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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一技宅     仁者无相txt下载     仁者无相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三十九回 天河注水一城池 演武场中遇家姐

    龙兴五年四月

    陇右天水城

    天水城的名称由来,源于一个关于“天河注水”的美丽传说,相传在前汉初年,关中陇右之地经过长年的征战外加连连的干旱,使得关中陇右的百姓民不聊生。就在陇右的百姓饥渴交困的一天夜里久旱无云的天际间忽然狂风呼啸,雷电交加,一道道金光在不知何处涌出的云层内闪耀不止,紧接着就见陇右的大地之上现出冲天的红光。所有百姓都感受到了大地连续不断地震动,在一声声巨响中,原本干涸的大地竟然裂开一条数十里的巨大缝隙。

    转眼间就见数不尽的天河之水从天空倾泻而下,源源不断地注入大地那裂开的巨大缝隙中,一夜之间就形成一座巨大的湖泊,因为百姓亲眼所见湖水来自天湖,故而称其为“天水湖”。

    此湖与西北大多数的湖泊不同,春季不涸,夏日不溢,四季波光粼粼,湖鸟银鱼无穷。当地百姓都传说是因为这座湖泊深处有一口隐秘的深井,与那天河相通,所以又称之为“天水井”。后来因为此地水草丰美,百姓便在湖边建立一座新城,此城也因天水湖而得名天水城,这便是天水城之名的由来。

    无论整个天河注水的故事是不是真的,但不可否认天水城所在的这片狭长的谷地,当真是一片草甸绝美之地,那狭长美丽的天水湖一路向东流淌最终注入渭水。

    整座天水城沿着谷底而建,其城池是四门的城池,城内共有五万余百姓生活在其中,但更多的百姓则是沿着天水湖的两岸分散居住,形成许多零星分布的村镇,天水湖所在的狭长的谷底有肥沃的土地,也早已改造成无数的良田,两侧的山坡上牧草肥美,更是有无数羊马在草甸上徜徉缓行。

    此地属于胡汉混居的形式其中七成是汉人,另外三成是胡人(曾经的回纥人、吐蕃人等等),在谷底的大片农田多是由汉人耕种,而四周山坡上无数的牧场则属于胡人放牧之地,此地胡汉杂居已有数百年,那些曾经的胡人,无论是语言还是生活的习俗大都被与汉人无异,大家都相处得较为融洽,其实大多是边境之地,民间百姓的交流大都比较平缓温和的,在双方百姓看来这片肥沃的土地足以养育所有人,根本没有必要彼此厮杀。

    而作为天水城最高统治者的端木家族,自前汉便在此扎下了根,数百年来历代端木家主都奉行与胡人睦邻友好的方略,鼓励民间的通商贸易,也并不禁止两族间的通婚、同时允许甚至鼓励胡人参军等促进双方友好的事务,更是极少有对胡人的征伐之举,故而天水城周边的胡汉两族都相处得极为和睦。

    这也从另一方面极大地巩固了端木家族在原晋州东南地区的统治力,再上端木家族的数代家主的励精图治,早已将天水城周边经营得如同铁桶一般牢固,更是坐拥陇右最大的军马场-关山马场,为大周朝廷提供了大量优良的军马,而其治下关山精骑的战马则都是出自这个马场,强大战马正是关山精骑战斗力强大的原因之一。

    在金城之战后,在姐姐端木瑄月的支持下,端木家族的家主已经由端木云鷟继承,这二年其带领二万关山精骑及数万步军协同豫州军征伐西北,其间更是立下无数战功,其作战勇猛更是深得刘彻的认可与赏识。

    三月底,再得到刘彻的密令后,端木云鷟便立即领着五千关山精骑为先锋军返回了天水,作为端木家族的核心领地天水城防卫可谓是极为严密,在完成端木军的整训后,除了二万关山精骑被刘彻调动用来协助豫州军以外,另外三万精编的端木家族步骑军团,则分散守卫在定西城及天水城,其中天水作为家族所在地,更是有一万步军及一万骑兵驻守,虽然战力不及关山精骑,但两支军团的性质也完全不同,关山精骑毕竟是一支纯粹的野战军团,自然不同于守卫天水城的守备军团,

    天水城的守军中,一万精兵驻守天水城,另外一万骑兵驻守分别驻守东部的凤岭城及西南的武山县,东边防备的是驻守雍城的大周朝廷大军,西部武山县的驻军则是协防陇西定西城的大军,目的是防备来自西北高原地区吐蕃人,因为他们随时都可能对陇西地区发起的突袭。

    特别是这些年随着大周王朝的衰弱,临近边境的吐蕃各部头人,在晋州的西南地区开始蠢蠢欲动,也正是为了防备西北的吐蕃人,刘彻才让当党兆复领一万凤翎长枪卫驻守金城,作为震慑西北吐蕃人的一种方式,毕竟吐蕃人的铁骑曾在长枪卫手上吃过大亏。

    在端木云鷟返回天水城的家族府邸后,还没等他休息几日,一天,家中管家便急匆匆前来禀告,说长安朝廷来了一名使者,递送拜帖想与端木家主见一面。

    正在后院演武场活络筋骨的端木云鷟,一听是长安朝廷的人,心中便不大乐意与之一见,接过亲卫递送过来的丝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面色不悦地沉声道:“不见!!”

    见那管家似乎还想说什么,接着郑重吩咐道:“你记住了!以后只要是朝廷的人,我都不见。这端木府邸也不许他们踏入一步。明白了吗?”

    那名管家闻言冷汗就下来了,忙不迭地应了,赶紧转身前往府门处,便准备去打发来人,顺带将刚刚自己收的几两银锭还回去。

    就在此时,演武场东侧的回廊一角转出一一身青绿衣裙,面戴纱巾的婀娜女子,轻声吩咐道:“王管家,你带那人去偏厅稍候。记住,向那人多讨些银两,越多越好。”

    闻听女子声音的那一刻,那王管家立马就定住了身子,对着忽然出现在眼前的女子表现出了极度的恐惧,就见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地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小的该死,真是被羊油蒙了心眼啊!以后小的再也不敢收外人的银子了。大小姐饶了小人这一次吧。下回再也不敢了。”

    那蒙着丝巾的女子只是看了一眼王管家,黛眉微紧,轻声吩咐道:“此事可以不罚你,但你必须照着我刚刚说的去做。”

    那王管家跪在地上,以头触地,根本不敢抬头看那女子一眼,听到女子的吩咐唯唯诺诺道:“大小姐,真的要向那人多要些银子吗?”

    “对!~”青绿百花裙的女子说道:“放心,你要得越多,这事就办得越好。去吧!”

    “哎哎~~小的这就去!!马上就去办!”王管家如蒙大赦,赶忙起身恭恭敬敬地拜了拜自家大小姐,缓缓退后数步才转身去办事了。

    见女子吩咐完事,站在庭院中的端木云鷟抬手遣退所有人后,一转眼便露出顽童的神色,乐呵呵地搓着手,觍着脸靠了过来,柔柔地说道:

    “姐!你啥时候回来的。”

第二百四十回 端木府姐弟谈心 天水城密使入府 (上)

    天水城地端木府后院之中。

    一身青衣劲装的端木云鷟正与姐姐端木瑄月谈论着。

    看着自己最亲近的弟弟经过一年的征战,变得更加成熟干练,姐姐端木瑄月十分欣慰,缓缓道:“我也是今日才返回天水的,前几日刚刚去了一趟长安,刚巧遇到这个使者,便一路跟随而来。”

    “姐,你既然知道这是长安朝廷的使者,那就应该明白他此时来到天水要见我,显然不是什么好事,你为什么还让我去见呢?”端木云鷟不解道:“此事若是传出去,怕是要引来不少闲言碎语。”

    “你若是担心主公,那大可不必。”端木瑄月一眼就看穿了自己弟弟的心思,显然弟弟端木云鷟并非表面上看的那么稚嫩,担心自己接待长安使者的消息传到刘彻的耳中,给自己埋下不必要的麻烦,担心引起主公刘彻的猜忌。

    “这名长安来的使者,是前日夜里由韦相府派出的,当我发现他们的目的地,乃是我们家族之后便一路跟踪而来。”端木瑄月看着弟弟端木云鷟轻声说道:“此人行事十分小心谨慎,定是奉了那韦相的密令而来,故而姐姐让你去见他一面,好探出其中内情。

    我想若是借力适当,或许对主公拿下关中之地有莫大的助力。”

    “嗯~~”听姐姐这么一说,端木云鷟点了点头道:“也是,那弟弟我就先去听听他们有什么意图,在结合主公的关中方略看是否有可利用之处。还是姐姐你看得深远,这个主意甚好。”

    “你啊!不要总是想着去战场上打打杀杀,现在长安朝堂上的局势极为复杂,皇族与相府相互倾轧,依然势同水火,此次主公亲自去长安定然会被两派极力拉拢,皇族与相府都想借力获得压制另一派的实力,来打破平衡争取成为真正的掌权者。未来定然是一场腥风血雨,你若想走得更高更远,就不能只将自己的目光放在军中的,那样终究难成就一番真正的大业。”端木瑄月虽然不便多说,但还是想着多多提醒自己的亲弟弟。

    “哎~~有姐姐帮着出主意不就行了。”一看亲姐神色不悦,忙打趣道:“姐!你也知道弟弟我不善朝堂上的权谋之术,更喜领军驰骋沙场的感觉。你就别为难我了。”

    接着,端木云鷟嘿嘿一笑道。“姐,这次回来就别再走了,留下来帮帮弟弟我吧!”

    “我又能帮你几次呢?!时不我待啊!整个家族的担子终究需要靠你的。”端木玄月神色一暗,缓缓道:“我终究还是要返回昆仑的。”

    听姐姐端木瑄月这么一说,端木云鷟皱着眉头嘟囔道:“昆仑~昆仑~~每次都是昆仑,难道姐姐一辈子都只能带着哪里吗?总有一天我要领军砸了那个破地方。”

    “不许胡说!”闻听弟弟的埋怨之言,端木瑄月沉声道:“你以后这样的话切不可在乱说了。”

    “哦~~知道了!”见姐姐有些生气,端木云鷟自然也不敢忤逆姐姐的嘱咐,只是神色间依然有一些不忿。

    见状!端木瑄月脸色转暖,安慰道:“你还小,很多事情你都不懂。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定数,斗转星移,世代轮回之道,岂是凡人能够看通透的。很多道理你现在不明,但要听姐姐的话,因为总有一天你会想明白其中的缘由,远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转而,端木瑄月抬起玉手便指着端木云鷟身后对其说道:“那王管家回来了,相比事情已经办妥。你去会会那位相府的密使,记住,一定要沉住气。”

    端木云鷟闻言,转身看去却未见管家的身影,连忙转过身来,却发现姐姐端木瑄月依然消失在庭院中,正当他郁闷姐姐不辞而别之时,身后回廊里转出一个身影对着他说道:“家主,长安使者已经带到正厅等候了。”

    闻言,端木云鷟想起刚刚姐姐的嘱咐,只得转身去见哪位相府密使。

    在正厅之中,那位长安相府的密使正端坐在椅子上,是一位身着灰色儒袍的四十来岁中年文士,名为郎资善,乃是一位久居相府的门客,深受韦相之恩,故而领命前来天水面见端木家主做相府的说客,想着离开前相爷给的谈判条件,他觉得端木家主根本不可能拒绝自己,就在郎资善凝神思索如何说辞之时。

    厅外传来一阵脚步之声,随即便听到王管家在门口高声唱喏着:“家主,到!”

    不多时,简单换了一身行头的端木云鷟抬步走了进来,此时他已经换上了锦缎长袍,加上其英俊帅气的样貌及久居上位的气质,让人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当郎资善见到端木家主是端木云鷟这样的一位年轻人,便感到一丝惊讶,想不到端木家主如此年轻,转而便又是窃喜,想着依仗自己能言善辩之才,面对这位年轻的家主,或许他不用拿出相府给出的最诱人条件,就能说服端木家族为相爷所用,想到这里郎资善忙起身躬身道:

    “鄙人郎资善,见过端木家主。”

    “嗯~~密使大人乃是相爷所遣,还请坐下说话。”端木云鷟毕竟是门阀世家出身,即便心中不喜,但常年的家族培养依然能让他做到有礼有节,做好后,便吩咐道:“来人,给郎大人上茶!”

    闻言,管家忙吩咐下人泡茶递送糕点。

    “不知密使此来,所为何事?”端木云鷟待丫鬟送完差点退下,便拿起青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香茗,然后看着郎资善轻声问道。

    “额~~”郎资善没想到端木云鷟如此直接,上来便直奔主题,转念一想,也是。

    年轻人嘛!一般是都比较猴急的!

    咳嗯嗯~~郎资善稍微喝了口香茗,清了清嗓子缓缓道:

    “相爷久闻端木家主年轻有为,英武不凡,故而特派郎某人,前来拜会。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哈哈~~相爷过赞了,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端木云鷟故意做出一副小人得志的神色,大手一挥,乐呵呵地说道。

    见端木家主如此神色,一句夸赞便如此得意,郎资善心中甚是鄙夷,但面上依然极为恭敬道:“哎~~端木家主不必过谦,郎某人觉得您的风采,有过之而无不及。”郎资善转而又面露敬佩之色,缓缓道:“也难怪,我家相爷想结交您这样的豪杰啊。”

    “哦!”端木云鷟闻言,眼底精光一闪,转而憨憨道:“相爷乃是当朝宰相,位尊权重,竟然如此看重我们端木家,实乃端木家的荣幸啊!”

    “哎~~正所谓英雄惜英雄。我家相爷的确是对端木家主十分看重,本想有机会前来一会,只是~~~唉~~”郎资善故意摆出一副难以启齿的神色,欲言又止。

    “嗯?不知何事让相爷如此为难?”端木云鷟身子前探,神色疑惑道。心道:怎么样?我很上道吧!

第二百四十一回 端木府姐弟谈心 天水城密使入府 (下)

    天水城,端木府邸的正厅之中。

    身为韦相密使的郎资善见端木云鷟如此上道,自然心中窃喜,面上却是一副沉痛的模样说道:“唉~~现如今九州局势糜烂,相爷为了维持朝廷威严,可谓是呕心沥血、鞠躬尽瘁了。

    不过相爷曾多次与郎某人言说,幸亏天下糜烂如此,但西北之地幸有端木大人维持局面,维护着朝廷西北之地的安危,这才让朝廷有能力压制九州各地蠢蠢欲动的流民暴动啊!

    端木大人对朝廷对百姓,实在是功莫大焉!”

    “哪里~哪里~~我们端木家族世受皇恩与宰相大人的爱护,自当为朝廷尽心尽力,实乃本分之职,岂敢称功!”端木云鷟面对郎资善的恭维,起身恭敬地对着北方拱了拱手说道。

    “哎~~端木大人过谦了,大丈夫在世,功是功,过是过嘛!更何况自言非郎某人一家之言,无论是相国大人还是朝廷都是公认的。这也正是郎某人此来贵府拜见大人的缘由啊!”

    “哦!愿闻其详!”端木云鷟心道,恭维了半天,你个老小子总算愿意说正题了。

    “嗯~~相国大人常言,西北之地有端木大人自然无虞,只是这二年西北可是来了一匹恶狼啊!”郎资善故作深沉道,“若是处置不当,恐西北有惊天之变。”

    “啊!!?什么恶狼有如此能耐?我们端木家第一个不答应!”端木云鷟先是故作惊讶,然后愤然道,“你且说来,我定然领军斩了这恶狼,还西北一个清静。”

    “家主莫急嘛!容郎某人道来。”郎资善见端木云鷟被自己一两句话耍得团团转,自然心中更是不屑,暗道:这年轻人太嫩了点,看老夫如何让他与那豫州刘彻来一个窝里斗。循序诱导地说道:

    “端木大人,您想着西北之地最近来的外人有谁?”

    “外人嘛!!?似乎只有那占据灵州西南的豫州军啊!难道~~”端木云鷟沉吟道。

    “不错!!端木大人真是慧眼如炬,那搅动西北的恶狼正是那-豫-州-军!!”郎资善忙赞许道。“西北之地本是端木大人与西北门阀代天子牧守之地,这个天下人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这豫州军来此安身,却是大大的隐患啊!”

    “哦!!还请先生明言。”

    闻言,郎资善嘬了嘬嘴巴,一副事态严重的神色缓缓道:“咱们这西北之地本就地广人稀,晋雍两州何止千里,也不过数百万百姓尚不及关中之地,而土地贫瘠百姓更是困苦,实难供养规模庞大的军队,这个端木大人想必比郎某人更为清楚。”

    “的确~~西北之地自古如此,想我端木家族占据陇右天水湖及定西附近,都算是西北难得的一份膏腴之地,也只不过能养兵数万而已。”端木云鷟点了点头,深表赞同道。

    “正是如此啊!端木大人,相国大人查探得知那豫州军军力,现如今不下十万之众,而灵州西南之地如何!皆是荒山野岭,戈壁荒漠。

    (实际上宰相府探知的情报是六七万豫州军,郎资善自作聪明夸大了一些,实际上他并不知道豫州军真正的兵力早已近二十万。)

    此等贫困之地又如何能够供养豫州军这许多军士。故而不需多久,那豫州军定然会对其他西北州郡伸出魔爪,这不正是那搅动西北大地的恶狼嘛!”

    郎资善一副痛心疾首的神色,继续沉痛道:

    “唉~~到那时,不知道又有多少西北百姓要受那兵戈之灾,又有多少门阀豪族惨遭灭门啊!!”

    “啊!!这~~这~~这可如何是好,那豫州军竟然如此危险,朝廷可有方略?”端木云鷟起身来回踱步,转而看着郎资善急切道,“那相国大人,可有计策应对那豫州军?”

    闻言,郎资善神色一缓说道:

    “唉~~相国大人本想用强力清除那豫州军,但关中各处重兵皆又所制,朝堂之上也各有庙算掣肘,暂时无力抽调兵力处置此事,为此近些时日也是寝食不安啊!

    思来想去,相国大人以为,能解西北危局者唯有您!!端木大人一人而已。”

    “我?!”端木云鷟故作惊讶道。

    “不错!正是端木大人,当然相国大人也会给予您以最大的支持与协助,若是大人能清除那豫州军,相国大人许诺,您夺下的灵州西南五郡,以后便皆是端木家族的领地,”郎资善沉声道:“而且相国大人也会保举大人升为晋州东道节度使一职,并在兵部为大人安排兵部侍郎的头衔,从今往后,更可听调不听宣。”

    这个条件就极为诱人了,要知道,节度使可是军政财三权合一的封疆大吏。

    “嗯~相国大人如此待我们端木家,岂能不效死命!”闻言,端木云鷟面露喜色,转而沉吟道:“只是那豫州军有十万之众,不知相国大人能给我那些协助。”

    “若是端木大人领兵攻击那豫州军的庆阳城,相国大人就会密令朝廷最强大的神武军,北出林水关从旁协助攻伐豫州军。若是如此,凭借端木大人纵横匹敌的关山精骑,以及相国大人麾下神武军的协助,足以扫平灵州的那些豫州残军,取那灵州五郡对大人来说,不过是探囊取物一般。”郎资善信心十足地做了伸手抓物的动作朗声道。

    嘶~~端木云鷟心中一惊,这韦相此举若是换成以往,不是端木云鷟执掌的端木家族的话,获得端木家族支持的概率还真挺大的,答应了就是名利双收之举。

    只不过现在韦相恐怕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端木家族与刘彻早已不是同盟关系那么简单了,就在端木云鷟思索如何借机为自家主公获取到最大利益之时。

    一旁郎资善见端木云鷟沉吟不语,又继续道:“端木大人,大丈夫在世,当有决断方能成就大业啊!”

    “成就大业?!”端木云鷟缓缓念叨着,回想刚刚后院姐姐的话语,神色一变,狠狠道:“就按相国大人说得办,我领军从西突袭庆阳城,就请相国大人让神武军北上协助与我,共击豫州军。”

    “如此甚好!他日大人您功成名就之时,莫要忘了郎某人啊!”郎资善在一旁谄媚地笑道。

    “那是自然!!岂-敢-相-忘!!”端木云鷟虎目圆睁盯着郎资善,哈哈大笑道。

    看得郎资善心中一整突突,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来,暗自思量是自己想多了。

    随即附和着笑了起来。心道:如此一来,郎某人此行已然圆满,实不负相国厚爱啊!

第二百四十二回 掖庭宫皇家摆宴 辉月殿皇后议事(上)

    天幕逐渐低垂,刘彻抬头看了一眼长安城的上空,在浩瀚的天际中已然出现几颗闪亮的星辰,落日的余晖只在天际边留下最后的一抹的红晕,东方墨斗旋转星空,飞鸟归巢,整个长安城的坊间夜市华灯初上,嘈杂的喧哗传出极远,但坊外此时除了偶尔行过一队巡城司查禁的兵马外,已见不到普通百姓的身形。

    在通过宫城东面的延禧门后,刘彻一行人在内宫太监的引领下,来到皇城与宫城之间的宽整夹道,两侧皆是高大的围墙,琉璃的瓦顶,淡红的围墙,两侧墙下每隔数丈便又一对石质的灯笼柱,其中的灯火依然点亮,外面放着淡黄色的防风罩,其上绘制着各色的花草人物。

    在每一座灯柱下,都有一名手持长枪的金吾卫军士,安静地伫立在石柱的阴影中,仿佛一尊石质的雕像一般,只有长枪下的红色流苏迎风摆动。

    在掖庭宫的宫门外,远远就见到了大监魏芳静候在宫门之下,显然懿安皇后所代表的皇族,对刘彻十分的看重,所以给予的礼遇也是极高的,毕竟魏芳算是太子刘恒最为亲近的人,这一举动多少有恩宠的意味。

    “哎呀~~有劳大监亲临,刘彻惶恐!”刘彻上前对着魏芳拱手道。

    “刘将军客气,不过皇后与太子殿下对臣子的这份恩宠,咱家也是头一回见啊!”魏芳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尖着嗓子看着刘彻,随即提起拂尘遥指内宫笑道,“将军就请随咱家前去赴宴吧。”

    “莫敢不从!”刘彻忙回礼道。

    按照大周律,入内宫虽然准许带随从入内,但人数有着严格的限制,如亲王可带四人;郡王可带三人,至于文武大臣,按照品级也是能携带一到二名随从。

    所以刘彻便将一众亲卫留在宫门处的阙亭,只带着身着家仆服饰的池力与铁牛二人,跟着魏芳进入了宫中,见刘彻带着两名随从,魏芳只是余光瞥了一眼铁牛,虽见铁牛相貌粗犷倒也没说什么,便当头领着三人前往掖庭宫中。

    今日的皇家夜宴设在掖庭宫西南角的辉月殿,,在魏芳的引领下,刘彻三人走过二处夹道,跨过数道门庭后,来到一处四周秀木小溪环绕的雅致庭院,而那庭院中央便是辉月殿。

    此时辉月殿的殿门大开,宫娥婢女进出有序,不断将宫廷玉液、糕点美食送入殿中,殿外回廊下无数的宫灯早已点亮,淡黄的光晕轻抚着汉白玉铺就的凭栏与台阶,整个殿宇都散发出宛若皓月之辉的光芒,极为得庄严肃穆,让人不由得敬慕皇家的威严气势,回廊下的警卫并不是金甲执戈的金吾卫,而换成了头戴墨色巾盔帽,身着锦缎飞鱼服,腰挂銮带绣春刀的皇家内卫。

    因为是懿安皇后以答谢刘彻为名设的家宴,自然不会大张旗鼓,参加筵席的大多是皇族的人以及部分与皇族交好的世家子弟。

    魏芳领着刘彻顺着阶梯来到东侧的一处偏殿,入内就见里面摆设了一些桌椅及少许糕点香茗,还有数名家仆模样的人,正在不远处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着,见魏芳亲自领着刘彻等人入内,立马恭恭敬敬立在一旁,暗道来人恐怕便是今日的主角豫州将军刘彻了。

    刘彻见这些人的样貌,想来这些人也是今日赴宴的世家子弟的随从,这时魏芳转身对着刘彻笑道:“刘将军,皇家筵席不许随从入内,烦请将军的两位随从就在偏殿稍候,咱家自会吩咐宫人照料好。”

    刘彻拱手道:“岂敢,悉听尊便。”

    池力与铁牛也知道皇家筵席上,估计不会让自己随身护卫主公,也只得按照刘彻的吩咐待在偏殿等待宴席结束。

    随后魏芳引着刘彻步入正殿。

    二十八根朱漆盘龙柱撑起了偌大个辉月殿,每个柱子两侧按照南北位置,各立有两台檀木四景悬龙立灯,而顶梁之上悬挂九盏巨大的八景宫灯,中间过道两侧整齐排放着十六副红木条桌及座椅,两侧幕帘之后,不少宫娥、太监静立。更有一支宫廷乐队正在使用箫、笛、笙、头管、琵琶、箜篌、方响等乐器演奏宴会的前奏乐曲,刘彻虽对音律涉猎不深,但大致分辨出是所谓的俗乐,整座大殿内灯火通明,宫廷乐不绝,声声入心扉。

    此时殿内已经来了不少客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声交谈着,就在刘彻打量四周之时,不远处靠近中央舞池处,一身着华服的年轻人看到刘彻后,便起身轻唤道:“哎!刘将军,来,来!这边坐!”

    刘彻定睛一看那招呼自己的年轻人,正是在上林围场遇到的安府三公子安克琰。

    随即便大方地走了过去,抱拳说道:“见过三公子!”

    安克琰本就出身将门世家,性格豁达开朗,受父兄影响爱憎分明,本就对刘彻深有好感面,闻言他面露不悦道:“别公子公子叫我,刘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恩,且我年岁稍小,不如你我兄弟相称,你为兄,我为弟,省得客套多多,忒烦人了。”

    转而也不等刘彻回答,又热情地拉着刘彻在身边的一张桌子坐下,说道:“今日皇后娘娘设答谢宴,刘兄你可是主角啊!我就是来混吃混喝的,说到底还是沾了刘兄的光!”

    “岂敢!”刘彻忙摆了摆手。

    “哎~~又客套!刘兄是不是觉得小弟我不值得交朋友啊!”安克琰不耐烦地说道。

    “额!能有安小弟这样的朋友,乃是人生一大幸事。”刘彻看着满眼真诚的小伙子,尴尬一笑道:“如此,那就如你所言,你我不必客气。安小弟给我拿点吃的吧,今日想着皇家夜宴有好吃的,我午饭都没吃呢!”刘彻打趣道。

    “哈哈~~好勒!”安克琰一听刘彻这么说,顿时开心不已,乐呵呵地将自己桌上刚上的一盘水果拿了过来,因为正席未开,现在上的多是开胃糕点及一些水果。

    随即两人便热火朝天地聊了起来,其他众人则远远地看着闲聊的二人,神色各异。

    刘彻对殿中之人除了这安三公子稍微认识外,其他一个都不认识,便低声说道:“安兄弟,我初来长安,满朝文武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今夜都有何人参加筵席,就怕等会儿失了礼数让人笑话,你久居长安可否介绍一二?”

    一旁的安克琰嘿嘿一笑道:“哎~刘兄你这可就问对人了,我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是出了名的。”

第二百四十三回 掖庭宫皇家摆宴 辉月殿皇后议事(上)

    大周皇宫辉月殿中,皇族与世家精英济济一堂,这也让刘彻好奇这些都是何方能人,便询问了自小便在长安长大的安克琰。

    就见,安克琰一边眼神扫了一圈殿中之人,然后靠近刘彻用缓缓道:“今夜来的人不多,但有大多是与皇族关系极深的世家与朝廷高官,有几位重要人物刘兄或许要稍加留意一些。”说着用眼神示意刘彻看向斜对面,轻声说道:“你看!那对面座上对谈的两位老者,左边哪位身着青衣头带儒巾须发皆白的老者,正是当朝太子的师傅,太子太傅卢秋成,卢大人随不掌实权,但其地位无论是在士林还是朝廷都是极为尊崇的,算是上皇族的顶级智囊。

    而与卢大人对谈的那位紫衣老者,乃是翰林院院长大学士高轩,高大人也是大周皇子公主的启蒙老师之一,在士林拥有极高的威望。此二人刘兄务必留心一些、”

    “翰林院?”刘彻闻言,顿时就想了去岁曾经秘密拜访自己的翰林院学士陆兴平,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对面,高大学士似乎也感觉到了刘彻目光,他也看了饱含深意地撇了刘彻一眼,便继续与卢大人交谈。

    刘彻赶忙移开了视线,与这样的老狐狸对视并不能显得自己强势,这些文坛大家大多一根筋,惹不起就只能躲着点了。

    随后安克琰又简单介绍了几位皇室的重要人物,通过这些介绍刘彻发现今天赴宴的有朝廷高官,也有世家大族,但令人意外的是刘彻没有见到司马家族的人,这让他又产生一些疑惑。

    若真如韦相国所言,司马家族才是潜伏在皇族背后的强大势力的话,那么司马家族定然在皇族之中安插自己的人,难道今日之筵席,司马家族故意隐藏了起来。

    就在刘彻疑惑之时,主座的金龙祥云屏风后转出一名手拿拂尘的老太监,站点后高声唱喏道:“皇后娘娘,驾到!”

    闻言大殿中的众人忙起身立在过道的两侧,躬身静候。

    少时,一位身着盛装、雍容华贵的女子从后侧走出,两侧数名宫娥紧紧跟随。

    在其身边牵着一名头戴双龙戏珠巾帽,穿着五爪龙袍腰挂长生玉的少年,其后是二位盛装的公主,一个头戴金凤钗,峨眉高挑,身着鹅黄百花秀裙,端庄秀丽,身姿婀娜。一个身材娇小,穿着淡绿刺绣琅娜裙,双目极为出彩,灵动异常,宛若星辰。

    刘彻知道那领先的雍贵女子便是懿安皇后,他牵着的自然是太子赵恒,能让他一眼认出的只有哪位身着淡绿裙的女子琼玉公主赵令月,想来另一位端庄秀丽的女子就是安平公主赵上玉了。

    就在刘彻余光打量几位皇族成员之时,突然与那安平公主双目一触,才发现此时那安平公主也在打量他,顿时一个激灵也不敢细看,赶忙低下头去,心道这就尴尬了,虽然自己没有恶意,但偷瞄公主被抓了现行,估计会给公主一个不好的印象。

    主座上的懿安皇后牵着太子赵恒缓缓坐定,两位公主也分左右相邻而坐。

    “众卿家请坐!”懿安皇后虚抬右手缓缓道。

    “谢皇后!!”众人轰然应道。

    一阵轻微的座椅移动之声,皇后见众人坐定便笑着说道:“今日在辉月殿摆设家宴,乃是因为两件事情。

    前几日,琼玉公主出游偶遇山贼,幸得豫州将军刘彻相助方才平安归来,我故而今日此次家宴便是代表皇家,对刘彻将军表示答谢之情。”说着,转而看向左侧台下与安克琰相邻而坐的刘彻说道:“刘将军此功当赏,”

    闻言,刘彻起身向着懿安皇后恭敬道:“此乃身为臣子的本分,微臣不敢言功!”

    懿安皇后抬手打断了刘彻的话语,朗声道:“本宫以为皇家做事向来都是赏罚分明的,刘将军不必推辞了。”转而对一侧静立的魏芳点头示意了一下。

    魏芳躬身领命,走到前来高声宣诏:“奉皇后懿旨,豫州将军刘彻营救琼玉公主有功,特赏赐蜀锦五百匹,黄金三千两,另加领金吾卫大都领之职。”

    这领职乃是挂个虚职,有名无权,但金吾卫大都统也是正二品的官员,而且金吾卫大都统的职位归属皇族而非兵部所属,算是懿安皇后强行给刘彻安了皇族的腰牌,拉拢的意味更为明晰。

    同时,懿安皇后也知道不可能用一个官职将刘彻留在长安,给个领职让场面上大家都好看些,也凸显皇族对刘彻的重视。

    “臣,领旨谢恩!”见懿安皇后已经下了旨意,刘彻也只得跪地领了懿旨。

    待刘彻回到座位,懿安皇后心情愉快接着说道:“今天除了奖赏于皇家有功的刘将军外,还有一件事情也需与诸公言说一下。”

    “臣等,恭迎懿旨!!”殿上都是围绕皇权而生的世家及臣子,自然为皇族马首是瞻。

    见群臣俯首,懿安皇后看了一眼在身边吃着糕点的太子赵恒,缓缓道:“这现在已经是四月了,马上就到四月大祭之雩礼,本宫有意让太子前去皇地祇祭拜天地。诸位以为如何?”

    “嗯?!雩礼!”刘彻脑中急转,一些关于雩礼的信息,缓缓浮出:

    四月的大雩也叫“雩礼”,简称“雩”,是历代朝廷吉礼的一种,同时也是一个极为重要的郊祭,时间是每年的四月初九,通常在那一天皇帝会带领百官前往祭坛,去祭祀天地神明,为天下百姓祈求来年风调雨顺,所祀对象为被认为能兴云降雨的“山川百源”。

    而懿安皇后所说的皇地祇,正是历代大周皇帝祭拜天地的场所,位于长安以东秦岭余脉一处山丘,又名方丘,根据前汉著名礼学家匡衡、张谭所著书籍中所言:“帝王之事莫大乎承天之序,承天之序莫重于郊祀。”因此,被称之雩礼的这种郊祀,乃是历代朝廷最受重视的礼制活动之一。

    懿安皇后此举背后的意义重大,因为雩礼祭祀一般都是以皇帝为首,而让太子去完成祭祀大礼却是极为少见的,显然皇后娘娘已经不愿太子赵恒,做个可有可无的存在了。

    而让太子领百官完成雩礼的话,就相当于向天下百姓宣誓赵恒才是天下共主,也可以说此举是宣布与杭州朝廷决裂也不为过,刘彻看着目光灼灼的懿安皇后,心中微一叹,这位懿安皇后看来正如韦相所言,有垂帘干政的意图。

    刘彻神色凝重,显然今日的皇家筵席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似乎无形中有一双大手正搅动长安皇家气运,局势远比自己想象的严峻。

第二百四十四回 荆州阀内耗严重 扬州军夜袭随州城

    龙兴五年四月初四亥初

    荆北随郡治所随州城位于涢水与厥水交汇之处,处于大别山脉北麓与桐柏山相近的河谷之地,沿河道南行便可直达长江,此地在随郡也算是通江达海商贸繁荣之地,传言此地也是华夏始祖炎帝神农的诞生之处,作为荆北的东大门,随州城的战略位置极为重要,自然是也荆州军驻防的要地。

    但随着荆州内斗不止,原来驻守在随州城的虎卫军二万余人被张勐抽调了一半,前往襄阳城以南的宜城驻防,以戒备驻守在荆门支持现任节度使张衍的荆州军,所以随州城中只剩下一万虎卫军,要在平时也没什么问题,毕竟虎卫军也是荆北数一数二的强军,只是今夜注定不会平静。

    随州城北的有一座山名为磙山,在月光照耀下的淡淡夜色中,一支长长的军队正在山涧的道路上行进,蜿蜒延伸到远处,粗略一看不下数万人,在山道旁一处避风的石亭处,十余名除去披挂的将领正聚在一起看着地图议论着。

    一位神色威武的将军正借着火盘凝神察看地图,问道:“我们距离随州城还有多远?”

    “回大将军,根据斥候探知,此地距离随州城还有不到三十里,估摸再有约两个时辰便可抵达。”一名年轻的骑军将领指着地图缓缓说道。

    林辰微微点了点头,下令道:“广遣斥候哨探,务必确保大军行动的隐秘性。”

    “得令!”年轻将领抱拳领命,而后转身出了石亭,翻身上马带着十余名近卫飞驰而去,很快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这支秘密前行的大军,正是林辰所率的南阳大军,他们二天前便秘密从南阳大营秘密南下,在随州以北与赶来的林辰汇合后,便一头扎进了茫茫的大别山脉中,而他们的目标便是荆州的东大门随州城。

    其实作为扬州军主帅的林辰,在接到诚王的命令后,便第一时间制定荆北的攻略,经过思量荆州各处驻军及地形等因素后,他发现荆州军对于杨阀的防备极深,在与南阳交界之处,布置了大量兵力,打造了以襄阳郡为核心,随州城等关要城池为支点的防御体系,借助地利优势在险要处阻断扬州军进入荆北腹地。

    形象地说原先的荆北六郡的防备方略,就像一只乌龟外壳坚硬,让扬州郡无处下口。但随着荆州两派内斗不止,面对大哥张衍的步步紧逼,张勐不得不从外围防御圈抽调兵力防备,这就使得原先兵力稳固的随州城出现了一处巨大的弱点。

    在通过谍探获知消息的第一时间,林辰就敏锐地捕捉到了战机,立即决定对随州城发起突袭。

    第一阶段,便是以暗度陈仓的方式袭取随州城,打开荆州的东大门后南下,汇合金陵水师攻取江夏郡,这样做的最大目的便是直接消灭驻扎在汉水的强大荆北水军,从而让扬州军获得长江水道的控制权。

    第二阶段,在完成第一阶段消灭荆州水军后,林辰就准备充分利用水军获得的优势,完全舍弃外围荆州军经营多年的坚固要塞与城池,直接攻入荆州腹地,来个黑虎掏心,直捣黄龙,攻取荆州阀的重要城池荆门城,而此时因为水道通畅,扬州军的补给都可以从水道源源不断送到前线。

    第三阶段,通过金陵水军将荆南大军不断运到江北,这样林辰所率领的主力大军就根本不用管外围的荆州军,逐步吞并荆州六郡中其他防御薄弱的城池,一旦占领这些城池,外围驻守的荆州军便会失去粮草辎重的重要补给,空余一具坚硬的外壳而已,败亡便只是时间问题。

    按照林辰的方略,扬州军将会以最小的损失,获得最大的利益,为了确保此战略的实施,同时也为了麻痹荆州军,作为主帅的林辰一直没有动身西进,而是待在通州大营指挥数次露面在军中指挥新军操练,但暗中却密令南阳大营的叁万扬州主力军团秘密南下,就是为了达成对随州城突袭的隐秘性,因为随州城的得失对其之后的战略推进极为关键。

    也正因为如此,林辰才会亲自带领这支三万人的精锐军团南下。

    “入城的碟子核实了驻军人数了吗?”林辰抬起头来看着众将。

    “回大帅!昨日谍探就确认过,那随州城中只有一万守军,分驻城内的东西城卫军大营,今夜我们发起突袭,末将请命领军出战,有大将军的妙计定然能马到功成。”一名留着邋遢胡子鸽子不高但身材魁梧的将领,神色得意道,“大帅等下出了磙山,您就在军中好生休息,天亮前某将定然拿下那随州城。”

    “嘿嘿~~楚耀,你先别夸海口,听说守军可是荆州有名的虎卫军,你可别给我们泰山军丢脸啊!”一名身高九尺的年轻将领调侃道,转而看向林辰恭敬道:“大帅,让末将我去吧!末将愿立下军令状。万望大将军准许。”

    “末将我也愿意立下军令状,若天亮拿不下随州城,愿受责罚!”楚耀也急吼吼地说道。

    石亭中的林辰看了一眼这两名爱将,缓缓点了点头道:“那便依了你们,大军攻城时,楚耀与牟武各领五千精兵攻击东西二门,本帅领中军在东门外为两位将军掠阵。”

    “得令!”楚耀与牟武互相瞪了瞪眼睛,起身告辞后也各归本部安排具体事务去了,他们毕竟是跟随林辰多年的将领,知道大帅的脾性,那是令出如山的,既然自己立下了军令状,那自然不敢有些许马虎。

    林辰在石亭中一一分派军令,领军的领军,出战的出战,戒备的戒备,十余将领不多时便各自得令离开。随后林辰在思量一番,确认并无遗漏后也领着亲卫出了石亭,在大队骑兵的拥簇下向着随州城而去。

    丑正

    林辰率领的扬州大军在出了磙山稍作休整后,便借着夜色对随州城发起了突袭,此次林辰所领的叁万大军,是林辰手中的一支精锐军团泰山军,以步军为主,极善攻城。

    作为攻城先锋军的楚耀与牟武更是步军将领中的佼佼者,他们各自领着本部五千人马,潜伏到了东西两侧城墙外,用长棍组合盾牌搭建简易的浮桥快速渡过了护城河,随后便开始用简易云梯秘密攀爬城墙,就在几名军士快爬到城墙垛口时,突然从支长矛斜斜刺出,直扎当头的一名扬州军的胸口,随着一声惨叫。那名扬州军便从云梯上跌落而下,落地挣扎几下便口吐鲜血失了气息。

第二百四十五回 随州城一夜失手 扬州军预下江城

    夜色之下原本平静的随州城,很快被刺耳的警讯铜钟与号角声从睡梦中惊醒。

    而东门处偷袭的正是楚耀所领的兵马,其手下攀援城墙时被随州城守军的一队暗哨发现,随即守军便一边发起警讯,一边对攀爬中的扬州军发起反击,随即双方便发生了激烈的战斗。

    眼见偷袭被发现,城下的林辰立即传令举火号令全军出击,他要在城中援军未反应过来前夺下城门。

    而西城墙领军偷袭的牟武,一见林辰的中军举火为号便立即下令发起强攻,一时间东西两面城墙上喊杀声震耳欲聋,作为防守方的荆州虎卫军也是步军中的精锐,在将官们的指挥下,立即组织长枪手及刀斧手在盾卫的协助下,对翻入城墙的扬州军发起反击,并死死扼守住城门及甬道附近。

    他们知道虽然被偷袭,但他们只要拖住这些扬州军守住城门,待城中大军赶来支援,就有机会反败为胜,将这些扬州军赶下城墙,随即数名校尉领着数十名虎卫军组成步军方阵,盾兵在前用大盾形成一面简易的栅栏,顶住扬州军的攻击,在然长枪手及弓箭手在外侧攻击,不断压缩登上城墙扬州军的活动范围。

    双方上千军士挤在一起,你一刀我一枪,你一弩我一箭,在城头上厮杀起来,不断有军士被挤落城头惨叫着跌落下来,交锋的兵线处不断有军士惨嚎倒地,随机被淹没在无尽的厮杀声中。

    此时,东门下指挥的楚耀发现,虽然扬州军已经有数百军士登上城墙,但却被两侧的虎卫军死死压制在中间,两军接战的锋线过短,让自己这边的人数优势根本无法发挥,军士们都拥挤在不算宽整的城墙上,根本施展不开。

    眼见如此,楚耀知道时间不等人,必须尽快突破东门,随机取下披挂袒胸露乳,跳上一处小丘之上,抽出鬼头大刀,对着自己的亲卫及人马,满露狰狞,大声吼道:“弟兄们,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时不战,更待何时!!随本将夺下东门,迎大帅入城。杀啊!!”

    说着转身提刀向着城头飞奔而去。

    “杀啊!!”见自家将军如此勇猛无畏,一众亲卫也都嗷嗷叫着,随着楚耀向着城头杀去。

    楚耀本部人马见将军都亲自上阵更是士气大正,完全不顾生死冲向虎卫军的防线,他们或是用自己的身体为后续的人马冲开通道,或是抱着城墙边缘的盾卫一起跃下城墙,以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以求尽快打破僵局,顿时各处战斗都变得极为惨烈。

    突然暴起的扬州军打了虎卫军一个措手不及,城头上的虎卫军临时组织的防线顿时变得岌岌可危起来,犹如在暴风雨中随风摇摆的细柳一般,随时都可能被摧毁,所有人虎卫军的将士都在坚持,但他们的人数处于明显的劣势,只能努力维持防线不至于崩溃。

    但这一切努力随着楚耀所领着数十名亲卫的加入而土崩瓦解,楚耀本就是一员悍将,身边亲卫个个都是百战老兵,他们在楚耀的带领下就如同在下山猛虎一般冲入虎卫军的防线,随着虎头大刀的上下挥舞,满身是血的楚耀领着亲卫冲开了盾卫组成的盾墙,楚耀一眼就看见到了阵后,数名虎卫军士护着一名正在指挥的虎卫军校尉,他看准机会抬手运力便将手中的鬼头大刀飞射过去。

    那名正在指挥的校尉余光瞥见一道寒光飞射而来,暗道不好,正要躲避之时,就觉胸口剧痛,已然被鬼头刀扎透胸口,一声悲鸣到的惨死。

    随着这名校尉的战死,东门虎卫军的防线彻底崩溃,正所谓兵败如山倒,残余的虎卫军被扬州军一路追杀,已然胆战心惊,无心恋战,丢弃了兵器盾牌从甬道四散逃离了东门,一路上不时被追上来的扬州军一刀砍死,鲜血染红了数十丈的城头。

    楚耀眼见东门守军开始溃逃,哈哈大笑!

    摸了一把面上混合着鲜血的汗水,对着跟随身侧的副将吩咐道:“您带一半人马守住东门,迎接大帅。其余人马随我追击。”

    “得令!”副将随即领着人马重下城头,在解决城门口的卫兵后便令人打开东门。

    随着咯吱咯吱之声,厚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吊桥也被缓缓放下。

    当林辰率领着扬州军主力从东门冲入随州城之时,也就预示着荆州的东大门陷落了。

    城中虎卫军在死伤三千多人马后,守军将领最终决定放弃随州城,从北门逃出城池向着襄阳郡方向败退而去。

    当东方的天际放明,西方的夜色渐退,那响彻一夜的厮杀声才逐渐平息,城中各处街巷到处都是倒伏的尸体,有扬州军的,但更多的都是虎卫军的,其中还有些青壮等百姓的尸体,显然昨夜的战斗中不少百姓也遭了兵灾,这一夜也不知道多少人家,家破人亡,生逢乱世,人命贱如草。

    楚耀领着亲卫前往随州城太守府,此地现在已经变成林辰暂时的帅营。

    “大帅!!末将幸不辱命!”楚耀大大咧咧地来到太守府正厅,一见林辰便单鞋跪地道。

    “哈哈~~”拿下随州城的林辰心情也是大好,走到楚耀身边扶起他,笑着赞许道:“将军威武,此战当记首功!”

    闻言,楚耀咧嘴一笑道:“都是大帅指挥得当,末将只是遵令而行。不敢言功~~”

    林辰用力拍了拍楚耀的肩膀笑道:

    “有功就当赏,一夜厮杀大军已然疲惫,你们都去休息吧,后面还有硬仗要打!”

    “得令!”一众将领皆俯首听令。

    一旁的牟武虽然面上不露神色,但心中确实佩服着矮壮的楚耀,这小子打起仗来不要命,拿下东门后,又带着一千多人马,在长街上冲垮了数倍于己的虎卫军援军,如此凶猛的打法直接吓退了虎卫军的援军,面对楚耀的穷追猛打最终迫使虎卫军主将靳威下令撤往襄阳。

    可以说楚耀这一战算是让牟武等扬州军将领刮目相看。

    林辰目送众将离开后,转身踱步来到铺开地图的大桌前,用手指点了点随州城,然后向东南一划,最终停在江夏郡的治所--江城!

    随即对一旁的亲卫吩咐道:

    “传令,南阳大营!

    令!镇威将领张大醇领兵十万进逼襄阳城,牵制守卫襄阳北部防线的荆州军;

    令!宁启将领项庭领军五万南下接管随郡;

    马上派人送信给广陵水军大都督栾滋,言明五日后与我军一起水路合击江城。”

    “得令!”

第二百四十六回 荆州六郡战鼓急 长安城中定方略

    龙兴五年四月

    随着杨阀的阀主诚王李亨,奉灵帝的名义以调解荆州门阀内斗为由,派出北中南三路大军,水陆并进兵逼荆州北部,在四月初扬阀的北路大军主帅林辰夜袭随州城,经过一夜激战夺得这座重要的城池,也打开了荆州的东大门,之后其他各路大军兵锋直指荆州六郡,一时间中原腹地再次狼烟四起。

    各地门阀豪族都将目光聚焦到了荆州,而极少数有远见的更是将目光投向了关中之地,明眼人都明白荆北六郡早已是杨阀的囊中之物,他们更关注杨阀大军在夺得荆北后,会不会趁机挥军北上破武关,夺关中而入长安,这将是关系九州是否变天的关键。

    而此时,身在长安的刘彻也得到了杨阀出兵荆北的消息。

    长安修政坊的驿馆中,前日夜参加完辉月殿皇家夜宴的刘彻,此时正在外书房中踱步,除了铁牛与池力伫立在两侧,赵天宏奉刘彻密令赶了过来,刘彻召集这些心腹乃是为了一封密信。

    今早墨云轩的暗碟送来一份加急密信,其中言明:“杨阀大军,三路大军已经陆续向荆北六郡附近开拔,大战一触即发!”

    池力与他都在龙骁军与墨云轩中历练多年,自然知道荆州一旦丢失,杨阀一定会挥军北上,一旦武关失守,则关中危已!

    几名心腹都神色凝重地看着刘彻,现在时不我待,必须早做决断。

    “主公,现在杨阀依然对荆北出兵,以荆州现在的实力根本不是诚王的对手,恐怕~~”

    闻言,刘彻顿住了脚步,走到一副九州地图前,细细查看荆州周边的城池分布,对照送来的军情分析着当前的局势。

    在刘彻看来,这杨阀李亨的确老谋深算,出手又快又狠。

    杨阀的三路大军水陆并进,显然他们想赶在南方漫长的雨季前,拿下荆北六郡,而荆北能战的只有江夏郡的荆州水军及守卫襄阳郡诸城的虎卫军,诚王若想在短期内拿下荆北,就必须尽快拿下虎卫军重兵驻守的襄阳城,或是消灭屯兵江城且战力不俗的荆州水军。

    杨阀大军会怎么打??

    首先,因为有了去岁辽东之战的教训,此战诚王一定会用统帅能力极好的主帅,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稳妥可靠,并以雷霆之势夺下荆北六郡,最终达到震慑天下门阀的政治目的。

    故而此次的荆北之战,无论如何杨阀都必须要打得又快又漂亮,而时间上来看,从四月到南方雨季开始,只有一个月左右的时间,那么此战就必须在一个月内结束。

    以此推测,步步为营地推进战略定然会被舍弃,因为那样肯定无法做到,仅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拿下荆北,那么杨阀就必须出奇兵制胜,而诚王手下的猛将如云,能臣干将极多,在当前荆州门阀内斗不休的局势下,制定出一个可行的方略并不难。

    那杨阀会选哪里作为突破口呢?!

    想到这里,刘彻又开始细心查看着地图,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随州城,他的双目缓缓地微眯了起来。

    极有可能就是这里!

    若站在杨阀手下将帅的角度去看,他们极有可能出奇兵绕过荆北外围的重兵防线,以精兵突袭夺下随州城,然后南下汇合长江之上的水军,夹击消灭驻扎江城的荆州水军主力,再利用杨阀水军的优势,将荆南的大军运入荆州腹地,如此荆北之地首尾难顾,空有重兵的襄阳城,在失去大后方后也必然兵败。

    但即便荆州门阀中有人能看破杨阀的计谋,荆州军又能如何应对?

    这可是堂堂国战!

    哪怕荆州军调集重兵死守东部的随州城?

    那到时,南阳大营的杨阀主力就会借着北部防线空虚,挥军南下直捣荆州腹地!

    若将作为荆州的一支重要战力的荆州水军调出江城,那离开江城后的荆州水军,能否直面强大的杨阀水师也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的是,随着战斗的大量损耗,杨阀水军最终将获得长江水路的控制权。

    归根结底,分裂的荆北六郡面对强大的杨阀,无论如何行事都难逃覆灭的结局。

    那么~~

    如此局势之下,刘彻就必须考虑:如何做才能最大程度地保护豫州军自身的利益。

    当下长安局势尚未明朗,虽然皇族与相府相斗,但依然维持着斗而不破的局面。

    但刘彻也深知,前日懿安皇后提出太子主持雩礼大祭之事,极有可能会演变成一场双方斗争完全公开的局面,甚至刘彻暗自揣测皇族会不会想着借机一举铲除相府势力,从而彻底掌控长安朝廷。

    房中的刘彻不断地思考任何可行的方略,最终他决定两步走:

    首先,要想办法尽可能牵制杨阀对荆北的攻击,延缓其夺取荆北地区的速度,最好能将双方的战事拖到南方的雨季开始,到那时,绵延不断的大雨会极大损耗杨阀大军的粮食及军资补给,若其各个军团的补给短缺,则必然让杨阀大军不得不停止全面进攻,而且雨季也会造成江水暴涨,洪水频发,将使得杨阀水军无法出战,这样就能给自己在关中争取到更多时间。

    至于如何实现这一步,刘彻打算动用一部分前几年留在豫州的暗棋,让他们伺机扰乱扬阀的后方补给,同时将杨阀可能的攻击方略,告知一位绝不会向杨阀俯首称臣的人,而这个最合适的人,便是原荆州阀主的二子-虎卫军大将军张勐。

    而另一方,刘彻也认为必须加快豫州军夺取关中之地的军事布置,必须要尽快着手准备,现在刘彻最缺的就是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毕竟他并不想与大周朝廷彻底撕破脸面,哪怕此时朝廷人心尽失,但王朝气运并未完全消散,特别是在关中之地,朝廷近些年虽然横征暴敛,但还没有弄得百姓完全没有活路,相比中原之地的百姓,关中大部分百姓还是比较认可朝廷的,简而言之,在关中之的朝廷还未完全失去民心,那么刘彻就不得不考虑一个出兵关中的正当理由。

    这个理由最好由皇族发出,这样刘彻出兵才能站住大义,不会被天下人所诟病。

    但思来想去,刘彻依然拿不出一个好主意,便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想到这里,刘彻起身道:

    “传令,让暗探碟子想办法将扬阀可能突袭随州城,而后夹击江城荆州水军的消息,传递给荆州虎卫军大将军张勐及荆门荆州节度使的张衍。

    另外,密令严遂、端木云鷟及霍济等将领整军备战,确保主力军团在接到军令后,三日内便能抵达长安城附近。”

    “诺!”赵天宏拱手领命。

    与杨阀对关中之地的争夺,刘彻自知不容有失!

第二百四十七回 天水城密使送信 豫州军尊令而动

    吩咐完相关的命令后,刘彻在书房思虑起来,思考一个进兵关中的正当理由,而就在这时,门外的亲卫告知天水城来人了!

    “天水!?”众人略感疑惑,刘彻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可能是端木云鷟的信使,此时派出信使说明陇右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才会让端木云鷟不得不冒险,紧急派人送消息来长安。

    “快!把人带到偏厅!”刘彻沉声吩咐道。

    不多时,几人便见到了从天水赶来的信使,此人也是墨云轩的人,之前为了保持与端木家族的情报沟通,刘彻特地从墨云轩调拨了一批狼卫给端木云鷟,这些人的忠诚毋庸置疑。

    信使拜见刘彻后便将随身携带的密信交给了出来。

    在仔细看了端木云鷟送来的密信后,刘彻猛然发现这正是他当下最急需的一份情报,顿时心思急转,静立不动开始思考起来。

    “主公!天水是不是出事了?”赵天宏等人见刘彻久久不语,低声询问道。

    缓过神来的刘彻将密信放下,缓缓道:“密信中言说:前几日,韦相的密使在天水秘密见了端木云鷟,并许下重礼约定共同出兵攻击庆阳城。”

    见几人闻言神色紧张,便又继续说道:“端木云鷟已经假意答应了韦相,信中说明,他预备借机与霍济一起聚歼北出林水关的神武军,而后顺势拿下雍城及陇右之地。但此方略与前期的关中方略有所冲突,为了防止发生误判,便将此事的前因后果写了一份密信说明,并派人送来长安给我。”

    “竟有此事?!”众人皆是一惊,池力缓缓道:“主公,其中是否有诈?!”

    “嗯~端木云鷟我还是放心的,只是担心韦相此举另有深意,”刘彻用食指敲了敲书案,说道。转而看向一侧的赵天宏吩咐道:

    “赵天宏!立即密令狼卫探查雍城及林水关附近神武军有何动向,并将此消息告知庆阳守将钟海及长武的霍济,令他们小心行事。等会儿我写一份密信回复端木云鷟,你派一人随信使返回天水”说完,便出兔毫快速写下密信交给了赵天宏,思虑一番又对传信的信使说道:“给端木云鷟带一句话,让其做事务必胆大心细,稳妥可靠!你们速去办吧!”

    “诺!”赵天宏忙拱手领命,转身领着传信的狼卫出了偏厅。

    随后,刘彻在房中又来回踱步起来,韦相密使与端木云鷟之约,表明韦相已经有意趁着自己不在庆阳,对豫州军来个釜底抽薪,直接抄了他刘彻的老窝,那么显然下了如此决断的韦相,必然有更大的图谋。

    因为豫州军一旦落败,皇族想借外力压制相府的计划就无法施行,同时相府反而会借机拉拢端木家族,拥有了完全压制在皇族的实力,到时皇族估计只能对韦相唯命是从了。

    所以若是将此消息传递给皇族,那么皇家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就必然会让自己先下手,直接领兵前来护卫长安,到那时,自己就有正当理由出兵关中地区了。

    但当下韦相想要进攻庆阳的消息,还不能由自己这方传递给皇族,而须由皇族最信得过的人,将韦相的图谋告知他们才最为合适。

    此外还需让皇族相信若是不让我领军进入长安,他们自己完全没有实力对抗韦相,而传递这个信息最好的方式,还要着落在那四万殿前军身上。

    想到这里,刘彻便来书案前,提笔写下一封密信,封好后,交给池力沉声道:“池力,速将此密信传递给青狼都帅,不得有误。”

    “诺!”池力接过密信放入怀中,快步离开了偏厅。

    “三哥!我们是不是该动手了?!”铁牛望着身前的刘彻缓缓道。

    “嗯!时不我待,现在局势波云诡异,稍有差池豫州将士就将陷入极为危险的局面。”刘彻深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我们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刚刚送给青狼都帅的密信中,刘彻密令其寻找可靠的人,尽快将韦相准备对豫州军动手的消息传入内宫,此外他还让其秘密告知隐狼,可以适当表现出向相府靠拢的假象,起码要让皇族的人觉察并相信这一点。

    再在脑中回想今日的安排,刘彻思虑前后暂无遗漏,才慢慢舒了一口气。

    每当遇到这类急迫之事时,刘彻就无比的希望能有一人,可以帮自己分担一些压力,因为随着豫州军的日益强大,内部外部所面对的局面,也变得更加复杂且凶险。

    在军事上豫州军还好说,有严遂、高平、钟海等一批老将坐镇,又有霍济、冷衍、吕誉等一大批新生派的将领,而且军卫署也汇集了不少能力出众的参谋将军,这些实力已经能够应对当下大部分战事。

    而内政方面虽然有所欠缺,但好歹有朱彦、郑炎林、成韬等世家与寒门数百士子勉力维持。

    只是纵观整个豫州军内部,却没有一个能在整体发展的大战略上,帮助刘彻出谋划策的谋士,若不是墨云轩极佳的情报能力,也不知道自己压力会有多大。

    此时刘彻暗下决心,等拿下关中地区自己一定要好好寻访,毕竟关中之地人杰地灵,自古以来都不缺少高明的谋臣能士,而且在大周的朝堂之中,也定然有明珠蒙尘,自己只需要好好发掘看看,或许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在让铁牛加强戒备后,刘彻便返回房间休息,今日需要谋划的事情太多,他感觉自己有些吃不消了。

    随着刘彻命令的发出,整个豫州军集团都开始运行起来。

    在弘农郡,严遂所带领的豫州军主力军团也开始厉兵秣马,大量的粮草辎重从各处府库源源不断地输送到大营,军士们都在修整打磨自己的战甲与兵器,这些军士大多经过半年的休整,此时军心士气都是极高,严遂已经向全军宣布了刘彻的命令,等拿下关中之地,他们距离豫州故乡就更近了。

    同时远在天水的端木云鷟也率领后续赶到的一万五千关山精骑,陆陆续续向庆阳城前行,而驻守在萧关附近的党兆复所领的一万大军也秘密向长武集结,准备与霍济所部汇合,合击被引出林水关的神武军。

    位于庆阳城后方的钟海与朱彦也不断调集民夫输送粮草辎重前往长武附近,豫州军东西两大集团都已经准备就绪,就待西部集团完成对神武军的围歼,然后等待刘彻的一声令下,便可以一路南下直驱关中平原。

第二百四十八回 神武军兵出雍城 韦相国三句暗语

    千年以前,为了防备西北的犬戎部落等异族的劫掠与入侵,前秦的先代君王奉周天子之命驻守陇右,使得陇右成了与异族临近的汉人聚集之地,而此地也成了实打实的四战之地,因常年与异族作战,磨砺出了老秦人果敢坚毅、百折不挠的优秀品质,而这也为其能成就最终一统九州,打下了最坚实的基础。

    数千年来,自古以来陇右之地,人杰地灵,能人辈出。文有大汉外交家段会宗、三国名士贾诩、李唐名臣崔浩等安邦定国的能臣,武有杀神白起,虎将马超、飞将军李广等诸多威伏外族的将才,更是有贵为三皇五帝的炎帝,开创八百年周王朝的周武王,华夏第一皇朝大秦帝国的历代秦王也大多出自陇右之地。

    可谓是,比邻祖脉,物华天宝!

    雍城一直以来都是陇右门阀的根基之地,作为曾经前秦帝国的旧都,他也是大秦雄起的龙兴之地,其位于关中平原西部,处在关中平原西部,渭水之畔,是西北进入关中的必经之地,异族若要入侵关中就必经雍城,其也是关中平原在西部的最后一道屏障,区域位置极为重要。

    数百年来,随着游牧部落被驱逐到河西走廊,甚至更远的漠北之地,雍城已经很久没有被侵扰过,但大周王朝的开国之君,依然将战力不俗的三万神武军屯驻于此,作为守卫长安都城西部的重要战略支撑,随着大周王朝的衰弱,曾经庇佑王朝的神武军,早已被陇右门阀渗透并掌控,成了韦氏门阀手中的一支私军。

    现如今,执掌神武军的主帅名为崔琦,其所在的崔家与韦家同为陇右门阀大族,世代交好,早已结成了牢不可破的利益关系,所以崔琦在接到韦相的密令,让其出兵林水关攻击庆阳后,雍城的神武军便立即调动了起来。

    目前,雍州的神武军共有三万,其中一万为骑兵,另外二万为步军,因为之前已经有一万神武军被调往林水关,所以在留下三千步军与雍城城卫军协防雍城后,崔琦就准备领着其余一万多骑步大军向北而行,前往林水关。

    就在出行的前一夜,崔琦的在神武军大营之中,见了一位重要的人物。

    大帐之中,神武军大帅崔琦正恭敬地跪拜在地,而他的面前则是一位须发皆白,身着灰衣,坐在轮椅中的耄耋老者。

    “起来说话~”老者缓缓说道,看似有气无力,但语气中透着无上的威仪。

    “诺!”虽然身为一军主帅,但此时的崔琦表现得如同一名谦卑的晚辈,足见这位老者的身份极为尊贵。

    “知道我为什么此时来见你吗?”老者呼呼地喘着粗气说道。

    闻言,崔琦忙拱手道:“小子愚钝,还老祖宗请明示。”

    眯了一眼崔琦,老者的眼中满是失望,接着缓缓道:“在陇右之地,我们崔家与韦家数百年来,一直交好,其间不知一起经历了多少风雨,皆是同舟共济。但~~这天底下就没有不散的筵席,凡事总有走到尽头的一天。”

    看似面上平静地聆听着老祖宗话语的崔琦,但此时其内心却已被惊起了滔天狂浪,听老祖宗的意思,崔韦两家这是路到了尽头了吗?!

    老者并不在意崔琦的想法,继续说道:“你明日是否就计划出兵,按照韦相所言北出林水关与端木家共击豫州军?”

    “正是!但若老祖宗以为此计策不妥,那小子立即写信给韦相拒绝出兵。”崔琦拱手道。

    “拒绝出兵?!呵呵~~你做得了主吗?”老者冷哼一声,问道。

    “额~~”崔琦脑门上都是汗珠,他知道虽然他是名义上的神武军主帅,但军中大多是韦相的人,若他抗命不从,那神武军多半会弹压不住。

    “你依然按令而行,但要切记,出了林水关后若遇大危机,不必管神武军,立即带崔家子弟返回雍城,决不可恋战。”老者看着崔琦说道。“切记!切记!”

    “诺!”崔琦随万般不解,但面对崔家的老祖宗他也只能躬身领命。

    老者看了一眼崔琦心中一叹,百年承平安逸的生活,让崔家子弟早已没有了老一辈人的危机意识,即便作为陇右数一数二的大门阀,崔家也肉眼可见的腐朽没落了,而这种情况在陇右门阀中并不少见,或者可以说天底下的门阀大族都早已腐朽,就如同沉浸在温水中的青蛙一般,失去了对危险的感知。

    但愿自己是杞人忧天,韦仁美不会如此决绝,但若真是自己所想,那么对于陇右门阀将是灭顶之灾,老者心中不由地哀叹道:

    韦仁美啊!韦仁美!你到底是大忠,还是大奸,是大善,抑或是大恶呢?!

    雍城崔家的老祖宗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并不能肯定,唯一能做的便是未雨绸缪,但事实上他也知道,若是韦相真下了决心,那么陇右门阀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在竹林小筑的凉亭中,两位年轻人也正在谈论着大周权相韦仁美。

    “你觉得韦相到底想怎么?”楼一轻轻放下香茗,看着对面的邢禅子淡淡问道。

    “我哪里能知道韦相的意图,至于他为什么要见我,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邢禅子摸了一头的短发,面露疑惑地说道。

    就在昨日,正在县衙坐班的邢禅子,在一名吏部官员的引领下,在渭县西厢楼见到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人---当朝宰相韦仁美,而其一直以来从未与这位权相有过任何的交际,要知道这些年韦相深居相府之中,除了大事会去尚书省以外,已经很少露面,更何况还是亲临渭县,见他这位小小的从六品知县。

    所以当邢禅子见到一身便服的韦相表明身份后,他恍如在梦中一般,哪怕现在想来依然感觉一阵恍惚与不真实之感。

    “韦相说所赠的那三句话,到现在我都没想明白了。”邢禅子喃喃道,“显然韦相此举必有深意,源庭你怎么解读。”

    闻言,楼一看了眼邢禅子的眼底闪过狡黠之光,心道这个邢禅子揣着明白装糊涂,还不是想让我入局,不过时机看来也到了,便缓缓道:“也罢!那我就试着参详一番,韦相所言第一句为:渭水之畔太公钓鱼。

    想来是引用姜太公直钩钓文王的典故,估计是想说:自古能臣想要辅助明君成就大业,就需要懂得主动出击,用合适的方式引起君王的注意。你觉得我猜得对不对?”

第二百四十九回 三绝居士心意决 神秘老者夜入宫

    竹林小筑的凉亭之中,突然传出一阵爽朗又略带尴尬的笑声。

    “啊!~~哈哈~~是吗!”邢禅子哈哈一笑,却也不做回答,而是继续问道:“那第二句: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是为何意?”

    “此言出自诸葛武侯的《戒子篇》,乃是武侯劝诫其子的话语。

    韦相此言之看似有劝诫我等进取之意,但我细想一下,发现这句话似乎更像是韦相的自勉之语,表明了韦相当于的心迹,他似乎有退隐之意,。”

    “韦相有意退位让贤?!”邢禅子闻言一惊,忙问道:“此话怎讲?”

    楼一缓缓起身来到亭边,扶着东侧的凭栏望着薄雾弥漫的竹林,轻声道:“不知道!我可没说这位权相要让贤,只是我有一种莫名的感觉,在回看当下关中及九州的复杂格局,联想到韦相这许多年来的所行所为,我发现似乎从一开始,他就不承想让陇右门阀重新执掌朝政,或者说他一直刻意地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至于其中缘由!这天底下恐怕只有这位权相自己才知道了哦!”

    淡黄色的檀木茶几边,邢禅子盯着眼前的茶杯浓眉紧锁,许久才抬起头来看着楼一的背影,问道:“那最后一句:天长地久。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无私邪?故能成其私。有待何意?”

    “此言似乎暗喻韦相已经自知其寿,也有借你的口骂我的意思。”楼一轻轻摇头笑了笑,虽然很浅,但给人有一种淡淡的释然之感,望着远处的景色在薄雾中变幻莫名,他的心中又升起一种难掩的悲伤,或许天底下最能懂你的,永远都是你的对手。

    在楼一看来,自从韦相在渭水边见过刘彻后,似乎做出了什么决断,不然也不会突然见邢禅子,只是楼也不知道韦相的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但似乎在冥冥之中,楼一也感觉到九州气运似乎比数月前,运转得更加激荡,大有一冲九霄之感。

    “源庭,昨日我观天象,寰宇群星,暗淡不明,东南还有一陨星坠落。”邢禅子斟酌一番后说道:“似乎哪里将要发生了事关九州的大事。”

    “大周气运已定,你我都无力回天!”楼一轻轻点了点头道:“明日,你便去见一见那豫州将军吧,择机告知这竹林小筑中的三绝居士。”

    “你决定出山了?!”邢禅子豁然而立,双目炙热地看着那一声灰衣的年轻人。

    “其实并不是我自己下的决心,而是那位权倾朝野的大周的相国大人。”楼一淡淡道,感觉自己被哪位权相摆了一道,只为让自己提早入这九州争霸之局,他知道韦相既然出面见了这傻和尚,后面自己即便不动也不行,面对那双看不见的命运之手,自己的万般算计似乎更显得苍白且无力,既然如此,那就索性轰轰烈烈的迎面而上,哪怕最终的结局是粉身碎骨也罢。

    一阵清风吹来,竹林的薄雾散去大半,显出竹林中景色,野花的委婉与荆棘的狰狞同存,远远看去却又无比的和谐,世间万物莫过如此,善恶只在一念之间,生死亦如此。

    入夜,长安城。

    繁星点点,宫灯高悬!

    皇宫大内早已宵禁,执戈的御林军与金吾卫一队队在夹道与回廊间四处巡视,铠甲在灯光的照映下发着淡淡的光芒,卫士们警惕着四处探查,守卫着大周皇室的安全。

    哒哒哒~~宫门外,一辆马车在外墙夹道上疾驰,来往的军士正待呵斥,却一眼就看见了那马车上挂着的八宝金盏琉璃灯,顿时抬手命军士让开道路,显然这辆马车的来历不凡,毕竟能在外宫夹道驾车疾驰的,整个长安城都屈指可数。

    很快这辆马车在夹道中段的一处宫门外停下,一名身着锦衣的老者在家仆的搀扶下,走下马车,来到着宫门处的厥亭,向值夜的金吾卫校尉递了一枚刻有皇族密令的金色腰牌。

    那名金吾卫小校一见那腰牌,面色巨变,忙出了厥亭客客气气地引老者来进入内宫的一处偏室。

    躬身道:“老人家,您再次稍候!末将这就去宫内通传!”

    “好!”老者缓缓蹦出一个字。

    随着小校离开后,老者等了不多时,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随着门帘被旋开,一名身着百花飞鱼锦袍的大监走进偏室,来者正是魏芳。

    老者一见魏芳一人入内,也忙起身道:“见过大监!”

    “何事,深夜入宫?”魏芳侧立一盘,在宫灯的灯光的照耀下也依然面若寒霜。

    “回大监!卑职得到可靠的消息,韦相对已经动手了。”老者拱手回道。

    闻言,魏芳一甩锦缎大氅,转身一把抓住老者那干枯的老手,盯着他的眼睛沉声问道:

    “这消息,核实了?”

    “核实了,今天下午神武军就已经出了雍城,往北边的林水关开拔,据悉他们的目标正是庆阳城。”老者忙回道。

    “豫州军?!”魏芳盯着老者看了一会,才缓缓放开他的手,喃喃道:“难道~~韦相想要先下手为强,剪除皇后娘娘刚刚拉拢的豫州将军。”

    沉吟片刻,魏芳对老者说道:“继续派人盯着相府,”转身正要出门,似乎想到什么,又叮嘱道:“还有左右殿前军的大营,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说完,魏芳转身离开偏室,急匆匆向着懿安皇后的寝宫行去。

    这么大的事,魏芳定然要汇报给懿安皇后来定夺的,谁也没想到韦相会这么快动手,现在魏芳最担心的便是左右殿前军投了相府,若这四万大军被韦相掌控,那大周皇族就危已,看来玄武门那边也要早做打算,无论如何,绝对要保证皇族核心成员的人身安全。

    而那老者也听令离开皇宫,他也要调集各路人手盯住相府以及其他各个军队大营,还有许多重要朝廷官员的府邸,这些人都曾是司马家族的附庸,毕竟司马微当了这么多年的宰相,虽然现在被罢官了,但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这么多年在宰相之位上的经营,多多少少有一些底子,与这老者相同,还有许多人都是当年他散在长安城的众多耳目,而这老者因在这些人中的地位极高,才能作为与皇宫的联络人,进而拥有通行宫城的密令与宫灯。

    而这一夜也注定不会平静,不单单是长安城,甚至整个关中都将迎来一场猝不及防的狂风暴雨。

第二百五十回 韦相爷运筹帷幄 刘子润领命入京

    龙兴五年四月初七

    大周神武军主将崔琦率领近二万神武军主力抵达林水关,集合这里的一万神武军后,林水关下便算是汇聚了陇右门阀所能调动的最强战力,他们盟友是三万步骑大军组成的端木军。

    而在长安城中,经过一夜的探查,皇族得到了一个极为糟糕的消息,左卫殿前军的张德仪密见了相府的说客,双方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随后右卫殿前军大营中便出现了极为频繁的调动,主帅尉迟昭德据悉也已经进入大营。

    而掌控御林军的安家也在懿安皇后的旨意下,加强了皇城的各处大门的防守力量,虽然说御林军说有二万人,但实际战力要稍逊殿前军,兵力上也不占优势,目前只能处于守势,时刻留意殿前军的动向,以防备对方的突袭。

    同时懿安皇后让魏芳调动内宫的两千金吾卫以及一千锦衣卫暂时封锁了内宫,外臣没有宣召不得入内,但皇族的人明白,若是相府真的发难,那数万殿前军肯定会被调入城中攻击皇城,因为名义上殿前军依然归属兵部掌控,所以现在殿前军的态度就变得很关键,其中左卫殿前军主帅张德仪的态度最重要。

    相府内,

    韦相正靠在后院的躺椅上,悠悠然然地晒着春日的暖阳,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寒意渐退,心中不由得感叹自己老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熬过下一个寒冬。

    “相爷!崔琦将军领军已经抵达林水关,不日便于端木军相约北上庆阳城。”一名站在一旁的老家仆缓缓道。

    “嗯!宫里有什么旨意吗?”韦相淡淡地问道。

    “回相爷,六门的御林军加强了戒备,且宫里一早就派人去了修政坊。”老仆思量一下回复道。

    韦相睁开微微眯着的眼睛,侧首扫了一眼家仆,问道:“除了宫里的人,还有什么人去了修政坊。”

    “额~有!”老仆斟酌一下回道,“渭县县令邢大人今早入城后,也去了哪里。”

    韦相在摇椅中缓缓摆动,许久轻声道:“知道了!下去吧!”

    “诺~~”老仆虽然心中不解,但依然尊令退后几步,离开了后院。

    一阵清风徐徐吹拂后院清潭便的垂柳,柳枝摇曳,轻轻划过水面,荡起层层涟漪。

    “相爷!司马家族最近暗地里动作频频,这次更是想用二日后的雩礼大祭为契机,欲对相府不利,此等大事是否要与族中商议一下应对对策,也好~~~”跟随韦相许多年的贴身老者,似乎难以压制心中的疑惑,忍不住轻声询问道。

    就见藤椅上的韦相抬起干枯又布满褶皱的右手,轻轻一挥打断了他的话语。

    “不需要,老夫我就是最顶尖的谋士。何须与那些庸人商议。”韦相起身沉声道,转而面色变得阴沉,眼底寒光一闪,恨声道:“司马微那老匹夫,自以为韬光养晦这么多年,就能在老夫的眼皮底下动些手脚,他却忘了与我斗了这一辈子,他何时胜过我?

    他尽是些阴谋诡计的手段,若不是先帝遗诏不让伤其性命,老夫岂能让他苟活到今日,先帝念及旧情,即便司马微行那等大逆不道之举,也不愿痛下杀手,老夫也自然不能违抗先帝的遗命。

    但他真以为他就能从此逍遥自在,我大周气数衰败至如今的模样,他实在难辞其咎,若是不狠狠惩治他,我又有何面目去见大周历代先皇,这次,我就要让司马家族彻底完蛋!!”

    身后的老仆极少见到自家相爷露出如此狠厉的神色,心中也是一惊,看来司马家族这些年暗中运作早已被韦相看穿,显然韦相也早有算计,恐怕这次司马家族难逃灭顶之灾。

    “左卫殿前军主帅张德仪已然答应保持中立,二天后你们便放手去做,务必将司马家族的所有势力彻底清理出长安,皇宫内的事情我会亲自料理。”

    “诺!”老仆躬身领命。

    “此间事了!”韦相突然转身看着老仆,语气柔和地说道。“你便可以离开相府了。”

    “相爷!!”闻言老仆面色一惊,看向这位位高权重的宰相大人,当看到韦相面上那一抹恬静的微笑后,那老仆的心中也释然开来,恭敬地拱手应道:“诺~~”

    就在相府秘密筹划大事之时,修政坊的刘彻也刚刚在驿馆门口,送走皇城的天使一行人,望着渐行渐远的一众太监与金吾卫士,刘彻的神色倒是显得极为平静,随后转身在铁牛、池力等亲卫的拥簇下返回房间。

    “有了这份密诏,我们就可以正大光明地挥军进京了。”池力轻轻拍了拍怀中的一方锦盒,得意道。“想不到皇族的人这么爽快,直接封了主公金吾卫大将军,这次大军就算直接进入皇城都没障碍了。”

    “乱说!记住了!”刘彻打断池力并叮嘱道:“我们豫州军是奉诏入关**卫都城,勿要乱说。”

    “诺!~”闻言,池力尴尬地摸了摸脑门呵呵笑道。

    “传令严遂,今夜便可领军南下,务必要他在四月初九雩礼大祭之时赶到长安。”刘彻又对铁牛吩咐道:“至于林水关,那神武军估计今夜就会出关偷袭长武。算算时辰,估摸着也是四月初九那日,消息会传到长安。刚刚好!”

    “诺!”池力拱手领命。

    “那相府这次不就一下子全完了吗?!”铁牛疑惑道,“那日见那宰相的样子,不像是个好对付的人。”

    “牛哥,那相府以为获得了右卫殿前军的支持,再让左卫殿前军保持中立,就能保证对于长安全局的控制,但估计这位宰相大人也想不到,实际上这一切都是主公的谋划。”池力信心十足道。

    两人议论之时,刘彻却并未说话,他慢慢走到书岸边,拿起一支兔毫轻轻摆弄着,他在思量相府最近的行为,其中有许多让他感到疑惑之处。

    现在看来长安城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对豫州军有利的方向发展,因为神武军的异动,让刘彻拿到了正大光明进入关中的理由,豫州军也可以借此机会洗脱弑君的不忠之名。

    但也正是神武军的这次异动,让刘彻百思不得其解,因为神武军作为相府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其一举一动都必然会让皇族的人紧张不已,也就是说若是神武军有异动,皇族就定然会寻找外力来维持平衡,而作为豫州将军的自己刚好就在长安城,此时继续外援的皇族,还有别的选择吗?!

第二百五十一回 华夏九州风云变 一介书生定乾坤

    似乎就是那么巧,一切都在最为恰当的时候发生了。

    但若说其中没有人操控,刘彻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思来想去,只有作为陇右门阀核心枢纽的相府,才有资格与权力发出此类命令,但为什么?为什么相府要如此行动?

    即便明面上来看,相府寻找到了端木家族作为盟友,但也不能解释为什么韦相如此急切地调动神武军,急切地想要发动对庆阳城的攻击,哪怕韦相觉察到了危险的气息,但神武军的异动方向,应该调往长安而不是林水关,似乎更加合理!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让相府处于最有利的位置,城内有殿前军为内应,城外有神武军做强援,那时,长安皇族仅凭二万多的人马,如何面对实力数倍于己的韦相!

    而能够解释同韦相如此的行动,似乎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这样操作是韦相故意卖的破绽,好让皇族的人以为他们胜券在握,从而彻底暴露皇族潜在的力量,最后韦相在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而定乾坤,达到彻底清理掉,一直在隐藏在皇族身后司马家族的目的。

    只是刘彻还是有一些地方想不明白,智谋与远见并具的韦相不可能看不出,如此大计划若要成功,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一环,那就是皇族没有强大的外援,而决定这一环是的并非别人,正是刘彻,这位豫州将军。

    若是刘彻联合皇族压制相府,那么韦相此举极有可能会让他们与皇族两败俱伤,最终只会让刘彻的豫州军摘了桃子。

    那么!

    韦相为什么还要冒这么大的危险呢?

    刘彻只能推测,相府似乎有让他们拼得两败俱伤,都值得冒险的最终目的,那,这个目的是什么?

    就在刘彻思量着相府的最终目的时,驿馆外守卫的亲卫送来了一封拜帖!

    “嗯!渭县县令?”刘彻看了一眼里面内容,面上露出一丝疑惑的神色,其中言明拜访的人乃是渭县县令邢轲玉。

    虽然不认识这位渭县县令的人,但刘彻却早已闻其名了,作为关中渭县县令的邢轲玉,自然也在墨云轩收集的情报中有所提及,也是因为谍报中描述其离奇的人生经历,让当时阅看谍报的刘彻留下了较深的印象,这位出家之后又能从政,而且还能坐上渭县县令位置的邢禅子,的确很难让人忽略掉。

    只是刘彻想不明白,这位从未谋面的邢禅子为何要见自己,两人可谓是从未有过任何交集的,铁牛与池力都怕其中有诈,劝刘彻不要见这位陌生的县令大人,只是邢禅子递出拜帖,自然不会做毫无把握的事情,其关键便在拜帖的最后一句话,“欲与刘将军探讨《九州神游录》的奥妙之处。”

    正是这句话让刘彻决定,见见这位名声在外的邢禅子,要知道《九州神游录》正是岳麓书院翟老夫子的著作,而此书并不在坊间售卖,当年刘彻也是从大哥刘裕处借到的。

    在刘彻看来,邢禅子提及此书定然是有深意的,或许他与翟老夫子有何交集,此时来寻我或许有要事相谈,让池力、铁牛在暗处戒备后,刘彻便让亲卫领人先去偏厅。

    不多时,一位身着棕黑儒袍的短发中年文士,便被亲卫领入驿馆的偏厅中等候,自从离开草堂寺还俗后,这位邢禅子依然保持着俗家弟子的礼仪,故而一直不曾蓄留长发。

    在大周官场中这样有失体统的行为,自然引起许多世家门阀官员的不满,且因为位居极为重要的渭县县令之职,所以这些年不少门阀都曾明里暗里向相府参告,就想把邢禅子的官职给撸了,但此事却不知何故,一直被韦相压着,才使得以俗家弟子身份从官的邢禅子,还能安稳地坐在县令位置上多年。

    进了偏厅的邢禅子也不多言,大大咧咧地坐在客座上,吃着亲卫送来的糕点,品着香茗,倒是没有丝毫的拘束之感,这种为人飒爽开朗的性子,倒是让刘彻刮目相看。

    随即刘彻便在铁牛的陪同下步入了偏厅,那邢禅子听到脚步声也就停了吃喝,转头正好与进门刘彻隔着二丈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目光刚一接触,就都感觉到了一股彼此间莫名的熟悉感。

    “下官拜见刘将军!”邢禅子微笑着起身拱手道,神态上米有丝毫的恭敬之意。

    刘彻看了一眼这位短发的文官,呵呵一笑抬手道:“邢大人客气了。请坐!”

    主宾分座而坐后,两人便简单聊了起来,此时刘彻虽然心中急切想要知道这位邢禅子与翟老夫子之间是否有什么联系,只是看着邢禅子的神色似乎并没有要提及的意思,便笑道:“邢大人,似乎对九州山川也颇有研究,那《九州神游录》一般儒生可不会去读这本偏门的书籍啊!”

    “呵呵~~刘将军见笑了!其实下官对于此书,其实并未见过,更别提读过此书了。”邢禅子坦然道。

    “嗯?”闻言,刘彻神色不虞,沉声道:“那不知邢大人,如何与本将探讨此书的奥妙了?”

    见刘彻有愠怒之色,邢禅子起身拱手道:“下官虽不曾拜读此书,但与著作此书的翟大家曾有书面之缘,我们虽然年岁相差,但也相谈甚欢,而此书目也正是翟大家告知鄙人的。”

    “哦!”闻言,刘彻面色稍缓,轻轻点了点头道:“原来邢大人与翟夫子竟是故人,既然如此,本将自然不会慢待,只是今时不同往日,邢大人今日登门不知所为何事?”

    邢禅子缓缓道,“当年鄙人曾陪同翟大家一起踏遍了关中的山山水水,那段时间我们交往极深,故而结为忘年之交,在寻访山川的闲暇之时,每每谈及天下乱局、百姓疾苦皆深感愧疚,翟大家心怀天下,只是当时朝堂奸佞横行,我们虽想为民做些事,却是有心无力。

    送走翟大家后,鄙人便厌弃世俗的乌烟瘴气而出家为僧,本欲从此青灯古卷常伴佛祖左右,多为百姓念经送福,祈求天下安定。

    三年之后,我竟然收到了翟大家的信件,信中言明:九州风云变,书生定乾坤,并在信中劝告于我,让我还俗为官,静待这位安天下的书生出现。”

    说完,看了一眼刘彻,言外之意翟大家所言的人正是刘彻。

    对此,刘彻面上也不置可否,心思却是急转:翟老夫子怎会如此?难道其中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地方。

    而那边的邢禅子继续说道:“还俗后又得先帝恩宠,添为渭县一县的父母官,这几年来除了尽心安民外,便是关注九州局势,而刘将军自豫州领军南渡起至定于庆阳,一路经历艰难险阻无数,其中曲折鄙人也略有耳闻,对将军这几年来为庆阳诸郡的百姓所行仁政,确保一方平安的仁义之举,也深表敬佩。

    所以不瞒刘将军,鄙人也数次便服前往安平郡诸城探访,所见所闻都让鄙人更加相信,翟大家当年信中所言之事。”

    邢禅子说到这里停顿一下,目光灼灼地看着刘彻道:“鄙人也愿意相信,将军便是那安定天下之书生,故而今日登门拜访乃是举荐一位奇才于将军。”

第二百五十二回 神武军北出林水 崔永嘉夺战长武

    龙兴五年春

    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中原之地杨阀数十万大军已然杀入荆北六郡,在漠北金国大将哲别领军十万伺机返回草原,准备抵御来自西北鞑靼部对草场的侵蚀,而在大周都城长安正进行着一场事关九州格局的大事。

    在林水关休整一夜后,在四月初八,崔琦便领着二万神武军主力按照与端木军的约定,北上长武城,因为只要攻下长武城,那庆阳城的南大门便是洞开,神武军便可直抵城下与端木军完成对豫州军大本营的合围,完成相府指派的任务。

    而为林水关一直是作为关中北部的门户之地,此地一直都囤积着不少粮草,供给二万神武军半月作战那是绰绰有余,同时根据相府提供的情报表明,豫州军在庆阳城不过三万人马,在崔琦看来豫州那几万残军的实力,单靠自己的神武军就完全可以碾压,若是再加上三万左右的端木军,占据双倍人数优势的联军,想拿下庆阳自然是犹如探囊取物一般手到擒来。

    只是在雍城见过崔家老祖宗后,崔琦对老祖的告诫之言也不敢马虎,出了林水关大军北进后,一路上崔琦也是广遣斥候探马探查军情,大军行进的也是十分谨慎小心,只是那长武城距离林水关五十余里,神武军沿着泾水西岸的官道一路北行,即便管路宽整利于大军前行,神武军也用了大半日才赶到长武城的外围,这一路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西北开春后天黑也得越来越晚,崔琦来到长武城南部外围的将台山,远远便看到在隐藏在暮色群山中长武城,此城坐落于两座山脉之间,是北上庆阳城的必经之地,因为地处安平郡与关中之地交界之地,故而此处也是两地商贩马队经常落脚的地方。

    林水关的神武军探子自然也是经常来此地打探消息,对长武城的地形及布局也是比较了解。

    “长武城的豫州军有多少人马?战力如何?”崔琦举起手中的马鞭遥指山坳处的长武城问向左右校尉。

    “回将军,这长武城不大,方圆不过数里之地,城中百姓不过数千人,根据昨日探子带回的消息,驻守此地的豫州军约为一营的人马五百余人,都是普通的城卫军,战力一般。”一名副将立马岸把这几日探查的消息说了出来。

    闻听驻军不过数百人,崔琦冷笑一声道:“如此!那哪位将军愿为先锋大军助本将拿下此城。”

    “末将愿往。。”几名将军都拱手请战。

    他们也听到长武城不过数百人马,这不是白送的战功嘛,自然都踊跃请战。

    “嗯~~”崔琦对手下这群“虎将”甚为满意,抬手指着其中一人道:“崔将军接令,限你部人马一个时辰内拿下长武城。”

    “末将领命,”崔永嘉一听忙拱手领命,随即领着本部三千人马向着长武城杀去。

    这样白送的战功,崔琦自然是要便宜自己家族的晚辈,崔永嘉也算是跟随自己的家族晚辈中比较懂事的小伙子,平日里的孝敬也不少,这样的肥水自然不会让其流入外人田。

    随着崔永嘉领着数千人马在暮色中快速逼近长武城,守城的豫州军也发现了他们。

    “敌袭!!”看着来势汹汹的神武军,守门地对正立马扯着嗓子喊道。

    随即守在城门口的军士咋咋呼呼地跑进城中,合力将城门关闭。

    待崔永嘉领军来到城下,长武城门依然紧闭。

    “呔~~城上的豫州军听着,速开城门,可免尔等一死!”崔永嘉在马上对着城头呵斥道。

    “来将何人?你是何方人马?”本就在城门口门房中休息的守军校尉,在听到手下禀告后,便急匆匆地赶到城头,此时正躲在城垛后,露出半个脑袋大声问道。

    “哼~~”崔永嘉冷哼一声道:“某乃大周神武军游击将军崔永嘉,奉命接管长武城。快快开门。”

    “神武军?”豫州军校尉拧着眉毛嘀咕道,“不知为何将军领军来此?此城归属豫州将军管辖,若想开门,还需通报豫州将军才可,将军稍候一日如何?”

    “忒多废话,本将军哪有工夫听你聒噪!”崔永嘉也知道军令如山,延缓不得,调转马头对左右人马喝道:“攻城!先登着本将赏钱千贯!杀!!!!”

    随着一声令下,崔永嘉的本部立即分出二十余队人马,呼喝着扛着盾牌,云梯等物向着不算高的长武城发起了攻击。

    守军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立即拉弓射箭,抛投滚木等发起反击。

    一时间!

    长武南城上下一片喊杀之声,长武城上防御的军械不少,滚木礌石,不断从城头抛下,火油金汁也不是兜着神武军的脑袋淋下,城下攻击的神武军顿时一片鬼哭狼嚎,第一次攻击很快便被瓦解,在城头下丢下百余具尸体后,攻击的神武军潮水般退了回来。

    见状!崔永嘉挥刀砍死带头逃跑军士,恶狠狠地大吼道:

    “督战队上钱,后退者死!继续攻城!”

    “杀!”一众亲卫组成的督战队噌一下拔出腰刀领着督战队,将退下来的军士又逼了回去,不得已,神武军军士又发起了一波攻击,这一次,守军丢下的滚木礌石就少了很多,箭雨也稀稀拉拉了,神武军将士见状,立即发起攻击,等这些军士攻上城头才发现,驻守的豫州军用完守城的军械后,便一溜烟地跑了,城头上依然没有豫州军的影子。

    就这样崔永嘉领军很快便攻克了南门,打开城门,引大军入城。

    随后抓了城中百姓一问才知道,守军眼看神武军攻城急切,自己有没有多少人马,便舍了长武城,从北门撤向庆阳去了。

    进城的崔琦听闻此事,对豫州军的战力更加不屑,心中也就没有那么紧张与急切了,随即嘱咐大军在城外安营,自己便领着五千人马进城休息,准备好好休息一下,明日继续北上攻击庆阳城。

    长武城如此轻易地丢失,让崔琦所领的神武军上下更是轻视豫州军,无论是军官还是军士都觉得豫州军不过如此,面对神武的攻击毫无招架之功,心中渐生轻敌之意。

    而就在崔琦领军进入长武城的同时,在长武以北的百草坡上,霍济正领着一众部将远远看着长武城外安营中的神武军,只见那无数的营火将城池缓缓包围。

    不多时!一名校尉气喘吁吁赶到霍济身边,单膝跪地道:“霍将军!敌军已然入城。”

    “甚好!传令大军注意隐蔽,严禁点火造饭人马喧哗!”霍济沉声道。

    “诺!”一众部将忙拱手应道。

第二百五十三回 崔琦百草坡遇伏 霍济设巧计大胜

    龙兴五年春四月初九

    在长武城失守的第二日,崔琦在将随军的大量粮食与辎重都存放在城中,并留下三千人马驻守后,便领着神武军的主力继续北进,向着庆阳城出发。

    出了长武城往北二十里便是一处谷地,官道自南向北穿谷而过,谷地的西侧有一道地势较高的山梁,因为此地生长着各类草药,常有郎中与采药人前来此地采摘,故而又名为百草坡。

    在谷地的东侧是几处地势稍缓的丘陵,北上的官道在谷地延续二十余里,出了谷地便是在六盘山脉中蜿蜒流淌的泾水,。

    领军的崔琦已经从探子的口中得知,因现在是春季处于枯水期,泾水的流量不大,有多处浅滩皆可以涉水而过,大军只要渡过泾水便可以沿着安平郡修葺宽整的官道一路向北,直抵庆阳城下,之后沿途皆是低伏的丘陵地形,在哪里豫州军几乎无险可守。

    经过昨日攻克长武城的战斗后,神武军上下包括主将崔琦对豫州军的都甚为轻视,大军行进也不如前日一般谨慎,探路的斥候前行也不愿意爬上险峻之处探查,只是在官道两侧百步内草草巡查了事。

    因为长武距离庆阳城还有百余里,长距离行军时,神武军都将重甲及盾牌等重物放置于运输的马车之上,以便徒步行军。

    晌午时分,神武军大队人马便进入了百草坡下谷地之中。

    就在崔琦领着大军在谷地行进之时,百草坡上的灌木丛中,一双如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正盯着在谷地呈一字长蛇缓缓前行的神武军。

    “霍将军,北侧谷口已经安排好人马,就等敌军抵达,便会以滚木礌石封锁谷口。”一名副将在一旁轻声道,“另外,冷将军也已经领一万背甲军绕行谷地南东面埋伏去了。”

    霍济闻言,轻轻点了点头,他作为关中之战的北线主将,主公刘彻也对其非常看重,并调来了善打硬仗的冷衍与其配合,也正是有冷衍这样的悍将,霍济才决定设计全歼这二万神武军。

    他的计划很简单也很实用,就是示敌以弱,诱敌深入,最后聚而歼之。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霍济便放弃在长武城下与神武军硬碰硬的既定战略,而将北线兵力集中在百草坡一带,准备利用百草坡谷地的优势地形,聚歼神武军的主力,因为谷地北口地势崎岖狭窄,霍济便让一路人马多备滚木礌石埋伏在谷口,只待敌军人马抵达谷口时便封堵住他们的出路,完成堵头的方略。

    届时,霍济会领肃州卫主力,借助百草坡的地势居高临下发起攻击,直接将神武军的一字长蛇阵斩断,以造成更大的恐慌,面对此等混乱的局势,敌军定然会想退回长武城,到时溃散的敌军就会迎头撞上冷衍所领的一万背甲军,霍济相信以冷衍的能力,溃散中的神武军定然无法冲破背甲军的防线。到时的神武军就只能面对被全歼的命运。

    随着时辰的推移,就闻北侧谷口一声炮响,远远看见谷地北口升腾无尽的狼烟。

    作为先锋军主将游击将军崔永嘉,正骑在马上想着借着此次大战多多积累军功,升官发财光耀门楣,就被一声炮响吓得一个激灵,紧接着就看见无数的滚木礌石,轰隆隆,咔嚓嚓地从高地滚落下来,溅起漫天的尘土,遮天蔽日。

    正在行进的神武先锋军,顿时就被豫州军的突然袭击搞得灰头土脸,领头的数百军士眨眼间便被砸得死伤无数,到处都是烟尘与军兵的惨叫声,更有无数的利箭飞射如蝗,从两侧高地射了下来。

    崔永嘉一个麻溜地翻身便下了马来,随即在亲卫的掩护下,躲在一处巨石凹陷处,他扶了扶歪掉的战盔,偷偷瞄了一眼四周高处,就见谷口两侧的险峻处,竖起无数豫州军的旗帜,暗道:不好!中埋伏了!

    忙对着身边的亲卫吼道:“快!此地有豫州军的伏兵,传令回撤。”

    就在前军慌慌忙忙地回撤之时,霍济也发出攻击的命令,原先埋伏在灌木丛中的肃州卫立即挥舞着战刀向山下冲去,神武军直接就被拦腰斩断,一时间,谷地到处都喊杀与兵戈碰撞之声,虽然兵力占优,但猝不及防之下神武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战将找不到部下,军士寻不得长官,再加上战力最强的重甲军士大多来不及穿戴战甲,使得战场形式对神武军极为不利。

    作为主将的崔琦望着漫山遍野冲杀下来的豫州军,以及高处挥舞的无数旗帜,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更别提反击了,脑海中立即闪现出老祖在雍城的告诫之言:“出了林水关后若遇大危机,不必管神武军,立即带崔家子弟返回雍城,决不可恋战。”

    想到这里崔琦顿时慌了神色,立即传令副将侯标率部分中军人马,拖住攻击的豫州军,自己则领着亲卫及崔家子弟兵,调转马头让后军便前军向着长武城回撤。

    眼见主帅大旗南移,还在谷中抵抗的神武军也知道大事不好,都开始向着南边的长武城溃散而去,即便侯标领着督战队砍杀数十人依然无法阻止大军的溃散,望着四处惊慌逃窜的神武军,侯标也是无力回天,大手一挥带着亲卫也随着乱军向南跑去。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神武军就在关中腹地,承平已久,虽然装备精良但只是空有骨架毫无精气的存在,在豫州军的冲击之下,顿时如丧家之犬一般向着长武城逃去。

    崔琦领着三千精骑跑得最快,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谷地南侧,耳闻身后的喊杀之声渐渐远去,一众崔家子弟都深深舒了一口气,就在此时,几名先头探路的骑兵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大将军!不好了!!谷地南口外密密麻麻都是豫州军,已经将我们南撤的道路堵死了。”一名骑兵翻身下马,连滚带爬地来到崔琦马下,急吼吼地回禀道。

    “啊!这个如何是好?”崔琦闻言也是神色大变,双目急转之间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大将军,如今之际,只能舍弃身后的大军,轻骑南撤了。”一旁一名崔家子弟策马来到崔琦身边低声道。

    “唉~~只能如此了!”崔琦一声低叹,无奈道。

    心中有计较,崔琦便立即下令身边的三千精骑舍了重甲与负重,向东绕行返回林水关,此时如惊弓之鸟的崔琦都不敢返回长武,而是决定直接跑回林水关,哪里还有五千神武精兵守卫,且地势险要,想来豫州军一时半会也拿不下。

    随着崔琦领着三千精骑脱离战场,神武军的主力也完全失去了指挥,面对冷衍所领背甲军组成的铜墙铁壁,也只有投降一条路了,霍济之示敌以弱,诱敌深入之策大胜,北线依然稳如泰山。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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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者无相介绍:
神州大周王庭开国近二百年,鼎盛时辖九州八十一郡,
南北东西何止万里,子民无以计数,富有四方,万邦来贺。
然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德宗大正四年,旱蝗起云青二州,延数年不息。
此时朝廷腐朽,致民饥相食,盗匪肆掠,军镇拥兵,
更有北戎寇边,东倭侵扰,南蛮劫夺,西境动乱,皇权陆沉,天下大乱。
一群年轻人为了自个的梦想,或主动或被动卷入了这场席卷九州的乱世纷争。仁者无相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仁者无相,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仁者无相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