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 豫州军分兵金城 豫州军舍弃大营
夜色已深,漫天繁星,清澈如洗。初春的西北大地在入夜之后,依然比较寒冷。
此时在萧关城外的豫州军大营中,除了巡哨的军士,大多在军帐之中躲避寒风,在中军大营的无数的营帐中,一座不起眼的大帐静静安置在营盘的一处高地,四周巡哨的军士明显精悍了许多,大多都身着全甲,显然这里是大军的枢纽之地。
这座帐中的地上安置了两个地火龙的火盘,隐藏的烟道将柴火的烟尘排出,让大帐在温暖的同时,不会让人有被烟尘呛着的感觉。
帅座上,被亲卫叫醒的严遂,正对着篝火查看主公刘彻,下属狼卫亲兵送来的密信,信上寥寥几句话:“雍州武威军南下金城,恐与西平军合击端木军,敌军兵力约为五万,我已南下救援端木军。务必拖住萧关金城军不使其西进救援,待金城战事毕,大军再酌情而动,必要时可退回彭城。”
严遂仔细确认信息后,将密信丢入火盆,一时火光大炙照亮四周,转瞬又熄灭,整个营帐再次变的昏暗,看着火盘中闪动的火焰,严遂皱褶眉头自言道:
“萧关守军今早叫阵,看来时想寻机击溃我军,然后再挥军西进救援金城。我们豫州军还是底子太薄了,此战豫州军只能胜不能败,惨胜都不行,经过一年积攒的军资只能维持五万大军一月战事!”
思量片刻,严遂猛然坐起,对亲卫道:“速去召集诸位将军,来大帐议事!!”
亲卫躬身领命,转身快步离开。
不多时,芦正贵,冷珩等将领都赶到了大帐。
待众将到期,严遂将军情告知众人,众将闻听之后皆神色凝重,局势显然对豫州军极为不利,若雍州军与西平军合力击败端木军,那豫州军就被动了。
冷珩拱手道:“将军,此战关系重大,端木军绝不能败,也绝不可以让萧关的风翎长枪卫救援金城。”
闻言,严遂点了点头:“的确,主公领龙骁军精锐已经南下,萧关金城军兵力并不比我们弱,而且整体实力在我们之上,敌情如此。但~本将想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一旁的战将芦正贵看着严遂问道:“将军已有计策?”
严遂快步走到大帐中一面挂着的地图前,“现在金城被围已有数日,萧关金城军定然急切想要回援金城,但党兆复的精锐皆是重甲步军,行军速度将极大受限,前往金城需要五日方可,萧关的金城军短期无法赶到金城,本将的想法是今夜豫州军精锐便舍弃萧关西进金城,只留下部分兵力迷惑萧关守军。只要金城之战我们大胜,则萧关之敌就不足为虑了。”
听闻严遂所言,冷珩拱手道:“末将愿意留下迷惑萧关守军,将军请速去金城。”
看着这员年轻的战将,严遂摆了摆手:“不可,要留住萧关主将党兆复非本将军莫属。本将令你带二万精兵,今夜就出发前往金城。让军士们带足五日的干粮,轻装前进,越快越好。”
听到严遂这么说,冷珩知道此时并不是争论的时候,只得躬身道:“末将领命!”
严遂上前几步,拍了拍冷珩的肩膀,“金城之战不可败,豫州军就拜托冷将军了。”
而后附身轻声道:“无论如何,务必保护好主公大人。”
冷珩神色凝重,躬身施礼,拿上严遂的军令,转身离开大帐。
很快后军及中军的部分军士便被唤醒,在夜色之中,二万豫州军很快西进,消失在雄伟的六盘山中。
待冷珩率军离开后,严遂便令吩咐后勤官,明日不可少设炉灶,依然按照五万大军的规格来,令战将芦正贵驻卫前军大营,时刻关注萧关守军动向。
晋州金城
围城战的第五日,
数日的惨烈攻城战,让双方军士都到了毅力的极限,金城的守军死伤过半,处在崩溃的边缘。城外的端木军也损失惨重,但今日三面城墙都有突破,端木军也明显感觉到了守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攻克金城。
当夜幕降临,疲惫攻城一日的端木军在鸣金声中,如潮水般缓缓退回各自的大营,这十万大军的待遇可比上精锐,军中不少军士都有夜盲症,夜晚视力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无法执行攻城作战。
中军大帐之中,端木军众将与家主正在议论今日的战事。
“自我们大军出定西城算来,此次偷袭金城已经快半个月了,不知豫州军能否拖住萧关的金城军精锐?”一员黑脸将领淡淡道。
“我已经派出斥候监视萧关及西平方向,目前暂无不利的消息传来。”
“现在金城守军,外无强援,内无精兵。败亡就在明日。”
“正是。只要大军明日一鼓作气,定能拿下金城。”
众位将领你一言我一语地彼此打气,但内心之中他们都明白,这次金城之战端木军其实表现的并不好。
端木家主扫了一眼众将,心中虽然不满,但暂时只能鼓励道:“诸位明日同心协力,攻破金城,到时允许众军大索一日。”
众将闻言神色一喜,皆拱手道:“定不负家主所愿。”
初春的六盘山的山林之中,依然有很多积雪,随着气温的上升,大量的融雪顺着山涧汇流到山中的各处溪水之中。
此时山道边的一处小溪边,无数军士正在溪边取水做饭。
“将军,斥候回报萧关金城军追了半宿,现在宿在谷东三十里处。”芦正贵来到严遂身边沉声道。
说完芦正贵边快步走到溪水边,蹲下身子掬了一捧水打在脸上,被冷水一刺激,他顿时感觉清醒不少,摸了一把脸上的溪水淡淡道:“这溪水够冷的。真提神!”
在冷将军带着二万精锐离开后的第二日一早,萧关的金城军再次叫阵,严遂严令大军死守营盘。午后,萧关主将党兆复就觉察到了豫州军的异常,令大军发起试探性的进攻。
此时的豫州军除了二千背甲军老卒,其他都是新军,虽然经历了一场厮杀,但面对全面压上的萧关金城军精锐,不到一个时辰便被击破了前军,靠着严遂的二千老卒借助地形之利及床弩营的辅助,堪堪守住了中军大营。
但经此一战,党兆复已经发觉异常,积极调动大军,准备击溃死守中军大营的豫州军,严遂知道迷惑萧关金城军的计划已经无法继续实行,如果想要拖住萧关守军,就只得舍弃大营进入六盘山,借助地势层层阻击了。
做出决定后,严遂便令大军分批舍弃大营,往六盘山而去。党兆复则亲帅大军紧紧追赶,想寻机击溃豫州军,而后趁势西进前往金城救援。
第一百零六回 金城之战鼓震天 一战既定西北王 (1)
龙兴四年的二月十八
春分之日,金城最终之战的帷幕徐徐展开。
亥时正,金城西南四十里的石佛沟,因其沟内的石崖之上有一石佛洞,其内刻有不少石佛图像,石佛沟由此得名,与石佛沟隔着一片稍微平坦的山坳丘陵,遥相对望的一片山林高地,因为雨水积年累月的冲刷,形成数条狭长的沟底宽整的沟壑,故取名为平沟。
在这两座山林之间,有一条尚算平整的官道,乃是沟通定西城与金城的重要道路,此时在官道以北的一处不知名的沟壑中,雍州军主将纪云威所领的武威军,正秘密潜伏在此,所有战马的嘴上都勒着嚼头,所有的马蹄都裹着麻布,二万大军寂静无声,如同潜伏在暗处的一头洪荒凶兽。
此时虽然已经是亥时,但官道上仍然不时有端木军的数名斥候,快马飞驰而过,在道路北边的密林中,纪云威带着数名将领,正在亲兵的护卫下勘察地形。
一名斥候低声回道:“大将军,属下等已经探明。端木军就在金城城下扎下连营,围住了东南西三门。已经连续攻城五日未能破城。金城依然在晋州节度使手中。另外我们已经联系上了西平军的马将军,他们也已经抵达了金城西部外围,只待我们军突袭,就会趁端木军大乱之时,从西边杀出。”
“甚好!今夜必将重创端木军。命令大军吃些干粮,军马半饱。亥时末!出谷向金城出发,再令斥候绞杀沿途所有端木军探马。”
“得令!”众将低声回道。
纪云威看着众将走下山坡进入谷中各归本部,又转身抬头看着西边金城的方向,夜色阴沉,他的面色也异常的冷峻:今夜一战就将决定,谁才是大西北真正的主人。
此时金城脚下的十余里端木军连营这异常安静,没有了白日的喧哗,十万端木军经过惨烈的攻城战,此时正在暗处舔舐自己的伤口,养精蓄锐等待明日的决战。
在左营的一座军帐中,一名年轻的披甲将领正在其中来回踱步,神色略显焦急,此人正是端木家族的少主:端木云鷟。
“报!少将军,派往定西城催促军粮的斥候,依旧没有回音。”一名亲卫快步走进大帐,躬身道。
“还没有回信?大胆!十万大军每日所费甚巨,何人竟敢耽搁此等要事?”端木云鷟面色不悦道。
随即叹了口气,吩咐道:“再派人去定西城去催办此事。”
亲卫队长应了声是,转身正准备离开,忽又停住脚步,回身道:
“少将军,刚刚斥候营的都尉来报,今夜派出的探马斥候,有几队到现在也没有回营轮换。”
“嗯?都有哪些方向的?”端木云鷟拧着浓密的眉毛疑惑地问道。
“定西城及河口镇两个方向,大致就是金城的西边与东边。”亲卫队长略一思索回答道。
“西边与东边?”端木云鷟不由的念叨了几次。
突然端木云鷟仿佛被蟹子蛰了一般,猛然立起身来,
“哎呀呀~不好!两处恐有伏兵。快快!速去中军大营通报此事。”
待亲卫队长快步跑出大帐,端木云鷟又喊来副将,令营中的关山精骑迅速集结。
随后端木云鷟带上战盔,随手抄起一杆亮银枪,快步走出了大帐。
就再此时!
端木军后营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无数敌军汇成的十余条火龙,猛然从端木军背后发起了突袭,顿时让整个端木军左营外围乱作一团。
端木云鷟闻听鼓声也是面色煞白,猛然咬牙大吼道:“关山精骑,随我迎敌!”
就在端木云鷟组织关山精骑仓促迎战雍州军之时,西边的右营也遭到了西平军所属龙岭飞骑的突袭,从东到西端木军的左右大营一片混乱,将找不到兵,兵寻不着将,到处都时冲杀的骑兵,惨叫声,无数营帐被点燃,很多人在熟睡中被杀,冲天的大火染红了夜空。
雍州军主将纪云威,策马伫立在端木军左营东边二里的一座土丘上,指挥着八千先锋军发起了凶猛异常的突袭,看着以手下将领为刀锋,组成的十余条火龙在端木军的营盘中四处烧杀,以及四处奔逃惨呼不断的端木军,他明白今夜一过十万端木军就将不复存在。
一想到十万敌军在自己的谋划下灰飞烟灭,他的面上难掩地喜色,露出一丝自得之神。
此时端木军的确处于极为不利的境地,虽然他们兵力占优,但在黑夜里敌我难分,无法组织有效的攻击及防御,即便是端木云鷟仓促之下,也只是召集不到二千的关山精骑围在自己身边,在如此混乱的局势下,端木云鷟只得一边带领身边的骑兵迎敌,一边令亲兵大喊:“少将军在此,端木军将士速来听令。”
就这样,端木云鷟竟然在乱军中汇集了一股五千人左右的兵力,顶住了部分突袭的雍州军,让左营的混乱局势得到了一定的缓解。
山丘之上时刻观察局势的纪云威,很快便发现了端木云鷟所领的这支兵力,他知道子夜突袭就是要在:最短的时间对敌人发起致命的攻击,绝不能让对手有任何喘息之机,一旦天亮之前无法击溃对手,那面对近十万的端木军,雍州军就会陷入极大的被动。
所以他立即将预备队中的五千精兵调往攻击端木云鷟,只要雍州军施加足够的压力,让端木军发生炸营,那么即便对手有战神也将无力回天。
五千精兵策马呼啸而来,迅速突入左营,让端木云鷟立即就感觉到了无尽的压力,双方军士在火光中杀到一起,刀枪剑斧,寒光凝血,到处都是厮杀与惨叫声,军士们都杀红了眼,不管不顾只想取对方的性命。
随着时间的推移,整个战场的局势对端木军越来越不利,因为经过数日高烈度的攻城战,端木军此时已经十分的疲惫,又被雍州军及西平军的虎狼之狮趁夜突袭,渐渐露出疲态。
端木云鷟所领的数千军士,在五千武威军的冲击下很快便被击溃,仅剩的百余关山精骑,死死护着浑身是血的端木云鷟,撤向中军大营的方向,只留下无数的残兵在惨叫声中,被屠杀殆尽,血水汇集城无数暗红色的血池,很快在寒风中凝固。
第一百零七回 金城之战鼓震天 一战既定西北王 (2)
不到半个时辰,端木军的左右大营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好在端木军的中军大营在得到少将军的亲将示警后,就行动了起来。
此时的端木军的中军大营,万余将士已经严阵以待,作为端木军的核心所在,凭借东西十余里的连营带来的战场缓冲,得以让中军大营的端木军有了一定的备战时间。
再加上十余名端木家族的战将,亲自带着各自的亲卫队弹压大营乱兵,斩杀任何敢于冲营的军士,随后调动军中长枪兵堵死各个出入口,并让大队弓箭手射杀大营外任何不听军令的人,不论敌我,最终将端木军的中军大营稳了下来。
看着大营外惨嚎求援的左右营军士,驻守大营将领却无能为力,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中军大营根本无法支援左右大营,如果贸然出击搞不好被乱军冲入大营,那就全完了,所以他们只能死守营盘,等待天明后在做打算。
护着端木云鷟的百余关山精骑,也随着溃兵向着中军大营靠拢,因为大营军士堵死了出入口,所有人都被挡在了营盘外面,数百名混乱中冲营的端木军,皆被守卫中军的弓弩手射杀,惨死在自己手下,那些将士至死都不敢相信,自己会如此死去。
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弓弩划出的死亡之地,整个端木军中都弥漫着死亡的气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雍州军已经彻底击溃了端木军的左营,混乱中驻扎在左营的数万端木军,或被杀,或逃散,这些被杀散的溃兵已经没有任何威胁,雍州军主将纪云威很快便指挥大军向端木军中军大营杀了过来。
相比有端木云鷟带领部分军士发起抵抗的左营,多少还迟缓了一下雍州军的攻势,但端木军右营就没有这样的将领了,右营被击溃得更快,驻扎的几万端木军可谓是一触即溃,死伤无数,西平军的精锐龙岭飞骑,作为强大的弓骑兵军团,趁着端木军混乱之际,到处点燃营帐,四处射杀溃散的士兵,如同暗夜中的恶鬼一般吞噬着端木军士兵的生命。
所幸西平军的主将马龚并没纪云威地指挥调度能力,基本上就是让龙岭飞骑等军团随意冲杀,如果是纪云威亲自指挥的话,就可能会造成更大的威胁,即便如此,数百西平军的精锐骑兵冲杀过猛,竟然趁乱冲进了端木军的中军大营,虽然很快便被击杀,但依然让端木军产生了极大的恐慌。
随着右军大营的快速溃灭,西平军主将马龚,也开始调度大军向着端木军中军大营追击过来,两支军团形成的钳形攻势,死死的咬住了端木军,这一夜注定血雨腥风。
厮杀一个多时辰后,时间来到了寅初。西北的夜依旧深沉,这个血腥的黑夜也格外的漫长。
端木鸿擎早已披挂整齐,伫立在望楼之上,望着火光冲天的左右两座大营,浑身不住颤抖,心中泣血一片凄苦之色,这左右两营就有近六万将士,现在全完了,他怎能坦然面对!
要知道这十万大军是他端木鸿擎用了三十多年时间,幸幸苦苦一点点积攒起来的家业,此时已然在这漫天的火光中化为乌有,强忍吐血的冲动,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毕竟作为枭雄,他知道此时自己绝不能自乱阵脚。
毕竟在这中军大营之中,还有三万多将士,这些大部分都端木家族的精锐,这也是他目前最大的依仗。如能保住中军这三万人马,那端木家族也许可以返回天水苟延残喘。
若大军不保,那端木家族势必墙倒屋塌,顷刻间就会被晋州其他二大家族吃得渣都不剩。
“令,大军死守营盘,待天明在做打算。”
“得令!”众将面色灰暗,心中暗叹,等到了天明他们的对手会给他们活命的机会吗?
端木鸿擎所在望楼以东数里,被数百名军士护卫的纪云威狠声道:“不会给端木军任何机会!立即传令,让军士拆掉左右营的营盘,在端木军中军大营的外围构筑一层拒马、营垒。让将士们守住各个出入口。”
“得令!”探马迅速将军令传达给两方联军,很快借着火光,分出来的军士们开始拆除左右营中可用的木桩,围栏等物,用刀斧削尖绑好,很快便在端木中军大营的外围建立了无数个简单但坚固的营垒,将端木军死死围住。
端木鸿擎瘫坐在大帐中,以手扶额,神色憔悴。
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数名心腹将领来到大帐,急急道:“家主,刚刚望楼传来消息,借着火光看到敌军正在构筑营垒,看样子是想困死我军。”
“啊!?”端木鸿擎闻言吃了一惊,他知道端木军的军资粮草,大多放在靠近定西城官道的左营,因为那边方便车马运输,当时谁能想到自己会被偷袭,现在中军大营中的粮草并不多,如果被围,这数万人马恐怕全都要交代在这里。
想到这里,端木鸿擎猛然起身大喝道:“贼人,欺人太甚,传令!本将要亲领大军向东突围。”
“是!”众将也知道,这是生死存亡之际,都不敢怠慢,赶紧召集兵马去了。
半个时辰后,端木军集结了一万精兵,拥簇着端木鸿擎等军中高阶将领冲出中军大营,向东杀去。
端木军突围的动静太大,早就被探知,
而此时纪云威身边还有近万的预备军没有动用,得知消息后立即告知西平军马龚,就待端木军杀出之时,两面夹击。
端木鸿擎带着大军杀出不到百米,就迎面撞上了早就蓄势待发的武威军,两军很快杀到了一起,端木军的突围可谓是临死的反击,军士们各个舍命拼杀,与武威军杀的昏天地暗,要不是主将纪云威调度得当,恐怕已经被端木军冲出包围,正在两军焦灼之时,马龚的副将所领的近万龙岭飞骑从侧面汹涌杀来,随着一波波箭羽的攒射,无数端木军军士被射杀,进而引起端木军的阵脚大乱,
纪云威的战场嗅觉何等敏锐,趁机指挥亲卫队带头率领大军压上,将冲出大营的端木军又顶了回去,要不是大营中大量弓弩手的接应,估计一万精兵一半都得战死在外。
不但如此,因为端木鸿擎身着金甲在军中甚为显眼,被龙岭飞骑注重照顾,端木鸿擎被射中数箭,要不是上等的铠甲及身边将领的拼死护卫,差点就战死沙场了。
突围的端木军只得退回中军大营,随着突围行动的失败,端木军灭亡的结局,几乎已经注定。
第一百零八回 金城之战鼓震天 一战既定西北王 (3)
龙兴四年春
在晋州治所金城脚下
关中西北的雍州与晋州的强军,几乎都聚集在这方圆数十里灵水之畔,当真是战鼓震天,长枪如林。
东方泛白,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撕碎了这个漫长且血腥的黑夜。
初升的朝阳意味着新的一天的到来,在这个初春的西北,这本该是一件令百姓愉悦的事情,但照样照耀下的金城外,却是狼烟四起,遍地伏尸。
昨夜城外的大战那么大动静,早就惊动了的金城的守军,只是天黑情况不明,节度使王平也不敢让守军贸然出城,待到天色放亮,已经是一夜大战的二个时辰过后。
此时金城外昨日还整齐有序的端木军营垒,经过一夜激战,早已变成残垣断壁,四处都是烧毁的营帐,沟沟坎坎里皆是战死的士兵尸体。远远看去也只有端木军的中军大营,还算齐整完备。
而外围都是雍州军与西平联军的四万多精锐,营垒森森,战旗飞舞,军阵严整。
虽一夜未眠,但此时的联军主将纪云威依然神采奕奕,毫无疲态。
看着远处被死死困住的端木军中军大营,他知道这次赌博他赢了!从一开始运筹此事,领军金蝉脱壳暗度凤凰城,绕行中卫,经平川,铜城,夜渡灵水。再到伏兵石佛沟,联系西平军一起夜袭金城端木军大营。
一切目标都在他的精心谋划下,逐步实现,而此时十万端木军经过一夜,已经被打残,只余下中军的数万缺少补给的败兵。只要扎紧包围圈,那么这些端木军除了投降别无出路。
此时的纪云威甚至开始在思考,此战之后如何收拾残局,好让雍州军在这次大胜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金城一战之后,金城军与端木军基本已经退出了西北争霸的战局,而西平军本就与雍州军同出陇西的马家,只要两家同心,雍州军就能完全掌控两州之地,可以直接威胁到,在关中苟延残喘的大周朝廷,到时自己定然能创出一番伟业。
想到这里纪云威内心就忍不住地心潮澎湃,男子汉大丈夫在此乱世,正当时。
哒哒哒~~哒哒哒~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传来,一名斥候探马策马来到了纪云威所在的土丘之下,这名精壮的汉子翻身下马,气喘如牛,单膝跪地,费力地拱手道:
“报~~报大将军,金城东面二十里,出现一支二三万人马的军团,正向金城行来。两边的斥候探马,已经交上手,都折损了一些人马。”
“二三万人马?可看清旗帜?”纪云威面色微冷,沉声道。
“属下等在其军中只见到冷字旗号。不知何方人马。”探马忙回答道。
闻听此言,纪云威立即着令斥候再探,务必查明这几万兵马的来历,看着骑士上马离开。
枣红战马之上的纪云威,心中甚是不悦,现在正是他谋划金城之战的收官之时,看似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因为偷袭端木军建立起来的优势,并非牢不可破,他最担心来自外部的变数。
这几万人马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也足以打破他苦心谋划获得的优势。
纪云威看着远处的端木军大营,眯着的眼睛闪过一丝决绝。
“无论如何,这次都务必将端木军一举歼灭在金城。“
随着纪云威的军令,很快后军备战的五个军阵,共五千武威军便被调动起来,三个各五百骑兵的军阵护着,三个千人步军方阵,呈一字长蛇阵,在雍州军靠近东边的后背处,重新建立起一道防线。
二十里地,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
约莫一个时辰后,豫州军战将冷珩与芦正贵所率领的二万豫州人马,便出了石佛沟来到了金城东南的丘陵地带,远远地就看见端木军营地升起的狼烟,以及雍州军的防线。
昨夜一路行来,他们已经遇到数千溃散的端木军,在斩杀了数十名乱兵后,面对豫州军冰冷的弓弩,这些溃散的端木军终于安静下来,为防止出现乱军冲乱军阵,冷珩命令这些溃兵离开官道,在知道这是援军后,这些因为惊慌,奔逃一夜的端木军溃兵,都一屁股坐在管道两边的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在询问几名小校后,冷珩大致了解了昨夜的情况,了解到端木军被偷袭,左右大军溃散,只余中军被困死在金城城外。在于芦正贵等将领商议后,冷珩等人一致决定继续前往救援端木军,最起码不能让端木军觉得自己被放弃而失去斗志,因为他也明白一旦端木军被歼灭,那么敌军的下一目标就是豫州军了。
这些豫州军将领也知道,主公刘彻的大军也正在赶来,无论如何,他们必须撑到主公的大军到来。下定了决心后,冷珩便将两千骑兵分成数十个探马斥候队伍,密切探查周围军情,护着二万大军前往金城。
等看到东南出现军阵整齐的二万大军,雍州军主将纪云威就猜到了这是豫州军,不同于西北骑兵为主的军队构成,豫州军依然以步军为主力,而且这二万大军都是严遂按照背甲军的标准训练出来的,算得上是他手里的精兵了,军中所有的队正及中层军官都是豫州军老足,整个军阵缓缓展开,如水银泻地,毫无滞怠。
在东南丘陵上,缓缓展开了数十个五百到一千人的步军方阵,并沿着南部的丘陵边缘向着雍州军行来。
军旗招展,剑戈如林,
缓缓而行,势若山倾。
很快豫州军便于雍州军便隔着数个百丈的丘陵土坡对峙起来,众军士们皆怒目相对,刀枪相向。
天亮之后,丢了头盔,略显狼狈的端木云鷟在亲兵的护卫下,终于进入中军大营,当他看到昨夜突围时被利箭射伤,躺在榻上的父亲端木鸿擎,顿时泪如雨下。
经历过一夜的生死之战,原本气势如虹的十万端木军,此时犹如困兽在陷阱中无力地挣扎,可谓是从天堂跌入地狱,这种境遇的巨大变化,让这对父子心中生出无尽的悲凉之感。
就在父子二人探讨对敌之策时,望楼的斥候传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
“家主,金城的东南面来了一支军团,看样子是救援我军的。已经与外面的雍州军对峙起来。”
躺在榻上的端木鸿擎一听眼中精光一闪,忙到:“定然是豫州军来了!苍天有眼啊,不亡我端木家。”
说完一把抓住端木云鷟的手,沉声道:“我儿,速速领军寻机出击,乘此机会突出包围。”
第一百零九回 金城之战鼓震天 一战既定西北王 (4)
源自高原冰川融雪的灵水,在金城地域呈东西流向,而沿着灵水建立的金城,就坐落在灵水以南,处在两条东西走向山脉之间的河谷平原上,清凉的灵水浇灌着两岸的良田,养育着金城的万千百姓。初春三月,去岁种下的冬麦大都冒青,一派生机勃勃景色。
当朝阳在东边升起,就会在金城上下撒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让这座古城更显苍茫与威武。
当年前汉圣武皇帝,选择在此咽喉之地建立金城要塞,就是为了阻挡高原及西部的外族入侵,用以护卫关中的万千大汉子民。这座城池自建成之日就见证了无数次的厮杀,无数汉家男儿也在此血洒疆场,留下无数可歌可泣的英雄史诗。
此时在朝阳的照耀下,可以看见金城的三面城墙有多处残破,不少垛口被投石车彻底摧毁,城下的护城河中混着残余的火油与金汁,散发令人作呕的气味,无数尸体沉浮其中,大多都泡的发胀,惨白异常甚是恐怖。
城墙的步道上传来一阵兵甲摩擦之声,一群人快步来到金城南门的城楼之上。
金城节度使王平,在诸将及亲卫的护卫下来到了南门,数日之间这位原先微胖的节度使大人,已经瘦了几圈,显得虚弱不堪,要不是近卫搀扶,站都站不稳。
也难怪,这几日他夜不能寐,整日借酒浇愁,亏空了身子,今日一早当手下的将军们告知:援军已到,端木军被围,一夜宿醉的节度使大人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再三确认后立即赶到城墙上查看。
当他看见城外原先整齐的端木军营地,此时已经一片狼藉后,猛力甩开搀扶他的近侍,用力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看着城下。
当他看清无数高举战旗,列阵包围端木军的西平军与雍州军后,顿时泪如雨下,哽咽无语~~
周围兵甲残破的众军将也都静默无声,数日死守金城,这些军士都以为今日就是城破之时,此时相比城外苟延残喘的端木军,金城守军就可谓是绝处逢生。
随着天色方亮,城门下纪云威派来的信使也被放入金城,带来了雍州军主将纪云威的消息。
这位解读是大人才确信援军到了,这金城算是守住了。
就在众人庆幸之际,忽闻战鼓震天响起,抬眼见雍州军大批军士列队整军,都以为这将是对端木军发起的最后攻击,但慢慢众人就发现不对劲,大量雍州军军士并没有前往阵前,而是列队向雍州军后背行去。
见此情况,众人顿时疑惑不解,不过很快,当另一支大军出现在金城东南方向时,他们才明白,雍州军防备的是端木军的援军。只见东南那支大军,黑压压的数十个以步兵为主的方阵,在战鼓及令旗的指挥下,缓缓向着雍州军后背压去。
金城守军刚刚放回肚子的那个心又悬了起来。
此时千军万马的战场上,两万豫州军主将的冷珩平静地调度着大军,严遂让冷珩领军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首先冷珩是豫州南阳人,绪帝景福二年春入伍,四年兵,入豫州大营后就因能力突出选入龙骁军,后来又随军参加二次北征,每次战场上都奋勇杀敌,战功卓著,渡江前就已经是骑军校尉。
后冷珩与兰樊同在军卫署当值参谋将军,跟随主公刘彻一年多的时间,做事沉着冷静,果敢有责,刘彻对这两人都十分看重,在军卫署的磨练让他身上的杀伐之气减了几分,指挥大军的能力却提升许多。他有成为将才的潜力。
而且这些从南阳开始就一路跟随大军渡江南迁,辗转万里的军人,对于豫州军的忠诚也毋庸置疑。总而言之,冷珩是一位从一线军团一步步升迁上来的青年将领,能力与忠诚都过硬,所以才会被刘彻看中,亲自点将随严遂出征。
在冷珩的调度下,豫州军的数十个步兵方阵,在保证战线一致的前提下,都依靠在地势较高之处。长枪兵在前,盾兵在左右,外围有骑兵护卫侧翼,弓弩手被保护在中央,这铁桶一样的阵型,让远处观察的雍州军主将纪云威也甚是头疼。
坐在战马上的纪云威在得到援军的消息后,思考良久才决定:
先击退端木家的援军,在收拾端木残军。因为在他看来昨晚的夜袭,虽然端木军损失惨重过半,但仍然有三万多的精兵死守在中军大营,急切间很难攻下,若是当着端木军的面击退援军,那么对端木军的士气也是沉重的打击,可以达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目的。
但看着军阵整齐的援军,纪云威心中也有不好的感觉,这援军不好对付。不过此时已经容不得他重新调度,随即侧首对身边的亲将低声道:“通知西平军马将军,留下一部分兵力防守端木军,调动龙岭飞骑等骑军绕南山,伏兵在端木援军侧后,待我们两军交战之时寻机突袭。此战可一举而定!”
亲将拱手得令后调转马头,带着数十名亲卫策马向西边的西平军营地行去,一刻钟后西平军约一万骑兵,分成十个千人队如同十条洪流陆续涌出了大营向南而去。
这边西平军骑兵的调动也被端木中军的望楼发现,消息很快传到了中军大帐之中,众将闻讯都建议:乘机向东突围配合援军击败雍州军,少将军端木云鷟也觉得这是反击的好机会,但自己并非主将,众人只得看向软塌上的家主端木鸿擎。
只见端木鸿擎目光闪烁沉声道:“昨夜大军遇袭,将士惶恐,此时不宜出击。应待援军消耗敌军后,我们再一鼓作气,突围而出。”
一边的端木鸿擎一听父亲这么说,心中一叹,都这个时候了,父亲还想着保存实力。
众人也没有办法,自家主将不许出战就只能看着援军孤军奋战了。
就在大家神色忧虑之时,外面响起了震天的鼓声与连绵的号角声,皆心中一突:大战!!开始了!
随后众将都快步离开大帐,此战结果将关系端木军的存亡。
第一百十回 金城之战鼓震天 一战既定西北王 (5)
随着震天的战鼓声响起,雍州军阵的各个方阵开始缓缓推进。
雍州军两翼的大量骑兵,开始跟随中央的七千武威军方阵推进,战马激起的尘土让天色为之一暗,大量骑兵所带来的军势震撼,要远胜以步军为主的豫州军。
战事久拖不决对双方都是极大的消耗,主将纪云威决定要趁着大胜之势,一举击溃端木援军,所以雍州军率先发起了攻击,骑兵步兵都动了起来,全线向豫州军方阵压了过来。
冷珩不得不佩服对方主将的魄力,自己想要以对峙换取主公刘彻进攻时间的计划显然不可能实施了,堂堂国战,容不得投机取巧,拼的就是耐力与韧性。
“令全军保持阵型,防守。”冷珩看着远处推进的雍州军阵,平静地下达军令。
“敌军骑兵为主,极有可能会从侧翼冲击我军大阵。”一旁的将领芦正贵轻声道。
作为骑兵出身的冷珩自然知道,这也是他让大军依靠地形建立防御的根本原因,他必须守住雍州军的骑兵冲阵。
“射!”随着弓弩营指挥将官的一声令下,第一波攻击开始了。
雍州军前排冲击的老卒基本都身着半甲,手握一手持刀一手拿盾,冲杀起来悍不畏死。
很快两军阵就像两道黑色的浪头一般狠狠撞在一起,顿时惨叫与哀嚎四起。
刀劈枪刺,盾砸斧砍,血肉横飞。
武威军老卒的强横打发,给新兵为主的豫州军造成了极大的压力,好在这些军士都经历了萧关城下的对战,并非沙场新人,堪堪抵住了武威军的冲击。
说起武威军乃是:是雍州军中的一支精锐军团,以骑兵为主,虽也有近万步军,但这些步军大多数时间也是骑马为主,并西北之地太过广袤,行军作战多以月记,没有战马的话,光行军就不是两条腿能够承受的,对付游牧部落极少采用这种中原作战常见的兵线对战方式,整个西北最擅长步军作战的只有凤翎长枪卫。
所以在对阵豫州军的步军方阵时,虽然武威军的老兵多战力强,但军阵对战讲究的是配合与严苛的纪律。严遂训练的豫州军步足,尤其重视纪律,之前在军中对阵训练,擅自后退者轻则军棍,重则处死。
战时更有老兵组成的督战队在阵中威慑,后退者一律处死。
在严苛的军令下,豫州军中军方阵虽然死伤无数,但阵型不乱,很快将第一波冲击的数千雍州军拖住,后对的弓弩营不断泼洒箭弩不断射杀雍州军的后对,阻拦对方的跟进方阵。
战场局势很快陷入焦灼状态,纪云威面色凝重,对方显然比武威军更擅长步军对战,这样的消耗战他也不想,随即下令:
“令左右骑兵,钳形冲击敌军侧翼。”
“得令!”
不多时,两侧传来悠长的号角声,原先护卫在武威军两侧的骑兵开始缓缓开进,并在行进中整顿队形,将战阵收缩,呈紧密的楔形冲击队形。
在豫州军中军将旗下的冷珩,一直在关注雍州军的骑兵动向,他知道只有敌方的骑兵,才是自己最大的威胁,所以雍州军骑兵一开始调动就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冷珩布阵时,他就明白自己的骑兵太少,不足以两线作战,所以他特意增加了左侧方阵中,步足枪兵的数量,将自己手上的二千多骑兵都放在大阵的右翼。
“右翼的骑兵就有劳芦将军了。”冷珩沉声道。
“得令!”芦正贵拱手得令,调转马头,扬鞭策马而去。
早已整装待发的二千多骑兵,随机跟随芦正贵向着右侧扑过来的五千多敌军骑兵迎了上去。
骑兵是对战骑兵最好的武器,冷珩的目的很明确,左侧用枪兵顶住骑兵,右翼用骑兵对冲骑兵,无论如何不能让骑兵冲入中军。
战马飞驰,大地震颤。
这些西北的战马高大威武,毛发油亮,雍州军的骑兵驾驭着战马,直冲豫州军的左翼,强大的骑兵就如同一把尖锐的剔骨刀划过,左侧前面两个五百人的盾阵几乎瞬间就被冲开,盾碎人飞,一千条生命只是稍稍迟缓了一下,这些骑兵的冲击速度,随后又是两个靠近半坡的盾阵,当左侧的骑兵冲破这最后一道防御盾阵后,摆在面前的如林的八个长枪阵及数个混杂其中的盾兵阵。
骑兵没有任何停歇,前面数百人直直撞入长枪阵中,顿时被数杆长枪刺死,但他们身后四五千骑兵依旧猛力冲击,一个又一个步军方阵被冲破,无数军士惨死在马蹄之下。
但起伏的丘陵地形,加上军阵严密的豫州步军方阵,在连续冲破十余个方阵后,左侧雍州骑兵的冲击力被慢慢迟滞下来,一旦骑兵的前锋无法继续冲击,后续的骑兵也就不能跟进,四千多骑兵只能与四周围上来的豫州军混战起来。
豫州军的左翼顿时陷入骑步混战之中。
而此时右侧的两千豫州军骑兵也与五千敌方骑兵,冲杀在一起,骑兵冲击更加残酷,即便只是简单的对撞瞬间,都直接决定生死,冷珩这两千骑兵半数是龙骁军的老卒,战力强横,虽然兵力不占优势,但依然达成了迟滞敌方骑兵的目的,失去冲击的骑兵对步军方阵就失去了威胁。
看着自己的近万骑兵都陷入了焦灼之中,无法突破敌军方阵,纪云威沉声道:“让右侧骑兵重新整队,调后备队前去汇合,再次冲击敌军右翼。”
“将军,这后备军是防备端木军的。”一名副将低声提醒道。
“端木军若想突围早就动手了。”纪云威不屑道。
“得令!”
右翼的雍州军在军号声中,撤出与豫州军步军的混战,再次在右翼重新集结,很快雍州军中军分出了一支二千骑兵。
当着两千骑兵出现在战场上,冷珩的目光变得极为凝重,重骑兵!!
二千重骑兵缓缓向豫州军的右翼集中,汇合之前剩下的三千骑兵,简单整顿后,以二千重骑兵为兵峰,一个新的冲击队形再次形成。
重骑兵的冲击力是极为恐怖的,显然纪云威为了尽快击败豫州军,已经动用了自己最强的预备队。
就在战场局势瞬时万变之时,端木军大营也是暗流涌动。
第一百十一回 金城之战鼓震天 一战既定西北王 (6)
阳光被淡淡的云彩,轻轻的滤过后洒在大地之上,春日的阳光暖洋洋的,若是惬意的日子,待山花烂漫之时,带着家人在金城南山登高踏春,到是一等一的美事。
不过此时,金城旷野之上的大战还在持续。
俯瞰金城南门外豫州庞大的军阵。其前左右翼三个方向都受到了攻击,其中纪云威寄予厚望的左翼已经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一道银色的洪流正破开一个个步军方阵,直冲豫州军中军枢纽所在之地。
这正是纪云威手中的王牌二千重甲骑兵,这些重骑兵人马具甲,右手持矛,左右握盾,骑士们极少攻击身边的步兵,而是集中精力驾驭战马保持锋矢阵型的完整,他们的目标敌军的中军大纛。强大的冲击力让任何妄图阻挡他们的努力都毫无疑义。
不到五里!
冷珩岿然不动,心中决绝,沉声道:
“豫州军前,有死无生!”
“得令!”
身侧的亲将毅然转身大步离开。
冷珩转头平静地看着左翼冲击的雍州重骑兵,雍州军可能不知道,我冷珩是也骑兵出身。
二百人!
二百亲卫队,这是冷珩自入龙骁军后便带领的队伍,数年来一直跟随在他左右。
皆是百战老兵,同样是重甲骑兵,这二百人也标准的龙骁军装具,标枪、子母链、宽背军刀及大圆盾。不同之处是他们没有带长塑,而是都留给了二百步军老卒。
这两百龙骁军老卒在亲将的带领下,郑重地对老长官冷珩行了军礼。
随即策马整队向着两千雍州重骑兵冲去,沿途的豫州军步军皆让开缺口,让他们蓄力冲锋,在二百龙骁军行过后,步军方阵再次合拢。
这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冷珩必须留下足够的后备队,他身后还有五千步军组成的后军,这才是冷珩最后的底牌,但阻挡雍州重骑兵只能用自己的亲卫队。
左侧的两百龙骁军骑兵很快便与两千雍州重骑兵狠狠撞在一起。
一阵骨折及兵甲的撞击响起,这是针尖对麦芒的冲击。
一黑一白两道利剑,出鞘必见血。
没有惨叫声!
那巨大的冲击力,一瞬间就杀死了不少对冲的重骑兵。
战马与骑士的尸体倒伏在每一个冲撞的处。
激烈的冲击后,黑剑硬生生在原本紧密的银色浪潮中,劈开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但黑剑毕竟弱小了点,很快便被银色浪潮所吞没,消失在银色的海洋中。
二百名精锐的龙骁军,不到一刻钟就损失殆尽,但他们成功地让原本汹涌的银色浪潮迟缓下来。
在二百亲卫龙骁军冲击的瞬间,冷珩就下令左右步军方阵压上,并将靠近左翼的三个中军步军方阵也调动起来。
雍州军重骑兵斩杀了所有反冲的龙骁军,不但他们的速度被降了下来,更重要的是龙骁军中一名勇猛的骑士,在刚刚的冲击干掉了重骑兵的领军将领。
就在雍州重骑兵整队的同时,四周原本被冲散的豫州军步军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特别是一些豫州军的队正,这些军士本就是豫州老卒,看见袍泽以生命换来了的战机,各个不要命对雍州骑兵发起了攻击。
队正得勇猛也激起了其他新军的血性,所有豫州步军都吼叫着冲了上来。
长枪挺刺、军刀挥砍,
拉人的拉人、拽马的拽马
砍不到人就砍马,寻着任何铠甲的缝隙发起对雍州骑兵的攻击。
一时间雍州重骑兵陷入了步军的攻击泥潭之中,失去了冲击力,这两千重甲骑兵在步军中可谓是寸步难行。
豫州步军不要命的打法,甚至吓退了后续跟进的三千雍州骑兵。
就这样两千雍州重甲骑兵被豫州步军蚂蚁吃象搬得击败了。
看着自己的心头肉被豫州军蚕食。
雍州军主将纪云威面色铁青,极少发火的他怒吼道:“西平军呢?他们的龙岭飞骑呢?”
身边众人无人敢言。
在付出极大的牺牲后,豫州军左翼终于稳住了。
右翼的雍州骑兵也无法突破两千豫州骑兵与步军组成的防御阵线,整个战场的局势显然开始对雍州军不利起来。
就在此时!
纪云威期盼的龙岭飞骑终于出现在了战场之上,随着大地的震颤,西平军骑兵终于出现在豫州军的后方,一道无数骑兵组成的汹涌人潮漫山遍野地涌来。
冷珩知道决战的时刻来临了。
“令!后军列阵应敌。”
“右翼骑兵回撤,左右翼步军收缩防御。”
军令一条条传达,军号与战鼓齐鸣。
空中俯瞰豫州军阵两翼开始缓缓收缩,后军分列数层,整齐列阵准备迎敌。
周围大量骑步大军又开始压上。
就在豫州军孤军奋战之时,平静许久的端木军大营终于有了动静。
端木军的中军大帐响起战鼓,数十名端木家将闻声快步来到大帐之中。
一进大帐就只见端木云鷟端坐在帅座之上,家主端木鸿擎却不见了踪迹,就在众人疑惑之时。
一身银甲的端木云鷟沉声道:
“父亲已将帅印虎符都交给我,从现在开始端木军上下皆听从我的号令。”
一名家主心腹将领皱眉道:“少将军,为何家主不当面说明此事。”
帅座上的端木云鷟正要解释,就见身后屏风走出一人,冷冷道:
“黄将军,难道信不过我弟弟。”
那黄姓将领一见来人,面色一紧,汗毛倒竖。
忙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某将不敢。”
其余众将见来人后,忙俯首皆言:听从少将军军令。
端木云鷟看了一眼众将,心中一叹,“早说了听我的,不好吗?非让姐姐出面。活该!”
随即正色道:“整军出营,与援军一起攻击雍州军。”
端木军大营的调动很快发动起来,毕竟援军在外,众军士谁都不想坐以待毙。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纪云威,得到手下的回报后,纪云威立即调动西平军及自己的步军约万人,死守端木军大营的出口。
很快冲出大营的端木军也与雍州军及西平军战在了一起。
纪云威的压力也越来越大,现在雍州军与西平军的主力三万人都压在二万端木援军这一侧,后面防御端木军的只有一万余人。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击溃端木家的援军。
自己一直以来的谋划都将功亏一篑。
金城之外的战局已然进入最焦灼状态,双方维持着微妙的局面。
谁如果有更多的筹码,那么谁就将赢得最后的胜利。
双方都在拼死硬撑。
突然紧闭数日的金城南门被打开了,紧接着数千金城骑兵鱼贯而出,稍稍整队后便冲着豫州军右翼方向冲杀而去。
第一百十二回 金城之战鼓震天 一战既定西北王(7)
随着金城守军数千骑兵的加入,胜利的天平开始向着纪云威带领的联军倾斜,很多时候事情就是如此奇妙,在金城数日的城池攻防战中,虽然金城军被消耗了大量步军,但正因为如此,金城里面的无数战马皆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当城外的战事陷入焦灼时,观战的节度使王大人在部下的提醒下,才想起自己还有最后的后备军,三千骑兵没用,其实本来有五千骑兵,但因为攻城战事紧张,其间被调拨了两千去协助守卫城墙。
但城中这三千人马都是随时可以调动的,所以立即下令出城助战,骑兵赶到城门其实没用多久,到时扒开被堵死的城门浪费了不少时间,结果就是:
这三千骑兵在最微妙的时间节点,出现在了战场之上。
此时三万雍州军与西平军的主力,已经与豫州军完全混战在一起。
骑兵步军在四条战线上都打成了一锅粥,而纪云威最后的预备队,也被派上去堵住不断冲出中军大营的端木军,双方所有的筹码都已经摆在了桌面上,就看谁的韧性最强,谁更能抗住压力了。
但此时出现的三千金城守军的骑兵,就真可能成为压垮端木军与豫州军的最后一根稻草,越是到最关键的时候,越是可以看出将领的韧性与果断。
两军的主将:纪云威与冷珩在看到金城守军的三千骑兵后,都作出了最决绝的指挥。
那边纪云威立即命令,自己的副将继续指挥后军堵住端木军,而自己则亲自带领五百亲卫队前往汇合三千金城骑兵,整队后便直冲豫州中军而来。
这边冷珩立即从前军抽调二个五百人的步军方阵,同时从后军调了一个五百人方阵,汇合刚刚从右翼调回中军的一千余骑兵,在维持四线正常作战的同时,勉强凑齐了一支不到三千人的步骑混合方阵,死死顶住纪云威所领的三千五百多骑兵的冲击。
金城之战打到这份上,拼的就谁把谁先熬死。
若是豫州军被击溃,还未冲出中军大营的端木军,就会被困死在大营中,但若是豫州军顶住纪云威的压力,待端木军冲破雍州后军的阻拦,那么战场局势有可能大变,端木军就有可能逃出生天,而雍州军与晋州军的胜利将是惨胜。
因为双方又将回到之前的均衡态势,纪云威为这次突袭的所有谋划都将变成一场云烟。
“绝不!”
雍州主将纪云威为此堵上了一切,他绝不会放弃这吃到嘴里的胜利果实。
三千养精蓄锐的金城骑兵加上战力彪悍的五百亲卫组成的骑兵大队,完全不顾及沿途的战事,不论是豫州军、西平军还是雍州军的士兵,只要挡在他们眼前都会被无情砍杀,纪云威带领他们直直冲向百丈外的豫州中军,哪里竖着的豫州军的大蠹。
纪云威要砍倒它,为他最终的胜利解决这最后一个阻碍。
战场上所有的士兵都杀红了眼,金城郊外的丘陵上下,沟坎土坡,到处都在激战,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军士战死沙场,鲜血早已浸透了这片土地,但没有人放弃,为着最后的胜利所有人的拼出了最后一口力气。
纪云威带着金城骑兵不断突进!
八十丈~~
六十丈~~
四十丈~~
纪云威瞪着赤红的双目,左右挥砍,只有三十丈了,他甚至可以看到大蠹下豫州主将的面庞。
想不到与自己对战数个时辰的敌军主将竟然如此年轻,纪云威微微错愕。
但那又怎样!
死!你们全都会死在这里。
挥刀将一名靠近的豫州枪兵砍倒,鲜血喷溅了纪云威一脸,浓烈的血腥味!这激发了他年轻时沙场搏杀的血性。
纪云威变得更加勇猛,策马几个跳跃又近了几分。
二十来丈~
胜利仿佛就近在眼前,胜利!纪云威最渴望的。
但纪云威他们越是靠近豫州中军的那杆大旗,四周豫州军的反击越加凶狠,完全没有一丝的颓败之气。
他们都嘶吼着,呐喊者。
“豫州军前,有死无生!”
他们所有人仿佛都不知道死为何物,前赴后继,死死顶在金城骑军的前行方向上。
一些受伤的豫州军士甚至抱死马蹄,以自己的身躯为绊马索,不断用血肉组合城墙以抵挡骑兵的冲击。
纪云威被深深的震撼了!
这些都是什么人,为什么他们如此悍不畏死。
他并不知道这些军士远离故乡,跋涉万里,历经千难万险来到这荒芜的西北之地。就是因为他们的心中火热的忠诚与信念,他们相信总有一天他们的主公,会兑现他的承诺,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那时他会带他们所有人回到故乡,回到他们亲人身边。
在这之前,豫州军绝对不能失败!绝不!
在纪云威的四周。
在豫州军中,无论是士兵还是军官,所有的人都拼死抵抗,不住嘶吼:
“豫州军前,有死无生!”
哪怕是敌军那名坐镇中军的年轻主将,他的神色依然如此镇定!
为什么?
当大队骑军都杀到眼前,他依然死守中军,岿然不动。
到底为什么?
就在纪云威疑惑之时。
呜呜呜~~~~~
突然~从东边传来了无数悠扬的号角声。
紧接着大地震颤。
无数玄甲骑兵,从东方涌入了战场。
黑色的玄甲折射午时的阳光,发出冷冷的寒芒。
漫山遍野、无穷无尽的骑兵,高举长塑,红缨飘扬~~
如同一道黑色的浪潮吞没了沿途所有的一切。
主公刘彻站在东边一座高岗之上,看着一万龙骁军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冲入西平军后阵,沿途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挡着皆死。
再看着远处被围的豫州中军,那依然高高竖起的迎风飘扬的大旗。
刘彻深深呼出一口。
“好!”
此时的战场上,当这一万精锐龙骁军的加入,瞬间就颠倒了两军局势,一夜突袭后又经过数个时辰的激战,西平军与雍州军已然是强弩之末。
完全无法抵挡龙骁军的攻击,当外围的散兵游骑见大势已去,立即策马四散而去,中间被包夹的数万雍州军及西平军无奈,只得弃械投降,就见漫山遍野都是跪地祈降的俘兵。
战事不到半个时辰就结束了。
纪云威在余下的百余名亲卫的拼死护卫下狼狈逃窜,但北边是灵水,西边又是冲出营垒的无数端木军,看一眼东边那无尽的玄甲骑兵,纪云威无奈摇头只得带着数百骑兵,如同斗败了的公鸡向南逃去。
而金城南门城楼上的节度使王大人见状,面色灰白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低语:“完了!完了!全完了~~”
第一百一十三回 金城之战鼓震天 一战既定西北王(8)
淡淡的云彩,丝丝的愁绪,
那是一抹难言的悲凉,西北大漠的日落黄昏宛若冲天的烈焰,将半边天灼烧得通红,那却只是虚幻,遥不可及。
这人间只有,风潇潇、水寒寒。
在这沙场上!
无数男儿血溅天地间,多少娘子垂泪夜无眠。
老卒温上一壶烈酒,在这初春的黄昏,坐卧高岗之上。
吹起胡萧~声悠扬,抚慰那万千英灵,道不尽这世间百般凄凉。
在这落日的余晖中,数日猛攻未曾打开的金城的南门,此时已然敞开。
晋州节度使王平在近侍的搀扶下,带着节度使官印及附属官员随从等百余人,缓步走出城门,向城外众军拥护的端木军主将端木云鷟跪拜请降。
刘彻需要为豫州军保存实力,所以这名义上依然归属端木军,
随着金城节度使的出城祈降,发生在龙兴四年初春,历时近一个月的金城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虽然双方参战总兵力不到三十万人,相比中原动辄百万雄师的大规模战役并不大。
但后世的大汉史学界一致认为金城战役,才是大汉王朝真正的崛起之战。
此战让大汉军队的前身豫州军,终于在西北虎狼之地站稳了脚跟,同时为豫州军后续的发展提供了重要的战略发展空间。
毫不夸张地说,金城之战决定了谁才是真正的西北王!
就在端木云鷟接受晋州节度使的受降仪式举行时,刘彻在一众豫州将领的陪同下,在战场上巡视着,虽然是初春天气并不炎热,但仍然需要尽快将所有的尸体掩埋火化,不然一旦等温度回升,就可能会引发大瘟疫。
金城内外的无数以白纱捂住口鼻的军士,动用一切可以使用工具用来搬运阵亡的将士。
仅仅半日的激战,就有近万士兵阵亡,算上前几日金城攻防双方战死的人数。金城战役的战没人数超过三万人,这还没有算上大量的伤兵,在这个时代因为伤口感染引起的死亡并不少见。
好在豫州军毕竟有数年中原大战的经验,而西北军也有与外族拼杀的教训,两军很快就行动起来。将战死将士的遗体初步分辨后,都进行简单的处理,作为战胜的一方,端木军及豫州军牺牲的将士遗体,将会被集体火化,骨灰会被妥善保管,带回祖籍。
而战败一方的将士遗体就没办法进行细致的区分,因为知道他们姓名的活人都逃离或者作为战俘被看押起来。只有一些身着战甲的军官还能被伤兵指认出来,简单的火化后,将骨灰统一标记存放好。但大多数战死的士兵,只能被统一火化,或者集中掩埋,之后数日都是如此的,为了清理战场,使用了大量的石灰,整个金城无论是府库还是货栈的石灰都被征用。
刘彻照例巡视了伤兵营,查看军医的药材是否齐全,并令专人负责药材的采购。
伤兵营中被医治多是今日对阵负伤的步军,而且以新兵居多,营帐四周支起来不少篝火,用柴火烧开得热水消毒纱布、军医将金疮药及跌打损伤的草药敷在伤处,对骨折的士兵绑上夹板、并给军士的伤口进行消毒包扎。
伤兵清创时难免发出叫声,虽然大胜但整个伤兵营的气氛略显压抑,主公刘彻并没有表明身份,只是在伤兵营中查看了部分伤兵,确认他们都得到了医治,他并不想影响军医们的工作。
看着伤兵营中哀嚎的军士,以及忙碌的军医,但即便如此,仍然不少有医治无效的军士失去生命,随后便被抬出营帐,随着车轮的吱吱声,消失在暮色之中。
哪里有战争,哪里就有死亡,这是恒久不变的现实。
在伤兵营伫立许久,刘彻默然无语,离开前,刘彻交代身边的狼卫,对于豫州老卒的骨灰一定要注意保存,留下记录。
随后他才离开伤兵营,返回大营休息,而远处的旷野中,无数堆被点燃的篝火如同漫天的繁星一般,一个是开始,一个是结束。
第二日中午,金城东南角的豫州军大帐中,众将齐聚围在中间的地图边窃窃私语。
当刘彻步入大帐,众将皆躬身致敬。
刘彻看了眼众将,微笑道:“都来了?也好!金城一役的结果也统计出来了,大家一起听听。”
众将待主公刘彻坐定后,自有书记官呈递了战果的统计文书。
刘彻点头示意。
书记官随即展开账目,汇报战果。
“金城之战,战损情况如下:
此役战没将士:五千八百三十一人,伤者一万三千四百六十七人。
共计:一万九千二百九十八人。
另折损军中战马一千六百匹。”
顿了顿书记官继续道:
“战果初步统计如下:俘获敌军士兵二万四千六百人,各类军马八千七百匹,军械无数。
其他如下-----”
帅座上的刘彻端坐身体,静静听着那名书记官的汇报,这份账目刘彻今早其实已经看过了,对于数字极为敏锐的他,早已从账目中看到了许多他关注的信息。
总的来说:豫州军此战损失最小,获利最大。
因为金城之战不但消灭了晋州的其他两家的主力军团,更是重创了雍州军的一支主力军团。而且端木军也已经完全效忠刘彻了。
昨日深夜,端木军主将端木云鷟拜访了刘彻,入账后端木云鷟突然跪地宣誓:
端木军以后将只忠于主公刘彻,听从一切调遣。
就在刘彻满脸疑惑之时,端木云鷟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刘彻,并说:“家姐有言,主公您见此信物便知我所言绝非妄言。”
那是一枚纯白色的玉佩,白色的玉佩并不少见,但这个白玉被整个雕刻成一颗栩栩如生的狼头。
影狼端木瑄月!!!
端木家族,端木瑄月!家姐!!
原来如此!大哥刘裕之前就告诉过刘彻,狼营所在地就在晋州,而影狼端木瑄月就是负责训练狼卫的都帅。
至此,刘彻才发现,原来影狼端木瑄月竟然就是端木云鷟的姐姐。
端木云鷟也告知了刘彻,姐姐已经将父亲带回天水颐养天年,而自己能够掌握军权都是姐姐从后运作。言谈中可以看出端木云鷟非常敬畏自己的这位姐姐。
刘彻心道:果然每一位影狼都帅,都不是简单的人物。
第一百一十四回 一分钱难住英雄 严将军送上大礼
长河落日,群山巍峨,
狼烟暂熄,雄狮静卧。
灵水之上,宽阔的河面已经部分解封,无数碎裂的巨大冰块随着河水向下游漂去,在河水中不断沉浮翻滚,其间不时的碰撞与挤压,发出雷鸣般的巨大响声。
这宛如春雷的巨声,预示着大西北又将迎来一个生机勃勃的一年。
金城战事已经结束。
可以预见此战之后,在整合数郡资源后,豫州军真正拥有了成为西北王的实力。
中军大帐中,刘彻站在一幅巨大的西北地图面前,目光深沉,静静地思考着。
大脑中勾画着结束金城之战后,西北战略局势:
北方:雍州东部重镇凤凰城,已经完全置于豫州军的掌控,雍州军在损失重要的机动军团武威军后,就只能转入被动的防守态势,面对强大的背甲军,雍州根本无力夺回凤凰城。
西方:因为西平军的主力龙岭飞骑,在金城外遭到龙骁军重创,本就兵力不足的西平军也是惶惶不安,一旦豫州军完成对晋州金城军及端木军的整合,西平军的灭亡就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金城军唯一幸存的主力军团,就是被严遂牵制在六盘山西部的三万凤翎长枪卫,在完成金城之战后,刘彻便令高平带领休整一夜的龙骁军东进,随行还带上了原节度使王平的别驾夏元征一道前去劝降,协助严遂军解决党兆复所领的凤翎长枪卫。
现在晋州节度使王平已降,且凤翎长枪卫的原驻地金城也已陷落,这只金城孤军已经没有任何依仗了,如果党兆复稍有眼光,就该明白归顺豫州军是最好的选择。
由此东起灵州的弘农郡,北至灵水的凤凰城,南至汉中,西到金城河口镇,其间的数郡之地皆在豫州军的掌控之中。
下一步就是完成对晋州及雍州的完全掌控,并将这两州的人口、资源快速整合,转化成豫州军实打实的实力。
在刘彻的嘱咐下,在晋州活动的豫州军,将依然以端木军的名义行动,只要完成对晋州及雍州的完全掌控,那时豫州军就不必再隐藏自己的真实实力了。
当下仍然需要稳妥可靠的低调发展,因为豫州军也许在西北还算得上实力不差,但要知道灵州军、益州军甚至关中的大周朝廷整体的军力都并不比豫州军差,更不要提中原几州动辄百万雄师的强阀了。
而且,大胜之后的豫州军内部也需要再次整合。
刘彻转身慢慢踱步回到桌案边,侧身轻轻用右手食指敲击桌面。
低声道:“先解决西平军,完成晋州的收尾之战,再寻机攻取雍州,打通东西商道。”
“报!主公!探马军情急报!!”一名亲卫在帐门外的声音打断了刘彻的思考。
刘彻对铁牛点了点头,很快探马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地。
将装有军情的封蜡桶双手托起道:“高将军急报。”
铁牛两步上前接过,随手捏碎封口,将其中的密信取出,验看无误后呈给了刘彻。
帅座上的刘彻拿过密信,信上寥寥数句。
刘彻看完难得地露出笑容道:
“严遂真乃豫州军福将也。金城的凤翎长枪卫已降,尽数归附我豫州军。”
铁牛不识字,见三哥刘彻高兴也笑言道:
“这高平真是神速,半日便降服了敌军。听说凤翎长枪卫战力颇强,看也不过如此。”
刘彻哈哈一笑:“铁牛你这可就猜错了。高平未到之前凤翎长枪卫依然被围,进退两难。高平前去只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而已。”
铁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讷讷道:
“那真是奇了,难道严将军以二万新军竟然击败了金城这三万精兵?!”
“严遂大军,明日到达金城,到时便知原委了。”刘彻玩味道。
心中再次审视严遂这员豫州军宿将,
不得不说严遂在金城之战的表现可谓是惊艳,刘彻发现他的确是员难得的将帅之才,尤其在其得到武威军南下金城的军情后,竟然出奇招做出分兵的策略。
让冷珩领主力三万救援端木军,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严遂的大局观极强,是可以当独一面的帅才。
现在刘彻也极为好奇,严遂以用什么计策降服了党兆复的三万精兵。
以狼卫站前收集的信息看,凤翎长枪卫可不是什么银枪蜡杆头的存在,而是真正武装到牙齿的重装步军。
既然凤翎长枪卫已经归降,那么金城道庆阳一路基本上没有什么威胁。
端木军在金城损失颇大,十万大军剩下不到五万人,损失的军士中,其实战死的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在被雍州军那夜袭时,趁夜色逃入了金城周边的群山之中,在得知胜利的消息后,陆陆续续开始有部分军士返回了金城大营或者向定西城集中。
所以无论是豫州军还是端木军都需要一段时间来休整,后续的作战方略也必须等后勤军资都运到金城才能继续。
坐镇庆阳的豫州军后勤总管杨大人,已经派人送信告知主公刘彻,庆阳去年积攒的军资粮草,即将告罄,字里行间都在委婉地劝说,暂停战事,让安平及弘农两郡休养生息。
善于内政的刘彻,何尝不知道现在自己手上的两郡底子实在太薄了,之前出征前就估算大概支持一个多月的战事,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军资就已经消耗殆尽,这战争的确太烧银子了。
虽然金城军投降后,整个金城的府库都被封存收缴,库存的粮草军资也暂时可以支持大军一段时间,但豫州军加上端木军有十万人马,还有数万降兵,这十余万人马每日所费惊人,再加上后续军卫署的善后抚恤金发放,战损兵器的修复、金城百姓的消耗等等,到处都要花出去大把的银子。
仅靠此战缴获的战利品也顶不了多久。
深深吸了一口,刘彻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必须尽快弄到更多的银子。
时间不等人,家底薄的豫州军完全耗不起。
看来必须尽快将完成对西北的战事,将自己的内政方略在控制区内推广,同时打通前往西域的商路。
第一百一十五回 凤翎长枪卫归顺 豫州军准备西进
一日无话,第二日辰时,豫州军及凤翎长枪卫共计约六万大军也抵达了金城东门外,金城外围汇集了近二十万大军,可谓是重兵云集。
金城军降将以党兆复为首,在严遂、高平等豫州将领的陪同下,来到豫州军大营拜见了刘彻。
作为西北汉子的党兆复满脸的羞愧,但刘彻给予了其较高规格的礼遇。亲自至辕门迎接。执其手共同入账,随行的其他金城军将领,见豫州军主公刘彻如此礼遇众人,心中的忐忑之意也去了大半。
随后刘彻在中军大营以家宴的形式,简单款待了众将,倒不是刘彻吝啬,只是考虑金城军作为新败之军,若是大摆宴席,怕是让金城众将尴尬。
席间,金城诸将有些心不在焉,刘彻笑而不语,罢宴后。
对党兆复等将领言道:“诸将今夜,无须驻守大营,可回家与家人团聚。明日再来军中叙事。”
要知道凤翎长枪卫众将的家眷大都在金城,此时返回金城,大家自然心中急切,都想要回去看看家人的情况,但作为降将,这话谁也不好说。
一听主公刘彻这么说,心中感激涕零,皆附身拜谢。
随后众将出了大营,便策马向金城而去。
待金城众将散去,刘彻把严遂单独留下,他想要知道严遂用什么办法将金城这三万精兵拿下的。
大帐中的筵席已然撤去,两人缓步来到火炉边,相对而坐。
刘彻左右端详了几眼严遂,笑道:“益成,金城之战,你当居首功。”
一听主公这么说,严遂忙起身单膝跪地道:“主公,冷将军力抗数万雍州军与西平军的攻击,救下端木大军,才是首功。末将不敢居功。”
刘彻起身将严遂扶起,笑道:“此事军中自有定论,我倒是很想知道这三万金城精锐,益成怎么收服的!”
严遂虽略显拘谨,但说起军事顿时洒脱起来,略一思索便娓娓道来:
“末将只是运气好,那日大军在谷中休息,见溪水忽大忽小,深究后发现,溪水乃是因山中融雪而成,故令人趁夜间水小,秘密堵塞溪水上游,后佯装兵败,引敌兵追击至预设之地,掘开拦水坝,以水攻之。党将军所部皆是重甲步兵,虽然不惧溪水冲击,但被溪水浸泡过的谷底土质泥泞,重甲步军完全无法列阵防御,我在引兵攻之,故才将其围了,断其粮草辎重后,凤翎长枪卫就只得死守,后面再有高将军带来劝降使者,这三万精锐才真的算是降服了。”
刘彻听完抚掌大赞,“兵法有云,势者,因利而制权也!能透过敌方的强处,看到其弱点,再善于利用地势之利,大败之。益成哪里是运气好哦~实乃帅才。”
听见主公刘彻如此高的夸奖,严遂忙摆手连道:“末将不才,主公谬赞了!”
随后两人小酌了几杯酒后,又谈论起下一步的方略。
刘彻略有考究的问道:“益成,现在金城之战已经结束,你觉得大军下一步方略何为?”
放下酒杯,严遂顿了顿才拱手道:“主公,末将以为当趁势西进,一举拿下西平,兵驻龙岭威慑雍州。”
“哦!说说你的具体想法。”
“回主公,当下西平军新败,军心不稳,士气低落,而我军大胜,此消彼长,当顺势西进西平,夺取整个晋州,绝不能给西平军以喘息之机。”
刘彻拍了拍手,“随我来。”
说完,带着严遂来到一面帷幕前。
哗啦一声,拉开帷幕。
一副大西北的战略地图展现在两人面前。
刘彻扫了一眼地图,神色凝重道:“庆阳已经来信,军资粮草即将告罄。以炎林的性格来看,这后勤的辎重压力看来不小。本来我准备暂缓进攻,但现在凤翎长枪卫已降,我们没有了后顾之忧。我们现有的粮草加上金城府库,支持半月战事尚可。所以~”
刘彻停下来侧身郑重地看向身边的严遂,问道”益成,若是给你半个月,能否拿下西平郡?”
严遂神色凝重地看向西北地图,西平郡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半月拿下的可能性不大,不由得有些犹豫。正待回复,却被主公刘彻抬手打断。
“益成,不必着急回复,今夜好好休息,明日在给我答复。”
严遂拱手道:“主公,末将有一请求。”
“但说无妨!”
“今夜,末将想在这中军大帐留宿。”
“准!”
说完,刘彻吩咐亲卫道:“今夜严遂将军有任何要求,不必请示,皆照办。”
随后刘彻拍了拍严遂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大帐。
只留下严遂对着西北战略地图露出深思的神情。
刘彻回到后面的寝帐,让铁牛搬来一些书籍,点着灯看了起来。
时辰很快来到子时
~~
月朗星稀,万籁俱寂。
豫州军中除了巡夜的军士,大多数将士已经安眠,而寝帐中的刘彻并未入睡,只是以手扶额,浅浅的打了一个盹。
就在刘彻在帐中似睡似醒的恍惚之间,寝帐外围数十丈的暗夜中,一道潜伏许久的黑影,突然起身向寝帐方向潜行而去,大帐周围的暗哨很快就发现了异常,快速发起了拦截,转瞬间,十余名狼卫精英,从各自潜伏的暗处起身跃出,持近卫手弩对准黑衣人就是一阵攒射,咻咻之声不绝。
那道黑影躲闪不及,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扑倒在地,没了声息。
暗中数名狼卫快速架起黑衣人的尸体,收拾其掉落的兵器及其他物品,随后快步离开,消失在暗夜中。
夜风拂过,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样的刺探事情,几乎每月都会发生,狼卫都会秘密处理,尽可能不惊扰自家主公。
天亮后,刘彻梳洗后便来到中军大帐,一进大帐就见那面西北地图前,放着一把椅子,而严遂已经躺在椅子上睡着了,虽然大帐中有暖炉,但刘彻还是贴心地取下自己的大氅,轻轻盖在严遂身上。
作为军人,时刻都处于高度的警惕中,大氅加身严遂立即就清醒过来,猛然看见主公刘彻,严遂神色一松,突然有想起什么,忙起身道:“主公,半月时间,末将可以拿下西平郡,并非需要打下海定~~”
刘彻抬手打断严遂,微笑道:“益成,先去睡一觉,中午再来详谈。”
这边严遂正要再说,却见刘彻摆了摆手。忙正色躬身道:“某将,得令!”
第一百一十六回 刘彻精编晋州军 严遂进军西平郡
严遂退下休息后,不多时,金城的将领们便都来到了豫州大营。
如何处理金城及其他降军是当前摆在刘彻面前的一道难题,全部保留是不可能的,现有的辎重粮草可养不起十三四万的大军,所以刘彻的初步想法是将大部分的降军就地分流,但却不能直接解散。自古处理降军本来就是一件头疼的事情,一个处理好不就可能激起兵变,毕竟这数万降军拿起兵器可都是实实在在的正规军。
纵观史识,作为战争的胜利者,坑杀降兵的事情并不少见,当年前秦战神白起,就曾在长平一战获胜后,直接坑杀了四十余万降军,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是,如此大量降兵会消耗秦军本就极为紧张的辎重粮草。
刘彻倒是没有想过坑杀这些降兵,他原来方略是暂停西进,将这些降军分散后,由豫州军监视他们完成战后的劳役。
但凤翎长枪卫的归顺,让刘彻有了更好的解决方案,但这需要这些金城将领踏踏实实的顺服,所以刘彻才会格外礼遇这些将领,并严格约束了大军入城后行为,严禁骚扰金城百姓及官署,只是驻扎并封存了府库。
整个金城内部除了之前攻城战死伤的万余军士,其城中绝大多数百姓并没有受到波及,这些人中自然包括这些金城将领的家人及亲属。
很多时候,妥协也是明智的选择。
要知道节度使王平及所在的家族,已经全部迁往庆阳城,金城原先的统治阶层已经被清空,作为胜利者的豫州军自然能获得最大的权利,但依然有部分权利真空需要金城人来补充,哪怕只是过渡也是需要通过柔和的手段来完成权利的转换。
刘彻思量再三后,召见了前来拜见的金城诸将。
待金城众将进入大帐后,刘彻首先开门见山地宣布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从金城军中选拔六百精兵充入军中,作为自己的近卫。”
金城众将一听,立刻就明白了,金城军可以算是安全了,这是主公刘彻在向众将表明他对金城军的信任。至于其他降兵,金城众将可操心不到,自己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
刘彻随即对金城军也作出了一定的整编,将军中的老弱军士裁汰,原金城军精编为三万人,
凤翎长枪卫裁汰老弱后编制不变,仍旧让党兆复统领。
其他降军,老弱病残的则发给路费,就地遣散,将余下的健壮者分成数个三到五千人的编制,分派给天水、庆阳、金城等城,由城卫军看押,让这些人帮助完成当地的相关筑城、开渠、军垦等劳役,并许诺三年后,就放他们各自回家。
这样就,刘彻将这数万降兵基本消化掉,这个精编方略中,金城军的兵力虽然减少了,但实力并没有减少多少,那些金城将领自然是感激涕零,皆跪地拜谢刘彻的宽宏大量。
在解决完降兵的问题后,刘彻便让金城诸将各自归营,在豫州军的协助下尽快完成精编。
随后刘彻在夜间秘密召见了端木云鷟,将自己规划的端木军未来发展方略,与其深谈一宿。
次日,端木云鷟返回大营后,便按照刘彻的指示,对端木军也进行了相关的裁撤。
按照刘彻的提议,在裁撤的过程中,他将自己的心腹安排到保留的各个军团,最后端木军所保留的兵力约四万人,其中骑兵二万,步军一万八,统领的将军都换上了端木云鷟的亲信将领。
经过这次大的整编,金城的豫州军军力架构分别是:
三万八端木军,三万金城军,五万豫州军,合计约十二万大军,精编后的兵力减少了三成,但整体军力不减反增。
通过数日紧锣密鼓的整编,精简后,这数万人马完成了初步的整合。
随即在三月初六,
刘彻以端木云鷟为主将严遂为副将,率领二万金城军(皆为凤翎长枪卫组成的步军),三万豫州军(一万骑军、二万步军)二万端木军(关山骑军)合计七万大军,号称十万挥军西进,向着西平郡的重要关口海定要塞进发,预备一举荡平晋州这最后一股抵抗力量。
出金城向西过了灵水之畔的河口镇数十里后,便进入了西平郡的地界,西平郡是晋州最西边,同时也是幅员最大的一个郡,但因为地处高原,冬季严寒且因吐蕃经常入境劫掠,造成西平郡的人口始终处于低位,即便郡府厦都城,也不过只有数万人口,甚至不及中原一座县城。
地理上看,西平郡地处祁连山脉东麓,拥有西北最大的湖泊-海湖,以及西北最大最好的军马场-山丹马场。这山丹马场尤为出名,要知道巅峰时,大周王朝禁军骑兵所有的马匹七成都来自这个马场。良好的地理位置,丰饶的草原,让西平郡成为西北骏马最好的产出地。
而刘彻想要夺取西平郡最大的目的,也正是山丹马场。
辽阔的西北,让以步军为主力的豫州军极为渴求战马,只有在拥有大量战马后,豫州军才能克服西北辽阔的地域影响,完成对西北的彻底控制。
而且,中原之地,平原居多,大量的骑兵将为后期打回中原夯实坚实的军力基础。
所以无论如何,刘彻对西平郡都志在必得。
从地图上看,西平郡府厦都城坐落在一个倒葫芦的中部,而海定要塞就是堵在葫芦口的位置。这个重要的要塞,位于西平城东五十余里,要塞主体依山而建,并在两座高山间,建立数座营垒,互为犄角,组成一个以海定要塞为核心的防御战线。
若想攻入厦都城,那么就必须拿下海定要塞。
不然一旦大军的后勤辎重的路线被切断,那么深入西平郡的任何军队都将难逃灭亡一途。
正是因为海定要塞的存在,西平郡才能以最少的兵力成为晋州三大家族之一。
豫州军出金城三日后,抵达海定要塞外围。
行军的大队人马中,中间是步军方阵,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间隔不到五十米,两侧相隔百米便是五人一排的骑军,每千人一个方阵,同样是一个方阵接着一个方阵。
三条长蛇形的行军战阵,绵延数十里,旌旗招展,长枪如林。
中军中也有数十辆马车一同前行,这些马车周围皆是豫州军的精锐盾兵。
这些马车便是床弩营,萧关之战,让严遂深深了解到床弩营的强大实力,这次他跟主公刘彻拍胸脯保证半个月打下西平郡,这床弩营就是其最大的依仗。
严遂准备好好使用床弩营,一举拿下厦都城,荡平西平郡。
第一百一十七回 马青川兵出厦都 豫州军驻军海定
龙兴四年三月十二
豫州军数万大军直逼西平郡的东部门户,海定要塞。
大军在海定要塞外围依山扎下营盘,越往西天气越冷,即便实在三月中旬,西北夜间的也是寒风刺骨,甚至还会飘零朵朵雪花,点缀着山坡上的无数顶帐篷。
的确如严遂所言,在金城大败的西平军残军,连夜奔逃回到海定,惊慌不已的西平军统帅马龚,立即派遣快马将金城之战的情况,汇报给了自己主子。
在府中陪老母亲听戏的马青川闻讯大惊,也顾不得听戏赶忙回到书房,召集心腹谋士商议。
谋士白士浡思考一番后,建言道:“大人,至此危机之时,当做两手准备。”
本来急得团团转的马青川立即停下脚步,忙问道:“公博但言无妨。”
这名中年谋士略一沉吟道:“我军新败,端木军定然会趁势西进,不出数日就可能兵进海定,大人首先需派遣援军帮助马将军,依靠海定要塞防御端木军。此乃其一。
另外,大人,请恕学生斗胆一言,龙岭飞骑在金城损失过半,以当前西平军的实力恐非端木军的对手,大人还需联诺雍州节度使马大人,以同族之情言明当前的局势,让马大人派兵协防。如此方能有对敌端木军的力量。”
马青山闻言脸露难色,让他去求雍州节度使马瘸子,这~~~
其一、按辈分说,那马瘸子是他马青川的表外甥。
其二、祖上两家争夺家产有过许多龌龊,那马岱算是被挤兑出了马家,后来投了雍州军累积战功成为将军,后被前雍州节度使罗昭看中,招为赘婿,接了雍州的大盘,才有了今日的成就。
现在自己去求人家,即便自己有心,估计这位表外甥也不会伸出援手的。
见自家主子的神色,谋士白士浡心中自然有了计较。轻声道:“大人,若是西平郡被端木军夺取,那他雍州武威就完全暴露在端木军的兵峰之下,之前两军合作不就是为了共同对付端木军嘛,所以学生想马岱大人定会派兵支援的。”
马青川想了想,点头道:“之前他遣使商议派军合击端木军,我同意了。如今我西平郡有难,想来让其派军前来支援,他也不好推辞。”
随后,马青川让谋士白士浡写了一封求援信,并盖上自己的印章,并派遣自己的心腹为使者出厦都城前往武威城。
在安排好求援事项后,马青川立即派遣厦都城守将,将城中能调动的军马,全部调往海定要塞,他也知道厦都城太小且无险可守,所以想要守住西平郡,就只能守住海定要塞才能挡住端木军。
很快一万骑兵及步兵组成的军团开出厦都城,往东支援海定要塞而去。
在海定要塞的马龚在得到一万援军后,集合自己的残兵及海定要塞的守军,也凑到近三万的人马,这些人马以海定要塞为核心不断构筑壁垒准备,加固城防,摆出了一副严防死守的架势。
如此三日后,探马就将端木大军西进的消息带到了海定要塞。
闻讯后的马龚立即传令封闭各个城门关隘,全军严阵以待。
从海定要塞的主楼望向东方,山谷之下,无数步军骑兵方阵,分成三路长蛇阵沿着谷底,蜿蜒而上,两侧无数探马斥候,往来不绝。
很快这近十万大军就分成东西两营,依山建立其巨大的营盘,竖起望楼,构筑拒马、挖掘壕沟。
点将巡营,中规中矩地摆开阵势与海定要塞的西平军对峙起来。
东大营以端木军为主,西大营以豫州军为主。
严遂与端木云鷟各自统领东西大营,两人在数百精骑的护卫下,绕着海定要塞的营垒及关仔细勘察了一番,在一处高坡之上勘察一番后,端木云鷟与严遂都面色凝重,这海定要塞的确名不虚传。
其外侧有一道二丈高的矮墙,内有三丈到四丈的高墙,高墙与矮墙之前有十丈左右的距离隔开,内有各种陷坑、坑洞等障碍。若要攻击主城墙就必须先翻过前面的矮墙,这一上一下,再加上主墙下的各种障碍,这短短数十丈攻击距离,会让攻城的军士完全暴露,在防守方弓弩的射程内,再加上进攻方处于仰攻位置,让攻城变得更是困难。
端木云鷟与严遂对视一眼,心道:这马龚所领的西平军,不但野战能力不差,看起来这防守功底似乎还更高。
马龚这双墙的防御工事是有来历的,名为瓮城墙,有请君入瓮之意。两道城墙之间就是一个巨大的陷阱,通过外围的城墙将墙外的攻城器械隔绝,只让大量步军进入,而云梯的长度在布满各类障碍的瓮墙中又使用不便,所以如果贸然进入瓮墙,就会被守军的弓弩及火油等防御兵器大量杀伤。
要知道海定要塞作为厦都城的门户,自然经常受到北戎各族的攻击,其中吐蕃有数次突袭海定要塞,都在这瓮墙面前损兵折将,大败亏输。
所以西平军的马龚,有信心只要利用好海定要塞的防御设施,凭借自己的三万大军,就完全能挡住端木军西进的脚步。
就在端木云鷟与严遂勘察地形的同时,数队骑兵也护着数人沿着海定要塞的城墙走向,一路勘察,那些被护卫的军士,不单单查勘记录每处城防,还会仔细查看每处的土壤情况以及山势的走向。
其实海定要塞的防御并非处处都是砖石城墙,整套防御战线只有在平台的谷底等处建立了城墙,但依然有很大部分,是依靠地形优势。在这些点位西平军只是简单构筑了栅栏等防御设施,不过这类地点大多都是险峻的悬崖峭壁,完全无法被用来作为攻击的地点。
天色将黑之时,端木云鷟与严遂完成勘察后返回营地,端木云鷟与严遂便商议起来,从目前海定要塞的防御方略来看,如果强攻,豫州军不但短时间内无法攻克要塞,而且会受到极大的损失。两人一致认为强攻不可取。
那么绕过海定要塞是否可行呢?
可以,但绕过海定要塞就要绕行三日的路程,不但沿途山高路险不利于大军行军,同时也最重要的:在绕行那么远的路途后,大军的后勤补给根本无法保证。
所以绕行看似可行,却不切实际。
就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一名亲卫匆匆前来禀告,并送来一份勘察报告。
严遂看了一眼后,呵呵一笑:“真是天助我军。数日内定能攻克海定要塞。”
说完便将文书交给一脸疑惑地端木云鷟。
第一百一十八回 严将军用踏橛箭 吕君颜潜入海定
豫州军大营之中,
一脸疑惑的端木云鷟,拿起文书仔细看了看,纸上写的不多,寥寥数字:“经勘察海定要塞东二十里,湟水北岸,蚂蚁山东峭壁等数处可用。”
严遂看着疑惑的端木云鷟,捏了捏拳头,“萧关之战时,我就见识到了床弩营的威力,之后我曾多次与床弩营监司深谈关于床弩的战法运用,而这次出征前我曾查阅了海定要塞相关的情报,发现海定要塞并非处处设防筑城,很大一部分依靠的是地形上的优势,所以决定尝试使用床弩营的踏橛箭。从险要处偷袭绕过海定要塞。”
“踏橛箭?”端木云鷟不解地喃喃道,作为骑军统帅的他,对于守城兵器床弩了解得并不多,在他的印象里,床弩这时如投石车一般的常规大型兵器而已。
严遂微笑着解释道:“我也是请教过床弩营的王监司才明白的,其实床弩所用的弓弩种类繁多,既有射杀敌军兵马的常规弩箭,也有一些特殊弩箭,像专门对付骑兵的连锁箭,攻击城门及吊桥的破城箭等等。
其中就有一种就名为踏橛箭,这种弩箭的箭身比一般的弩箭要粗大,而且弩身是精铁铸造,坚硬无比。在用他攻打敌军城池时,使用床弩将粗大的弩箭射向敌方城墙,精铁打造的箭头及弩身会使弩深深插入墙内,只留大半截粗大的箭杆和尾羽露在墙外,这时攻城的士兵,就可以攀着这些射插在墙上的巨大箭杆,登上城墙攻陷城池。(绝大部分城墙只是外层用砖石堆砌,内部多为夯土。)
这种巨大的弩箭就像是攻城者,攀登攻击常用的踏橛,因此这些箭又称之为踏橛箭。”
听到这里端木云鷟还是有些云里雾里,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只得笑道:
“那严将军心中是否已经有了攻破海定要塞的妙计?某愿闻其详。”
严遂摆了摆手,拉着端木云鷟走到一遍,轻声道:“妙计谈不上,能否成功还需严密筹划。我的计划是抽调精兵一支用踏橛箭从西平军防守薄弱之处,潜入海定要塞后方,寻找机会拦截西平军的粮草辎重,而后混入海定要塞,我们再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此处。但最为关键之处在于带领这支精兵的将领必须有勇有谋,善于决断,成功几率才会较大。所以我想亲自前去。”
一旁的端木云鷟听完,深深吸了口气,双目急转低声道:“此计可行,但严将军切不可亲往,我推荐一人可当此大任。”
“何人?”
“我的部将吕誉,吕君颜。此人跟随我数年,军中屡立奇功,可以称得上是智勇双全的干将。严将军可先见见此人,再做定夺。”
“大善!”
两位主将商议妥当后,便秘密挑选军中精锐军士五百人,严遂见了端木云鷟极力推荐的吕誉将军,此人身高九尺,浓眉大眼,国字脸,面白无须,英武非凡,行走如飞,神光内敛。
严遂一见也觉得此人可当此大任。
便将计策言明,想听取吕誉的意见。
这吕誉沉默半晌后,沉声道:“大将军,末将以为五百人目标太大,末将领二百人足以。”
这话一说,严遂身边的副将廖龙不乐意了,“吕将军口气不小,此事可是极为重大。”
其实这廖龙也是武将出身,也想趁此机会在自家主将面前争这个机会,吕誉的出现断了他的想念,所以廖龙说起话来就略带敌意。
吕誉面色如常,单膝跪地,神色坚定,淡淡道:“将军放心,此事若有闪失,君颜提头来见。”
军中无戏言,作为主将的严遂听到吕誉这句话,就明白吕誉这算是立下军令状了。
在看吕誉眼神坚定,心中已然决定此事非其不可了。
随即便起身托起吕誉,看着他的眼睛郑重道:“君颜,事关无数将士的生死,有劳了。”
吕誉猛力抱拳道:“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
两人又将细节之处,一一言明。
之前严遂领大军到达海定要塞之前,就已经派出不少密探深入西平郡中,这些密探的目的除了探查各类军情外,就是配合吕誉完成对海定要塞的奇袭。
之后数日,
豫州军对海定要塞进行数次试探性的进攻,使用攻城井阑及投石车摧毁了部分外围城墙。但无法找到好的突破口,马龚时刻监视两军的动向,调动兵马死死守住了海定要塞。
数次进攻无功而返后,豫州军暂停了进攻,开始高筑营垒,摆出准备长期作战的架势。
之后数日,两军都相安无事。
在这种情况下,守军的警惕性,也渐渐从开始从高度警惕转变的相对松懈。
就在这种情况下,三月十九日夜,吕誉带着二百精兵,及数驾早已潜运到蚂蚁山峭壁的床弩,秘密集合到了蚂蚁山脚下,准备趁夜色渗透进入海定要塞后方。
这几百人的队伍为什么不绕行他处进入海定要塞后方,其主要原因就是绕行的距离太远了,初期就需要大量人员帮助运输辎重粮食,这样调动很难瞒过,遍布要塞四周群山中的龙岭飞骑斥候。
所以最隐秘的办法就是,直接从海定要塞的某处潜伏进入其后方。
蚂蚁山就是一处绝佳的潜入点,其在湟水以北,崖高近二十丈,陡峭异常,岩羊都难以通行,是一座天然的屏障。正因为其险峻异常、无法翻越,所以西平军在这里并没有建设围墙,更没有大量派遣军士驻守,只是在此处建了几座瞭望塔,分派十余名军士看守,防守力量极为薄弱。
这就给了吕誉他们一个机会。
夜色中~
咻咻咻数声后,数支带着绳索的踏橛箭稳稳的射入崖壁之中,几根绳索相互连接,组成数个可供攀岩的辅绳,豫州军床弩营的弩手们,为了今夜的行动已经秘密训练了数日,所以射的极准。
西北夜的寒风,也完全掩盖了发射踏橛箭的声音。
见床弩营完成踏橛箭的发射,攀岩的数条绳索已然垂下,吕誉黑夜中打了个呼哨,随后二百名训练有素、装备精良,且身着黑衣的军士,就快速移动道了崖壁之下,吕誉拉了拉绳索,确认牢靠后,一招手,数名身轻如燕、动作敏捷的军士,便抓住绳索,嗖嗖嗖地往上爬去。
不多时,便消失在崖壁上的夜色中。
黑夜中只能恍惚间看到几个黑点在向上攀爬,绳索也有节奏地左右摆动。
第一百一十九回 吕誉精兵入海定 谭煊献计筑水坝
蚂蚁山南峭壁,几个矫健的黑影顺着绳索快速向上攀爬,这几人显然经过无数次的训练,极为擅长攀爬,十来丈的距离,数十个呼吸间便到了绳索的顶部。
他们伸手握住踏橛箭的精钢箭身,一个翻腾便稳稳站在箭上,此时他们距离悬崖顶端还有最后数丈,这最后的距离行动起来就稍微麻烦点,只见这几人从腰间掏出牛皮筋与麻绳凑合成的细绳,一端牢牢系在踏橛箭上,另一端捆在自己腰间,然后搓了搓在风寒中被冻麻了的双手,深深吸了口气,开始手脚并用扣着岩缝一点点向崖顶攀登。
本来攀爬崖壁就极为耗费体力,更何况大西北的寒夜,好在南岩壁是蚂蚁山的背风面,晚上的风也不大,即便如此仍然有一人就失手掉落,好在其绑了细绳稳住了身形后,慢慢荡回峭壁又继续开始向上爬。
约莫过来半炷香,几人终于登上崖顶,伏地探查周边没有敌兵后,寻了一块巨石就将系在腰上的攀岩绳一端牢牢绑住,另一端远远从崖顶抛下,崖下等候多时的军兵看到数条垂下的攀岩绳后,都开始顺着绳索向上攀爬,每隔数丈便有一人,如同穿着长串的糖葫芦一般,过了半个时辰,吕誉便带着二百精兵来到崖顶。
众军士收了绳索隐藏了身形,寻了空挡从不远处的两座瞭望塔的间隙潜伏而过。
因为只有二百余人,分成数队,每次过二队,如此反复,半个时辰后吕誉便绕过了瞭望塔,带着众人进入了海定要塞的后方,二百余人就如同一朵浪花一般,瞬间便消失在无尽的夜之海洋中。
整个渗透策略进行得极为顺利,但这也只是完成严遂计划的第一步。
作为主将的端木云鷟曾问过严遂,何不一次秘密投送足够的兵力,直接前后夹击海定要塞。
其实严遂也曾考虑过这个夹击的方略,但这个方略施行起来有不少难点:
最重要的一点,首先就需要能投送足够的兵力,没有五千人以上根本没有意义,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在西平军瞭望塔的眼皮底下,数千人根本无法隐藏,一旦被发现,这些攀岩而上轻装步军根本不是西平军大队骑兵的对手,所以一旦被发现就将是一面倒地屠杀。
而且适合渗透的地点都远离海定要塞的核心营垒,即便渗透进去五千人马,也无法在没有攻城器械的情况下攻击这些营垒。
故此,严遂决定让吕誉只带数百名精锐甲士,渗透进海定要塞后方,根据之前的探马斥候探知的情报,截杀厦都城的运粮队,然后冒充辎重队混入海定要塞。再趁夜制造混乱,夺取要塞南门帮助大军入城,一旦海定要塞城门被破,那么马龚就无力回天了。
大西北的茫茫夜色中,一队数百人的队伍在夜色中急性,整个西北的地形沟壑交错,虽然没有大量的密林,但并不缺少躲藏的地方,何况吕誉所带的人手不过二百余人。
在天亮前,吕誉便在连接厦都城与海定要塞的官道边,找到一处隐蔽的峡谷,一夜奔袭饥困交加的众人开始原地休息,啃食着用麦粉做成面囊,这家伙硬得磕牙。
吕誉让众人点齐人员及兵器,这二百军士虽然人数不多,但装备可谓是精良,严遂为了装备这支由百战老卒组成的奇兵,更是从军中调集了,由兵器司使用精钢打造的一批最新的兵器,其中每人都带有一把军用手弩,在羊皮箭囊中藏有十二只弩箭,后背上捆扎着一把三尺宽背朴刀,腰侧别着锋利的匕首,内穿软甲脚蹬鹿皮靴。
毫不夸张地说,这二百人的装备所费的银两够装备一个千人方阵的。
吃了个半饱后,众人警戒的警戒,轮休的轮休,各自分工明确。
作为领队的吕誉,瞪着眼睛目送了两名斥候离开,这两人本就是斥候会联系上之前渗透进来的斥候探马们,在确认情报后,吕誉的人才能行动。
一日无话,因为海定要塞已经闭关,山下的官道上也是极少见到行人商旅。只是偶尔会行过一队十人左右的斥候骑兵。
天黑后,正在拖着脑袋打盹的吕誉被亲卫叫醒。
“将军!出去的兄弟回来了。”
闻言,吕誉用力揉了揉脸颊,“快,带他们过来。”
不多时,夜色下数人翻过一道土坡便来到了吕誉身边,待看清来人除了早上派出去的二人外,多了三人。看来这是联系上了之前的斥候了。
“豫州军龙骁军斥候校尉谭煊,拜见将军!”来人中一商客打扮的中年汉子单膝跪地道。
吕誉大手一挥,“不用见外,自家兄弟。快快!喝口酒暖暖身子。”
说完便递过去一个酒囊。
来人也不客气,双手接过抬起酒囊便往口中倒了些。
“好酒,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的酒了。”
“哈哈~等拿下海定要塞,本将定向大将军多要些好酒,谭校尉咱们不醉不休。不过现在先说说你们探知的情报。”吕誉哈哈一笑道。
“嗯~不耽误正事。大将军遣派斥候渗透进来已经数日,我们已经探知现在西平军主力都在海定要塞,厦都城守军最多不过五千人。”
“嗯!海定要塞突然进驻大量西平军,这粮草定然耗费巨大,这几日厦都城可曾运送粮草前去。”
“是的,正如吕将军所言,厦都城每隔二三日就会运送一批粮草前往海定要塞。”谭煊点头道。
“哦!仔细说说这辎重队的情况。”吕誉笑着问道。
谭煊从怀中掏出一个商人常用的小账册,翻看一番道:“二日前正午,厦都城运送了一批粮草辎重前往海定要塞。驴马车大约五十辆,护送兵丁约三百人,大部为骑兵。”
吕誉捻了一把胡须道:“三百人,大部为骑兵~~这个略微麻烦。”
转念一想又问道:“谭校尉,这运送粮草的路上可有骑兵通行不便的地方?”
谭煊思虑一番,摇了摇头沉吟道:“啧~~没有。”
一旁的吕誉捏了捏拳头,撮着牙花陷入了思考。
坐在一边的谭煊看上司陷入沉思,双目急转突然低声道:“不过我们可以造一个出来。”
“嗯?”
原本坐着的谭煊站起身来,指着东边道:“此处官道往东二十里有处地名为石泉沟,那里有条雪水融成的小溪,我们可以堵住来水,待运粮队经过时在打开土坝!”
吕誉一听霍然起身,猛力击掌,“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