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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越今朝     正义的脊梁txt下载     正义的脊梁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271章 尤金豹出手

    尤金豹真急了,一个电话打给警局局长,警局局长孙生金也正懵逼呢,自是挨了顿好骂。

    随后尤金豹穿戴整齐,直接到了单位。

    刚进办公室,孙生金打来电话:“县长,是宁卫军那家伙搞鬼,趁我不在,带人突袭了小宝的煤矿,王伯举好像也参与了。”

    “这些杂种,刚来就挑事,我看他们活腻歪了。”尤金豹咬牙骂过之后,马上追问,“常宝呢?”

    “已经妥善安置。”

    “那就好,一定看住他,别让他露头,那也是个惹祸根苗。”

    “明白。对了,刚和小宝通话的时候,他怀疑是顾直中间搞鬼。”

    尤金豹“哦”了一声:“就是那个黑难民?怎么说?”

    “我也不认识这小子。听小宝那意思,顾直的父亲老顾在矿上干活,前些天偷了矿上东西,骑摩托跑了。小宝的人没找到老顾,就把他工资扣了,还把他家翻了个底朝天。小宝说原想着祸不及家人,便没找这家伙的麻烦,不承想他反倒不依不饶。”孙生金给出回应。

    “他有什么根据吗?”尤金豹追问道。

    “直接根据暂时没有,不过他说最近没得罪别人。他还说顾直是县里秘书,肯定想法搭上了王伯举或宁卫军的线。”

    顾直?秘书?尤金豹忽的瞪大了双眼:靠,他可是赵林然的秘书,崇诚势力要造反呀!

    想到这一层,尤金豹再不迟疑:“你马上赶回来,亲自坐镇警局,明天市里的会让副职参加。立即补齐受害人报案手续,控制嫌疑人,搜寻物证。执法过程中,任何人不得阻挠,否则按妨碍公务处置。”

    “是。”孙生金答复的很痛快。

    结束通话以后,尤金豹余怒未消,骂骂咧咧道:“奶奶的,刚来没几天,脚跟都没站稳,就想着抢班夺权,也太狂妄了吧?老子深耕乌鑫这么多年,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你们竟然上来就搞事,还把主意打到老子头上,真是不知死活。”

    随即他又不禁疑惑:据说赵林然和王伯举不和,在崇诚县多次发生摩擦,还把王伯举手下弄进去了,宁卫军的靠山也是赵林然给整掉的,他们怎么能合作呢?就因为出门在外、老乡抱团?

    可如果赵林然不掺和,黑难民又怎能攀上王伯举、宁卫军?他们又怎能那么卖力?

    难道是常宝想拧了?并不是黑难民从中作梗?可那也太巧了吧?

    会不会是老娘们指使?他们怎么能搅到一起?

    尤金豹越想越头大,烦躁不安地踱起步来。

    夜风习习,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百里外的山沟里,整个特别行动还在继续着,王伯举正听着宁卫军汇报。

    “除了常宝暂未落网外,共控制了七十七人,其中管理层十二人,保镖、保安五十五人,厨师、保洁、杂工十人。至于屋里那个女人,的确是常宝的发泄工具,平时并不在这里,用的时候才花钱招来,对常宝的事并不知情。”

    王伯举听到这里,插话道:“其他人不知道吗?总得有几个心腹吧?”

    “大多数人都不开口,只有保镖阿四和保安大头交待了一些。据阿四讲,两三周以前,井下发生了一次事故,好像是哑炮伤人,听说有死伤的,常宝都没管。不过当时阿四不在场,负责处理的是猴三,今天猴三没在。大头说的主要是对挖煤人如何控制,比如扣压身份证、高价工装押金、随意苛刻扣款等。好多人都还心存侥幸,交待肯定还需要过程。”宁卫军特意略去了兔哥信息。已经按照赵林然嘱咐,找心腹看管起来了。

    “常宝查得怎么样了?按说那么多先进监控设备,还有那么多警力布控,总该有所收获吧?”王伯举换了话题。

    宁卫军摇摇头:“确实挺奇怪的。主要路口都设了人,监控设施也都高速运转起来,可却没有任何发现。这又过去快一小时了,我打电话问问。”

    “也好。”

    宁卫军得到指令,拿出手机来。

    还没等他拨打,手机却先响了。

    “孙局。他是不知道了?”看到来电显示,宁卫军不由得心头一沉。

    王伯举也预感不好,但还是拿腔拿调道:“听他怎么说?如果是问这事,就打马虎眼。”

    宁卫军点点头,接通了来电。

    “宁卫军,谁给你权利,调动上百警力?这么大的行动,为什么不请示不汇报,你真当自己是老大了?我问你,行动的依据是什么?”孙生金上来便训。

    宁卫军一时不知如何回复。

    孙生金提高了声音:“好啊,竟敢公器私用。我现在以局党委名义,命令你立即返回县局,向县局解释动机,等候进一步处理。”

    对方扣了这么大帽子,宁卫军不能听之任之。急忙解释:“常兴保业煤炭公司违规用工、私采乱挖、瞒报事故,矿工和群众意见极大。接报后,经过向领导请示……”

    孙生金冷哼着打断:“什么人报的?电话记录、文字材料呢、证据呢?还说向领导请示了,哪个领导?王伯举吗?政法委充其量只是指导、协调、监督,谁给的权利插手公安局事务,他管的太宽了吧?我是县长助理、局党委书记、局长、督查长,才是警局真正一把手,明白吗?”

    听到对方点了自己,王伯举不禁愠怒,正想着要不要回呛。

    “另外告诉你,找茬也看看人,常宝不是软柿子,他亲姐姓胡,胡小荣。”孙生金又补充了一句,直接撂了电话。

    胡小荣?王伯举脑袋“嗡”了一声:尤县长夫人?常宝是尤县长小舅子?

    “书记,怎么办?”宁卫军转过脸去,满脸苦涩。

    “回就回,他孙生金还想脱离政法系统不成?”王伯举心里发慌,嘴上强硬。

    “那这里……”宁卫军请示道。

    “先控制着。咱们回去再说。”王伯举挥挥手,让宁卫军离开了,眉头跟着紧皱起来。

    电话另一端,孙生金扔下手机,骂骂咧咧道:“哼,还想找尤县长麻烦,真是找死。”

    然后一脚油门到底,直奔乌鑫县城而去。

    一个小时后,孙生金进了尤金豹办公室,满脸喜色:“县长,宁卫军刚回局里了,我已经让人看住。据路口眼线报告,进城的时候,他的车和王伯举的前后脚。另外,两个小时前,在县委七号车库里搜到了摩托车,上面贴有车贴,正是顾直父亲逃跑时骑的那辆,只是目前还没找到顾直本人。”

    尤金豹眼睛眯了起来:七号车库?奶奶的,你赵林然能不知情?顾直能跑哪去呢?

第272章 夜审兔哥

    孙生金当然找不到顾直,因为已经被赵林然“截”下了。

    就在两个多小时前,离着县城还有几十公里的时候,宣剑忽然接收到一条信息,知道那辆摩托车被弄走了。

    当初在第一次接触那辆摩托时,宣剑就按照赵林然要求,在摩托车上粘了定位芯,可以实时定位摩托位置,一旦位置变动会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本来只是预防万一,不承想真就用上了。

    赵林然听到这个消息后,再结合常宝逃跑这件事,立即想到一种可能:常宝怀疑顾直搞鬼,并把怀疑告诉尤金豹或代理人,反诬顾直包庇其父并报复。

    之前事发时,常宝就是用的“盗窃”借口,追踪、拦截赵林然和顾氏父女的,赵林然能想到这点并不难。更何况车库就在县委楼下,没有尤金豹允许,外人怎能随便破门并取物?

    顾直危险了!

    想到这一层,赵林然立即联系顾直。

    当时顾直已经快到乌鑫站,正打算到站下车。赵林然立即告诉顾直,补票坐到下一站,等自己去接。虽然不清楚赵县长为何如此安排,但顾直还是听话的照办了。

    就这样,宣剑过乌鑫而不入,直接开车走下一出口,到火车站接上顾直,找宾馆住了下来。

    又过了两个多小时,赵林然收到一条消息,于是留宣剑陪着顾直,自己独自开车出去了。

    绕着镇子开了一圈,确认没有尾巴,赵林然到了镇子最西边,把汽车停在阴影里。然后化妆一番,从车上下来,来在路边院门外,发了条消息。

    【我到了,开门。】

    消息刚发出不久,院里有了响动,随后院门打开,一名壮实男子站在院内。

    壮实男子姓陆,乌鑫县警局刑警,是宁卫军心腹,负责单独看管兔哥。

    之前宁卫军在接到孙生金“返回县城”指令后,意识到很快要失去自由,于是先向赵林然做过汇报,然后把赵林然号码给了刑警小陆,让小陆听这个号码指挥。赵林然决定到这里接顾直的时候,就给小陆发了消息,要小陆带着兔哥到这里汇合。

    赵林然没见过小陆,小陆也看对方眼生,两人很自然地验看了消息,随后简短交流。

    在小陆带着另外两人离开后,赵林然独自进了屋子。

    小屋分里外间,就是简单的农户摆设,外屋做饭,里屋休息,现在是宁卫军的秘密地点之一。

    听到脚步声不同,兔哥下意识看向屋门处,只见外屋走进一个戴礼帽、蓄黑胡男子,不认识。

    同样是化妆,上次是壮劳力形象,这次是有身份模样,而且屋内灯光昏暗,兔哥当然认不出来。

    赵林然一进屋,就看到了铐着的鼻青脸肿的兔哥,知道这家伙没少挨揍。

    “说一下常宝的勾当。”赵林然直接开门见山,但故意变了口音。

    凭什么?老子先前挨那么多打,都没讲出来,现在就凭你一句话?兔哥心里不屑,干脆闭上了眼睛。

    “你不讲以为我不知道?”赵林然打开手机,在上面点了几下,立即有画面出现。

    兔哥本来打算不闻不问,可是听着声音耳熟,不由得睁开了眼睛,顿时惊得张大了嘴巴。

    手机上播放的画面,正是兔哥私自打开更衣柜,偷拿新矿工身份证场景。而且兔哥边装入衣兜边说,“起码有上千张了,只卖信息的话有点太亏,还是得跟电信诈骗团伙联系一下。”

    好像是前天晚上的事,这人咋就录上了?兔哥实在不明白。

    屏幕随即跳动,换成了另一画面:光线很暗,只能看到好多人在奔跑,正往出运送伤者,但正在指挥的兔唇男人很显眼。

    兔哥这次更疑惑:这可是去年的监控,当时让老黑删了呀,怎么还有?是不老黑偷着备份了?

    影像不停变换,要么是录像,要么是图片,要么是账单,几乎都跟兔哥有关,兔哥越看越心惊。

    “再不说,把你扔到枯井里饿死,正好凑齐一百个。”画面停止前,是兔哥恶狠狠的形象。

    别看就这么十几分钟的时间,兔哥已经出了一身白毛汗,那是吓的。

    这些可都是隐秘,竟然被面前这个人掌握了,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假如这些东西到了警方手里,或是被常宝看到,自己都麻烦大了。

    “那九十九个人的尸首在哪?你怎么杀得他们?”赵林然问道。

    兔哥不由得心头狂跳,但仍咬牙挺着,不发一言。

    “我数十个数,如果还不交待,那就只能交给司法部门处置了。”赵林然稍稍停了一下,开始数数,“一……二……”

    随着赵林然话音,兔哥神情越来越难看,额头汗粒也越来越大。

    “八……九……”

    眼看着到了关键时刻,兔哥再也难以坚持,哭喊着出声:“我没杀人,只是吓唬他,那话都是编的。刚才那里边录的事,都是常宝命令的,我只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呀。”

    “迫不得已?”赵林然冷哼道。

    “真的真的,我要不做的话,常宝饶不了我。你可以问别人呀。”兔哥急着辩解。

    赵林然嗤笑道:“是吗?照你这么说,拖拽顾娇,诬蔑顾得福盗窃,砸了顾家,也是迫不得已喽?”

    “对对对,迫不得已,事情是这样的……”兔哥忙不迭地讲说起来。

    随后又回答了赵林然好多问题,可以说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两个多小时后,赵林然结束问话,恢复原声:“刚才你说这些,我都录下来了,你别想反悔。假如你想戴罪立功,我会给你当庭作证机会。”

    嗯?兔哥不由地狐疑:声音咋这么熟?在哪听过呢?

    还没等兔哥反应过来,赵林然已经出去了。

    听到脚步声,小陆三人快步回了院子,那两人当先进屋。

    “外面没情况,一切正常。”小陆汇报道。

    赵林然拍了拍小陆肩头:“辛苦了。到时看情况,如有必要的话,可能需要他去作证。”

    那家伙都交待了?

    小陆不由得眼前一亮,但他没有追问,而是重重地点头允诺:“随时听候您差遣。”

    赵林然不再多言,转身出了小院,开车回到宾馆。

第273章 拳头硬才是理

    第二天天光大亮的时候,赵林然三人吃过早点,开车回到乌鑫县委。

    “嘎吱”,

    汽车停在楼前平台下,顾直先一步下车,帮领导打开车门。

    赵林然迈步到了车外。

    “轰”,

    一辆汽车疾驰而至,车门迅速打开,三名警员跳到车下。

    “顾直,站住。”带队的夏队长直接冲上前去。

    奶奶的,尾巴果然追上了。

    赵林然一点都不意外,暗自冷哼着。

    其实在刚下高速时,赵林然就注意到有“眼睛”盯上了,这本就不出意外,否则也没必要昨晚住外地了。

    顾直不清楚这些呀,到现在还懵着呢,看到警察喊自己,不由得一愣。

    自从做了赵县长秘书后,两办人员全都对自己刮目相看,好多势利眼更是转而巴结。至于外单位人全都一口一个“顾科长”,甚至直接称呼“顾主任”,最不济也会喊“顾秘书”。

    现在对方竟然直呼其名,而且语气生硬、神情严肃,怎么个意思?

    “顾直,跟我们走一趟。”夏队长到了近前,语气不容置疑。

    “什么事?”顾直顿时警觉。

    “你涉嫌包庇罪犯并报复企业家,跟我们去接受调查。”夏队长直接伸手。

    顾直根本没防住,再说对方毕竟是专业的,眼前就要被抓住。

    “干什么?”忽然一条胳膊伸来,直接挡开夏队长。

    夏队长顿时手臂生疼,下意识要飙脏话,看到是赵林然出手,赶忙挤出笑脸,但措辞依旧很冲:“赵县长,我们在执行公务,请不要妨碍。”

    “出示证件。”赵林然沉声道。

    “警局巡警大队大队长夏……”夏队长拿出证件一晃,便准备揣入兜中。这本就是常规操作,亮出证件已经是给面子了。”

    不等对方撤回,赵林然直接抽到手中。

    靠,我咋还把证件给他看呢?夏队长根本没意识到是对方“抢”的,还以为是犯糊涂主动奉上呢。

    “你们的。”赵林然左手跟着伸出。

    后面俩警察挺鸡贼,担心证件脱手,全都摇头:“没拿。在单位。”

    “妨碍公务是违法的。”夏队长有些急眼。

    “公务?手续呢?”赵林然反问。

    “证件都给你看了,还不够?”夏队长猛得出手,想要抢回证件。

    “什么手续都没有,仅凭你一句话,就想带走我的秘书,开玩笑。”赵林然冷哼着,也没见有什么动作,却轻松地躲开了抢夺。

    反观夏队长,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扑空,顿时前冲而去。

    “噔噔噔”,

    幸好双手及时撑住墙壁,否则非摔个狗啃屎不可。饶是如此,还差点磕到嘴巴。

    “《警察法》第九条第……”夏队长真急了,扯着嗓子搬出法规。

    “滚。”赵林然只回应一个字,便带着顾直进了大楼。

    “我我我……”夏队长嘴唇哆嗦半天,最终没敢骂出国骂字眼。

    “走。这事没完。”夏队长咬着牙,转身走去。

    两名随从忍着笑,跟着一同上了警车。

    顾直根本没防着有这一出,更没想到赵县长会这么“愣”,不由得担心,神情很是凝重。

    一直来到楼上,一同进了***副县长办公室,顾直赶忙泡茶、摆文档。

    “手这么不稳?水都溅出来了。”赵林然坐到桌后,沉声道。

    “县长,对不起,对不起!”

    顾直连连道歉,又不无担心,“县长,他们肯定没完,还会再来的。”

    “那又怎样?”赵林然反问。

    “毕竟他们是执行公务,其实没必要……”顾直话到嘴边,没敢说出来。

    “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做?”

    “我跟他们去,解释清楚就是了。不该把您扯进来。”

    “解释清楚?你做了什么违法事,需要跟警方解释?”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顾直急急摇头。

    “你都清楚没有,他们却言之凿凿,你能解释清楚?”

    “您是说他们故意找麻烦?不会吧。好歹是代表警方,还是个队长。”

    “做人要善良,这没错,但不能太单纯,不能做傻子。”

    赵林然点拨一句,然后换了话题,“看样子你还不知道,那我简单跟你说说。我问你,你父亲为什么不在小煤窑干了?”

    “我这次专门问他了,他说是担心危险,也想通了,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上个月的时候,我跟他说别干了,他还不舍得呢。”顾直仍旧很是不解。

    赵林然神情郑重起来:“的确是危险,这不单指工作本身,更多是来自矿主。就在半个月前,井下透水,你父亲幸好早升井一步,但他仍不舍得放弃这个活。直到几天后,你妹妹差点被矿主祸祸,你父亲不得不逃跑、躲避。”

    顾直脑子“嗡”了一下:“我妹妹她……”

    赵林然淡淡着道:“放心,你妹妹完好无损,只是被那家伙拉扯了几下。但现在矿主却污蔑你父亲偷盗矿上财物,还弄走了你家那辆摩托,接着污蔑你包庇罪犯。”

    “我……我找他们评理。”顾直头上青筋暴突,差点就破口大骂了。

    “有时候拳头硬才是理。”赵林然做了个握拳动作。

    “我,我……”顾直明白赵县长所指,可现在自己只是一个秘书,根本没有“拳头”呀。

    “我告诉你这些,并非要打击你,更不是让你难受,而是提醒你必须自强,必须保持足够的冷静。”赵林然说到这里,神色一松,“放心,有我呢。”

    正这时,宣剑来了。

    赵林然直接吩咐:“你陪着顾直在我这屋,谁叫门都不开。如果有人强行破门,你可以采取一切必要手段。”

    “是。”宣剑没有任何迟疑,眼中反而满是激动与战意。

    “县长您去哪?绝不能让我家事影响您。”顾直不禁担心。

    赵林然笑着递过手机:“看,紧急***会。”

    “哦,那就好。”顾直长嘘一口气,赶忙帮赵林然拿过笔和本,还给水杯蓄满了水。

    “这就对了,该干嘛干嘛,天塌下来有大个顶着。”赵林然说着,拿起一应用具,四平八稳地出了屋子。

    别看赵林然看上去毫不在意,事实上他清楚得很,这个会绝没那么简单,肯定免不了一场恶战。

第274章 紧急常委会

    赵林然来到楼上,神色如常地进了会议室,却一下子愣住了:都来这么早?

    屋子里,除了书记、县长,其他***全都到了,就连三代傅红寒也已经就位。

    “我没误吧?哦,还差两分钟呢。”赵林然自说自话着,坐到了自己位置上。

    “噔噔噔”,

    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尤金豹面色阴沉地来了。

    注意到这种情形,人们都识趣地没打招呼,而且大都神情严肃。只有两人神情轻松甚至轻俏,一个是赵林然,一个是傅红寒。

    一会儿有你哭的。

    纯他娘地主家傻儿子。

    对于那两张笑脸,尤金豹给出这样的定论。

    “咔咔咔”,

    女式皮鞋声很急,冯贺茹脚步匆匆地进了屋子。

    来在主位坐定,看了看四周,冯贺茹转头说话:“尤县长,会议是你提议的,有什么事先说出来。”

    “咳咳”,

    尤金豹重重咳嗽两声,沉声开口:“最近歪风邪气上升,一些风气实在恶劣,令人发指。”

    听到这几个定语,好多人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冯贺茹也不由得皱紧眉头,只有傅红寒笑容越来越灿烂。

    “苗部长先说说吧。”尤金豹直接点了将。

    组织部长苗笑玉说了声“好”,拿起文件袋,倒着打开拉链。

    “哗啦啦”,上百个信封掉了出来,摊了好大一片桌面。

    看到这个场景,赵林然暗自好笑:都会用这手。如果猜得不错,一是告我,一是告王伯举。

    “这些都是企业来信,反映的主要是两个问题,一是个别领导、个别部门、个别人员,无端打压企业,甚至随便抓人,企业苦不堪言。”

    听到这段话,王伯举脸颊肌肉跳了一下,神色很不自然。

    苗笑玉接着说:“二是个别领导纵容手下,包庇手下的家属,是非不分,正邪不辨,甚至甘当这些人的保护伞。”

    现场好多人全都神色凝重无比,都不禁暗吸凉气:好家伙,这也太那个了吧?

    冯贺茹有些后悔:一开始应该先定个调子的,没想到这样的措辞都出来了。

    “企业正常生产经营,个别领导却胡乱指使其下属,毫无依据地到企业抓人,阻止企业正常生产,已经造成极其恶劣影响。这是什么性质?这是公器私用,是滥用职权。”

    随着苗笑玉的话,王伯举脑袋低得几乎到了桌面下。

    “还有的领导,不但不约束下属行为,反而对下属包庇纵容,甚至阻挠执法,妨碍公务。妨害公务罪,懂不懂?你这已经涉嫌犯罪了。”苗笑玉为了表示气愤,竟然敲着桌子强调起来。

    “苗部长,信都是寄给你的吗?都和组织程序有关吗?”冯贺茹忍无可忍,询问道。

    她不满的是,组织部长不但不和县委书记同心,反而弄这些和组织工作不相干的事,帮着县长摇旗呐喊。

    “有直接寄给组织部,有转来的,既然涉及到人,就跟组织工作有关。”苗笑玉含糊回应。

    冯贺茹继续追问:“涉及到的是科级还是股级,怎么都找县委组织部?”

    苗笑玉自然明白对方意思,自己假如顺着回答,对方马上就会说自己越权了,一时竟然无以答对。

    “不论是哪个级别,都是组织的人,组织过问很正常。”尤金豹直接为属下解围,根本不管冯贺茹的面子。

    冯贺茹冷冷着道:“组织工作者更需要懂规矩、守程序。”

    这话还真不好接,但尤金豹却不会败退:“对于这类歪风邪气,只要是组织的人,都有义务关注,组织部长更不用说了。”

    苗笑玉也来了劲:“既然是组织的人,就更该守正固心,而不是像某些人……”

    傅红寒嗤笑着打断:“某些人,个别人,到底是什么人?打哑谜有什么意思?痛快地说出来不就得了?”

    “这,这个……”苗笑玉支吾着,没有说下去,而是偷看尤金豹脸色。

    “大伙都看看吧。”尤金豹以眼神示意。

    苗笑玉立即捧起信封,一沓沓递了出去,大多数人都接了。但冯贺茹没伸手,她要保持县委书记的矜持,也是表达被慢待的不满。

    “政法委书记私自调用警力,无端查封我矿山……”傅红寒叨咕起了纸页内容。

    苗笑玉跟着出声:“指使警局政委,到常兴宝业抓人……”

    傅红寒又换了一封信件:“***副县长包庇秘书,妨碍执行公务……”

    “给秘书私藏作案工具,***副县长的作派严重违背工作职责,违反组织原则,是极其错误、极其可耻……”苗笑玉正读得起劲,却发现傅红寒忽然停声了,不禁有些尴尬。

    而作为整蛊者,傅红寒却正满脸笑意,分明在看苗笑玉和赵林然的笑话。

    但与苗笑玉不同,赵林然不但没有任何尴尬,反而满面喜色,看得津津有味,好像上面内容不是说自己似的。

    不过他却偷偷发了条消息出去:【小陆,带兔哥到县委顶楼会议室,需要他揭发常宝,算他戴罪立功。“

    真是活宝。

    人们注意到赵林然和傅红寒表情,真不知如何评价,只能用这个词形容。

    过了一会儿,尤金豹才意识到氛围不对。本来应该有人反驳,继而已方迎战,这才能把对手掀翻,现在全都看得入神、专注,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到这里,尤金豹直接点名:“王伯举书记、赵林然副县长,你们就没什么可说得吗?”

    “这个,这,其实吧,是有原因的,主要是……”王伯举吭吭哧哧,语无伦次,显然很是难受。

    “赵副县长,你呢?”尤金豹再次催促。

    赵林然吧咂着嘴道:“要说矿上反应被抓这还合乎情理,可热心人竟然指控***副县长包庇属下,他们是从哪看到的?”

    “怎么反应我就合情合理了?我那是被蒙蔽、受蛊惑,是一时没反应过来。”王伯举趁着回呛,辩解道。

    怎么个情况?听到王伯举的话,人们都糊涂了:他应该反驳才对,怎么倒像是承认指控并道歉呢?

    尤金豹也回怼着:“赵副县长,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做了什么,自有千万双眼睛盯着。”

    赵林然“哦”了一声,好像明悟了一般:“有眼睛盯着?县政府安插了眼线?这倒有可能。否则这口吻真像是圈内人胡编的。”

    听到“胡编”这个词,好多人都神色精彩起来。

    严清正忍不住暗叹:咋还这么不成熟?何必呈口舌之利呢,化解危机才是正题呀。

    尤金豹则被讽得脸上变色:“赵副县长,现在我以县委副书记、政府县长身份命令你,端正态度,面对问题。”

    “这可是县委***会,县委副书记发命令?是否符合组织原则?”

    赵林然此话一出,尤金豹、冯贺茹全都神色难堪。

    尤金豹被扣了大帽子,却不能直接回呛,自是非常难受。

    冯贺茹则因被越权而愤怒,也对赵林然撕掉遮羞布不满。

    “咣当”,

    正这时,屋门大开,一个人怒冲冲闯了进来:“书记、县长,打扰一下,我在执行公务。赵副县长,你太过分了吧?”

第275章 你不配

    看到这个不速之客,人们全都震惊不已,就连尤金豹也很诧异。

    当然也有人不在此列,比如傅红寒,虽然他也奇怪,可却笑成了一朵菊花,显然看热闹不嫌事大。

    “孙生金,这里是常委会现场,如果没有正当理由,可是必须要道歉的。”尤金豹在愣过之后,马上为嫡系打掩护。

    孙生金重重点头:“明白。我也是万不得已才找到这里的,请各位领导谅解。”

    随即点指赵林然:“他秘书顾直包庇家属,警局夏队长来执行公务,他不但无理阻挠,还抢夺了夏队长证件。夏队长回去报告以后,我想着亲自来要取回证件,也顺便带顾直回去配合调查。可他竟然把顾直窝藏在办公室里,还派司机暴力阻挠,拒不开门、出言不逊。各位领导给评评理,这样的县领导称职吗?”

    现场所有人都不禁惊叹:赵林然太胆大了。

    看你小子如何破解?以为你也是二代三代?看到赵林然这么作,傅红寒收起嬉笑,准备关键时候踩上一脚,趁他病要他命嘛!

    尤金豹在震惊的同时,也觉得这个理由十分充分,绝对站得住脚,不禁心中大定。虽然现场节奏被打乱,但有这事垫场也好,正好先打击一下赵林然气焰,随后再实施原有计划。好饭不怕揭锅晚嘛!

    有了这样的打算,尤金豹便不准备插话了,毕竟孙生金是自己的人,又是在常委会议现场,想必赵林然或是冯贺茹肯定会开口的。

    可出乎意料的是,赵林然和冯贺茹都不说话,现场出奇的安静。

    哪有这样的?吵架也得对吵吧?

    孙生金迟愣了好大一会儿,只好再次声讨:“赵副县长,把证件交出来,让我带走嫌疑人。”

    “你也配?”赵林然厉声呵斥。

    “我怎么不配?”

    孙生金火了,“乌鑫县县长助理、县警局党委书记、局长、督察长,这可都是上级警局和乌鑫县委、县政府任命的,我怎么不配?就冲你的所作所为,完全可以按妨害公务罪处置,但我仍亲自上门请示,这也够意思了吧?”

    赵林然“噗嗤”一笑,摇摇头:“就这些?不配。”

    “我还曾是一名军人,曾经为祖国洒过热血、流过大汗,这也不配吗?”孙生金说着,竟然要解衣展露伤痕。

    “解呀,展示你的白皮囊、啤酒肚吗?”赵林然此话一出,孙生金立即掩住衣服。

    现场几人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也太逗了吧。

    赵林然神色忽得郑重:“军人保家卫国是天职,流血流汗理所应当,关键时刻献出生命也正常。你可以以此为骄傲,但这不是你显摆的资本,更不是胡作非为的依仗。你刚才也说了,身上担了那么多职务,这已是国家对你曾经付出的肯定,你就应该更加珍惜,而不是借此恣意妄为。”

    怎么接?孙生金一时竟哑口无言。

    哎,干嘛跟他斗嘴皮子?直接说要点呀。

    尤金豹暗叹一声,冲着孙生金使眼色。

    孙生金反应过来,赶忙追问:“对呀,我怎么不配?”

    “大家都听着,看看他到底配不配。”

    赵林然以手示意,吸引了众人注意力,不紧不慢地剖析起来:“今天早上我和顾直一同下车,警局夏队长跟着追来,气势汹汹要带顾直走。我要求他出示证件,他只晃了这个硬皮本,就是我手里的。等我接过来看了后,要看他的手续,既然声称执行公务,不能什么都没有吧?”

    “警方办案,只要按规定着装,根本无需出示证件。即使便装出警,也只需出示证件即可,根本不需其他手续。”孙生金自认占理,忍不住讥诮,“当然了,假如需要拘留或关押,到时自然会出手续。目前我们警方操作完全合情合理合法。”

    “分明是偷换概念。这不只是问话,而是把人带走。应该首先出示证件,表明自己身份,并出示传唤证或拘留证。”赵林然冷声道。

    孙生金暗道“疏忽”,赶忙回应:“一般时候是这样,但在特殊情况下,可以口头传唤,不需要书面手续。”

    “特殊情况专指情况紧急,指的是正在逃跑或有逃跑迹象抑或抗拒可能的,以及当场被指认违法犯罪的。”

    赵林然说到这里,沉声反问,“顾直当时都被吓傻了,现在还在屋里待着呢,称得上情况特殊吗?”

    “你不是阻止了吗?”孙生金跟着上话。

    “亏你说的出来?夏队长当着我的面,没有履行任何手续,便要出手拿人。我身为顾直的领导,难道不该阻拦?就该任由其非法挟持属下?这事从开始就非法,别说你一个县局长,就是厅长、部长也不配带人。”赵林然言词铿锵,声音振聋发聩,听者皆有感触。

    “怎,怎么是非法挟持?”孙生金结巴了一下,马上甩出理由,“他包庇嫌疑人,窝囊作案工具。”

    “嫌疑人是谁?犯的什么事?”

    “嫌疑人顾得福,盗窃矿上财物。”

    “盗窃什么财物?怎么偷的?一共几人?人证、物证在哪?所谓的失主报案记录可有,什么方式报案?谁报的?”

    “顾得福借着预支工钱空当,并拿女儿打掩护,伙同另一身份可疑男子,共同盗窃矿长金首饰多件,价值两万多元,随即失踪。案件发生后,失主先是派人寻找,寻找未果才电话报案。警方接警后,经多日调查,其子顾直有包庇甚至窝藏嫌疑,这才决定带顾直问话。”孙生金亲自指示编造的记录,自是说得顺溜无比。

    好多人听到这里,都不禁疑惑:难道真是这样?

    “孙局长,看着我的眼睛。”赵林然站起身来。

    “你要干什么?”孙生金不由得警觉。

    “问你几个问题。不敢吗?”

    “这有什么?耍花样而已。另外赵县长,当着众位领导,我声明一下,只陪你玩这一局,问完速速还证交人。”孙生金特意做了番说明,与赵林然对视起来。

    还别说,别看孙生金眼睛不大,眼神还挺霸道。

    “第一个问题,你敢保证刚才所说句句为真吗?”

    “敢。”

    “报案人是谁?电话号码是什么?”

    “涉及案情,不便公开。”

    “矿主是谁?如果还拿秘密搪塞,我就只能怀疑你是杜撰了。”

    “矿主常宝。”

    “常兴宝业的常宝吗?我怎么听说是另一个版本呢?”赵林然说完这句,笑了。

    注意到赵林然的笑容,尤金豹暗道“不好”。

第276章 兔哥作证

    “咳咳”,尤金豹赶忙以轻咳示意。

    孙生金也意识到不宜拖延,立即开口:“我们已经获取重要物证,逃跑时所骑摩托车。你不要再妄图拖延时间,赶快把顾直交出来,并归还夏队长证件。”

    “摩托车?非法侵入县委七号车库,强行窃取摩托车,谁给你的胆子?今天敢动车库,明天就敢砸开常委办公室,后天就该非法侵入书记室了。”赵林然厉声呵斥。

    孙生金不由得一哆嗦,急赤白脸道:“赵副县长,你这是危言耸听,更是强词夺理。书记和其他常委们堂堂正正,绝不会包庇下属,更不会帮下属窝赃,又怎会被搜查?在本案中,顾得福盗窃在先,这才是后续一系列操作的基础,事实证明警方操作是完全正确的。”

    赵林然提高了声音:“顾得福盗窃在先?孙生金,现在当着全体县委领导,你敢郑重保证所言属实吗?”

    孙生金稍一迟疑,避重就轻道:“警方办案自会遵守规定流程,而不是向谁做保证。”

    赵林然冷笑一声:“理由多么的冠冕堂皇,还说按规定办事?呸!其实是你不敢保证,因为你明知道这是编造的。实际情况是,常宝犯罪在先,顾得福父女不得不逃命在外,而常宝又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你,你胡说八道,凭空捏造。”孙生金情急之下,说了脏话。

    “赵林然,你身为常委之一,说话必须有证据,否则就是诬告。”担心属下再被抓到话柄,更担心事情不可控,尤金豹不得不亲自上场。

    赵林然笑了:“当然有证据,你确定现在要见识?真的敢让展示?”

    尤金豹真的含糊了,但又不得不接话:“有就拿出来,没有别废话。”

    拿不拿呢?那家伙不给来?

    赵林然不禁有些迟疑。

    小子,想诈老子?注意到赵林然的窘态,尤金豹不由得腹诽。

    孙生金更是自得不已,高声嗤笑:“常宝是真正的受害者。你在凭空杜撰。”

    “不是。”

    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人们全都循声看去。

    “干什么?”

    “一边去。”

    “放开我,滚开。”

    屋门外一阵吵闹,会议室大门“咣当”撞开,一个兔唇男子撞了进来,正是常宝的大马仔——兔哥。

    兔哥用力过猛,虽然挣脱了秘书们拉扯,却不受控制得扑倒在地。等他再次抬起头时,兔唇已经血肉模糊,很显狰狞,但仍旧嘶喊着:“不是,不是。”

    看到兔哥出现,赵林然心中踏实好多,但也不免担心:这家伙不会瞎说吧?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孙生金厉声呵斥。

    冯贺茹沉声开口:“孙生金,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

    “书记,我不是那意思。”孙生金给出解释。

    冯贺茹没理孙生金,而是对兔哥说:“先处理一下伤口,然后再说事。”

    “不用处理。”

    兔哥只是接过秘书递来纸巾,随意抹了两下嘴上血迹,便继续讲道,“常宝不是受害者,顾得福父女才是。那天顾得福正上工,他女儿找他没找到,没承想遇上了常宝。常宝见女孩长得漂亮,就假装说顾得福在公司那边,带她去找。女孩开始时信以为真,刚跟着走不多远,就觉得常宝不地道,想要离开。常宝一下子翻了脸,直接上手就抢,把女孩的一只鞋都拉扯掉了。在把女孩拉回卧室后,常宝就想把女孩睡了,是顾得福和傻大个矿工赶到,他才没得逞。傻大个在救出女孩后,骑着顾得福摩托,带他们父女跑了。常宝马上指使手下围追堵截,编的理由就是顾得福盗窃财物。”

    “哪来的狂徒?上来就信口开河。做假证要负法律责任的。”本来刚被书记训斥,孙生金不敢随意插话,但听兔哥的说辞对自己不利,只得再次出声。

    兔哥马上回应:“我没做假证,我是常宝手下,给他打工。常宝遇到女孩的时候,我和他保镖也在,还是他保镖帮着抢的人,随后又给他放哨守着。顾得福和傻大个随后找来,还是我和保镖先拦着,只是没拦住人家。后来常宝让我带人去追,结果村里没有,半路也没追上。我们气不过,就把顾得福家也给砸了。”

    听到这里,赵林然心中大定:果然没反悔,省得我说了。

    其实在会议开始的时候,赵林然虽然给小陆发了消息,但不确定兔哥是否配合,担心他要么不来,要么推翻之前交待,现在看来无须担心了。

    如果不是兔哥出现,自己就得亲自讲说过程,否则尤金豹会反诬自己包庇、窝赃,还会执意带走顾直。只是那么一来的话,自己就不得不解释消息来源,势必得讲微服私访的事,自己就没秘密可言了,对自己非常不利。这也是之前赵林然迟疑的原因,结果却被尤金豹、孙生金理解歪了,以为自己理亏心虚呢。

    “好大的胆子,这不是打家劫舍吗?村里就不管?”冯贺茹不由得动怒。

    兔哥马上回应:“在去村里的路上,按照常宝吩咐,我就联系村主任,让他们配合捉拿盗贼顾得福了。村主任拿过常宝好处,当下就答应了,还帮着动员村民捉拿呢。至于派出所所长帮着查车,那是常宝自己联系的,我只知道这个事,不清楚他怎么说的。”

    孙生金急着插话:“你胡说什么?派出所查车是职责所在,跟矿上有什么关系?”

    免哥急道:“千真万确。常宝跟警方关系可铁了,我好几次听他说队长是他眼线,局长给他通风报……”

    孙生金急了,不由分说打断:“胡说八道,老子……”

    “孙生金,难道你要毁灭证人?”冯贺茹沉声喝问。

    孙生金咬着牙,满脸黑线:“我身为警局局长,只知道兢兢业业,秉公办事,从未给谁私下报信儿。”

    啥?他是警局局长?

    兔哥顿时含糊:“他也没说是哪个局长,不知道是正的还是副的。不过他倒是说过,他姐姐……”

    尤金豹忽然出声打断:“赵副县长,好手段呀,竟然找托搅混水。”

    孙生金马上附和:“对呀,县长问你呢,从哪找的托?”

    什么?县长?兔哥忽然觉得脖子凉飕飕的,暗道侥幸:幸亏刚才没说完那句话。

    “他是托?你们信吗?”赵林然反问道。

    这个人是?再次听到熟悉声音,兔哥循声望去,脑中几个形象迅速聚合:他是傻大个?傻大个是副县长?

    神仙打架呀。我该怎么办?兔哥脑袋都要炸了,一时没了主意。

第277章 到底谁该回避?

    “赵副县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同僚之间有分歧很正常,何必无所不用其极呢?”

    出乎人们意料的是,尤金豹、孙生金还没接茬,王伯举倒先搭了话。

    老小子这是递投名状效忠呢!那就给你机会。赵林然心中腹诽,嘴上讥诮:“王书记也说他是托?”

    “还用我说?你能不明白?”王伯举以问代答,很是自信。

    先前在小煤窑的时候,王伯举虽然没下车,但却看过当时录像,根本就没见到过兔唇男人。其实他哪里知道,那时候兔哥已经被戴上口罩,安排在陆警官车上了。

    看到赵林然没有接话,王伯举更为自得,直接搬弄起是非来:“虽然你只是分管煤炭,但煤炭是全县支柱产业,政府主要领导并无半点轻视,反而是非常重视。一定不要心存怨恨,更不能借故阻挠执法,甚至无中生有攻击领导和职能部门。你为秘书私藏作案工具,已经严重违反组织原则,极其错误了,若再加上个妨害公务罪,谁也给你开脱不了。”

    赵林然缓缓着道:“听你的语气,咋那么像举报信内容,莫非那些信件是你炮制的?”

    “那是英雄所见略同,说明群众眼睛是雪亮的,举报……”话到半截,王伯举马上又为自己辩解,“当然了,至于举报我私自调用警力,无端查封矿山,那完全就是误会,我根本没下过那样的指令。”

    “你确定?”赵林然追问道。

    “当然确定。我堂堂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人武部长,从没给警方下过那样的指令。即使警方有类似行动,那也是警局个别人员个人行为,与我王伯举无关。”王伯举看似言词铿锵,大义凛然,其实内心却又在腹诽:我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宁卫军你自求多福吧。

    尤金豹自是明白了王伯举用意,假如放在平时,真不屑这样的行径,但此时却显得弥足珍贵,于是接了话:“王书记这才是坦荡君子做派,值得所有人学习,赵副县长你也要多学习,毕竟还年轻,来日方长。听人劝吃饱饭,别胡乱折腾了,让他离开吧,这事就当没发生,好不好?”

    “顾得福家被砸了,现在还逃命在外,就当没发生?”赵林然冷哼道。

    “你还要怎样?这都是托的一面之词,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清楚?”尤金豹也冷了脸。

    赵林然神色清冽,言词铿锵:“正因为我清楚,所以更要替顾得福讨回公道。这不只是为秘书家人撑腰,更是替广大底层人民发声。县委常委会作为全县权力核心,有义务为广大人民群众做主,替普通百姓伸张正义。”

    “赵副县长的提议很好、很及时,既然事情已经反馈到常委会,县委就没有躲避的道理。我提议,县里要严查此事,必须给广大人民群众一个交代。”冯贺茹接了话。

    她看得出来,兔唇男人绝不是托,赵林然也很有气势,自己必须珍惜这个难得机会,跟尤金豹杠一杠。如果操作得当,就可以压尤金豹一次,即使结果不尽如人意,也可趁机拉拢赵林然。

    严查?谁查?政法委吗?还是县警局?

    尤金豹很不屑,但却不便当众顶撞冯贺茹,于是提出折中建议:“既然冯书记都这么说了,我也不说什么。那就这么的,各方关切都必须要兼顾到,既要重视兔……这个小伙子的反映,也必须尊重警局流程,由政法部门牵头,两件事同时调查,可以了吧?”

    “政法委责无旁贷。”王伯举马上接话。既然已经递了投名状,就必须态度坚决,绝不能首鼠两端。

    “赵副县长,把证件还给人家,让顾直跟孙局长走一趟吧。”尤金豹自认放低姿态,给足了面子。

    可赵林然根本不买账:“事情的源头是常宝,必须尽快捉拿归案,调查清楚其违法行为,然后才是其他。”

    “你这分明是有罪推断,根本就是不讲理。”尤金豹起了高腔。

    “谁不讲理谁清楚。”赵林然话里有话。

    尤金豹双眼微眯,扣上了帽子:“赵副县长,你这是故意跟我作对,跟政法委作对,跟组织程序作对,跟整个常委会作对。”

    “我无意跟任何人作对,只是在坚持真理、伸张正义。”

    “这么说,你是坚决阻挠带走顾直喽?”

    “不查清源头,绝不罢休,何况常宝犯罪行为不止这些。”赵林然说到这里,盯向兔哥,“你是常宝左膀右臂,想必应该清楚他那些勾当吧?”

    昨天不是都讲给你了,你也录下来了吗?为什么偏要我说?兔哥立时满脸苦色。

    他心里清楚,这是让自己当炮灰呢。

    一边是县长、政法委书记、警局局长,一边是县委书记、副县长;一边是常宝姐夫,一边拿着自己把柄,怎么回复都不讨好呀。

    可现在明确问到自己头上,不回复显然难以交代。

    怎么办?怎么办?

    兔哥伤神费脑,心率加快,刚刚止血的兔唇竟又溢出鲜血来,顿时满嘴血腥之气。

    诶,有了!兔哥顿时眼前一亮。紧跟着扑通摔倒,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哎哟”连声:“我的头好疼,好晕。血,又流血了。”

    算你小子聪明。

    尤金豹冷哼一声,再次开口:“赵副县长,你的托无话可说了。”

    “不,他是耍滑头,担心得罪人。”赵林然针锋相对。

    尤金豹提高了声音:“赵林然,身为新晋县委常委,你就该处处虚心请教,多向‘老人儿’学习,而不是百般阻挠。另外,你做为顾直直接领导,理应回避才对,而不是如此无理取闹。奉劝你一句,及时悬崖勒马为时未晚,否则后悔晚矣。”

    听到如此严厉申斥,人们都不由得心头一懔。

    冯贺茹也不禁迟疑:要不要再助赵林然一力?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赵林然不但毫无惧色,反而放声大笑起来:“哈哈哈,尤县长,到底谁更该回避?”

    “你什么意思?”尤金豹眼中几欲喷火,牙齿也咬得咯咯直响。

    “什么意思?”赵林然反问之后,再次转向兔哥,“还要耍滑头装相吗?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告诉在场领导答案。”

    “我……”兔哥一着急,伤口流血更猛,但他却顾不得再装,神色也更为纠结。

    “笃笃”,

    正这时,会议室门开了,五名黑衣人走了进来。

    注意到这个场景,所有人神色全都一紧,个别人脑袋更是“嗡”了一声。

第278章 落网

    五名黑衣人来到会议桌旁,当先方面男子冷脸出声:“尤金豹、苗笑玉涉嫌煤炭贪污案,跟我们走一趟。”

    “我……”苗笑玉身子一软,整个人出溜下去,但被身后两名黑衣人扯住了衣领。

    “你们肯定误会了,我根本没有任何贪污行为。”尤金豹腾身而起,试图逃脱,当场就被摁在椅子上,仍旧不停挣扎,“我是冤枉的,冤枉!”

    注意到这种情形,王伯举顿时心神不宁,后悔刚才“站队”鲁莽,盘算着如何扭转被动。

    赵林然则是暗呼“侥幸”:想不到竟有神兵天降,帮着制住尤金豹,否则还真麻烦了。

    其他人更多是疑惑,不清楚赵林然硬刚的底气是否来自于此,是否提前已有消息来源。

    此时兔哥也反应过来,急着大声喊嚷:“我举报,常宝的姐夫是县长尤金豹,常宝能够一直违规开采,都有他姐夫背后撑腰。常宝犯的事可多了,光是我知道的就有……”

    看到兔哥如此反应,好多人都不禁感叹:这小子还真是个人才,见缝插针功夫甚是了得。

    随着兔哥不断爆出猛料,尤金豹不再挣扎,整个人精神都萎靡了下去。

    在此期间,方脸男子把严清正叫到外面,单独交流了一番,随后重新回到屋中。

    在方脸男子示意下,五名黑衣人押着尤金豹、苗笑玉离去。

    临出门时,尤金豹长叹一声:“唉,早知如此,我又何必……”

    什么意思?

    对于这半句话,人们浮想联翩,给出多种解读。

    有人觉得尤金豹在忏悔罪行,有人认为是其后悔与赵林然争论,还有人解读成引来小舅子。

    事实上尤金豹后悔的是提议开会,否则也许有逃跑机会。

    “咳咳”,

    两声清咳,拉回人们思绪,大家这才发现,严清正已经站到孙生金对面。

    “根据省纪委提供信息,孙生金涉嫌煤炭贪腐案,县纪委决定对孙生金实施双规。”

    听完严清正宣读决定,孙生金下意识右手伸向腰间。

    “负隅顽抗?休想。”王伯举早就瞅着机会呢,直接冲到近前,扣住孙生金手腕。顿时欣喜不已:哈哈,宝刀未老,再立新功!

    事实证明,王伯举高兴早了,忽视了双方差距。

    孙生金比王伯举小了六七岁,又长期在警务一线,怎是已养尊处优十多年的王伯举可比?

    其实孙生金先前摸枪,也只是下意识动作,现在却成了应激反应。就在对方手臂刚搭上时,孙生金手腕猛然一抖,跟着手肘横撞。

    “哎哟!”

    王伯举闷哼着,整个人后退而去,“嘭”一声撞到墙上才停住。

    此时孙生金右手已经按住枪套,枪套随即弹开。

    “嗖”,

    “啪”,

    一只水杯毫无征兆飞来,径直砸在孙生金手背上。

    “啊!”

    孙生金痛呼一声,不停地甩着血肉模糊的手臂。

    变故发生在一瞬间,人们都不禁疑惑:“暗器”来自何方?

    等到扫视一圈才发现,赵林然面前水杯不见了,人们不由得暗自感叹:这也太准了,劲真够大的。

    事实上,赵林然手上已经收了力,否则孙生金绝不仅手背皮开肉绽,而是要骨断筋折了。

    注意到孙生金已经受伤,王伯举突然大喊一声:“孙生金拒捕!”

    拒捕?

    脑中闪过这俩字眼,孙生金顿时清醒,急急举起双手:“我没拒捕,我没拒捕,刚才,刚才只是抬了抬手。”

    “还说没拒捕,我再晚一步的话,你都该掏枪指着严书记了。”王伯举手撑地面,呲牙咧嘴地站了起来,腰上阵阵生疼。

    “王伯举,你故意坑老子,想拿老子戴罪立功,真是老阴比。”孙生金歇斯底里喊着,双手拳心相对着伸了出去,等着戴手铐。

    “老子怎么是老……又不是老子打的你。”王伯举话到半截,赶忙改口。

    孙生金下意识看向赵林然,咬牙切齿吼道:“这小子虽然够狠,可人家玩得都是阳谋,不像你王伯举两面三刀出阴招。”

    他是阳谋?老子出阴招?

    王伯举尽管不愤,但没敢再接茬,以免再被抖落糗事。

    “带走。”

    严清正一声令下,两名纪检人员快步进屋,拧住孙生金胳膊,也同时简单包扎了手背。

    孙生金刚要迈动步子,忽的又大声喊嚷起来:“我要戴罪立功,我知道常宝在哪。”

    “带我们去。”严清正沉声命令。

    “严书记,需要协助吗?”冯贺茹出声询问。

    严清正点头:“当然。”

    “政法委责无旁……”

    王伯举刚要上前,便被冯贺茹喝止,“你还能行?走路都费劲。”

    随即冯贺茹又说:“我看还是请赵副县长多受累,让警局出人配合。”

    “好的。”赵林然应承下来。

    王伯举也不甘落后,立即给宁卫军去了电话:“腐败分子孙生金已经落网,你马上带人配合严书记,捉拿其他涉案人员。”

    “我也去。我见过常宝乔装改扮后的模样。”

    就这样,其他常委依旧留在会议室,赵林然跟着严清正,带上孙生金和兔哥,去抓捕嫌疑人常宝。

    一行人离开县委大院,根据孙生金提供线索,直奔县城南郊而去。

    在接近目的地时,宁卫军也带人赶来了。

    “就是那条巷子,东数第二个门。”孙生金再次确认。

    人们立即各司其职,分散开来。

    赵林然跟着严清正等人,走进巷子,来到了东数第二家门口。

    “笃笃”,

    “有人吗?煤气安全检查。”

    人们一边正常敲门,一边安排人手翻进了墙里。

    没人出来开院门,屋门也已上锁。

    “那个。”院门口的兔哥忽然喊了一声。

    众人抬脸望向小巷西出口,只看到一个花里胡哨的婀娜背影。

    赵林然、宁卫军等人马上追了过去。

    “常宝呢?”来到巷口,不见人影,宁卫军厉声追问。

    刑警小陆摇头道:“没见呀。”

    “就是那个穿花衣服的女人。”兔哥急着提醒。

    “啊?那边去了。”陆警官惊呼一声,带人追了上去。

    “轰”,

    前方另一条小巷里,一辆摩托车蹿了出来,车上是一个穿西服、戴墨镜女人。

    不是那个花衣服女人。

    人们还在迟愣的时候,赵林然已经右手一弹。

    “倏”,

    一枚硬币飞向摩托车。

    “啪”,

    “哎哟”,

    摩托车一个栽歪,把车上女人甩到了地上。

    宁卫军带人冲上前去,一下子摁住了对方。

    此时“女人”墨镜已掉,假发脱落,喉结突出,不是常宝又是哪个?

    同时已有警员发现,这条巷子里扔着一件大花风衣外套。

    “三瓣嘴王八蛋,是你出卖老子?”

    看到熟悉的兔唇脸,常宝目眦欲裂,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事实上,孙生金也在旁边,只是他一时没看见而已。

    但警方不容他发威,立即把他押到了警车上。

    此时常宝手机已到了宁卫军手上,他正在快速翻阅着。

    “记住,硬币是你发出的,我跟严书记也这么说。”

    听到熟悉的声音,宁卫军转头看去,正看到赵林然做着鬼脸的笑容。

第279章 我佩服你脸皮真厚

    历时一小时,整个抓捕行动结束,严清正、赵林然回到会议室,同去的还有宁卫军。

    严清正简要通报了情况,然后补充说明:“这次抓捕行动,赵副县长和宁政委出力很大。”

    赵林然马上接话:“我只是跟着走了一趟,主要是纪检和警方的功劳。”

    “居功不自傲,赵常委,好样的。”

    冯贺茹先夸了赵林然,然后冲着宁卫军抬手示意:“宁政委也说一说。”

    “是。”

    宁卫军应答之后,向各位常委汇报,“抓捕常宝后,根据他手机通话记录,抓捕了巡警队长夏嚣。据夏嚣交待,孙生金来找赵副县长,是他陪着来的,一直在院里车上待命。在发现孙生金被警方带走后,夏嚣意识到情况不妙,第一时间给常宝打电话,自己也躲到了刚买的新房中。另外,在昨晚查封常兴宝业小煤窑时,也是他给常宝提前发消息报信。”

    王伯举插了话:“怪不得,我还奇怪常宝是咋跑的呢。为了保证昨晚行动顺利进行,我可是谋划了好长时间,昨晚还特意以学习为名留下上百名警员,行动前还专门收缴了通讯工具。不承想,孙生金的帮凶竟然私藏了另一部手机,这群败类。”

    人们都听得出来,王伯举看似痛斥败类,其实却是为自己“洗白”,毕竟之前极力撇清过关系,都不禁有些鄙夷。

    冯贺茹直接狠狠瞪了一眼,王伯举才没再继续标榜自己。

    让王伯举这么一打岔,宁卫军也不再说话,屋里冷场了。

    静了大约几十秒,严清正接过了话头:“宁政委做多说少,作风踏实,人也特别谦虚,好多情节都没讲。据我了解,当时常宝骑摩托逃跑,多亏宁政委用硬币当暗器,才把常宝打下来的。否则指定要费一些周折,甚至被常宝跑掉也有可能。”

    “为宁政委这种务实作风、硬朗手段鼓掌。”冯贺茹马上提议,同时瞟了眼王伯举,意思不言而喻。

    面对热烈掌声,宁卫军以敬礼回应,脸颊红红的,既不免激动,也有些难为情,毕竟自己接受“被造假”了。

    掌声停歇以后,严清正继续讲说:“根据孙生金交待,常宝在逃脱之后,和尤金豹取得了联系,尤金豹要求孙生金立即插手此事。孙生金随后联系常宝,常宝一口咬定是顾直引去了警察,目的是报复其父被追,还讲了顾得福盗窃一事。孙生金深知常宝德性,并不相信常宝所言,但乖巧的没有点破,并按照尤金豹指示,凭空伪造了报警记录等一系列手续。孙生金还交待,尤金豹命他和苗笑玉合谋,共同炮制了几百封告状信,矛头直指警方行动。至于指控赵副县长庇护下属,主要是对赵副县长维护顾直的报复。”

    王伯举马上接话:“这拔腐败分子实在可恶,为了对抗我方强大的警务行动,竟然凭空造谣,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我建议立即彻底查封小煤窑,为顾得福全家主持正义,赔偿顾家被砸和精神损失,归还摩托车等。”

    “王伯举同志,身为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人武部长,最起码的会议纪律也不懂?几次插话打断别人,是何用意?对于整个案件处置,自有专业部门按程序操作,无须别人指手画脚,更不欢迎自我脸上贴金。”冯贺茹的话很重。

    王伯举顿时老脸通红:“冯书记,我没别的意思,不过是呼吁主持正义而已。”

    “是否需要复盘先前会议发言?”冯贺茹一句反问,怼得王伯举哑口无言。

    大家都听得出来,冯贺茹在警告王伯举呢,不过王伯举也的确无耻。先前极力和警方行动做切割,恨不得跪舔尤金豹,现在又拼命出尔反尔,真是够下作。

    故意等了一会儿,再没听到王伯举嘚嘚,冯贺茹这才又说话:“常宝交待了吗?”

    “还没有。”宁卫军回复道。

    “迅速审讯常宝,争取最快时间内拿到口供,这是处理一切相关事务的基础,赵副县长代表县委继续跟进。根据目前已掌握的信息,常宝有重大犯罪嫌疑,因此必须封存常兴宝业名下资产,并控制相关管理人员。另据孙生金交待,还有证人指证,顾家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所以从现在开始,警方不得再以先前杜撰理由骚扰顾家。一旦常宝作了交待,证据链证实顾家是受害者,要立即启动对顾家财产与精神赔偿,并归还相应财产。同时,相关职能部门与个人,要无条件配合省市县纪检部门,协助煤炭贪腐案的调查、取证,并欢迎积极举报与自首行为。”冯贺茹指示一出,现场氛围更为严肃。

    “谁还有补充?”冯贺茹询问道,还特意看了王伯举,但王伯举这次没敢吱声。

    等了会儿没人补充,冯贺茹直接宣布“散会”,当先起身离座。

    “宁政委,昨天我让你控制的小煤窑管理层,都还在吧?”王伯举故意大声说话,看似询问宁卫军,其实仍旧是标榜自己。

    只是孙卫军的回复令人忍俊不禁:“都被孙生金放了。”

    王伯举既尴尬又失落,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很是气恼地出了屋子。

    忽然王伯举眼前一亮,立即加快脚步,冲着最前方傅红寒追去。

    此时傅红寒正在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脚,否则不但踩不成赵林然,还要成为笑柄。他倒不怕任何人,但却不愿在“泥腿子们”面前丢脸。

    同时他也疑惑,不知今天的事是否为巧合,赵林然是否提前获悉尤金豹落马,假如真是那样还就麻烦了。

    傅红寒正想着事情呢,听到身后脚步甚急,赶忙回头去看。

    注意到副书记发现了自己,王伯举呲牙一笑,再次加快脚步,迅速到了近前,语带恭敬:“红寒书记龙形虎步,直乃大将风度,不,大帅风度。”

    傅红寒脸上神情立马精彩:“我真佩服王书记。”

    “您太客气了。我有什么可佩服的。”王伯举立即心花怒放,表面还在客气。

    “我佩服你的是……”傅红寒探身近前,压低了声音,“脸皮真厚。”

    什么?

    刚才注意到副书记表现亲近,王伯举正暗自心喜,不承想却是这样的语句,顿时尬在当场。

    注意到王伯举的神情,赵林然不禁揶揄:老小子热脸贴冷腚,八成被傅红寒戏弄了。

第280章 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散会后,赵林然回到自己办公室,讲了常委会上的大致情况,宣剑和顾直既惊又喜,顾直更是感动得泪目了。

    安排走司机和秘书,赵林然马上处理手头工作,同时密切关注着对常宝的审讯进展。

    常宝一案牵涉小煤窑整治,非常具有代表性,必须速战速决,否则夜长梦多,甚至突生变故。

    宁卫军同样清楚这个道理,也狠下了番功夫,两天多动用了大量人力与手段,可却没有任何进展。

    “要不你来试试?”再次电话沟通后,宁卫军试探地说。

    “好,我试试。”赵林然点头应承,同时提出要求,“但不能让其他人知道,现在也不能有监控,更不能留下影像资料。”

    宁卫军马上回应:“明白,我已经考虑过这些,晚上十点来,一会儿给你发定位。”

    “好,就这样。”

    结束通话后,赵林然先是处理完了手头工作,然后专门花半天时间准备,晚上十点钟到了约定地点。

    这是城边一处院落,看着像是废弃的小作坊,宁卫军已经在提前等候。

    两人没有过多交流,只是宁卫军退出屋子,到车上等候并警戒,赵林然独自进了房间。

    房间是里外屋,但外屋什么都没摆,只有里屋放了两把椅子,一把上面坐着常宝,另一把在常宝对面不远。

    常宝背靠椅背,双手反绑,双眼紧闭,本就偏矮的身躯更显萎靡,比半月前小了一大圈,显然过得很不舒心。

    赵林然进屋后,既没开口,也没落座,只是不停地来回踱步,观察常宝反应。

    常宝除了刚开始耳朵稍动外,再没任何反应,分明是做足了心理准备,也积累了消极对抗的经验。

    观察了两三分钟后,赵林然坐到椅子上,双眼紧盯常宝,开口说话:“你为了个人利益最大化,采取欺骗手段招工,非法扣压矿工身份证件,以高额工服押金限制矿工离职,运用恐吓手段面对职工维权。”

    声音有些耳熟呀,在哪听过?

    听着听着,常宝下意识睁开双眼,只是觉得稍有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两人其实只见过一面,就是赵林然搭救顾娇那次。当时赵林然突然出现,上来就打,常宝根本就没看清对方。何况那时赵林然妆扮较老,还粘了黑胡,常宝认不出来很正常。

    看到常宝睁眼,赵林然出言讥讽:“不是闹绝食、闭目等死吗?看来纯粹是骗人鬼话。”

    常宝正要开口回怼,马上又强行打住,并快速闭眼,决心再不上当。

    赵林然冷冷一笑,取出手机,点击了一个音频文件。

    兔哥的交待录音随即响起:“常宝这家伙太坏了,只要是他相中的漂亮女孩,千方百计都会弄到手上,那次有个……”

    奶奶的,三瓣嘴,反骨仔。早知道有这一天,老子就该把你兔嘴戳烂,再在里面缝上鸡屎,反正你他妈的也爱满嘴喷粪。

    心里狠骂了兔哥一通,常宝心绪平和下来,不由得暗自鄙夷:警方也是废物,都让老子听八百遍了,还放这玩意有屁用。

    难道这家伙不是警察?跟他们不是一伙?那又是哪的?干什么的?

    就在常宝正犯嘀咕的时候,赵林然突然关掉录音,飙了脏话:“靠,老二受伤,人更怂了,眼都不敢睁。”

    他怎么知道老子老二被磕?老子严令不得外传的,莫非是那几个家伙嘴欠?常宝只是脸上稍有变色,并没睁眼。

    “我靠,脸和屁股共用一个颜色,真是没谁了。”赵林然又爆脏词。

    他怎么这事也知道?常宝不由得心惊。

    赵林然点指对方,满脸不屑:“早知道就这熊样,那天就该多找几个保镖‘叠罗汉’,直接压死你算了。”

    随着赵林然话音,常宝脑中闪过那次昏迷前场景,顿时明悟,眼也跟着睁开了:“你是傻大个?”

    赵林然不说话,只是收回右手,冲着对方微笑。

    “就是你这个家伙,老子一辈子也忘不了,等老子出去的,到时……”常宝不由得咬牙切齿,老二也跟着隐隐作痛起来。

    话到半截,常宝又不禁疑惑:“你跟警方什么关系?是警方眼线?”

    “看看。”赵林然再次打开手机,点开了一个网页页面。

    “你是副县长?那怎么还去挖煤?”看着网页上内容,常宝瞪大了双眼,很是不可思议。

    赵林然掏出工作证,直接打开:“赵林然,常委副县长,主管煤炭。”

    “哦,闹半天你是去卧底呀,奶奶的,咋就没淹死你呢?”

    常宝缓缓点头,随即张狂的笑了,“副县长而已,有什么牛逼?就凭三瓣嘴那些说辞,根本弄不倒老子。”

    “你觉得有姐夫撑腰是吧?”赵林然笑容更浓,从包中取出一份红头文件,递了过去。

    “什么?尤金豹被抓了?”看到文件内容一刻,常宝腾身而起,可惜双手被铐,椅子又绑在铁管上,除了手腕勒出齿痕外,并没任何效果。

    停止挣扎后,常宝忽又连连否认:“不可能,他可是县长,在县里说一不二,怎么会被抓?肯定是你和他争权,想要陷害他,编出假文件诈老子。”

    “还他娘的做春秋大梦,幻想尤金豹能救你?你他妈也不想想,假如不是他落马,县局能抓你吗?”赵林然开骂了。

    常宝心里“咯噔”一声,觉得真是这么个理,但仍旧不愿相信。

    “不光是他,包括苗笑玉、孙生金,还有给你通风报信的夏嚣,全都一锅烩了,剩下那些也正被清算着。别再心存幻想了,坦白交待是你唯一出路。”

    赵林然说着,点开一份视频文件,孙生金出现在画面中。

    此时孙生金正被两名黑衣人反剪着胳膊,右手背包着纱布,纱布渗出点点血迹,口中呼喊着“我要戴罪立功,我知道常宝在哪。”

    “明白为什么那么快找到你了吧?另外,尤金豹被抓视频我也有,但他是被上面抓的,我没权利给你看。”赵林然补充着,收起了手机。

    “噗”,

    常宝好似泄气的猪尿泡一般,顿时憋了下去,精神支柱轰然倒塌,但依旧咬牙硬挺,自己也不知在挺什么。

    等了两分多钟,见对方仍不开口,赵林然站起身来,转身便走:“看来只能让胡小荣劝你了。”

    常宝急道:“不不,别让我姐来,她是无辜的,并不清楚我作的孽,也从不参与尤金豹的事。”

    赵林然并未停步,快步走到外屋,还摔上了屋门。

    “求你了,回来吧。我说,我说,只要别牵连我姐就行。”常宝哭求起来。

    奶奶的,还以为你撞南墙也不回头呢!

    赵林然大松了口气,但仍旧拿捏了一下,直到对方哭求着撞墙,才又重新返回了屋子。

    “胡小荣是否受牵连,这主要取决于她是否涉案,我不敢做任何保证。我能承诺你的是,只要她真的没涉案,组织绝不牵连无辜。”赵林然沉声道。

    常宝咬牙点头:“好,我就信你一次。就凭你为了了解真相,甘愿冒险下井,应该是个诚信汉子。”

    “那就跟警方交待吧。”赵林然说完,转身便走。

    身后再次传来常宝哭求:“我一定全都交待,希望你说话算数,我姐对我最好了。”

    赵林然没再搭茬,直接出了院子。

    宁卫军适时下了汽车,迎上前来:“怎么样?”

    “他说要交待,你们审吧。”赵林然回道。

    “真的?莫非你用了特训时特殊招数?”宁卫军半信半疑。

    这倒并非他怀疑赵林然能力,主要是自己两天多都没让对方开口,赵林然也不可能一小时就有效吧。

    “这还用特殊招数?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罢了。”赵林然坏坏一笑,直接上了自己汽车,扬长而去。

第281章 恶贯满盈

    第二天一大早,赵林然刚上班,宁卫军就打来电话:“还是你厉害,常宝全招了。什么时候向你汇报?”

    “冯书记也特别关心此事,等我向她汇报一下,再回复你。”赵林然挂断电话,立即联系冯贺茹。

    “这样吧,上午九点,***会听汇报。”冯贺茹给出指令,赵林然马上向宁卫军传达。

    上午九点钟,顶层小会议室,几位***全部在座,加上宁卫军也只有九人。

    “开始吧。”冯贺茹招手示意。

    宁卫军回了声“是”:“各位领导,请看审讯录像。”

    “刷”,

    在宁卫军操作下,大屏幕上有了影像,正是警局审问现场,常宝居于醒目位置。

    “我交待,全部都交待,我恶贯满盈、罪行累累。”

    常宝以这样的开场白,启动了交待模式:“我叫常宝,祖籍湖河省,出生地陆兴省英州市英贤区,我是遗腹子,母亲带姐姐和我改嫁,我随后爹姓常。我刚记事的时候,后爹一家对我还正常,说不上疼爱,也不存在虐待。可是等我母亲给他生了双胞胎儿子,他是横竖看我不顺眼,尤其他的瞎眼妈恨不得把我掐死,我的噩梦开始了……”

    从常宝的叙述来看,从小受继父和继祖母虐待,母亲又软弱怕事,基本是和姐姐相依为命。

    影像中,常宝越说越激动,竟然声泪俱下,“我那时才六岁呀,由于营养不良,还没四岁孩子个高,死老常竟把我独自丢在深山里。假如不是我姐摸黑找到那,不是她学老虎叫,我早变狼粪了。就是那一口咬下去,我小半个屁股也没了,后来多亏我姐用草药敷,那里才慢慢长起来。”

    靠,怪不得那么黑,原来狼咬屁股了呀。赵林然忍不住腹诽,却也不禁同情其遭遇。

    在回忆过苦难童年后,常宝这才转到小煤窑上,人们的稍许同情顿时消失殆尽。

    常宝干的根本就不是人事,凡是能克扣的地方绝不放过,大到工资、奖金,中到米面粮油,小到针头线脑,能用贱的不用贵的,能用次的绝不用好的。反过来,自己提供的东西,能高价绝不平价,能一次扣完绝不两次。

    对于自己这种苛刻,常宝的理由是“从小苦怕了”,但他却又大把挥霍,完全自相矛盾。

    对于女人,常宝完全是病态的痴迷,只要他看上的,想尽各种办法都要得逞,为此不惜恐吓、打压甚至霸王硬上弓。据他自己回忆,前后被他糟蹋的女孩,几乎上百了。

    “我为什么想动顾得福女儿,漂亮是一方面,最重要的她是大学生,国内最好大学的。只可惜被傻大个中途破坏,不但没吃上天鹅肉,还差点把老二磕残,腰也疼了半个月,真是倒八辈子血霉。大学生也不是没上过,可最顶尖大学的靓妞却是空白,如果有下次……哎……”说到这件事,常宝还唏嘘感叹,意犹未尽。

    最让人憎恨的,是常宝对生命的漠视。据他交待,刚经营小煤窑的前两年,安全投入还比较到位,并未出现大的事故。随着尤金豹由代理县长转正,常宝的矿口越来越多,胆子也越来越大,安全设施能省就省,投入能压就压,事故也就显著增加。尤其是近五年,每年都至少发生两三起大的伤亡事故,每年至少死伤数十人。这十年来,死亡至少上百人,伤残更是达到上千。对于这些死伤事故,常宝自是从不上报,要么采用私了方式,要么查无此人、拒不承认,这也是选外地人当矿工的主要原因。

    “上百条人命呀,你那些矿工就是吞***。”画面中,宁卫军大声呵斥。

    “也不都是死于矿难,有七八人是被手下打死的,要么不服从我调理,要么看了不该看的,听了不该听的。”常宝表情认真,略带自得。

    影像静止,画面定格在常宝嚣张的表情上。

    经过刚才观看,现场气氛很是压抑。

    “各位领导,根据常宝交待,结合警方初步调查,目前可以确定的是……”接下来,宁卫军用了半个小时,汇报案件进展情况。

    然后再次播放影像,常宝换上了痛哭流涕表情:“我不该轻视安全生产,不该贪得无厌,不该漠视矿工权益,如果还能给我机会,我愿尽量补偿他们。在这里我向顾得福全家道歉,不该对顾娇起歹意,不该污蔑顾得福盗窃,不该砸了顾家,不该……呜……我错了,都是被尤金豹害得呀。”

    影像彻底结束,但却激不起半点同情,人们有的只是愤怒与痛恨。

    “无耻,可恶,罪行累累,恶贯满盈。”冯贺茹咬牙开口。

    随即发出指令:“严书记,县纪委要彻查常兴宝业案,不论涉及到谁,务必一查到底。赵***牵头,关停常兴宝业名下所有小煤窑,并对全县小煤窑进行综合治理,早日把全县煤炭产业纳入正轨。”

    严清正、赵林然全都应声接下任务。

    冯贺茹继续说:“常兴宝业公司及常宝个人如此嚣张,既与尤金豹之流为虎作伥不无关系,也与政法系统不作为密切相关。政法系统要痛定思痛,迎头赶上,好好配合严书记和赵***工作,为政法声誉打个翻身仗。”

    对他们都是肯定,咋轮到我就是这腔调?我也是才来不久呀!

    王伯举心里憋屈的很,但也不得不点头称“是”,毕竟两天前有“变节”行为,不低头又能咋样?

    “宁政委虽然到任时间不长,但工作卓有成效,希望再接再厉。”

    冯贺茹此话一出,王伯举更是直接自闭了,这分明是看人下菜碟呀。

    “既然常宝已经承认对顾家污蔑,证据链也完整,警方务必在最短时间内,主持对顾家的财产与精神补偿,不能让老实人受气又受损。”冯贺茹安排完此事,直接宣布“散会”,当先离开会议室。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有序走出屋子。

    只有王伯举呆呆坐在原地,满脸悲戚,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孤独与悲凉。

第282章 首次关停

    会议结束后,赵林然先与严清正沟通了一下,又找来王伯举共同协商,很快达成共识:

    严清正在县城坐镇,主抓涉案清查,重点查处行政人员涉案。

    赵林然带队到现场,正式查封常兴宝业名下所有煤窑,处置协调相关善后。

    王伯举指挥协调政法系统,配合严清正、赵林然工作,并保障社会治安稳定有序。

    确定基本原则后,赵林然带着宁卫军、顾直,和警务、工业、安监、商务等系统人员,浩浩荡荡直奔涉案现场而去。之所以带这么多人手,并非赵林然摆谱,实在是涉及部门较多,而且是首次查封小煤窑,必须要做到合法合规,不留后遗症。

    在赶去现场的路上,赵林然顺便提了顾家的事,讲了冯书记指示。

    顾直心知肚明,虽说是县委书记指令,但完全是赵县长功劳。假如没有赵县长出现,顾家别说拿到补偿,不落个家破人亡都是万幸,很可能自己都会锒铛入狱。

    再华丽的词汇也难以表达心情,顾直只能在心里暗暗发誓:永不背叛赵县长,即使刀山火海也要挡在前面。

    除了讲顾家的事,赵林然更多的是和宁卫军探讨工作,部署整个关停事宜。

    “轰”,

    “轰”,

    一辆辆汽车驶进山沟,一名名特警围住矿区,一个个公职人员走入现场。

    注意到这种架势,矿区所有人都心情复杂,有些人更是惴惴不安。

    这里面最害怕的就是公司管理层了,毕竟他们和常宝走得较近,还替常宝做过许多事情,担心被清算,但留下的都是一般管理者,核心层几位早都逃了。本来那天夜袭小煤窑,宁卫军几乎控制了全部管理层,但随后孙生金奉尤金豹指令放人,才给了这些人逃跑机会。

    至于普通勤杂人员和矿工,倒不担心被抓,他们关心的是能否足额领取工资,以后怎么办。

    赵林然到现场的时候,官方已经控制了整个矿区。

    他首先来到常兴宝业公司驻地,和管理层通报基本原则:“从即日起,彻底并停常兴宝业旗下所有煤窑,并对资产和账目进行清查,公司全体人员必须无条件配合。对于公司工作人员,凡是不牵涉公司和常宝个人犯罪的,均不追究任何责任。涉案人员视情节轻重,须承担不同程度责任,欢迎积极立功减责。”

    听到这样的要求,绝大多数管理者都松了口气,勤杂人员更是彻底放心,但也有个别人吃不准自身情况,纠结是否要坦白和检举。

    稳住管理层以后,赵林然带着部分人员,到了矿工聚集区,宣布县里决定。

    赵林然站在高处,大声喊话:“各位矿工兄弟,我是县委常委、副县长赵林然,分管全县煤炭工作。我这次来,是代表县委,对常兴宝业旗下所有小煤窑查封、关停。”

    听到这样的决定,矿工们在愣过之后,纷纷吵混起来:

    “关停?那我们怎么办?”

    “矿上还欠着工资呢,什么时候给?”

    “工装押金也扣着呢。”

    “矿都没了,我们干什么?”

    “一家老小指望着呢,让我们喝西北风?”

    人们越吵越激动,有人还挥起了拳头,势有一言不合就动手架势。

    赵林然没有急着安抚,而是故意留给人们发泄时间。

    直到有人爆了粗口,想要往前冲的时候,他才再次说话:“听我说,为什么关停,为了社会长治久安,为了全体矿工生命安全。结合常宝交待,经警方初步调查,常兴宝业旗下发生伤亡事故三百多起,仅涉及死亡事故就达四十七起,共死亡一百二十六人。”

    啊?死这么多?

    听到这样的数字,乱哄哄的现场立即安静下来。矿上死人不稀奇,但死这么多人就离谱了。

    “重大伤残一千一百四十三人,均有至少一条四肢伤损,至于头破血流更不计其数。其中仅有五十七名死者、二百六十六名伤者得到补偿,人均补偿金额不足规定标准四成。其余六十九名死者、八百七十七名伤者,没有得到任何赔付,甚至尸骨无存,他们当中孤寡人员占七成,户籍均在外地。即使有个别家属找来,常宝等人也是以抵赖、恐吓、殴打等方式解决。”

    再听到赵林然这样的补充,现场矿工全都后脊背发凉,纷纷庆幸自个命大,哪还能顾上再想干活的事。有人唏嘘感叹,有人窃窃私语,现场气氛改变好多。

    人群外围,有三人匆匆赶来,正是赵林然曾经的工友——大力、二牛、老虎。

    这三人来得晚,主要是因为跑肚子拉稀,再加上对他们管理也松,只要不出休息区便没有限制。

    三人到了以后,听人们议论的热络,也跟着打听、插话,但依旧一知半解。

    “诶,瞅嘛呢?”二牛正听得上心,忽见大力直勾勾望着前方,忍不住狐疑。

    “你看那人是不有点眼熟?”大力依旧没有收回目光。

    “眼熟?”二牛瞟了一眼,打趣道,“可不眼熟,县里的头头,指定经常上电视、报纸。”

    老虎则“咦”了一声:“真好像在哪见过。我咋感觉跟傻大个连相呢。就是年轻得多。”

    二牛连连摆手:“别他娘胡咧咧,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跟老顾偷东西逃跑了吗?”

    “大家的工资、押金、证件和其他个人财产,县里会全部帮大家讨回,资金就从公司清算财产中支付。”

    听到赵林然这句话,人们先是静了一下,随即兴奋起来:“太好了,太好了。”

    老虎同样兴奋,但兴奋的却是另一件事:“我靠,真的是傻大个,傻大个当上县……”

    “闭嘴。”大力一把捂住老虎嘴巴,不停地使眼色。

    二牛也跟着说明:“别咋唬,别咋唬。”

    接下来赵林然又讲了支付方式,督促大家尽快与常兴宝业公司对账,拿到准确结算凭证。

    “县委、县政府非常重视此事,会全程监督、指导、跟进,直至解决完所有拖欠。其他善后事宜,县里会逐步跟踪、落实。大家还是先抓紧对账吧。”

    赵林然说到这里,收住话头,向人群后面走去。

    眼见着赵林然走来,大力三人不禁一阵紧张。

    直到赵林然来到近前,大力才试探地问:“咱们是不见过?”

    赵林然笑着伸手:“大力,你记性可不好,我可记得你和二牛、老虎呢。”

    “你是当官的?”大力继续追问。

    “县委常委、副县长赵林然,也是你们的工友傻大个。”赵林然压低了声音,笑意更浓。

    “你来救我们了?呜……再晚来几天,我非拉死不可,这里的馊饭就不是人吃的。”老虎竟然哭了,随即捂着屁股跑去,“又来了,快憋不住了。”

    大力眼里也有了泪光:“幸好你来了,要不还不知道死多少人呢。就在大前天关停前,跟我们一班的老穆就被砸死了,我们仨眼睁睁看着,却救不了呀。”

    “去找个安全营生吧。”赵林然拍拍对方肩头。

    “诶,我……不行了。”大力话到半截,撒腿就跑。

    老虎跑得动作更别扭,边跑边嚷嚷:“靠,拉裤子里了。”

    看着几个奔跑的身影,赵林然既好笑又心酸,关停全县所有小煤窑的心志更坚,压力也更大。

第283章 恶名远扬

    赵林然自到矿区开始,连续一周没回县城,白天到矿区现场,晚上就住到镇里旅店。

    这倒并非他小题大做,也不是对属下不信任,而是他要掌握第一手资料、熟悉相关流程、了解其中猫腻,为后续关停积累经验。

    当然了,虽然他自己这么做,但并未要求职能部门也这样,只要安排了一定人手,正常完成相应工作即可。除非集中研究事项,或是部门工作实在不像话,一般不会把部门负责人调到现场。

    事实上,由于涉及煤炭贪腐窝案,大部分职能部门都缺编严重,好多都是副职主持工作,个别部门甚至是股长暂管。

    也正因此,职能部门效率较低,一些简单事项也难以处理,非得由赵林然出面才行。尤其涉及事故补偿的事,几乎全得赵林然亲自上场,弄得他也很是无语。

    “顾直,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天连续处理完两个伤损补偿,赵林然忍不住问秘书。

    顾直清楚赵县长问的是什么,也注意到了这个现象,因此马上回应:“一是县里忽然发布公告,诸多死伤家庭看到希望,来得比较集中;二是相当一部分人觉得县里讲理,难免狮子大开口,但在当初面对常宝时根本不敢,或是被收拾怕了;三是好多职能部门第一次处理类似事项,没有经验可言,显得不知所措;四是好多工作人员赶鸭子上架,根本还没熟悉基本业务,自然更难处理突发问题;五是权限使然,毕竟涉及到钱,而且好多诉主的要求超出规定,他们不敢随意答应。”

    赵林然微微点头:“你分析的我基本认同,这种问题也确实棘手,工作人员要么能力不够,要么权力不大。可我出面的时候,也从未有超出规定的答复呀?”

    “您能力高、有水平,回复的有理有据有节,而且身份也在那,苦主自然更容易接受。”顾直回道。

    赵林然仍旧疑惑:“可我有时候还没做工作,只是随便唠几句,对方就同意了。比如刚才那个,我仅是报了身份,他们马上就认可了规范方案。你可别跟我说,因为我是常委副县长,这个职务平时唬人还行,真涉及到钱款就没人鸟了。”

    “可您不同于别的副县长,您……”顾直话到中途,忽然住口,显得很为难。

    “实话实说,有什么可吞吐的?以后也不准这样。”赵林然冷了脸。

    “您,您……不是普通的常委副县长,而是一出手就能把县长拉下马的副县长。”顾直吭哧了好几声,才给出回应。随即又赶忙补充,“这是外面传的。所以好多滚刀肉也不敢讹您。”

    “哈哈哈……闹了半天是因为这呀,难道是神鬼怕恶人?我也不恶呀。”赵林然放声大笑,却也很是无奈。

    看到赵林然没生气,顾直又大着胆子道:“其实那些讹人者心里清楚的很,也知道自己要求过分,想着就是能多讹就多讹,讹不到就算了。等着见到是您,觉得您不畏强权,肯定更不惧耍赖,干脆就直接收手了。”

    正这时,赵林然手机响了,顾直适时退了出去。

    电话刚一接通,手机里就传来苏梓妍声音:“没在办公室?”

    “在下面检查工作。说话方便。”赵林然回道。

    苏梓妍马上郑重地说,“是不你又把县长弄下去了?”

    “怎么是我弄下去的?他为了打击我,特意申请召开常委会会议,编造罪名、群起攻击,我是被动应战,恰好赶上上级查他而已。而且当时纪检人员明确宣布,他是涉及煤炭贪腐窝案,我那时还没到乌鑫呢。”

    赵林然说到这里,笑着道,“我哪有那样的能量,除非岳母帮忙还有可能。”

    “去你的。”苏梓妍轻啐了一声,随即又变得严肃,“当镇长时搞掉镇书记,做副县长又干掉县长,都说你是上司催命人。这么下去可不行,谁还敢跟你做同事,还不得都躲着你?”

    “别的先不说,就说和史霄汉的事,你比谁都清楚的,我不能等着挨收拾吧?”赵林然说到这里,追问道,“这里的事你听谁说的?我没跟你讲呀。”

    “这你别管,反正我是听说了。”

    “哎,看来我是恶名远扬呀。”

    赵林然正说着,工作手机又响了。

    “你有事先忙。”对面苏梓妍也听到了铃声,当先挂断电话。

    赵林然放下手里这部,取出兜里另一部,接通了来电。

    “赵县长,这人闹腾的太凶,我们根本就不好使,还是您来看看吧。”手机里是煤炭局陈股长声音。

    “好吧。”赵林然挂断电话,起身出了屋子。

    顾直从旁边房间出来,快步跟了上去。

    离着老远,赵林然就注意到,好多人围在那里,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嚷个不停。听话音是嫌伤损补偿太低,要求政府满足他们的额外要求。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人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我小舅子那么好一个人,眉清目秀的,现在成了疤脸,胳膊还伸不直,以后怎么娶媳妇?”

    “别跟我说你们是代办,我不管这些,反正我小舅子是在这受的伤,你们就得管到底。”

    “就你们给那点,治伤都不够,更甭说盖房娶媳妇了。”

    “口口声声说是为矿工做主,还不是和常宝一个鼻孔出气,替他省钱?”

    趁着对方喝水换气的空当,煤炭局陈股长解释道:“这位老哥,县里这么安排,真的纯粹是为矿工和家属考虑。以前常宝要么不管,要么耍赖,要么动粗,这次县里赵副县长专门……”

    “说这些有毛用?我罗塞夫要的是解决问题。别说是副县长了,就是县长也得……对了,县长就是让姓赵副县长给弄下去的,对吧?可我又没贪污腐败,穷老百姓一个,怕他副县长个屌。”人群里,络腮胡子已然说得唾沫横飞,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

    此时赵林然已然到了人群外围,一眼看到了络腮胡子,心中暗道:怪不得声音熟呢,果然是这小子。

    于是分开人群,走了进去:“不是谁怕谁的问题,而是凡事都得讲理吧?县里的方案完全有法可依,已经充分考虑了受损矿工利益。”

    “充分考虑?屁。又是那个副县长放的臭……”络腮胡子话到半截,怔在那里,望着赵林然瞪大了眼睛。

    “这位是县委常委、赵副县长。”陈股长适时介绍。

    “谢谢赵县长为矿工着想,我们家属万分感谢,完全同意县里补偿方案,没有任何额外要求。不打扰您工作了。”络腮胡子话音未落,人已钻出人群,兔子般飞快跑去。

    人们全都愣在当场,不知为什么会是这样。

    “赵县长,他已经闹腾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怎么做工作也不管用,这才麻烦您的?谁知……”陈股长实在不知如何解释,显得非常难堪。

    赵林然当然知道具体原因,络腮胡子落荒而走并非仅因为自己身份,而是他认出了自己,担心自己追究他胡乱收费的事。但自己却不便当众明说,于是淡淡地说:“尽量做工作吧。”

    顾直则在旁边腹诽:果然人的名树的影呀!

第284章 出乎意料的任命

    类似事项还有很多,刚开始赵林然很是无语,最后干脆也就坦然了:管他呢,只要能解决问题就是好事。

    赵林然一直在现场跟进了半个月,假期也没休息,直到善后接近尾声才返回县城,还是被电话喊回去的。

    电话是党政办主任魏红颜打的,说是市委组织部来人,县委要求县领导迎接并参会。

    县委班子缺编好几人,的确该补充了,赵林然并不觉得意外,反而非常期盼补充完整。只有县委班子配齐,职能部门岗位也才会尽快配备到位。

    赵林然回到县委的时候,魏红颜已经在楼前等候,赵林然也就干脆没上楼。

    其他***到的也很快,不到两分钟全来了。

    身为县委大管家,魏红颜没有继续站在原地等候,而是特意走到东墙根位置,瞭望着前方来车方向。

    相比其他***,冯贺茹显得心思很重,脸上没有丁点笑容,甚至眉头还微微皱着。

    受冯贺茹这种情绪影响,现场气氛有些压抑,不禁令人遐想。

    赵林然也感受到了冯贺茹情绪,心里同样纳闷:难道新来县长和她不对付?总不至于将她调整吧?

    同时他还注意到,傅红寒总在有意无意看自己,神情意味深长,不知什么意思。

    多注意点吧,这家伙说不准又动坏心眼了。赵林然暗暗拿定主意,并未和傅红寒眼神过招。

    “来了。”

    随着魏红颜手势,一辆黑色轿车绕过政府楼拐弯处,径直向县委楼下驶来。

    何冬香坐副驾驶?

    人们都注意到了这个现象,纷纷心里狐疑:难道被送者来头很大?

    黑色轿车眨眼到了近前。

    冯贺茹略一迟疑,还是打开了副驾驶位车门:“欢迎何部长莅临检查指导!”

    何冬香稍有诧异,但却露出会心笑容,不过没有伸手,只是招呼了一句:“冯书记好!”

    不是应该道“辛苦”吗?

    冯贺茹本已做好握手准备,一时很是尴尬。

    此时右后侧车门已然打开,两侧各下来一个男人。

    看到右侧男子,赵林然就是一愣:柯大海怎么来了?

    “冯书记,这位是组织部秦部长。”何冬香开始介绍了。

    冯贺茹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伸手欢迎、客套。

    听到这个介绍,赵林然判断出了来人身份:市委组织部新到位的常务副部长秦民生。

    “柯大海同志!”何冬香接下来又介绍。

    两个副部长陪着来,只为送一个县长,有点太夸张了吧?

    就在人们疑惑的时候,秦副部长已经开始和众人打招呼,柯大海只是冲人们微笑地点了点头。

    简单寒暄后,一众人等分乘两梯上楼,两名正处——冯贺茹、傅红寒陪着市委组织部领导,其他县委***坐一部。

    电梯来到顶层,赵林然和众同事一同下梯,才发现另一电梯并未到顶层。

    任前谈话?还是有其他说法?

    赵林然立即想到这一层,但更为疑惑:柯大海是省政府副秘书长(副厅级),不可能出任县委书记吧?那他来干什么?傅红寒也参与谈话,难道是兼任组织部长?

    其实不止是赵林然,其他人同样不解。

    带着满脑袋狐疑,赵林然等人进了会议室,坐到了台下第一排,但魏红颜还在电梯旁等候。

    嚯!六七百人。全县干部大会?

    赵林然更糊涂了。

    随着***们的到来,现场议论声停了下来,但小范围的比划探讨仍在进行。

    “咔咔咔”,

    一阵急促脚步声响,魏红魏走进会议室,把手里桌签摆到台上。

    柯大海、秦民生、冯贺茹、何冬香、傅红寒。

    按照官场顺序,人们给台上桌签排出了位次,算是又一番猜测。

    时间不长,再次响起脚步和说话声。

    “哗”,

    人们立即热烈鼓掌。

    柯大海五人,按照桌签排位顺序,走进会议室,在台上就座。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仁,让我们再次以热烈……”

    冯贺茹开口主持,声音里带着疲惫,与措辞情境很是违和。

    表示欢迎之后,冯贺茹直接交出了话语权:“请市委组织部何冬香副部长宣读任命。”

    何冬香取出任命文件,直接宣读起来:“……任命柯大海同志兼任乌鑫县委书记”

    听到这个决定,赵林然和好多人都很诧异,人们也终于明白之前冯贺茹为何神情沉重了。

    “县委副书记傅红寒同志代理乌鑫县人民政府县长。”

    何冬香话音未落,人们大都很是吃惊,赵林然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

    傅红寒才来不到一个月,县里情况都未必熟悉,竟然兼任县长,是不太草率了?何况县委书记也是新人呀。

    赵林然惊愕,主要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以他的了解,就凭傅红寒的尿性,怎能做好政府当家人?

    不理解也好,难接受也罢,任命流程继续,开始下一程序。

    此时冯贺茹已经离开台上,直接出了会议室,何冬香正在介绍书记和县长履历。

    通过介绍,人们才知道,柯大海已经出任端河市委***,兼任县委书记属副厅高配。显然省市两级也意识到乌鑫县形势严峻,高配县委书记是对乌鑫县的重视。

    在对柯大海的介绍中,重点强调了党性强、觉悟高、政治坚定。

    对傅红寒的介绍,更多的是说懂经济规律、熟悉市场形势,中心思想就是“具备合格县长素质”。

    在介绍完履历后,二人全都表态,拥护和服从上级决定,坚决完成组织赋予的任务,不辱使命。

    “屁。”

    看着傅红寒侃侃而谈,大言不惭,赵林然心中忍不住冒出这个字,担忧也越来越重。

    最后一个程序是秦民生讲话,讲得非常有水平,强调了两位同志的重要性,其实也反衬出自己的重要。

    会议最后,柯大海代表县委作了简单总结与要求,任命大会圆满结束。

    面对县里盛情宴请,秦、何二位副部长婉言谢绝,直接乘车返回端河市。

    众***送别市委组织部领导后,柯大海由魏红颜带着,去熟悉办公环境。

    但傅红寒却谢绝了政府办主任,并没去看新办公室,而是冲着赵林然道:“赵副县长,到我办公室来。”

    靠,你算个屌?

    赵林然心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却又不得不答了声“好的”,迈步跟进办公楼。

    注意到这种情形,其他人都神色各异,王伯举则露出了嬉笑神色。

第285章 你就是我的驴子

    傅红寒走得很快,当先进了电梯,但并没立即关上轿厢。

    这家伙会等我?有这好心眼?赵林然不由得狐疑。

    眼见赵林然即将跨入电梯,傅红寒嘴边掠过一抹笑容,按下了轿厢闭合按钮。

    赵林然立即收住身子,并没去按开厢键,以免再被捉弄。

    本来已经准备好奚落词句,结果对方并没上当,傅红寒有些小失落,不过随即就笑了。

    赵林然乘另一部电梯到了楼上,来到副书记办公室外。

    “赵县请稍等!”肖秘书迎了上来。

    赵林然说了声“好”,等着肖秘书进去汇报。

    过了两分多钟,肖秘书出来了,对着赵林然客气道:“傅县正在处理公务,请赵副县再稍等片刻。”

    “我进去等。”赵林然推开屋门,径直走了进去。

    肖秘书望着关上的屋门,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抹苦涩。

    副书记室里,傅红寒坐在桌后,正低头写划着,好像没发现有人进屋似的。

    赵林然发现,屋里沙发上都堆着东西,只有办公桌对面椅子空着,分明是给他留着的。

    “说吧。什么事?”赵林然到了近前。

    “等着。”傅红寒依旧不抬头。

    “等着?好啊!”赵林然应答一声,来到沙发旁,直接移开上面文档,坐了上去。

    靠,这家伙不按套路呀。

    傅红寒暗骂一声,抬起头来,面色阴沉:“让你坐下了吗?上下尊卑都不懂?”

    “有事说事,我可没时间陪你扯皮。”赵林然淡淡地说。

    “假如我把你这种目无尊长作派上报,你猜上级会怎么做?”

    “求之不得,快上报吧,我正想找理由调离乌鑫呢。”

    “调离?想得美,等着降职吧。”

    “无所谓,只要眼前干净就行。”

    “你就这么怕我?小县长而已,就把你死死压住了?”傅红寒挑着眉毛道。

    赵林然摇了摇头:“怕?就凭你?羞于为伍罢了。”

    “好好好,果然牙尖嘴利,还真是个好玩物,放过了岂不遗憾?”

    傅红寒嗤笑之后,神色郑重起来,“现在我以县委副书记、政府代县长身份命令你,汇报分管工作。”

    “好的。目前全县煤炭形势严峻,主要问题是……”赵林然一本正经汇报起来。

    傅红寒却听得一头雾水,因为他从未做过相应的案头工作,只是抓住了几个关键词句。

    一直等赵林然讲完,傅红寒才说:“你刚才讲到,需要工业、安监、质检、财政、审计等部门支持,对吧?”

    赵林然点头道:“没错。假如支持不到位,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煤炭工作也难有起色,县里也找不到我的责任。”

    “全都支持到位的话,还用你做?”傅红寒回怼之后,语气一转,“当然了,该支持还要支持,否则也显得我这县长太小气了。这样,工业、安监、质检、交通、运输等部门都划归你管,除了财政、审计。”

    赵林然很是意外,不禁狐疑:“拿我寻开心?这可是工作,岂能儿戏?”

    傅红寒冷了脸:“赵林然,端正你的态度,莫拿小人心度君子腹。我堂堂一县之长,岂会跟手下小卒开玩笑?自己能力低,难以胜任就明说,何必找其他借口?”

    “真让我管这么多,不怕我权力大?”赵林然仍然半信半疑。

    傅红寒脸上涌起一抹坏笑:“驴的脾气再大,即使再能撒欢,到头来不还是畜生?只要主人一声吆喝,它马上就得干活。干好了是主人指挥有方,干不好就是畜生不尽力,主人直接抽鞭子就行。”

    “你……”赵林然不禁有些气恼。这家伙也太不讲究了,好歹也是代理县长,咋能这么粗俗。

    “你就是我的驴子,有个性的驴子,训教起来肯定很有意思。我不是跟你商量,而是代表政府正式通知,你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

    傅红寒说到这里,直接右手一挥,“驾!”

    赵林然真想当场骂娘,但理智告诉他,不能冲动,否则就给了对方收拾自己的理由。

    “给个痛快话,能不能接?敢不敢接?无能的话,直接写下来。”傅红寒拿起纸笔,扔到了桌上。

    “可以。”赵林然给出回复。

    傅红寒嘴巴吧咂起来:“啧啧啧,我还以为你多有尿性呢,到头来也是软蛋。假如让苏梓妍看到你现在的熊样,不知会作何感想呀?对了,司马红革一直就瞧不上你,是你非要上赶着软饭的。”

    “有工作就谈,没有别扯淡。”赵林然说着,站起身来。

    傅红寒发出了怪声:“嘿嘿嘿,尥蹶子?倔驴,就等着挨鞭子吧。”

    “真你妈牲口。”赵林然咬牙骂着,出了屋子。

    身后传来刺耳的声音:“驾!”

    赵林然脸色很不好看,事前真没想到傅红寒会这么做。

    在刚听到宣布任命时,赵林然就知道傅红寒会使绊子,绝对会压缩自己的权利,让自己有力使不上。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来了个反其道而行之,玩起了阳谋,自己还真没有不接任务的道理。

    只是这么一来,干得多难免错得多,傅红寒要挑毛病简直易如反掌,以后真有自己受的了。

    奶奶的,咋就弄来这么个家伙,这不是成心跟老子过不去吗?

    赵林然气呼呼的回到屋子,尽管气得够呛,却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只能尽量应对了。

    “叮呤呤”,

    赵林然刚坐下,桌上电话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赵林然直接拿起听筒。

    “赵***好!”电话里是尤胜海的声音。

    赵林然笑着道:“尤哥出什么乏相?有事吩咐。”

    对面尤胜海“嘿嘿”一笑:“跟赵***汇报一件事情,上面让我主持县委组织工作了。”

    “是吗?太好了。什么时候有时间,好好庆祝一下。”赵林然也替朋友高兴。

    “近期公务实在烦恼,改天再约。”

    “靠,这官腔打得真溜。”

    “哈哈哈……”

    “哈哈哈……”

    在双方的笑声中,这通电话结束了。

    这么说来,许部长实力不俗呀!赵林然缓缓放下听筒,阴霾的心情有了些许晴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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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的脊梁介绍:
大城市不去,部委不香,偏要到落后基层,就是这么楞。
舍得一身剐,敢把上司拉下马,原则底线绝不破,就是这么虎。
面对民生和百姓,却是无限深情,甚至不惜“破例”,就是这么特。
楞也好,虎也罢,特也可,说什么无所谓,我就是我——赵林然,一心为民的公务人员。正义的脊梁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正义的脊梁,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正义的脊梁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