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端木鸿擎言凿凿 豫州大军年欢欢
端木鸿擎说完,静静地端起一杯茶水喝了起来,让刘彻有时间消化这些信息。
想不到端木家与刘家,竟然都是辅助大周开国皇帝赵匡的门阀世家!这个消息让刘彻心中的确感到惊讶,只是他更奇怪,这位端木鸿擎大人顶风冒雪,前来就是为了告知自己这个秘密?!
看着刘彻双眉紧锁,端木鸿擎将几片茶叶嚼碎吞了下去,
“这次我前来,也带来了几十马车的军粮及过冬的一些物资,西北之地不像南阳郡,这里苦寒的很。”
刘彻点了点头,“有劳端木大人亲自押送。”
顿了顿又言道:“这份恩情豫州军记下了。”
对面的端木鸿擎看着刘彻,“我们两家世代交好,不必如此客气。”
随后两人又闲聊了一些九州的局势,待亲卫禀告家宴已经备好,两人便一同赴宴,席上宾客尽欢。
第二日端木鸿擎便以郡府事务繁杂告辞离开了武山县,
看着远去千余人的队伍,刘彻心中了然,端木鸿擎此来的目的,显然不是为了这些军资。
昨夜端木鸿擎的话,估计并非真言,看来后面有机会得找影狼谈一谈了。
越靠近年关,武山县的雪下得越大,远近的群山、丘陵都被白雪装扮成黑白相间的彻石一般,层层叠叠,几日后雪过天晴,大地白的刺眼。
刘彻看着天气不错,完成大帐中的军事学习后,便招来了成韬及郑炎林,自豫州大军南渡以来,军中大多后勤补给之事,都是两人与众学子一起,协调分拨。两人已经成了刘彻在内务方面比较依赖的帮手。
等两人来到帐中,刘彻便询问起现在军中的各项后勤内务情况。
郑炎林是从魏县就跟随刘彻的老人,也是刘彻最可靠的心腹,后勤这款刘彻都交给了郑炎林负责,成韬从旁辅助。
“主公,军中物资充足,粮食还可以支撑大军最少三个月的用度,因为快过年了,我们特地从周边的牧民那里买了三千头肥羊,给各营发放了下去,其他物资目前都是充足的。”
听郑炎林这么一说,刘彻心里也很高兴,过年嘛!要是吃不上肉那年味就淡了许多。
“军需后勤还需你们二位齐心协力,也要多多探访下面,决不允许出现克扣军资的情况。”
两人忙起身拱手,“主公放心,我们一定严加督查。”
刘彻抬起手示意两人坐下说话,“年三十,安排大家一起好好起聚聚,你们下面那些小吏也多多犒赏。年后我们到达灵州后,还有许多地方需要你们出力。严将军他们打仗是好手,但内政却是不通,你们闲暇时也要多多学习治国安民的知识。”
两人一听对视一眼,皆是心中一喜:主公,这是要给他们升官啊!?
郑炎林想了想回到:“主公,内政方面下官与成大人也多有交流。有些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来听听!”
“下官,不明白为什么主公设灵州西南,为豫州军事的落脚地。据下官所知,那灵州西南诸郡,甚为穷苦。”
成韬也是点了点头,表示这也是自己的疑惑之处。
刘彻搓了搓手,鼓励地说道,“那你们认为何处比较合适呢?”
看到刘彻鼓励的目光,郑炎林整理了一下思路,“中原之地现在杨阀一家独大,已经没有豫州军的落脚之地。而西南蛮族不服教化,时常劫掠益州诸郡也不是根基之地。但九州之大能落脚之地并非只有灵州一处。如东南的南海郡、雍州的河西走廊都是丰美之地,主公却为何弃之不用。”
刘彻看着火红的炉火,“如果我只想做个列土封疆的诸侯,的确南海郡是个不错的地方,而且杨阀军力在南海郡也不强,打下南海郡并不难,但我不想只做个诸侯。而河西走廊的确是西北之地,难得的一块沃野丰美之地,但靠现在豫州军的实力,即便勉强拿下,那代价也是我不能承受的。
跟随我的这些豫州军士,都经过无数血与火的考验,个个都是难得的忠义之士,绝不能白白牺牲。
所以我宁愿慢一点,稳一点,将军士的牺牲降到最小。”
两人一听也是豁然开朗,他们毕竟不是刘彻不能站在主公的角度去思考问题。
“主公,选择灵州西南之地,想必也是深思熟虑的。”
“有三个原因,其一,灵州自从景福年间的兵乱之后,灵州节度使对整个灵州的掌控力就下降许多,给了我们可以伸手的可能。其二、灵州西南之地是关中、晋州、雍州及灵州四个势力的交界之处,四家都鞭长莫及,这样我们占据此地不对动摇这四家的核心利益,才有发展的可能。其三、灵州西南地广人稀,也的确穷困异常,正是因此我们才有可能在灵州节度使的眼皮底下安家,油水大的地方人家岂能拱手相让。其实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因为你们。我相信以你们的内政能力,可以改变灵州西南的穷苦环境,给豫州郡的发展提供足够的资源。”说完刘彻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两人。
郑炎林与成韬心中激起波涛,这是来自主公的信任,在这乱世,有抱负的人自然不想隐居世外,都想做一番事业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两人这些年一直跟随刘彻,自然不想平淡一生,正所谓当士为知己者死。
两人起身郑重跪拜道:“主公放心,我等愿效犬马之劳,辅助主公成就大事。”
刘彻快步上前将两人扶起,“我等生于乱世,堂堂七尺男儿自当成就一番事业,某与二位共勉之。”
龙兴二年大年三十的夜晚
天公难得的好心情,放出漫天的繁星。雪后的天空洁净无比,星光璀璨。
晴空之下,豫州军中各个大营的空旷之地,都燃起了巨大的篝火,众军士三五成群地围在火堆边大口喝着羊汤、低声吟唱着南阳小调,全军上下一起欢度了这个大年夜。
中军大帐中,刘彻也摆上酒宴与众将军谋臣们举杯同庆,众人欢声笑语,不管未来如何。
此时此刻~他们什么都不想,只想喝醉然后美美地睡上一觉。
刘彻始终是清醒的,待众将酣醉之时,刘彻在铁牛的陪伴下一个接着一个营帐巡营。
无数没有休息的将士都看到了星光下那消瘦的身影在大营中来回穿梭,他们心中满是暖意。
寒风依然在吹,但豫州军将迎来一个新的一年,一个伟大的开端。
第七十六回 银狼县尉出城迎 豫州大军入华池
龙兴三年春
灵州大雨,雨后显七色霞光,大吉!
灵州洛水以西,是灵州中部高原的余脉之地,沟壑纵横,如同耄耋老者岁月一般尽都刻在脸上,大风吹来尘土飞扬,尽显西北的苍莽之气。
正午时分,一支衣衫略显残破的队伍出现在灵州安平郡以西的华池县境内,人数倒是不少错略一看也超过万人。
数十骑兵伫立在一处山坡之上,华池县尉马雄领着自己的数十名心腹正在此处等候,
这位一身戎族的华池县尉,同时有着另外一个身份狼卫铜级,序号八十七。
在景福二年的灵州之变后,墨云轩的狼卫就挑选了百余名好手进入灵州,趁着灵州之变造成整个灵州的混乱局面,这批精锐狼卫都渗透到了灵州各处,在墨云轩强大的财力与情报能力支持下,这些人很多都顺利进入各个郡府的城卫军中,像马雄一般最差的也已经升迁到了县尉,实际掌控了一县县城的城卫统兵之权。
而且通过在华池县的这几年经历让马雄渐渐明白,当年进入灵州的可不单单只有翼狼的下属狼卫,墨云轩的其他三都也各挑选了不少好手渗透进了灵州政商军三界各处,无论军中、还是官场各层级都有墨云轩细作暗叹活动的影子。
进入龙兴三年这段时间,华池县发生了一些在马雄看来怪异的变化,首先是那位平日里跟马雄不对付的华池县令,突然在前几日子被紧急调回郡府庆阳城,之后他就发现华池县周边的几个府县,竟开始将不少粮草、帐篷等军需物资陆续运到华池县,存放在县衙库房之中,他自己曾经让心腹探查发现数量巨大,足够数万人马月余用度,这些发生在华池县的怪事,让马雄怎么看都觉得透着一丝诡异。
马雄立即将这些情况秘密向自己的上峰呈报,随后上峰给出的指令却是让其尽可能协助各县送来大量物资的运输与存储,就在马雄疑惑之际,他的府中又秘密来了一位与他毫无交集的官员,太守别驾戴泽。
当戴泽亮出狼卫的银狼令时,马雄才发现这位太守别驾竟然是青狼都帅手下吓得银狼,戴泽带来的密令就是让马雄前往花池县边境迎接豫州将军入华池县城休整。
直到这时候马雄恍然大悟,华池县所有的诡异之事都是为了方便豫州军马入驻。
所以当豫州军民的队伍出现后,马雄便按照密令挥鞭策马带着亲卫向着这队队伍行去。
随着马雄一队人马的接近,很快这队看似流民的队伍中也开出一队煞气腾腾的黑甲骑兵,这些骑兵的战马虽然消瘦但气势极强。
两队骑兵不久就碰到了一起,双方都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对方。
马雄拱手道:“下官华池县尉马雄,特来参见豫州刘将军。”
一名铁甲敷面的队正扫了一眼马雄道:
“在此稍候,我去通报将军。”
说完调转马头飞奔而去。
而其他黑甲骑兵依旧紧紧盯着这队骑兵,保持足够的警惕。、
为表示自己并无敌意,马雄干脆将佩刀留在马上,自己翻身下马静待回音。
良久,焦急等待的马雄终于听到了一阵马蹄之声传来。
抬头只见不远处一员猛将形如巨牛带着数十名黑甲骑兵,紧紧护着一位俊朗的年轻人策马而来,马雄心道正主来了,自己可要好好表现下。
那年轻人来到马雄面前看着他拱手笑道:“马校尉寻本将何事?”
闻言马雄立马单膝跪地回道:
“末将已得军令,在此恭迎刘将军所部军民入华池县休整。”
刘彻看了一眼马雄点了点头道:“那就有捞马校尉在前引路了。”
马雄躬身称诺,翻身上马恭恭敬敬在前面带路。
看得身后的数十名心腹心里直低估,今日马老大难道转了性子,平日即便遇上郡府里来的上官都是鼻孔朝天爱睬不睬的,今日怎么对这位少将军如此恭谨。
真是奇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
大队豫州军随即跟着马雄前往华池县。
刘彻几日前就得了墨云轩的密报,在分析了灵州的局势后,他就决定带领豫州军民进入安平郡下属的华池县休整,所以墨云轩根据刘彻的密令,已经通过隐秘的手段将灵州华池县暗中掌控,并向华池县调拨了可供二万大军数月使用的粮草军资。
从马校尉的表现看,按照刘彻的密令:墨云轩的活干得不错。
其实大哥刘裕在景福二年就已经下令墨云轩,借着灵州之乱在西北三州多多落子后,经过这几年的渗透,整个灵州西南四郡早已经被墨云轩暗中完全掌控了,这也是刘彻从南阳出发就将自己的最终目的地定在灵州西南的最重要原因。
灵州安平、弘农、河西、新余四郡将成为刘彻完全掌控的地盘,他将精心经略好此地,并一步步将四郡之地发展成为豫州军在西北的根基之地。.
在马雄的引领下,天黑前豫州二万多豫州军就来到华池县城,这是一座可以容纳七八千人的城池,城中百姓都躲在城中两边的房舍中,好奇地偷望着这支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大军,想着是不是哪里又要打仗了,面上满是凄苦之色,这一打仗百姓就又要难过了。
进城的豫州军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不犯,藏在家中的百姓渐渐就不在像一开始那般惧怕。
到达华池县城后,刘彻便下令高平,钟海等将领把豫州军大营设在县城南门外平坦之处,又嘱咐郑炎林及成韬等人务必将随军的寒门子弟及亲属安置到城中好好休养,最后才带着铁牛等进了城池。
华池县衙早就已经被腾空,变成了刘彻等人暂时的住处及办公之处。刘彻在确认各部粮草都已经发放,哪些随军的朱家子弟以及寒门弟子都已经安顿好后才回到卧房,也终于在经历了近一年的奔波后第一次在柔软的床榻上酣畅入眠。
在历经千难万险,徒步穿行豫州、荆州、益州、晋州行万里征程之后,刘彻终于带领着二万豫州军找到了在九州大地的落脚之地,这里也将成为大汉王朝的龙兴之所并永载史册。
第七十七回 豫州军华池休整 刘子润暗控安平
华池县城
在经过数日休整之后,豫州军民基本安顿妥当,这日刘彻便召集所有将官及幕僚到县衙议事,商议接下来豫州军的发展计划。
县衙正厅之中
众人则围坐在正厅之中开心地闲聊着,经过几日的休养高平、钟海等将领都恢复的不错,包括成韬、郑炎林等人也都变得精神抖擞,神采奕奕。
当刘彻在铁牛的护卫下来到正厅,众人皆起身拱手道:“见过主公。”
自从在沐川共主之后,刘彻早已正式确立了在这群将领谋士心中的主公地位。
刘彻摆了摆手让众人落座道:“今日招诸位前来,是有一些事情要一起商议。”
钟海拱手道:“主公,末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这一路行来如果没有主公运筹,我等哪有今日。凡事全凭主公做主,我钟海定以主公马首是瞻。”
众人闻言皆点头复议。
自刘彻从南阳郡领军南渡荆南,开始万里征程一路披荆斩棘到达灵州,他所展现的谋略与胆识,早已征服了豫州军众将,钟海的肺腑之言,也正是众人的心里话。
不单单这些将领谋士这么想,华池县城内外的数万豫州军将士,也是这么想。
只要主公刘彻下令,众人定然倾力而为,这是发次肺腑的忠心爱戴,刘彻就是将这些人凝聚在一起的强大力量,也是这豫州军将及谋臣们的灵魂支柱。
看着众人热切种的眼神,刘彻也明白这些将领谋士以及数万的豫州军民,在共同经历了这么多艰苦磨难之后,必将迸发出更加强大的合力。
刘彻环视众人正色道:“吾等皆同心而为,则世无难事已。”
随后刘彻有序下令:
军事方面:
刘彻让高平及钟海各自领精兵六千,分兵出东南,令他们在墨云轩前期潜伏狼卫的配合下,务必尽快完成对灵州安平郡的控制,严遂等将领继续则对豫州军进行大整训,务必尽快恢复大军的战力。
内政方面:让郑炎林协将随军的豫州及荆南士子,分别安置好后,开堂讲学教书育人,并选拔有能力的子弟,补充官署各司,并让成韬与其师弟们组成的审计司,立即着手统计整理安平郡的相关人丁、田亩等信息。
如此等等,皆细分下去,众人得令各自离去。
待所有事情嘱咐妥当后,刘彻带着铁牛在众多龙骁亲卫的护送下,来到了庆阳城外的豫州军大营,刘彻心里明白,只有强大军力才是自己安身立命的最大本钱,所以他要将豫州军牢牢抓在手中。
午后的豫州大营中,
众军士正在执行每日的军阵操练,演武场上杀声震天,随着周围郡县的军粮物资不断补给,现在的豫州军士们早已经一扫,之前一年行军形成的颓势,此时军士们真是各个龙腾虎跃、劲头十足。
营中巡逻的将士看到刘彻前来都异常兴奋,立即挺起胸膛,紧握长枪、气势都为之一震。
毕竟正是眼前的主公带着他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在所有豫州军士的心中,刘彻就是当世的诸葛神候。
随后刘彻在一众豫州军士崇敬的目光中,来到了中军大帐。
留守的严遂等将领都汇聚道大帐之中,听候刘彻将令。
看着众将热切的目光,刘彻心中也是一暖。
这些军中将领都是直爽的汉子,对刘彻爱戴毫无保留的表现,在他们的神情举止中。
刘彻看着众将问道:“现在军中情况如何?”
严遂回道:“主公,现在豫州大营除了二万豫州精兵,还有近期新招募的一万兵马。”
刘彻又问道:“军中步军骑军及其他各军各有多少?”
严遂略一思量回道:“回主公,现在军中有豫州一万步军锐士精兵,六千弓手,四千骑兵,其中龙骁军两千骑,新招募的一万兵马其中八千为步军,其余二千为弓兵。”
刘彻点点头道:“军备是否齐全?”
一听主公问起军备,严遂面色凝重:“主公,由于一路征战豫州大军军备缺损不少,近七成的武器都有磨损,箭矢也只有五万支。现在正从各郡府库搜寻,但灵州之变后各个郡府的兵甲,大都被征调了,所以搜寻到可用的兵甲极少。”
刘彻想了想道:“我准备单设一兵器司,召集全郡能工巧匠打造兵器。而且准备将盐铁专营之利尽用于军备提升。这些问题慢慢都会解决,你们现在更要精心训练,我们可以安心休养的时间并不多。”
众将闻言皆面露喜色拱手应诺。
随后刘彻在众将的陪同下,观看了豫州大军的操演以及新兵的训练,与众将官军士一起吃了晚饭之后才赶回庆阳城。
第二日,刘彻便召见了朱家大公子朱彦,让朱彦为使者前去风都城,面见灵州节度使王一直,他给朱彦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让其与灵州节度使王一直协商,暂借这灵州安平郡于豫州军休养生息。
至于为什么选择朱彦前往,是因为刘彻早已从朱老太爷口中得知,南阳朱家与灵州王家这两个门阀大族之间,渊源颇深。
在安排万朱彦出使的任务后,刘彻在书房仔细思考一番,又提笔写了封密信给青狼都帅辛玮。
虽然现在刘彻已经基本掌控了安平郡,但有些事情还需要一些正当的理由才能施行,而且他相信青狼都帅辛玮能理解他的想法,并配合朱彦将自己在灵州西南的真正意图实现。
为此刘彻密信中也说明,辛玮可以使用任何手段贿赂、笼络王一直的手下确保自己的目标达成。
后面月旬
刘彻每日上午在庆阳太守府处理公务,巡视寒门子弟,下午到豫州大营与军士同甘共苦。
而且按照之前那二哥刘凌的交待,现在每日都尽量抽时间勤加练习武艺,还不时与狼卫好手相互切磋,使其武技得到迅速提升。
不过刘彻习武之事,除了铁牛及亲近的狼卫,没有其他人知道,在大家的印象中,还只认为刘彻是一员不折不扣的儒将。
第七十八回 朱彦借地往康城 军师妙计送五郡
康城,乃是九州北部一座重城,位于密云山脉之中,地理位置极为险要,曾经一直是云州防御西北回纥部落的重要城池,而现在则是扬州军与灵州军对峙的前沿之地。
此时康城的高大城墙上,无数王字大旗迎风招展,无数披甲挂剑的精锐兵士,正执戈巡视在宽大的城墙之上,铁甲摩擦之声连绵不绝,一派肃杀景象。
在龙兴元年,诚王李亨发动上林驿之变,随后趁势夺得了云州的东南诸郡。
但灵州节度使王一直率领灵州军撤出平城后,将大军主力屯兵北部雁门郡的康城,与南部朝歌郡晋城,并凭借地利守住了,之前夺得的云州西北雁门、上谷、中山、广阳四郡,与投靠了杨阀的云州铁骑,在险峻的密云山脉一线对峙,至今已有一年有余。
这日,在康城太守府的正厅之中,灵州节度使王一直正与诸将议事。
一名亲兵进门单膝跪地禀报:
“启禀大将军,府外有一位文士自称将军的南阳故人,前来拜访。”
王一直闻言便让亲卫将人带来。
待看到朱彦迈步进了正厅,王一直才想起来这位时南阳郡朱家的长子,其实王朱二家本是世交,即便后来朱老太爷辞官回乡,王家与朱家也并未断了联系。
灵州苦寒民风彪悍,所以昭宗年间每到灵州的秋冬之际,当时还时公子哥的王一直便会前往南阳朱家游玩数月,感受南方的人文气息,每每都是由朱家的长子朱彦陪着王一直,在南阳及江南各地游山玩水,两人年轻时也一起做过许多荒唐之事。
正所谓年少轻狂,就此两人也结下莫逆之交。
但近些年灵州战事频繁,这些家事确是疏忽了,今日一见好友朱彦来访王一直也是喜不自胜,忙遣退诸将,拉着朱彦回到府中好好叙谈起来。
王府正厅之中,王一直与朱彦谈及年轻时的有趣往事,皆开怀大笑,相谈甚欢。
主座上的王一直看着略显苍老的朱彦笑道:
“公礼兄,自上次宛城一别,有五年了吧。”
闻言朱彦略一回想道:“四年又七月了。”
“光阴似箭,一晃你我兄弟都已近不惑之年。”王一直低声感叹道。
朱彦大笑道:“大将军正值当打之年,不必如此。”
王一直正色道:
“你我兄弟相称,无需如此客气。
公礼即来我这就在府中多住些时日,我们兄弟二人好好聚聚。”
朱彦点了点头起身拱手道:“元龙兄,弟此次前来正是求兄长给小弟一线生机。”
王一直忙起身紧走几步握住朱彦的手急道:“贤弟何出此言!你我兄弟何须用个求字,但说无妨。”
朱彦侧脸轻轻叹了口气道:
“兄长,弟此来是为我家主公借灵州西南的安平一郡做为栖身之所。”
王一直听朱彦这么说心中一紧,问道:“贤弟的主公为何人?难道。。”
朱彦回道:“去年杨阀李亨领军攻击南阳,我们朱家便随着豫州将军刘彻一路辗转西南数州。
于上月才刚刚抵达了灵州安平郡。”
“豫州将军不是刘凌吗?”王一直闻言疑惑道。
“刘凌将军因为身体不适,在益州沐川已经将豫州军大权交给其弟,现在的豫州将军正是我家主公刘彻。”朱彦回道。
“哎呀~~原来豫州军内竟然发生如此波折。”王一直听完大声叹道。
“现在只求兄长,能借安平郡让我家主公的万余残军,得一立锥之地修养。”朱彦躬身道。
闻言王一直双目一转笑道:
“朱贤弟初到灵州,此事暂且放一放,我为贤弟备了接风宴,我们二人且好好吃喝。”
朱彦见王一直不愿再谈此事,思量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待后面寻着机会在谈此事。
随后在接风的酒席之上,王一直劝酒不断就是闭口不谈借地休养之事。
随后几日,王一直也以军务繁忙为由不见朱彦,只是让府中家尽心款待,朱彦无奈只能等着。
而此时的王一直也在等,等他的首席谋士东方平。
他作为大将军,一直领军驻守在康城与那云州铁骑对峙,而军事东方平则在后方的风都城,为其筹集粮草军需不断供给前线,灵州能仅凭十余万兵马与杨阀在云州之地相持不下,他的首席谋士东方平可谓是功不可没。
所以在听到朱彦为豫州将军做说客,想借安平郡休养之事时,王一直便第一时间派人传信给军事东方平,让其来康城商议此事。
终于在朱彦在王府等待消息的第三日,一队护着东方平的灵州骑军终于秘密回到了康城。
很快这位首席谋臣便在太守府与王一直相见。
待随从将茶水端上偏房,王一直立即挥退所有侍从,将朱彦所求之事尽数说于东方平。
东方平抚须静听后,略一沉思道:“大将军,此事可以答应。而且不但借其安平郡,更要将西南五郡都借给那豫州将军刘彻。”
王一直闻言满腹狐疑道:“军师何出此言。”
东方平轻声道:“大将军以为现今天下谁最强?”
王一直道:“自然是杨阀李亨。”
“那大将军认为我们灵州与杨阀相争胜算几何?”
王一直面色凝重道:“杨阀势大,恐难取胜。”
东方平轻轻点头道:“大将军睿智,所以我们需要借力,现如今我们东南两线作战,压力颇大。何不因势利导,引豫州兵马驻守河东协防晋城,这样我们灵州大军就能集中力量于康城,立于不败之地。”
王一直疑惑道:“那为何要借出西南五郡之地?单单借给他河内一郡岂不更好。”
东方平回道:“豫州将军刘彻此人不善军事,却极善内政,当年豫荆联军两次北伐谭阀粮草军需皆由此人筹措,大将军若将那五郡借给他刘彻自然是不能白借的。”
王一直闻言一愣:“所以军师的意思是?”
东方平淡淡一笑,“将那贫瘠的西南诸郡,暂借给刘彻的条件,就是让其为我们灵州大军筹措足够的粮饷。”
一定听军师所言,王一直目光闪动,低声喃喃道,“让那豫州将军帮我们经营那几个穷郡,既能让他帮我们筹措军饷粮草,又能以此为由让其出兵协防朝歌郡,降低我们灵州军在西南的压力。”
东方平点头赞道:“大将军睿智,某正是此意。我们可以借五郡于他刘彻,但刘彻需要每年提供我们灵州大量粮饷,保证我们灵州大军用度。再说即便那豫州将军想要吞了五郡,以豫州区区数万残军,又岂是我们灵州虎狼之师的对手,大将军随时想拿回几郡都是易如反掌。”
王一直抿嘴点头道:“军师此策甚秒。好!就按军师说的办。具体事务军师就与那刘彻好好谈谈。”
东方平起身拱手道:“愿效犬马之劳。”
第七十九回 五郡尽入刘彻手 大展拳脚锐意革
第二日,
王一直笑容满面地告知朱彦,看在好兄弟面子上,暂借灵州西南五郡给豫州军休养。
当朱彦听到王一直说借五郡之地给主公刘彻之时,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
再三确认后,差点就要跟王一直杀鸡烧黄纸结拜亲兄弟了。
随后王一直让军师东方平为密使,随朱彦一起回到安平郡华池县,与刘彻当面商议借出五郡的相关事务。
这来回一个月时间,高平与钟海的大军已经在墨云轩的协助下,秘密控制了整个安平郡。
到达华池县后,灵州阀的军师东方平与刘彻进行了多次友好协商,历时多日两方针对暂借五郡的条件逐条谈判。
对于协防朝歌郡的事情,刘彻坦言:因为现在的豫州残军势弱,所让灵州军马暂时继续驻守,豫州军在后方的阳城协防。
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具体提供多少军资粮饷给灵州阀,
双方数次谈判都因为灵州方面要价太高不欢而散,最后军师东方平也觉得要的太多逼急了也不好弄,最后谈妥出借的条件是:
每年五郡向灵州军提供粮食一百五十万石,军饷五十万两。
不得不说这个条件也是极其苛刻,这个基本上就是这五郡赋税的近八成,可谓是刮地三尺,由此可见王一直就想,让刘彻尽心尽力做他的后勤官而已。
按照这个数目上缴如此多的粮饷后,豫州军再想发展自己的实力,几乎不可能,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灵州阀王一直与军师东方平的算盘,那是打的真叫响。
随后刘彻与东方平两人在秘议协议上签字盖章,东方平得意满满的返回康城复命去了。
华池北门外,
刘彻带着数十名将军及其他官员,目送灵州精骑护送东方平的马车,渐渐消失在原野之中。
众将官不敢相信,灵州五郡除了灵州大军驻守的晋城及附近郡府外,就这么借到手了。
看着远去的东方平,刘彻砸了咂嘴轻声道:“青狼这钱花的值。”
几日后,
灵州西南五郡的官员,都接到了灵州节度使王一直的命令,将五郡交接给了豫州将军刘彻管理。
这些太守官员倒大多满心欢喜,这五郡真是穷的叮当响,现在交出去他们转任的其他任何灵州的郡县,那个也不比这五郡差,自然油水也比这五郡多得多,众官员自然心生欢喜。
顺利交接后,便都带着自家家眷及亲属,返回灵州中部的大城齐云城去了。
自此灵州五郡被刘彻牢牢掌控。
龙兴三年夏
安平郡治所庆阳城,这是一座人口十余万的城池,也是西南五郡中最大的一座城池了。
刘彻在获得灵州五郡后将治所设置在此城。
太守府中,各处要道都有军士伫立巡视,众多官吏手持公文在各个衙司间来往穿梭,一派繁忙的景象。
刘彻安排的各路官员基本都已经到位,成韬、郑炎林、朱彦等都各领一郡。
各郡县所有的官吏都换成了豫州随军的寒门子弟,通过他们刘彻很快就掌控了五郡。
依照刘彻的指示,各郡已经在清查人丁、田亩、矿产、盐池等重要的信息。
有了之前在南阳的经验,很快五郡的详细信息就摆在了刘彻面前。
五郡共有人丁一百六十二万,耕地这块由于安平、新余、河西三郡都缺少水源灌溉,耕地较少,弘农及朝歌的耕地主要沿着洛水及延河两岸,再加上灵州之变后战乱不止,土地大量荒芜,五郡合计耕地不到八百万亩,甚至不及刘彻原来治理的,豫州南阳一郡耕地的一半,可见这五郡之穷困的确是触目惊心。
好消息是,因为之前对南阳叶县盐矿暴利印象深刻,在刘彻的特别嘱咐下,墨云轩的密探五郡探查时发现,在安平郡以北定边县的有一座天然盐池,并已经按照刘彻的命令秘密保护起来。
同时五郡各地也发现一些石炭矿、铁石矿、铜石矿等。
刘彻早已命人在书房墙壁上绘制了五郡地图,现在将相关矿产分布一一标注在地图之上,方便查阅一目了然。
夜深人静之时,刘彻看着挂在墙上的五郡地图陷入沉思。
五郡的情况不乐观,刘彻只有经营好这五郡,才能保证在交出王一直要求的,一百五十万石粮食及五十万两白银后,仍有一定资源保证发展自己的力量。
刘彻开始闭目思考,所有的信息不断在大脑中汇集整理,以求达到一个最佳的解决方案,随着时间的流逝,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刘彻大脑中慢慢成形。
清晨,庆阳城内的鸡鸣之声不绝于耳,刘彻也从沉思中睁开了双眼。
随后他走到书案边略一停顿便将一夜所思的方略一一写下。
一张宏达的战略蓝图逐渐展开。
数日后,郑炎林、成韬、朱彦等人都被召回庆阳太守府。
刘彻端坐正堂看着众人道:“
目前豫州军及五郡的情况,诸位都已经有所了解。当务之急是利用灵州五郡的资源尽快让我们发展起来,近日思量后我决定。
其一、立即将五郡合并为二郡重新整顿各郡资源及人口,裁汰冗员减少支出。
其二、将所有无主及大军新开荒的耕地全部收归官府所有,然后租赁给农户二十年为限,每丁按五亩地派租。
其三、并改变赋税制,将人丁税改为田亩税,降低单亩粮税为八斗,保障并鼓励农民开垦。
其四、同时实行盐铁专营,由官府出面设置专门的盐铁司负责买卖,严格惩治私盐铁的买卖。”
众人闻言皆感到无比的振奋,拱手应诺。
这就是刘彻本身的具体优势,他的下属大都是寒门子弟,没有门阀力量的羁绊,没有豪强大族牵扯,所有的事情刘彻都能拍板决定,在豫州军的大力支持下,他的政令会不折不扣的推行下去。
随后数日,刘彻与众谋臣仔细对之前的方案一一议定:
关于合并之事决定:
一、将弘农郡与朝歌为一郡为弘农,将安平、新余、河西三郡合一,仍然叫安平郡。
这样整个西南五郡合并后就变成安平及弘农两个郡。
同时将下属的各县根据人口分布,合并裁撤了二分一的县,粗略可以裁汰冗员一万余人,按每名官吏一年平均俸银十五两算,光俸禄这块就节省了十五万多两。
合并后两郡的相关官吏大概还有五千余人,一年俸禄支出大概为八万两。
二、收归无主及新开荒耕地在长期租赁给农人的政令,受到寒门出身的郑炎林、成韬等人的赞同,但朱彦等门阀子弟担心引起地主豪强的抵制。
刘彻望着众人斩金截铁地说道:
“此乃存亡大计,定当行之。执行时可以适当调整,对当地豪族的土地征募,但这八百万亩是底线!诸位尽管去做如遇抵抗便派大军弹压。”
朱彦等门阀背景的子弟皆起身,拱手称是。
第八十回 刘子润初改吏制 设置检查监察司
至于赋税按原来的人丁赋来算的话,一百六十二万人丁需要缴纳粮赋共计:
四百多万石(每个人丁2.5石/年),折合银两也就四百多万两。
如果按照刘彻规定的田亩赋税计算,现有八百万亩的耕地的赋税,需缴纳粮赋:约为六百四十万石,折合银两六百四十余万两,足以应付灵州的要求。(正常每亩地年产一石五斗到两石)。
五郡的粮草产地,从西往东粮食从一年一熟,渐渐变成两年三熟。
一名人丁按一年二石的消耗来算,农户除去赋税及消耗,一年还应该有二到三成总计约:二百万石左右的结余,其中还要有一部分保证豫州军的基本军粮补给。
所以刘彻才会划定前期的八百万亩的耕地红线,这是保证豫州军自身发展的底线。
但所有的前提是,必须保证五郡的农户生产生活能够正常开展,这将是摆在刘彻面前的一道难题。
关于盐铁专营:
刘彻的意思是,所得利润全部用于豫州的军队建设,众人皆拱手称是,关于豫州军队的问题,所有人都表示完全遵循刘彻的意见。
随后众人又商议一番,把方案的细节一一补齐,商量妥当后,刘彻让众人各回官署按照商议好的方案,拟定章程在五郡执行。
待众人离开后,刘彻写了封信给金狼都帅郑恭,让墨云轩逐步接手灵州的盐铁专营之权,对于金狼在这一年来的表现,刘彻也是十分地满意,从离开南郡开始一路上的军资粮饷,都是金狼全力调拨,始终维持大军的后勤不绝,刘彻也适当的勉励了金狼一番。
当前已经制定了方案,后面就看下面官吏的执行了,治吏即治国,从县令一步步走上来的刘彻,深深明白那些世代延续的胥吏是多么难缠。
而五郡的地域跨度大,治理的难度要比南郡大太多,即便两个郡的改制后,依然需要部分胥吏来协助各个县衙的政令推行。刘彻明白必须对于这些胥吏,进行有效的监督,不然将会对政令的推行,造成极大的妨碍。
思虑一番后,刘彻决定在前朝的御史台的监督制度基础上,设立一个监察署。
并将自己的心腹,郑炎林任命为第一任监察署长官,让他从寒门弟子中,选拔能力出众者进入监察署,随后按照刘彻的命令,郑炎林对监察署的下属的各个司职责进行详略,刘彻审阅后便批复同意。
最后建立的监察署下辖:审计、廉政、察民三司,其中廉政专司检查各地官员贪腐情况,审计是审查郡县的账目、察民是体察民情,不会单单只听官员的上述,会从民间调查民情疾苦。
监察署直接向刘彻呈报公文,是刘彻前期掌控政令推行及官员治理能力的一个重要抓手。
在龙兴三年初春,刚刚抵达安平郡后,为保证春播的正常开展,豫州军按照刘彻的命令,化整为零,对灵州西南境内的山贼流寇,进行了拉网式的清理,考虑到大部分是流民,便以招安为主,只对极少数最大恶疾,且百姓深恶痛绝的悍匪进行了彻底的清剿。
经过数月的清剿,安平及弘农境内的山贼流寇大部分被一扫而空,虽然有少数流寇逃脱并躲入群山之中,但基本上不会对二郡的发展有太大的影响,在这个过程中新招入豫州郡的新兵也得到了一定的锻炼。
随着二郡的治安情况好转,经过合并后的灵州西南,安平及弘农二郡的发展逐渐步上正轨。
安平郡府
初秋的安平,太阳已经没有了温和了许多,天气也变得凉爽了。
郡府庭院中,数十名下级官吏拿着各种文书来回穿梭,偶尔几个相熟才会稍稍停顿打个招呼。庭院中的树木已经做了简单的修葺,倒不会显得太过杂乱,重要的门廊处都有披甲执戟军士伫立,他们默默守卫着豫州军这个要枢的安全。
正厅之中,身着青衣儒袍的刘彻,正看着下属递送过来的行文及各地军情,不时踱步来到地图及沙盘前凝神思索。
因为刘彻真正掌控灵州西南地区已经是夏季,他推行的安农复耕的政策,并有来得及推行到所有郡府,从现在的情况看,今年的秋季的收成,可能达不到刘彻预期的水平。
特别是弘农郡经过多年的纷争,想在短短半年时间就恢复生产,几乎是可能完成的事情。
“主公,今秋的农田赋税初步估计为五百八十万石,虽然各地复耕开垦了不少良田,但需要明年才有收成。”立在刘彻身后不远处的成韬进言道。
合并后的两郡,弘农郡刘彻让朱彦领了一郡的太守,他自己暂领安平郡。
刘彻看着挂在墙上的西北地图,沉默少许。
“文卿,现在二郡的复耕及新开垦的土地统计为多少?”
“主公,目前安平郡及弘农郡复耕了一百六十万亩良田。其中弘农郡复耕的八十万亩是三年两熟的中等良田。二郡新开垦了八十万亩,总计为二百四十万亩。”成韬略一思索便娓娓道来,这些数字他早已谨记在心。
刘彻转身踱步身体前倾,看着沙盘喃喃道,“二百四十万亩。”
“下面的官员推行主公的政令得力,改人丁税为田亩税后百姓都动了起来。”成韬补充道。
刘彻心道:其实百姓想得到的很简单,安稳的生活,只要没有兵乱,他们的生活很快就能恢复正常,看来未来一年都需要让百姓休养生息一下,那只能在别的地方想办法获得赋税了。
“关于商税,文卿你们推算的结果如何?”
“之前西北之地,基本只是收取一个过路银两,一年三万两左右。如果按照十一税制,推算初步的商赋税在三十万两左右。”成韬心里其实不愿意跟那些商贾打交道,但他也知道为了主公的大业,现在他们需要想办法筹钱。
“商税先放一放,马上就到农闲季节,秋后发布告示:以工代赈,征集二郡闲民,修缮境内的道路、桥梁,确保各县城之间的官道畅通无阻。”刘彻头疼的事情很多,只能一步步来。缺钱的地方很多,还要不停地花钱。看来只能继续让金狼想办法筹措粮饷了。
成韬拱手告辞后缓步退下。
刘彻又看向西北地图,田亩赋税暂时指望不上,后续也要在商税上想办法,但中原地区因为战乱,流民四起,商路几乎断绝。所以刘彻将目光看向了雍州,那里曾经有一条无比兴旺的商路-丝绸之路。
或许可以在这条曾经给大周王朝带来无数财富的商路上做做文章,但要打通这条商路,首先自己必须要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想到这里,刘彻决定去成立了近半年的的兵器司看看。
第八十一回 兵器司内议战甲 兵甲之强在于材
入秋午后的庆阳依旧是忙碌的,街巷中行人客旅络绎不绝,两边的商铺林立、酒楼茶肆,穿插其间,售卖吆喝,此起彼伏。
随着郡府署衙及临近府县工匠及家属的迁入,整个庆阳也如初升的红日般朝气蓬勃。
豫州军的兵器司设在庆阳城的东北角,离位于城北的太守府衙需要穿过三个街口,占地近百亩,此地原来是一处方便与胡人交易的市集,但灵州兵乱之后,商路断绝。此处仅剩数家胡商,豫州军便将数家胡商迁往商贸较为集中的南市,后征用了此地,筑起高墙建立了兵器司。
这个司衙是刘彻专门为豫州军事设立的后勤官署,作用就是为豫州军打造兵器铠甲,但刘彻可不想兵器司只是做个工坊,他更多的是想兵器司推进兵甲的革新与提升武器的威力。
之前官府已经从安平及弘农二郡,征调了大量的匠人,因为这几年战事极多,大量的工匠都被灵州军征调迁往北边。
为了保证兵器司的运转,官府索性将各个郡府,所有有匠籍的匠人都调入了庆阳城,加上豫州军随军工匠,兵器司有大约一千多名各类匠人,加上三千多学徒,将近五千人都统一安置在此地,专门从事打造修补兵器铠甲的工作。
日以偏西,兵器司外的东大街上,一辆马车在数十名精骑的护卫下,慢慢停在了正门外,正门处有数名甲士站岗,此处是官吏通行的正门,为方便运输,兵器司另外在东西两面还有两个出入口。
随行的亲卫给守卫眼看了腰牌,随后载着刘彻马车便直接进入了兵器司。
待马车听闻,铁牛虎步龙行来到马车边,轻轻掀开了布帘,刘彻便探出身来看了看四周,随后慢步走下马车。
兵器司司丞名为徐承恩,得了门房的通报,忙不迭地跑出署衙前来迎接。
刘彻看着扶着官帽飞奔过来的官员,没有理会,信步走入中庭。徐承恩赶忙小心翼翼地跟在了刘彻身后。
兵器司中庭东侧,是数十间锻造的火房,到处都是叮叮咚咚的锻打之声。兵器司可没有休息的时候,这里的工匠们,数班轮换,日夜不停,在各个火房中修补打造各类兵器铠甲。
不少穿着开襟短袖褂的精壮汉子,正扛着各类材料在各个火房间来回穿梭。
刘彻选了一间三开间的大敞厅走了进去。
工匠们见往日颇有威严的司丞大人,战战兢兢地跟在年轻人身后,自然知道此人身份尊贵,见刘彻进了工坊,数十名工匠忙跪下拜见,工匠籍贯基本都是世袭,这些匠人世代为官府做事,自然知道官老爷绝对不能得罪。
刘彻见状抬手虚扶,“不必行礼,各行其事。”
但工匠们依旧恭恭敬敬地拜见上官后,才起身继续做事。
不远处的东跨院中,好几口熔炉正在运作,数十名匠人们熟练的运用炒钢的工艺炼制粗胚。
而工坊内数十个火炉的炭火烧得通红,赤膊的学徒们在火炉的风箱边,不住抽拉,就见火焰炽烈升腾,火星四溅。
数名学徒一伍,用大铁锤轮番在铁毡上捶打火红的粗胚,然后用铁钳子将经过多次锻造后,形成的精胚放入老师傅身边的火炉中,最后成型的工序都是一些老师傅完成。
因为各个工匠的习惯不同,工坊内形成十余个小的锻造队伍,互不统属,各自锻造。
火炉的映照得工匠们满面的红光,随着每次锤击,汉水也不住流淌。
即便西北的秋天来得早,这工坊中也是闷热异常,工匠们不时用搭在肩膀上的汗巾擦汗。
刘彻看了一会,抬手招来司丞徐承恩,
“现在锻造兵器工坊的匠人几何?锻造兵甲几何?”
进了锻造工坊后,徐承恩的额头就不住冒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他又不敢擦。
因为徐承恩低头跟着汗水流到鼻尖,滴滴答地流到地上。
一听主公问询,徐承恩忙拱手道:
“回主公,兵器司共有匠人,三百六十七人。每日可以锻造护甲三十副,主要的兵器枪头二百,朴刀二百,其他零碎修补兵器百余件。”
刘彻闻言不置可否,继续往后院走去。
众人跟随再后,刘彻见状对徐承恩说道,“有劳徐司丞去寻几名老师傅前来相见。”
徐承恩闻言,忙点头应是,随后躬身退了下去。
不多时,三名老师傅便听令来到了刘彻身边,看着三位神色紧张的老者,刘彻摆手示意亲卫不用跟得太紧。
三名老者近前就下跪参拜,刘彻赶忙上前将几人扶起,然后笑着问道:
“老师傅坐着说话吧。”
很快便有亲卫拿来几张圆凳。
三名老者忙说不敢,说什么都不坐凳子,指着台阶回道:
“小老儿等坐这里就可以了。”
随后,半挨着身子坐在了工坊的台阶之上。
刘彻倒也不好强求,怕这三位连台阶都不敢坐了。
看着三名面上干瘪,但双目有神的老者,刘彻轻声问道:
“这兵器司对诸位可有苛责之处?”
“没有!没有!”三位老者忙都摆手回到。
其中一名老者怕刘彻认为他们敷衍,便补充道:“回大人,兵器司将小人们,这些散落在各地的匠人聚集在此,不但食宿无忧,每月还有案例的月钱。这等厚待在以前小老儿等可是想都不敢想的。”
另外两名老者也是忙不地的点头赞同。
刘彻看着刚刚回话的老者询问道:“这位老师傅贵姓?”
“回大人。小老儿姓何,家中排行老二,故都叫小的何二。”老者忙半起身回到。
刘彻笑着问何二,“何师傅,真觉得兵器司待诸公尚可?”
闻听刘彻询问,何二忙回道:
“小的们在各郡都是属于工匠籍贯,其中大部分都是归官府管的官匠,本就没有田地可种,每月就指着衙署的例钱养家糊口。但近些年兵乱不止,例钱常被克扣,小的们只能在外面寻些短工才勉强糊口。现在不但每日衣食无忧,而且例钱也按月发放,这可比以前好多了。”
其他两名老者也是不住点头。
闻言刘彻走进几步,“如此甚好。对于兵器锻造几位老师傅都是行家,可否简单介绍一二?”
何二等人连声不敢,对视一眼后何二回道:
“回大人,兵器锻造最重要的就是材料,只有上好的精炼铁胚方能打造好的兵器与战甲。”
第八十二回 工欲善事必利器 兵器司内有乾坤
“兵器司的铁锭如何?”
“尚可!”何二略微犹豫道。
“哦。仅为尚可?”刘彻好奇道。
这何二做了一辈子的铁匠,说道锻造兵器的确是行家里手,回答起来也毫不滞涩。
“兵器司的铁锭材质,打造普通的兵器战甲没有问题的,但要打造精良的战甲兵器还远远不够。”。
刘彻静静听着何二的话,他此来就是想了解,实际的兵甲锻造情况,他心中有一个大胆的方案,但这需要大量上好兵甲的支持。
听何师傅说现在的铁锭达不到最好的要求。
刘彻正色问道:“哦,何老细说来听听。”
谈到自己长处,何二双目炯炯有神,滔滔不绝回道:
“上等兵甲能做到三十步内劲弩不入,普通的刀剑都难以对穿甲的军士造成损伤。但上等的兵甲就需要上等精铁锭方能锻造。”
“何为上等的精铁锭?”
“质地金亮,纹饰均匀,方为上等精铁。”
“何法可得此等精铁?”
何二闻言摇了摇头,
“此等精铁极为难得,小老儿也只曾练成过一次。可谓天成之作,后来尝试多次都无法炼制那种精铁。”
刘彻好奇道:“精铁如此难练?”
“并非精铁难练,而是普通的木炭及石炭都难以获得足够的高温。那次也是机缘巧合获得一种银灰色的石炭,而后才炼成那一炉的上等精铁。但后来那种石炭用光就再也练不出上等的精铁。”何二摇了摇头满眼的惋惜。
刘彻思虑一番问道:“何老,可记得那奇怪石炭的来处?可否将现有的石炭变成那银灰色的石炭?”
何二闻言想了想:“那奇怪的银灰色石炭,乃是小的工坊一处石炭堆料场,遇天火意外毁烧后,我们从中寻得的,想来可用普通石炭得到,但这需要大量石炭来尝试,所耗费人力物力~”
刘彻大手一挥打断道:“何老无须多虑,石炭庆阳附近就有数处矿场,何老尽管尝试。如能再练精铁,定当重赏。”
一听上官这么说,那何二兴奋不已,跪地道:“小的,愿效犬马之劳!”
刘彻对徐司丞言道,在保证兵器司正常运行的基础上,给何老足够的石炭支持,帮助其寻找炼制上等精铁的办法。
徐司丞赶忙应了,这并非难事,石炭庆阳周边就有好几处山矿出产,每日多运些入城即可。
刘彻看完锻造工坊,随后去了西边的弓弩工坊,只见一个东西南白都有十余丈的大开间里,整齐地摆了放着数十个木桌,前面数排的木桌前,都二到三名工匠或者学徒,在专心制造弩机或者弩身,后面数排在拼接弩身及弩机。
工坊里满地的刨花,空气中也弥漫着浓重的桐油味,刘彻并没有进入工坊内部,怕耽误弓弩的制造,只是在门外巡视了一遍,便继续往二进院走去。
兵器司前后共有四进院,后面刘彻又寻访了二进院的弓箭工坊、攻城器械工坊、以及三进院的箭镞工坊及兵器组合工坊等等。
每个工坊中都是匠人与学徒忙碌的身影,正是他们日以继日的辛劳,才能保证豫州军械的补充与修复,整个兵器司巡视完已经是月朗星稀之时。
随后刘彻返回设在前院的兵器司衙中,与徐司丞在言谈了半宿。
交待必须保证兵器司的各项开支及物资供给,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可以随时前往太守府禀告,之后询问了兵器司的运作方式并查看了近期的兵器产出的账目,对不解之处与徐司丞多次交流沟通,最后直到东方破晓之时,刘彻才登车离开了兵器司。
而徐司丞站在兵器司正门看着远去的主公车队,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主公对兵器司如此重视,事无巨细地询问,与自己一夜畅谈兵器司的发展与建设,并提醒自己要勇于突破旧的制度,不断让兵器司制造新的兵器及用更好的更快的办法制造兵器。
并对自己提出的:卖油翁熟手定职的想法给予了肯定,让自己大胆尝试,不要害怕风险,并言明万事有他这位主公帮衬,一切为了豫州军的未来。
让跟随主公历经万里从南阳郡来到灵州的徐承恩,不由地深深感叹:有这样的主公,豫州军何愁不兴旺,不强盛。并暗下决心尽快在兵器司中,开始尝试卖油翁的熟手定岗制度。
初生红日的光芒,照耀进高大坊墙之间,两侧白墙都反射出无尽的光芒,为西行的车队照出了一条明亮的道路,直直延伸到远方。
在就刘彻在灵州西南逐步发展的同时,云州以北辽西及辽东地区的局势愈加糜烂。
龙兴三年九月十二辽东郡治平州
残阳西下~狼烟四起~
在平城西面的城墙上,无数回纥军士攀附云梯、狼车,矫健地翻过布满尸体的垛口,陆陆续续跳上城墙。
平州西城都尉公孙询,在十余名亲卫的护卫下防守在一处半塌的望楼中,望着四周不断围拢过来的回纥兵,心中无比悲凉。
一个月的苦战之后,辽东治所平州城终究还是被这些草原部族攻占了。
公孙询做梦都想不到,现在北戎部落的攻城器械如此犀利,即便是辽东防守最强的平州城,在十余万回纥军的攻击下,也没有撑过一个月,此时的四面城墙已经有三面失守,夺下城门的回纥人已经打开了城门,城外急不可待的重甲骑兵,已经蜂拥而入进了这座大城,随着重骑兵的冲杀,彻底终结了守军想要夺回城门的反攻。
城墙上的公孙询看着支援的军队被重骑兵冲散屠杀,无力地闭上了双目,随即带着亲卫呐喊着冲向城墙上的回纥军,这是必死的冲锋。
身为汉人的骄傲,让他绝不会向这些异族投降,亲卫们被自己主将的血性激起了勇气,都是拼死的搏杀,顿时砍的城墙上的回纥兵惨叫连连,血肉横飞,慌乱中不少人被挤掉下城墙,摔得骨断筋折~
回纥军初时被公孙询等人的一阵冲杀,显得有些慌乱,但很快他们便反应过来,嘶吼着冲杀在一起,此时双方都被无尽的鲜血,激起了隐藏在心底的兽性。
此时在战场之上,并不缺少守军奋起拼杀的勇武,但这对于战局走向来说毫无意义。
第八十三回 忠勇汉魂公孙询 数典忘祖谭三郎
龙兴三年秋
平州城的西城墙上
在惨烈的搏杀之后,城墙上到处都是尸体的残肢,残缺的兵甲,歪斜的战旗,鲜血早已挤满了排水槽,如同一条条暗红色的滴漏,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远处的战鼓声与长号的不住鸣响~指挥着千军万马不住冲击城池。
公孙询左手用剑杵着地,右手扶着一面战旗,双腿不住颤抖着,这并不是因为他害怕,而是奋力拼杀后的他已经脱力了,他周围方圆两丈都是战死的亲卫及回纥兵的尸体,已经堆起了一座尸山,几名重伤的亲卫靠在尸山上,满面鲜血。
“卑职等~不能在护佑您左右了,将军,保重!”
“将军~保重~”
“······”
随着几声低吼,最后几名重伤的亲卫,用仅存的一丝力气,皆自尽而亡。
公孙询目眦欲裂,泪水混着鲜血顺着他的面颊流下~
他的周围无数的回纥兵持盾握枪,将他死死围住,但没有任何人上前,他们的目光里都是钦佩之色。草原人敬佩勇者,公孙询的勇武已经赢得了他们的尊重。
“汉人,投降吧!你已经证明了你的勇气,你并不是懦夫。”
公孙询没有说话,只是冷笑一声,坦然地看着劝降他的百夫长。
这名百夫长已经看到了公孙询眼中的决绝,但他依旧尝试着用蹩脚的汉语规劝道:
“将军~活着才有明天。”
公孙询不屑道:“做狗?!我~不喜欢!”
百夫长闻言对公孙询行了草原礼节,敬佩道:
“按照草原勇士的礼节,我会给将军一个全尸!”
在弓箭的咻咻声中,一位忠勇的都尉战死了。
随着公孙询的战死,也预示着辽东最后一座城池:平州城的最终陷落,至此阿史那步绰带领回纥部落,完成了对整个辽东、辽西以及渤海郡的征服,整个云州北部完全落入了回纥部落的手中。
虽然谭朗一再强调这些被征服的汉人,将是最好的奴隶,但回纥部落在征伐的过程中,依然屠杀了十余万汉人,许多村庄被屠戮一空,辽东大地上随处可见倒地的尸体,大都是被回纥兵杀害的汉人。
平州城
原太守府
此地已经变成了回纥可汗阿史那步绰临时汗帐所在,
正厅之中,中间的八仙桌已经被拆掉,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炭火烤炉,一头肥美的羊羔正在铁架上被烧烤着,整个大厅弥漫着浓浓的烤肉香味,烧烤的羊油不时滴落到下方的炭火中,发出滋滋滋的声音,瞬间就变成一点焦黑。
正坐上是一位虎背熊腰满面,苍髯如戟的黑面中年人,头上戴着用雄鹰最健壮的羽毛编制的羽盔,草原人最是崇敬翱翔天际的雄鹰,这尊羽盔并非谁都可以佩戴,因为它是部落大汗的象征,正坐此人正是回纥大可汗:阿史那步绰。
周围数十名回纥各部的大叶护及心腹万夫长们,都吃着最鲜嫩的羊羔肉,喝着最爽口的马奶酒。
众人议论着现在的云州北的局势,齐声赞颂着天可汗的威名
一名雄壮的大叶护大人齐声以手捶胸单膝跪地道:“大汗,现在整个云州北地都匍匐在您的脚下,任由我们部落勇士索取。”
一众部落大叶护及天可汗的心腹万夫长都躬身致敬,
“赞颂伟大的天可汗!是您带领部众攻取了如此多的城池。让我们不再遭受漠北的风寒之苦。”
回纥大可汗阿史那步绰非常满意,现在这种一切尽在掌控的快感,微笑点头道:
“只要我们部落如同麻绳般紧紧合在一起,那么就没有什么能够阻止勇士的战马。”
众将轰然称是,正厅中气氛热烈。
正厅最阴暗的角落里,谭朗静静地站立着,看着这些部落首领肆意的欢宴,用最卑微的姿态躬身道:“赞美伟大的天可汗。但狭小的云州北地三郡之地,如何能牧养大汗强大部落,如那繁星一样多的牛羊啊!”
阿史那步绰那双如雄鹰般的犀利眼神,静静地看着谭朗,
“军师,此言何意?”
众位头领也都将目光投向这位隐藏在幕后的军师。
谭朗躬身道:“伟大的可汗,关内的中原之地有沃野万里,九州汉人现在如同一盘散沙,只要大汗励励精图治,好好利用这云州北地,那么用不了多久,中原之地都会成为草原勇士的牧场。”
闻言阿史那步绰微微颔首,对谭朗说道:“那军师以为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谭三浪略一思量,继续说道:“回禀大汗,我们需要尽快积蓄力量,在中原汉人没有从纷乱中反应过来前,在云州北地站稳脚跟,然后择机入关,争夺天下。”
众部落的首领闻听谭三郎所言,都心中震撼不已,
“争夺天下??!!”他们的祖辈曾经无数次劫掠汉人,最远的曾经打到灵水以北,但他们从没有想过争夺天下?汉人多如那黄沙一般,征服所有汉人,那是他们从来都不敢想的事情。
阿史那步绰也嘀咕着这四个字!双目中精光闪现。
一名叶护大人大声道:“争夺天下?说得轻巧。汉人势强,入关南下!那需要我们多少勇士用命去拼??”
谭三郎恭谨道:“大人,如果放在以前,您的话是对的,但现如今九州汉人内耗不断,远没有在天可汗带领下的回纥部落团结,正是上天赐给回纥部落争夺天下的机会啊!”
另一名大叶护不满道:“关内汉人何止千万,我们整个部落不过才多少人?更何况中原的汉人城池都无比的强大,我们的骑兵虽然强大,但也不可能骑马上城墙啊?”
众将也是议论纷纷,谭三郎淡淡一笑道:“这位大人,以为曾经的回纥部落能够攻下整个云州北地吗??”
谭朗的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
阿史那步绰也陷入了沉思,作为天可汗,回纥部落的大汗,他很快明白了谭三郎话中的意思,的确,放在以前回纥部落不可能攻得下云州北地,数座大城就能将他们耗死。更何况还有关内的汉人援军,但此时此刻,他们所有人就聚集在辽东治所平州城的太守府,这表明什么?
此时的汉人领地远比回纥部落想象的,还要虚弱!!
第八十四回 回纥部励精图治 豫州军潜心发展
龙兴三年秋
辽东郡平州城太守府
一众回纥部落的大叶护及万夫长们都安静了下来,他们都从谭三郎的话中咀嚼出了不一样的味道,那就是:
现在的九州汉人远没有以前强大,他们已经在数年的内耗中变得异常虚弱,所以回纥部落才有机会占领这里,那么既然他们能占领云州北地,为什么不能占领其他汉人的领地呢?
关内的汉人领地中,可有数不尽的美人与财富啊!
在座的都是部落的首领,在谭三郎的提醒下,很快他们也都想明白了,果然还是汉人更了解汉人,谭三郎用争夺云州北地的实际行动告诉他们,汉人已经内耗严重到没有余力来对付回纥部落。
现在就是回纥部落的好机会,争夺天下!也许不是嘴上说说的事,万里江山谁人不羡!
看到众部落首领双目中渐渐射出的贪婪目光,谭三郎心中冷笑一声,
面上依旧恭谨道:
“但小的意思并不是现在就南下,尊敬的大人们,你们已经看到了汉人攻城武器的好处,但中原之地的大城无数,仅靠现有的攻城器械我们没办法顺利南下,虽然伟大可汗的勇士们勇猛无敌,但勇士的生命也不能白白牺牲。”
谭朗的话仿佛在众人头上,又泼了一盆冷水,众人都瞄向这位军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会鼓动大家南下,一会又不让大家南下。
看到众首领疑惑的目光,谭三郎拱手道:“尊敬的大人们,我想问一个问题:最擅长攻城战术的是什么人?”
一名万夫咧着嘴大声道:“那自然是汉人!”
“不错!正是汉人自己,我们伟大的草原勇士并不习惯攻城,所以我们要奴役汉人训练出最强大的攻城步军,然后配合我们草原的雄狮横扫整个中原之地。”谭朗看着众人,将大手伸出在空中虚抓,狠狠一攥道。
“只要有这样一支强大攻城步军配合草原铁骑,大汗的大军就能横扫中原,到那时,在座的每一位大人的领地都将超过现在十倍甚至百倍。
所以各位大人要好好使用那些汉人,不但让他们作为奴隶帮部落牧养牛羊,更要利用他们耕种土地,打造兵器,并训练一支强大的步军作为马前卒。”
一名万夫长皱眉道:“汉人奸猾,让他们掌军可靠吗?”
另一位将领也点了点头:“是啊!汉人步军要是叛乱起来,岂不是给我们自己找麻烦。到时候别没抓到兔子还让鹰啄了眼。”
谭三郎谄媚道:“大人所言甚是,但只要大汗愿意出足够的军饷招募则必有成效。正所谓重赏之下有勇夫,当时候就会有大把的汉人为大汗效命,那些帮助大汗打造并操作攻城器械的汉人就是明证。”
见大汗及众部落首领沉思,谭三郎又道:“大汗也可以言明打下城池,让他们自取财物三天,打不下是他们没本事,打下来了,又不需要大汗出钱犒赏。对大汗来说没有任何损失。”
这招回纥部落就经常用来鼓励勇士攻城,所以他们知道这招肯定好使,那些被招募的汉人定然拼死搏杀,死也就是死了,反正不是自己部落的勇士。
大可汗见众人神色心中依然笃定,将手中的酒碗狠狠放下,大声道:
“凡是有本汗后面支持你,军师!就照你说的去做。”
谭三郎躬身俯首应是,看着地面的眼中满是得意之色。
至此谭朗在回纥可汗阿史那步绰的支持下,开始在云州北部励精图治,秘密训练精锐步军。
就在回纥部落逐渐,在九州东北站稳脚跟之时,刘彻在灵州西南的发展也渐入佳境。
龙兴三年冬初
安平郡庆阳城太守府
初冬的庆阳城已经寒风刺骨,为了保证衙署的正常运行,以前太守府各处就都做了不少火地龙,房间内还是比较温暖的。
一名身着圆领青袍的官员正在偏厅与主公刘彻谈论着。
“主公,今秋安平、弘农两郡完成秋收的县府已经完成了八成,所得的赋税折算银两大约为三百五十万两,除去二百万给灵州节度使的粮饷,结余大约在一百五十万两可够五郡的用度。”
成韬的记忆力很好,各个县府的收成数量基本都烂熟于心。
“两郡的开支如何?”捏捏手指刘彻轻声问道。
“回主公,现在两郡的官吏约为六千余人,开支的俸禄约为十万两;修缮官道开支越为六十九万两;兴修水利开支为三十八万两;官府为鼓励农民复耕复垦,补贴农具及耕牛支出了叁拾五万两。这些都是折算白银,其中大部分支出都是以粮食发放的。”
“尽可能减少金银实物的支出,等打通丝绸之路后,这些积攒的金银有大用处。”
“诺,主公,估算今年两郡的支出堪堪持平,略有赤字,这还是将大军用度排除在外。”
“嗯~必须尽快打通丝绸之路,只有重开贸易才能增加财政收入。”
随后两人又谈了一些开源之时,刘彻嘱咐成韬做好下一年各个司衙署吏的开支明细,做好预估防止出现意外情况造成银两短缺。
待成韬离开偏厅,刘彻走到门前看着阴沉沉的天空,神色略显疲惫。
现在两郡诸事已经渐渐步入正轨,虽然自己带来的豫州及荆州的学子们都做得不错。但当前的局势依旧十分紧迫,自己刚刚得到墨云轩的消息,荆州刺史张文忠突然病逝了,在这个当口这的确是个坏消息,刘彻知道杨阀李亨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估计很快就会对荆州江北诸郡下手。
在云阀倒下后短短二年,诚王李亨的势力范围就涵盖了:青、云、豫、荆,杨,九州最富饶的土地几乎尽在其手。等杨阀整个了五州的门阀势力,想必很快就会集中力量向其他四州下手,留给豫州军发展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想到这里刘彻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明年开春必须对雍州下手,打通丝绸之路,随即命人前去豫州军大营,将几员心腹将领召集前来太守府商议。
不多时,严遂、高平、钟海等将领便策马来到太守府外,互相看了几眼。知道主公肯定有大动作了,将军们各个抖索精神大步进了太守府中。
第八十五回 西北攻略众将议 龙骁精骑全军出 (上)
龙兴三年初冬
初冬的寒风扫落了枯萎的树叶,散落在已经发黄的草甸上,虽然今天园丁已经清扫过几次,但这太守府中高大的树木太多,一些衙司的官吏们都想把这些巨树清理掉,也好让拥挤的太守府里宽敞点。
就在园丁低头清扫落叶时,一阵铠甲铿锵之声传来,就见数名身材雄伟的将军,右手夹着晃亮的银色头盔,左手扶着佩剑,正大步走进军卫署所在的院落,几名机灵的园丁赶忙闪在一边,这些将军们很快从他们身边走过,大踏步走进了不远处守卫森严的军卫署。
太守府的军卫署是刘彻专门设立,用以处理豫州军各类行军作战事项的衙司。
园丁看着众将的背影心中只突突,难得见这么多将军一起前来,看来有什么重要的军事要商议,保不准又要打仗了,这几年灵州的战事几乎就没有停息过。
打来打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园丁叹了口气,也没了扫地的劲头了,扶着扫把坐在廊下看着不断飘落的枯叶,神色惆怅!
这天气,入冬后说不定,就是一场大雪啊!
军卫署门外的回廊下,数十名披甲亲卫持戈安静地伫立着,双目警惕地环视着四周,他们要确保军事会议的保密及安全。
十六盏巨大的六角宫灯将署衙内照的极为敞亮,灯光下十余名身着淡墨色长袍,头戴儒巾的参谋将军,正在内部的地图及巨大的沙盘前不断标记着,在一边的会议区,刚刚到达的将军们,则整齐地躬身拱手,向主座上的主公刘彻致敬。
众人寒暄一番,各自落座。
看心腹众将都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刘彻笑着侧身,看了眼身边不远处,一名身着圆领青衣的年轻参谋将军道:
“霍济,你来介绍下雍州及晋州的大体情况。”
霍济是被刘彻从军中讲武堂,抽调到军卫署的做参谋将军的年轻军官之一,显然主公刘彻有意培养这些年轻人,这些年轻将领也是劲头十足。
“诺!”霍济起身拱手朗声道。
只见他快步走到会议区一侧的墙边,那墙上挂着一面巨大的西北地图。
他随手拿起一根桃木长棍指着地图,侃侃而言:
“先说雍州,雍州的地域呈东西狭长分布,东西大约三千里,东起贺南山脉,西至疏勒河,北自漠北大漠,南至祁连山脉,地势相对平坦,其共有四郡,从东到西分别是武威、张掖、酒泉及敦煌。雍州治所是武威郡的凉州城。
雍州节度使马岱,字元图,年五十有六,本是大周宗室旁系。
目前的雍州军主要由三支力量组成:城卫军、武威军及肃州卫。
其中四郡的城卫军从五千到八千不等,总计约三万军马。
而武威军与肃州卫,则是雍州的两支重要机动野战力量,各有一万五千左右的人马。因为雍州地广人稀,这些年又被朝廷抽掉了不少兵力前往长安,所以雍州军的六万多人马的战力评定为中下,兵力基本是维持雍州安全的最低红线。”
顿了顿,霍济继续道:
“再说晋州,晋州的地域相对雍州要狭小一些,地势从东往西逐次升高,东起陇县,西至大通山脉约一千五百里,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也有四郡。
从东往西分别是:天水、陇中、金城、西平,晋州的治所为晋州中部重城:金城。
为了防备西南吐蕃可能的入侵,保证长安西部边境的安全,晋州军很少被抽调支援长安,所以军力远强于雍州军。
晋州军主要有三大军力组成:分别是金城的风翎长枪卫,重甲步军约三万及其他辅军约五万人;天水的关山精骑约二万人其他辅军三万人;以及西平郡夏都城的龙岭飞骑,约二万人其他辅军约三万人。城卫军在四郡各有约有八千人。总计军力为:二十二万人左右。
其中的晋州各郡骑兵战力较强,评定为中等。
这些就是目前军卫署收集到的雍州军力大致情况。”
说完霍济便躬身退下。
刘彻点了点头,对霍济身边的另一名参谋将军道:
“兰樊,你说一说,最新得到的雍晋二州动情报。”
“诺!”名为兰樊的年轻人忙拱手道。
“龙兴三年九月初,晋州节度使董平,令金城风翎长枪卫主将党兆复,领三万精兵进驻庆阳以西百里的萧关,不断囤积粮草,似有所图。
同年十月,雍州节度使马岱,令其手下大将纪云威,领军二万精兵,进驻与安平郡定县相邻的,雍州东部要塞凤凰城,终日练兵,积极备战。
这是我们斥候及哨探得到的,两州大军调动的最新情报。”
说完兰樊躬身退下。
众将闻听兰樊的情报,皆面色凝重,显然雍州及晋州的节度使,想趁着豫州军虚弱之际,有所图谋。
严遂略一思量便拱手言道:
“主公,北边的定边县有我们秘密建立的数座盐场,经过近一年的发展,已经初具规模,可能是引起了雍州军的注意。”
钟海也点头道:“主公,那盐池之利,足以让雍州军挥兵东进。末将愿领军前往镇守。”
随即众将便将目光集中到了主座上的主公刘彻身上。
刘彻在霍济及兰樊介绍两州军情时,大多是静静坐着,闭目不语,待兰樊说完退下,才缓缓睁开双目看着众将。
他并没有急着答复钟海的请求,而是看着严遂轻声问道:
“严将军,大军进驻灵州快一年了,如今的豫州大军,整备的怎样?战力有几何?”
其实,豫州军的扩军情况,一直关心军力的刘彻早已了然于胸,但他还是想听一听这些心腹将军们说一说,如果这些将军们对自己曲部的情况都了解不深,那么这一年就太懈怠了。
严遂拱手沉声道:“回禀主公,豫州军一年来都在秘密,扩军整备,现今总计有十万能战将士,其中骑军二万五千人,步军六万人,其他附属军兵一万五千人。另外还有裁撤原先五郡城卫军后,保留的四万城卫军卒,只是原城卫军的战备松弛,不堪大用。只能用来静乡安民,行守土之责。”
“若论战力最强,自然是从南阳郡出发后,历经万难来到灵州的南阳老卒,约三万人,其余六万多都是这一年新招募的军士,虽然训练严苛,也经历了清剿不少山贼流寇的战斗,但真正的战力,并不能在这些剿匪的战斗中锤炼出来。”
闻言刘彻轻轻点了点头,望向众将:“你们觉得如果:同时与雍晋二州开战,胜算几何?”
第八十六回 西北攻略众将议 李式查明刘彻身
“两线开战?!”众将心中嘀咕着,暗暗思量这个方案的可行性。
雍州兵少,但三万多机动野战兵力依然是不小的力量,稍有不慎,豫州军就有可能在千里沙场栽个大跟头,以现在豫州军的家底,这个风险太大了。
严遂谨慎道:“主公,两线作战必有缓急,末将请问主公欲意两州谁急谁缓?”
看着这员心腹大将,刘彻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笑问道:“严将军以为呢?”
现在豫州军面对两个对手,如果只是简单地分兵抵抗,那么就会造成哪一边都不能形成绝对优势,很容易变成相持。这是兵家大忌,显然是不可取的,所以就必须在这两个对手选一个,集中优势兵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完成攻伐。
但选谁呢?
晋州兵势更强,雍州兵甲更利。以自家主公的眼光,想必已经有所计较。
严遂思虑再三方才言道:“主公,若论威胁自然是晋州军最大,所以末将大胆猜测主公想要先拿下晋州军。”
闻言刘彻笑道:“着!不错。结合目前的情报,的确先解决晋州军是最好的方案,来。给诸位介绍一位将军。”
说完刘彻示意亲卫,很快亲卫便从偏厅带来一位身着黄锦直裰、阔额剑眉的英气男子。
那人先躬身拱手拜了拜刘彻,然后转身面对众将拱手道:“本将是晋州端木家的端木云鷟,来此是与豫州军共议如何抗击晋州的金城军。”
众将闻言,心中皆惊,晋州端木家族的人,如果两家结盟的话,那的确有实力先拿下晋州。
刘彻示意端木云鷟坐下,然后看着众将道:“豫州军已经与端木家族结盟,所以攻击晋州军势在必行。兰樊,你来把军卫署的作战方案介绍一下。”
“诺~”兰樊拱手应了,然后走到西北地图边,拿起桃木棍指着地图说道:
“目前军卫署根据当前的情报,初步制定了一个作战方案,共分四个阶段:
第一阶段:于明年开春后,先完成对凤凰城的雍州守军的突袭,伺机占领凤凰城,并以凤凰城为据点,牵制防备雍州军的攻势。计划用时一个月。
第二阶段:在完成在西北对雍州的牵制后,迅速调动主力大军南下协助端木家族的军队,压制守卫金城的晋州军,逼迫萧关的晋州军回防金城,并伺机沿途伏击歼灭,计划完成需要二个月。
第三阶段:无论有没有完成对萧关晋州军的伏击计划,都要诱使晋州军主力在金城及其外围决战,到时集中两家的主力大军,一战而定晋州,计划用时二个月。
第四阶段:完成晋州战事后,调集精锐骑兵分兵两路攻击雍州,徐徐图之。估算需要半年时间。”
兰樊说完,躬身退下。
刘彻看着众将沉声道:“这只是个初步决定的作战计划,并非最终的方案,随时都有可能因为敌军的变化而变化。但最终的核心点没有变化,那就是最多一年时间,必须要基本解决雍州及晋州的战事,因为一年后我们就要面对扬州军可能发起的全面攻势。”
众将闻言皆起身拱手道:“主公,放心,我等定竭尽全力完成主公的计划。”
声势赫赫,振聋发聩。
刘彻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次晋州攻略战,为掩盖豫州军的真实实力,进入晋州作战的豫州军都使用端木家族的旗号,以掩人耳目。”
严遂拱手道:“主公,大战在即,豫州军近年在大募兵之后,已经出现缺少战将领军的问题。还需主公决定如何处置此事。”
“关于领军战将之事,吾决定趁着今冬练军之际,举行军中大比,会武选将。无论官衔大小,择有能者为将。”刘彻淡淡笑道。
随后刘彻令钟海组织这次会武选将,并告知自己会在会武大比当日亲临大营,给获胜之人授予将符及兵甲。
主公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周围十几名忙碌的军卫署的年轻参谋将军都心中一震。
兰樊与霍济也是对视一眼,双目中满是憧憬之色。
那个汉家男儿不想,驰骋沙场,挥斥八极,建立不世之功,尽显男儿本色。
在几件大事议定之后,刘彻又与众将议了议其他军中诸事,入夜后刘彻摆宴席,众将与端木云鷟共同开怀畅饮,算是为两家结盟增进双方的感情。
待众人散去,刘彻带着微微的醉意回到书房,继续翻看文书。
时时都是身着护甲的铁牛,接过侍女送来的解酒汤,轻轻放在刘彻身边。
刘彻端起汤水吹了吹,喝了几口,看着铁牛道:“会武大比那日,你也去试试身手。”
铁牛憨憨一笑:“俺要护着三哥哥的周全,不去,不去。”
闻言刘彻摇了摇头,喃喃道,“委屈你在我身边了。”
云州
平城大都督府
就在刘彻秘密筹划西北攻略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挚友,同时也是诚王三子的李式,也在书房之中翻看着云州各个郡府呈递的文书要件。
自从上林驿之变后,李式便被父亲李亨任命为云州大都督,总督整个云州的军政大事,这两年李式尽心尽力治理云州的同时,也拜访征辟了不少能人志士作为自己的幕僚及心腹,现在他的身边也有不少能力卓绝的谋士,而且不少门阀也暗中支持着李式的发展。
作为亲身经历过上林驿的血腥之夜,也让李式认识到了暗卫的重要性,开始秘密建立自己的暗卫组织---青衣卫。
军队中,他同时牢牢掌控着自己的核心武力,金武铁骑。
现在的金武铁骑已经有二万人的规模,李式在金武铁骑中放置了不少心腹干将,整个金武铁骑基本上就是李式的私人武装。除了李式的命令,没有人能调动金武铁骑这支强悍的力量。
虽然李式整体是顺风顺水发展,但云州北地的丢失依然让父亲李亨对其一顿斥责,李式现在想着就是尽快将回纥部落赶回漠北,这段时间一直在调集云州各地兵马,准备开春后出关收复云州北地。
就在李式研读各地的军情文书时,一名内侍躬身近前道:“大都督,轻水堂有密信呈递。”
随即将一个蜡纸筒轻轻递给李式。
李式随手拿起,挥手遣退内侍,再将封在纸筒中的密信拿出。
简单扫了一眼,顿时面色大变,随即扶额坐下,左手狠狠攥在密信一角。
烛光下,密信之上只有一句话。
“经查,岳麓书院学子刘彻,正是原豫州影子刺史刘裕之三弟,现为豫州将军!”
第八十七回 豫州军会武大比 众校尉各显神通
龙兴三年冬
灵州,属于九州的西北之地,冬日酷寒,那凛冬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人脸上,让在室外的人除了看路的眼睛外,都要裹上好几层衣物才堪堪抵御严寒.
西北的原野之上白茫茫的一片,风声如同午夜的狼嚎,让人感觉瘆得慌,富户人家住在青砖黛瓦的屋舍中烧烧大地龙炕,惬意的享受生活。
而大部分百姓不得已,只能用茅草或者兽皮堵住茅草屋中,每一处漏风的缝隙,让火炕的温度能尽可能的持久些,因为这鬼天气出门那就是九死一生。
好在安平及弘农两郡之中,之前被豫州军收编的大量流民,冬日之前都被安排到各处村庄,帮助修补屋舍,让百姓在这寒冬腊月的凛冬之中,好歹有一处避风挡雪之处,只要熬过冬天就有活着的希望。
这还是在庆阳,漠北的草原远比九州要酷寒的多,今年比往年更加寒冷,不知道要冻死多少牲畜。草原部落来年估摸着又要南下打谷草了,哪些边民又要遭受一次劫难。
这鬼天气,这操蛋的生活!
战争之中,有些人是为了野心,但大多数百姓只是为了生存,当一个人活不下去了!也就没有什么可以顾忌的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窝在房舍中,比如庆阳城外大营中正进行冬季练兵的豫州军。
豫州军到达灵州后,刘彻将五千老兵打散编入新军,以老带新,带领新兵训练,这些老兵基本都被提拔为校尉或队正官衔的中低级军官,他们的加入为豫州新军的战力提升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另外为了保证豫州军的战力不会下降太多,最精锐的两万豫州军被单独编成一军,刘彻在原来龙骁军的基础上,曾置了步军,这两万老卒其中一万为骑兵的龙骁军,另外一万为精锐步军编为新的背甲军,他们才是豫州军最精锐的战力。
相比豫州新军中常见的夜盲症,在营养补给充足的两万老卒中几乎很少有。
豫州大营中,
随着刘彻即将举行会武大比的消息在军营中传开,军营各处的搭建的冬季演武场内,不少老卒都在练习着武艺。
这个枪花点点扫六合,那个刀光闪闪劈华山。
这边双锤翻飞如游龙,那边百步穿杨似雷光。
豫州军中的年轻将领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军中以强者为尊,如果能在会武大比上展现足够的实力,不但能获得擢升,更有机会得到主公钦赐的兵甲,这是何等的荣耀。
一些军中悍将要不是碍于身份,都忍不住想要亲自下场。
经过一个月的准备。
龙兴三年冬至
天公放晴,万里无云,晴空如洗。
豫州大营的大校场中,无数兵将伫立其中,军旗猎猎,战鼓隆隆。
众军围绕着中央一坐巨大的演武场,两侧百步外设置了两处观战高台,一身披挂整齐的刘彻,在严遂、高平等军中主要将领的拥簇下,入座面北朝南的一座高台的看席中,在众军士威武的喊声中慢慢坐定。
随后,主持会武大比的钟海,威风凛凛地站在演武场边的一座台上,对着台下初步遴选出的百余名雄壮的校尉及对正,大声道:
“今日,按照主公的将令,举行军中会武大比,照军中章程,选择了这第一场考校诸位武力。”钟海顿了一顿,指着这演武场中的数十大小不一的石锁。
“战将如无力,何以服众。小石锁四十斤,大石锁一百二十斤。战将武艺考校第一是力与巧。诸位先以石锁展现实力。十人一组,会有从各个军中随机抽选的五百军士,以举牌的形式评定出每轮武艺最好的前三名。”
那五百名评定的众军哄然应是。
随着钟海宣布第一轮比试开始:
这百余名校尉及队正,便开始以十人为一组,进入演武场以石锁展现自己对于力量技巧的熟练运用,每名军官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号坎,方便评定的军士查看。
相传这石锁起源于前唐的军营。起初是民间镖师习练武术时,常常运用石锁进行握力、腕力、臂力及腰、腿部力量的训练。石锁举法主要有抓举和摆举,有用正掷、反掷、跨掷、背掷等掷法和手接、指接、肘接、肩接、头接等接法组成各种各样的花色动作。
但军中讲究的猛力碾压,更多强调力量,所以这些军中石锁重量,要远大于民间百姓使用的石锁。只见第一队的十名军官,各自选了一个或者两个石锁,选定一处场地便开始展示自己的力量与技巧。
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每轮十人开始比试后,众军便能一目了然的看出谁的武艺更好。
不一会第一轮进场的十余名军官,便将各自选的石锁挥舞起来,这些都是万众挑一的军中高手,耍起石锁自然有些手段。
一个个将石锁耍的上下翻飞,让人目不暇接。
但这队的十人之中,有两名军官最为惹眼。
其中一名身壮如熊,赤膊黑面的军官选了一个大石锁,只见那百余斤的大石锁在其手上恍如无物,被他上下抛飞,左右腾挪,急速运行,要知道军中能舞起大石锁的人都不多,更何况如他一般耍的得心应手,随心所欲。台下的无数众军士看的是心惊胆战、连大气都不敢出。
另一名则是位身材匀称的青年校尉,耍的是一对小石锁,高举低握,两个四十多斤的石锁就像他身体的一部分似的,紧紧绕其左右,上下翻飞,呼呼之声不绝,随着不停的舞动,众军只能看到一片虚影,都是惊得呆若木鸡。
看台上的众将也是低声议论,暗暗赞叹。
半炷香后,第一轮的十人结束,军士选出表现最好的前三人。表现最好的三人除了刚刚最惹眼的两位军官,还有一位是一名精瘦的中年汉子。
如此如此十余轮之后,众军士选出了表现最佳的三十六名。
随后钟海宣布按照主公将令,今日会武大比除了选出的这三十六名外,其他在第一轮被淘汰的军官各升一级,虽然被淘汰的数十名军官满心的沮丧,但众目睽睽之下输的也是心服口服。再加上主公刘彻的嘉奖,自然也是欢喜的。这数十名军官皆列阵台下,向主公刘彻拜谢。
之后,钟海宣布:下午对第一轮入选的三十六人,进行第二轮考校。
第八十八回 跑马骑术双双练 兵器射术件件精
午后的豫州大营
在这西北冬日的晴空之下,午时的阳光带来了难得的暖意,军中各处彩旗飘扬,热闹非凡。
作为主公的刘彻先带着众将军们,与全军将士一起饱食餐饭,饭后休整了半个时辰,众人再次来到大营中的演武场。
下午在这里将展开第二轮比试---马上比武。
因为军中将领很多时候都要跨骑战马驰骋千里,两军对战骑术不精的将领将会非常吃亏,所以刘彻要求这批选拔的战要有一定的马上功底。
三十六人已经各自骑上战马,在演武场严阵以待,战马不是打着响鼻,呼出的热气在寒风中变成一团团雾气又瞬间消散。
马上比试项目有三项,分别是马术、骑射、骑战,六人为一轮从第一项马术逐一展开比试。
马术将就的是人马合一,这些俊光将控制自己的爱马,在高速移动中越过由木栅栏、矮围墙、拒马栏以及火圈等各类障碍物组成的跑道,完成所有障碍物的翻越,表现又快又稳的军官,自然就能获得更高的评分。
随着钟海将军宣布比武开始,第一轮的六名军官,立刻驾驭战马如闪电般疾驰而出,在各类障碍物间腾挪跳跃,迂回旋转,时快时慢,时起时落。
这六人全程都表现得极为出色,也从侧面显示出豫州军中,大多数军官的底子还是很好的。
随后其他三十人也逐队展开比试,演武场上山呼海啸之声,不绝于耳,这些将官所展现的精彩骑术让众军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其中以龙骁军的几名校尉表现最为优秀,刘彻也是不注点头微笑。时而鼓掌,其他众将的喝彩之声亦是不断。
这次上午那名中年军官及刷双石锁的清瘦年轻军官,都表现得极为亮眼,控马精细,跑起来的节奏掌控得恰到好处,让众人看起来甚至有赏心悦目之感。最后这两人也是被打分最高的。
而上午那名孔武有力的高大军官,在控马这块表现的就不是很好了,堪堪完成了整套动作,显然这位军官并不善于马术,对战马的驾驭能力还需要磨练。
虽然一众将军们都不是很好看这名身材魁梧的军官,但刘彻发现铁牛对这个壮小伙子似乎比较欣赏,或者说是惺惺相惜,但铁牛的骑术在龙骁军中也算得上是中等,远比这小伙子要强得多。
在三十六人完成第一轮比试后,稍作休整,便开始了第二轮。
第二轮:比试骑射。
很快便有军士在演武场的一角,每隔三丈树立一个七尺高的圆形箭靶,相比军中常用的箭靶,这次的箭靶要小上三分之一,对射术的要求也更高。
射箭是军中各类比武常见的项目,但骑射对这些军官更有挑战性,在疾驰的过程中要射中十个箭靶子,不但要有精湛的射术,更要有极佳的控马能力。同时对射手把控时机也有极高的要求,如果稍有迟疑,战马驶过箭靶正面再射中的难度就大太多了。
同样是随机抽签六人一组,展开比武。
随着一匹匹战马快速奔驰,这些军官或坐、或立。快速搭弓射箭,支支利箭,犹如一道道闪电,在咻咻咻的破空声中,一一命中箭靶,引来众军士的连声喝彩之声。
之后的三十名军官也表现优异,基本都是十箭九中的能力。
这一次那名壮硕的小伙子被分到了最后一名,其他众人在这次骑射中,都表现得非常抢眼。之前这小伙子的骑术表现,让众人不由得替他捏一把汗,毕竟骑术好坏对于骑射成绩的影响是极为重要的,在铜锣响后,那名壮硕的小伙子策马进入射箭场,在众人的目光中,他一边驾驭战马一边拉弓射箭。
咻咻咻~
随着他沉着冷静的处理,前面七个箭靶都准确命中~就在众人稍稍为他松一口的时候,马匹突然的一个跳跃让其一个趔趄,就要掉下马来,围观的军士们忍不住一声惊呼,就在此时,本已经半个身子落下马的小伙子,凭借其过人的力量,硬生生靠着腿部力量将自己拉了回来。
最终险险地在马上稳住了身形,但这个意外也让其错过第八个箭最好的位置,众将忍不住一阵叹息,估计这小伙子这一轮比武就很危险了。
就在众人都以为这小伙子即将被淘汰时,只见小伙子突然一把抽出了三支利箭,然后弯弓搭箭,屏息凝气,死死瞄准最后的三个箭靶。
众人看他摸出三支箭,登时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咻咻咻~~在小伙子判断最好的位置,三箭齐发!
划破空气,直射箭靶,三支箭深深地扎入了三个箭靶之中。
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箭羽还在微微颤动。
哄~~全场沸腾了,众人不注地振臂高呼,声震云霄。
那小伙子虽然控马技艺稍差,但其在射术方便展现的高超技艺已然折服众人,特别最后的一弓射三箭的惊艳表现,更是带起了会武大比的第一次高潮。
小伙子射中之后也是深深出了口气,拍了拍战马的脖颈,一扯缰绳驾驭军马返回。
不少参加会武的将军都暗地里对其竖起来大拇指。
看台上的刘彻也露出了赞许的微笑。
很快第三轮会比,在众人休息一刻钟后就开始了,这次考验的是众军官的马战能力。
为防止造成误伤,没有按照一对一的比武方式,而是在一块演武场中设置了数十个木人靶子,高低杂乱地布置着。这些木人的致命位置都有可拆卸的圆木块。
当比试开始后,参加比武的军官们一个个骑马进入其中,每人都有一件自己趁手的兵器,在顶部包上了一块浸透赤墨的棉布,在半炷香时间内,攻击木人致命处最多的人评分也最多。
如此这般,很快开始了这轮最后的比试。
三十六名军官一个个轮流进入布满了木人的演武场,开始攻击木人。一时间只见演武场中,不停响起兵器与木板的撞击声,部分力大的军官甚至将一些木人击碎,好在军中早就准备了足够的木人用来更换。
天黑之前,所有的比试都结束了。
三十六人中再次被淘汰了三十人,最后只有六人成功入选战将。
钟海将军宣布:
“六人成为战将,择日主公将会亲自授予兵甲。而另外三十人的恩赐是全部调入主公的亲卫队。”
众军官闻言,自然无比的欢欣鼓舞,主公亲卫队,天天护卫在主公左右,只要好好表现肯定会有机会得到主公的认可,未来不可限量。
第八十九回 豫州军大比选将 严筛查杜绝暗桩
庆阳城外,
豫州大营的会武大比圆满结束。
观看会武的军士们,分列数十队在本部将领的引领下各自归营,路上这些军士们依旧沉浸在刚白天激烈的会武气氛中,不时低声交谈着,回顾这一日精彩的比武瞬间,不少心怀大志的年轻人也深受震撼,豫州军中能人异士辈出,真是一山更有一山高,都暗自下了决心,后面要努力训练自己的武艺,期待自己也能有机会参加下一次的会武大比,成就一番自己的功业。
随着众军散去,作为主公的刘彻,也在众将的护卫下离开了大营,
只待休息一夜,准备第二日为这六名选拔出来的战将,举行授予将符及兵甲的盛大典礼。
返回城中的太守府后,两份情报很快便放到了,书房的书案之上,
少时休息下后,刘彻便翻看起这两份情报,一份是军卫署呈递的六名战将的介绍,而另一份则是按照刘彻的要求由墨云轩的暗探调查的信息。
由于这次选拔的这些将领,将作为今后作战攻略的领军将领,身为主公的刘彻,必须慎之又慎,只有保证自己选拔的战将没有任何问题,他才能放心让他们领兵征战。
军卫署呈报的具体情报中说明,这六名军官的相关履历信息分别是:
邱高翔,男,岁二十有八,豫州汝南人。昭宗永昌二年春招入伍,八年兵,入豫州大营历经数次剿匪,之后随军参加过一次及二次北征,累积战功升为都尉,他是血战大沙河的六千背甲军,最后幸存二十七名将士之一。
闾丘元才,男,岁二十有二,青州莱芜人。灵帝龙兴元年春招入伍,三年兵,流民出身,随军参加过二次北伐,奋勇杀敌,积累战功升为校尉。
芦正贵,男,岁三十有三,豫州颍川人。昭宗平和四年夏季招募入伍,十一年兵,入豫州大营,参加豫州境内多次清剿流寇的作战,以及二次北征,积累战功升为都尉,龙骁军出身。
冷珩,男,岁二十有一,豫州南阳人。绪帝景福二年春入伍,四年兵,入豫州大营选入龙骁军,参加二次北征,累积战功升为校尉。
兰樊,男,岁二十,豫州沛国人。灵帝龙兴二年春入伍。二年兵,寒门士子出身,文武双全,调入军卫署为参谋,自愿降职调入军中为队正,参加会武。
赵福安,男,岁二十有八,荆州长沙人。昭宗永昌三年入伍,七年兵,龙骁军出身,参加二次北征,累积战功升为校尉。
刘彻仔细翻看这几名将领的注解及军中履历情况。
其实数万豫州军中,底层及中层的军官数以千计,军卫署能整理出相关的履历,也是在刘彻的严令下,在最近一年才开始做的整理收集工作,现在就能提交这么多具体的个人信息,已经是非常难能可贵的,毕竟这需要大量人手从各处收集整理,的确是较为困难。
这次战将的选拔过程,军卫署自然是做了初步遴选,对于一些身份存疑或者履历太过单薄的军官,都没有选入这次会武大比。刘彻倒不担心军卫署敢从中作梗,众目睽睽之下,暗箱操作的难度极大。
但为防止军卫署的工作出现纰漏,刘彻也让墨云轩做了一些背景的调查,用两层严密的情报网,来确保参加这次豫州军会武大比的,所有军官的能力与忠诚,
好在刘彻的大哥刘裕,早年就让墨云轩在军中安插了不少暗桩。所以墨云轩也根据暗桩收集的信息,整理后提交了另一份军官信息。将两处情报详细对比,就很容易排查他们之间的异常之处。
根据刘彻之前得到的情报,在最终名单确定前,部分敌对势力的暗桩都被秘密监控或者清理掉了。这并不难理解,毕竟前几年为了北征,豫州军开展了数次扩军,招募了不少年轻的军士,其他门阀的暗桩借机混入豫州军中并不困难。
这也是刘彻南渡荆南只带二万精兵的原因之一,这两万精兵绝大多数都是豫州军的老卒。可以较为放心的带在身边。
即便如此。依然不能可能清理掉所有暗桩,因为有一些早年就被安插进入豫州军的暗桩,就会潜伏的比较深。所以刘彻对于这次会武大比的人员才会进行如此严密的清查。
最终参加会武大比的这百余名军官,也是刘彻手下两个重要的情报衙司,数次筛选才确定。
这次会武大比能顺利进行,那些背后提供情报的暗桩碟探,功不可没!
他们将大部分潜在的威胁都暗中清除,纵然建立如此功勋,为了保密他们无法获得任何明面上的嘉奖,只有当他们撤出豫州大营的那一天,才能给予适当的奖赏。
所有这些活跃在隐蔽战线上的无名英雄,是一群值得钦佩的勇士。
在书房中,刘彻翻查了所有信息,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军卫署给出最后三十六名军官的信息,都是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墨云轩也都给出了未见异常的注释。
三十名军官,刘彻会先拨给铁牛带领,负责自己外围的安全,内部亲卫刘彻依然只信任铁牛带的那一批狼卫精英。将所有军官的情报放好后,刘彻揉了揉眉心的穴道,缓解一下疲惫的双目。
就在此时,铁牛踏步而入,近前对刘彻低声道:“三哥!刚刚衙司带来一个消息,之前三哥让兵器司无条件配合的锻造部那位老工匠,今天终于练出了一批上等精铁。”
闻听此言,刘彻立马来了精神,起身道:“走!我们现在就去兵器司一趟。”
铁牛点头答应了。
随即招呼亲卫军及狼卫准备马车护着刘彻,秘密前往兵器司。
清冷的寒月下,马车直接驶入了兵器司的西大门,随后刘彻便快步前往锻造间。
远远地就见,锻造工坊外围着一群匠人,都在低头看着某物窃窃私语。
“老何,这玩意就是上等的铁锭?怎么也没看出来什么名堂?”
“老李,你一个弓匠知道什么是上等铁锭!瞎问啥呢。”
众人一阵哄笑。
就在此时,一名眼尖的工匠看见了外围的一名年轻人,看着还有些眼熟,
思量间~
他突然想起,这年轻人就是入秋时前来兵器司的那名年轻官员,当时徐司丞在他面前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出的。
忙高声跪拜道:“参见上官!”
他这一声吼~
众人才发现身后不知道何时已经来了一位年轻上官,那双眼睛紧紧盯着他们围观的一块银白色的铁锭,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