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窥见女主出没
这边,项成煜遮着脸偷偷摸摸的溜回院子,却被项成滟抓个正着!
“去哪了?!”项成滟手里拿着鞭子,疾言厉色。
项成煜看着那条浸染过无数鲜血森冷的皮鞭顿时躲到了项平身后,“有话好好说,拿什么鞭子?!”
项成滟掂了掂手里的皮鞭,笑了,没想到这小子怕这个,“你不听话,当然要拿鞭子!”
“母妃都没有打过我!你敢!”
“可是现在母妃不在……”
项成煜将项平拉得更紧了,“你敢……敢……”
“我有什么不敢的?!”项成滟挑眉。
“我可是世子!”
“世子怎么了?我可是你长姐!”
项成煜心里苦,怪就怪他打娘胎里落下了病根身体弱不能习武,才处处落于下风!不然,看项成滟还敢不敢教训他!
“快说今天去哪了?有没有闯祸?!”
闯祸?不知道算不算闯祸,阿连努那厮打了他,还说要去皇上那告他和公主私会!他冤啊!比窦娥还冤!他只想见遥妹妹,哪知道名徽公主会出现在那里,还被阿连努撞见!
这件事项成煜不敢隐瞒,畏畏缩缩的将头从项平肩膀处探了出去,笑呵呵的,“姐……”
项成滟脸色骤变,“你脸怎么了?!”
项成滟大步走近,扯开项平,扶住项成煜,他这伤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她虽然平时对他严厉,动不动凶他、吓他,可从来没有打过他!别说她,就是父王母妃也没有打过他!
是谁?!竟然敢打他们西北王府的世子?
是不把他们西北王府放在眼里?!
“是谁打的你?姐现在就去把他废了!”
项成煜没想到她姐这么关心他,一时感动却不敢说,万一事情闹大了,鲁番和西北边境再生摩擦那可不好。
“没事姐,就是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你再摔一个我看看!”
项成煜啧了啧,这怎么行?
“真没事姐,人我已经打了,算是扯平了,不用你去!”知道瞒不过去,项成煜只好说了。
项成滟却是不相信,更咽不下这口气,“项平,你说!”
项平看了一眼自家世子,又看了一眼愤怒的郡主,想到这件事关系重大,万一阿连努真的去告了皇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就不好了,只好实话实说,“世子……”
项成煜喝止,“项平!”
项成滟气势更强,“说!”
项成煜努力使眼色!千万别提遥妹妹!千万别提遥妹妹啊!
“世子今日想喝万宴楼的九酿春,便和小的一起溜了出去。在万宴楼却意外碰上了名徽公主……”
项平知分寸,懂自家主子,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拿捏的到位,除了没提崔望遥,其他一概如实禀告。
项成煜稍稍松了口气,可想到之后要解决的事又一阵脑仁疼。
项成滟来回踱着步,当今皇上对她父王早有芥蒂,为了西北太平西北王府的安宁这才想让她弟弟娶名徽公主永驻京城,好让皇上安心!若是因为今天这件事项成煜被取消了选婿资格……
况且她弟弟被人打了,若是其他人她随便去打一顿就好,可对方是阿连努,就不能粗暴处理。
为今之计,只能是……
“来人,请御医!”
“姐,就是些皮外伤,没必要请御医吧?!”
“怎么不需要?你看看你这脸,都肿成猪头了!”
“你才猪头!”
“好了,姐还有要事,伱好好休息!”项成滟随手将鞭子递给身边侍卫,看了一眼身边的左禅,左禅会意,这才大踏步离开。
“姐,阿连努的事怎么办?”项成煜急忙跟上。
项成滟看他一眼,“这件事姐会处理,你好生休息就是。”
“哦……”项成煜站在原地挠了挠头,只能麻烦他姐了,等看着项成滟离开他才转身回了卧房。
“世子,待会御医来了您就在床上好好躺着,若是御医问,您只管喊疼。”左禅执剑立在旁边,不卑不亢。那样子哪像是侍卫?倒像是主子。
项成煜不明所以,这是让他装严重?
既然是姐让左禅留下,想必是想出了什么办法,他听就是。
崔望遥站在二房院外的一棵树后面,她倒想去看望项成煜,奈何侍卫太多她根本没法进去。
正要离开,就看见一位穿着干练的红衣女子从院里出来,她眉目疏朗,有男子的英武。细看,一双桃花眼又有女子的妩媚。举手投足之间不见闺阁女子的娇柔,有的是指点江山的大气磅礴。
崔望遥长吸一口气,小说里有这种气势的女子她只知道一个,那就是女主项成滟!
在项成煜被打的这个节骨眼上,又从二房院里出来,那绝对是女主了!
为了再三确定,她指了指对面的人,“鹦鹉,那是不是项成滟?”
鹦鹉点点头,“正是平西郡主。”
崔望遥咬了咬手指,小说中项成滟和楚澜山认识是在名徽公主选婿当天,那天项成煜被人谋害险些丧命,楚澜山出手施救,却被赶来的项成滟误认为是伤害项成煜的人,两人就此缠斗,楚澜山处处忍让,项成滟招招致命。幸好敬王赶来,才化解了两人的误会,两人也因此结缘。
名徽公主选婿的日子就在半個月后,也就是说半个月后男女主就会相遇,然后上演一出惊天动地的爱情故事。
可她还要楚澜山的眼泪和心头血啊!楚澜山可是她活命的关键!若是让他们俩在一起了,她还怎么要楚澜山的心头血?
绝不可以!
她和楚澜山的定亲得抓紧了!
可是……
这本书里的女主项成滟她很喜欢,性格豪爽不羁、洒脱自在,和楚澜山的爱情故事跌宕起伏、耐人寻味,她怎么忍心破坏掉?
可她得活命啊!
该死的系统!就不能用点其他的办法让她续命?
系统打了个哈欠,“不能,这是你的宿命。”
崔望遥恨得牙痒痒。
看来只能先委屈一下女主了,等她从楚澜山那里取了眼泪和心头血,她再把楚澜山还给她!
崔望遥看着项成滟离开的方向双手合十眯着眼,“请你原谅我吧!”
鹦鹉摸了摸耳朵,一脸疑惑,“小姐,您这是在求菩萨保佑吗?”
崔望遥伸出葱白般细嫩的手揉了揉鹦鹉的头,“我是在求这世上拥有光环的人。”
“光环?”鹦鹉一头雾水,更不解了,小姐说的什么她听不懂。
“没事,不懂没关系。”
第32章 布局结束,只等收网
崔元翊下朝处理完公务刚回来,官袍还没有脱下,就听到管家秦时说项成煜被打了。
微疲的崔元翊顿时有了精神,“谁打的?”打得好!
“听说是鲁蕃的阿连努王子。”
“阿连努?”丫鬟丁香垂着眼,心无旁骛的帮崔元翊脱下衣服,换上一件白色织银云纹常服。
秦时点点头,“是的,听说是在万宴楼阿连努突然冲进雅间打了项世子。”
崔元翊理了理衣襟,抿了一口丫鬟递过来的茶,“因为何事?”
“项世子和名徽公主在万宴楼私会被阿连努撞见了。”
崔元翊神色一凛,“项世子和名徽公主私会?”
“具体的不清楚,也有可能是偶遇。”
“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事?”
秦时垂下眼,恭敬的立在一边。
崔元翊挥了挥手,将丫鬟打发了下去,“他倒是好,前几天还吵着嚷着要望遥,今儿就去和公主私会了!真是风流快活!”莫来由的一通气,想着之前崔望遥为了他还设计了一出美人救英雄……呸,是狗熊,真是瞎了眼,怎么想的?
“这事表小姐知道了吗?”
秦时交握在一起的手紧了紧,抬眼瞄了自己主子一眼又立刻垂下,声音不自觉的低了些,“……表小姐应该是知道了……”不然怎么会在二房院外呆了大半个时辰呢?
“她什么反应?”崔元翊感觉到不对。
秦时支支吾吾,“去……去了二房……”顿了一下,又立刻强调,“没进去!”
“哼!没进去?是没进去成吧?”
秦时头低得更低了,世子正在气头上,不想被迁怒他最好当个隐形人。
“她现在人呢?”
“已经回朗月院了。”
“走,去看看。”崔元翊拧着眉,他就想不明白了崔望遥到底怎么想的?若说她对项成煜无意,又为何要去找他?若说有意,又为何拒绝了他,选了那个禁军校尉?那天他问她,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
从皇宫出来穿过通天大道往南两里的广康街上厚重的正红朱漆大门紧闭着,上面六十三颗铜制镏金门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大门左右两侧分立着一雌一雄石狮子,威严肃穆。
门侧侍卫身披铠甲手握刀剑,如雕如塑岿然不动。
镶金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规规整整的题着三个字——敬王府。
嗖——
一只箭如流星般乘风而来,划破端王府门前的安静,侍卫剑拔出鞘一阵张皇却没有看到任何刺客。
转过头,只看见一只箭钉在门前的柱子上,箭头上有一封信。
侍卫取下信打开一看,脸色大变,立马将信呈了进去。
书房里敬王一脸忧心忡忡,今年靖州多雨,已连续降雨半月,堤坝常年失修朝廷早已拨款加固堤坝,怎料堤坝尚未加固就被冲毁,至此一发不可收拾。周边城镇、房屋、农田尽数被毁,百姓流离失所。
当地官吏怕被问责隐而不报,致使情况越演越烈,灾民越来越多。
“该死!”敬王疾首蹙额,“好大的胆子!”
“王爷息怒。”
“报!王爷,有人在王府门前射了一封密信。”
“密信?”近卫宋霄接过侍卫递过来的信打开一看。
敬王看宋霄神情不对,“写的什么?”
宋霄将信双手呈给敬王,“说是有人欲杀害鲁番王子阿连努,让我们速速营救。”
敬王接过信,看了一眼,“抓到送信的人了吗?”
“属下无能,只看见飞来的箭,并没有看到人。”
敬王也不责怪,只挥挥手,“你下去吧。”
“是。”
“宋霄,你看这消息可不可信?送信之人又是什么目的?”
宋霄摇摇头,沉思片刻道,“王爷,如今您正负责公主选婿接待各国来参选的王公世子,责任重大,稍有纰漏就会被端王一派揪住不放。不管这可不可信,我们都应该带人过去看一眼以防万一。”
“可什么人想杀害阿连努?送信之人为何又要将这消息送到我们这?”敬王踱着步,想不通,若是为阿连努的安全考虑,他大可以将此事告知京兆府或者负责城内安防的禁军。
宋霄也不清楚,“要不我先派人跟着阿连努保护他?”
敬王摇摇头,“我们派人跟着虽是保护,可万一被阿连努发现误认为我们派人监视他们就不好了。”
“那怎么办?”
“我亲自过去看看,若有刺客可以保护他,若没有刺客就当是增进两国友谊。”
“可万一有刺客伤了王爷……”
“多带点侍卫,而且也不一定真的有刺客。”
“可是——”
“无妨!”
晡时,楚澜山向名徽公主告了假,说是家中有事。
名徽公主一心都在杀阿连努身上,哪有什么心情管她身边的这些侍卫,一口答应了。
对于策划杀害阿连努一事,除了她身边的两名近卫和端王的人知道外,他并没有将此事告知其他人,以免人多口杂坏了事。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么大的事最后都得灭口,她总不能把身边人全灭口了吧?
楚澜山从王府里出来,金戈牵了马等在外面。
“敬王那边怎么样?”
“已经带人往城郊去了。”
“很好,阿连努人呢?”
“被名徽公主的管事宫女玉螺骗去了城郊。”
“那端王的人呢?”
“在路上了。”
楚澜山唇角微扬,“人手怎么样?”
金戈默了默,“人手不多八個,若是对付阿连努一个错错有余,可对付敬王身边的侍卫,恐怕……”
“跟铁马说让我们的人帮帮端王。”
金戈颔首。
“罗桩今天在干什么?”
金戈一脸疑惑,突然提罗桩干什么?
“今天是他的休沐日,应该在家。”
“那就把敬王遇刺一事告诉他!”
金戈不明所以,“敬王遇刺?”
楚澜山挑了挑眉,“正是。”
金戈挠了挠,有些摸不着头脑,“公子这是……”
“罗桩好大喜功,若是知道敬王遇刺会怎么样?”
楚澜山翻身上马,金戈还是不太明白,把这事告诉了罗桩,他要是带着大队禁军赶来怎么办?他们的计划岂不是功亏一篑?
“罗桩不是收了我继母的钱把我安排在名徽公主身边当侍卫吗?既然收了钱,就得办事。”
“可万一他……”
“放心!他会先来!”
既然公子都这么说了,金戈当然相信,公子就没有出过错,“那他来了……”
楚澜山难得一笑,眉眼尽是智珠在握,“杀了。”
金戈抹了一把汗,要是罗桩知道他收的那一万两银票是买命钱,他会怎么想?定然悔不当初!不该贪财!
第33章 瞎了眼
太阳慢慢隐于天与地的交界处,却不肯认输的使出浑身解数绽放光芒,染红了整个天际。
阳光穿过云朵,给它镶了一圈金边,夜色慢慢席卷而来,灰色、蓝黑色、金色、橙色、红色汇成了一片绚烂的晚霞。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风吹了过来,树叶沙沙作响。
城郊的苍岚山山顶正是看夕阳的好地方,下面是湖,周围是山,水天相接,一望无际。
阿连努站在山顶一块巨石的最高点上,手里握着一枚乳白色雕狮象牙扳指,等着他心心念念的人。
一个时辰前,皇宫门口他刚跳下马正准备进宫面圣将今日之事禀报皇上,一个宫女举着这枚扳指说是名徽公主想要单独见他,约他黄昏十分在苍岚山顶相见。
这枚扳指是他十二岁生辰时捕了一头大象取了象牙做成的。
在他们鲁蕃,每个男子十二岁生辰都会去捕猎大象将象牙做成扳指以示能力。若捕获成功,家族则会将部分事务交于其打理,若未能靠自己力量捕获大象,则会等到来年生辰再次进行。
而象牙做成的扳指更是他们身份地位的象征,虽然材质相同,可不同的人在上面雕刻的纹饰却大不相同。一般的族人只能雕刻花草鱼虫,只有王族才能雕刻狮子。
三年前他曾带领使臣来到大梁,在大梁待了一年之久。
他第一次见到名徽公主是在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她翘着腿坐在一棵百年海棠的树干上,一身绯色衣裙与海棠融为一体。
他从树下经过,大片花瓣砸了下来。
起初,他以为是风将花吹了下来,并不在意。
走了两步,细小的树枝掉了下来,从他的眼前划过,他踏了过去。
树上的人一生气,折了枝大的砸了下来,刚好砸在他的脑袋上。
他抬起头,就看到红色海洋里一张赛雪的脸,睁着大眼睛朝他做了個鬼脸。
一眼万年或许说的就是他。
他永远记得她当时的样子,调皮捣蛋、古灵精怪,像书里的妖精。
他们就这样相识了。
而后的日子里他只要进宫就会想着法的去看她,变着法的给她送东西。
可好景不长,他身为鲁蕃王子不可能一直待在大梁,父王急召他回国。
临走之前他将贴身扳指送给了她,并写了一封信表明心意。
她收了扳指却迟迟没有回信,他母后病重不能耽搁只能匆匆离开。
而今重新看到这枚扳指,又听宫女说当年公主写了回信,送来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问他是否还想看那封信的内容?
他当然想看了!
所以他站在了这里。
霞光渐渐暗淡了下来,慢慢的慢慢的隐去,夜色逐渐爬了出来,一切归于黑暗。
脚步声传来,整齐划一,训练有素。
阿连努直觉不对,拔刀而出,八个黑衣人迅速将他围住。
“你们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他,所有人都像是哑巴,只顾冲杀。
厚重的铁链划破夜的静,直勾勾的冲着他的四肢而来,阿连努纵身一跃,避过脚下的铁链,一挥刀,斩断左侧勾向他手臂的链条。
但一人难敌众人,况且还是精挑细选的杀手,握刀的手不幸被铁链栓住,他松开刀,反手握住铁链,使劲拉住铁链将黑衣人拖了过来。
身后有刀砍来,他弯腰避过,又有铁链呼啸而来。
这次他没有那么幸运,纵使他天生神力,也难逃寡不敌众,两只脚被铁链栓住,重心不稳直接摔在地上被拖掖前行……
“王爷!阿连努!”
敬王收到信后就派人寻阿连努了,听说他去了皇宫,可到宫门口的时候发现他没进去,驿馆也没有人,他常去的地方也没有人,最后还是在中午和他一起喝酒的商人那知道他要去苍岚山看夕阳,这才赶了来。
没想到有人要杀阿连努这事还是真的!
“快!救人!”
宋霄拔刀而出,脚一蹬飞身砍向握住铁链的两名黑衣人。
持铁链的黑衣人瞬间倒下,其他黑衣人见有帮手情急之下对地上的阿连努噼里啪啦一阵乱砍,幸好脚下羁绊已除,阿连努就势翻滚躲避。
侍卫迅速将黑衣人整个围了起来,两方人马拼杀,很快黑衣人就败下阵来,正在穷途末路之际,突然一大波黑衣人出现,与之前的黑衣人的装扮一模一样。
受伤的黑衣人头目大喜过望,“主子派你们来的?”
后来的黑衣人头头不说话,只点头。
“好!杀了阿连努回去领赏!”
宋霄把受伤的阿连努拉到身后,命令其他侍卫,“保护王爷!”
侍卫们纷纷退后,眼里是藏不住的惊恐,黑衣人的数目是他们的三倍之多,力量悬殊,又要保护敬王和阿连努,怎么可能取胜?
“给我杀!”黑衣人头目摸着受伤的手臂一脸得意。
所有黑衣人一拥而上,敬王坐下的马一声长鸣不由自主的往后退,敬王勒住马拔出佩剑与侍卫们一起拼杀。
这边,罗桩刚从摘心楼出来走到家门口,就有一支箭射了过来,擦过他的头顶钉在了门前的柱子上。
他四处环顾却没有看到人。
取下箭,上面有封信。
他打开一看大惊失色,立刻翻身上马往禁军营方向而去,可刚跑出几米远,他又勒住缰绳倒了回去,“来人!”
府里管家跑了过来,“老爷……”
罗桩将身上的令牌取了下来扔给管家,“拿着我的令牌到禁军营找罗帆,让他迅速调集一队人马到苍岚山顶!”
“是!”管家像捧着一件圣物捧着令牌,再抬眼时罗桩已经骑马飞奔离开,只留下一个疾驰的背影。
管家也不敢耽搁,立即让人牵了马来朝禁军营赶去。
第34章 杀了敬王
苍岚山顶,凉凉夜风里泥土的气息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砍杀声、嘶吼声、兵器碰撞的铮铮声响彻云霄。
侍卫们奋勇杀敌舍生忘死一路护着敬王和阿连努往山下逃,可黑衣人太多,很快就将他们团团围住。
侍卫们只好孤注一掷与黑衣人拼杀,宋霄拖着受伤的阿连努护着敬王先逃。
“杀了阿连努赏黄金千两!”
黑衣人不与侍卫纠缠,避开侍卫追击阿连努。
正在此时,罗桩骑马赶到,看到一路逃窜的敬王三人连忙下跪,“敬王,卑职救驾来迟!”
敬王瞟了一眼快要追来的黑衣人,扶起罗桩时松了一口气,“副统领快请起……禁军人呢?”敬王往罗桩身后看去,没看到想看到的人马。
罗桩拔出刀,“我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禁军马上就到!”
敬王拍了拍他的肩,“好。”
正说着,背后有劲风袭来,黑衣人淌血的刀砍了过来!
罗桩手起刀落,黑衣人瞬间倒下。
他能当上副统领,总是有本事的,几个黑衣人奈何不了他。
“王爷,您们先走,这里有我!”
“罗副统领小心!”
宋霄护敬王和阿连努逃,罗桩不动如桩站在路中央,誓要以一己之力护卫敬王将黑衣人赶尽杀绝。
只可惜,他完全低估了黑衣人的数量和能力,以为只有眼前和侍卫纠缠的十几人,殊不知四面八方全是黑衣人。
戴着面巾的铁马勾了勾唇,等得就是这个傻子!
手一挥,“杀!”
一声声惨烈的叫声穿过树林,惊起一群一群的飞鸟扑腾,侍卫们一个接一个的倒下,汩汩的血似溪流一般流淌。
罗桩万万没想到这些黑衣人远比他想象的厉害,全部都武功高强训练有素,若是只有三四个他还能轻松应付,可如今他被重重包围,别说救敬王,连他都得搭进去。
他突然有些后悔,就不该孤身前来,是他刚愎自用。
四五把剑同时向他刺来,他奋力横刀一挡,将那七八個黑衣人逼退。后背却毫无防备,锋利的剑刺了过来,贯穿背心刺破肚皮,他提刀砍过去,不料左右两侧又有剑同时刺过来,他自顾不暇,只能任由刀剑在他身上留下深深地窟窿。
血从嘴里不自主的往外冒,四肢无力砰的一声跪在地上,他用尽最后一口气,撑着刀挺着。
铁马挥退黑衣人,眯缝眼里满是精光,他凑近罗桩耳朵用只有罗桩才能听到的声音道,“我家主子让我问你,给你的一万两银票买你的命可值得?”
罗桩不明所以,怔怔的看向他。
铁马眼眸里满是笑意,“我家主子还说了,谢谢你让贤。”
罗桩更糊涂了,什么让贤?什么一万两?一万两?哦,楚澜山的继母给了他一万两,用一万两万买楚澜山的命。
楚澜山?
铁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匕首自颈间一划……
端王派来的黑衣人头头拉住铁马,“这是禁军副统领……唉……我们要杀的是阿连努!”杀禁军副统领不是徒惹是非吗?
“还不赶快去追阿连努!”
铁马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收起剑往敬王方向追去。
敬王三人一路跌跌撞撞,三人都不同程度受了伤,本来以为罗桩带了救兵来,却没想到还没跑出几步,罗桩就英勇牺牲了。
敬王叹口气,罗桩也算是为了救他而死,“宋霄,回去一定好生抚恤罗桩家人。”
宋霄点头,“是。”
敬王仰头,皎洁的月亮如同玉盘,身后却是穷追不舍的黑衣人,敬王嗟叹一声。
阿连努拖着最后一口气,“敬王,他们要杀的人是我,你把我交给他们,你是王爷,他们定然不会为难你!”
“这怎么行?”敬王干不出这种事。
不过片刻,黑衣人便将三人团团围住。
端王派的黑衣人头头抬手示意了一下,黑衣人停住手里的动作,听他指示。
“王爷,我们要杀的是阿连努,您把他交给我们,我们自然不敢为难您!”
端王说了杀阿连努,虽说端王和敬王不慕,可毕竟是兄弟,没有端王的命令,就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杀敬王。
“哼,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杀鲁蕃王子!到底是谁派你们来的?!”
“王爷,我们无意为难,请将阿连努交给我们,不然别怪我们不客气!”
敬王将阿连努往身后挡了挡,“我看你们谁敢!”
阿连努咳了咳,血从嘴里吐了出来,“王……王爷……你们走……不用……不用……管我!”
敬王搀扶住阿连努,“少说话,禁军马上来了!再撑一撑!”
“王爷,刀剑可不长眼,再不交出阿连努,休怪我们伤了您!”
敬王亮出剑挡在身前,他可不是贪生怕死之人!
黑衣人头头咬咬牙,“上!”
所有黑衣人一拥而上!
宋霄本已受伤,面对黑衣人紧逼只能步步退让,敬王虽然习武,但功夫一般,根本就不是黑衣人对手。
很快,刀就架在了敬王三人的脖子上。
“杀了阿连努!”黑衣人头头下令。
“敬王不死,我们都得死!杀了敬王!”
此言一出,黑衣人头目脸倏地白了,拉住铁马的衣袖怒气冲天,声音却克制的压低,“敬王死了,我们怎么交差?嗯?”
铁马甩掉他的手,声音响彻山林,“杀了敬王!”
一呼百应,“杀了敬王!”
即使刚才刀架在脖子上,敬王也没有像现在一样胆颤心惊,这一声声的喊杀声像一道道重鼓敲在他的胆上,似要将他的胆敲破。
一个黑衣人举起刀……
第35章 关键时刻
一个黑衣人举起刀……
就在此时,几道银光闪过,只听啊的几声,抓住阿连努和敬王的黑衣人纷纷倒下,一个白色的人影落在敬王和阿连努身前。
夜色太深,看不清脸,可那双明亮深邃带着坚毅的眼睛让人顿时有了希望。
“王爷,您没事吧?”
脚下被一根枯树枝绊住,敬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楚澜山及时伸手抓住敬王的手臂。
此时敬王才发现自己手心早已湿透,连带双腿都在打颤,他摇摇头,尽量让自己显得从容镇定,“没事。”
打眼一看,眼前的年轻人一身月白色祥云袍,身形颀长,手握利剑,如同话本里走出来的江湖侠客一身正气。
他从未见过,更不知道此人是谁。
“又来个找死的!给我杀了他!”黑衣人头头恶狠狠的道。
他也不知道今天运气怎么这么背,每次要杀了阿连努就会有人冲出来破坏。
黑衣人冲杀过来,无数道飞刀从袖中飞出,载着月色,如同一片片银色的竹叶在空中翻飞,瞬间击中冲来的黑衣人。
黑衣人倒了一片,后面的黑衣人本能的后退。
黑衣人头目心下一惊,面上却不显慌乱,立刻稳定人心,“只有他一人,杀了他!”
之前后退的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鼓足势气后举起手中刀剑再次冲前,楚澜山拔出剑,脚踩在一个黑衣人的尸体上腾的一下跳起来,脚掠过一個个黑衣人的头顶,剑尖直取黑衣人头目心脏。
黑衣人头目完全没想到这个人会直接冲着他来,慌忙举剑一挡将楚澜山的剑挡掉,却不料楚澜山另一只手里的飞刀已出,直击他的命门。
速度之快,只在眨眼之间。
只一招,黑衣人头目便命丧当场。
其余黑衣人脸色顿时惨白,纷纷后退。
铁马取代黑衣人头目发号施令,“杀了他!”剑尖直指楚澜山。
很快,众黑衣人将楚澜山围住。
“王爷,你们先走!”
敬王脸早已惨白,帮着宋霄搀住阿连努晃晃悠悠的往山下逃。
“杀了阿连努!杀了敬王!”
除了几个和楚澜山缠斗在一起的黑衣人外其他黑衣人纷纷朝敬王三人追去,其中就有铁马。
很快敬王三人被追上了,铁马挥刀砍向敬王,宋霄提刀挡住,刀剑相碰擦住星星火花,在静谧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热烈。
铁马并不恋战,收刀的一瞬间一脚踢在宋霄胸口,将人踢出一丈余远。
一口鲜血喷出,宋霄眼前模糊,朦胧中只见不远处刀光闪现直击敬王要害,他想伸手,浑身上下却没有半点力气,“王、王爷!”
刀尖直逼喉咙,敬王瞳孔猛得放大……
没想到此处竟然是他的葬身之地,枉他胸有大志,一心为国为民,满腔抱负还没有施展……
靖州的百姓还没有安置,水患还没有治理,贪官污吏还没有治罪……
砰!
兵器碰撞的声音!
刺啦……
刀划破衣衫,有血渗了出来,楚澜山抚住被砍伤的左臂将敬王护在身后,“王爷别怕,有我在不会让任何人伤了你!”
敬王舒了一口气,站在楚澜山身后,虽然危险尚未解除却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
铁马又一刀砍来,刀刀都往楚澜山身后的敬王身上招呼,楚澜山以命相博。
至少在敬王看来就是以命相博,以命相护。
远处火光传来,铮铮铁蹄声由远及近。
铁马停住攻势,大吼一声,“不好,禁军来了,撤!”
黑衣人顿时有序撤离,唯有几个黑衣人惊慌失措,逃跑的毫无章法。
楚澜山趁势追击,几片飞刀过去,那几个黑衣人全部倒下,唯有一个黑衣人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怎么回事,居然没被飞刀击中,楚澜山也没有去追,而是折返回来护在敬王身边。
“王爷,有没有哪里受伤?”
敬王都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无碍!”
罗帆带着禁军赶到慌忙下马,“参见王爷,卑职救驾来迟,请王爷恕罪!”
敬王摆摆手,“刺客往那边逃了,赶紧去追!务必抓住刺客!”
“是。”抬头忽然看见楚澜山也在,罗帆站起身微微拱了拱手,“楚护卫长怎么也在?”
楚澜山原是禁军校尉,职级在罗帆之下,可楚澜山刚升了名徽公主的护卫长,虽然权力变小,可官职却在罗帆之上。
楚澜山从容不迫,“今日家中有事告假半日,不巧在这碰上王爷遇袭。”
敬王看向楚澜山,眼里都是欣赏和感激,“你是禁军中人?”
“属下楚澜山,原是禁军校尉,近日刚调到名徽公主身边当护卫长。”
“名徽身边……”想到名徽的性子和平日里嚣张跋扈为非作歹的样子,敬王面色凝重,“嗯……委屈你了……”
“能为公主效力是属下的荣幸!”
“今日多亏了你,若不是你,本王早就……”
“王爷言重,这本来就是属下的职责。”
忽然外围传来一阵骚乱,似有人闯入,敬王神色一紧,“怎么回事?”
“属下去看看。”
楚澜山护在敬王身边,遥遥一望看见一个人影,可禁军太多挡住了来人的脸,只隐约可见藕色衣裙。
是个女人,这个时候会是谁?
罗帆走近,看见来人立刻躬身行礼,“名徽公主,您怎么来了?”
名徽公主脸色不好,看也没看他一眼,提着裙摆一路小跑到了敬王跟前。
“二皇兄,你怎么在这?这是怎么了?你怎么受伤了?”名徽公主扫过地上一片狼藉,眼睛里早已换了一副神情,满是迷茫和无措,以及对敬王的关心。
“没事,一点皮外伤。”
“怎么没事?来让我看看。”
敬王躲开名徽公主的拉扯,“真的没事,你怎么来这了?”这么晚了,荒山野岭的。
“哦,我约了阿连努在山顶上见。”
“你约的阿连努?”
名徽公主点点头,“上次他来京城送了我一枚扳指还有一封信,当时他走得急没来得及回,这次他来了,我便把他约出来想把事情说清楚。”
“可我刚过来就看到这里一堆禁军,阿连努人呢?你们有没有看到他?”
敬王指了指不远处的担架上,“他受伤了,正在为他包扎。”
“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名徽公主语气担忧,心里却恨不得他马上死,若不是她怕端王行事有纰漏事先安排了人在这里,不然等阿连努回去定然会把她列为重大嫌疑人,毕竟人是她约出来的。
“有刺客刺杀阿连努。”
“啊?”名徽公主捂住嘴,“刺杀?谁这么大胆子?”
“不知道,我会调查清楚的。”能在京中养这么多刺客的,定是身居高位权势滔天。可阿连努来到京中这么些时日,并未听说他得罪了什么人,难道说是有人想挑起大梁和鲁蕃的战事?
“都怪我,要不是我约他出来,他也不会受伤,我过去看看他。”名徽公主探出头,往担架方向望去,只见一群人围在担架处在为阿连努清创敷药。
她抬起脚刚踏出一步就被敬王拉了回来,“你是公主又是女孩子,阿连努我会让人好生照顾,伱赶快回去!”
“可是……”名徽公主望着阿连努,样子关切。
“没有可是,快回去,这里不安全。”敬王虽然不喜欢他这个骄横的妹妹,但毕竟是妹妹,关心还是有的。
“来人,送公主!”
第36章 苦肉计
“来人,送公主!”
“卑职楚澜山护送公主回宫。”楚澜山从一群人中站出来,他本来就是公主的护卫长,这个时候理应护送公主。
名徽公主这才看向人群,刚才人太多,她一心都在如何摆脱嫌疑身上,自然没有看到随众人行礼的楚澜山。
她眉尾一挑,“你家里不是有事吗?怎么在这?”
“回公主,山下的农庄和这山上的果林是卑职家产业,近年干旱庄稼和果子收成不好,卑职特意请了假和管啊啊啊事的一起查看能不能修一道渠将山后湖里的水引过来,不巧正好碰上王爷遇刺。”
“那些刺客都是你杀的?”来的路上她已经听派来的人说了,端王的人已经将敬王和阿连努三人逼入绝境,却突然冒出来一人硬是挡住了刺客拖延时间直到禁军到来。
没想到的是,这个人竟然是自己的护卫。若早知道他会坏事,她怎么也不会允他的假。
此时,名徽公主看向楚澜山的眼神已不是之前看自己身边一个普通护卫那么简单了,能在那么多人的围攻下救下敬王三人,武功可想而知。
可惜,坏了自己的事,该死!
“卑职不敢邀功,都是王爷的亲卫和罗副统领奋勇杀敌、以命相博的功劳。”
“你救了我二皇兄,要什么赏赐尽管说,本公主定然允诺。”
“谢公主。”
“这样吧,我看楚护卫身手了得更有万夫莫敌之勇,又救了本王,当一个护卫长属实屈才。如今罗副统领英勇殉职,禁军副统领职务空缺,明日我便奏请父皇封楚护卫为禁军副统领。妹妹,你觉得这样的赏赐可好?”
名徽公主不过随便说说,没有马上赏他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就已经不错了,还想给他升官?
若他当了禁军副统领,她想要找理由杀他岂不是还要多费点心机?
“二皇兄,楚护卫只是一名小小的护卫,突然提升为禁军副统领恐怕不太合适吧?”
“合不合适自有父皇说了算,妹妹只要愿意割舍就行。”
名徽公主笑容勉强,“我有什么不愿意的?”
“那行!罗帆,派人送公主回去!楚护卫你留下来协助搜寻刺客!”
“是!”
……
楚澜山将敬王送回王府已是半夜,回到自家院内一眼看见铁马跪在书房外的台阶下。
他换了衣服,身上是一件楚府小厮服,身上的血腥气早已洗尽,样子温良,完全没有之前在苍岚山上的残暴蛮横。
“跪着干什么,起来!”
铁马却是没动,头磕在地上,“是小的伤了公子,请公子责罚!”
楚澜山笑笑,伸手拉他,不小心扯到伤口,“嘶”的一声,铁马赶紧扶住楚澜山,神情焦急,“公子没事吧?都是小的的错!”
楚澜山拍拍他的手,“是我叫你砍的,你何错之有?再说,若不受点伤,怎么演得逼真?”
铁马却并不这样想,说什么都是自己伤了公子,就有罪。
瞧他的神色楚澜山就知道他肯定还在自责,“这样吧,就罚你这个月不许喝酒!”
“公子……”
嘶~
楚澜山故作疼痛,““还不赶紧帮我上药?”
铁马慌做一团,赶紧进书房拿药。
“兄弟们情况怎么样?”
铁马小心翼翼的帮楚澜山上着药,一边道,“回公子,两人死亡,三人重伤,十人轻伤。”
“好好安葬死了的兄弟,拿最好的药给大家治疗。”
“是。”
“被我飞刀伤到的兄弟没事吧?”
“没事,兄弟们都按您的吩咐在胸口藏了铁板和血包,您的飞刀精准无误,都没有受伤。”
“那就好。”
“薛圭呢?”
“我按您的吩咐让他逃了,不过端王派的人就只有他一個活口,端王和名徽公主肯定不会放过他。”
“无妨,你派人盯着点,务必保住他的命,他可是重要人证。”那天在端王书房外,薛圭意外听到了端王和名徽公主的对话,为了保命薛圭自告奋勇去杀阿连努以此投诚。
铁马不懂,“公子,您为什么不把薛圭直接交给敬王?刺杀阿连努掀起两国战事可是大罪,皇上定会治罪。”
“治了端王和名徽公主的罪于我有何义?”
铁马帮楚澜山穿好衣服,依旧不懂,“那为何还要保护薛圭?反正没有意义。”
“现在没意义不代表以后没意义。”
铁马似懂非懂,不过他也不需要懂,听公子的就行了!他就是公子手里的一把刀,让他杀谁就杀谁!
翌日一大早,金戈踩着晨露进了楚澜山的房间。
“公子,昨日夫人已经把你的庚帖和崔家表小姐的庚帖做了交换。”
“无妨,让人查查这位表小姐的行踪,照以前的方法让霓虹去。”
“是。”
……
朗月院内。
“不是这个。”
“哎呀,这个不行!”
“这套不够干练!”
“鹦鹉,我让你给我找项成滟的同款衣服,你找的都是什么啊?!”
“还有这个发带,我怎么感觉没有项成滟的飘逸?”
……
“小姐,伱您干嘛要和郡主穿得一样?”鹦鹉怀里抱着一大堆小姐不满意的衣服心里委屈,自家小姐这么漂亮,何必穿得跟郡主一样?分明就不是一个类型。
崔望遥手里拿着一套红色短打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来比划去,“你不懂!”
既然小说里面楚澜山喜欢项成滟那一挂的,为了活命,她扮一扮牺牲一下也是可以的。虽然她没有项成滟的精髓,至少外表相像嘛!
“好了,就这件!”崔望遥看着手里的衣服很满意,跟之前在二房看到项成滟穿的基本一样。她记得小说里项成滟就喜欢红色和白色的,又尤以红色最多。
话说回来,其实她也喜欢红色的,可因为她时常都在外执行任务,穿的大多是迷彩服,或者以绿色黑色为主,早就忘了自己的喜好了。
鹦鹉帮小姐穿上衣服,仔细将袖口和裙摆理好,笑嘻嘻的,“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就你会说话!”
崔望遥挪到镜子面前左右转了转,衣服是一样了,可这气势吧……似乎弱了些。
“鹦鹉,来,给我梳一个和项成滟一样的发型。”崔望遥认定是发型的问题,还有她身上没有佩剑。
“小姐……”没必要这样吧?
“快点啊!”
“哦……好。”
半个时辰后,崔望遥终于copy好了项成滟,兴高采烈的出门。
第37章 冒出来个姐姐
刚踏出国公府,只见一个女人从对面走了过来。
她一身粉色桃纹纱裙,上面桃花的刺绣十分繁复,仿若真花开在肩头、腰际、裙摆。
一张鹅蛋脸小巧精致,却又婉约动人。有江南女人的柔美,又有京都女人的高贵,还有烟花之地女人的妩媚。
腰身极细,似乎一只手掌就能完全握住。
崔望遥突然想到一个词——丰臀蜂腰,用来形容眼前的女人再合适不过。
崔望遥正欣赏着眼前的美人,不曾想美人忽的抓住了她的手,笑意盈盈,“妹妹……”声音柔的似水,一声妹妹叫的那叫一个绵软动人。幸好她不是男的,而她叫的也不是哥哥,不然她还不得整个人都要化了。
“你认错人了吧?”崔望遥环顾一下四周,没看到其他女人。
美人笑魇如花,看她的眼神要多炙热有多炙热,“我怎么会叫错,你就是我妹妹……”
呵呵……呵呵……
崔望遥小心撇开她的手,“你真的认错人了。”
美人依旧笑,完全不顾手刚刚被撇开,干脆双手拉住崔望遥,掰开她的手心,热情的拍了拍,“你是国公府的表小姐,闺名崔望遥吧?”
崔望遥愣了愣,美人继续道,“那就是了!你就是我妹妹!”
这怎么就是了?看她这身打扮也不像来攀亲的啊!
美人见崔望遥一脸懵,连忙解释,“你不是要和楚哥哥定亲了吗?那以后我们就是姐妹了!我比你先认识楚哥哥,又比你先和楚哥哥在一起……”说着摸了摸肚子,眼里盛满温柔,意思再明显不过,“……以后在一个屋檐下,你自然得叫我姐姐!”
楚哥哥?
“你是说楚澜山?”
美人眨巴着一双迷人的狐狸眼点点头。
“楚澜山叫你来的?”
美人卷着手里的丝帕,“楚哥哥哪有那個闲工夫?他怕是连你的闺名都不知道吧!”
“哦……”
音拉得老长,美人以为崔望遥听进去了,笑容更甚。
怕是无论哪个女子听说自己要嫁的人屋里已经有了人还有了孩子都会退亲的吧?
正得意着,忽然听到一阵笑声,崔望遥反手拉住美人的手,学着她的样子拍了拍,“姐姐……以后伱就是我姐姐了!哦!是叫霓虹姐姐吧?你的名字真好听!”
霓虹怔愣住,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从头到尾,她都没有说过自己的名字,她是怎么知道的?
片刻,霓虹脸上又恢复了之前的笑意,只是这笑意连眉梢都未及,“妹妹消息还真是灵通,连我的名字都知道了。可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未来相公的事情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崔望遥眉飞色舞,一脸得意。
要说那些配角的事她可能记不清,可男主的事她记得一清二楚,霓虹不过是他手下的一名得力干将!还是一年都不会见一次的那种。
霓虹扭了扭腰肢,捻着兰花指擦了擦额头,尽显媚态,“没想到妹妹对楚哥哥情深义重,还没过门就这么关心了。不过就是不知道楚哥哥会不会喜欢你?”她压低声音,故作娇嗔,“多年经验告诉我,他喜欢身材曼妙的……”
她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崔望遥,眼睛从脖颈一直往下,在山峰处停留,转向腰肢,一直往下……
最后啧了啧,“你好像不太及格……”掩着面,笑出了声。
崔望遥想捶死她,说谁身材不及格呢?!
“你的条件倒是可以得满分,奈何暗恋你主子多年,竟然一年也不一定见得到他一面!”顿了顿,勾唇邪魅一笑,“哦,还是因为有一次你看他的眼神太炙热,他极不舒服,后来就什么事都让金戈铁马通知你,再也没有找你到近前做事。”
被戳中内心最深的痛处,霓虹全身僵硬宛若石化。这么多年她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突然不让她到近前做事,有什么事也不直接吩咐,而是让金戈铁马传话。难道真的如崔望遥所说?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还知道的如此清楚!
霓虹眼神陡然变得锋利,伸手扼住崔望遥手腕,恶狠狠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说!”
“我说了,就没有我不知道的!”崔望遥反手握住霓虹的手,一掌将她推开,“说话就说话,别动粗!多影响你这妖艳的长相!”
“还有,我和楚澜山的亲事只要一天还在,我就算是你半个主子,你可别想着杀了我之类的!”最毒妇人心,这位楚澜山的忠实倾慕者后来可没少给项成滟使绊子。
霓虹咬了咬牙,既然崔望遥什么都知道,她也没必要再装了,“你放心,你很快就会被退亲的!”
崔望遥挑了挑眉,说得谁好像非楚澜山不嫁似的,她只是想活命好不好!
“你让楚澜山亲自来跟我说,或许我一高兴主动退了,他也不用得罪国公府。”
“我再问一遍,我们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国公府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竟然对他们的事了如执掌,越想越觉得蹊跷,她的存在就连楚老爷和楚夫人都是不知道的。还有,她对主子的情意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她又是如何知道的?连她的小心思都一清二楚。
“你就当我是算命的好了,掐指一算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逗我呢?!快说!”
崔望遥不和她纠缠,再纠缠下去就没完没了了,趁着霓虹不注意,一溜烟跑了。
第38章 云端的美人蕉
楚府对面的街道的拐角处,崔望遥背靠着墙,手里拿着剑在身前比划来比划去。
小说里面楚澜山和项成滟第一次见面就是一场打斗,她要不要也来段打斗?等他一出来,她像武侠电视里演的一样腾的一下飞跃而出,再大喝一声“看招”,然后就是一场风驰电掣的高手对决!
不过她不会腾的一下飞起来。
崔望遥抬起头看了看房顶,她是不会飞,可从二楼房顶张开双臂跳下来,姿势再优美点,也和飞差不多。
要不先爬上去试试效果?
楚澜山从门口出来,金戈指着对面拐角处的屋顶,语气惊喜,“公子!你看,那天那位小姐怎么在那?”
“呀!她在那干嘛呢?爬那么高会不会摔到?”
不用金戈提醒,楚澜山早就看到对面屋顶上红衣翩跹,有如一株生长在云际的美人蕉。而那美人蕉的脸最近老是出现在他眼前,想认不出都难。
“哎呀!遭了!她要跳下来了,摔断腿就完了!公子,要不我去接一下?”
见公子没反对,金戈当做是默认,飞奔跑了过去。
崔望遥展开双臂手里还拿着剑感觉不合适,又换了个姿势,一手执剑向前,一手张开。为了气势震撼,她又捡了些瓦片到脚下,到时候跳的时候脚一跺,带起瓦片掉落地上砰砰响,算是伴奏了。
她如此天才,相信一会儿效果一定相当好!
先跳一个试试?
崔望遥找准好位置,手里拿着剑,脚一跺……
霎时,楚澜山一跃而起,金戈只看到一团人影从眼前掠过。
美人蕉堪堪落入楚澜山怀抱,被抱着转了好几个圈。
崔望遥整个人懵了,说好的飞跃呢?说好的打斗呢?说好的势均力敌呢?
她这哪是与楚澜山过招?分明就是被救,可她不、需、要!
窘迫、尴尬、恼怒、愤恨!
她的计划泡汤了!谁需要他救?!
“你这是什么眼神?我救了你,你还不感谢?”
“我谢谢你!”几个字从牙缝中蹦出,显而易见的不悦。
楚澜山松开抱住她的手,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算了,举手之劳而已。”
金戈眼睛睁得像铜铃,他家公子何时这么乐于助人了?以前张瓦匠掉下来,也没见公子接啊!
张瓦匠:是我不配。
楚澜山扭头要走。
崔望遥本来就是为了楚澜山而来,虽然见面的方式和自己的预期有很大出入,但她也不能就这样让他走了,总得拉进点关系有点收获吧?
她叫住他,“楚澜山!”
楚澜山停住脚。
崔望遥追上去,莞尔一笑,“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
“我为什么要知道?”
“你当然要知道!”
“哦?”
“我叫崔、望、遥!”
崔望遥……
崔望遥?
“你今天还让霓虹来找我了呢,怎么,这就不记得了?”
“原来是你……”难怪事情还没有定呢她就知道得一清二楚,在端王府的时候随口就拿他当了挡箭牌。
“怎么?是满意呢还是失望呢?”崔望遥凑近,踮起脚仰着脸,眉眼弯弯的看着他。
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不似一般熏香倒像是果香,如橙子样清新。怼脸太近,他甚至能看到她瓷白的小脸上一根根细小的茸毛,婴儿般娇嫩。
楚澜山呼吸一滞,不动声色的移开眼,往后退了一步。
“霓虹没跟你说清楚?”
崔望遥往楚澜山身前移了一步,“说了。”
“那你……怎么想的?”
“没关系啊……她当姐姐,我当妹妹,完全可以啊!”
“咳……咳咳……”
楚澜山被崔望遥的话呛到,语气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你不介意?”
“我怎么会介意?我可大度了!”
崔望遥又往前挪了一步,没办法楚澜山只能又往后退了一步。
“伱退什么退?难道我能把你吃了?”
话都说到这程度了,楚澜山哪里还能退?手抵着唇清了清嗓子,视线飘向远方,不敢看近前的人,皱着眉,“你站好!”
喲~
脸红個什么?
原来楚澜山怕撩?
她还没开始呢!
崔望遥像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的事,笑容诡谲。
“你笑什么?”他总觉得她的笑太蹊跷,酝酿着什么阴谋。
“我笑你长得好看!”
楚澜山愣住,表情千变万化,她说他长得好看?他又不是女人!
正出神,一双纤细柔荑伸了过来,小指勾住他的衣领,“你马上就是我的人了……”
楚澜山避之不及,“亲事未定,姑娘请自重!”
“哈哈……哈哈……哈……”
崔望遥松开勾住他衣领的手,后退一步,笑得前仰后合,“你真有趣!没想到你还当真了!我逗你玩呢!”
楚澜山脸极黑。
“哎呀,别生气嘛!就跟你开个玩笑!”顿了顿,“你放心,我不会退亲的!刚才说的也是真的,我俩成婚你不就是我的人了吗?”
楚澜山长吸口气,他没觉得哪里好笑,“我不是什么良人,你还是主动退亲的好,免得被耽误。”
崔望遥眨眨眼,等她得到她想要的,她就退亲。现在嘛?她才不要!
“反正我是不会退亲的,我看上你了!”崔望遥弯着腰,又把脸凑了上去。
楚澜山想把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推开,却生生克制住了。
冷着脸,“姑娘若没事,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直接转身,一吹口哨,马奔了过来,楚澜山翻身上马,头也不回的走了。
崔望遥努力挥着手,“楚澜山!拜拜!拜拜!”
空气中仿佛都是她的笑脸。
楚澜山拧着眉……
拜拜?什么意思?
金戈骑马跟在身后,嘴角快咧到后颈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家公子和哪位姑娘离得那么近。
“今天崔姑娘那身装扮真好看,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楚澜山瞪了他一眼,哪好看了?丑死了!巾帼不让须眉?她都巾帼不让须眉了,要他们这些个男人做什么?在家绣花吗?那天的小厮服都比这好看。
金戈被瞪得莫名其妙,想了半天也不知道他哪里说错了!崔姑娘的确好看啊,穿什么都好看!
直到楚澜山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崔望遥才停下挥舞的手。
一大早就劳心劳力、斗智斗勇的来博人欢心还是很累的啦!
她要回家躺尸!
正收起剑,脑中突然传来一阵系统提示音,“经验值减2,生命值减少12个小时,生命值剩余4天3个小时。”
心提到嗓子眼,“系统什么情况?”
“生命值减少12个小时,生命值剩余3天15小时。”
崔望遥慌了,“???”
“生命值减少12个小时,生命值剩余3天3小时!”
“生命值……”
第39章 直线掉命
“生命值减少12个小时,生命值剩余3天3小时!”
“怎么回事?系统!系统!”崔望遥急得团团转,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连成一串,周身都被浸湿了,“破系统,烂系统!”
连续提醒了三次系统才喘过气来,“端王对你的信任值正在下降,你若是再不采取措施,若他对你失去信任,你的生命值将会被全部扣除!”
还没听完崔望遥撒腿就跑,她怎么知道端王对她的信任什么时候会完全消失?她必须赶快去挽回端王的信任才行!不然上一秒她还活鲜鲜,下一秒她就死翘翘了。
“生命值减少12个小时,生命值剩余2天15小时!”
“能不能别扣了?扣的我心惊胆战!”
“没办法啊!宿主你要抓紧了!”
崔望遥风也一样往端王府跑,路上趁人不备抢了一匹马,随手将将剑扔给了对方,“借一下马,到英国公府给你钱!”
那人手里拿着咬了一块的烧饼,不急也不恼,“借你了!”
到了端王府,崔望遥急忙忙找到春华,“你又给端王放东西了?”
春华正在晒被子,用棍子使劲拍了拍,“我答应了你的,你没有说,我自然不会放。”
“真的?”
“我还骗你不成?”
崔望遥眉头紧锁,那是怎么回事?
“端王病情加重了?”
春华放下手里的棍子,摇摇头,“没有啊!我今天早晨打扫房间的时候看见他都好些了,抓挠的时候明显比前日少很多。”
那他为何对她的信任值会下降?
崔望遥咬着食指,想不通,“那端王今天有没有什么异常?”
“异常?”春华想了想,“没有……不过他今天好像心情不好,摔了好几盏茶杯……哦,对了,他还骂了风花雪月一顿,说她们一点事都办不好之类的,是废物。”
心情不好?
除了他的隐疾,他有什么不高兴的?
办事……
办什么事?
“你知道端王交代风花雪月干什么了吗?”
“我哪知道,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不是什么好事……
又办砸了的……
崔望遥绞尽脑汁,实在想不出会是什么事。
小说里端王在名徽公主选婿当天与名徽公主合谋想杀了阿连努把责任推给敬王治敬王的罪,可惜阴谋失败。
但这件事还早,还要十多天呢,这期间端王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怎么会突然心情不好?
“系统,伱知道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
崔望遥想把抓狂的表情包送给他,什么都不知道,除了给她分任务就什么功能也没有了!
“错!宿主我还有很多功能,只是你还没有升级解锁。”
“例如?”
“天气预报、急救室、商超、空间……太多了……”
“还有商超?”
“是的。”
“商超里面有什么?”
“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买不到,堪比某宝。”
崔望遥咋了咋舌,正想着买一份火锅料DIY火锅的时候,突然——
“生命值减少12个小时,剩余生命值2天3小时。”
被当头一棒,崔望遥清醒过来,现在哪是想吃的的时候?活命要紧!
若再这样扣下去,别说火锅了,她今天晚上连西北风都吸不了了!
“端王在哪呢?”
春华呆呆的看着蓦地拉住她心急火燎的崔望遥,傻愣愣的往后面指了指,“应该在卧房……”
话音刚落,人就跑得没影了。
……
端王阖眸斜躺在榻上,白色里衣半敞着,胸前红疹隐约可见。
他额上青筋暴露,眉心皱成一个川字,阖着的眼皮下眼珠来回转动。
地上碎瓷片裹着茶叶散了一地,浅褐色茶水从源头朝四面八方流下,仿佛无数歪歪扭扭的溪流。
白色的裙摆被茶水浸湿,染了污。额上的血滴落下来,啪嗒啪嗒,与那“溪流”汇在一处。
伤口隐隐作痛,风花不敢擦拭额上的血,低着头跪在一片狼藉处。
雪月跪在她旁边,双肩微微抖动。
赵淌小心翼翼的将新换的茶递过去,脚步如猫般轻,就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怒了榻上的人。
端王缓缓睁开眼,眉心的川字拧的更深。
今日早朝,皇上下令由敬王主理,大理寺、刑部共同协助查办阿连努遇刺一案,要求务必找到真凶严惩不贷。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派出去的人不仅没有杀掉阿连努,还全军覆灭给他惹了一身骚回来。
怪只怪地上的两個废物,一点事都办不好!
“来人……”
没等下一句,风花连滚带爬移到端王脚下,“王爷、王爷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待罪立功!”
端王一脚踹开她,头也没抬,“带下去!”
话音一落,便有两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将风花拖下去。
风花哪里肯走,双手死死抠住地面,拼命挣扎呼喊哀求。
“王爷求求你饶了我吧……王爷……王爷……”
端王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侍卫利索的将风花塞了嘴拖走。
雪月看着地上长长的拖痕浑身发抖,煞白的一张小脸上眼里是无限惊恐。
在端王府,下令被带走的没有一个能活着,甚至白骨都找不到一截。
她和风花共事多年情同姐妹,此时却不敢出头求半句情,只求端王能看在这次任务不是她领头的饶她一命。
隔的老远,崔望遥就看到被两侍卫架着拖出来的风花。前几日的万丈气焰烟消云散,灰暗的眸子里只留下死水样绝望。
崔望遥走近,拿出玉佩又塞了一袋碎银子小声询问侍卫,“这怎么了?风花犯了什么事?”
两名侍卫相互看了一眼,并不敢收银子,摇摇头。
“不说没关系,东西收着。”崔望遥拉开其中一个侍卫的手,直接把银子塞了进去,又取下手上的一只玉镯塞给了另外一个侍卫。
眼见四下无人,盛情难却两侍卫没有再推迟,只为难道,“姑娘,我们只知道昨晚风花姑娘把王爷吩咐的差事办砸了,可具体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
对此崔望遥并不怀疑,风花算是端王身边的心腹,到了要处死心腹的地步肯定是机密大事。
越是机密的事知道的人越少,普通侍卫当然不可能知道其中关键。
第40章 被殃及的池鱼
崔望遥客气一笑,“没关系,容我跟风花说两句话。”
没等两名侍卫同意,崔望遥已经扯掉风花嘴里塞的东西,蹲下身,“你想不想活命?”
风花一脸木然,谁不想活?
“你若是想活命就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救你。”
一声冷笑从唇缝中溢出,风花死灰般看向她,“救我?呵呵,你还是想着怎么自救吧!若你的药治不好端王,怕是你要和我一样。”
崔望遥默了默,其实她也不敢百分百能救她,毕竟现在自身难保,端王又是个不讲情面的狠人,她说这个也不过是想从她口中套话。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能帮你?你被拖出来可有人为你求情?我猜没有。你若告诉我,我倒是愿意现在就带着你进去帮伱求情。哪怕最后没有成功,你也多了一次机会不是?”
人都有求生欲,没有人在临死前看到救命稻草不拉着的,即使知道这救命稻草不一定能救自己命。
风花内心动摇。
旁边侍卫着急催促,“姑娘快点。”
“再说我不会拿我自己的命开玩笑,若是没有一定把握,也不敢在端王面前替你求情。”
“你真的想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保不齐端王会杀了你灭口。”
“灭口岂不是更好?路上有人陪你了!”
风花苦笑,她是个孤儿,反正要死了,也没有什么牵挂,说与不说都是死,若她能帮忙求情固然好,若不能拉个垫背的也不错!
想到这,风花招了招手,示意她靠近。
崔望遥附耳过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个一清二楚。
可问题来了,风花说的这些书里要十多天后才发生,地点也不一样,故事的起因也不同。
书里是因为名徽公主选婿当天,阿连努意外发现名徽公主对项成煜有意,故意将选婿考题透漏给了他,不出意外驸马定是项成煜无疑。
阿连努赫然而怒,一气之下直接让手下扮成刺客欲杀了项成煜。
楚澜山刚好撞见救了项成煜,并与项成滟相识。
名徽公主哪里容得下有人对她喜欢的人动手,在知道刺客是阿连努派来的后,鼓动端王杀了阿连努。
之后的就和风花说的基本一致了。
当然书里的这些都是楚澜山设计好的,若不是楚澜山故意让人将阿连努引过去,阿连努怎么可能知道名徽公主喜欢项成煜?又怎么会知道名徽公主有意泄题给项成煜?还有救项成煜,更是在楚澜山的计划之中。
唯一不在他计划之内的就是与项成滟的相识。
他救项成煜其一是因为欣赏西北王,不想他断了唯一香火。其二便是想让西北王欠他一個人情,日后好携恩求报。
每一步都算无遗策,堪堪漏了项成滟。
那这一次呢?
故事出奇一致,定是楚澜山的手笔。
可为何提前了这么多?
崔望遥揉了揉眉心,脑子里将最近发生的事想了一遍,唯一的不同就是她,是她帮名徽公主约了项成煜在万宴楼……
崔望遥眼前一亮豁然开朗,那天楚澜山也在!他知道她帮名徽公主约了项成煜,所以直接顺着她搭好的竿子……
真有他的!倒便宜了他,免得他还得绞尽脑汁找机会设计阿连努和名徽公主。
算起来,还是她帮了他!就是苦了她,平白无故成了被殃及的池鱼。
端王此时正在气头上,若贸然替风花求情,不仅救不了风花反而会引火烧身。
正在思考犹豫时,风花突然笑了,“怎么?想反悔?我劝你还是不要过河拆桥的好,不然我现在大吼一声,端王一定会出来,到时候……”
崔望遥磨牙瞪了她一眼,“放心!我说话算数!我先进去,你在外面呆会儿,我一定帮你求情。”
转而看向两名侍卫,“你们在外面等一下,我进去求求王爷。”
两名侍卫神色为难,“这……”
“你们放心,有什么事我担着,若是王爷问,你们就说是我拿着名徽公主的玉佩逼你们的。”
“姑娘,要不……”其中一个侍卫瞄了一眼风花,眼珠在风花和塞嘴布上转了好几个圈。
崔望遥会意,直接塞了风花的嘴将她带下去她不就吼不出来了吗?
不过……这样好像不太道义。
崔望遥微微摇头,拍拍风花的肩膀,“在外面别出声,只管等着。”
崔望遥悄然到了卧房门口,将玉佩在两侧侍卫面前晃了晃,食指放到唇上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侍卫垂眸退到两侧,门被崔望遥轻轻推开一拳宽的缝,低沉得让人寒栗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这次便饶了你,别再让我失望,再出差错你就去陪她!”
“谢王爷!谢王爷!”略带哭腔的声音里满含劫后余生的喜悦。
随后是两声头磕着地的砰砰声。
崔望遥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替里面跪着的人疼。
“谁在外面!”
一声呵斥,崔望遥一个没站稳扑了进去。幸好她身手矫捷,前仰后合几次后终于站定,笑呵呵的跟端王打招呼,“嘿嘿,王爷是我……”
端王看了一眼外面的守卫,他王府何时成了她想来就来的地方?名徽也是不知轻重,那么重要的东西说给就给了。
“你怎么还敢来?就不怕我再把你抓到暗牢?”
雪月站在端王身后,下颌处手指印分外显眼。
崔望遥将目光从雪月身上移开,笑了笑,“王爷,我说了要治好你就得把你治好,所以当然要来啦!总得来瞧瞧您恢复得怎么样了!”
端王冷哼一声,“你还有脸提?那些药一点效果也没有!若你治不好,就休怪本王不客气!”
“王爷,不是药没有效,而是你怒火攻心导致病情加重了!这个病最忌讳的就是发怒、暴躁、焦虑,若你不信你可以试试,长吸一口气,再慢慢吐出来,多几次就会有所缓解。”
崔望遥瞟了一眼赵淌,“赵公公拿一些冰和凉水过来。”
赵淌压根没把崔望遥的吩咐当回事,看向端王。
端王挥了挥手,示意他照做。
若说崔望遥给的药倒也不是完全没用,昨天前天他明显感觉有所好转,至少痒得没有那么厉害了,呼吸也要比之前发病时通畅。
可不知为何,从昨晚开始他就越发难受,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身上愈发痒,连带呼吸都困难。越难受他就越心浮气躁,越想杀人。
特别是今日早朝后,想到因为风花等人办事不力给他带来的麻烦他就愈发控制不住自己。
第41章 随口就是胡诌
冰和凉水端了上来,崔望遥拧了一把帕子递给雪月,示意她给端王擦身子,又从旁边拿了一把扇子,将冰的寒气轻轻的扇向端王。
冰凉湿润的帕子敷在身上,端王身上的火气瞬间降了不少,寒气笼罩,心也跟着静了。
赵淌双手交叉垂在身前恭敬的站着,只是看崔望遥的眼神颇为不屑。
冰和凉水不就是之前他们用过的吗?
要不是因为王爷雷霆之怒他只顾着自保不出错,他怎么会忘了这些?
崔望遥见端王气顺了些,开始下一步,“王爷,你跟着我吸气呼气……”
端王点点头。
“吸气……”
“呼气……”
“吸气……”
“呼气……”
……
几个回合后,端王明显感觉舒服了不少。
身体舒畅了些,脑子又不听使唤般想起阿连努的事。这件事不处理,他怎能心安?若被敬王查出点什么,储位便要与他失之交臂。
派出去的人都死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还有名徽的那个侍卫居然没死,他派出去追杀的人竟然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当初就不该听名徽的给那个侍卫机会,就该杀了!免得现在担惊受怕。
想到这,他忍不住咳了咳,身体里燥热之气袭来,全身上下难受至极,似乎连身上沾了凉水的帕子都变成了热的。
“王爷,别胡思乱想那些有的没的。昨日我在表哥书房外意外听到他跟大舅舅说您贤明仁德比起敬王更胜一筹,是未来储君的不二人选。”
崔望遥一边说一边示意雪月换帕子,“他还说上次在万宴楼和你相谈甚欢认为你会是一代明君,愿意成为你的肱骨之臣辅佐你。相信不久王爷就会收到国公府的诚意。”
“崔元翊真的这么说?”端王站起来,眼睛里精光毕现,言语惊喜,阿连努的事被抛诸脑后。
崔元翊只想废了你,“当然!我亲耳听到的还有假?王爷你就等着吧!”
端王搓了搓手,兴奋溢于言表。
“而且王爷你还有一件喜事!”
端王看向崔望遥,他哪来的喜事?倒霉事还差不多!
“名徽公主喜欢项成煜,王爷与公主又是贵妃一手拉扯大的,关系亲密……”
“这关我什么事?”端王面露疑惑。
“当然关你的事了,项成煜是西北王的嫡子,若他与名徽公主成婚,不就是你的妹夫?有着这层关系,立储的时候西北王不得站你这边?”
“这我怎么没想到啊!”端王拍手而起,眉梢眼角难掩激动,当初因为父皇不喜项成煜,不愿意名徽嫁给他,他还劝过名微,没想到……
“皇上的确不喜西北王,正因如此您才更加要拉拢西北王啊!”
端王缓缓坐了下来,稍加点拨他就懂了。西北王希望朝中有人帮其说话,而他刚好也需要更强的势力。
“所以王爷你喜事连连,大可不必烦恼,若朝中有事,我表哥定然也会帮伱的!你也知道,皇上现在对我表哥极其器重。”
端王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在立储一事上,英国公府一向中立,并无表态。
“你不会是骗本王的吧?你一个外人怎么可能听到这些?”
“若我仅仅只是一个不受宠的表小姐,那日崔元翊又怎会冒着得罪王爷您的风险来找我?”
端王咂出一点味来,眼睛扫过崔望遥那张绝世出尘的脸,不得不说任谁看了这张脸都难以忘怀,只想据为己有。
崔元翊正值血气方刚之际,又没有血缘关系,喜欢也属正常。
崔望遥知道端王听进去了,笑着道,“所以王爷你就放宽心,先把病治好。我可以当你和崔元翊之间的桥梁,就像名徽公主和项成煜之间的桥梁一样,传递消息什么的……”
崔望遥顺手从袖中拿出之前做的药,双手奉到端王面前。
端王接过药瞧了一眼,和之前给他的一样。又闻了闻,这才放心。
抬起头时不经意瞟了一眼面前的人,倾国倾城之姿,七窍玲珑之智,这样的女人谁不想得到?
他拿起药喂到嘴里,接过赵淌递过来的温水一饮而下,“好,那就这么定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恭喜宿主获得端王信任,生命值延长6天,剩余生命值共计8天3小时,经验值+12,成功升为LV2,可开启空间、商超、急诊室,三者任选其一。”
端王刚放下手里的杯盏,就听见一道咯咯声,“你笑什么呢?嘴都快合不上了?”
端王有时候真搞不懂眼前这女人,说她精明吧,这笑起来的时候傻乎乎的。刚才谈的事有什么值得这么高兴的?
崔望遥回过神来,“能为王爷效力,我当然开心啦!要是我办的好,王爷可否给我赏赐?”
原来是想着要赏赐,“只要不过分,要什么赏赐都行。”
崔望遥可不敢再随意要眼泪,“谢王爷。”
“王爷你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端王坐直了些,闭眼感受,也不知为何此时他心情舒畅,身上也没有那么痒了,连带呼吸都变得畅通起来,喉咙也没有了干涩灼烧的感觉。
他颔首,“好些了。”
进去这么久了里面都没有动静,风花早已按捺不住冲动,扯着嗓子想要鱼死网破,侍卫眼疾手快立马塞了她的嘴。
“对不住了风花姑娘,你还是老实呆着吧!”
一句“走狗”在嘴里骂不出来,风花恶狠狠的睇着两人。若眼神能杀死人,两名侍卫早已死了千八百遍了。
两名侍卫和风花一样急,进去这么久了万一出点什么篓子,他们也要跟着完蛋。
两人一商量,决定还是不等崔望遥了,先把人押下去再说。
里头崔望遥也不提风花的事,只是突然哎呀一声,一拍手做出一副出了什么大事的样子,端王忙问,“怎么了?”
崔望遥支支吾吾、犹犹豫豫不肯说。
端王大手一挥,“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崔望遥似乎是得了恩准这才敢说,“王爷,我给你的药虽然能够帮您缓解病情,但并不能保证不再复发……”
端王神色立马一紧,“你不是说让人每日用你给的药把房间熏一遍就能好吗?下人们已经照做了,现在又怎么不能保证了?”
崔望遥苦着一张脸,“这本来是可以的,可我给王爷制的药只剩下刚才给您的一盒了,要想完全康复还得制一些药才行……”
第42章 圣旨到
崔望遥苦着一张脸,“这本来是可以的,可我给王爷制的药只剩下刚才给您的一盒了,要想完全康复还得制一些药才行……”
“无妨,你再制些来就行。”
“可是差一味药……”
“什么药?我让赵淌给你送去。”端王满不在乎,不就是药嘛,他端王府还能没有?
崔望遥弱弱的看了一眼端王,“这味药王爷怕是没有。”
怎么可能没有?就算是御用圣药他也拿得到,更何况其他的?
“你只需说出来,我定让人给你送去。”
“这药名叫溭罂,不知王爷有没有听过?”
“溭罂?”端王眉头深皱,这名字他倒是听过,可这只是传说。
传说在天狼山上的悬崖峭壁上,生长着一种五色花,会随着阳光照射的不同变化出不同颜色,傍晚夜幕降临它是蓝色;到了夜晚又变成了墨色;正午太阳正烈,它又变成了火红色;这个五色花就是溭罂。
相传溭罂能化腐朽为生命,只要还有一口气用了溭罂就能起死回生。
但溭罂有五种颜色,不同颜色的溭罂对应着不同的属性,能救人也能杀人。
世人只知它是神药,却不知哪种颜色下是神药,哪种颜色下是毒药。
况且自大梁开国以来就没有听说过有谁上得了天狼山顶。
天狼山腰间云雾缭绕,已是在云层深处,山顶更是没入蓝天之中,与天融为一体。山下一片郁郁葱葱,各种飞禽走兽遍布其间。可从山腰开始便寸草不生,白雪皑皑,别说人,就是一只鸟一只蚂蚁都没有。
也有人为了传说中的溭罂殊死一搏,可最后却变成了天狼山上的一堆白骨。
“这不过是传说,世上哪来溭罂?你莫不是治不好在找借口脱罪?”
崔望遥连忙挥手,装出一副冤枉的样子,“王爷我哪敢?天狼山上真的有溭罂,只要有人愿意上山去采,一定能采到。”
“荒缪,天狼山顶就没人上得去,就算有也采不到。”
崔望遥啧了啧,哪是什么采不到,是没本事,楚澜山就采到了呀!
有一次项成滟被人投毒无药可治生命垂危,楚澜山为了救她抱着一线希望上了天狼山,九死一生终于采到了溭罂救了项成滟的命。
当时这段她还看哭了呢!
为了项成滟,楚澜山千疮百孔、命悬一线,撑着最后一口气拿着溭罂回来将溭罂递给金戈之后就倒了。
其实天狼山就是太高了,比起珠穆峰都高,越往上空气越稀薄。现代的登山队爬珠穆峰都带了氧气瓶和各种装备,楚澜山什么都没有,在氧气稀薄的条件下还要在悬崖峭壁上采溭罂,没死都是因为有男主光环。
不过着实被虐惨了,她就当行行好,先把溭罂采回来,到时候他需要她就要个好价钱卖给他。正好她升级了,有急诊室,让武功高强的风花背个氧气瓶上去应该没问题。
“一般人的确上不去,因为天狼山上有毒气,没有药物到了山腰就会中毒身亡。可我有解药,只要一个武功高强的人带着我给的药物,我保证一定能上去。”
端王半信半疑,他怎么觉得这么玄乎。
崔望遥继续道,“王爷不相信没有关系,试一试总行吧?只要你派个会武功的人给我就行,若是不成功,王爷您也没有损失。”
这话有理,端王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雪月。
雪月刚刚死里逃生,忽见端王看过来,脸唰的一下白了。她不想死!去天狼山采溭罂跟死有什么区别?
崔望遥赶紧开口,“雪月姑娘还要保护王爷,去采溭罂不太合适。”
雪月松了一口气,原本对崔望遥的憎恶都化作了感激。
“那谁合适?”
“我刚才看到风花被押了出去,想必是死罪,何不让她戴罪立功去天狼山?若能回来当然皆大欢喜,若不能回来那也是她的命。”
端王默了默,“好,就依你。”
“谢王爷。”崔望遥笑魇如花,连她自己都钦佩自己胡诌的本事,上辈子没去做演员还真是可惜了。
……
楚澜山一路上连打了好几個喷嚏。
“也不知这是谁在念叨公子?”金戈笑道。
楚澜山看他一眼,金戈赶紧收起笑容认认真真看着路。
“人怎么样了?”
这人问的自然是薛圭,“东躲西藏了一晚上,找他的人都被我们的人引开了,没有生命危险。”
“那就好。”顿了顿,“把人看住了。”
“公子放心。”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名徽公主住的韶华殿,楚澜山抬起头,瞧了一眼镶着金边的匾额微微一笑,这该是他最后一天在这里当值。
宫中早已有人传来消息,昨晚敬王在皇上面前力荐他出任禁军副统领一职,皇上因他身份低微又升迁太快不允,欲从禁军其他人中挑选合适人选。
淑妃正好在,笑意盈盈奉了杯安神汤进来,瞧见敬王脸上伤痕,脸瞬间白了,手里的安神汤险些撒了一地,又是要传太医又是要问责伺候的人。
得知是楚澜山救了敬王后,非说要看看楚澜山亲自赏赐他。
敬王顺势而为,话里话外将想让楚澜山任禁军副统领而皇上不允道了出来。虽说后妃不得干政,但淑妃却是个例外,皇上喜她帮念折子,偶尔也会问询于她,不过淑妃从不僭越,总是以臣妾愚钝当做藉口,皇上也喜欢她这一点,对她更是纵容。
这次淑妃却难得开了口,“皇上,不就是一个禁军副统领嘛,多大点事。禁军的责任就是保护皇上,保护皇子皇孙,出身门第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武功高强以一敌百,这样才能保护皇上啊!”
淑妃转到皇上身后,纤细柔荑搭在皇上肩上缓缓捏着,凑近皇上耳朵温声道,“皇上任人唯贤,那个叫什么……”
淑妃一时忘记名字,看向敬王,敬王忙回,“楚澜山。”
“那个叫楚澜山的既然有万夫莫当之勇,又奋不顾身救了敬王,破格提拔也并无不可。关键,这刺客连敬王都敢杀,有此人保护也是好的,毕竟皇上您只有敬王和端王两个儿子。”
皇上睁开半阖着的眼,眉头深皱,眼瞳一缩,胆敢刺杀皇子的——
想来也没有几个。
摆摆手,“就依丰余所言。”看向敬王,关切道,“以后出门多带些人手,把楚什么山的带上。”
“谢父皇恩典。”敬王喜上眉梢,赶紧跪下谢恩。
“早些回去休息,把伤养好。”
“是,谢父皇关心。”
正想着今早送来的消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双手捧着圣旨,身后跟了一群宫人过来了。
第43章 公主赏赐
正想着今早送来的消息,皇上身边的李公公双手捧着圣旨,身后跟了一群宫人过来了。
“公主护卫长楚澜山接旨——”
名徽公主从韶华殿里出来,李公公连忙收了圣旨站到一边,恭敬的行了个礼,“见过名徽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名徽公主瞟了他一眼,不大高兴,“起来吧。”
“谢公主。”
“这是给楚澜山的圣旨?”
李公公笑着点头。
“既然是圣旨,公公念吧!”
“是。”李公公打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楚澜山跪在地上,双手接过圣旨,“谢皇上隆恩。”
正欲起来,名徽公主蹲了下来,微微一笑,“你倒是爬得快,才来我这几天,这就升了了副统领?我要给你点什么赏赐呢?”
挥了挥手示意李公公离开,李公公说了句“老奴告退”匆匆离开了。
他在宫里多年,对各主子的脾性知道的一清二楚,名徽公主怎么可能记得某个奴才的好赏赐呢?八层是楚澜山得罪了名徽公主,公主正要拿他开刀呢!还是躲远点的好。
楚澜山神色自若,“都是敬王和公主提携。”
“我昨天说了要赏你,赏你什么好呢?”名徽公主摩挲着指甲盖,似乎是在认真思考。
“保护敬王和公主殿下是卑职份内之事,无需赏赐。”
名徽公主摆摆手指,“嗯嗯……要赏的,这样……”
她招了招手,玉螺双手捧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面放着一个荷叶状的琉璃碗。
“这是用今年巴国新进贡的雪耳做的冰镇雪耳汤,最是消暑解渴,楚副统领尝尝?”
名徽公主抬了抬下巴,玉螺蹲下身将托盘递了过去。
楚澜山没有推拒,“谢名徽公主赏赐。”
正欲伸手端碗,玉螺手一抖没端稳,琉璃碗从托盘中滑了下来,里面的雪耳汤尽数倒在楚澜山身上,阳光下晶莹剔透的琉璃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最终停在名徽公主脚边。
玉螺急忙扑在地上,“奴婢罪该万死,请公主责罚。”
名徽公主一脚将旁边的琉璃碗踢开,“还不赶快给楚副统领擦擦!”
玉螺似乎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往楚澜山身上擦,楚澜山身子往后,站起身,“谢公主,卑职无碍。”
目光扫了一眼身上大片的污渍,“若公主没事,卑职先告退。”
名徽公主抬手,“慢着。”
“公主还有何吩咐?”
“衣服湿了先进去换一件,玉螺你去把楚副统领的新官服拿到这里来,小窗子你领着楚副统领先到你房间休息片刻。”
“是。”
没等楚澜山谢绝,太监小窗子已经做了个请的姿势,楚澜山便跟着他进了韶华殿。
等人进去了,名徽公主这才使了個眼色给玉螺,“让你准备的准备好了么?”
玉螺谄媚一笑,“公主放心。”
……
风花被放了出来。
她不过是在暗牢里呆了一个时辰,闭月羞花的脸上便布满了人世沧桑。
重新看到刺目的骄阳,她用手遮了遮,并没有太大重获新生的喜悦。
天狼山——
对于她来说不过是晚死几天而已,并没有太大区别。
侍卫将她带到崔望遥面前松了绑。
崔望遥挥挥手,侍卫知趣的拱了拱手离开了。
“你就是这样给我求情的?让我去帮你采药?你倒是真会一石二鸟!”风花不但不感谢,反而恶语相向。
若是可以,崔望遥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救她,白白浪费她升的级。
她本来想开启商超功能的,想吃啥吃啥,火锅海鲜烤肉一应俱全!
可为了救她,她不得已开启急诊室获取氧气瓶和一些急救药物,她还不领情?
崔望遥神色淡淡,“天狼山你爱去不去,不去伱就回你的暗牢好好待着。没有你,溭罂我照样取回来。”
不就是登山嘛,上辈子翻山越岭、野地作战就没有她不会的。天狼山对于他们之所以困难重重,原是因为海拔太高空气稀薄,越往上温度越低,没有氧气瓶没有防寒服和急救药死在途中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而这些对她都不是问题。
风花一噎。
虽然去天狼山是九死一生,可回暗牢却是必死无疑。
没有人想死,即使只是在黑暗中瞥见一丝光,人也会想尽办法抓住。
她压低声音,气势明显弱了下来,语气里还有几分逢迎,“崔姑娘你真有办法让我登上天狼山保我不死?”
崔望遥斜睨了她一眼,变得倒挺快,微微点了一下头算是回应。
“那我先谢谢崔姑娘了。若我不死,以后一定好好报答姑娘。”
崔望遥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刚才还冷言冷语把她当仇人似的盯着的人,此时一张笑脸。
这人啊,她真喜欢不上来。
“你只要按我的吩咐把溭罂采回来就行。”
风花点点头,“听姑娘安排。”
“过两天再出发吧,我还要给你备些东西,到时候我会来找你。”崔望遥说完转身走了。
回到朗月院,已是晚饭十分。
罗姑姑在院门外等着,远远看见崔望遥回来赶紧迎上去,神色焦急,“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你再不回来,你出去的事可就瞒不住世子了。”
崔望遥睁大了眼睛,“怎么了?”崔元翊怕她出事,吩咐了门房不让她出门,她今天是从后面翻墙出去的。
罗姑姑拉着崔望遥的手往里走,“世子让树仁过来叫小姐您过去吃饭,已经来催了两次了,我都以换衣服为由拖着,就等小姐回来。”
崔望遥不解,“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让我过去吃饭?”
罗姑姑:“?”以前不是小姐最爱去世子院里吃吗?说是世子院里的厨子做的饭比她们院里的好吃。
罗姑姑皱着眉,“这倒没。”
“我不去行不行?出去了一天好累。”
罗姑姑神色为难,她家小姐以往常常去世子院里转悠,最近一段时间别说去转悠了,就是主动找世子的时候都没有。她倒觉得没什么,世子和小姐年龄都大了,虽说有情意,但毕竟都是要定婚的人了,少见面也是好的。
可是世子爷不这么想啊!看树仁那架势,今天不把小姐请过去,他是不会罢休的。
都是做奴才的,罗姑姑心里明白,若不是世子的意思,他也不敢。
若世子生气,遭殃的何止郎逸院的奴才?她们院里也得被殃及。
“听树仁说,今天厨房弄了一大桌子的菜,都是小姐您喜欢吃的。碳烤羊排、蟹羹、三鲜蒸饺……小姐不妨过去尝尝。”
第44章 胡诌成“真”
崔望遥撇撇嘴,想到美食她就委屈一下自己吧,反正她还有事跟崔元翊商量。
回房换好衣服一出来就看到等在一边的树仁。
树仁松了一口气,憨憨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笑着迎上来,“小姐,总算把您盼出来了。”
崔望遥笑笑,“走吧。”
树仁走到崔望遥身后。
崔望遥一懵,“你跑我后面去干嘛?”
树仁更懵,看看后面看看前面,再看向小姐,他一个奴才不走后面难道还能走在小姐前面?
穿书这么久,她就没去过郎逸院,这路怎么走她就不知道,“你走前面,天都要黑了,万一蹿出个老鼠还不得吓我一跳。”
树仁看看天,夏日白昼长,几乎要到戌时末天才会黑尽。现在酉时才过半,这天亮得晃眼的很,怎么就要黑了呢?
不过小姐说啥就是啥,万一真有老鼠呢?所以他果断走前面引路,眼睛一刻不肯松的观察着前方犄角旮旯处,就怕有老鼠出来惊了小姐。
很快,书房到了,树仁笑得跟朵花似的邀功,“小姐,没老鼠。”
崔望遥咧着嘴笑,树仁蛮可爱的嘛!
管事秦时已经在外等候多时,看见崔望遥眉开眼笑迎了过来,“小姐,世子在里面等着呢,都是您喜欢吃的——”
话还没说完,崔元翊从里面踱了出来,站在台阶上,神色柔和,“怎么现在才来?”
崔望遥抬头看他,万丈霞光从右边射了过来,刚好落在他一侧的脸颊上,光辉灿烂。另一侧的脸躲在阴影里,却毫不逊色。一明一暗反而将他的这个五官衬得更立体鲜活了些。
崔望遥静静的看着,她找不到形容词,就觉得眼前的人如山川巍峨,大海磅礴。
“午睡得沉了些,让翊哥哥久等了。”
“饿了吧,快进来。”
崔望遥撩起裙摆踏上台阶,崔元翊伸手去扶,崔望遥避了避,“我自己来。”
崔元翊收回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望遥跟他生分了许多,不似以前总爱黏着他。
“翊哥哥,怎么不走了?”
崔元翊拉回思绪,笑着应道,“这就来。”
书房内加长的餐桌上玉盘珍馐丰富异常,每一样都像一件工艺品精雕细琢。
崔望遥拿着筷子流着哈喇子踌躇着,不知该从哪里下手。
若是有手机,她一定要先挨个拍张照,弄个18宫格配上“宫廷御宴”四個字晒到朋友圈显摆显摆。
“怎么不吃?”崔元翊盛了一碗草菇蛋花汤递到崔望遥面前,“不合胃口?要不要让厨房重新做?”
崔望遥忙摆手,“不用不用,这就挺好的,我很喜欢。”
“那先喝汤,尝尝这个百花酿鱼肚,特别鲜嫩。”崔元翊用公筷夹了一块放到崔望遥碗里。
崔望遥咕咚喝了一口汤,味道极鲜,夹起碗里的鱼肚喂到嘴里,入口一霎那眼睛都亮了。
她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鱼。
崔元翊见她喜欢也跟着高兴,又夹了一块鹿尾儿放到崔望遥碗里。
崔望遥喂进嘴里,一边嚼一边道,“哥我自己来,你也吃。”
崔元翊将虾饺放到崔望遥碗里,“好。”
崔望遥吃得开心,好多菜都是她以前没有吃过的。崔元翊院里的菜似乎比她院里的好吃,菜品也更加丰富,难怪原主总喜欢到崔元翊的院里来蹭饭。
吃得差不多了,秦管事端来一份切好挑了籽的西瓜放到崔望遥面前,“小姐,吃块西瓜解解腻。”
崔望遥已经撑到靠在椅背上不想动了,可看到西瓜又觉得自己还能塞一块进去。
崔望遥用竹签插了一块喂到嘴里,香甜的汁液瞬间填满唇齿,她忍不住又插了一块。
等下人将饭菜撤了桌子打扫干净,崔元翊从旁边桌案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盒子递给崔望遥,“送你的。”
崔望遥已经撑到直不起腰,索性半躺在椅子上,双腿交叉搭在另一把椅子上,粉色的衣裙自脚边垂下散了一地。
她接过盒子,“什么呀?”
“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崔望遥揭开盒盖,里面是一枚琉璃簪子。簪子通体樱花粉,透着光,一朵朵樱花凑在一起争奇斗艳,花蕊用极细的银丝制成,拿在手里,轻轻摇曳,平添灵动。
“喜欢吗?”
崔望遥点点头,“喜欢。”
崔元翊接过崔望遥手里的簪子,另一只手扶着椅背,眼睛在崔望遥的发髻上扫了一圈,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正准备将簪子没入她乌黑的发间,崔望遥忽的坐直身子,抬起头,眨着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盯着崔元翊,红唇微启,“翊哥哥,你怎么突然想起送我簪子?我还有好多簪子呢。”
“路过一个摊子觉得好看就买了。”
立在门边的秦管事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出口,粉色琉璃难得,世子让人寻了很久才找到的。
“谢谢翊哥哥,我先收着,这么漂亮的簪子我可舍不得戴,等逢年过节再拿出来炫。”
“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件,你喜欢哥哥再给你买就是了。”
“怎么不稀罕?哥哥送我的我都稀罕。”崔望遥从崔元翊手中拿过簪子轻轻的放到盒子里装好。
虽然戴簪子没什么,可崔元翊靠近她,她就觉得心里不舒服。像是安全领地被入侵了一般极其不适。
“就会贫嘴。”崔元翊语气纵容。
崔望遥收好盒子,神色突然郑重了几分,“哥哥……”
崔元翊直觉有事,眉头微微蹙在一起,“怎么了?”
“端王那天欺负我,你不是说要帮我报仇吗?”
说起这个,崔元翊内心惭愧,这么多天了,他竟还没有找到端王错处参他一本。本想派人给他点颜色,可端王府守卫森严,他的人一时半会儿还没找到机会。
昨日敬王遇刺,倒是一机会,若是能找到证据将此事引到端王身上再好不过。
“是哥没用。”
崔望遥摇摇头,“翊哥哥怎么会没用呢?只是没有好的机会而已。”
崔元翊叹了口气,一向自负的他也有觉得力有不及的时候,“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为他做的事付出代价,只是哥哥还需要点时间好好谋划。”
“哥哥,我倒是有一计。”
崔元翊:“?”
“那天我看端王有意拉拢你,你何不向端王示好?靠近他获取他的信任找到罪证。”
这他不是没想过,可他代表的是英国公府,举手投足都有无数人看着,祖父严令不许掺合立储一事,他不能陷整个国公府于不利。
崔望遥知道崔元翊的顾虑,“翊哥哥不用忧心,明面上你大可不必跟他示好,还和以前一样。只是私底下伱可以多和他往来,让他产生误会……”
这样她才能更好的获得端王信任。
崔元翊想了想,这倒不失为一种办法,“好,就依你说的。”
第46章 是哪个贱蹄子?
这边,楚澜山在房里等了许久,大热天的衣服都要干了玉螺才捧了干净的官服过来。
满口歉意只停留在嘴巴上,“楚副统领恕罪,玉螺取大人官服走错了路来晚了。”
“无妨。”
“奴婢替大人更衣。”玉螺伸出手就要来帮楚澜山解衣。
楚澜山一转,“不必了,我自己来。”
“怎么可以让大人亲自动手……”玉螺迎上去。
“无妨,你可以出去了。”
玉螺却没有要走的意思,垂着眼泫然欲泣,“都怪奴婢不小心将汤洒在了大人身上,若是我此时出去了,公主一定会觉得是我怠慢了大人。”顿了顿,“大人您知道公主的脾气,一生气轻则二十大板重则……”
玉螺用袖子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大人就当可怜可怜我,若嫌弃奴婢为您更衣,我不更就是。我就站在屏风外,只要不出门就行。”
楚澜山眉梢微动,“好。”
“谢大人!那奴婢在屏风外候着,大人若有吩咐随时叫奴婢。”
楚澜山点了点头,玉螺福了福躬着身子退到了屏风外。
隔着屏风,楚澜山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将官服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换上。
“大人,好了吗?”
“好了。”
玉螺从屏风处出来,笑容可掬,“公主说雪耳汤副统领还没喝上,特地命人端了过来。”说着拍了拍手,门外一个宫女推门进来,手里端着托盘。
玉螺捧起雪耳汤,“副统领请。”
楚澜山看了她一眼,二话没说端起碗一饮而下,“公主现在何处,微臣领了赏该去谢恩才是。”
玉螺脸上笑意更甚,“公主乏了,说不必去谢恩了,副统领请自便。”说着福了福身子出了门,领着外面一众宫女走了,也没让人领他出殿。
以往他们值勤都在韶华殿外围,并没有进入后殿。除非公主宣或者事出紧急,他们才能进入前殿。
楚澜山抬脚往外走,一路上竟没有碰到一个宫女太监,他像是进了一个鬼宅,什么都有,就是没有人。
之前带他进来的小太监也不知何时早已不见了踪影。
突然——
眼前的事物开始摇晃,视线也越来越模糊,头痛欲裂,脚步不稳……
……
崔望遥揉了揉肚子,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她一点消化了的感觉都没有,撑得慌。
“你想吃又不是没有,吃那么多干嘛?”崔元翊接过秦时递过来的消食汤送到崔望遥手里,“把这汤喝了,有助于消食。”
崔望遥瞅了瞅黑乎乎的汤水,嫌弃的摇头,“我不喝,我出去走走运动运动就好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被压皱的裙摆,“翊哥哥,我走了,拜拜。”
一边走,一边挥手,脚刚跨过门槛就和跑进来的树仁撞了个满怀。
脚一拐差点跌倒,还好崔元翊眼明手快拉住了她。
崔元翊阴沉着脸,“冒冒失失的干什么呢?”
树仁吓得扑通一声跪下,也来不及请罪,磕磕巴巴的道,“大、大夫人来了!已经到后院了!”
“这么晚了我娘过来干什么?”
“小的也不知道。”
秦时赶紧跑了出去。
崔望遥扫了一圈书房。
崔元翊的书房宽敞明亮,一应陈设打眼可见,并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书案底下倒是可以藏,就是太危险,万一大夫人围着书案转一圈那可就遭了。
书房旁边还有個房间,是供崔元翊处理事务累了临时休息的地方,崔望遥指了指,“要不我在里面先藏一藏?”
“大夫人安,世子正在书房处理公文。”秦时挡在崔大夫人面前,恭恭敬敬的问安,故意抬高了嗓门。
“这么晚了还在处理公务?晚膳用了吗?”崔大夫人语气关切。
他这个儿子哪里都好,才华横溢,十六岁就中了状元,被陛下看中,如今俨然已是英国公府的支柱。
就是平时话少了些,闷葫芦一个,和李大小姐的亲事都定了多久了,除了逢年过节派人送礼物就没有约人家姑娘出来过。想早些把婚事给他办了吧,他又以各种事由推脱,非要再等些时候。
如今也老大不小的了,房里居然还没有一个伺候的。
“回大夫人的话,世子已经用过了。”
崔大夫人点点头,抬脚往里走,秦时一时心急,“大夫人!”
崔大夫人脚步一顿,拧着眉,“怎么了?”怎么感觉今天秦管事怪怪的。
秦时瞄了一眼书房内,只希望表小姐已经藏好,他能拖的已经拖了。
他咧开嘴笑,“没什么,就是天暗了看不清路,大夫人小心脚下。”
崔大夫人只觉莫名其妙,这不是有丫鬟掌着灯吗,再说这院子里四处都是灯,哪就看不到了?
不过她并没有放到心上,只道,“无妨。”
崔元翊也别无他法,只能让崔望遥藏到后面的房间,自己坐到书案前,把早已批阅完的公文展开来,装模作样的拿起狼毫笔。
树仁则低着头站在一旁研磨。
看到崔大夫人进来,崔元翊放下手中的笔,起身迎上去,“这么晚了娘怎么过来了?”
“娘就不能来了?”自从她给他定了李家那门亲事,她这儿子就不爱往她那里跑了,她想见儿子,还得让人来请。请的次数多了吧,他还以公事缠身推脱。
沐恩那孩子要才学有才学,要模样有模样,门当户对,是极好的亲事。
可他儿子就是不上心。
“娘说哪里的话,怎么不能来?”
崔元翊提起茶壶倒了一杯茶递给崔大夫人,“娘,喝茶。”
崔大夫人在边上的榻上坐下,转眼看到案几上的点心和水果皱了皱眉,“你不是不喜欢荷花酥和西瓜?说太甜了。这是……”
“哦,最近天气燥热有些口苦,就让人拿了些过来。”崔元翊不动声色的拿了一块西瓜含在嘴里,又端起盘子递给崔大夫人,“娘,尝尝。”
崔大夫人犹疑的看了一眼崔元翊,并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
崔元翊又将盘子往崔大夫人面前递了递,崔大夫人勉强拿起一块喂到嘴里,没想到这西瓜竟比她这一夏天吃过的瓜都甜,口感还脆,她甚至怀疑她之前吃的都是些陈货。
“你这里的西瓜真甜。”
“这是树仁在一个鲁蕃商人手里买的,娘喜欢的话我让人给您送过去。”
崔大夫人笑眯了眼,“还是儿子孝顺。”又拿了一块西瓜喂到嘴里。
“娘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跟儿子讲吗?”
崔大夫人咳了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明天是沐恩那孩子十六岁生辰,侯夫人送了请柬过来,说是就自家人聚聚。你若是没事,也去祝贺祝贺和沐恩多说说话。”
崔元翊放下手里的西瓜盘,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礼物前几天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
“礼物是礼物,沐恩又不缺你送的礼物,你说你们都定婚两年了,你见过沐恩几面?感情都是需要培养的,现在培养好了,以后成亲了才能相濡以沫共白首。”
相濡以沫共白首?
崔元翊一个字都不想听,“娘,这么晚了您还是先回吧!我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说着站起身走到书案前坐下,抬手拿起一份公文看起来。
崔大夫人气的牙痒痒,“沐恩哪里不好?侯府嫡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连安贵妃都夸她是大梁才女,你怎么就不上心呢?”
“儿子与她的婚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喜欢就好,我上不上心的有什么重要?”
“你……伱……”崔大夫人指着崔元翊,一口气提不上来。
这么晚了她来提醒他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他倒好,倒怪起他们来了!
丫鬟连忙给崔大夫人顺气,“大夫人您消消气,世子只是太忙了。”
“忙得连休沐的时候都没有了吗?”她可记得清楚,明天是他的休沐日。
丫鬟低下头,这……她也不知道如何劝了,只能一个劲的给大夫人顺气。
崔元翊专注的看着手里的文书,却一个字也没有看清。
望遥是不是都听到了?她会不会生气?
他还记得他和李沐恩定亲那天,她闯到他书房,将他桌案上的东西扫落一地,抢了丫鬟手里的扫帚将他的房里的一应陈设砸了个稀巴烂,香炉、花瓶、书、砚台、字画散落一地。
东西倒是不可惜,换了就是。
气坏了身子那就不好了。
想到这,崔元翊的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起,眉心如寸草不生的山丘,只有绵延不绝的褶皱。
崔大夫人到底心疼自己的儿子,看他愁眉不展又拿着公务,以为是公务上遇到了难事,叹口气,算了算了。
她这儿子是还没有尝到男女之情的愉悦,等他尝过了,定能瞧出沐恩的好来。那么漂亮的姑娘,她就不信他儿子不喜欢。
罢了罢了,早日将沐恩迎进门才是正事。
“罢了,你不去就不去,好好处理公务,娘不勉强你。”
说着抬脚往外走,崔元翊松口气,愁绪却迅速袭上来,一会儿望遥他要怎么哄?
正想着,只见崔大夫人忽然弯下腰,像是捡了个什么东西起来。
崔元翊看向树仁,抬了抬下巴。
树仁摇头,隔的远又背对着,他也没看清大夫人捡了个啥。
两人挤眉弄眼之际,崔大夫人忽然转过头来看向树仁,拿着手里的东西怒不可遏,“说!到底是哪个贱蹄子进了世子的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