽这条线找罪灵,而德鲁却借助她来找我。
不管怎么说,现在所有发生的事情好像都在围绕着玛丽这个女孩。所以,不管玛丽在整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我只要盯着她,就能寻踪觅迹找出答案,又或者是让“答案”找到我。
我做出了这个决定,心情好像平静了很多。想想刘小风,如果不是他的坚持,现在我可能已经去了别的城市,那样我就会错过德鲁,错过找出罪灵的机会。等回去以后要让他再给我卜一卦,看有还没有其他的线索……
根据昨夜的经历,我反复推演各种可能。但是因为所知甚少,还是一点头绪也没理出来。刘小风的呓语打断了我并不明晰的思路,这时才发觉天已经放亮,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
我喊醒刘小风,让他出去给我弄套衣服。他很不高兴,但还是睡眼惺忪地出门去了。我又来到窗前,注视着玛丽家里的一举一动。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刘小风还没回来,可玛丽家里确却有了动静。
她家的别墅大门打开了,一辆黑色的小汽车从里面平稳的地驶出来,大门随即也被玛丽的继父锁上。
不好,他们要走了。可是刘小风还没给我买回来衣服,这可怎么办才好?
没办法了。我回身抓起床上的条格床单在腰上一围,刚要从阳台上跳下去,又一想不行,现在楼下已经有了不少行人,我任何出格的举动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我可不想那样。
我只好走楼梯,当我沿着楼梯跑到一楼的时候,迎面正遇到开旅店到的那个大妈。她也是刚进门,手里还拎着油条和豆浆,看见我赤着上身,腰下围着床单,风风火火地向她扑过来,吓得一缩脖,“小伙子,大妈可是正经人……”
当我跑出旅店的时候,发现那辆黑色小汽车已经不见了,我左右张望也没看见影儿。但是通往山下的路是障碍重重而且没有岔路,他们应该没有那么快过去。那就只剩下通往山上的一条路上了。想到这里我沿路向山上追去。
在大庭广众之下裸奔是需要勇气的,所幸我不仅有勇气还有一条围在腰上的床单。于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腰围床单一路绝尘奔向山顶。
这条路有很多的岔路口,他们一定拐入了从其中的一条。我一面往前跑一面向两侧张望。果然,当我跑到第三个路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他们的车。
追上行驶中的汽车一定会引起人的注意,何况我现在已经很惹眼了,再让我去追一辆飞驰的汽车,那今晚新闻头条一定非我莫属。
031 章 坠海
我看了看车子前行的方向,找了胡同就钻了进去。胡同里也有人进进出出,但比街上还是少了很多。
我放慢脚步,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当发现没人注意我的时候,我猛然展开双翅窜到了空中。
谁知还没飞两下,我便发现根本无法控制自己身体。这时我才知道尾巴对于我有多重要,对于飞行有多重要。
我像一个没头的苍蝇一样,在空中翻着跟头打着滚,没一会就从天上掉了下来。
还好我落到了一个小楼的天台上,虽说没伤着人但却砸坏不少堆放在这里的破烂东西。
我站起来愤怒的大叫,对着这些杂物一顿乱踢乱打,正胡乱发泄着,我忽然看到天台的一角戳着一把大扫帚。
我灵光一闪,从杂物堆里又翻出一块薄木板和一些铁丝,又把那大扫帚拿来,三下五除二做出了一个简单的尾舵。
这下我可帅了!我腰上围着花格床单,腿上绑着一把大扫帚,像一个大号的扑棱蛾子一样,磕磕绊绊地在天空中翱翔着。
别说,这个法子虽然“土”了点,但还真管些用。我忙活了半天,终于适应了我的新“尾巴”。
还好玛丽他们的车还没走远,我打起精神向着他们的车追了过去。
上面的风不小,空气腥冷,背后的云也很高。玛丽他们的车沿着这条路行驶一段距离后,在一个路口调头向山下驶去。
早上路上的车辆很少,他们的车开得又快又稳,不一会儿就上了大路。
我知道这条路,这是通往海滨的,他们游山之后还是要玩水,真是有情调。
我在空中远远地跟着他们,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天空越来越亮,黑云慢慢地退向群山。风中的咸湿味道越来越浓,看来海边越来越近了。
也许是因为时间尚早的缘故,这条路的车很少。越靠近海边车辆越发稀少,这倒是对我跟踪他们很有利。
大海已经是咫尺之遥了,我在高处看到灰暗的海水连接天地,甚至能听到海浪拍打着礁石的声音。而玛丽他们却还看不见海,他们之间还隔着一座小山丘。
那山丘不高可十分陡峭,需拐过一个急弯才能绕过它。随后便是一大段下坡路,路的一测是陡峭的石壁,而另一侧是倾斜的防波堤和大海。
由于是上坡,再加上是弯道的缘故,玛丽他们的车速很慢。可在绕过弯道以后,前面的路便是一马平川的下坡路了,所以他们的车速很快提了起来。
我远远地跟他们后方,不敢有丝毫懈怠。可就在这时,不知怎地一块门板大小的山石突然从山顶上轰然滚落下去。
我大吃一惊。只看见巨大的石头带着无数碎片蹦跳着向下砸去,而它的方向正是玛丽一家行驶的前方。
我马上明白了有人在山上搞鬼,他们想要袭击玛丽一家!
我一头向山上扎去,我要找出那个人。那人如果是德鲁,就正好把他逮个正着;如果不是,也一定能从中得到一些线索。
一开始我以为冥王会是斩断我尾巴救走德鲁的人,后来仔细一想不会是那“老骗子”。
德鲁在山上跟我说的时候,话语中充满了对冥王的不敬,由此不难推测出德鲁背后那人应该不是那个“老骗子”。
管他呢!只要不是冥王,就算是天王老子我都不怕!
还没等我落到山上,那块大石头已经带着无数碎石落到了玛丽车的前面。
玛丽一家的运气还算不错,那块大石头并没有砸到他们,而是在他们前面不远处呼啸着冲到了海里。可随后的碎石给他们带来的麻烦也不小。
由于事发突然加上他们的车速很快,汽车在躲闪碎石的时候左摇右摆,一下子撞破护栏一头栽进了海里。
我没心思管他们的闲事,现在最重要是找出山上那人。
这是座石头山,山上没什么植被,石缝中偶尔长出一些野草也长不高。如果有人想要躲在这里,那他可真是找错了地方。
我的新“尾巴”无法像从前一样支持我自如地飞行。可即使这样,我依然冒着撞到山上的风险,贴着山崖转了好几圈。
让人奇怪的是,石头山上根本没有人,我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气息。
难道这真的是偶然,我不信。
山下道路被大大小小的碎石堵住了,加上又有车辆冲到了海里,所以后来的车辆都远远地停了下来不敢上前。
人们纷纷从车里走出,小心翼翼地向这边围拢过来。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在不高的山上来回搜索才没引起人们的注意。
新的线索没找到,这条旧线索不能再掉了。我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这次袭击很明显是冲着玛丽去的,看来他们要剪断她这条线索,我不能让他们得逞。
我飞到海上,从玛丽他们坠海不远处一头扎进海里。新“尾巴”禁受不住这样的冲击,顿时四分五裂不知去向了。
海水冰冷刺骨,我浮到海面上发现汽车已经完全没入海中。有个女人在海边的礁石大声哭喊,还有个人在海面上时隐时现,因为距离还有些远,我看不清那人的嘴脸。
看来他们遇到的麻烦还不小,我快速地向他们游了过去。到近前我看清了情况,在礁石那里哭喊的是玛丽的妈妈,而那个时隐时现的人则是玛丽的继父。
那男人的水性一般,而且此时也已经筋疲力竭,但他仍不顾性命一次次地潜到水下。看来玛丽和那个小男孩没有逃出来,他们可能仍在汽车里。
这里的海水本不深,也就五六米的样子,但这对他们来说也已足够致命。我游到那男人跟前,一个猛子潜到了还在不断冒出气泡的汽车跟前。
汽车倒扣在海底,车的两个前门开着,车里已经灌进不少海水。车的后车门是关着,车的尾部稍稍向上倾斜,细密的气泡正不断从里面涌出。
我趴在后车窗上向车里看了看,只见正玛丽浑身已经湿透,在她的怀里是那个小男孩。玛丽紧紧抱着那个男孩,身体不停地颤抖着。
海水已经淹到了他们的前胸,那男孩眼睛紧闭着,一动也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032章 救人
我拉了拉车门,发现车门已经锁死了。这种电子门锁遇到水便会短路,无论从里面还是在外面都打不开。
我想打碎车窗,可想到海水强大的压力会把玻璃碎片瞬间冲进车里,到时玛丽姐弟俩就算不死也只会剩半条命。
没办法,我托着车子的尾部,让它倒立在海里,这样他们离海面会近一些,海水压强的伤害也会小一点。
而后我扣住门锁一把扯下了车门。随着大量气泡,里面的两人被海水“挤”了出来。我伸手将他们托住,向海面游去。
海面上的那个男人本已绝望了,当他看到我们浮出水面的时候,拼命地向我们这里游了过来。
玛丽此时是清醒的,而且看样子还学过游泳,她不用我费太多力气。那个男孩在我的臂弯中一动不动,不过仍有呼吸,应该只是昏死过去了。
当我们来到岸边的时候,防波堤上的人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有好几个伙子已经从防波堤爬了下来,脱去了身上的衣服正准备下水救人。
我把怀里的小男孩交给扑过来的玛丽她妈,这女人甚至没看我一眼就哭喊着去摇晃那孩子。
玛丽扶着那个力竭的男人走了过来,附近的人也靠过来,有的捶孩子后背,有的掐孩子“人中”,好一顿忙活,直到孩子发出“咧咧”的哭声他们才肯罢休。
那女人把玛丽和男孩搂在怀里玩命似的地嚎,那男人累得仰面躺在海滩上,大口地喘着气。
当他和我目光相遇时,他艰难地对着我点了点头。我见他们都没什么事,就想找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地方离开。可这里防波堤很陡也很高,而且上面沿路停着许多辆车,人们都扶着护栏在向下看。
我避开他们的目光沿海岸向前走。大约走了一公里,我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喊,我回头一看,是玛丽的假爹,而且在他身后还远远跟着一大群人,那一定是玛丽他们。
男人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我面前,浑身湿漉漉的淌着水,“你慢点,慢点,等等我……”
“什么事?”我停下来问。
“你走什么啊?救了我们,还没来得及谢你……”他努力想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些,可于事无补,他依旧喘个不停。
“你不是让我离你的家人远点吗,”我冷冷地说,“刚才那个距离我怕不太合适。”
“以前都怪我,您别往心里去。”男人看似愧疚,不过他语气坦诚,倒也不像是假话。
我确实没怪他,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他,我是不想让这条来之不易的线索断掉。不过我懒得跟他客套,想敷衍几句就走人。
“其实这次还真是碰巧,我正在这里游泳呢,谁知道你们一头扎过来了,还把我吓一跳。要说救人呢,也是举手之劳,没费我什么事,你用不着放在心上。好了,我先走了。”我尽量轻描淡写,边说边往前走。
“请留步,我还有话要说。”他亦步亦趋跟着我向前走,语气有点急促,“你要说是巧,前两次我说不定还能相信,可是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信了,请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我们一遇事情总能遇到你?”
“我就是我,我不是谁。”事情有点棘手,他不是个好糊弄的人。
“不要骗我,你一定有什么目的。现在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告诉我,如果我能做到的我一定满足你!”男人说得很诚恳。
我长出了一口气,知道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听着,有很多东西我不能跟你解释,包括今天的事。我只想跟你说,我对你们并无恶意。我还可以告诉你,今天的事也并非偶然,而且以后还有可能发生更糟糕的事。如果没有我的保护,你们肯定挺不过去;至于我是谁,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相信我说的话。如果你不相信我,我也不想去说服你,因为事实会证明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排除他心中的疑虑会对我以后的行动有很多好处,如果让他一直对我充满警觉,那么将增加我接近玛丽的难度,还不如就趁现在打消他的顾虑,好给我一个便利的环境。
我给了男人一段时间让他思考,果不其然他低头沉思片刻后说道:“我相信你。”
“那就行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
“但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是谁想要对付我,我的敌人到底是谁?”
“这个现在还不好说。不是我卖‘关子’,是我也不能确定,不过他们的势力很强大。”对他和盘托出无疑是愚蠢的,但也不能全瞒着他;他并不好骗。
“那你总得跟我说点什么,不能就这么让我蒙在鼓里。”他很委屈。
“对不起,现在只能这么多,不过以后你可能会了解得多一些。”我确实不能说得再多了。
男人一脸茫然僵在哪儿。我正要独自离开,忽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叫我,那是玛丽的声音。
“站住,你别走!”
在我和男人交谈的时候,玛丽一行人已经赶了上来。玛丽的妈妈尽管看着十分虚弱,可是仍在玛丽的搀扶下,抱着男孩蹒跚着向我们这里走来。
玛丽的妈妈看见了我,对我微微点了点头,看样子想要过来跟我说点什么,可这时她怀中的小男孩忽然又咳嗽起来,女人忙停住脚拍打起男孩的后背来。
玛丽这时撇开女人欢快地向跑到我的身边。
“你怎么走了?”她蹦蹦跳跳地来到我身旁,仰着脸看我,湿漉漉的头发贴着头皮,分成几绺垂在肩上。
男人见玛丽过来,微微皱了皱眉,但也没做过多的举动。
看得出玛丽的心情不错,一点也不像刚与死神擦肩而过的样子。她能这么快就摆脱惊恐的情绪,说明她的神经很强大。
“看你们都没什么事,我不走还待在那儿干嘛?”我冷冷地道。
“你怎么会在这儿的,这不会又是碰巧吧?”玛丽歪着脑袋问。
“怎么能是碰巧呢?”我皱着眉说道,“咱们这是缘分。”
“真是的,我们到哪儿你就到哪儿,你管这叫缘分?”小姑娘挑衅似的对我也扬了扬眉毛,竟毫无感恩之心。
033章 雷斌的提议
“那不是缘分又是什么?”我反问道。
“我们管这样的人叫苍蝇,”玛丽忽闪着眼睛说,“别说还挺像,你要是有翅膀,还真就像一大号苍蝇,哈哈……”
“那苍蝇愿意围着什么东西转?”我说。
“鲜花啊。”玛丽摇头摆尾地回道。
“围着花转的那叫蜜蜂。”我说。
“那就是蛋糕。”她又说。
“那也是垃圾桶里的蛋糕。”我补充道。
玛丽的脸冷了下来,半眯着的眼睛中露出寒光,“不管,反正你就是一大号苍蝇,哼!”
玛丽说完便把头一扭,噘着嘴不说话,但她这次并没有离开。
男人觉着她有些过分,说道:“玛丽,你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他可是救了你和你弟弟的命,你怎么可以这样和他说话。”
“就是。”我应和道。
玛丽看了男人一眼,不屑地冷哼一声。她忽然看到我围在腰上的床单,眼睛顿时一亮。
糟糕,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唉,你这是从哪儿弄来的?为什么要穿成这样啊?”她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兴奋与喜悦让她整个人一下子就放出摄人的神彩。
“难道这你都看不出来吗,我刚才正在游泳。”
“我知道,可你游泳就穿这个。”
“是啊,有什么不对吗?”
“可这也太……太那个了吧。”她一时找不到恰当的词来形容,双手不停地在空气中扇着。
“这有什么,我们少数民族就愿意这么穿,怎么了?我们那儿还有人裸泳呢,这没什么稀奇。”话虽如此说,不过我还是觉着有点窘。
“裸不裸泳我不管,可你这明显就一床单吗,这儿还打着结呢你看,还是个蝴蝶结。你这明显就是一裙子。你有异装癖呀,哈哈哈……”这小姑娘恩将仇报,竟肆意地大声干笑起来。
“那个……那个,你们肯定还要去医院检查检查,我有事,先走了。”这条床单确实有些说不过去,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我占不到半点便宜,所以还是赶紧走人为妙。
“请等等。”男人叫住我。
“还有事吗?”我问。
“还有件事你无论如何也得答应我。”男人看了看玛丽,又把目光移向了我。
“说说看。”我说。
“您怎么称呼,这么久了您也该告诉我了吧。”他说。
“你们可以叫我莫十七。”我想了想,觉着告诉他们这个名字也无妨。
“墨十七。”玛丽惊奇地叫了一声,“姓‘墨’,怪不得长得这么黑。”
男人白了一眼玛丽,示意她不要乱插嘴。
“就这事?”我问他。
“哦,不是。莫先生,我有一个请求,您看看能不能……”他好像有些为难。
“不要紧,说吧,我听听看。”我说。
“我想……我想请你为我工作。”他话一出口便紧张地看着我,好像在观察的反应。但还没等我说话,他忙又说道,“你放心,报酬方面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价钱由你自己定,多少都没问题。”
他提出这个要求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他竟然想要雇佣一个魔王来为他效力,真是笑话。我可是地狱里最骄傲的魔王,这事地狱里每个人都知道。
“对不起,我有工作,而且老板对我还算不错。”我说。
什么样的工作能比得上我的工作?什么样的老板能比得上“老骗子”?什么样的代价能换取一个魔王的服务?
人类还真是愚蠢,他们竟然还想雇佣魔王,笑话!
“可我给你的工作可能更适合,而且条件也更优厚。”他不甘心,仍旧试图说服我。
“哦,那你倒是说说看。”我笑着说。
男人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一旁的玛丽和他身后的一对母子,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道:“其实我想让你来保护我的家人。”
“你让他保护我们……”玛丽似乎也没料到男人会有这样的想法,她昂着头把脚一跺,“不干。”
“不干。”我也果断回绝,开什么玩笑。我可是堂堂的魔王,让我给人类当保镖,做梦去吧。
“对不起,也许我没有很好地表达出我的想法。其实并不是我要你为我工作,而是作为一个丈夫和一个父亲,请求你的帮助。你几次出手相助,对我们家恩重如山,在我心里已经当你是我的朋友。作为一个朋友的请求,请你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好吗?而且你刚才也说过要帮助我们,不是吗?”
男人神情非常庄重、真诚,他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张湿漉漉的名片递给我,“打这个电话,我们真的很需要你。”
这个男人很精明,这只不过是他刚才提议的另一种说法。刚才诱之以利,一看没什么效果马上改变策略,变成动之以情,不仅给人“里子”还给足”面子”。这家伙的头脑和演技都不赖,可对我没用。
我礼节性地接过来扫了一眼,只见上面一大堆字的后面印着“雷斌”俩个大字,原来这家伙叫这个名。我没有裤兜什么,名片随便往腰间的被单里一掖。
“那么就先告辞了。”我转身欲走。
这时玛丽突然蹿到我面前把路给挡住了,“你真的就这么走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我说。
“那……你,你真的不会来,是吧?”玛丽似乎有所期盼。
我没有回答她,绕过她径直向前走了。
没走几步就听到玛丽在身后大声喊道:“你要是不来,就给我远点滚着!”
我没有回旅店去找刘小风,而是慢慢悠悠地走回到城里。这一路我要想的事情很多,其中最多的竟然是雷斌的提议。
我简直是出于本能地拒绝了他,但是细想如果我接受他的邀请,那对我接近玛丽简直是太有好处了,这简直就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
不行,不能让这个机会白白溜走。
街灯初燃,月垂枝头。夜幕下我赤着脚围着床单在街上款款而行。
凉风习习,鸟眠蝉息。迎着众人敬仰的目光,我穿街过巷,终于来到刘小风家的楼下。
家里亮着灯,看来他已经回来了。这小子还行,没笨到一门心思的在那里傻等。刚敲了两下门就开了,刘小风端着个二碗出现在门口。
“你可算回来了。”他忙把碗放倒一旁,把我让到屋里。
屋里的脏乱令人怀念,潮湿发霉的味道也让人心安。不觉间我已经对这里如此熟悉,唯有在这里才能让我感到平静和心安。
034章 等价交换
“我就觉着吗,我煮完面你也该回来了。”刘小风坐回到桌子前,端起碗继续吃他的面。
“是不是你总在吃啊?每次看见你就在吃,怎么老吃也不见你长肉呢?”我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桌子旁边。
刘小风没委屈自己,给他的钱头一个用处就改善自己的伙食,不仅是两块五一袋的红烧牛肉面一煮就是两袋,而且还加了一个卤蛋和一根火腿肠。估计这要是放在以前,那得是年节才有的待遇。
“想吃自己煮啊,箱子里有的是,才搬上来的。”刘小风吸溜着面条,额头微微冒汗。
“我让你给我买的衣服呢?”我问。
刘小风吸溜着面条,支吾着指向床脚下的一个黑色大塑料袋。我打开黑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套白色休闲服还有一双运动鞋。
我到卫生间把衣服换上,对着镜子看了看还算合身,就是衣服皱皱巴巴的不像是什么正经货。
我出来的时候,刘小风刚好把最后一点汤喝下去。他一边收拾碗筷,一边打量我。
“商场没开,衣服是早市买的,别说还行啊,挺合身的。再说什么事这么着急,拿人家床单就跑出去了,那旅店的大妈要我赔,我跟她商量了半天到最后还是……”
我白了他一眼,刘小风也觉着自己话多,撇了一下嘴便不再作声。
“你再给我看看,我要找的东西现在在哪儿?”我说。
刘小风收拾完桌子,又把他那套东西“噼里啪啦”地摆了上来。他用手背抿了一把嘴角上的油渍,把那个汤勺递给了我。
“转吧。”他说。
我把汤勺放在铜镜上,轻轻地拨了一下。汤匙“吱吱”地旋转起来,我紧张地注视着转动的汤勺,而刘小风则啧着嘴,一只脚踩着凳子,斜眼看着铜镜,显得轻松惬意。
汤勺慢慢地停下,勺柄指向刘小风的肚皮。刘小风看了那勺子一眼,然后翻了翻眼皮,手指掐算,口中念念有词。我仔细听了听,还是没能听明白他念的到底是什么。
说实话,他这一副模样简直就是一个教科书版的江湖骗子。要不是因为他真的给我找到了线索,说什么我也不会相信这个家伙会真有两下子。
过了一会儿,刘小风咽了一口口水,“没什么变化,你要找到那东西,就必须靠那姑娘。”
“你确定?”事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与我原来的设想大相径庭,可以说已经脱离了我的掌控。可刘小风却说我的线索没有变,还是玛丽。
刘小风使劲地点了点头,“没错,实际上那个女孩也需要你。”
既然他这么肯定,而我自己也隐约知道自己会怎么做,那我跟我的最终选择就只隔一小段犹豫了。
刘小风见我不说话还以为我在怀疑他,“不用多想了,不会错的。今天你是不是还见到那个玛丽了……”
其实这个并不难猜到,不过他的这句话却让我省下了内心纠结的时间。我起身来到卫生间捡起那张名片揣在兜里,对刘小风说道:“你除了算卦还会干什么?”
“嗯?”他一愣神,想了想说道,“我还学过医。”
“学过医,什么科?”
“中医科,家严曾经在矿务局机修厂的医务室进修过,而且家里还有两本祖上传下来的医书,我记得一本是《针刺聋哑汇编》,还有一本是《赤脚医生手册》,都挺厚的,而且还有插图,小时候没事的时候我经常看,可以说我的性启蒙就得益于……”
“行了,行了。”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所以不管怎么说,我的中医算是祖传。”刘小风大言不惭地说道。
“你不说你爸是‘八大幌’饭店的厨子吗,怎么又到机修厂去了?你爸到底是干什么的?”我说。
“这些都是小事,不要太在意。反正我家是中医世家,那绝没问题。”刘小风肯定地说。
“你还会干什么,会开车吗?”
“当然会,家严原来……”
“停!”我看觉着他爹这一辈子太不容易了,漂泊一生啊,也应该该让老爷子歇歇了,“就说会不会吧。”
“驾照倒是有,前几年没这么严的时候,家里托人花了点钱弄了一本。可我没怎么练过,自动档的还行,手动挡的稍微差点。”
“差到什么地步?能不能开走?实话实说。”我说道。
“嗯……”刘小风刚摆出吹牛的架势,见我神色严肃,便挑了挑眉毛低声道,“上道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我点了点头,估计他说的可能靠谱,“行,有证就行,不熟可以练。”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刘小风有点懵,“想让我给你开车?”
“是给别人。”我准备带上他,这小子虽然有时候有点“神经”,但多少还能有点用。
“你想让我去上班?”刘小风话中露着惊恐。
“嗯。听好了,明天早上,你必须给我收拾得干净利索的。把牙箍拧下来,头发剪了,洗得白白静净净的,跟我上班去。”我说道。
“上班?”他好像没听懂,“你不是要找玛丽吗?”
“一回事。”
“可我什么都不会,上什么班?”
“刚才你不是说你会的挺多的吗?”
“那也不去。”刘小风皱眉道。
“为什么,你不是会开车吗?”我说。
“开车多危险啊。”刘小风嘟囔着。
“开车危险什么,又不是赛车。”我说。
“别人不那么危险,我……我就难说了。”刘小风小声嘀咕着。
“开车危险,不行……”我有些犯难,“没事,你不是还会那个占卜、算卦什么的吗?”
“这个……也有危险。”刘小风低着头,可能是想起来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那你不是还会中医吗……算了,这个最危险,对吧。”
刘小风不吱声,默默点头。
“不要紧,不要紧,你肯定还有其他的长处,只是你自己还没有发现。”说完我叹了一声,有点泄气。
“我干嘛要去上班,我现在有吃有喝又有钱。干嘛非要遭那份洋罪?听人家管,处处受制于人。”
“因为我要你去,否则……”
“那也不去。”他一副混不吝的样,头顶着门框扣上面的油漆皮子。
“什么也不用你干,你呆在我身边就行,这总行了吧。”我亮出了我的底线。
“那你还让我去干嘛?”
“因为我要你找出跟我一样的人。你不是有这个天赋吗?”我如实相告,我想让他呆在我身边,好随时能找出德鲁和他的同伙。
“那工资怎么算?”
“你还好意思提工资,没管你要伙食费就不错了。”
“可不能那么说,不管怎样是占用我的时间了,我的时间多宝贵你知道吗?”刘小风蹙着眉,三角眼奕奕放光。
他这一副恬不知耻的样把我都给气笑了,“那你说说你的时间怎么卖。”
“怎么一天也得值个……”他翻着眼皮估量着自己的身价。
“一天给你一箱泡面。”这个价码应该对得起他了。
“什么活也不干可是你说的。”看来我开出的价码有点高,他连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对。”我说。
“我说的可是红烧牛肉的。”刘小风说。
“那就算了。”我说。
“行,老坛酸菜的也成”刘小风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