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赤婆之地
隔绝人界同魔界的浩瀚海洋当中有一个火山群岛,这里常年混战连连,岛屿的名字随着统治者的名字而不断变换。如今这里被唤作赤婆之地,而世人仍旧习惯称之为烈焰岛。
据传,几千年前海底喷发的火山中诞生出两枚火球,一蓝一白,两色火焰交织,在日光映照下更是显出各种耀眼绚丽的霞光,故而被称为斑斓火,后又被称为斓火。斓火不惧水土,颇具灵性。时长有人看到它们出没在海上,蓝白两色火焰时而分离,再汇聚,相互追逐嬉戏。
起初这里不过是光秃秃的火山岛,岛上没有人居住。随着岛上的人越来越多,有好奇的人生了捕捉斑斓火的念头。有了这念头的人无一不被烧的连灰都不剩。斓火虽具有毁天灭地的威力,却也不是任谁都可以征服驾驭,一个不好便是自焚。一千年后,斓火终于被第一任岛主收服,关于斓火的争夺大战也从此拉开序幕。
如今岛上称霸的人名唤赤婆,她是唯一称霸这座岛屿的女人,也是历来统治者中统治时间最长的一位。在烈焰岛上毫无规矩可言,所谓的规矩就是赤婆变幻莫测的喜恶,当世唯有此地当得起无法无天之地。汇聚在这里的人仙妖魔都凶悍异常,残忍无道,寡廉鲜耻。街道上随时处可见奸淫掳掠,打打杀杀,只有赤婆居住的牛角宫附近禁止任何打斗。
修整了几日,冯阿牛四人都换上了黑衣。玉如烟和苏娴各自还刻意画上了凶悍肃杀的妆容。一切就绪,四个人飞往列焰海。
岸边停着几艘大船,船头牛角状,船身满是斑斓火焰的图案。每艘船上都站着数个黑衣人,衣服上有一团火焰的图案,这些人都是赤婆的人。无论多凶悍的匪徒,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众人上船后,自动的将银两交给黑衣人。
冯阿牛带着玉如烟同苏娴大摇大摆的上了船,冯玉堂将银两交于黑衣人,因怕惹麻烦,故意多给了些。黑衣人抬眼看了看他,对着另外几个先上船的客人使了个眼色。
船行至大海中央,极目四望海天一色,微风拂面,海鸟鸣唱。
苏娴抱怨道:“我也要半魄铃。”
冯阿牛立刻捂住了她的嘴,这要让人听到,不知会引来多少恶人。玉如烟拿出自己的铃铛,外层斑驳难看的硬壳被荡石虫啃噬过后,露出漂亮的真容。可是摆弄了半天,它依旧没有任何反应,玉如烟颇有几分嫌弃道:“苏苏,这铃铛时灵时不灵,怕是个残次品。他那个倒是好的。”
冯阿牛笑笑抚了抚她的头道:“古物不好驾驭,时间久了,总会有联系。”
这时,几个凶神恶煞之人围向船尾的四人。为首的大块头道:“喂,身上的好东西都交出来。”
四个人依旧看着一望无际的海水,各自说着赞美的话,没人理那大块头。大块头一声咒骂,道:“东西留下,小娘子也要留下。”
依旧没人理他。大块头暴跳如雷,轮着斧子劈杀过来。冯阿牛道:“苏苏,去练一下你的新招式。”
苏苏高兴的一跃而起,自从得了冯阿牛的天鼠笔,她就一直在努力练习。冯阿牛和孟玉堂也时长指点一二。此刻天鼠笔瞬间变大,笔尖的毛如刺猬般炸开,飞向大块头。
“天鼠笔?”
这一声喊叫立刻将整条船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大块头的几个同伙起初见苏娴不过一个小姑娘,站在一旁看热闹。此刻见有其他人要来抢食,立刻也围过来。苏娴左支右绌,渐渐不敌,求救的看向冯阿牛。冯阿牛和孟玉堂立刻上前,苏娴退至玉如烟身旁。
冯、孟二人漂亮的身姿,鬼斧神工的招数,瞬间将那几个人打落入海中。紧接着又站起一群人,跃跃欲试,其中不乏手痒,想要过过拳脚瘾的人。隔壁几艘船上也正打斗的热烈,不时有人落入海中。船上已经不够施展,众人飞到半空,边打边向着烈焰岛方向飞去。冯、孟二人这才知道,不允许飞入岛屿,确可以打着飞入岛屿。
冯阿牛和孟玉堂被众人缠住,立刻有人跑至船尾骚扰玉如烟二人。玉如烟醒来后,就觉得似有无穷尽的力量,欣然迎了上去。中途,她还试探着几次祭出半魄铃,无奈它还是没什么反应。
天上在打,船上在打,海里在打,身穿火焰黑服的人忙着逐一翻检那些死尸,找寻有价值的物件。
总算是打到了烈焰岛,甫一登岛,就看到一个手脚惧断,眼睛被剜,身上不知被捅了多少刀的人从水里爬了出来,如此重伤之下,被抛入海中,竟还没有死。四周围了一圈人朝他扔武器,想看看他到底有多经打。
有个人问:“贺老头,你不救他吗?”
等这人被打的动也不能动了,被唤作贺老头的老者才兴致盎然道:“带回去,看看老夫的新药如何。”
案上有几伙人已经打斗多时,有一伙被困在中央的正是凤家兄妹。几批打斗的人打着打着有些分不清敌我了,最后汇到了一起。不时有新人加入,好似要打到地老天荒,似一锅咕嘟嘟冒着泡的粥,里边加了各种佐料,五颜六色,精彩纷呈。冯阿牛飞向玉如烟和苏娴,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两个人出事,孟玉堂自然不用他担心。好不容易,冯阿牛带着他们两个冲出了重围。
三个人飞出去很远才落了下来,冯阿牛转身不见孟玉堂跟来,惊道:“你们俩身上有银两吗?”
回答肯定是没有的,这一路来银钱都是孟玉堂带着,如今同他走散了,三个人身上均是分文没有。
苏娴怪道:“你不担心玉堂哥哥有危险吗?”
“不担心,他一定和凤家兄妹在一起。”
三个人碰撞了一下眼神,同时道:“去赌馆?”。
冯阿牛奔着一个赌馆走过去,行至岔路口,又被苏娴拉向另一边,原来另外一条路上也有一家赌馆,不同的是赌馆门前挂着五鬼的旗帜。冯阿牛竖了竖大拇指,三人直奔五鬼宗开的赌馆。冯阿牛抵押了自己的宝剑,向柜里借了些银钱。三个人分开三个方向各自行事。苏娴一直在赢,觉得索然无味。玉如烟兴致盎然,玩的不亦乐乎,脸上难得有了同她年龄相符的烂漫笑容。冯阿牛起初赢了不少钱,不知怎么又开始往回输,他立刻收了手,带着赢的银两先换回了自己的宝剑,再去寻苏、玉二人。
正当三人得意洋洋,准备离开之时,整个赌馆的妖魔鬼怪将三人围住。管事立刻飞往二楼,来到钱堂主的房间道:“堂主,楼下有三个人将所有人的钱都赢走了,我们柜上也亏了一万两银子。”
钱光明不以为然道:“要是有命能带走,就送给他们了。”
“宗主那里如何交代呀?”
“大哥那么有钱,不会在乎这些。”
“您不下去看看?”
“赌徒有什么好看的?”
“那三人当中有个小娘子长得……堂主,小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却也觉得这姑娘当得起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艳冠群芳,不如虏回去给大哥做夫人。”
钱光明来兴致了,抓了把瓜子,跟着王管事的来到二楼栏杆处。只见楼下三人正被压制的不能动弹,苏娴又开始懊悔自己法力低弱了。若自己不在,他们两个逃出去的几率会大上许多。
三人背靠背转圈走,试图看看有什么地方可以逃出去。当玉如烟面向钱光明时,钱光明眼睛瞪得铜铃般大,随手将瓜子扔了,咧着嘴不断的搓掌。冯阿牛看到他道:“喂,丑八怪,我如果把钱都还给他们,他们会不会放我们出去?”
钱光明扁着嘴,摇了摇头道:“小娘子若是答应做我大哥的夫人,钱某倒是可以帮你们。”
围着三人的众赌徒停顿了一下,为了这么点钱得罪五鬼宗确实没必要,可转念一想,得罪了又怎么样?大不了打一架。在岛上就没有打架解决不了的问题。想通这些,众人又向前逼近半步。冯阿牛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人群,将手中的钱天女散花般洒了出去。立刻有人去捡钱,另外一部分人不约而同的聚到所有出口,堵住了他们逃路,冯阿牛这招在赌馆被用烂了,毫无效果。
冯阿牛吃瘪的将玉如烟和苏娴手中的银两钱票都收到自己手上,再次向空中洒去。这次动容的人比上次多些。可惜冯阿牛只是个假动作,紧接着他带着玉、苏二人飞向了钱堂主。三人一字排开躲到了钱堂主身后。无数神兵利器、暗器、座椅板凳、赌具,各种能扔的东西,同时射向钱堂主和王管事。钱堂主袍袖两甩,射向自己的不明物件纷纷落地,王管事稍微有点惨,身上刀、剑、匕首各中了一把,其中的匕首还是钱堂主袍袖甩过来的。
底下的赌徒蜂拥着飞上来,法力稍微弱的撞到前面法力强的又被弹会地面,起来后继续往二楼飞。一时间二楼里鸡飞狗跳一片狼藉。钱堂主和王管事紧靠墙站着,生怕挡住这些亡命之徒。有个荷官在另外一头,哭腔大声喊道:“堂主,不好了,那三个人闯进了你房间里的密室,其他人也跟进去了。”
钱光明大惊,那暗室中可有不少五鬼宗的秘密,以及他和大哥的来往信件,里边机关重重,那三个人被射成筛子不打紧,若泄露了秘密,可就永远也甭想再见到大哥了。他瞬间穿过众人,出现在门口,探头向里望去。冯阿牛三人没了踪影,一侧墙壁的暗门大开,屋子中间躺着好几个中了暗器的人,没中暗器的还在挥舞着武器抵挡暗器。钱堂主没有立刻进门,目光一一瞟过每一个角落,发现屋子里除了暗门外,其他东西都没人碰过。他站在门口看里边的人跟机关斗,并没有打算帮忙的意思。片刻后,机关总算停了,没被射死的妖魔从暗门追了出去。钱堂主这才慢悠悠进了房间,再次一一查验过,确保没有任何东西被动过后,关上了暗门。他让王管事挂上了歇业的牌子。楼上楼下打成这样,暗室都被发现了,不歇业也不可能了。
冯阿牛三人出去后,没人追苏娴,一小部分色鬼去追玉如烟,剩下的财迷都追着手里拿着巨额财富的冯阿牛。
半个时辰后,冯阿牛甩掉所有人,又走进了五鬼宗的赌馆。
钱堂主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等我那两个朋友。”
躲在暗处一直没走远的苏娴也走了进来。又过了一会儿,玉如烟也回来了。
钱堂主笑道:“你们三个倒是默契。”
冯阿牛拿出两张银票递给王管事的道:“这是陪你们砸坏的东西的钱。”
钱光明上下打量冯阿牛一番道:“钱某在哪里见过阁下吗?”
“没有。”
“你是怎么瞬间发现暗室,躲过机关,发现了暗门,又是如何打开的?那机关是我大哥设计的,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打开。”
“巧了,我就是个擅长机关的人。”
钱光明忽然伸手扯住了冯阿牛的脸皮,死命的上下扯了几下道:“你不会是新入宗的老五吧?”
冯阿牛鄙夷的看了他一眼。钱堂主想想,也是,五鬼宗里挑出个顺眼的都费劲,这样的俏郎君根本不存在。
“哎,你身上有五鬼令?”
“有四张。”
钱光明惊异道:“那你刚刚为什么不用?”
“五鬼令牌万分难得,怎么能随便就用了。”
“拿来我看看。”
冯阿牛刚拿出一枚五鬼令,那令牌就自动没入钱堂主手腕里。钱堂主一捋糟乱的胡子,得意道:“哈哈,既然收了你的五鬼令,那肯定也是要帮你的,尤其还是我那未见过面的五弟的令牌。说吧,你们打算做什么?”
冯阿牛看着他那赖皮的样子,懒得搭理他,转身就走。三个人离开五鬼宗的赌馆后,又来到了之前相中的,据说是烈焰岛上最好的客栈。
钱堂主狗皮膏药一般跟在后边,无限自豪道:“你们还是有眼光的,于赚钱这一道,世上无人能及我大哥,五鬼宗的店永远是最好的。”
率先进门的苏娴回头问道:“怎么不见五鬼的旗帜?”
掌柜的低头打着算盘,头也没抬道:“刚刚天字号几位客人打架,把旗帜给烧了。”
钱堂主问:“赶出去了吗?”
听到钱光明的声音,掌柜的立刻狗腿的跑过来道:“启禀堂主,都赶出去了。”
冯阿牛拿着一锭金子,在桌子上倒来倒去看二人说话。
“快,把天字一号房的客人赶出去,好好打扫打扫,让这几位贵客去休息。”
“也是巧了,刚刚烧五鬼旗的就是天字一号的客人。哎呦喂,这姑奶奶怎么又回来了。”
凤飞大摇大摆走进来,凶巴巴道:“是你让人把我的东西扔出去的?”
掌柜的撸起袖子,硬气道:“是我,怎么着吧?”
“那姑奶奶我就不客气了,我要烧了你这破店。”
掌柜的道:“你在这喷火装凤凰呢?哪儿来的火鸟,给我打出去。”
熊熊火焰喷向迎面走来的五个少年。五人中的一人身体里涌出一面水墙,迅速包围住其他四人,阻挡了凤凰真火。紧接着幻影攒动,五人围成圆形,将凤飞围在中央。五行相生相克,生生不息,凤飞轻敌之下吃了苦头。
冯阿牛鄙夷道:“对付一个小姑娘,犯得着用五行童子吗?”
钱光明再次瞪大眼睛看向冯阿牛,伸手又去扯他的脸皮。孟玉堂和凤鸣及时赶到,将凤飞救出五行圈。凤飞还要骂几句出气,看了看哥哥的脸色,乖乖的不再说话。
玉如烟道:“掌柜的,你看这小姑娘已经够狼狈了,你就还了她的包袱吧。”
掌柜的甩出一个包袱,砸到孟玉堂怀里,这几个人中怎么看孟玉堂都是最好欺负的,也只能砸他了。
“钱堂主,能否让他们继续住天字一号,我们换其他的客房?”
钱堂主收回扯冯阿牛脸皮的手道:“就按大嫂的意思办吧。胡掌柜,去,把那院子打扫出来。”
“堂主,那可是……”
“快去,罗里吧嗦的,我看你该回他身边呆着了。”
冯阿牛刚要说那家伙洁癖的很,还是换间房吧,他摸了摸自己的脸皮,又住口了。
钱堂主让厨房做了几道精致的小菜。几个人吃过午膳后,房间也打扫干净了。胡掌柜带着四人来到客栈后边一处常年无人住,却又风景最是秀丽的别院。如今院门大开,里边还飘出花香来。这里是专门接待五鬼宗主耶律星的别院,等闲人不能靠近,里边一应物品装饰布局都更胜天字号的所有房间。进了院内,更是别有洞天。正屋是宗主的房间,东西两个厢房是宗主的小娇娘住的房间。正好三间房,一人一间。房内布置更是极尽奢华之能事。四个人落座,胡掌柜的命人上茶。
冯阿牛不耐道:“钱堂主是打算也住在这里吗?”
“赌馆让你们给砸了,我只好住隔壁了。话说回来,我同阁下真是一见如故,恨不能早相逢。”
冯阿牛推开他的手,满脸嫌弃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肉麻?”
“还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冯阿牛。”
“颜如玉。”
“苏苏。”
“冯阿牛,这名字一听就是假的。颜姑娘,你再考虑考虑,要不要嫁给我大哥?我大哥可是富甲天下,法力滔天……”
冯阿牛瞪了他一眼道:“五鬼宗主耶律星奇丑无比,色胆包天,让我们玉儿跳火坑,你也想的出来。”
钱光明手指敲了敲大腿,一脸兴奋道:“焚经阁的大小姐,丹穴山少主,平都孟家少主,你们是怎么撺到一起的?那斓火可不好偷,你们需要钱某,哈哈哈哈。”
苏娴张大嘴巴道:“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小丫头,你爹爹没少在你面前吹牛吧,什么焚经阁古往今来情报信息天下第一,上至盘古大神的风流韵事,下到小猫小狗下蛋的鸡零狗碎他都知道,此大缪也。还有人说善乐坊的情报最真实准确,也是荒唐,太荒唐。一个废人集合的地方,哪来的情报互通?还不是靠我们五鬼宗的客栈和赌馆。要说情报,那还是我五鬼宗。”
“要说脸皮厚,那还是你钱堂主,您要没什么事,就先请回吧。”
“赌馆都让你们弄歇业了,我能有什么事。第一次上岛吧?什么都不知道吧?我今晚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什么地方?”
“阿牛,你喜欢文的还是武的?”
冯阿牛随口道:“文的。”
“好嘞,你们先休息,晚上我让他们弄一桌好酒菜,吃完咱们就去看文戏。”
苏娴道:“阿牛哥,你和五鬼宗很熟吗?”
“不熟。”
“这个钱堂主可靠吗?”
“他接了五鬼令,就一定会帮忙。”
“那他肯帮我们盗斓火吗?那可是很危险的事。”
“倒也不需要他直接介入,有了他的情报,总也能剩下不少功夫。”
冯阿牛看了眼玉如烟,她本来话就少,自从醒来后,两个人就没有单独在一起过。这几日,她更是不爱搭理他,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好似气还未消。
“你们去休息吧,我出去打听打听。”
“你自己去吗?要不要叫玉堂哥哥他们?”
“不用,这岛上鱼龙混杂,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暂且装作不认识吧,我去去就回。”
三个人同时起身,冯阿牛往外走,玉如烟向西厢房走,两个人险些撞到一起。冯阿牛有点祈怜的望了她一眼,玉如烟像没看到他一样,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一旁的苏娴心里越发的难受,无论如何,在冯阿牛心中,她只是个无用的需要保护的妹妹。他从未那样望过自己一眼。那一夜,他二人惧是衣衫不整的冲了出去。荡尸虫淫虫之毒,又有几人能抵抗的了。想着想着,苏娴眼中有泪珠滚动。
2)文戏
抛却钱光明的碎嘴子和厚脸皮,晚膳倒是准备的极为丰盛。饭后,钱堂主带着三人去了松风阁。松风阁的外观颇为文雅,内里是个观战台。半圆形,逐渐升高的客席已经坐满了奇形怪状的妖魔鬼怪。下方的擂台上两名妖怪正打到酣处,其中一个妖的两个手臂被硬生生扯掉,跌倒之时腹部被切开,获胜的妖怪显出妖形,低头将他的妖元吞掉后,开始咀嚼它的内脏,如享受盛宴一般发出饕餮之声,嘴角的血滴滴答答的落下。玉如烟胃又开始翻腾,无独有偶,对面看席上的孟玉堂也开始面色发白。
钱光明道:“大嫂,你有所不知,赤婆近几年喜欢看相扑,这家店应运而生,生意火的一塌糊涂。松风阁的相扑分上下两场,上半场分人人相扑,妖妖相扑和魔魔相扑。刚刚是妖妖相扑,接下来便是魔了。烈焰岛上魔并不多,所以这魔魔角力比较罕见,今儿被我们赶上了,一会就有好戏看了。至于这下半场呢,就更加精彩了,好戏都在后头呢。哦,遭了,她今天怎么来了?”
胡掌柜道:“禀堂主,今日松风阁主邀请赤婆来观战,岛上有些本事的妖魔鬼怪都来看热闹了。”
“阿牛,赤婆厉害的很,今夜你可不要惹事?”
冯阿牛又白了他一眼。
台上的两个魔头正是两个身经百战,在烈焰岛小有名气的相扑名角。锣鼓声起,两个铁塔般赤裸上身的魔飞扑而上,抱在了一起。最初还规规矩矩的角力,不过这种简单的角力实在无法满足他们好战的天性,很快的,两个魔开始使用起了魔力。没有人制止他们,烈焰岛原就没有规矩可言,全凭心情。如此精彩的魔魔打斗,谁人不乐见。两个魔实力相当,打了半个时辰,一方才将另一方摔倒在地,勉强获胜。众人以为还有什么精彩画面呈现,两个魔确准备要下场了,并不理众人起哄。
这时,一个嘶哑难听不辨雌雄的声音响起。
“为何不吞了他?”
胜利了的魔道:“我魔族禁止吞食同类。”
“这里是赤婆之地,吞了他。”
“我不能违背魔君的命令。”
赤婆嘎嘎的笑声让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凉。但见红影飘过,赤婆飞身来到台上。她身着一袭火红的袍子,身如巨塔,貌似山鬼,一头红发,一张脸沟壑纵横,狰狞可怖。只见她一只手放在那胜利的魔的头上,好似一束强光照射下来,包裹着那魔头。那魔头原地嘶吼挣扎着,确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束缚,不过几息间便灰飞烟灭,一粒发着森森幽光的黑色球形晶体飞入赤婆手中。
冯阿牛惊呼道:“仙堕魔!”
钱光明道:“阿牛兄弟好眼力,这臭婆娘可是厉害的很,怕是比我大哥还要厉害。”
赤婆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魔头命令道:“吃了它。”
那魔头已经吓傻了,哪里还管什么魔族禁令,立刻吞食了那枚魔晶。他周身黑气涌动,眼中金光灼灼。
“你是我赤婆的人了。”赤婆环视下方道:“有谁要挑战他的吗?”
再蠢笨好战的人也不敢挑战赤婆。赤婆扫视一圈,看到了人群中嬉皮笑脸的钱光明。
“钱光明,你可要同本座赌一局?”
“赌什么?”
“你若输了,五鬼宗便退出烈焰岛。”
“这件事兹事体大,我做不了主。”
赤婆不管他同意与否,继续道:“你的相扑手在哪里?”
冯阿牛暗暗摆手,钱堂主看了看胡掌柜,胡掌柜的头都快埋到凳子下了,王管事的直接趴到了凳子底下。钱光明大声道:“还没找到,不如我同你改日再战。”
“那就你上来。”
钱光明打算偷溜,一转身就看到了身后站着的巨人阿嘎,这是赤婆身边最得信任,武力值第一的下属,也是年岁最大的赤金琉璃牛角兽。
铁塔般高大的阿嘎提溜着钱光明跟大人提溜自家孩子一样,将他扔到了台上。钱光明嬉皮笑脸的向各方行了行礼,走到了那魔头对面。
“钱光明,不要丢了你五鬼宗的威名,若你耍滑头,我便将你五鬼宗的人喂了我的牛角兽孩儿们。”
赤婆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钱光明儿戏般双手搭在了那魔头的肩膀上。玉如烟问胡掌柜。
“钱堂主不会有事吧?”
冯阿牛有些落寞的看了眼玉如烟,如今连问话都找别人了。
胡掌柜道:“我们五鬼宗的四位堂主里钱堂主是最能打的,新来的洪堂主只会打算盘。只要不是和赤婆打,堂主一定会胜,姑娘不用担心。”
钱光明招猫逗狗一样耍的那魔头团团转,最后完美的一个过肩摔,将那魔头掼到了地上。
赤婆道:“阿嘎,杀了他。”
阿嘎走上台,重锤了那魔头几下,那魔头毫无还手之力,轰然倒地。阿嘎的头部化作牛角兽,像似许久没吃过人肉了,心急的将魔头直接吞入口中。
赤婆问:“你想要什么?”
“明日的宴会可否邀请我啊?”
赤婆再次鄙夷的看他一眼。不多时,有人将请帖送到了钱光明手中。
擂台重新收拾干净后,接下来是人妖相扑,人魔相扑,妖魔相扑,血肉模糊的一幕幕上演着,让台下的妖魔兴奋异常,跃跃欲试,竟然还有人上场挑战胜利者。
接下来,一男一女走上擂台。那女子白皙丰满,一块红布勉强遮住身体的重要部位。这是她第一次被迫相扑,神情很是慌张。对面的男子毫不掩饰的色眯眯的盯着她的身体。锣鼓声还未停止,男子搭在女子肩上的手就滑了下去!这一场对决原就是为掉起大家的性质。这男女二人实力相差太大,这女子刚烈的很,不堪受辱,狠狠咬了男子的舌头。男子勃然大怒,不再儿戏,重击几拳将女子打倒在地,一手扯开那一张遮羞布,附身开始肆意妄为起来。女子在男子身下愤怒的尖叫着,挣扎着,确怎么也无法挣脱出去。底下人群激动不已,出双入对的已经开始了各自的真人表演。
暗处穿的更加清凉的玉如辰冷漠的看着台上发生的惨剧,琢磨着如何能一招制胜,砍了这个丑男人的命根子。就在这时,一身黑衣冷艳妖冶的玉如烟飞到了台上。她一掌轰开那男子,将随手抓来的不知哪个女妖脱下来的衣服盖在了女子身上。男子被中途打断,怒不可遏,但看到玉如烟的容貌时,瞬间又消了气。
“小娘子是要挑战爷吗?”
“开始吧。”
剑雨如烟如此容貌,男子更加欲火焚身,伸手抓向她。玉如烟手中寒冰剑毫不留情的砍向他的双手。烈焰岛没规矩,松风阁更是只要有人买单,什么都能上演,确唯独没人用过武器,神兵利器和法器一律是不允许的。底下有人开始抗议玉如烟用武器,也有一部分人看着玉如烟的美貌,意淫着玉如烟输了后的春光景象,给与了充分的宽容。
这一次醒来后,除了有用不完的力气外,玉如烟也觉察到自己的速度更快,力量更大,劈空剑用起来也更加行云流水。那男子不过十几招就被玉如烟砍翻在地,玉如烟紧追而来,一剑结果了他的性命,这是她从来没有过的果断狠辣。男子的尸体被拖了下去,没人在乎他的死活。底下多人因为争着上台挑战玉如烟而打了起来,其中一个熊妖脱颖而出,飞上了台。
玉如烟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毁了这个地方。另一只手又出现了百花剑,双剑相辅相成,轻松将来挑战的熊妖斩杀。底下的冯阿牛越发担忧起来,他发现了玉如烟的异常,心知一定同幻空碟几次冲破封印有关。台上的玉如烟在砍杀完第二个挑战者后,双剑舞的天花乱坠,整个大厅里的所有物件都被摧毁。她旋转上升,屋顶也被砍得七零八落,摇摇欲坠,无数碎石瓦砾砸向下面看戏的人。尘埃落定,月光从缝隙里铺洒下来,一天星月映衬着她姣好的容颜。暗中的玉如辰在看到百花剑时,就已经认出了玉如烟,她扫视台下的冯阿牛和苏娴,又看到坐的很远的孟玉堂,转身悄然离开。
松风阁大乱,一群人争抢上台挑战的机会,一群人继续春宫图,一群人是松风阁的人,上台围杀捣乱的玉如烟。在她眼中一点金芒闪过之时,冯阿牛瞬间出现在她身旁,安抚道:“玉儿,你冷静一下,你不能再唤出幻空碟了。”
玉如烟小猫般眨巴着大眼睛,强制压住心中的怒火和莫名的躁动,想要杀人的躁动。
人群里有人喊道:“这不是白日里赢了我们钱的那对狗男女吗?”
这一声呼喊惊起千层浪,除了松风阁的人,又一大批人飞身加入围杀的大军中。想要去救援的孟玉堂被凤鸣按住。
“无妨,他们想脱身不难,赤婆在,我们不能全部暴露。”
电闪雷鸣般一个黑衣男子来到玉如烟和冯阿牛面前,他瘦高的身体,黑发白须,冷面冰目。这男子一到,所有人都不动了。松风阁阁主吕常是岛上公认的最讲道理,最有原则,深受岛民爱戴的人。每日都有不知死活的人想要挑衅赤婆,确很少有人在松风阁里捣乱。
“姑娘挑战选手,我们欢迎,杀了我松风阁所有的相扑手,吕某也认,破坏规矩,用了兵器,也可容忍,姑娘却不该砸了我松风阁。”
冯阿牛道:“我这里有几张银票,可够补偿阁主的损失?”
吕常道:“猖狂小儿,就让吕某领教领教你的本事。”
冯阿牛应付吕常已是吃力,前后左右还有无数想要讨债的人和松风阁的人。玉如烟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她显得十分享受这种杀戮,眼中精光四射。冯阿牛万分担忧,确分身乏术,他向着人群中的钱光明喊道:“丑八怪,还不过来帮忙?”
钱光明想了又想,五弟的恩公不能不救,大哥的夫人也不能放弃。他猛地站了起来,看到了前面坐着的赤婆,又坐了下来,痛定思痛,还是决定再观望一下。
赤婆兴致盎然的看着台上的打斗。
纳德道:“这女子生的好美。”
赤婆对着阿嘎道:“把那个姑娘带过来。”
阿嘎天神般的身躯出现在玉如烟身侧,见到这吃魔不眨眼的怪物,所有人退后数步。阿嘎瓮声瓮气道:“我家主人有请。”
玉如烟看向赤婆,还未等她做出回应,阿嘎已将她横抱起来,飞到赤婆身旁。
“我儿喜欢你,随本宫走。”
玉如烟道:“我确不喜欢他,恕难从命。”
“阿嘎,去杀了那个男子。”
阿嘎领命飞向冯阿牛,钱光明终于憋不住了,站起身道:“赤赤,这两位都是我的朋友,可否手下留情?”
“不能。”
“这位姑娘是我大哥的未婚妻,那位是我弟弟的恩公,赤赤,你再思量思量?”
吕常道:“二位未免也太不把吕某放在眼里了,这女子大闹我松风阁,谁也休想带走。”
赤婆道:“吕常,你今日请本座来看这些下作之人奸淫女子,是想告诉岛上所有人,女子不如男,只配供你们玩乐吗?你可是惦记本座的宝座了?”
“岛主过虑,我对你那烫屁股的宝座丝毫不感兴趣。”
“既如此守规矩,那就按你的规矩来,你我战一场,谁赢了谁带走这位姑娘,如何?”
台上台下的人群情激动,全部双手举起来起哄,战鼓敲得震天响。已经百年来没人见过赤婆动手了。
“既然岛主有雅兴,吕某奉陪到底。”
钱光明和胡掌柜打着呼哨,大喊道:“赤赤加油,你是最棒的。”
“钱光明,你再叫我赤赤,我就杀了你祭鼓。”
钱光明闭了嘴。阿嘎一手一个,提溜着冯阿牛和玉如烟来到赤婆的观战区。
纳德客气道:“姑娘请坐。”
玉如烟也不客气,坐了下来。眼睛却依旧咋个不停,强制克制着想要冲出去再打一架的躁动。冯阿牛握住了她的手。她抬头看着他的笑脸,丝丝点点的甜蜜涌上心头。眼前确瞬间飘过那一夜自己主动亲吻勾引他的丑态,不禁皱眉,推开了他的手。
战鼓停歇,台上二人对峙许久,谁都没有动。台下鸦雀无声,时间过得无比漫长。吕常忍耐不住,最先动了,他一动,赤婆也动了,身后一层层红色的影子如梦似幻。红黑交叠撕扯,分分合合,犹如一副水墨画。沦为仙堕魔的赤婆尽管容貌丑陋,仍旧保留了一派仙姿。两人再次分开时,外面传来砰砰数声巨响,紧接着喧闹厮杀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纳峰道:“主人,有人盗斓火。”
就在阿嘎几人等待主人命令之时,玉如烟和冯阿牛抓住那一瞬间,从露天的上空逃跑了。赤婆扔下吕常,消失不见,阿嘎、纳德等人也相继离开。
日日都有盗斓火的,只是今日动静闹得格外大。吕常面无表情,没有人看出他刚刚有多惊惧,更没人察觉到,他早在赤婆出第一招之时便受了伤。普天之下能打败他的人已是不多,而赤婆竟可在一招内伤到他。仙堕魔,原来是这般可怖的存在。等他从震撼中缓过神来,才想起竟然忘记了去追玉如烟和冯阿牛。
玉如烟和冯阿牛一路无话,回到了别院。
冯阿牛道:“玉儿,你今天险些又失控了,快让我看看。”
玉如烟背对着他道:“你很喜欢看文戏吗?”
冯阿牛绕到她面前,发现她眼中有泪花,急忙道:“我不是想看,只是打听到今日赤婆会出现在松风阁,所以……。”
玉如烟转头就要走,冯阿牛一把将她搂入怀中,一下俩下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温柔道:“玉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那一夜,我没能克制住……只是,你那个样子,我很难,很难无动于衷……”
冯阿牛拥着她,一时情动附身去亲吻她。忘情缠绵之际,玉如烟猛地推开他,进了房间,一把将房门关上。
“玉儿,我知道你是因为那淫虫的毒,才会……不论你怎样,我都是喜欢的。如果你不嫌弃我老,那我们便早些把亲事办了,如何?”
凤家兄妹、孟玉堂和苏娴一同走了进来。正看到冯阿牛站在玉如烟门前走来走去,想敲门又不敢,样子十分滑稽,全无素日的云淡风轻,从容不迫。
凤飞调皮道:“之前漂亮姐姐中了淫虫之毒,今日你又带她去看文戏,阿牛哥哥未免有点太心急了吧?”
冯阿牛烦闷不已,没心思同凤飞斗嘴。苏娴难得的安静,一言不发。
凤鸣道:“凤飞,不得胡言。”
“这里的房间竟然比我们的天字一号还好,好上几倍!”
孟玉堂道:“冯兄,白日里人多口杂,未敢同你们会面。如今你和玉儿都暴露在赤婆面前,接下来要怎么办?”
“不接近赤婆,怕是难以知道斓火到底藏在了哪里?如今赤婆要虏玉儿回去,我确不能冒这个险,要想个更稳妥的办法。”
玉如烟推门而出道:“秦姐姐那边等不了许久,桑林里的荡尸虫会越来越大,用不多久就要袭击人了,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我可以去牛角宫做内应。”
“不行。”
冯阿牛断然否决。另一个声音从外面传进来,也附和道:“不行,我怎么能让大嫂冒这个险。”
冯阿牛看到不靠谱的钱光明,一肚子气终于找到了宣泄之处。
“你今日带我们去看什么什么文戏,惹怒了这几个丫头,还不快赔罪?”
凤飞道:“这有什么,如今人间的勾栏瓦舍多的是这种表演,若不是被玉姐姐打断了,下一场或许更精彩,霸王硬上弓多来劲。”
凤鸣如此淡定的人也听不下去了。
“凤飞,再要胡言,我便送你回丹穴山。”
凤飞撒娇的摇着哥哥的手臂道:“哥哥,你这样死板,何时才能追到美娇娘?”
孟玉堂轻咳道:“冯兄,这位钱堂主?”
“在下五鬼宗钱光明,既然受了你们的五鬼令,自当肝脑涂地,助各位盗得斓火。”
孟玉堂看向冯阿牛,冯阿牛道:“玉堂但说无妨,钱光明虽脑子不大好使,倒也不是坏人。”
钱光明不以为然道:“我都知道你们身份了,别遮遮掩掩的了,快说说你们的计划吧。”
“我同凤兄分析过,这附近有九个小岛上有重兵和赤金琉璃独角牛兽把守着。若是斓火按照某种规律在这九处轮流存放,日日有人盗斓火,总会看出规律。然而斓火具体藏在哪一处,至今也未有人发现。所以极有可能,这九个地方就只是个幌子。”
钱光明道:“今夜还真是热闹,有九队人马同时向这九处进攻,其中一处的防守竟然被攻破了,更离奇的是这九处的人都被斓火烧成了灰。”
冯阿牛不耐道:“斓火不可能在这九处中的任何一处,你莫要卖关子,快点说。”
“斓火杀伤力太大,莫说是钱某,就是曾经占有斓火的人对它的了解也不过九牛一毛。苏苏姑娘,你焚经阁可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
“你不是说我焚经阁只会吹牛,你五鬼宗才是天下信息情报第一吗?”
钱光明呲牙笑道:“吹牛,吹牛天下第一而已。”
“烈焰岛的由来并非神秘之事,许多人都应该听说过,我只捡些紧要的说。烈焰岛大大小小共计一十八个小岛,斓火究竟在哪一个岛屿中诞生无人知晓。世人都知斓火厉害,却不知它有多厉害。它可焚烧世间万物,只要火种不灭,它的火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几千年的你争我抢,并没有谁占据斓火太久,更无人练成斓火神功九式。赤婆之前的最后一任岛主名叫罗辉,此人驾驭斑斓火作恶多端,引来了当时仙界最具号召力的八位上仙。最后八仙合力诛杀了罗辉,并引着众仙将岛上穷凶极恶之辈悉数绞杀。可就在胜利的当夜,八仙全部遭了偷袭,两死,几伤,一位女上仙下落不明。后来赤婆夺了斓火,成了牛角宫的新主人。所有人争夺斓火都为了修炼斓火神功,雄霸天下。而斓火神功并没有秘笈,而是它认主后,主动教授给她的主人。不所有人都道赤婆太过自负,只修炼了斓火神功一层,便不再修炼。确少有人知道,斓火乃是阴阳双修之物。可即便不练斓火神功,这几百年来也无人从赤婆手中抢走斓火。可见其在堕魔之前便以法术了得。说起来,丹穴山凤老前辈就是当年的八仙之首,凤少主可有听说过什么?”
“自那一役重伤,又被人偷袭后,我老祖便一直闭关不出,对当年之事亦是缄口不言,我们知道的也不多。”
“当年八仙围困烈焰岛之时,耶律宗主也在,钱堂主你更是在那时登岛后就未离开过。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有什么不为外人道的秘密,钱堂主应该比别人知道的更多吧?”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那八仙中的几个女仙惧是倾城倾国之貌……当然了,她们都远不及大嫂你的风华,也只有秋濯上仙能同大嫂你比肩。”
冯阿牛一把推开了钱光明,看到他的嘴脸就安奈不住要拍过去。
孟玉堂道:“依苏苏之言,那今夜焚毁盗火之人的只是斓火的火焰?”
“正是。”
钱光明甩了甩袖子道:“依我多年的经验来看,斓火的火种点燃藏在赤赤的卧房中。”
众人望向他,等待下文。
“刚才孟兄弟不是已经分析的很明白了吗?那九个地方就是个幌子,是她故意安排,让那些人主动上门喂牛角兽的。还有什么地方比赤赤住的地方更危险?牛角宫里牛角兽横行,已是很难对付,还有阿嘎和纳德训练出的死士。斓火只有放在牛角宫中才是最安全的。”
孟玉堂道:“钱堂主盗过斓火?”
“不下几十次了吧,都失败了,除了我,没一个生还的,那些人的死状……”钱光明啧啧道:“真惨啊。”
“你为何要偷斓火?”
“刺激,有趣。”
“为何觉得斓火被藏在赤婆的卧房中?”
“斓火通人性,认主,在赤婆眼里那是她的孩子。”
苏娴道:“阿牛哥哥,我听我父亲说斓火因为威力太大,周遭几里范围内的东西都会被焚化。法力控制也只能暂时封住它。若要长久藏住它,只能是它出生的火山之底。除非有特俗的方法,否则斓火不会被存放在牛角宫内,而不被人发现。”
钱光明还要说他的卧房推论,被冯阿牛打断。
“苏苏说的有道理。不修炼到斓火神功五层以上,便不能一直将它控制在身体内。偶尔藏到某处或还可以,日日如此,以赤婆的性格,怕是不会做如此麻烦之事。斓火一定还在孕育它的火山遗体之中,而牛角宫里一定有通往海底的通道。”
苏娴道:“听闻一年前斓火被盗走了一枚,钱堂主可知道是何人所为?”
“这是至今未破的谜案。赤赤一向只是放任牛角兽们看守斓火,一来这神兽机敏凶猛,不可能有人在不惊动它们的情况下盗走斓火。二来斓火有灵性,认主后轻易不会被带走,不知多少人大意之下被焚烧殆尽。那一日,赤赤和阿嘎都不在牛角宫。盗火的人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看守斓火的牛角兽们都昏睡过去,并轻易盗走了斓火。也是从那时开始,赤赤才布置了九处藏火之地,让无数人送死。而真正藏斓火的地方,必然是把守重重。”
“连真正的藏火之地都不知道,你要如何帮我们盗斓火?”
“这也是我今夜带你们去松风阁的目的,只要赤赤把你们带回去,不就有机会查出真想了?谁知道你们俩个怂包竟然跑了。对不起大嫂,我措辞不当。是他这个怂包,竟然带着你逃了。”
冯阿牛气道:“赤赤,赤赤,如何叫的这般亲昵,怕不是你仰慕赤婆?”
“不瞒老弟,我对她一见倾心。”
凤飞道:“丑对丑倒也般配,只是你既喜欢她,为什么要偷她东西?”
“世人都想得到斓火,却不知那是个害人的东西,若不是斓火,赤赤的容貌不会被毁……”
冯阿牛看不得他那悲悲戚戚的样子,道:“你不是拿到了入牛角宫的令牌吗?”
“可我也只能带三人进入,其他人都要在外等候。”
“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进入?”
“西门有个打擂的地方,只要你们打赢十个人,就可以进去。”
孟玉堂道:“打擂的话,还是我们三人去吧。你们俩今日实在太过招摇,还未上擂台怕就要被认出来了。不如装成奴仆跟着钱堂主,守门的人应该不会见过你们。”
“嗯,玉堂说的有道理,那就这么定了。嫂嫂,你好生歇息。”
凤飞挑眉弄眼道:“钱堂主,文戏是这般,那武戏又是怎样?可否带我去看看?”
钱光明刚要大大介绍一番,看了一眼冯阿牛,立刻闭了嘴。
凤鸣道:“凤飞……”
后边的话务须说出来,凤飞低眉顺眼的随着哥哥走出别院,又偷偷同钱光明眨了眨眼。钱光明也了然于胸的冲她眨了眨眼,算是达成了共识,来日再去。
竟然涉嫌低俗色情违规,被屏蔽三日,想要的日日不辍,坚持更新是不能了!
3)盗斓火
一大早,钱光明带着玉如烟、冯阿牛和苏娴进入了牛角宫。其余众人,包括胡掌柜、王管事和五行童子等人都去了西门打擂,争取进入的机会。
大殿中聚集着各路妖鬼蛇神,虽然是来应亲的,确并不都是美人。其中大部分人都是家世背景显赫,怀着各自目的而来,其中邪门歪教居多。更有大部分人就是来看热闹的。等了大半日,赤婆终于带着儿子纳德现身。
她沙哑刺耳的声音对着阿嘎道:“阿嘎,将容貌丑陋的女子都给本座扔出去。”
阿嘎道:“主人,哪些是丑的?”
赤婆一挥手,数名女子被五彩光环圈住。
“这几个给本座扔出去。”
敢来烈焰岛应亲的都不是善于之辈,阿嘎带着人刚走过来,咒骂同混战就开始了。刀枪剑戟满天飞,鲜血四散飞溅。冯阿牛立刻将玉如烟挡在身后,躲到一个安全的角落。身后有人忽然道:“姑娘,我知道一个安全的地方,可以带你去。”
说话之人正是纳德。玉如烟一身丫鬟打扮,低眉顺眼,轻声道:“公子若未发现奴婢,那才是最安全的。”
纳德微笑不语,好似没有看出乔装过的玉如烟就是昨夜大闹松风阁之人,目光又望向大厅中厮杀的人群。
那些不服自己容貌丑陋的女子连同她们的同伙要么被打死,要么被赶了出去。阿嘎放出几头赤金琉璃独角牛兽,那牛兽几个呼吸间将地上的残肢吞尽,鲜血舔干。整个大厅立刻干净整洁,散发着恶心的血腥味和牛角兽的口水味。玉如烟和远处的孟玉堂又开始呼吸不畅,想要吐了。
冯阿牛小声道:“玉堂这太过干净的毛病确实要改改了。”
玉如烟依旧低着头,不搭理他。
赤婆再次发话道:“本座讨厌啰嗦之人,请诸位自报家门,说明来意,带何宝物,若有谎话或废话,格杀勿论。”
来应亲的人开始逐一自报家门,应亲目的,带来了什么宝物。目的也都很明确,诸如寻求强强联合,贪图烈焰岛的金银珠宝同法术秘笈,需要烈焰岛的护佑,想用美女换烈焰岛的赤金矿,或是换几头赤金琉璃独角牛兽等等。明眼人都知道,这些女子当中一部分是身份可怜被虏来做交易的,真正的贵门千金、公主、郡主很少。其中两个女子亮相之时,因美貌引起了大家的一致赞叹。
沙溪教,来此之前,众人都未曾听过这教派的名字。应亲的女子一身紫衣,容貌冶艳,看那一身气度倒不似作假,货真价实的教主之女,未来的掌门人。而沙溪教联姻的目的是要换取赤婆之火的一枚火种。接下来站起来的一男一女身穿火红的衣服,男子风神俊朗,一派骄矜贵气。女子长着一张娇俏玲珑的脸,一双凤眼傲气灵动。女子自报家门道:“我乃栖乌山山主之女乌舞,这是我哥哥乌鸣,我二人闲来无事四处周游,行经此地,听说公子招亲,本来是要看个热闹,不想被挤了进来。”
纳德笑道:“这位姑娘倒是有趣。”
赤婆道:“栖霞山听过,栖乌山确没听过。”
“小门小派,岛主自是没听过。”
所有人自报家门过后,赤婆破有几份烦躁,又名阿嘎将发言让她不很愉快的也赶杀出去。人是赶杀出去了,礼物全留了下来,喜欢的都收了起来,不喜欢的扔到人群里,自有人去争抢。赤婆一声开席,酒菜陆续上桌,宴席开始了。
无需任何安排,有自动表演歌舞的,有比剑,斗法,摔角的,都是自发自愿的。牛角宫中时长上演着同样的戏码。赤婆不必费心机讨好眼前的蝼蚁,只要纳德喜欢,这些莺莺燕燕便要无条件的留在牛角宫中。
纳德笑道:“母亲可还有指示?”
“吃饱了再说。”
还没等赤婆吃饱,底下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打斗。这一轮是因为有人认出了站在钱光明身后做仆人打扮的冯阿牛和玉如烟。
赤婆吐出一截骨头道:“本座不喜欢混战,一个一个挑战。”
众人自动将中央空地让出来,冯、玉二人被围在中央,不断有人出来挑战。钱光明不免有些担忧,宴席开始没多久,凤家兄妹、孟玉堂同胡掌柜等人就悄悄溜了出去。冯、玉二人伪装一番前来,本来是等着时机成熟后自爆身份,引发骚乱,好让溜出去的几个人方便行事。不想现在被提前认出来了,也不知道溜出去的几个人什么情况?是否找到了通往海底的通道。
牛角宫虽然高手如云,牛角兽众多,确看上去一派不精心的样子,可见赤婆对自己的实力有多么的自信。几人汇合后,分成两队,按照钱堂主提供的地图,在牛角宫中来回穿梭。孟玉堂放出了阿花,来寻找牛角兽聚集最多的地方。最后阿花在一处毫不起眼的洞穴门口停了下来,它嗅到了浓重的牛角兽的气味。洞穴入口有一扇巨大的铁门,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监牢。他们在找寻的过程中见过许多这种监牢,外观看上去没有任何不同。
一队巡逻队伍远远走过来,孟玉堂带着五行童子立刻躲到了暗处。等巡逻的人走远了,另外四个人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孟玉堂指了指洞穴门口,示意斓火应该藏在这里。大家都没有说话,等着里边的信号。大殿内的打斗声传了过来,孟玉堂心下诧异,怎么比约定的时间早了许多。
光线昏暗,所有人都带着面纱,一时也分不清谁是谁。只听金童子低声道:“应该出了意外,我们要快点了,不然堂主他们不好脱身。”
几个人开始各显神通,各种方法尝试打开那扇大门。那铁门好似锤不烂,砍不断,刺不透,烧不坏,砖不动般,变形了几下又恢复原状。凤鸣用刀砍,凤飞用匕首一下两下的敲打门,好似在找机关。孟玉堂讶异,丹穴山竟然擅使兵器。过了许久,众人也没找到打开铁门的办法。五童子让大家闪开,五个人合体使出五雷轰顶去轰铁门,铁门忽然变作五彩斑斓的气泡一样,荡了几荡,好似用手轻轻一戳,就能破散开来。几个人大喜之余,惊觉身后有动静。转过身就看到迎面又跑过来十几个蒙面人。双方下意识的打斗了几下后,意识到同为盗贼不应自相残杀,至少可以短暂合作一下,合力对抗牛角兽和巡逻的队伍,于是众贼停止了打斗。
远远的一支巡逻队跑了过来,显然是追踪刚才那几个蒙面人而来。双方各派了几个人前去对付巡逻队,留下几个人继续研究破门之法。就在胜利在望之时,斑斓门内忽然冲出一头牛角兽,激情澎湃的吼了一嗓子。一时间一群牛角兽从斑斓门涌出。牛角兽们欣喜异常的看着眼前的食物,一个个抻着脖子吼叫开来。紧接着四面八方又有无数牛角兽奔来。牛角兽何其凶猛,众人还哪有机会再破门而入,立时同牛角兽混战开来。显见着这边的打斗之声已经快超过大殿内的了,两伙盗贼都开始有死伤。众人心知阿嘎很快就要到了,再不逃怕是就没时间了。一部分人火速逃离牛角宫,一部分人甩脱牛角兽,脱了夜行衣,悄然回了大殿,一部分人被牛角兽当成了宵夜。
大殿内群情振奋激烈,玉如烟和冯阿牛狼狈异常。车轮战耗费了他们太多仙力,大大小小的伤,别人的血,自己的血,染了一身一脸。
赤婆道:“丫头,我很喜欢你,你可愿做我的徒弟?”
此话一出,准备挑战的人吓得退了回去。算算时间,无论孟玉堂他们是否得手,都要撤退了。钱光明刚要行动,阿嘎奔进来道:“主人,有人趁乱去了后山洞穴,波澜门险些被打开。”
“抓到活口了吗?”
“没有,不过,有几个人此刻就在大殿之中。”
赤婆笑着站了起来,走到冯、玉二人面前。阿嘎则站在了另一侧。
“好计谋,故意挑起争端分去所有人注意力,另一伙人则去盗斓火。谁是你们的同伙?”
冯、玉二人沉默不语。
“若自动站出来,我便不杀他二人,若不站出来,所有人都得死。”
钱光明只来得及拽住孟玉堂的手,凤家兄妹已经走了出去,站到了冯、玉二人身旁。
“还有谁?”
孟玉堂挣脱钱光明的手,也走了出来,虽然他知道他们一定是不希望自己出来的,但他没能力救他们,却可以陪他们奋战到底。
“很好,杀了他们。”
没有人质疑赤婆的言而无信。一队死士将五人围住,之前那些赌徒还不时的放放暗器解解恨。玉如烟劈空剑携电闪雷鸣之势,碎瓦石块掉落一地。孟玉堂的朔风剑狂吼怒啸,飞沙走石。冯阿牛水波剑掀起惊涛骇浪,吞天覆地。凤凰真火灼烧一切可以灼烧之物。无辜波及的狂徒也开始加入战斗,大殿里又乱了套。钱光明束手无策,焦急的看着战况。
忽然火红的幻影一层层一层层向前,旋转,再旋转,谁也没看清赤婆如何动手,除了孟玉堂之外,其余四人轰然倒地,赤婆夜叉一般站在中间。众人默默后退,真惹怒了这个母夜叉,谁都别想活。
赤婆道:“凤在天那个炮筒子是你们什么人?”
“不许你侮辱我老祖。”话未说完,凤飞已是站立不稳。凤鸣扶着妹妹靠在自己肩上,试图输一些法力给她,奈何自己体内亦是空空如也。
“阿嘎,将这两只野凤凰打剩下一口气,给本座丢出去。”
阿嘎道:“主人,他们已经只剩一口气了,还打吗?”
“丢出去。所有人都给本宫滚。”
凤鸣、凤飞被阿嘎拖出大殿,仍到牛角宫外。众人逃也似的串出牛角宫,还有人不忘顺一两件宝物离开。赤婆视若无睹。
大殿内只剩下几个人后,赤婆看着地上靠在一起的三人道:“说出一个让本座不杀你们的理由。”
玉如烟道:“我或许可以帮你找到,上一次盗斓火之人。”
“说说看。”
“一年前,浴阳山数万生灵一息间被焚烧殆尽,无一幸免。不死之身的长须老怪也毁了根基,散了人形。试问天下还有什么灵火有如此威力?”
“你怀疑是谁?”
“新妖王。”
“我如何能信你?”
“如今浴阳山上下斑斓一片,被斓火焚烧过应是这般景象吧?是否属实,岛主派人一查便知。至于妖王,做贼必心虚,岛主只要见到他,心中自有答案。”
“长须老怪是你何人?”
“长须老怪是我的外祖。晚辈还有个不情之请。”
“说。”
“浴阳山上一只小妖尚在山中,希望岛主不要伤她性命。”
“为何要盗斓火?”
孟玉堂道:“焚毁荡尸虫。”
“这世间竟然还有荡尸虫!大费周章,不惜性命,就为了几条虫子吗?”
“不是几条,是数以万计数不清多少的虫群。”
赤婆显然对正义的话题厌烦透了,摸了摸孟玉堂的四肢道:“你比这丫头还好,你可愿作我的徒儿?”
孟玉堂惊讶道:“我孟家世代相传,没有人会另拜师门,更何况是休习魔功。”
赤婆蹲下来,难得温和道:“本座曾经仙法出众,自创的一套剑法名扬天下,你不想学吗?本座可是谁都没传授过。”
纳德无奈道:“母亲,不如将她们交给孩儿吧?”
赤婆不理他,继续道:“你只需乖乖做我的徒儿,何必受这些苦?”
“多谢岛主美意,玉堂……”
冯阿牛道:“玉堂的意思是,他需好好斟酌一番,毕竟父命难违。”
“关起来。”
阿嘎道:“主人,不杀了他们吗?”
“不急,我倒要看看钱光明有没有胆来救他们,给他们留下一口气。”
阿嘎磨盘般的双足重重在孟玉堂和冯阿牛的身上猛踩了几下,确保他们只剩了一口气。他将玉如烟放到背上,一只手臂夹着孟玉堂,另一只手臂夹着冯阿牛,咚咚的走出大殿。过斑斓门,前行一条长长的暗道,灯火幽暗处有几间牢房,里边关着数人。阿嘎将三人扔进最里边的那一间。
钱光明等牛鬼蛇神都走光了,才同胡掌柜偷偷的将奄奄一息的凤家兄妹带走。
回到客栈,钱光明立刻命人将岛上第一神医贺明抓来。他带着凤家兄妹上楼时,碰到了火童子,火童子看到凤家兄妹不禁怒从中来,双掌轰出火焰焚烧二人。凤凰又岂会怕普通的火,昏迷中的二人没事,钱光明的头发被烧掉大半,大骂道:“你疯了吗?”
火童子哭道:“堂主你不知,今夜在牛角宫,为了给他们逃脱的机会,我们兄弟五人将巡逻兵和牛角兽都吸引来追我们。谁知道刚逃出牛角宫,就又看到他们被另外的牛角兽围攻。我们好心救了他们,没想到他们偷袭我们。大哥、二哥和五弟都受了重伤。”
“不会吧,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他们见我五兄弟能打开大门,就想抓我们。”
“可是,他们当时已经回到了大殿,又怎么会被牛角兽围攻,还偷袭你们?”
“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头发,就是他兄妹二人。”
就在这时,苏娴走了进来,看起来也伤的不轻。
“苏姑娘,你跑去了哪里?”
苏娴喝了杯茶,缓了缓神道:“胡掌柜,你我可是同凤家兄妹去查探斓火的所在?”
“对呀,孟公子同这五个楞小子去了另外一个方向。”
“后来我们被巡逻兵追杀,逃跑之时碰到了五童子他们,对不对?”
“对呀,后来我们兵分两路,你和五小子走了,我们三人回了大殿呀。”
火童子道:“可是,可是,我们自始至终都在牛角宫后山的一处洞穴前,没有动过。正要发信号的时候,凤家兄妹就过来了呀,是另一伙蠢货被巡逻队发现了。”
钱掌柜道:“这都什么和什么呀,乱七八糟的。苏姑娘,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同胡掌柜分开后,跟着凤飞逃了出来。走了没多远,凤飞倒地不起,我急忙去看她的伤势,她的面纱脱落了,我才发现跟着我一起跑的竟然是另外一个姑娘。”
“啊,怎么会这样?”
“我好心为那姑娘疗伤,她醒后就拿着匕首对着我,吓死我了,若不是我能言善辩,一顿哭求,哪还有命回来见你们。”
胡掌柜道:“这样说来,今晚想要盗斓火的不知道有几伙人。”
钱光明道:“难怪阿牛他们两伪装的那么好,竟然提前被识破,看来是有人故意的。还好苏姑娘没事。傻小子,可以让我上楼了吧,再不上楼,这两只凤凰就死透了。”
火童子立刻帮着将凤家兄妹带上楼。贺明及时被抓了过来,唠唠叨叨一通才肯去看重伤的几人。三个童子和凤家兄妹都渡过了难关,在五鬼宗分堂卧床养伤。
钱光明从鸟笼中抓出一只通体雪白的小鸟,将写好的纸条系在她脚上。字条上写着:大哥,未来大嫂有难,快来帮忙。
胡掌柜笑的胡须乱颤。
“堂主,你这样写,宗主不会理你的。”
“怎么会,大哥最喜欢美人了。”
“可是……在宗主看来,赤婆可算不上美人。”
“有道理,那怎么办?”
“先看宗主怎么说吧。”
不一会,消失的小白鸟又出现在窗口。钱光明取下它爪子里的纸条,急忙打开,只见上面写着:大哥说他很忙,让大嫂好自珍重。
钱堂主又写道:大哥,我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被赤赤抓了,你快来帮帮我吧。其中有一女子容貌胜过月笼沙,她已经答应做我们的大嫂了,只要你救他们出来。
小白鸟带回来的纸条上写着:大哥让你考虑考虑,自立门户吧。
钱堂主再写:杜老三,你不让我和大哥对话,我和你没完。
杜堂主回道:钱老二,你整天招猫逗狗惹一身骚,莫要让我瞧见你。
“哎,这老三还急了。老胡,你说,我要怎样,大哥才能信我?”
“你每次都这样说,宗主自然是不信你的,再说宗主的为人你,你,你也是知道的,他才不管别人死活呢。”
“那怎么办?我同这几个人一见如故,他们同之前盗斓火的那些人完全不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我自然知道,堂主,你先别急,先看看情况再说。你没看出来吗,凤家同赤婆似乎有旧交。”
“打的剩了一口气,何来的交情?”
“没打死,没关起来,为何?”
“是了,是了,我倒是忘了这茬。若不念情分,赤赤怎会放了他们兄妹。等他们兄妹醒了,我们再从长计议。”
钱光明再度提笔写道:杜老三,记得给我和老胡收尸。
杜堂主很快回道:金丝楠木的棺椁已为你备好
钱堂主气的扔了笔,小白鸟吓得自动飞回笼子里。
4)花奴
冯阿牛和孟玉堂悠悠醒转,睁眼就看到了阿嘎黑不溜秋的大头,他各捶了两人几拳后,又离开了。这是赤婆的命令,每日来检查一番,只要多了几口气,就要再揍几下,确保只剩一口气。每次阿嘎都只是轻轻拍玉如烟两下就离开了。玉如烟大部分的时间都是清醒的,清醒的看着他们两人挨揍,吐血,痛苦的呻吟。她哭的眼泪也干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孟玉堂还在昏睡,冯阿牛提前醒来。
他看着哭红了双眼,异常憔悴的玉如烟,有气无力道:“玉儿,我们这次好像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我们三个若能死在一起,也是运气。”
幽暗的火光跳动如鬼火,隔壁时不时传来惨叫之声,好似深处地狱。冯阿牛费力的握住玉如烟的手。
“玉儿,你不生我气了?”
玉如烟低下头,偷偷的笑了。她何曾生过他气,倒是气自己没能抵住淫虫之毒,丑态百出,还孩子气的拿他撒气。
冯阿牛费劲的将她搂进怀里,两个人靠在墙上,看着远处跳动的鬼火。
“玉儿,你可有什么遗憾?”
“没有找到我姐姐,没能看到我外祖恢复真身,没能和你和玉堂去荼蘼山看日出日落,没能尝尽人间美食美酒……”
“玉儿的遗憾还真多。”
“你呢,有什么遗憾?”
“嗯,我来想想……竟也有许多,最遗憾的莫过与还没娶到你。”
玉如烟浅笑,反握住他的手,眼波流转,情意绵绵。
“确实有些遗憾……”
孟玉堂及时的咳出一口淤血,笑道:“你们两个是当真不管我的死活了,这油腻腻的话,听的我都吐了血。”
冯阿牛有气无力的抓了个小石子砸向孟玉堂。孟玉堂无声的笑了起来,如今连笑出声都会浑身剧痛。
“命都快没了,还偷听。”
“你如此粗鲁,我还真是不放心将玉儿交给你。”
“等你被凤飞那丫头逮住后,我看你还说什么?”
“莫要老是打趣我和凤姑娘。”孟玉堂看了看玉如烟道:“玉儿,你的伤好了几层?”
“五层。”
“这么快!之前在摩西国之时,你尚不是我对手,如今怕是我已打不过你了。可是封印在你体内的异兽之故?”
“我也不知是它还是体内的龙丹之故。这一次醒来,我的速度力量都明显的提升了,境界也不同了。”
“龙丹一点点的融掉,玉儿的身体也在变化,幻空碟破体对她的伤害越来越小,倒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孟玉堂不无担忧道:“幻空碟?确未听说过。”
“以之前几次冲破封印后玉儿的表现来看,应是具有时空之力的魔兽。”
“夺舍之说自古有之,玉儿以后切莫轻易唤出蝶儿。”
“除了你和阿牛哥,我已经没有任何亲人了。就算我入魔,我也要带你们离开。等我伤好的差不多了,我就带你们走。”
孟玉堂道:“你不管你的秦姐姐了吗?逃出去,还是要再回来。再回来未必就会给我们留口气了。如今她不杀我们,必有缘由。或许同凤家兄妹有关。赤婆同凤在天也应有颇深的交情,不然不会放了凤家兄妹。钱堂主他们在外面一定也在想办法。”
冯阿牛拨了拨她额前碎发道:“你莫要心急,若是被阿嘎看出来,怕是你也要挨上几脚。”
孟玉堂皱眉道:“手拿开,看到你们俩这个样子,还不如让阿嘎多踩我几脚。”
冯阿牛朗声大笑,笑的全身伤口都疼,嘴角有血丝又渗了出来。玉如烟害羞的抽回自己的手。
阿嘎就在这时走了进来,三人都呆了,难道改成一日要挨揍两次了?阿嘎一把提溜起孟玉堂向外走,玉如烟挺剑刺向他的背部,确根本刺不进去。阿嘎轻轻抚了抚玉如烟的头道:“不要调皮,我不想踩你。”
冯阿牛拦住玉如烟,待他们走远了,才道:“放心,玉堂不会出事。那一日赤婆只对玉堂手下留情,怕是真想收他做徒弟。”
“隔壁监牢那些人经常被带出去,又送回来。可有些,确再也没回来。我担心玉堂……”
“我大概猜的出他们抓玉堂做什么,等他今日回来后,问问就知道了。”
冯阿牛又将她搂入怀中,两个人靠在滚烫的墙壁上,慢慢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孟玉堂回来了,明显着气色好了许多。看着亲密偎在一起熟睡的二人,说不出的欣慰,又有一丝挥之不去的惆怅。等了又等,还是将冯阿牛踢醒了。
冯阿牛睁开眼,立刻道:“玉堂,你没事吧?你的伤……好像好了?”
“赤婆不知喂了我什么东西,我身上的伤立刻就好了。”
看着他手臂上的抓伤,冯阿牛道:“她让你去摔角了?”
“是。她同松风阁阁主不知打了什么赌,如今日日派人同松风阁的人相扑。之前被带走的那些人都输了,也没能回来。”
“可有机会接触到外面的人?”
“相信钱堂主很快就会得到消息。”
玉如烟把了把他的脉道:“不像是吃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玉堂,我们能不能出去,就全靠你了。”
“自然要靠我,像你们这般腻腻歪歪在一起,能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玉如烟万分尴尬,冯阿牛得意的不得了。
孟玉堂笑道:“玉儿,你可知道鹤望兰?”
“知道。”
“牛角宫的花圃里新移来许多鹤望兰,不知何故,几个月了都长不高,更是没有花苞,我今日回来时,看到赤婆大怒之下杀了几名花匠。”
“鹤望兰虽喜热,确不能太热,想办法让花圃温度降下来就可以。”
几日后,孟玉堂又问:“玉儿,鹤望兰虽然长高了,叶子确是枯黄的。”
“应是缺水了,叫他们将土壤换成沙土。”
“有没有办法让鹤望兰再长高一些,并尽快开花?”
“你将这些玉露给他们,只要放一点点就可以了,应该很快就会有花苞了。”
阿嘎再次出现时,除了将冯阿牛揍晕,提溜走孟玉堂外,也背走了玉如烟。这一走,二人再也没有被送回来过,留下冯阿牛一人,日日挨阿嘎的拳脚。
玉如烟被阿嘎背到牛角宫的后花园里,一身火红袍子的赤婆正坐在亭子里听曲饮酒。她挥挥手,阿嘎将玉如烟放到她面前的地上。
“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们三人吗?”
“杀了浪费,物尽其用比较好。”
“嗯,果然比玉堂聪慧许多,只是你的身体不如玉堂的纯净。签了生死契,你便不用再回去了,如何?”
“我不喜欢烈焰岛,不想在这里一直待下去。”
赤婆看着花苞累累的鹤望兰,心情甚好,弹弹手指,几枚光点没入玉如烟身体。
“不要想着逃跑。三日后,鹤望兰必须要开花,整个花园都必须像你的脸蛋一样漂亮,不然,本座就毁了你的脸。”
纳峰领来几个花奴,助玉如烟打理花园。养花草对于玉如烟来说既简单也极喜欢去做。花奴中有一个爱说话的,时长同玉如烟闲聊,玉如烟才知这花园竟占了牛角宫一半的地方。赤婆如此这般要重修花园,是因为三日后她要宴请朋友。宴席就摆在花园的亭子里。至于是些什么朋友,花奴也说不清楚。玉如烟看了一遍整个花园后,提笔在纸上画着各种修改的图稿。不知何时,阿嘎站在了她身后,指了指其中一张纸,道:“她会喜欢。”
玉如烟开始按着阿嘎选中的那张图稿不眠不休的修正花园。除了花园,里面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都做了修正,连池里的鱼也更换了一批。在花亭的对面,引了海水,做了一个小型的瀑布。雾气氤氲,百鸟环绕,落花流水,别有洞天。
第三日,赤婆来到花厅时,鹤望兰已经开花了,整个花园焕然一新,活泼生动,又不失雍容华贵,全无矫揉造作之态,颇有一番天然磅礴之气。看的出她很满意,坐在花亭里自斟自饮了许久。
纳德穿过花海,来到花厅,看着周遭的景象,赞叹道:“年年移植来鹤望兰,没有一年活过两个月的,今年竟然开花了。看来母亲得了个好花匠。”
赤婆道:“你为何还未走?”
“母亲其实不必如此。就给孩儿个机会,为父亲报仇,为您解气。”
“嚼舌根的人都应该喂了牛儿们。你记清楚了,莫要为我收尸,更不必报仇。鹤望兰开花了,今年应该有个了结了。”
“孩儿不为你收尸,也不为你报仇,孩儿想一直陪在你身边。”
赤婆皱眉不耐烦道:“莫要罗里吧嗦的,纳峰,将他送走,送的越远越好。”
纳德被带走后,赤婆弃了酒杯,在鹤望兰花丛中流连几许后,独自离开。临走时她吩咐玉如烟时刻盯着花园,明日宴席前,不可出现任何差错。
傍晚时,孟玉堂偷偷来看玉如烟,玉如烟很是诧异。
“你怎么跑出来的?”
“那一日同你出来后,我就没被送回去。这几日一直打胜仗,赤婆很开心,每次回来还亲自指点我剑术。这里的侍卫也就对我没那么防范了。”
玉如烟笑道:“看来她还真是想把仙法传授与你,不如你就认了她这个师傅吧,这样我们或许能顺利借到斓火,阿牛哥也不用再挨拳脚。”
孟玉堂一张苦瓜脸道:“玉儿为了冯兄,还真是什么都舍得。”
“换做你在里边,我也会担心的。我们还是好好想想他有什么本事,能让赤婆青睐,进而放他出来?”
孟玉堂凝思苦想许久道:“除了样貌,那就只有吹牛了。”
两个人莞尔一笑。
“玉儿,今日我见到钱堂主了。他告诉我,明日宴会之时,会想办法救我们出去。”
“可说了具体什么计划?”
“时间仓促,他只告诉我们见机行事。”
玉如烟皱眉道:“你我才出来几日,阿牛哥还在里边,这样做太过冒险。钱堂主做事又总是……。”
孟玉堂安慰道:“有凤少主在,应该也不会太离谱,何况五鬼宗也不是等闲之辈。”
“我总感觉,明日要有大事发生,很凶险,若你还有机会见到他,让他们最好暂时按兵不动。”
“我记下了,玉儿,你现在仙力被封了一半,也要多加小心。”
孟玉堂叮嘱一番后,匆匆离开。
玉如烟在花园里飞来飞去巡视了几番,没有发现任何异常。鹤望兰开的正艳,其他赤婆未有交代过的花卉也开的争奇斗艳。通往花厅的道路两侧种满了帝王花,花开灿烂,富丽堂皇。一身灰白衣衫的男子俯身想要摘一朵帝王花,玉如烟见状道:“万物皆有灵性,请仙人高抬贵手。”
男子手中的动作未停,折了一支帝王花别在鬓边,转身眺望无边花海。
“如今凡间簪花盛行,都如你这小东西这般还有什么情趣?”
他背手前行到鹤望兰花圃前,啧啧赞叹道:“鹤望兰,东鸣兄最喜欢的花。听闻,每一株鹤望兰都是一个痴情守候的人的灵魂所化,却不知哪一株是东鸣兄的?可怜了秋濯,过去这么多年了都没有放下。小东西,这些都是你养的吗?”
灰衫男子转过头看向玉如烟。晚霞烧红了半边天,一身白衣素素的玉如烟站在百花中越发的清丽出尘。
男子怔怔忘了她片刻,喜道:“在下白祁,不知仙子芳名?”
“颜如玉。”
男子绕着她走了一圈道:“秋濯封了你一半的仙力,看来你是被迫留在这里的?”
“仙人口里的秋濯可是岛主?”
见她听到自己和赤婆的名字时丝毫不感惊讶,白祁道:“姑娘不曾听说过八仙的名讳?”
“不曾听说。”
“姑娘难不成是月中仙子?”
“我同几个朋友来盗斓火,被困在这里,不过是阶下囚而已。”
“如果我求秋濯放了你和你的朋友,你可愿同在下做个朋友?”
赤婆沙哑充满鄙夷的声音传来。
“白兄早来一日,原来是惦记我的花奴。白兄若想英雄救美可要趁现在,明日群仙在,不好下手,也坏了你仁爱悲悯的名声。”
“不过虚名罢了,秋濯还是如此喜欢打趣别人,我不过是看这小东西我见犹怜的,多说了两句而已。”
白祁虽慈名远播,好色也是人尽皆知,他也从不避讳,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时常挂在嘴边。当年八仙都知道他暗恋商秋濯,无奈商秋濯同东鸣早已是神仙眷侣。他只有放浪形骸来消解内心的苦闷,在众仙心里,他所有行径不过是因为放不下商秋濯而刻意的掩饰。可在商秋濯的眼里,他确实就是个色鬼,对他如此形状倒也不疑有它。
“既然喜欢,那便送给你了。”
“当真?”
“本座何时出尔反尔过,明日宴会后,你便可带走。”
赤婆出尔反尔那真是屡见不鲜,不过小小一个花奴,想来她也不会介意。
玉如烟淡淡道:“我非物品,除非我死,否则任何人休想摆布我。”
“那你为何还为本座养花?”
“我本爱花草,这里也确实比监牢里日日让阿嘎锤打要好,待我找到机会,一定会带着阿牛哥和玉堂离开这里。”
赤婆仰天大笑,声音尖锐刺耳,惊奇一群白鸟飞向天边的晚霞。她一挥手,玉如烟飞落到花丛中的巨石之上,慢慢闭上了眼帘。白祁眼睛晶亮的望着横卧巨石上的美人儿,不无感慨道:“秋濯,你有没有发现,这小东西好似你年轻的时候。”
“商秋濯已死,白兄还是唤我一声岛主吧。”
“洛雪几百年没有消息,明日怕是不回来了。”
“疯疯癫癫的,不来也罢。”
“凤大哥这么多年未曾露面,也不知是否旧疾仍未好?”
“自诩名门,最烦他那一套。”
“我同墨旭一同前来,我把你这些年的经历也告诉了他,也不知他又跑去了哪里。我亲自去问过,柳辰应该回来。不想一别竟是几百年,当年……”
“那些个小仙中,也有些颇有姿色的,想来你也不会寂寞,莫在这里悲春伤秋的。”
“秋濯,这么多年了,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吗?”
“这些话,你说给戚洛雪听,她或许会高兴。”
“东鸣已经走了几百年了,你藏身烈焰岛,除了我,不同任何人来往。为何突然邀请群仙来此饮宴?那些当年嫉妒你的,如今不知道要如何百般嘲讽于你,你又是何苦?”
两人步进花厅,赤婆横卧在榻上,好似个粗矿的男子枕在靠枕上,丝毫没有当年风华绝代的影子。
“明日是他的寿诞,有你们一同为他祝寿,述说过往种种,我便也觉得冬鸣好像还在。”
商秋濯这一番情深义重的话,总透着一丝刻意,少见的和煦也让人觉得颇为别扭。
“我还以为你找到杀害他们的真凶了?”
“几百年都过去了,又去找何人报仇?”
“秋濯,我并不介意你是仙堕魔,不如你同我回秋水斋,离开这伤心之地吧。”
“我做惯了野人,你那秋水斋,我可住不了。”
一阵劲风起,一身黑衣,披头散发,神情有几份呆滞的墨旭出现在二人面前。墨旭原也是个翩翩公子,如今虽几百岁了,却还是少年样貌,只是当年被偷袭后,人就变的有些疯疯傻傻,形容才如此邋遢。
“秋水斋我也住不了,说话都不能大声,丑八怪,不如你来我墨玉山,我让他们将山主之位让给你。”
赤婆之前那一丢丢耐性也没了,粗暴道:“你那乌漆嘛黑之地也敢让本座去。”
岛上四季如夏,虽有海风,依旧是热的很,墨旭索性脱了衣服,赤裸着上半身坐到赤婆身旁,自斟自饮道:“这鬼地方热的要命,你守着那两个火蛋作甚,想孵出个火鸟不成?”
“明日寿宴时,你最好少说话,不然本座控制不住先杀了你。”
“哈哈哈,你虽是仙堕魔,老夫也不怕你,要不要现在就大战三百回合?”
赤婆拂袖而去。白祁在身后道:“那小东西,当真送我了?”
“自便。”
白祁唤醒玉如烟,一白一灰一黑三人喧宾夺主的坐在花厅里。玉如烟简单明了道明盗斓火除荡尸虫的来意,以及被抓的过程。
白祁道:“竟然还有凤大哥的孙儿,墨旭,你看他们几人像不像我们当年?”
墨旭道:“丫头,明日寿宴后,我帮你盗火蛋,我们一同去除荡尸虫。哈哈哈哈,有墨旭爷爷在,不要担心。”
玉如烟听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才惊觉原来赤婆竟是当年的八仙之一,就是那个失踪了的,钱光明口中同自己容貌比肩的女上仙。而丹穴山凤在天是八仙之首,所以她才会放了凤家兄妹。可即便他们几百年相交,如今的商秋濯已经是仙堕魔的赤婆,决计不会轻易借斓火给面前二人。
当晚玉如烟就睡在花圃里,防止百花有变,一直未等来孟玉堂,心里不免又有点担心。
不知名的某处行宫里,纳德斜倚在榻上,看着下面两个黑衣女子又是比剑,又是相扑,索然无味。
“母亲喜欢看这些,我确不大喜欢,女子就应该温柔似水些。”
夜柳推开玉如辰,柔弱无骨般贴到纳德身上,道:“奴家是水做的,公子希望奴家什么样,奴家就是什么样。”
夜柳喂了颗葡萄给纳德,舌头趁机舔了舔纳德的手。玉如辰脸上无悲无喜,走过来为二人斟满酒。
“美人,我们在哪里见过吗?”
玉如辰道:“公子是嫌我样貌平凡,随处可见吗?”
“美人为何不觉得我们是命中有缘呢?”
玉如辰骑在了纳德身上,依旧清冷冷的道:“能不能收了我姐妹二人,结下这个缘,可要看公子的本事了。”
玉如辰将纳德推倒在榻上,同夜柳一左一右,一刚一柔的逗弄着纳德。就在夜柳同纳德唇舌难解难分之际,玉如辰手中多了把匕首,刺向纳德背后。纳德一个转身,将肉香四溢的夜柳送了出去。玉如辰的匕首快准狠的没入夜柳身体。
纳德将夜柳扔到地上,正襟危坐道:“美人,这么快就沉不住气了?”
玉如辰飞身而来,纳德没有使用武器,轻易地打落了她手中的虬龙枝,近乎肉搏的将玉如辰打的遍体鳞伤,抛到了榻上。他将玉如辰紧紧压在身下,肆意猥亵。玉如辰脸上除了冰冷,没有一丝慌乱。当被剥的一丝不挂,身体被侵犯之时,她没有一丝挣扎反抗。就在他最后挺进的瞬间,双手中又出现匕首,齐齐刺入纳德的身体。却因为他向前的动作,匕首没入的并不深。纳德摁住她的双手,一脸餍足,舌头舔了舔她的唇道:“本公子很喜欢你,不如你跟我走吧。”
就在这时,地上的夜柳挣扎着爬了起来,用尽最后一点力量,一刀砍向纳德。纳德再次见血,异常恼怒,直接捏爆了夜柳的头。玉如辰趁机一挥手,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白色肉虫飞向纳德。她站在虫群后,阴狠的看着纳德。纳德的周身仙泽瞬间被荡尸虫啃噬光,蓝色火焰从身体中冒出来,迅速裹住全身,哔哔啪啪之声响起,荡尸虫全军覆灭。火焰中的纳德邪魅的望向玉如辰笑。
“跟我走吧,美人!”
玉如辰瞳孔睁大,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立刻逃走。
纳海走进来道:“公子,宫里的人都死了。”
“为了本公子,还真是煞费苦心。”
“公子,我们接下来继续前行吗?”
“回岛。”
“岛主不是让我们三日后回去吗?”
“那就三日后再告诉她我们回来了。”
纳海领命,几十个护卫护着纳德偷偷回了烈焰岛。
5) 群仙宴
第二日,牛角宫后花园的寿宴如常开始。花厅原本通身都是一面面屏风搭就,如今所有门扇全部打开,只留了棚顶,看上去更像个巨大的亭子。不同别处都是袅袅娜娜的女仆端来送往,牛角宫中一色身材高大粗矿的男子端茶送水。多是被赤婆拘来,签了生死契,不得脱身之人,恶人居多,有的脸上带着疤痕,神情凶狠阴郁,时不时还偷偷吓一吓那些小仙。
一个月前,各仙派突然收到了一封来自消失了几百年的秋濯上仙的请帖。请帖中赫然写着她要在烈焰岛为冬鸣上仙做千岁冥宴。参加冬鸣上仙的冥宴,没有人会推诿不前来。然而地点确是让人神厌弃,臭名昭著的烈焰岛。众仙不免生疑,怕是一个圈套。然而烈焰岛同各仙派并无过节,那信笺上的字迹和摘星坞掌门印千真万确,不惨任何假。四处打探消息后,得知白祁上仙、墨旭上仙和柳辰上仙已确定会去烈焰岛。众仙又聚到一起商议了一番,若真是为冬鸣上仙祭奠,即便是在烈焰岛,也是要去的。何况如此多的仙人同往,又有何所畏惧。若真是圈套,正可借机除了赤婆,毁了斑斓火。
群仙一一落座,男女各半,粗粗算来已近千人,连各派久不出山的老怪物也有数人现身,如此多的仙人同时现身烈焰岛,而且是前往牛角宫,这样的景象在烈焰岛从未出现过。牛角宫外的牛鬼蛇神快要以为群仙来讨伐赤婆了,各自暗自盘算着如何渔翁得利。
经过前次大战后,各仙派之间极少来往,仙界落寞萧索的不成样子,难得有机会让这些小辈们抛头露面,互通往来。这般群仙汇聚更是少见,只是汇聚在臭名昭著的烈焰岛多少有些滑稽。一众仙人久别寒暄着,诺大的花园一时间热闹无比。
白祁、墨旭同柳辰一同现身,又引来一阵骚动。有他三人在,大家放心不少,至少这冥宴不像是一个圈套。一些小辈更是兴奋异常,翘首以待传闻中风华绝代的秋濯上仙。
时辰到,赤婆一如既往的一身红衣,身后跟着阿嘎和纳峰,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和阿嘎丑陋的容貌让众仙倒吸一口冷气。
赤婆嗤笑一声,目光从每个人面上一一划过。
南斗老头性子最急,不耐烦道:“秋濯上仙何时现身,你又是何人?”
“本座就是你们喊打喊杀了几百年,却无人敢登岛比试比试的赤婆。”
众人惊呼,有人大声道:“你把秋濯上仙怎么样了?”
赤婆慢慢道:“本座亦是摘星坞掌门,冬鸣上仙的结发妻子商秋濯。”
赤婆的话立刻引来轩然大波,一千年来受群仙仰慕爱戴的秋濯上仙,风华绝代的仙子,如何会是面前这个粗鄙不堪,形容似男子,且杀人如麻的丑八怪。
赤婆冷笑一声,手中出现几样物事,摘星坞派掌门印信,她当年的佩剑,冬鸣上仙的法杖。
柳辰缓缓走上前,仔仔细细的看着摘星坞的印信,却是五百年前随大师姐一同消失的掌门印信。那把佩剑也是当年师傅赐予大师姐的。那法杖也的的确确是冬鸣上仙的法器。当年她同商秋濯情同姐妹,对这两样东西再熟悉不过。
柳辰又向前走上几步,轻声问了几个只有摘星坞弟子才知道的密辛。看着对答如流的赤婆,柳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的衣袖褪到上方,无数火烧的疤痕下,还残留些许青灰色的胎记。
柳辰泪目道:“师姐,你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商秋濯不以为然,自斟自饮道:“初时修炼斓火功,不懂控制,被斓火所烧。”
“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找你,你为何不同我们联络?”
“我落得如此形容,怕是有不少人很开心吧!”
“师姐,不管他人如何,你总该回去见师傅他老人家最后一面吧。”
商秋濯的手轻微的颤了一下,继续道:“相见莫如相忘。”
“柳辰上仙,你确定她是秋濯上仙吗?”
“你们这些只知容貌取人的东西,我确定她就是我的大师姐。”
白祁道:“诸位,这些年来,我一直同秋濯有来往,只是她固执不听劝,不肯去见大家。我亦不愿违了她的心愿,暴露她的身份,害她惹来仇家,只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墨旭道:“人不人,鬼不鬼,不见也罢。”
群仙略显尴尬,不知如何面对面前的商秋濯。即便当年交情深厚的几位上仙也颇为忌惮她如今的身份。而疯狂追逐过她的那些狂蜂浪蝶如今也已在各自门中身居高位,更不愿让别人知道他们曾经迷恋过眼前面貌可怖令人憎恶的赤婆。
众仙对商秋濯只是拱手一礼,并不多话,商秋濯也懒得敷衍,也不想过多攀谈。当年有旧故的老家伙活下来的不多了,其他的后辈商秋濯认识的不多。这些人也不曾见过商秋濯当年的风姿。几百年过去了,当年八仙做过的那些感天动地的事流传至今不过是简单的几句话,几个人名。这些后辈是否真心前来祭拜,不得而知。商秋濯听着白祁的介绍,一一将这些人何门何派记了个清楚,有些人注定再难走出烈焰岛。
苍嘉山掌门方克戟看着面前的人,实在叫不出秋濯上仙来,遂道:“岛主,你约我等来这里,到底是何目的?”
“克戟老儿,请贴上写的不是很清楚吗?今日是我亡夫千岁冥寿。”
“冬鸣上仙可是葬在此地?”
“是。”
“请问岛主,我等何时前去拜祭冬鸣上仙?”
商秋濯懒洋洋道:“不着急,时辰尚早,不若先吃吃喝喝,听听小曲如何?”
众仙早已商议好,祭拜过冬鸣上仙就离开烈焰岛,如今也只能再忍耐片刻。酒乐开始,众仙渐渐没那么死板严肃,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叙旧自是难免的。因着今日的主题,自然少不了多次提到冬鸣上仙。坐在主位上自斟自饮的冬鸣上仙的遗孀赤婆显得格格不入,时不时有小仙窃窃私语,嘲讽她样貌丑陋,行事有悖常伦,残忍霸道等等。更有女仙挑剔站在她身侧的花奴玉如烟的样貌,进而望着另一侧的孟玉堂痴笑。酒喝得多了,尴尬局面稍微有了缓和。
西珊海主道:“当年我们若来的及时,冬鸣和黎星也不会不白死去。”
商秋濯自斟一杯道:“你那点微薄法力又能帮的了什么忙?”
“即便我帮不上忙,也甘愿为他二人挡下那乱剑。”
福禄洞主道:“秋濯上仙,你还没有找到凶手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上哪里去找?”
柳辰道:“人死不能复生,几百年都找不到凶手,怕是凶手早死了。师姐既然在这逍遥之地,身为一方霸主,又何必自苦,当该及时行乐呀?这个小哥儿仙姿不错。”
“师妹眼光不错,这是本座最近新得的爱将,本座正打算收他为徒。”
孟玉堂有几份尴尬,目不斜视,闭口不言。
商秋濯看了看六合川掌门宋世梵道:“想不到你会来?”
宋世梵淡淡道:“几百年过去了,当年那一点旧怨何足挂齿,老夫感佩冬鸣上仙的大德,今日特来拜祭。”
他说的极为诚恳,商秋濯点点头,又看向金熠阁主道:“金不换是死了,还是不敢来?”
金灵渊道:“师祖已寂灭,望岛主口下积德。”
商秋濯难得的好脾气,笑道:“既然他死了,本座很高兴,过去的恩怨也便算了。”
“你?”
金灵渊并不清楚当年师祖同商秋濯的仇怨,更不晓得他面对的是谁,见她出言不逊,金晃晃的棍子抡圆了,砸了过来。赤婆冷哼一声,不去理会。身后的阿嘎徒手抓住棍子,准确无误的将金灵渊甩飞,砸在宫墙之上,若伤了花花草草,主人势必会不高兴,宫墙之上最合适不过。
阿嘎道:“主人,是否只留一口气。”
“不用去理会,让他自生自灭。”
金熠阁的人立刻冲了上来,商秋濯坐着不动,红色衣袖有如舞动飘逸的水袖,打在了金熠阁众人身上,所有人都飞去陪金灵渊作伴去了。
商秋濯道:“今日是我亡夫寿诞,若有人故意闹事,便不要怪本座下手无情。”
星月山掌门甄文骏道:“仙堕魔亦是魔,我等原不愿同妖魔为伍,念在你是冬鸣上仙遗孀的份上便忍上一会儿。”
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仙堕魔,那是何等可怕的存在,只怕在场中人,无人是她的对手。作为臭名昭著的烈焰岛岛主已是让群仙避而远之,如今她竟成了魔,立刻有人愤然离席。商秋濯看着离去的那几个人,未加阻拦。至于他们能否通过牛角宫外那些妖魔鬼怪,那便要看他们自己的本事了。金灵渊带着门下弟子也跟着那些仙人灰溜溜的离开了。
商秋濯望向甄文骏道:“不错,竟可一眼识破本座真身,后生可畏。”
她望向众人,又道:“如今你们仙界索然乏味,今日就给你们看些新鲜玩意。”
她拍拍手,吕常带着几个相扑手走了过来,向各位拱手施礼。
商秋濯道:“之前那几个废物输的太多,好在玉堂连胜几局。今日是最后一局,就在这里决出胜负吧。”
南斗老头怒道:“商秋濯,我等对你和冬鸣上仙当年所言所行顶礼膜拜至今,即便你堕了魔,老夫也未随他们离去,只为在冬鸣上仙灵前上一炷香。如今你竟还邀请魔同我们同席,实在岂有此理。”
南斗族虽人才凋零,这倔老头确依旧是厉害的,在座的没几个人察觉到松风阁的人都是魔。
“不高兴,你可以离开。”
东獒山主道:“南斗老头,你消消气。冬鸣上仙千岁冥诞,以后怕是难有这样共同祭拜的机会了。”
“冬鸣上仙一直在我心里,同不同你们这群惺惺作态之人一同哀悼并无分别。”
玄冰门掌门李戈皓道:“南斗老头还是这样刚直,上次休战协议后,莫说赤婆之地,凡间多处也是人魔混居,他还臭讲究。”
商秋濯可不管他们挣得如何面红耳赤,这一边已经名锣打鼓开赛了。依旧是老套路的摔角比赛,不出意外的,孟玉堂又胜了。墨旭不断的拍手叫好,摸摸捏捏了孟玉堂许久道:“有仙骨,肉身竟也够强悍,随我回墨玉山,我传你神功,如何?”
孟玉堂哭笑不得,孟芳娇一直对他很是严苛。他一直以为自己仙姿平平,需加倍努力。不想如今两个上仙争着要他做徒弟,一时有些受宠若惊。
这一边,男女对决开始不过片刻,群仙一片哗然,各种咒骂声四起,数人拂袖而去,扬言再也不会来祭拜冬鸣上仙。剩下的稍有定力的仙人们看了一半后,又走了不少。
白祁道:“秋濯,你为何故意气走众仙?”
赤婆看了看留下来的仙人,很好,大多数都是当年追随八仙围攻烈焰岛之人。
“不然他们留下来妨碍本座,本座可不会手下留情。”
柳辰惊喜道:“师姐,你要做什么,你可是查出真凶了?”
赤婆拍手大笑道:“吕常,你输了,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吕常身旁的下属得了命令离开。不多时,两名松风阁的人押着一个容貌全毁的男子走过来。
商秋濯道:“白兄,当日我们八人打伤罗辉后,将他关入了密室。你可还记得,他是如何逃走的?”
“我们设下了结界,想要打开牢门,至少要合二人之力才能打开。”
“当日黎星被斓火烧的体无完肤,一剑就可以要了她的性命。她却死于乱剑之下,可想而知,这人是何等的恨她!冬鸣亦是死于乱剑下。凤大哥和洛雪被寒器所伤。当日也只有墨旭和柳辰毫发无损。”
“我没有受伤吗?我不是挨了一掌吗?”墨旭张开双臂,上上下下的打量自己一番,又看向柳辰道:“辰儿,是一拳,还是一掌?”
“我又怎会知道。”柳辰看向赤婆道:“师姐,你不会是怀疑我和墨旭联手放了罗辉,并偷袭大家吧?莫说我的法力最低,你我情同姐妹,我又为何要杀你的夫婿?”
商秋濯一瞬不瞬的看着这个自己宠到大的师妹,道:“你确实没有杀冬鸣,可你杀了黎星。”
白祁焦急道:“柳辰虽然用剑,同黎星也一直不睦,却也不至于因此就杀了他们。墨旭同柳辰虽最要好,也不会糊涂到帮她来杀我们。这一切,分明是有人处心积虑的要挑拨我们八仙的关系。秋濯,前后种种,当年你就已经想的明明白白了,不是吗?。”
“白兄可还记得当年黎星误杀了柳辰的未婚夫?”
“这,我倒是忘了,可是墨旭不可能做这种事。”
柳辰怒道:“你是说我柳辰做得出这种事吗?”
墨旭抓了头发许久,终于反应过来道:“寒器?我墨玉山最多得就是寒玉,但我没伤凤大哥和洛雪,你不要血口喷人。”
“既然师姐早早的就怀疑了我们,为何迟迟不肯动手?”
“本座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们是真凶。当年,我屡次试探,希望你们自己说出口,好让你们死的痛快些,可惜你们确冥顽不灵至今。”
甄文骏道:“若这二人真是杀了冬鸣和黎星上仙的凶手,我们今日便为仙界除害,为两位上仙报仇。”
柳辰和墨旭被众仙围在了中央。柳辰柳眉倒竖,亮出宝剑。墨旭一脸茫然,就同外围看热闹的小仙一样,好奇自己为什么要杀了自己的好友。
“若非吕阁主帮忙,时至今日我都不知道,罗辉竟然就是你的未婚夫,是也不是?”
柳辰猛然回头看向松风阁带来的那个容貌尽毁之人,倔强的昂着头道:“师姐随便找了个容貌尽毁之人,就要让我认下这弥天大罪吗?”
那容貌尽毁之人匍匐向前,抱住柳辰的双腿道:“辰儿,对不起,我又让他们抓到了,又连累了你。”
听到那久违的再熟悉不过的声音,柳辰的眼泪夺眶而出,所有防线瞬间崩塌。
“当日黎星并没有误杀他,他罪恶多端,恶迹昭彰,背着我们做下许多卑鄙下作之事。黎星为了你的颜面,才谎称误杀了他。可怜她为了成全你一片痴心,给他留了口气,想让他同你告个别。你不辨忠奸,竟渡了一半的仙力给他,并放走了他,是也不是?”
柳辰满眼泪水,默默的看着赤婆一言不发。
“黎星知道后,也并没有揭穿你。后来罗辉逃到了列焰海,机缘巧合抢了斓火。当日我们合力击杀罗辉之时,他虽然容貌被毁,你还是一眼便认出了他。也是你,劝说众人留他性命,关了起来。当夜庆功宴后,你趁众人睡下后,游说墨旭,让她帮你放出罗辉,是也不是?我们一向对你爱护有加,不曾疑你。你的情郎没有死,你为何还要痛下杀手?为什么?为什么?”
商秋濯一掌轰向柳辰,柳辰没有还手,硬接了她一掌,身体倒飞出去,被身后的墨旭接住。她狠厉的擦干嘴角的血道:“没错,罗辉就是我的未婚夫,也是后来烈焰海的主人。我们两青梅竹马,情深义重,丝毫不逊你同冬哥。只因为黎星的三言两语,就要取他性命吗?当夜是我诱骗墨旭,说结界不稳,让他随我去查探,并趁机偷偷放了罗辉。是我鬼迷心窍,不辨是非,助纣为虐,这一掌,小妹受了。可我绝对没有杀黎星和冬哥,也没有伤其他人。更何况是短时间内伤了所有人。”
“若是三人联手,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当日群仙里只有你用软剑,是你杀了黎星和冬哥。如果当日我不是在密室里闭关,我怕也要死在你的剑下。你哄骗墨旭伤了凤大哥和洛雪。罗辉偷袭了白祁,然后你们二人过河拆桥,重伤墨旭,以至他疯疯癫癫,因为只有傻子才能保守住秘密,才能为你们背锅。”
“我没有,我只是放了罗辉,我没有伤墨旭,更没有偷袭大家,你休想都赖到我头上。”
墨旭满眼含泪道:“是我,是我,是我吗?是我伤了凤大哥和洛雪吗?”
墨旭大吼大叫的一掌掌轰向鹤望兰,一支支花朵如仙鹤般飞在半空中。他突然捂住了头,在空中翻滚折腾许久,最后不知飞去了哪里。
“我知道你一定会这么说。”商秋濯手中多了一枚令牌,扬天大笑道:“摘星坞令信,我消失后,师傅扶你做了掌门。若不是几天前有人盗斓火,牛角兽在附近发现了这枚新的令信,我都不敢相信,师妹竟还打着斓火的主意。”
白祁震怒道:“柳辰,你竟如此执迷不悟?罗辉练成了斓火神功三式,难道你要助他练成九式,让天上人间陷入一片炼狱之中吗?”
柳辰咬着牙鄙夷道:“我对你那两枚火蛋,毫无兴趣。”
“你为救罗辉,渡了一半仙力给他,在八仙里仙力最弱,经常遭同门师兄妹的嘲讽,心有不甘,别人不知道,作为你的师姐,我怎会没察觉?起初我们都以为你心思单纯,善良聪慧。却原来这一切都是假象,你用你娇滴滴的面容骗了我们所有人。游说八仙围攻烈焰岛时,你就已经做好了所有的盘算吧?休成斓火神功,问鼎八荒。”
“不错,我是心有不甘,但我也不会如你这般为了斓火功,丧心病狂,把自己弄得仙不仙,鬼不鬼。”
“没有了冬鸣,我要那倾世容貌又有何用?我就是要练成斓火神功,守着这个岛,请君入瓮。”
“我承认我愚蠢,痴情错付。这些年我被懊悔折磨的体无完肤。当日放走罗辉后,天哥受重创,冬哥和黎星惨死,我便猜到定是罗辉所为。我痛不欲生,早已同罗辉断绝了往来。他是生是死我并不知道,至于烈焰岛为何会有摘星坞的令信,定是有人要陷害于我。师姐莫激我,当日冬哥和黎星的伤口我见过,并非我软剑所伤。入岛的群仙大多用剑,你们,你们,你们每个人都有份。你们假惺惺的来祭拜冬哥,心心念念的还是斓火吧?”
罗辉道:“辰儿,我们不要斓火了,好不好?斓火虽然厉害,可是靠近它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它让人疯狂,让人欲罢不能,它就是个不祥之物。之前的几任岛主都惨死收场,我和商秋濯容貌被毁,如今你也……你也疯癫不已。”
“我没有,我没有。”柳辰仰天大笑,泪流满面道:“师姐,我是不是太傻了。我为了他众叛亲离,他还在这里构陷我。”
商秋濯冷冷的看着他二人,一言不发。
“辰儿,都是我的错。已经死了那么多人,我们收手吧。有我在,没人能欺负的了你。其实这些年,我们在摘星坞过的很开心。”
“当年离开烈焰岛,我四处寻你,想要杀了你,为冬哥他们报仇。可是你哄骗我,不承认一切都是你所为。也不过几个月,你就沉迷在别人的温柔乡。我这一生做的最错的一件事,就是爱上你。当日就应该让你死在这里。我死不足惜,可我不能顶着杀害冬哥和黎星的罪名不白死去。”柳辰环视四周道:“谁,谁是你的同伙?是他吗?你多年受那老太婆的气,又打不过她,也想出口气吧?是不是你?你一心要振兴门派,本身练得也是火系法术,斓火对你最合适。也有可能是你,你满口仁义道德,做的确尽是些卑鄙下流之事……你们以为师姐为何邀请你们来?为何故意气走那些人?是因为你们所有人都在她怀疑之列,不论真相如何,今日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烈焰岛,都要跟我一起留在这里陪着冬哥和黎星。”
所有人都倒退数步。
“不重要了,今日你们都会死在这里,死在我师姐手上。”柳辰又望向罗辉道:“我们就做个了断吧。”
柳辰一掌袭向罗辉,两个人打斗起来。痛不欲生了几百年的柳辰,法力没有更多的精进,很快受了伤。但她丝毫不退缩,抱着必死之心同罗辉缠斗。就在罗辉将要击杀柳辰之时,白祁忽然出手,玉笛贯穿罗辉的身体。罗辉一掌扫向白祁,身后又挨了柳辰一掌,一个字都没说出口,倒地身亡。
白祁道:“柳辰,你背叛了我们所有人,死,也不能死在他的手上。秋濯,柳辰交给你了。是杀,是留,你自己定夺。”
柳辰脸上带着笑,闭上眼睛道:“师姐,辰儿知错了,辰儿在心底像你忏悔了几百年,如今终于可以解脱了。念在我们多年姐妹情分上,让我死的痛快些。”
商秋濯掌心燃烧熊熊烈火,玉如烟忽然挡在商秋濯身前道:“她罪不至死,杀了她,你会后悔。”
疯疯癫癫飞走的墨旭又突然飞了回来,落到柳辰身旁。
“丑八怪,你疯了,她是柳辰,是你的师妹。”
“那就送你们一同上路。”
“我没有伤天哥,我是受害者,我是受害者。”墨旭看向众仙,忽然大吼道:“伤我的人穿着白衫,是他,是他,他是谁……”
白祁同众仙默然看着商秋濯同墨旭打斗。谁都知道,只有他二人死在商秋濯手上,她的一腔怨恨才能消解。
墨旭疯癫之后,法力飙升,寒玉尺在法力的加持下,竟能抵挡斓火,在他不要命的打法下,也只是稍稍落了下风。就在斓火将要击中他时,柳辰飞身过来,一掌将墨旭击飞,斓火的火焰瞬间席卷全身。火光里,她笑中带泪道:“师姐,原谅我。”
火光熄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摘星坞掌门,风华绝代的柳辰上仙就这样烟消云散,所有人唏嘘不已。
墨旭看着柳辰灰飞烟灭,怒不可遏,寒玉尺瞬间变的巨大砸向商秋濯。商秋濯难得竟然对墨旭手下留情,只是打伤了他,并没有杀了他。
商秋濯对纳峰道:“之前丢失的斓火一定同墨旭有关,他一定还有同伙,想办法让他脑子好起来,问出那白衫之人是谁?”
纳峰领命,将尤在挣扎发疯的墨旭带走。
6)鹬蚌相争
6)鹬蚌相争
商秋濯望向所有人道:“我商秋濯大仇得报,今日烈焰岛普天同庆,愿意留下的都是本座的客人。宴席后,还望各位在我亡夫灵前上一炷香。”
柳辰那一番话后,怕死的人立刻逃了,赤婆依旧不阻拦。众仙又纷纷落座,只是再无心思饮酒作乐,当年的事情真相大白,不免旭晞不已,竟有几份同情起商秋濯,为了替夫友报仇,不惜堕魔,找寻真想五百年,也隐忍筹谋了五百年。这五百年间,虽是残忍毒辣之事做尽,却似乎也从未为难过仙界之人。
就在商秋濯准备让男仆再填酒菜之际,有侍卫报:“启禀岛主,五行童子同那两只凤凰闯入了斑斓密室。”
话毕,凤家兄妹带着五行童子,钱光明带着五鬼宗的人从两个方向被牛角宫的侍卫追杀过来。并没有人限制玉如烟同孟玉堂的自由,他二人立刻同他们汇合在一起。
凤鸣轻声道:“牢房中没有通往海底的通道,冯兄也不见了。”
商秋濯依旧自斟自饮道:“钱光明,你现在带着他们离开,本座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赤赤,你快放了我的朋友,不然你我只能兵戎相见了。”
“你不是我的对手。”
“赤赤,如今你大仇得报,还守着那火蛋,守着这火坑一样的地方做什么?”
“本作的事,何时轮到你来管了,就算耶律星亲来,本座也不怕,赶紧滚。”
方克戟道:“凤少主,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凤鸣尚未说话,凤飞抢先道:“各位上仙,我和我哥哥此番到人间游历之时,发现有人暗中蓄养荡尸虫。我等不自量力,同荡尸虫大战不敌,险些丧命,才出此下策来盗斓火。不想斓火未偷到,三位朋友都被这老妖婆抓了去。看起来诸位同这妖婆有些交情,还请替晚辈求情。”
“人间竟然有荡尸虫?”
“千真万确,化了人形的荡尸虫就有百人。当日为首的荡尸虫并不在,我们侥幸逃脱出来,若在的话,晚辈怕是也没命来盗斓火。”
一石激起千层浪,立刻一群人上来深明大义,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游说商秋濯交出斓火。更有人怂恿凤鸣兄妹二人回去将凤在天请过来。
商秋濯道:“凡人生死与本座何干?斓火是本座的,借与不借,轮不到你们多嘴。”
“你也曾为上仙,曾为天下苍生九死一生。如今大仇得报,为何还执迷不悟,冥顽不灵?”
“你难道忘了,你曾经同冬鸣兄的志向了吗?忘了八仙的约定了吗?”
“几个小辈已经言明,借上一借,并不会占为己有。”
“若是你们肯将各派中的宝物都借本座把玩一番,本座就将斓火拱手奉上。”
几个呼声最大的掌门都闭了嘴,一个个往后缩。唯有方克戟道:“仙界凋敝,全拜尔等自私自利之辈所赐,老夫愿意奉上我派至宝,并以老夫为人质,向岛主借斓火一用。”
宋世梵踌躇再三道:“老夫也愿意奉上吾派镇山之宝。”
“破天戟,六合剑,本座看不上。”
钱光明大声道:“赤赤,我大哥富已敌国,你要什么尽管说。”
“钱光明,本座再给你一次机会,滚是不滚?”
众仙立刻站到钱光明身旁道:“请岛主放了凤少主的朋友,并借斓火一用,剿灭荡尸虫后,必当归还。”
玉如烟不断劝说钱光明离开,无奈他在群仙簇拥下情绪高涨,根本听不进玉如烟的话。还未等议出个结果,几个小仙按捺不住已经飞身前来。阿嘎哞的一声叫,现了原型,所有牛角兽从四面八方狂奔而来。
商秋濯依旧自斟自饮,眼前血腥的厮杀就好似她的助兴节目,她饶有兴致的边喝边看。
坐在一旁的白岐道:“秋濯,你既已杀了柳辰和罗辉,也原谅了墨旭,为何不肯将斓火借给他们?天哥的子孙,你还信不过吗?”
“无论墨旭是有意还是无意放了罗辉,他都难辞其咎,我要复原他脑中的记忆,我要知道是谁伤了他,又是谁要盗我的斓火?”
“你觉得凶手在这些人中?”
“白兄只管一旁看热闹就好。”
“不若放过这些小仙吧,你大仇得报,何必同仙界结下如此深的仇怨?”
“白兄务须多言,也不要插手。我知你在乎那些虚名,我亦不值得你落下千古骂名。”
“秋濯……”
赤婆哪里会听白岐劝阻之言,白岐又去劝其他几个仙派住手。几百年没有过大战,众人都在奋勇杀敌,哪会有人理他的话。他既不愿意伤赤婆,更不能伤仙界之人,只能带着秋水斋的人退到一旁。
孟玉堂和玉如烟被封了一半的仙力,战斗力尚不及苏娴。钱光明和凤鸣二人趁乱四处找寻冯阿牛可能被藏的地方。五鬼宗在仙人们的帮助下,同赤婆一方展开殊死搏斗。久寻无果的钱光明再度来到商秋濯身前道:“赤赤,你只要交出冯阿牛,我们立刻撤退。我们不借斓火了。”
一个小仙道:“自古斓火能者得知,如今我们为苍生计,抢也要把这斓火抢到手。”
钱光明头疼道:“你快闭嘴吧,赤赤,冯阿牛在哪里?”
刚刚出言不逊的小仙和自己的同伴不自量力的来袭击商秋濯。钱光明为了救小仙,不得已同赤婆交了手。
这一方虽有仙人帮助,奈何牛角兽太多,更何况还有一众赤婆亲自训练出来的死士,就连端茶送水的仆人都不容小觑。眼见着五鬼宗这一方越来越弱。忽然又出现一支黑衣队伍,加入了五鬼宗一方,一同对抗牛角兽。
商秋濯看了看从头到尾缩在一角的吕常道:“吕阁主,你终于还是出手了?”
吕常道:“岛主不会以为着黑衣便是我松风阁之人吧?吕某早已言明,不稀罕你那烫屁股的宝座。”
“本座一向怕麻烦,就一起上吧。”
商秋濯双臂舒展,两个手掌燃起熊熊烈火,耀眼的白色火焰中心有一枚鸡蛋大小的淡黄光晕,好像精灵在火焰里跳跃玩耍。斓火一出,焚天灭地,牛角兽围成圆形将所有人困在中间。随着商秋濯的舞动,火焰如灵蛇般飞向众人。一时间火光冲天,惨叫连连。黑衣人大部分都惨死,小部分四散逃窜。仙人们同五鬼宗的队伍亦是死伤惨重。商秋濯收了斓火,招数依旧如一副舞动的水墨画,姿态优雅利落的将方克戟打到在地。重伤的甄文骏被阿嘎踢球般连踢了几脚,碾落一片花丛,再没力气站起来。牛角兽开始踩踏那些疑似还有气的人,一如既往地只留一口气,听从主人发落。
几个同阿嘎一般身材高大的牛角兽将活着的人一个个扔在一起,一个砸一个堆叠成了坟包,坟包最上面的是凤鸣。阿嘎踢走一个小牛角兽,将玉如烟抱起来,放到了坟包旁的空地上。钱光明、南斗老头、宋世梵等几个还有战斗力的人飞身来到坟包前。
钱光明狼狈不堪的看着商秋濯道:“赤赤,你当真如此决绝吗?”
商秋濯将还在滴血的手交叠藏在另一支手下。方克戟当年还是无比仰慕八仙的小仙,随着八仙入岛除魔。如今竟也可以接下自己百招,可见境界甚为了得。而着实让她惊讶的是钱光明,她还是小看了他。耶律星把他扔到烈焰岛上,任其自生自灭,自是有道理的,在她如今的实力下,他还能伤她一二,可见法术了得。孟玉堂同凤飞将身上的凤鸣推开,凤鸣从人堆上滑坐到玉如烟身旁。
孟玉堂道:“钱堂主,昨日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日不行动吗?”
“可是我得到消息,这边已经乱套了,赤赤的敌人已经找到了,想着她无暇顾及你们这些小猫小狗,正好可以趁乱将你们救出去。”
凤飞抱怨道:“我和哥哥就说不能听他的,无奈我们只有两个人,苏大小姐还说这是最佳时机。”
苏娴道:“那你们为何不回丹穴山,将凤在天请来?你老祖不是很厉害吗?”
“你为何不去将你那喜欢打听人隐私的爹爹找来,又哪里轮得到吕常在这里讨人情。”
“你……”
胡掌柜道:“行了,一路吵吵吵吵,跟一对家雀似的。”
玉如烟道:“你们哪里来的牛角宫地图?”
钱光明小声道:“自然是重金求来的。”
孟玉堂和玉如烟全程参与了整个宴席,早已察觉到了许多不对的地方。
孟玉堂道:“诸位,接下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手,事情还没结束。”
坟包解散,仙人们自动同五鬼宗划分成两队,各自戒备警惕的看着赤婆。
西珊海主道:“我们出手是看在凤少主的面上,至于你们五鬼宗,哼……”
火童子道:“海货,你哼什么哼,小心爷烤了你吃。”
凤鸣道:“诸位都是同道中人,还是先听孟兄的,静观其变。”
说话这会儿,凤鸣已经解开了孟玉堂的仙力。确无论如何也解不开玉如烟的封印,只能暂时作罢。
阿嘎揭开几个黑衣蒙面人的面巾,发现这一对人马不过是终日在岛上嚣张跋扈的散兵游勇,如今集结起来,痴心妄想的要夺斓火。
赤婆看向吕常道:“倒是本座低估了吕阁主的忍耐力,不知你打算何时出手?”
刚才轮番大战,吕常已经看出商秋濯受了伤,她手下的兵将也是死伤惨重,牛角兽虽然悍勇无比,他确有办法克制他们。似乎时机刚好,可他还是打算再等上一等,因为那个白岐让他觉得深不可测。可显然他的同伴没了耐性。地动山摇间,灰麻麻一片,好似一块灰色的毛毯随风激荡,快速向前,待到了眼前,才发现是数以千计万计的硕鼠。硕鼠在牛角兽面前是那般渺小,而无比渺小的硕鼠犹如训练有素的士兵,排列有序的砖入牛角兽的鼻孔,一时间牛群大乱。与此同时,一名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飞身骑到了阿嘎身上。她身姿绰约,双眸星河般闪耀,随着她眼波流转,牛群开始自相残杀。紧接着一个紫衣女子,带着一批黑衣人包围过来,数量比之前散兵游勇多了不止一倍,杀伤力更加了得。
商秋濯飞身而起,接连不断的轰出火焰,袭向白衣女子。然而,不是牛儿,就是硕鼠争先恐后的挡在她前面,如飞蛾扑火。商秋濯如一道烟霞般来到白衣女子面前。白衣女子双眸再度流光溢彩,商秋濯瞬间失神,胸前挨了一爪,鲜血流到红衣上,并不显眼。
商秋濯大笑道:“控魔术,吟风爪,哈哈哈哈,难道魔君也觊觎斓火不曾?”
白衣女子一招得手后,便再也无法用控术控制商秋濯,却依旧临危不乱。商秋濯忽觉面前景色变幻,海天一色,分不清彼此。冬鸣深情笑道:“待四海升平,你我就来此隐居,生一堆娃娃,可好?”
“可要带着那几个讨厌鬼。”
“自然要带着,热闹些。”
商秋濯望着虚空温柔浅笑。白衣女子又是一爪,生生抓下她肩膀上一块肉。
“秋濯,你怎么了?”
“伤口突然很痛。”
“让我看看。”
白衣女子又是一爪爪向她的胸膛,阿嘎“哞”地一声叫,撞飞白衣女子。牛尾将商秋濯甩向自己的牛背。商秋濯涣散的眼神恢复清明,似是不舍,又看了看虚空,若死在这幻术里,不失为一种最好的结局。白衣女子控制着硕鼠飞向商秋濯,挥舞着双爪再度袭向她。白衣女子带来的魔头同牛角宫的死士在牛鼠间厮杀,无数艳丽的花朵飞入高空,又飘飘落下,有的落到牛角上,有的砸到硕鼠鼻子上,场面竟有几份滑稽。
宋世梵看向南斗老头道:“白衣女子带来的竟都是魔,要不要去助她?”
没等南斗老头回话,二人身后的仙人立刻提出抗议。还有人提议趁此刻他们在厮杀,尽快逃跑才好。说着还真有人要逃,回身才发现身后一直有数头牛角兽看着他们。
吕常一直暗中观察白岐,他竟真的站在一旁,丝毫没有出手帮商秋濯的意思。就在这时,那紫衣女子飞身而来,确是出手袭向玉如烟。白岐终于动了,他虽没有商秋濯那仙堕魔的威压,斓火的震慑力,对付起来确丝毫不轻松。八仙除了渡了一半仙力给罗辉的柳辰,又有哪一个是好惹的。若不是幻术,紫衣女子怕是连他几十招也接不住。吕常无奈,终于出手来助紫衣女子。
白衣女子幻术和控术无法再控制商秋濯,被其重伤。她超控牛鼠挡住追兵,果断逃跑,丝毫不拖泥带水。
商秋濯烧死了所有的硕鼠,转而攻向吕常。白岐一边打斗,一边调戏那紫衣女子。吕常应付商秋濯已是无比吃力,又要照顾紫衣女子,接连被商秋濯重击。大战几百回合,吕常在火焰中来不及嘶吼,就被燃烧殆尽。紫衣女子转身要逃,被商秋濯和白岐二人一前一后拦住。就在这时,一个面容阴鹜的男子从天而降。所有观战的仙人都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纷纷亮出了兵器。如此强悍的魔息,怕不是万年魔头才有如此威压。
商秋濯凭着斓火同那万年魔头堪堪打了个平手,只是她之前便已重伤,也不知能支持多久。之前逃命的硕鼠去而复返,白衣女子再次回来,似有一丝不情愿,身后跟着松风阁之人。吕常因为顾忌白岐,一直没让潜藏着的松风阁人动手。如今松风阁之人在白衣女子的带领下同牛角兽和牛角宫的死士展开了又一轮的殊死搏斗,竟比上一轮同仙人的搏杀更加惨烈。一直在调息,恢复了几层法力的钱光明大喊一声道:“赤赤,我来帮你。”
五鬼宗的人和凤鸣几人立刻也飞了出去。
白岐亦是大喊一声道:“秋水斋弟子听令,诛杀妖魔!”
见白岐发话,秋水斋的弟子都冲了出去。一众仙人们思量片刻,暂将之前的仇怨放在一边,能打的都飞了过来,一起攻向松风阁之人。可笑的是他们去助商秋濯,身后牛角兽依旧岿然不动的看着那些躺在地上观战的仙人。
那万年魔头虽厉害,确颇为忌惮斓火,因着忌惮连控术也无法自如施展。他被商秋濯和阿嘎几个成年牛角兽纠缠住,为了护着紫衣女子身上几处被斓火所烧,心下烦躁。又见有仙人不断涌来,心知今日不能如意。他出其不备一掌重伤商秋濯,带着紫衣女子逃离。看到主人逃了,松风阁的人再无斗志,四散逃窜。令人惊奇的是这些人无论力量强弱,逃跑的速度都异于常人的快,几乎转瞬间全部消失不见。牛角兽们又喜悦癫狂的吞咬起地上的尸体。
商秋濯爱怜道:“吃吧,牛儿们,你们也累了。”
地上的尸体都被牛角兽吃的干干净净,鲜花被踩踏成泥,昨日还花团锦簇,姹紫嫣红的花圃如今残阳西风,无尽萧索苍凉。
纳德同纳海几人忽然现身,身后的几个侍卫压着墨旭。墨旭犹自喊着:“你为何要伤我,为何要伤我?秋姐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母亲,孩儿还是晚了,你没事吧?”
“你怎么又回来了?”
“孩儿担心你,就提前回来了。回宫时,正看到墨旭上仙打伤了护卫,想要逃出去,就把他压了过来。”
披头散发的商秋濯略显憔悴,她望着墨旭道:“墨旭,告诉秋姐姐,谁伤了你?”
“秋姐姐,我没有伤天哥,也没有伤洛雪,辰儿,辰儿,你不要跑,不要跑啊。谁伤了我?”
商秋濯抓着墨旭的双臂,急切道:“谁,是谁,你再想想?”
“手臂,手臂,他手臂上有斓火所伤留下的疤痕……”
就在这时,白岐忽然双掌击向商秋濯。并没有想象中的斓火破体而出,白岐才知即便在今日这种凶险境地,商秋濯竟也没将斓火带在身上。她之前所放的不过是存在体内的斓火之焰,难怪威力小了许多。若不是如此,斓火在身,使出斓火神功,纵使万年魔头,也不会令她如此狼狈。他当下丝毫不迟疑,接连又是数掌将毫无防范的商秋濯打翻在地。之前还奄奄一息的仙人们立刻有几人飞出来抓住了纳德几人。去而复返的金灵渊带着一队人走过来,对着白岐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找到斓火。
心内惊涛骇浪,面上依旧云淡风轻的商秋濯道:“为什么?”
阿嘎嘶吼着狂奔过来,牛角顶向白岐,险些祸开他的肚膛。阿嘎悍勇无敌,牛皮坚韧如磐石,刀枪不入。甄文骏那等上仙都不是它的对手,立刻被它重伤。几番撕扯,白岐竟一时拿它毫无办法。若不是阿嘎同商秋濯一般经历了几轮混战,他要杀它也绝非易事。他抓着牛角,身体在上空一个翻越,想要骑到它身上。阿嘎未卜先知般牛尾如鞭缠住白岐,甩向高空。白岐在空中几个翻滚,衣衫舞动,仙姿飘飘,落在了牛背上。阿嘎就地一滚,将白岐甩落在地,口中竟也喷出了斓火之焰。白岐衣袖被火烧光,人看上去有几丝狼狈。他眼中一抹狠戾之色闪过,手中笛子迎风而长,一下下抽打阿嘎。阿嘎的牛角再次将白岐顶翻在地。白岐横笛在手,悠扬笛声起,阿嘎竟丝毫不受他笛声影响。白岐废了番功夫,再次飞身落在牛背上,一掌砍向牛角下方的骨肉。商秋濯惨然看了纳德一眼。这是牛角兽的软肋,寻常牛角兽受此一击,必然一命呜呼,阿嘎痛苦愤怒的惨叫一声。玉如烟手中的剑飞出,拦下白岐的致命一击。白岐躲过寒冰剑,含笑望向玉如烟。
“美人若对我笑笑,我就放了这畜生。”
孟玉堂虽然不知道玉如烟为何救阿嘎,还是坚定的站到玉如烟身旁。白岐猛敲阿嘎的脖颈,阿嘎身体剧烈颤动,再度“哞”“哞”的惨叫连连,依然固执的奔向自己的主人,庞然大物的身体挡在商秋濯身前。
白岐似含情脉脉般望着商秋濯道:“秋濯,你将斓火藏到哪里去了?”
商秋濯但笑不语。
“秋濯,莫要怪我,我这样都是为你好。你令牛角兽看着这些仙人,就是宁可错杀,也不肯漏杀一个。你既大仇得报,松风阁之敌也肃清了,又何必同整个仙界结下仇怨,我不能看着你一错再错。荡尸虫为祸人间,我等仙人不能坐视不理。就算你不告诉我们,我们也一定能找到斓火。若你说了出来,也算为自己积一份功德。我也可劝大家不予你为难。”
商秋濯索性闭上了眼,不再说话。
“斓火焚烧万物,等闲之地不能存放,定然还在这岛上,我们合力寻找,定然能找到。我白岐在此起誓,若得了斓火,绝不会占为己有,待我等参透如何驾驭斓火后,我们一同去清剿荡尸虫群,再双手奉还于你。”
立刻有人拥护道:“我等都唯白岐上仙马首是瞻。”
“我等都相信上仙没有私心,只是若找到了斓火,定不能再交还给赤婆,她刚刚分明要将我等全部歼灭,为冬鸣上仙陪葬。这等妖魔必要立即铲除。”
“这个老妖婆和他的儿子,还有那个疯牛精一定知道斓火的下落,不如严加拷问一番。”
“对,若不说实话,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诸位不必再说,我同秋濯曾一同并肩作战出生入死,几百年的情分。我白岐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秋濯,此事再议!今日大家死伤惨重,原地修整一日。明日启,我们开始全岛搜索,势必要找到斓火的下落。”
商秋濯道:“牛儿们,你们累了,回海底去吧。”
阿嘎一声眸叫,所剩不多的牛角兽瞬间四散跃入海中。牛角宫的侍卫立刻听从了新主人的调令。
众仙经过一番争论,还是觉得五鬼宗同魔界牵连不断,将钱光明等人同商秋濯一并关了起来。孟玉堂作为赤婆的徒弟自然也被关了起来。凤家兄妹被仙人们留了下来,玉如烟被白岐留在身边。白岐扶起重伤的几位掌门,命人将他们一一送去房间休息疗伤,并送去了秋水斋的疗伤药。他又派人去秋水斋召集自己的弟子前来,亲自带领一批仙人守夜,为防止岛上的牛鬼蛇神知道赤婆被抓,再来捣乱。众仙无不对他交口称赞,顶礼膜拜。
7)真相大白
热气逼人的监牢里,纳德、赤婆、孟玉堂和阿嘎几人被关在了一起。
纳德道:“母亲,您的伤?”
“无碍。”
“斓火真的被冯阿牛偷走了?”
“斓火不在我体内,你今日不是看到了吗?”
商秋濯似乎不打算继续对话。
纳德又问:“阳火也不在母亲体内吗?”
商秋濯道:“我儿受伤变傻了吗?之前丢了一枚斓火,你难道忘记了?”
“斑斓门乃斓火锐气所化,等闲人破不了,冯阿牛一个濒死之人,是如何逃出去的?”
“我儿可还记得控制斓火的心法?”
“记得。”
商秋濯闭目不再说话。没过多久,纳德和孟玉堂被分别带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凤鸣、凤飞、苏娴同玉如烟四人几番暗中查找,都没有找到冯阿牛的下落。
苏娴哭丧着脸道:“阿牛哥不会有危险吧?”
孟玉堂安抚苏娴道:“那老东西没那么容易死。”
玉如烟道:“我总有种感觉,或许是赤婆故意放了他。”
凤飞道:“哥哥,不如我们回去找老祖吧?”
凤鸣道:“他不会放我们离开的,静观其变,不要轻举妄动。”
忽然,牛角宫某一处院落里,传来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瞬间归于平静,若不仔细留意,会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等四人赶到时,那院落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了扑面而来灼人的热气。几个人里里外外搜寻了几番,最后在角落处找到被烧剩下一截的墨玉尺。
四个人互忘了一眼,除了傻傻的凤飞,其他三人立刻明白过来。这是关押墨旭的地方,他死了,被斓火烧死了。
花园再不是繁花似锦的景象,百花残败,独留花茎,迎风招展,一片萧索。玉如烟坐在床前,望着天上的明月,手中摇着冯阿牛送他的铃铛。当初他送她铃铛之时,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嫌弃的,破破烂烂的一个铃铛被吹成了宝贝,却不想真是个宝贝。冯阿牛曾说,若她能同铃儿心意相同,便可随时随地同他联系。可无论她怎么摇,半魄铃也没有任何反应。
白岐现身,笑道:“小东西果然有些本事,花圃里的花儿竟又都活了过来。只是我讨厌鹤望兰,明日将他们都铲了,全部种上帝王花,可好?”
“你讨厌鹤望兰,可是因为冬鸣上仙喜欢它?”
“或许吧。”
“刚刚有人用斓火杀了墨旭上仙。”
“哦?我听他们说,墨旭挣脱捆仙锁逃了。你为何说他死了?”
“斓火的主人是谁我并不介意,只是不知道上仙何日随我们去荡平荡尸虫?”
“等找到了斓火,我一定带你去,然后我们一同回秋水斋,做一对神仙眷侣,可好?”
“钱堂主他们对上仙已经不会构成威胁,上仙可否先放了他们?”
“耶律星同魔君称兄道弟,五鬼宗早已被视为魔教,群仙必不会同意放了他们。不过美人如果答应嫁给我,我应当也能想出办法劝服他们。”
“如果我不答应呢?”
“美人似乎忘了,你没有选择。”
白岐忽然来到她身前,紧紧抱住了她,俯身便要亲下去。心中对他尽管有了猜测,确还是没料到他会如此。玉如烟惊怒之下,眉间黑气涌动,双眸金光灼灼,确怎么也唤不出幻空碟。
白岐见状,大笑道:“妙,妙,妙,你身上竟有魔息,我们就做一对妖魔夫妻,岂不妙哉?”
白岐又扑了过去,玉如烟那一掌对他丝毫没有影响。那时灵时不灵的半魄铃忽然发出一阵光芒,将白岐振飞出去。白岐站稳,笑眯眯道:“竟还有护体的宝物。”
白岐又要向前,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斓火尚未找到,你竟然还有这等雅兴。”
白岐猛然回身,一枚斓火之焰飞向身后的蒙面人。来人大惊道:“原来你找到了斓火?”
白岐亦是一惊,道:“原来你没死?”
“那不过是我骗松风阁的替身,若不如此,我怕是早遭了你的毒手了吧。”
“早死晚死都是死,死在斓火之下,你也算有始有终了。”
蒙面人用的是火系功法,双手紫色火焰腾腾,虽不是斓火,也绝非寻常焰火。两个人你来我往,花厅早已大火四起。
玉如烟空灵的声音传遍牛角宫每一个角落。
“罗辉,是不是你同白岐上仙联手杀了黎星和冬鸣上仙?”
不多时,群仙从四面八方飞过来。蒙面人沙哑如破箩的声音响彻四野。
“你们全都有份,谁都别想逃。”
纷纷闻声赶来的仙人们听到罗辉的话,立刻四散开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该相信谁。
方克戟道:“你把话说清楚,你不是已经死了吗?怎么又活了?你的同谋是谁?”
玉如烟说完那番话后,白岐早先收了斓火,义正言辞道:“各位,不要听他胡言,前日被我打死的竟然是个替身,这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罗辉。他同柳辰和墨旭三人戕害上仙,作恶多端……”
“哈哈哈哈,商秋濯,你听得见吗?你追查了几百年,大概也没想到吧?你最最信任的并肩作战的白岐兄弟就是毁了你所有的人!”
“你以为我们都如柳辰那般容易受唆摆吗?今日换做别人号令群仙,他依旧会攀咬不断。诸位莫要听他信口雌黄,此人作恶多端,我们定要合力诛杀此人。”
罗辉道:“你们问问这位姑娘,他刚刚用的是什么火焰?借刀杀人之后,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你,还有你,你们所有人。”
玉如烟道:“是,白岐上仙已经找到了斓火,并且用斓火杀了墨旭上仙。”
白岐淡定从容道:“我如果要杀墨旭,不用等到今日。当年我们是和八仙之力,以寒玉为媒才封住了斓火。如今以我一人之力,莫说超控斓火,连封存住它都不可能,一个不甚便是自焚,在下不会那么蠢,若发现了斓火藏匿之地,必然会通知各位仙家。各位莫要忘了,斓火是同这位姑娘的朋友一同消失的。刚才我们交手之际,我才发现她体内暗藏着浑厚的魔息。什么清除荡尸虫,不过是她蒙骗凤家兄妹的鬼话。她是魔界的魔女,同今日来的松风阁之人是一伙的,你们不要信了她的。”
凤飞讶异的看了哥哥一眼,冯鸣缓缓走到了玉如烟身旁,凤飞立刻跟着哥哥走了过去。苏娴自然是相信玉如烟的。凤在天虽威名远播,确早已几百年不曾露面,凭空冒出来的两个小凤凰可信度又怎比得上八上仙之一的白岐,仙人们几乎都站到了白岐身旁。只有方克戟,南斗老头,宋世梵,甄文骏等几个门派之人慢慢的靠了过来。前一日白岐的坐收渔翁之利,让他们多少起了疑心。这几个门派同丹穴山素有来往,此前也都见过凤家兄妹,更相信凤在天的子孙。
罗辉孤军奋战,看着分成两派的仙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们自相残杀,自己趁机逃跑。
“你们眼中悲悯苍生的白岐不过是个道貌岸然,卑鄙下流的伪君子。当年他爱慕商秋濯,便杀了自己的妻子,遗弃了自己的儿子,还将这一切嫁祸在我身上。我一生作恶多端,杀人无数,连我自己也以为是我杀了他的妻子。不想黎星不依不饶,天涯海角追杀于我。只可惜,商秋濯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求而不得,因爱生恨,屡次想要杀了冬鸣上仙确都没有得手。那一夜……”
白岐怎肯让他把话说完,横笛砸向他,被宋世梵立几人拦下。他身后的仙人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有几派之人去助白祁。其他人不明所以,继续观望。
凤鸣朗声道:“各位前辈,听他说说又何妨?我们如此多人在,杀他也不急在这一时。如此心急,难免招来非议,以为有人急于杀人灭口?”
凤鸣如此说,还有谁敢再轻举妄动。
罗辉继续道:“那一夜,柳辰谎称结界不稳,骗墨旭随她进了密室,并趁机偷偷放了我。我就遇到了他,他,他,他还有他。他们想利用我对斓火的了解,抢夺回斓火。正当我们商议对策之时,发现我逃出牢房的墨旭追了过来,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白岐将他打伤,毁了他的记忆,好让他和柳辰做我们的替罪羊。我杀了黎星,白岐杀了冬鸣,其余人用墨旭的墨玉尺伤了其他人。我们没有找到商秋濯,就先去了火山底取斓火。谁知商秋濯竟正在火山底闭关修炼。她正在突破瓶颈的紧要关头,我们的闯入让她魔性大发,也让她阴差阳错的俘获了斓火,我们几个人不敌,落荒而逃。当商秋濯看到亡夫和死伤的朋友之时,我们已经逃远了。后来之事,你们应该也都知道了。”
尖锐刺耳,撕心裂肺的悲痛之声回荡在四野。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斑斓门爆裂开来,商秋濯披头散发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过十几招,她掐住了罗辉的脖子。众人震惊与她在重伤突破斑斓门而出的情况下,竟还能轻易的拿下罗辉。
“除了这些人,还有谁?”
白祁心有七窍,其他人确没那般玲珑心思。务须罗辉费唇舌,之前混入凤鸣这一方,被罗辉点了名伺机而动的人自动的站到了白岐身后。而一部分未参于谋害八仙,支持白岐的仙人们又站到了凤鸣众人身后,竟来了一个大调换。
商秋濯的手掌在罗辉腹部舞动,一枚黑色的单元破体而出,被她吸入口中,随后她将他抛向了阿嘎。
商秋濯望着白岐,依旧是那句话。
“为什么?”
白岐淡笑道:“什么为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到现在还爱着你吧?自从你的容貌被毁后,我对你提不起一丝兴趣。这斓火,普天之下,又有谁不想得到?只可惜我打不过你。我倒是也想堕魔,奈何没有你那般的戾气。”
几百年了,终于知道了真想,就算此刻死去,似乎也算圆满了。商秋濯亮出剑,这是她做上仙时的兵刃,已经几百年不曾用过了。
南斗老头道:“克戟,我们帮谁?”
“先看看再说。”
凤鸣道:“若白岐赢了,我们一定会被灭口。若商秋濯赢了,我们或许还有活命的机会。”
几个人对望一下,那几个自持法力弱的人又要逃。大敌当前,方克戟被这些胆小的神仙气笑了。牛角兽被阿嘎召唤回来,追随着赤婆奋勇杀敌。秋水斋、金熠阁和其他几个同白岐勾结在线的门派之人早在前一日就来到了烈焰岛,牛角宫中不服白岐管制的人,也都被他杀了,如今这批死士都听从新主人的号令。这一场大战实力悬殊,丝毫没有悬念。商秋濯身负重伤,又没有斓火在身,虽重伤了白岐,确还是倒在了他面前。方克戟,宋世梵等几个大仙,伤还未痊愈,再度受伤,也被捆了起来。
“听说你只喜欢给人留一口气?打!”
立刻有人上来锤打商秋濯,将她打至连爬也爬不起来。
有人押着纳德走来,白岐用商秋濯的剑抵在纳德的脖子上。
“如果不说出另一枚斓火在哪里,我就杀了他。”
“他是你的儿子,要杀便杀。”
白岐惊道:“你是何时怀疑我的?又如何猜到我们父子相认了的?”
“冬鸣临死前说,杀他的人手臂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墨旭并没有,也验证了墨旭此前的话是真的。那日你询问我斓火下落之时,我便已经开始怀疑你了。纳德一向听话,这次确突然回来,不关心如何逃出去,确不断询问我阳火下落,我便猜到你们已经相认了。我一忍再忍,就是要将你们所有人都揪出来,全部杀光,一个都不能漏掉。”
“还要多谢你照顾我儿这么多年。”
“当年我急于修炼斓火功,容貌被毁,腹中孩儿惨死。数日后,有人将纳德丢在牛角宫外,我便顺手将他养大。我也是几日前,才从吕常那里得知,他是你的儿子。只是没想到你是那般将他遗弃的。”
罗辉此前的话,纳德也听到了。
“父亲,你真的杀了我的生母,并遗弃了我吗?”
“罗辉那样的人的话怎能相信?当年就是他杀了你母亲,不然黎星也不会不死不休的追杀他。”
从纳德记事以来,赤婆就对他异常冷漠,非打即骂,这一身修为都是在她鞭打下练成。她从未对他温柔的说过一句话,更不会笑脸相迎,长大后更是疏离,有时几日,甚至一个月也见不到一面。他在外面同人打架,她似乎从不不关心他是生是死,打输了回来还要挨打。她的残忍、冷酷、霸道、无情、自私、虚伪,他见得太多太多。他自然更愿意相信眼前这位父爱如山,受人敬仰的亲生父亲。
“将他们所有人都关起来。”
斑斓门破碎,原来的监牢对他们来说等同虚设。白岐将众人关到了另外的监牢中。
他想要再亲近玉如烟时,玉如烟的剑直接插向自己。白岐笑着道:“好,好,我再不冒犯美人,总有一日,你会求着嫁给我的。”
接下来的几日,玉如烟被迫时时跟在他身边。他带着纳德将烈焰岛翻了个边,也没有找到另一枚斓火的下落。
纳德道:“父亲,或许她骗儿臣,斓火并没有被人所盗。”
“不可能,斓火乃阴阳双休之物,缺一不可,彼此之前也有感应。她不会放任人偷走斓火而不去追杀。这枚阴火并不适合男子修炼,必须尽快找到另外一枚斓火。”
“除非它在另一个人身体内,不然我们一定能找到。可这世上能将它藏在身体内这么久的人,也只有她了。”
多日找寻未果,白岐显得有些暴躁。就在这几日里,接二连三有各仙派派人来问死去神仙的下落。起初他告诉来者,祭祀后大家都已离开,尚能蒙混过去。时日一长,来的人越来越多,并且来之前互有沟通,知道还有几个门派的人也无辜消失。来的人气势汹汹,白岐心绪不佳,直接将他们全部杀光。烈焰岛上依旧日日上演盗斓火的事情,他毫不手软的杀了所有人。杀得人越多,便发觉驾驭起斓火愈发的得心应手,白岐的戾气越来越重,隐隐有了堕魔的迹象。看着愈发阴历残忍的父亲一向见惯杀戮的纳德也觉得不寒而栗他。他的残忍冷酷似乎比之商秋濯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一整日的时间,白岐没有让玉如烟跟在他身边。玉如烟在牛角宫四处环视,想跑出去不是没有办法。可就算出去了,似乎也没有办法救任何人离开。一筹莫展的玉如烟遇见了失魂落魄的纳德。他邀她去自己的住处小坐,喝了几杯酒后,他问玉如烟。
“颜姑娘,我是不是错了?”
“少主指的是什么?”
“是我太过愚蠢,其实她待我才是用心地?对我严苛,是为了我有自保的能力?不冷不热,是怕有感情牵绊,因为她已做好了,为复仇随时随地牺牲的准备。送我离开,不要我收尸,不要我报仇,也是为着我好。可我却这般害了她?将斓火拱手献给了她的仇人。”
“当日她放了凤家兄妹,说明她是念旧的。没有杀了我们三人,说明她心底依旧顾念着苍生。至于对少主如何,或许也只有你和她才知道。”
“我要去放了她,姑娘愿意同我一同前往吗?”
“我的朋友可以获得自由,我自然高兴。但我还是要提醒少主,你这样做,会触怒白岐,他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不能再左右摇摆,必须要在他二人之间做出选择。”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不放她出来,他一定会杀了她。”
二人偷偷来到了牢房,没有人拦纳德。他顺利的打开了牢房,对着商秋濯道:
“快逃吧。”
商秋濯背对着他没有动,道:“他们都可以走,我走了,你必死无疑。”
“我是他儿子,他不会杀我的。”
商秋濯看着身后所有人道:“你们还不滚吗?难道是还惦念着斓火?”
所有人按着玉如烟的指引陆续走出牢房。走在最后的钱光明道:“赤赤,你随我们一同走吧?”
“别再婆婆妈妈的,快滚。”
纳德见她如此,直接将她背在了身上。所有人没有走出监牢,而是向牢门相反的方向,监牢的更深处走去。监牢的尽头找到了一处暗道,一行人鱼贯而出。就在众人走出暗道,刚刚感受到劫后余生的喜悦之时,白岐身后跟着无数的护卫,笑意盈盈的出现在面前。
纳德上前一步道:“父亲,她对我有养育之恩,也不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如今你已经得到一枚斓火,孩儿一定帮你找到另外一枚。孩儿恳请你放了他吧?”
“她可以走,其他人不能。”
纳德对着身旁的玉如烟道:“颜姑娘,对不起了。”
他再度背起商秋濯,想要离开之际,白岐一掌拍向他,双手捏住了他的脖子,看向商秋濯。纳德惊恐的看着白岐,确不能说话。
“告诉我,斓火在哪里?不然我杀了他。”
商秋濯双目赤红道:“要本座再说一遍吗?他是你的儿子,想杀便杀?”
“真的吗?”
白岐夺过身旁人的剑,直接贯穿纳德的腹部。
“斓火被人偷了一枚,天下人皆知。”
又是一剑贯穿了纳德的肩膀,白岐随之怒吼道:“在哪里?”
忍着剧痛的纳德发现商秋濯眼中竟有泪光闪动,他欣喜异常,高兴的像个孩子。
“母亲一直是爱孩儿的,过去只是故意冷落我的,对不对?”
商秋濯露出凶狠的目光道:“本座不会对仇人的孩子心软,你不要自作多情。”
“母亲,孩儿的性格像不像你?”
商秋濯的凶狠,无动于衷,越来越伪装不下去。在她一跃而起,一剑刺向白岐之际,纳德也轰出了一掌。白岐躲过母子的攻击,连连轰出斓火还击,伴随着放声大笑。当他又一掌拍向商秋濯时,钱光明扑了过来,替她挡下了这一掌,好在白岐并不想立刻杀了商秋濯,钱光明捡了一条小命。
白岐又抓住纳德,大笑道:“母子同心,郎情妾意,让人好生感动!”
纳德怒吼道:“白岐,我的亲生母亲是不是被你所杀?”
“废物果然只能生出废物,你既然选择了这个丑八怪,便让你死个明白。你母亲就是个淫荡无耻的贱人,最喜投怀送抱,我便顺水推舟要了她。谁想到她处心积虑怀了你,想做秋水斋的女主人,她也配?于是我杀了她,嫁祸给了罗辉那个蠢货,你母亲的婢女看出我要杀你,偷偷将你送给了别人。后来听说商秋濯和冬鸣的孩子死了,我便将你接回来,扔到了牛角宫门外。”
“你放了纳德,我就告诉你另一枚斓火在哪里?”
“在哪里?”
“被我放在了摘星坞的水底。”
白岐手掌燃起熊熊火焰,他控制着力量,让纳德不至于马上死去,烈火灼烧中的纳德发出一声声惨烈的哀嚎。
商秋濯的眼泪夺眶而出,颤声道:“被我放在了墨玉山的寒玉之中。”
“好,我明日就去取,若让我知道你戏弄与我,下一个死的就是你的情郎。”
忽然火势大涨,烈火中的纳德面目全非,确笑的那样开心,原来母亲真的一直很爱很爱自己。只是温度忽然骤升,还未来得及多享受几日母爱,他便化为乌有。商秋濯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扑了过去,确什么都没抓到。她呆立当场,大口大口的喘气,茫然的望着白岐,许久,许久发出凄厉的叫声。
“白岐,我杀了你!”
无奈她受伤太重,再度被打落在地,这一次烈火灼烧的不仅是她的面容,而是她全身每一寸肌肤。所有的痛都抵不过丧子之痛,杀夫之狠!商秋濯心神俱疲,昏倒过去!
8)斑斓阳火
所有人被带回牛角宫,再度上了捆仙索,跪立大殿左右两侧。
大殿之上张灯结彩,一片火红,喜气洋洋。岛上的乌合之众也聚的满满当当。玉如烟被人押下去,强制换上了一身喜服,推搡而出。
白岐道:“美人儿,你难道没发觉,我今日一直未唤你在身旁服侍吗?我就是在忙这些,怎么样,可还满意?”
玉如烟漠然的望着他不语。
“这身喜服是几百年前我为商秋濯所制,你穿着它更合适。”
“你当知道,你强求不了我。”
“美人,你比较在意谁,是他吗?”
玉如烟还来不及喊出“不要”,一个小仙瞬间被烧死,大殿上怒骂声一片。
“嘘,不要吵,再吵,我就烧死你们所有人。”
“还是你在乎他?还是他?”
白岐的手又指向另外一个人,玉如烟立刻道:“我答应你。”
“嗯,这就对了。我本想给你个盛大的婚礼,可惜你性子太烈,本座也实在等不了那么久。不过今日刚刚好,你所有的朋友都在,我秋水斋的人也都到了,岛上的贵客也来了不少,正好为我们做个见证。我白岐明媒正娶颜如玉为妻,必将成为一段佳话,岂不妙哉!”
孟玉堂愤怒之际,挣脱了捆仙索,两只手腕滴滴答答的流着血,朔风剑刺向白岐。玉如烟大惊失色,道:“玉堂,不要,不要。”
白岐一招将孟玉堂振飞出去,紧接着一枚耀眼的白色火焰喷射而出。玉如烟想要奔过去替孟玉堂挡下斓火,被秋水斋的弟子拦住。风鸣同凤飞同时喷出凤凰真火,凤凰真火虽不能克制荡尸虫,却也威力无比,两火相遇,如冰雪消融般化为乌有。灼热热气令孟玉堂衣衫成灰,整个人重重的砸在地上,昏死过去。若不是白岐有意不想孟玉堂死,即便有凤凰真火相阻,两火相冲的余力也足以至孟玉堂于死地。
钱光明和商秋濯一样只剩了一口气,有心无力,只能怒瞪着白岐。
“美人,你没有什么表示吗?”
玉如烟拦在白岐身前,防止他再伤人,大声道:“凤少主,凤妹妹,苏苏,你们都不要动。我颜如玉自愿嫁给白岐上仙为妻,希望在座各位做个见证。”
底下的乌合之众之前还屡屡追杀玉如烟,如今眼睛只看到桌上的好酒好菜,纷纷举杯送上祝福。
玉如烟轻声道:“希望你信守承诺,放了我的朋友。”
“这就对了,只要他们不再送死,我绝不为难他们。”
他拍了拍手,一名秋水斋的侍女手捧着一个玉瓶走上来。瓶子里插着透明如冰般的枝条,便是秋水斋的秋絮枝。
白岐道:“美人,这是我秋水斋的规矩,你只需用秋絮枝刺破手指,血流下去,秋絮枝依然结冰,便可证明你的贞洁。”
玉如烟不明其意。白岐已经抬起她的手,秋絮枝刺破她手指,一滴血留了下来。
“美人莫要怪我心狠,我也是怕了。当初纳德的娘看起来那般温婉柔顺,竟也是个不贞不洁的女子,还妄图嫁入我秋水斋。那段时间,我好生难过,商秋濯又将我的一腔爱意踩在脚下,任意践踏。也只有一个黎星,一直陪在我左右,照顾我,安慰我。我便对她也生了情愫,谁知她也是个不知廉耻之人,早已同别人苟合过。我问她同她苟且之人是谁,她竟然抵死不说。万剑砍了她,也难解我心头之恨。世间女子多淫荡,柳辰那样的人也不过如此。戚洛雪为了个山精伤情,更是人尽可夫。我恨透了这世间的女子。可是你不同,美人,从我见到你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是唯一配得上我的人。你不会令本座失望吧?”
玉如烟冷冷道:“要让阁主失望了,我曾与人拜堂成亲过。”
话音刚落,秋絮枝化作流水,飘散而下,白岐手中的玉瓶跌落在地,碎成千万片,好似他的心也碎成了千万片。他死死掐住玉如烟的脖子,将她举起来。无处泄愤的他挥动另一只手,一枚火焰飞向离他最近的水童子。水童子及时御水抵挡,仍是未逃过灰飞烟灭的下场。
玉如烟大怒,眉间黑碟印瞬间浮现,双眸金灿灿,身体剧烈的抖动,可无论如何,幻空碟都无法破体而出。白岐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商秋濯那蠢货加固了你的封印,你的小伙伴不能出来救你了。本座对你如此心仪,你竟然诓骗于我?”
白岐将玉如烟怒摔到地上,手上出现一把鞭子,一下一下的鞭打在她身上。一边抽打,一边辱骂。玉如烟背部一道道伤痕,尽皆皮开肉绽,脸上也多了几道疤痕。她踉跄站直了身子,对着苏醒过来眼中带泪的孟玉堂道:“玉堂不要动,他奈何不了我。”
她无波无澜的看着白岐,那股不屑一顾的蔑视让他更加的怒火中烧。
“既然你也这般不要脸,那就让所有人看着你如何在本作身下承欢。”
底下人忽然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望向这边,兴致勃勃的等着看活春宫。白岐扔下鞭子,拖着她的身体扔到宝座之上,伸手就要去脱她的衣服。玉如烟身体再次剧烈颤抖,她第一次清晰的听到幻空碟的声音。
“老祖,放我出去,蝶儿替你杀了他”。
奈何它同玉如烟同时发力,都无法冲破封印,反而让玉如烟遭了内外双重的反噬,一口鲜血喷到白岐身上。她胸口起伏不定,惨烈的笑道:“你终究是个没人爱的可怜之人。”
白岐震怒,一巴掌扇下去,却没打到她的脸,一支强有力的手攥住了他的手,骨结咯咯作响。他痛疼难忍,一掌轰了出去。这一次却不是火焰,而是斓火阴火的火种脱体而出,白色焰火包裹着一枚耀若星河的火球,对上了对方打出的斓火阳火,蓝色焰火包裹着的耀眼的白色火球。
白岐踉跄后退,不可思议的看向对方。冯阿牛立刻喂了一粒药丸到玉如烟嘴里,轻轻将她放到孟玉堂身旁。手指轻弹几下,无数小火苗精灵般在众人身后跳跃,捆仙索悉数被烧断,所有人恢复了自由。
白岐邪魅笑道:“你就是她心心念念之人?”
冯阿牛怒火中烧,根本不同他废话,斓火阳火带着刚猛的劲风,一下下袭来。火山喷发山崩地裂一般,白岐同冯阿牛大战了数百回合,蓝白火焰交织出一片绚丽的颜色,若烟花般闪耀绚烂。牛角宫中众人所在的宫殿瞬间化为乌有。一片汪洋火海之中,被余火烧死的人不计其数。所有人四散逃离。
白岐大喊道:“一个都不能放走,全部给本座杀光。”
冯阿牛的攻击让他无暇再分心说话,这一句说的非常不清晰。岛上原本来喝喜酒的好战分子立时成了孟玉堂等人的友军。阿嘎一声眸叫,再度唤出所有的牛角兽,原来商秋濯到底还是隐藏了一部分实力,之前并未将所有牛角兽都唤出来。白祁才未将那逃走的几批牛儿当回事,而放松了警惕,不再继续扮演心怀天下的上仙。只是商秋濯没料到松风阁背后有魔界的强大后盾,以及那个万年魔头会出现。以至于牛角宫的侍卫死伤过重,隐藏的牛角兽不足以同秋水斋和其他几个门派抗衡。如今是最后一站,她务须再保留。牛角兽开始拼命撞向秋水斋那一方的仙人。宋世梵等尚有余力的大小仙人们也加入了战斗。牛角宫再一次陷入火海混战之中。
胡掌柜代替了水童子,结成五行阵,孟玉堂抱着商秋濯,凤鸣抱着玉如烟入了五行阵,其他重伤的仙人和五鬼宗的人也都进入五行阵。在这混站之中,也没人去理会躲到阵里做缩头乌龟的这些人。商秋濯入阵后,开始自行疗伤。烈焰岛上终日游手好闲,以打架取乐的人,有效的保护了五行阵中的人。竟还有人痴心妄想,想要去夺激战中的二人手中的斓火。
白岐惊恐的看着冯阿牛,他已经猜到这就是在斑斓密室中消失的那个人。从时间来看,他拿到斓火的时间不会比自己多几日,确死死的压制了自己。难道斑斓阳火猛于阴火?还是这人的修为在商秋濯之上,商秋濯能抓住他,多半是斓火的加持?打着打着,白岐渐渐发觉自己越来越控制不住阴火了,好似随时就要被冯阿牛吸走,恐惧之下竟生了逃跑的心思。就这一瞬间,他身上挨了几掌,滚落在地。他用来抽打玉如烟的鞭子落入冯阿牛手中。冯阿牛挥鞭,一鞭鞭凶狠的打在他身上。脸上更是不能放过,直抽的他面目全非,才算消了一丝丝怒气。冯阿牛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举起来道:“杀了你,似乎太便宜你了。”
他左右手打出奇异的拳法,斑斓阴火从他体内溢出,欢快的蹦入冯阿牛身体里。冯阿牛将白岐扔到五行阵前。商秋濯越发恐怖丑陋的脸滴着脓血,走出五行阵,狂笑道:“多谢。”
趁商秋濯和白岐搏命之时,冯阿牛带着众仙人去迎敌。蓝白两色火焰若跳动的精灵不断飞出,碰到之人无不瞬间灰飞烟灭。岛上乌合之众对商秋濯一直存着畏惧,看着阴阳火在身,有若天神般孽杀妖魔的冯阿牛早立刻灰溜溜的逃走了。秋水斋、金熠、西珊海同东鳌山几个门派的弟子岁数量众多,却没有当年八仙那般超凡的高手存在,更架不住斓火的威力,许多人直接扔了武器,束手就擒。
商秋濯同白岐两个遍体鳞伤的人没有武器,没有斓火,肉搏在一起。发狂得商秋濯将怕死的白岐打的更加面目全非,所有牙齿全部脱落,全身筋骨惧断,软踏踏的趴在地上。她一脚踩到他胸膛之上,含泪道:“八仙围攻硕鼠,你救了我一命,双月川一站,你替冬鸣挡了一剑。我让你苟活了几百年,你杀了我的爱子,我们之间扯平了。冬鸣和黎星一定不想见到你,你也不配死在这里。”
商秋濯废了他一身修为,将其扔到秋水斋弟子面前。所有人看着他血肉模糊的躯体,惧怕的往后退了数步。秋水斋的弟子无人理他,竟都逃走了。金灵渊脸色煞白,转身欲逃,被宋世梵一剑穿心。西珊海掌门要逃,被商秋濯瞬间捏爆元神。金熠阁、西珊海同其他几个门派剩下的弟子瑟瑟发抖跪伏于地,不停地叩头求饶。
宋世梵道:“滚吧,你们几个门派若再行不义,我便杀上山去。”
方克戟看着东鳌山掌门一时语塞,若说他助纣为虐,他似乎也没杀谁害谁。若说他是好人,他确瞻前顾后,左右逢源,见风使舵。众人被关入监牢之时,他跟在白岐身后。白岐失势,他又立刻对付起秋水斋的人。如今他一脸媚笑,眼见着就要哭了。
宋世梵心烦的一摆手道:“快滚。”
方克戟看着瞎了眼,犹自瘆笑的白岐,道:“宋前辈,我们将他送回秋水斋吧。”
“你自己去吧,我一向讨厌此人。”
“宋世梵,你可知当年冬鸣为何看不上你?”
说来当年冬鸣同宋世梵不睦,就是因为冬鸣信了白岐的话,而孤立了同行的宋世梵,宋世梵就此被隔绝在八仙之外。
“几百年过去了,已经不重要了。”
“那你可知黎星同何人有染?”
宋世梵举剑就要刺向白岐,被方克戟拦住。
“前辈莫要又上当,他就是想你杀了他。”
宋世梵收了剑,看了看商秋濯,转身带着弟子飞走。方克戟也向众人拱拱手,带着废人白岐离开烈焰岛。
等一切尘埃落定之时,众人才发现冯阿牛带着玉如烟已不知去向。
凤鸣众人互相搀扶着离开牛角宫,回到五鬼宗的客栈。甫一进入耶律星的别院,便看到昏死在地上的冯阿牛。众人将他抬进了房间,立刻去请贺明。
待冯阿牛醒后,不顾贺明阻拦,立刻去看玉如烟。见她尚在昏迷中,他便要赶走所有人,独自守在她身边。
孟玉堂见状无限自责道:“冯兄,玉堂无能,没能保护好玉儿。”
冯阿牛笑道:“是我不好,应该将她带在身边。玉堂,你伤的也很重,快去休息。”
一个两个的病人都乱跑,不停神医贺明的话。牛脾气的贺明拂袖离去,被五鬼宗的人拦住。这老头虽法力一般,不知精通医理,更擅长使毒,逃跑功夫也是天下一流。在这岛上日日都有打杀,备受爱戴的也莫过于他。五鬼宗阻拦不成,竟同他打了起来。岛上爱管闲事之人都来助贺明。最后贺明敲了钱光明三枚五鬼令,他才同意留下来为众人医病。
玉如烟睁开眼时,就看到冯阿牛握着自己的手,趴在床边熟睡着。不知何时,她已经习惯了醒来就能看到他在身边,无比的安心和甜蜜。他熟睡的样子像个孩子。玉如烟伸手轻抚其面,手指抚弄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当手指划过他嘴唇时,他突然撅起嘴,亲了亲她的手指。玉如烟立刻又惊又羞的缩回了手。
“刚刚好像有人占了我的便宜。”
玉如烟笑道:“那你还不松开我的手。”
“玉儿,我来迟了。”
“不迟,刚刚好,威风的很。”
“威风吗?”
“要是头发没那么蓬乱,衣服整齐些,就更威风了。”
“还不是担心你,回来的急了些,也没时间沐浴更衣焚香。”
“你去了哪里?”
“待会儿见了大家一起说吧,你不要说话,让我再舒服一会儿。”
冯阿牛靠坐在床上,将她楼进怀里,双手握着她的双手,闻着她颈肩传来的香气,陶醉的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苏娴莽撞的推开门,看到二人依偎在一起,迈出的腿不知该进还是退。身后的钱光明险些撞在她身上。
冯阿牛叹气道:“不知道敲门吗?毛手毛脚的丫头。”
苏娴难得没有还嘴。冯阿牛将被褥垫在玉如烟身后,让她舒服的靠在上门。双手揉了揉她的脸,自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钱光明几人这才走了进来。
“臭小子,竟然拐走我的大嫂。”
“你大哥终日沾花惹草,就不要惦记我的玉儿了。”
孟玉堂问:“玉儿,你可好些了?”
玉如烟摸了摸脸上的鞭痕道:“这一次,怕是要养上一阵子了。”
凤飞道:“玉姐姐脸上有疤痕,看上去竟也是美的,阿牛哥哥,你可要看紧了,不要被人抢走了。”
“抢,谁敢?我定会像打白岐一样,打的他满地找牙。”
孟玉堂道:“我真是怕死了,冯大侠,你是不是也该说说到底都发生什么了?”
冯阿牛茶杯一递,凤飞立刻乖巧的为他添满茶。
“你和玉儿出去后,赤婆就将我扔到了火山底,让我自生自灭。她说,如果我能征服斑斓阳火,就借给我去除荡尸虫。条件是要把我的铃铛送给她,还要让你们二人在这里做人质。我在火山底下呆了十几日,才将那小东西征服,又花了几日才能勉强驾驭。我出来后,看到玉儿在照看花园,你在日日摔角,长盛将军,好威风呀。然后,凤家兄妹的伤也大好,苏苏和钱不正经也都没什么问题,我才安心离开。谁知道被那老巫婆算计了。看来她早就预谋好,让我回来破局了。”
“什么铃铛,我看看,我看看。”钱光明说着不管不顾的去摸冯阿牛,很快就抹出一枚毫不起眼的铃铛,声音竟也不甚好听。
“就这破铃铛,赤赤说要用斓火换它,你也信?”
凤飞道:“玉姐姐似乎也有一枚。”
冯阿牛心虚道:“就是个普通的铃铛,钱堂主自然看不上眼。”
闷葫芦凤鸣忽然道:“虽是普通铃铛,我却很喜欢,冯兄不如送与凤某吧?”
冯阿牛眨巴着眼睛,哑口无言。玉如烟笑着拿出自己的铃铛道:“这铃铛一直不听我的,又如此丑,不如就转送给凤少主吧。”
凤鸣道:“玉姑娘收好,这可是好东西。”
苏娴噘嘴不说话,自从进来看到他二人相拥在一起,锥心刺骨般的心痛席卷全身,整个人陷入颓丧绝望之中不能自拔。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不发一言。
孟玉堂突然道:“你不会是去过绝响谷吧了?”
“去了。荡尸虫幼虫全部都烧死了,只是被那李蛮和几个大郎逃了。”
孟玉堂多少有些怒气,道:“你就算有斓火,一个人去也凶险异常,怎的如此草率?”
“玉堂不会以为我一个朋友都没有吧?自然是叫了一群朋友,才去收拾那些虫子。高高兴兴的回来,确看到你们在受苦,我真是后悔没带你们离开。”
“绝响谷凶险又哪里会比这里小!冯兄似乎境界又有了提升?”
凤鸣意味深长的看着冯阿牛,能轻易收服斓火,轻松驾驭,这个人的实力深不可测。既有如此法力,为何当日会被商秋濯所伤,难道是另有深意?
冯阿牛看着凤鸣,似是知道他心里想着什么一般,解释道:“我们几人中本就是我年龄最长,法力最高,身上的担子自然最重。能在几天内就收服斓火,全因赤婆教了我不少诀窍。我当初就应该猜到她别有用心。”
钱光明不耐烦道:“好啦,好啦,说那么多,接下来要做什么,你们还不带着斓火快跑?”
“钱不正经,你就这么急着把这烫手的东西塞给我们几个?”
“你们除妖降魔有了这斓火,岂不事半功倍?”
“走吧,去见见她,做个了结。”
几个人再次去了牛角宫,商秋濯正在冬鸣和黎星的坟前祭拜。旁边又多了几座新坟,分别是墨旭、柳辰和纳德的坟。
“冬鸣,就让他们在这里陪你和黎星吧。”
她转过身,容貌比之从前更更丑陋了,连一寸原有的肌肤都不存了。目光依旧如炬,气定神闲的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不知为何,众人还是觉得她苍老了许多。
“不错,我是算计了你。我故意让你离开,好留出时机让我查出所有当年参与杀害冬鸣和黎星之人。我无法自如驾驭阳火,而白岐也无法将阴火的威力发挥到极致。找不到阳火,他便也轻易不会杀我。只是你回来的晚了三日,不然我儿也不会惨死。”
“你答应我照顾好玉儿和玉堂的。”
“他们不是好好的吗?本座不曾为难过她们。”
玉如烟道:“你明明知道墨旭是无辜的,为何还要让他做诱饵?”
“他若清醒着,也会为当年的过失而懊悔终生,即便疯癫了,他也无一日安心过,死了,对他是最好的解脱。虎毒不食子,我只是没料到,他连纳德都不放过。”
冯阿牛道:“当日盗斓火的人又是怎么回事?”
“这丫头说的不错,我派人去看过,浴阳山确是被斓火所焚。当日那盗贼只来得及偷了一些焰火而已,想偷火种,哪有那么容易!多少人自持法力高深,顷刻间被焚烧殆尽。”
“既然岛主没有履行诺言,这斓火我也就不奉还了。”
“斓火原是双休之物,如果阁下喜欢,阴火就送给玉丫头吧。”
冯阿牛嘴角抽搐了几下,道:“这烫手的东西还是你自己守着吧。”
斓火阴阳火飞出体外,如顽皮的孩童跳动,追逐,嬉戏着。赤婆一伸手,两个精灵跃入她体内。
“修炼斑斓神功的人到最后无一不被这火种吞噬,吞噬掉肉体,吞噬掉灵魂。既然毁不了它,就让我守着它吧。”
钱光明道:“赤赤,我们离开这里吧?”
“我知道你这么多年为何屡次帮助别人盗斓火,钱光明,我不会和你走。所有我关心在意的人都死在了这里,就让我看着它们,不让它们去为祸人间,算是为我过去的恶行赎罪吧!”
“那,那我陪着你,你嫁给我吧?”
赤婆嫌弃道:“钱光明,你每天不照镜子吗?”
“照呀,前几日还觉得你太漂亮了,现在觉得我们刚刚相配。”
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
玉如烟道:“前辈,我可以试一试,虽然不能恢复你之前的容貌,应该会好很多。”
钱光明和赤婆异口同声道:“不必了。”
“如果你帮赤赤恢复了容貌,她更不会要我了。赤赤,几百年前,我随八仙一同上岛。我仰慕你的风姿,谨小慎微的跟在你身后。后来你经历的所有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在我眼里,你都是那个受万人敬仰,风华绝代的秋濯上仙。”
“闭嘴,太恶心了。”
商秋濯看向玉如烟道:“你体内的碟儿会令你入魔,我已经帮你加固了封印,能否压制得住它,便看你自身的定力了。不要动不动就替别人出头,牺牲自我,这世上能倾心相付的人并不多。”
“赤赤,我就是你永远可以倾心相付之人。”
赤婆皱眉继续道:“你的劈空剑有些邪门,还是不要修炼了。我这里有本剑谱,是我摘星坞的落花剑,送给你吧。”
“恭敬不如从命,玉儿多谢前辈。”
“玉堂,虽然你不认我这个师傅,你剑术的漏洞我已一一给你指出了,只需按着为师说的去做,假以时日,你必会成为一代剑仙。”
冯阿牛道:“我觉得玉堂的剑法超然物外,哪里有漏洞?”
商秋濯看着冯阿牛的眼神如同看着钱光明一般的嫌弃。
“凤家小子,告诉老凤凰,不要来寻我。”
凤鸣道:“晚辈明白,若哪日前辈心意转还,还请到我丹穴山做客。”
凤飞道:“先时不知道前辈何妨神圣,如今才知是老祖口中心心念念的朋友秋濯上仙……”
“小丫头嘴甜的很,送你些斓火之焰,小心收好,必要时能救你一命。”
凤飞直接跪拜,脆生生喜滋滋道:“多谢前辈。”
几团蓝色火焰没入凤飞体内,几团银白火焰没入凤鸣体内。
“玉堂,墨旭的寒玉尺可还在?”
孟玉堂将那烧残的寒玉尺递于商秋濯。商秋濯双手舞动,寒玉尺变成无数泡泡,飘在空中。紧接着蓝白两色火焰没入泡泡之中,飞入冯阿牛、玉如烟同苏娴三人体内。
“荡尸虫既没有全部消灭,带在身上或许还会用到。”
“多谢前辈慷慨馈赠。”
“本座累了,恕不远送。”
众人离开牛角宫,街上还如来时那般乌烟瘴气,随处看得到打杀的场面。
孟玉堂道:“冯兄,我总觉得松风阁还有其他的秘密,我想去看看。”
凤鸣道:“若不是那几个魔女安奈不住,提前出手,这一盘,胜负难料。”
“什么魔女?”
“冯兄有所不知,当日大战,一个魔女带着一群硕鼠来助吕常,听秋濯前辈的话,似是对方用的是幻术、控魔术和吟风爪。”
冯阿牛皱眉道:“难道是月笼沙?魔界竟也打起斓火的主意了。”
凤飞道:“月笼沙?阿牛哥哥,你说的可是月魔坛魔主?”
“正是。”
冯阿牛看了看一直在发呆的苏娴道:“苏苏,你今日怎么一直不说话,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是插不上嘴而已。”
“原来焚经阁大小姐也有插不上嘴的时候,怕不是这几日见多了我们浴血奋战的场面,知难而退,想回家了吧。”
苏娴依旧是不言不语,冯阿牛揉了揉她的头。几个人即刻去了松风阁。吕常死后,所有人都逃了,松风阁里住进许多不明分子。前几日都见识过冯阿牛的厉害,也没人敢造次。几个人迈进吕阁主房间时,正看到一个黑衣女子在翻找东西。孟玉堂同她交手没几下,便认出了对方是正是摩西国的国师。玉如辰猛然一挥手,无数荡尸虫飞舞而来。冯阿牛顷刻间放出一枚斓火之焰,将那些荡尸虫焚烧殆尽。玉如辰也就在这一息间逃走了。
几个人搜遍了松风阁,再也没找到玉如辰的影子,也未发现任何有用的线索。
苏娴道:“阿牛哥,刚才逃走的那个妖女就是那一日在牛角宫盗斓火之时,大家走散后,与我一同逃出牛角宫的女子。”
“我们再各处找找,她应该走的不远。”
玉如烟道:“胡掌柜,你似乎认识那女子?”
“玉姑娘有所不知,这松风阁前院摔角,后院是妓院。念宁姑娘虽说不算绝色,来的时间也短,却是这里的大红人。她偶尔也去摔角,那一日若不是你大闹一场,接下来出场的就是她。她虽然带着面纱,那双眼睛我还是认得的。”
“玉儿,可有什么不妥?”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她有几份像我的二姐姐。”
孟玉堂道:“若是如此,倒可以解释国师为什么当初没杀你。”
冯阿牛安慰道:“玉儿,这世上容貌相似的人许多。等我们找到她就知道了。”
“胡掌柜,她容貌怎样?脸上可有伤疤?”
“嗯,容貌?长得挺漂亮的,脸上也没什么伤疤。”
钱光明白了他一眼道:“难不成你也做过他的恩客?”
“堂主,太贵了,属下舍不得。”
“玉儿,你伤还没好,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既然国师同虫谷有关系,这件事还没了,我们一定会再见到她。”
玉如烟心下万分激动忐忑,若真是玉如辰,那她在这世上就还有亲人存在。玉如辰虽性格乖张,确绝不是奸恶之人,思及她此前种种,定然是受了妖魔摆布,无法脱身。纵然千难万阻,她也要救出自己的姐姐。玉如烟按下千头万绪,点点头,随几个人回了客栈。
休整数日后,众人准备离开烈焰岛。钱光明热泪盈眶同大家道别,每人又送了一枚五鬼令牌,就好似这令牌满大街都是,非常的不值钱。胡掌柜心疼的要命,这一次若不是因为冯阿牛的五鬼令,另烈焰岛上的五鬼宗分堂也不至于几乎全军覆灭,仅胜了十几个人,还失去了水童子。这几日他们被困牛角宫,银两也被盗了不少,还不知如何向宗主交代。他一味的去阻拦钱光明,挨了钱光明一顿拳脚。
冯阿牛几人没有再去同商秋濯道别,径自离开了烈焰岛。
9)妖风
上岸后,凤鸣道:“不知几位接下来要去哪里?”
孟玉堂道:“要让凤少主见笑了,听说齐白城附近有一处仙人遗迹,被黑沙教占了去,里边有许多法器宝物,我们一早就想去探探的。”
凤飞道:“玉堂哥哥,难不成你们明里除妖降魔,实际是为自己打家劫舍掩人耳目?”
冯阿牛揉了揉凤飞的头道:“小丫头,你还真说对了,我平生唯一的爱好就是收集阵法图、破机关封印的秘笈以及法器之类的东西。这一路,没少让他二人取笑我。”
“收集?你还莫不如说,你就喜欢偷盗别人的宝物。”
“我只是把玩把玩而已,事后都有还回去的。”
“太好玩了,我也要去,阿牛哥哥,带上我们可好?”
“那你要问问你玉堂哥哥准不准,这一路开销着实有些大。”
凤飞两只手指扯着孟玉堂的衣袖道:“玉堂哥哥,我丹穴山虽少有黄白之物,可有好多凤凰石,我送你一些,你就带上我们吧?”
凤鸣道:“凤飞,莫要无礼,冯兄他们必有不便之处。”
孟玉堂道:“凤少主言重了,到没有什么不便的之处,只是我这朋友行事荒诞,怕让你们见笑。听说那黑沙教是暗杀组织,背地里做了不少残害百姓之事。我们一路也遇到过黑砂教之人,几次都让他们逃了。此一去凶险未知,二位不说,我们也不好相邀。”
如今冯阿牛对凤飞态度很是亲昵,两个人没事就凑到一起说个没完,倒好似连玉如烟都受了冷落一般,苏娴心里更加难受了。
“我不同意,整日听鸟叫,我脑瓜子疼。”
“谁要征求你的意见?我和哥哥至少还有些用处,你就只会说说说,躲在一边还要别人保护。如果是我,早把你打发走了。”
“凤飞,莫要出口伤人,若要同行,怎可如此刁蛮任性?”
凤飞撇撇嘴道:“是。”
“苏姑娘,我妹妹年幼无知,你莫要同她一般见识。我定好生管束她,不让她吵到你。”
凤飞对着苏娴使了个鬼脸,拉着冯阿牛就跑开了。跑远了之后,冯阿牛道:“小凤儿,你是不是拉错人了?”
“阿牛哥哥,你有没有发现玉堂哥哥似乎更加风流倜傥了?我,我有些不太敢直视他。”
“玉堂一直都这般风流倜傥,只是你这个小丫头有了鬼心思。”
“玉堂哥哥可有婚配?”
冯阿牛故弄玄虚道:“好像还没有。”
“那你抓好玉姐姐,玉堂哥哥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不知羞的鬼精灵。”
“哦,我有心上人啦,我长大啦。”
“你小声点,一会儿他们都听到了。”
凤飞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满脸孩子气的咯咯笑着,一飞冲天,在上空盘桓往复数次,也无法平复内心的雀跃激动,直至被凤鸣出言制止,才有乖乖回到哥哥身旁。
又行了数日,眼见着就要到齐白城了。
冯阿牛猛然转过身来,道:“凤少主,天下无有不散的宴席,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凤鸣拱手一礼,拽着不知所以然的凤飞朝着另外的方向飞去。
冯阿牛四人吃吃喝喝,笑笑闹闹,在城中漫无目的游荡了几日。最后又来到入城前同凤家兄妹分离的荒野中,依旧什么都没有发现。
凤鸣现身道:“没有任何发现。”
冯阿牛道:“也许是我的错觉。”
苏娴道:“你和凤少主一同有错觉,那必然就不是错觉。我来试试。”
冯阿牛拍了拍她的头道:“苏苏,快拿出来看看,你焚经阁还有什么宝物?”
“何许用宝物。”
苏娴立刻施展焚经阁秘术,双掌凌空舞动片刻,青烟袅袅,氤氲而生出一面云镜。镜中快速闪现几个人的身影,以及最近出没过的所有地方,最后镜中出现了一个黑衣人的背影。他身形顿了顿,慢慢转过身来,就在快要看清他的面容时,他的一只手掌伸向云镜,青烟所化的云镜溃散开去。
苏娴向后跌出数步,被冯阿牛扶住。
“可是遭了反噬?”
“没事。阿牛哥,此人好生厉害,竟能躲得过我焚经阁的追踪术,还试图伤到我。”
“或许他知晓你的身份。”
“你是说,他是冲着我来的?”
玉如烟道:“我却觉得是冲着我来的。”
苏娴脱口而出:“难道是妖王?”
凤飞道:“玉姐姐,你如何会得罪了妖王?”
凤鸣打断妹妹的话道:“总会再出现的,我们小心着些,莫要分散。”
冯阿牛道:“为防腹背受敌,少不得还要在城中再逗留几日。”
前一刻还晴空万里,骤然间乌云密布,肆虐狂风四起,顺间将六人裹进风眼。六个人立刻施法抵御妖风,确如深入沼泽之中,越是发力,越陷越深,刹那间被妖风裹挟着,不知带到了何处。
玉如烟理了理乱发,警惕的环视四周的山林,全然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何处,虽有些狼狈,所幸身上没有伤。她再度飞入高空,没有目的的四处乱飞了半日,不见同伴的身影。忽然她极速俯冲而下,落在了一个男子身前。那男子一袭黑衣,头发浓黑如墨,皮肤异于常人的虚白,嘴角有血,奄奄一息的躺在荒野之中。玉如烟伸手去探他的脉,一探之下竟是内里一片虚无,好似被噬空了,空有一副皮囊。玉如烟尝试了几种办法,才将他唤醒。
男子咳了一阵后,面上清冷道:“在下乌羽,多谢姑娘赐予良药。”
“你是被刚刚的妖风伤到了吗?”
“乌某试图阻拦一下,却是我自不量力了。”
“你住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
说着,乌羽踉跄着站了起来,似是极其不愿同人过多接触,缓缓向最近的一座城中走去。
玉如烟在附近又往返飞行数次,确定没有任何同伴的踪影后,也飞往最近那座城。整个城池遭遇了此前的妖风肆虐,许多房屋倒塌,满眼残桓断壁,不断有受伤之人从废墟中被拖出来,有的已经咽气,尚有一息的立刻被抬去医治,整个城池沉浸在一片哀嚎之声中。玉如烟随着这些受伤的人来到城中一块空地。所有受伤的人都被送到了这里,有一批大夫在逐一的为受伤的百姓看病,奈何受伤的人实在太多,眼见着有几个重伤之人还没轮到看大夫就已经咽了气。玉如烟立刻去看那些伤的比较重的人,分别喂了丹药给他们。满城破衣烂衫的伤员,忽然出现这么个玩好无伤之人,起初还有人怀疑她不安好心。但见有几个眼见着就要断气的人伤情立时好转,众人也不再疑她,由着她四处奔走,专检伤的重的人先行医治。那几个郎中忙的昏头昏脑,直至天色暗沉下来,才稍作休息,准备用膳,确已是累的话也不想说,用膳的力气都没了。晚膳后,有一个老者走了过来,同玉如烟攀谈。
“姑娘年纪轻轻,确是医术了得。”
“夏大夫过奖了,诸位救死扶伤之举实在令人佩服。”
“你认得我?”
“听他们都这样称呼你。”
“哦,如何称呼姑娘。”
“颜如玉。”
“人如其名,外地来的?”
“实不相瞒,是被那阵妖风带来的。”
“妖风?”夏大夫弯下腰,挤眉弄眼轻声道:“被妖风吹来,丝毫不带伤,我看你给他们吃的那些丹丸也非凡间之物,姑娘可是从天上来的?”
玉如烟笑道:“确是从天上被大风卷下来的。”
夏大夫笑的两腮的肉也跟着抖。
“仙子逗小老儿呢。”
“夏大夫莫要乱喊,我不过会些法术而已。”玉如烟想了又想道:“夏大夫,跟你打听些事。”
“姑娘请说。”
“这一带可有妖魔出没?”
“妖魔?没有。”
夏大夫说的异常坚定,进而解释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凌云城临近风雷门,风雷门主手法通天,等闲妖魔不敢前来作乱,是以这一带百姓一向安居乐业。也许是老天爷也觉得不公平,才会天降大风吧!”
“最近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发生?”
夏大夫想了想,道:“还真有一件奇事,几月前有一个女子声称风雷门主白灵害死了她的夫婿,大闹风雷门,还伤了不少风雷门的弟子。好像是二人之间有些旧交,风雷门主最终还是放了她。数日后,女子伤愈,再度上门,白门主避而不见。她便日日打上门去,誓要同白门主同归于尽。”
“风雷门?可是那教主擅弄风雷?”
“这,我倒是不知道了,只听说风雷门主已经活了一百多岁了,依旧年轻貌美,手中神鞭令妖魔闻风丧胆。”
“可知风雷门同那女子有什么仇怨?
“仙家的事我们平头百姓无从得知,更何况是几十年前的事,老夫当时怕是还没出生呢。不过听闻那女子长得也极为漂亮。”
“夏大夫,这些药送给你了,这些百姓也交给你了,我实在有急事,不能久留”
夏大夫惊望着手中数个丹药瓶子,但闻瓶口散出来的气味已知是无比珍贵之药。
“这,这,小老儿带全城百姓谢谢颜姑娘。眼见着天就要黑了,姑娘可有落脚的地方?”
“寻颗大树,当可睡一晚。”
夏大夫哈哈哈大笑,只以为她是开玩笑,也并未当真。
“寻不到住处,再来找我。”
“好。”
玉如烟穿过大半坐城池,眼见着十室九空,百姓哀嚎奔走的惨状,心下又开始狐疑,能发动如此威力能将六人吹散的大风,施术者绝非一般妖魔。可他又为何只是将众人吹散,而不是一并抓了起来,难道是要分而杀之?这背后之人到底有何目的,难道也是觊觎樽阁的宝物?
正胡思乱想之际,玉如烟看到了倒在废墟前的乌羽,他背上正背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的腿还在流血,乌羽确已经昏死过去。玉如烟立刻先帮小姑娘包扎好伤口,将她送到夏大夫那边,以便她醒来后能找到自己的父母。
她又找了处虽是倾斜,尚能容身的废屋,将乌羽安置进去,开始为他诊脉,熬制对症的药物。这一忙,又是几个时辰,夜深了才随便找了个席子,席地而睡。刚睡了没多久,又听到门外传来夏大夫的声音。玉如烟虽好心的送了他许多丹药,他确不只如何使用,眼见着又有好多伤者被送过来,还未医治完,有几个大夫倒先倒了下去。夏大夫不得已让那个小女孩带他来寻玉如烟。看了看尚在昏迷中的乌羽,无论如何她暂时离不开凌云城了,立刻又随着夏大夫去给伤者疗伤。
一连数日,玉如烟白日里去医治难民,打听一些消息,回来后再为乌羽熬药,疗伤。
当她再次醒来时,乌羽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你可好些了?”
“还死不了。”
见他依旧态度冷冷的,玉如烟道:“这些药留给你……”
“姑娘……”乌羽欲言又止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若我还能活着回来,必定……”
乌羽未再说下去,似乎极为确定自己不会活着回来。
“公子不必客气,你我也算有缘。你龙筋被拔,修为低微,若此刻去风雷门,无异于送死。”
乌羽惊恐的看向玉如烟道:“你是谁?”
“我只是个过客,听闻风雷门主白灵一百多年前因缘际会得了一条神鞭,你又刚好在这附近出现,所以我想,前几日的大风也许同你有关。”
“是……”乌羽双目赤红如血道:“我怜她,爱她,她却伙同妖魔拔我龙筋,夺我龙丹……”
只不过说了几句话,牵动了情肠,一时胸内气血翻涌,又喷出大口大口的黑黄血液。
“你的伤我能治好,恢复你的修为,确是爱莫能助。”
“你走吧。”
“虽然这样残忍了一些,我却希望阁下能离这城远一点,也免得百姓再度遭殃。”
“那妖风并非我所为……”
玉如烟不再规劝,转身离开。确定身后没人跟踪后,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藏了起来。虽然乌羽看起来并非恶龙,到底一切太过巧合。她体内的龙丹尚未完全融合,对乌羽是否有吸引力,才引来了这场祸患,尚未可知。只是他如此弱不堪击,根本无法施展那般神通将法力高强的六人分送它地,除非他有同党。
半个时辰后,乌羽走出风雨飘摇的房子,看那摇晃的身形,显然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出了城,他开始向西慢慢的飞。玉如烟跟在他身后,飞了一阵,来到了风雷门。风雷门同其他教派大不一样,多数教派总喜欢在深山老林之中,远离尘嚣。而风雷门离凌云城实在是太近了。甚至于风雷门山门不远处的街道两侧,稀稀落落的还有些人家,多为农户。此刻这些老百姓正围在山门前看热闹。一名女子被数个男子围在中间。那女子蛾眉皓齿,玉色衣裙上绣着几朵娇艳的凌霄花。她头发散乱,衣服上有血迹,手中的龙须叉杵在地上,满眼杀气的看着面前的几人地上躺着数个死人,看衣服正是风雷门中弟子,显然是被她所杀。
“风雷门便没有经打的吗。”
“妖女,你夫君死了快百来年了,你为何还不放手?”
“叫白灵那老妖婆出来。”
“妖女,速速离开,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一个少年被打怕了,颤微微的道:“前辈,师傅确实不在山中。你们百年前的恩怨怕也是一场误会。”
“既如此,叫那贱人出来同我对峙。”
就在这时,天河派掌门曹思钧、沥蕉派何玉鼎和鸿刀门主赖惊鸿带着门下数名弟子绕过看热闹的人群,来到山门前。
曹思钧走上前来,递上掌门令牌,低声道:“天河派曹思钧求见白老前辈,还望通传。”
当日参与同盟大会,为了一举夺得樽阁宝物,这几派几乎是全员出动,潜伏在檀溪寺四周。大战惨败过后,老巢是不敢回了。只是没想到同盟会动作奇快,没几日便遇到了追兵,且是不同方向而来,后追前堵,左右包抄。日日都在打杀逃亡之中,最后也就逃出了这几十个人。每个人都疲惫异常,狼狈万分,急需一个落脚之地。
看门的小童也轻声道:“掌门不在教中。”
“可否让本座进去等候?”
小童朝着不远处努了努嘴,道:“曹掌门,今日我教遭难,怕是不便招待。”
曹思钧想也未想,同何玉鼎和赖惊鸿飞身而去,挥剑刺向那女子。那女子端的厉害,同三人周旋了百个回合,竟还将曹思钧的剑挑飞了。曹思钧恼怒,正要唤出妖兽,一股淡淡的花香从身后飘来,一只莹白如玉的纤手轻轻搭在了他肩膀上。他回头看去,正是久不出世的风雷门教主白灵。说起来风雷门镇守此地百年,使得妖魔不敢来犯,颇受百姓爱戴。而传闻中百来岁依旧貌美如花的白灵更是神灵一般的存在。只是百年来,没有人见过她。如今得见真仙容颜,无不被她的美貌惊艳到,匍匐跪地叩拜。
“前辈……”
白灵示意曹思钧不要说话,仙姿飘飘的来到那女子面前。
“凌霄,你为何依旧执迷不悟?”
“杀夫之狠,如何能忘?”
“本座已说过数次,丁兄之死同我无关。”
“风雷门勾结妖魔,世信即便不死被你所杀,也是拜你所赐。”
白灵喝道:“荒唐,我风雷门镇守一方,同妖魔势不两立。你本就是妖,说不好当年之事都是你谋划的,你确反咬一口。只恨当年丁兄被你美色所诱,才落得那般下场。”
凌霄怒喝一声道:“一派胡言,妖女,纳命来。”
凌霄挥舞着龙须叉刺向白灵,后者手中赫然出现一根手指粗细,通体晶莹剔透的长鞭。看起来两个人实力不相上下,只是那神鞭异常神武,挥舞起来隐隐有龙吟之声,竟似要引来漫天风雷。凌霄的龙须叉被神鞭缠的死死的,进而被折弯。神鞭的尾部如游蛇般缠上了凌霄的脖颈。
“若非看在丁兄的面上,之前几次便该杀了你。”
凌霄不断挣扎,确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去。
“你鼓动妖风,残害四野百姓,今日我风雷门便替天行道,诛杀妖女。”
莹白如玉的神鞭一圈圈将凌霄裹缠住,白灵欺身而来一掌砍向她。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振聋发聩的龙吟之声传来,顷刻间一条黑龙撞向了白灵,龙身盘曲将凌霄包围在内。白灵甫见乌羽,竟似见到了鬼魂一般,花容失色,久久不能语,最后有些结巴道:“你,你竟然还没死,你这条恶龙。”
乌羽阴鹜的看着白灵,道:“我的龙筋用的可还顺手?”
“这是我风雷门镇山宝物。”
乌羽狂笑,讥讽道:“我却不知那魔头给了你什么好处?还是你天生贱骨头,偏只喜欢獐头鼠目的丑男?”
“妖龙伙同妖女发动妖风,我风雷门必将妖魔斩草除根,请各位乡亲速速离开。”
风雷门的人立刻疏散附近看热闹的百姓,并都退到外围,免得被师祖神兵余威伤到。
白灵脸上显出狠戾之色,提鞭再次抽向二人。乌羽不过仗着本体的强悍,硬接了几鞭,确已是身体抖动不已,再难维持龙形。凌霄将她挡在身后道:“我来拦住她,你快走。”
“谁都别想走。”
白灵将神鞭舞的密不透风,数道雷电击向二人。曹思钧等人见状也纷纷亮出武器,围剿二人。凌霄悍然赴死,硬接了曹思钧几人的凌厉杀招,要将所有雷电引向自身。玉如烟再看不下去,下意识扔出了半魄铃。铃铛叮铃作响,发出幽光,虽未变大,却也拦下了所有雷电。白灵异常沉着,见是个小姑娘扔了个法宝,并不在意,再次挥鞭而下,一时间寒冰剑同龙鞭交织在一起,如月光洒落人间,泛起一片莹白的光晕。凌霄虽重伤,却也拦下了曹思钧三人。
玉如烟踉跄后退,白灵不敢再小觑这小姑娘,龙鞭如剑刺向她胸膛。凌霄用弯了的龙须叉拦下这一鞭。玉如烟一抖手,寒玉所化汽包被龙鞭击碎,斑斓火铺天盖地卷击而去。白灵大惊道:“斑斓火?快退。”
风雷门和曹思钧等数人立刻退出数里,玉如烟借机和凌霄架着乌羽落荒而逃。
10)凌霄
待到了安全之地,凌霄出其不意,匕首抵在了玉如烟的脖颈之上。
“你是何人?”
“路过之人。”
“因何出现在风雷门?”
“我同友人途遇大风,被大风带到了这里。我救了乌羽一命,他急着去救你,我担心他有危险,便跟了上来。”
凌霄神情变幻莫测道:“不过萍水相逢,为何要冒死救他?”
“他为了抵御妖风身负重伤,已是自身难保,确为了救一个小女孩,昏死在路边。这般仁善之人,我如何能坐视不理?”
“你喜欢他?”
玉如烟诧异道:“不过医者仁心罢了。”
“何为斑斓火?”
“烈焰海域自然孕育的灵火,有焚天灭地的威力。我有幸得了一些它的火焰。”
凌霄收起了武器,转身就走,根本不打算带走乌羽。
“他受了重伤,命不久矣。”
“那又如何?”
刚刚还为了让乌羽逃跑,悍然赴死,如今又表现的毫不在意。玉如烟一时哑然,道:“我可以先看看你的伤口吗?”
“不必。”
凌霄飞走了。玉如烟看着再度奄奄的乌羽皱了皱眉,只好又将他带回凌云城中。治人医仙,甚至妖魔,玉如烟都有把握。只是对于龙,可以说这世间最强悍的存在,她确是有些无典可循。好在白灵的神鞭原是乌羽的龙筋,那些鞭伤对于它来说只是皮外伤。玉如烟炮制了一些丹药喂他服下。这一次他醒来的快很多,睁开眼便喊道:“凌霄,凌霄呢?”
“走了。”
乌羽立刻就要起身去找她,玉如烟拦住他道:“你伤的很重。”
“那我也不能看着她去送死。”
“她应是找地方去疗伤了。”
乌羽低头不语,许久,抬起头道:“颜姑娘,之前言语冒犯,还请见谅。姑娘是个心善之人,我却不愿意拖累与你。那白灵修炼百年已是厉害,更有魔暗中窥探相助。留在我身边,你会很危险。”
玉如烟笑道:“我想我的朋友很快就能找到我,我们只要在他们赶到之前活下去就好。”
乌羽神情不似先前那般冰冷。
“你的同伴很厉害吗?”
“对付白灵应该没问题。”
“他们会愿意理我们的旧怨吗?”
“乌大哥可否将前尘旧事讲一讲?”
乌羽神情暗淡,似乎要积攒一些力气,才能说出口。
“一百年前我周游人间之时,救下了被妖魔困住的白灵和长白派弟子丁世信。我们三人志趣相投,遂一路结伴而行。后来我们中途遇到了凌霄,丁兄同她一见钟情。凌霄更是为了他,同家人决裂,随着他私奔。可凌霄的加入让我们几人的关系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尤其是白灵,她对凌霄充满了敌意,坚持说凌霄是妖魔。争吵过几次后,几个人闹得不欢而散。丁兄便带着凌霄回长白派。我护送白灵回风雷门。没想到风雷门遭逢了变故。有一个自称智魔的魔头带着一支魔兵卫盘踞人间百年,时长滋扰附近的百姓。各派时长一同围剿,那智魔当得起智力超群,每每都能逢凶化吉,逃之夭夭。随着他不断魔化凡人,他麾下的魔头也越来越多。智魔重伤了白灵的父亲,并魔变了许多风雷门的弟子。我带着白灵去救回了她的父亲,并将智魔打跑。渐渐地,我二人互生了情愫,私定终身……不想却是我一厢情愿。后来智魔又在其他地方作乱,几个门派便再度相约共同绞杀魔头。可万万没想到,原来风雷门早已同智魔勾结,自愿为魔。之前所谓的门主被魔所俘,不过是一叶障目的把戏,只因风雷门弟子多数魔变之事被人发现,才出此下策,蒙骗众人。智魔从白灵那里提前得到了消息,派人在丁兄前往风雷门的路上偷袭并杀了他。后来更是将长白门掌门丁兄的师傅冷门主也杀了。凌霄为了替丁兄报仇,孤身一人闯入魔窝,被智魔所擒,一关就是百年。白灵更是,更是趁我意乱情迷之际,重伤于我,拔了我的龙筋,夺我龙丹。她以为我必死无疑,便把我扔在了山上。也是我命大,被山中精灵救回一条命。只是我昏迷了百年才苏醒过来,醒过来后才发现我已经无法行走,连爬都不能爬,更何谈飞行。后来我遇到一个上山采药的神医,他寻了一条鱏鱼骨放入我体内,又喂了我无数灵丹妙药,我才终于站了起来,确是每走一步,都是钻心之痛,修为更是微乎其微。”
“那神医是谁?”
“贺明。”
“原来是他。”
“你认得他?”
“有过一面之缘。”
乌羽难得笑道:“他,确是个怪人,对我身体的好奇倒好似大过要救我。”
玉如烟也笑道:“确是个怪人,倒是我小瞧了他,竟然用了鱏鱼骨救你。”
看着她似输给了人家,颇为不甘心的表情,乌羽不自禁的又笑了。
“白灵为何说凌霄是妖?”
“具体为何,我却也不知道,凌霄也不肯说。大概她是嫉妒凌霄和丁兄鹣鲽情深,才这样说的吧。对我,也不过是虚情假意,只是为了我的龙骨和龙丹。休养了百年后,我恢复了些许修为。得知凌霄还活着,我便尾随风雷门的人找到了智魔的魔窟。无奈我已不是他的对手,没救出凌霄,反而自己被囚禁起来。我才知道她这百年受了怎样的折磨。智魔一心要组建一支魔兵卫,醉心于将妖兽变成魔兽,受其超控。我已不是他的对手,他便又起了要将我变成魔兽,做他坐骑的心思。他自负智谋超群,冠绝天下,确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凌霄被他折磨百年,被迫修炼魔功,确是修为大增。我们假意投诚,换来些许自由。后来凌霄,凌霄色诱智魔,被我二人暗算。我们才得以逃脱升天。我再度受了重伤,至今未愈。姑娘早已见过我的狼狈之态了。”
“乌大哥可知凌霄来自何处?”
“我们是途中遇到她的,她只说来自海边。她也是个苦命的人,你莫要怪她。原本是个佳人,丁兄被害,她又被智魔折磨了百年,才会性情大变……”
“我只是担心她伤愈后又去寻白灵报仇。”
“这也正是我担心的,姑娘当真心肠太软。”
“她把你扔给我,大概也是猜着了我不会拔了你的龙角,取了你的龙骨入药。”
“原来我这龙身还有用?贺明竟然没有夺了去入药?”
“贺明在烈焰岛那么久,竟还有几份善心,实属难得。”
两个人相视而笑,算是摒弃前嫌。
乌羽又道:“颜姑娘,如今我一个废人,等着你医治,要如何做,乌某定会配合。”
“我打不过白灵,更不可能是智魔的对手,我想先找到凌霄,然后带你们一同回烈焰岛。先治好你的伤。”
“好。”
“能否说动她随我们走,就要靠乌大哥你了。”
“你的友人都如何称呼你?”
“玉儿。”
“玉儿,你可能感应到你的朋友?”
玉如烟晃了晃手中的铃铛道:“若离的近了,他能感应到我,我法力低微,这小东西还不太听话。”
“玉儿,你带着我向北而去,我们应该能遇到凌霄。”
“她要去长白派?”
“她本就打不过白灵。如今天河派、鸿刀门和沥蕉派的人也在风雷门,她必然想着去寻救兵。可长白派哪里会信她。玉儿,我们这就走吧,不然来不及了。”
“你的伤应该再休养几日。”
“白灵将她说成了妖魔,更将丁兄和冷峻之死嫁祸在她头上,长白派对她亦是恨之入骨,只怕要将她当做妖魔诛杀。”
玉如烟当机立断,带着乌羽向北而去。途径一片松林,玉如烟飞身落下,将乌羽放在树下。几个魔头呲着牙走了过来。玉如烟提剑迎上,如今对付一般小魔易如反掌,更何况身体里藏着不少斑斓火焰。只是这几个魔非同一般,不同之处在于智力超群,各怀绝技,各司其职,虽不是阵法,确又相互配合的无懈可击。玉如烟分寸大乱,渐渐不支,身上多处受伤。斑斓火也不过震慑一二,却不能令这群魔头退缩。乌羽立时化作黑龙,将玉如烟卷在龙身之内,就如同他先前救凌霄那般。如今他除却龙体强健,也没有任何办法能帮到玉如烟。硕大的龙体被击打的堆缩在一起,龙头碰了碰玉如烟的额头,眸中带笑,渐渐的阖上了双目。
“乌大哥,乌大哥……”
无论玉如烟如何呼喊,他都未有任何反应。就在这时,一左一右同时出现两个人,确是烈焰岛的神医贺明和凌霄。见识了斑斓火的厉害,又看到了救兵,这几个魔兵立刻逃走。
贺明没有急着医治乌羽,确是抚摸着龙鳞,眼中放光,看到龙身上掉了几片龙鳞,叹息的直摇头。凌霄看着贺明道:“你是之前救过他的那个神医?”
“他就是为了救你,才不顾死活的偷跑了出来?还真是重情重义。”
凌霄神情一滞,带着几分命令的口气道:“还不快救他?”
玉如烟虚弱的趴在龙身上,露出个小脑袋道:“怕是他没有信心能医好乌大哥吧?”
贺明这才注意到躲在龙身后过于瘦小的玉如烟。
“丫头,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那几个朋友呢?”
“走散了。”
“不如你随我回烈焰岛,拜我为师,我定将一生所学倾囊相授。”
玉如烟咧咧嘴,不置可否。若没有遇到乌羽,她原是要回烈焰岛的。可确没心思做他的徒弟。当初在烈焰岛,他们几人先后受伤,都是被贺明所救。虽然最后是钱光明出重金,他才肯出手,到底救了众人的命。离开前,几人一同去道谢。玉如烟同贺明对于医道有过一番激烈的争论,争论久到凤飞差点睡着了,而另外几人捧腹不止。玉如烟说他毫无医德,他说玉如烟医术太差。贺明立刻命人去大街上拖来两个垂死的人,要同玉如烟比试何人能先救活伤者。谁料到玉如烟医治的人外表看着惨烈,确实受伤很轻,很快就苏醒过来。贺明便赖皮的拖着玉如烟不肯放她走,无论如何都要收她为徒。冯阿牛最后用斓火让他死了心。
玉如烟道:“你还是先看看乌大哥吧。”
凌霄带着三人来到她暂时容身的一处山洞,山洞就在附近,倒也应了乌羽的猜测,她果真是要去长白派。玉如烟和贺明对于如何医治乌羽意见不一致,又开始争论不休。
“若是你,能想到用成年鱏鱼骨代替龙筋这般奇思妙想吗?”
“你那鱏鱼骨虽能让乌大哥行走,确是每走一步伴随钻心剧痛,显见着无法融入它的骨血。龙身岂能用鱼骨,若是我,再不济也要寻合适的蛇骨。”
“合适它的蛇骨至少要是几千年的大妖,冠妖最好,你以为老夫能打得过吗?”
“你也活了几千年了,竟连千妖都打不过。”
“我是打不过,你能吗?”
“我若活到你这般年岁,莫说千妖,冠妖也打得过。”
“哎,没发现你还会吹牛。”
“如今乌大哥体内修为低到可忽略不计,我看你是不舍得你那一室的天材地宝?”
“哼,老夫倒是有个最好的办法,倒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老头请讲。”
“将你的龙丹交出来,管保他修为恢复,即便只是鱼骨,也能呼风唤雨。”
“真的可以吗?”
贺明猛拍了她的小脑袋一下道:“还真是傻,那龙丹虽是一时无法全部吸收,却也如一粒种子般种在你丹元之上,若取出,你必死无疑。”
“分出一半也不行吗?”
“不行。”
“那就只能取回他的龙筋了。”
“老夫本来已经医好了它,体内已再生丹元。只要它找一处老实呆着,再过个百年也能积蓄一些龙气,恢复几层修为,他确如此固执,急着去救那个凶丫头。”
“你来就是为了寻他?”
“它可以被老夫医好,也可以被老夫医死,却不可医治中途跑掉。”
玉如烟撇了撇嘴,用力从他紧攥的拳头里抠出几枚龙鳞。
“捡到的,捡到的。”
凌霄走进山洞,贺明立刻将手背了过去。凌霄将手中的食物扔给二人,走进山洞更深处休息。
在贺明的医治下,几日后乌羽总算醒了过来,也勉强可以走路了。贺明在山里如愿采到自己想要的药草,又叮嘱乌羽一番,留了些药物给玉如烟,叮嘱它如何使用后,再度离开。
在乌羽的苦劝之下,凌霄没有先前那般执拗,答应玉如烟在找到冯阿牛几人之前,按兵不动。这附近几座城都或多或少受了风灾。三个人在最近的一座城找了一处偏僻之地的空房子,暂时隐居下来。院落很大,能住的房间确只有两间了。玉如烟同凌霄住在同一间房。凌霄看了看玉如烟,终是接了她递过来的一粒药。
玉如烟道:“姐姐来自哪里?”
“广昌城。”
“似乎是离长白派不远。听闻长白一派在雪山之巅,青山玉水,雪顶冰峰,景色最是巍峨壮观。我来自海边,还从未见过那般壮阔之地。”
“海边?妹妹来自哪个城邦?”
“西施国。”
凌霄下意识的又看了眼玉如烟。
“姐姐可去过我的家乡?”
“不曾去过。”
“我本也不是西施国中人,我义父确是住在那里。义父有几个女儿,其中有一位出去云游的姐姐也叫凌霄,故而我见了姐姐格外亲厚。”
“同名同姓的人许多,倒也不稀奇。”
“义父十分想念我那姐姐,只可惜,姐姐心狠的很,百年都未回去看过他。”
“妹妹为何来到凌云城?”
“我本是同几个友人在齐白城,忽然遇到了妖风,将我们吹散了。姐姐可知道何人煽动妖风?”
“不知。”必然同风雷门和智谋脱不了干系。
凌霄不再说话,转身睡在了床的里边。玉如烟睡在了外边。
第二日,玉如烟为二人熬药之时,凌霄来到乌羽房间。
“你在何处见到她的?”
“那日刮起一阵妖风,我想抵挡一二,结果受了重伤,是玉儿救了我。”
“这世上竟有如此好事又好心之人,我却不信。”
“凌霄,玉儿一片善心,不似作假。”
“既已救了你,为何还不离开?昨夜她故意探我的底细,焉知不是风雷门派来的奸细?”
“这……”
“你只需要佯装不知,我倒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凌霄,莫伤她性命。”
“哦,不过几日,竟也勾了你这冷血冷肠之人的魂。”
“凌霄,你莫要被仇恨吞蒙蔽了双眼,这世上并非尽是恶人。”
“龙筋被抽,龙丹被抢,若不是当年那女弟子痴心一片,舍身救了你,怕是你这一身龙鳞龙骨也会片甲不留。竟还这般幼稚,简直可笑。”
“凌霄,可否等我伤好了,再去报仇。至少我还可以帮上一帮。”
凌霄嗤笑的看着乌羽。
“拿自己做肉盾护着我们吗?”
“他们也是我的仇人。”
“小心点那丫头,莫要豆粒般大小的龙丹再被人夺了。”
“凌霄,凌霄……”
乌羽心急的要去追他,从床上摔了下来。玉如烟闻声跑进来,见凌霄不在,立刻追出门去。好在她不是去风雷门,而是一个人跑到山里练功。只是他们想安安静静的藏在某处似乎也没那么容易。智魔必是得了白灵的信息,又派出一批魔头袭击三人。
贺明走前留了一些克魔的毒粉,斓火开道,毒粉乱挥,三人冲杀出去,狼狈奔逃。为了不再连累城中无辜百姓,三个人又躲到山中。
凌霄道:“你真的以为我会去长白门吗?”
“不是吗?”
沉默许久,凌霄道:“我逃出去后,立刻去了长白门,虽然知道他早已不在了。我不过是想在他坟前上一炷香,同他说几句话,却被他们打了出来。他们对我的仇恨竟百年未散,更指责我害死了他,害死了冷老前辈。我在这里替他报仇,或许在九泉之下,他还在恨着我吧。”
凌霄眼中隐隐有泪光闪动,继续道:“她吞了你的龙丹,有你的龙筋在手,又同智魔勾结,若要报仇,除非助你恢复法力。”
乌羽笑道:“玉儿同贺明两大神医都不能医治好,恢复法力,谈何容易。”
“有一个最快的办法。”
“什么办法?”
“吸出颜如玉体内的龙丹?”
“什么?”
“她同贺明的话我都听到了,她体内有龙丹,尚未融化,只要抢了她的,你至少可恢复一半的法力。”
“不行,我们不能这么对玉儿。”
“怎么,这才几天,你就喜欢上她了?”
乌羽眼中温情脉脉道:“如今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资格喜欢别人?”
“当初你就是被白灵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所蒙骗,才落得如此下场,你还不长记性吗?当日死在我叉下的风雷门弟子曾说过,白灵同智魔有一个女儿,说不好就是她?”
“玉儿不可能是白灵的女儿,也并非所有女子都如此恶毒,我还记得曾经的凌霄是多么的美好。”
“你被蒙在鼓里了,她和你,已然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贺明那老儿也被她引诱的有了私心,他偷偷告诉那小丫头,只要她吃了你的龙肝,便可立即吸收体内所有龙丹之力,法力倍增,锻造不死不伤灵体。而你,只要吞了她的龙丹,就能恢复一半的法力,夺回龙筋,重振雄风。你猜,她会不会在我离开之后,对你开膛破肚,食你龙肝,饮进龙血,甚至带走你的龙骨和龙鳞。”
“你不要再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伤害玉儿。从始至终,她都在帮我。”
凌霄冷笑一声离开了,心中确已计议已定。玉如烟采药归来后,出其不备被她重伤。玉如烟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道:“凌霄姐姐……我不是风雷门之人,我的义父名唤章通。”
凌霄有片刻怔愣,确无论如何都不肯信她。
“不提那老妖怪,或许你还能活的更久些。”
凌霄举叉再度刺向玉如烟,全不顾乌羽在一旁喝止。一道火光闪过,凤鸣飞身而来,凤凰真火一道道袭向凌霄。
“凤少主,莫伤她性命。”
凤鸣立刻退了回来,扶起玉如烟。
乌羽上前来道:“玉儿,你没事吧?”
凤鸣看了看他,将玉如烟挡在身后。乌羽尴尬的退了回去。
“我们走吧。”
“我有些话想要同凌霄姐姐说。”
凌霄看着凤鸣如临大敌,依旧是戒备的状态。
“姐姐,你随我来一下。”
玉如烟并不想别人探知圣父的秘密,拉着凌霄走出了山洞。凤鸣确是不肯冒险,距离保持在听不到二人的对话,却又可以一招制敌的范围内。
玉如烟将途径西施国的前后经过说于凌霄。
凌霄好似陷入了沉思,许久许久方抬起头来,眼中带泪道:“他……可还好?”
“牡丹和紫萝两位姐姐的死对他打击太大,人多少有些伤感,头发也掉光了。”
“他哪里有头发……”凌霄破涕为笑,又道:“妹妹,是我多心了……我以为你听了贺明的话……”
“若我真有害他之心,在遇到你之前就动手了。之前我多有顾忌,才没有直接道明身份。”
“妹妹如何猜出我身份的?”
“除却名字外,你来自海边之国,用的兵器和功法都同几位姐姐一脉相承,且你刚好被关了百年,所有事情似乎顺理成章连在了一起。只是你没有像其他姐妹一样妖变,我才存了些疑惑。”
“我将它们砍掉了。”
凌霄说完头也不会的走回山洞,似乎对于腕足之事一个字都不愿意提。
乌羽道:“误会消除了就好。这位少侠也不用再如此小心戒备。”
凤鸣无波无澜道:“玉儿,我们走吧。”
玉如烟看了看凌霄道:“姐姐,义父十分想念你,你若要报仇,何不去找他?以义父的手段,几个白灵也不足何惧?”
凌霄脸上两行清泪划过,道:“我没脸回去见他了。他没有说真话,当初他不肯放我走,我便逼着他同我大打一架,并说过同他恩断义绝的话。”
“他不会放在心上的,父女何来的仇怨?”
“我的仇,我自己会报。妹妹既然寻到了友人,便离开吧。”
“姐姐不同我一起吗?”
“智魔的手段如何,没人比我更清楚。你只遇到了他手下的几个魔头,确未见识过那些魔兽的厉害。即便你的友人都来了,也没有胜算。乌羽伤情不断,我要带他回烈焰岛。”
“我随你一同前往,贺明……”
“不必了。妹妹保重!”
凤鸣道:“玉儿,不若我们先去找到冯兄他们,再去烈焰岛寻凌霄姑娘。”
见她固执不肯听劝,玉如烟只好随着凤鸣离开。
11)魔兽
二人离开后,乌羽立刻关怀道:“你没被伤到吧?”
“不过烧了一下,死不了。倒没想到她的朋友果然厉害,这才来了一个,若都赶来了,我们岂不是报仇有望了。”
“你既要借他们之力,又为何要分开而行?”
“那喷火的小子不信任我们,且让他们跟几天再说。”
“与其利用玉儿,你为何不去求玉儿口中的义父?”
“你不要问太多,我是决计不会去求他的。”
“凌霄,那你要怎么办?”
“你只管躺在这里,保证自己不断气,其它的都不用你管。”
“你莫要再惦记玉儿体内的龙丹。”
“她若是友,便借力拿回龙筋。若不是,我必夺了她的龙丹。”
“她是你父亲的义女,便也是你的妹妹。”
“还是这般容易轻信别人的话。白灵当年便对我身份存疑,曾去打探过。说出个名字,便叫我信任她,笑话。”
凌霄带着乌羽又回到了凌云城。
一连几日,二人跟在凌霄和乌羽身后,没发现任何端倪。只看到凌霄日日去风雷门附近,好似在打探什么消息,也没有再冒死上门挑衅。
凤鸣一向话少,几日下来两个人也没说几句话,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玉如烟道:“凤少主,你还感应不到凤妹妹吗?”
“离得太远,感应不到。”
“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我寻找妖风起点之地,来到了凌云城,稍加打听,不难知道你的踪迹。”
“你跟踪了我们几日?”
“三日。”
“你怀疑他二人?”
“妖风或许不是他们所起,却一定与他们有关。如今她盯上了你体内的龙丹,你还要帮她吗?”
“你怎么知道我体内有龙丹?”
凤鸣看了看玉如烟,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凤少主,凌霄是我义父的女儿,无论如何,我不能不管她。”
“那我们去寻你义父。”
“我怕我一离开,她又冒失地去闯风雷门,或是被智魔他们抓走。我们对那批魔头实在不知底细。”
“她要借我们的力抢回龙筋,暂时不会轻举妄动。”
“我知道。可若风雷门真同妖魔有勾结,我们必然也不能坐视不理。”
“只有我们三人,怕是艰难。如今,他们也在盼着其他人出现。”
“凤少主今日说了好多话,可乏累了?我请你去喝茶,解解渴吧?”
“好。”
玉如烟哑然失笑,总算明白凤飞为什么那么多话了,估计是被憋坏了。
凌云城仍在修复,只城中心的一些建筑保存还算完好。二人挑了一家还算干净的酒楼。从被大风分开后,玉如烟就没好好休息过,好好吃点东西。她点了许多酒菜,那做派多少有了几许冯阿牛的影子。两个人临窗而坐,玉如烟看看对面的闷葫芦,也只好自斟自饮。忽然,她放下酒杯,嫣然笑道:“凤妹妹倒是快。”
还未等她喊出口,凤鸣捂住了她的嘴。只见楼下大街上,凤飞三两下将几个风雷门的弟子打翻在地。
“你们这些妖人,说,那妖风是不是你们起的?”
“我们是风雷门弟子,是天师,你才是个喷火的妖。”
“凤凰真火都没见过,还说自己是天师,真是丢人。”
“各位乡亲父老,这就是前几日起妖风的妖怪,我风雷门要替天行道……”
这小弟子还未说完,已经被凤飞踢飞了。她又抓住一个道:“说,前几天有位神仙姐姐去了风雷门,是不是被你们抓住了。”
“你说那个妖女吗?她跑了呀,被一条乌龙带走了。”
“胡说八道,玉姐姐怎么会是妖?”
孟玉堂看着凤飞欺负这些风雷门的小弟子,生怕又被老百姓扔鸡蛋扔白菜,远远的站在外围。果不其然,凤飞激起了民愤,一时间不论会不会法术的人,尤其那些无家可归流落街头的百姓,都涌了过来。凤飞不想伤到百姓,恨得一跺脚,凤啸九天,飞走了,留下一众手中拿着各种随手抓来的可仍之物的百姓发呆。他们刚刚是把一只凤凰打跑了吗?
凤鸣和玉如烟在一处狭窄巷落找到了凤飞二人。凤飞正气的无处发泄,对着空气一顿乱舞。眼角瞥到走过来的二人,立刻眉开眼笑着跑了过去。
“哥哥,你不来寻我,竟然先去寻玉姐姐?”
凤鸣不语。
玉如烟笑道:“你们两个怎么到了一起?”
“大概凤少主是循着风迹而来,我是靠着阿花。”
玉如烟眼珠咕噜噜乱转,笑道:“哦,原来还真有缘分一说,玉堂和凤妹妹当真是有缘。”
孟玉堂吃瘪,凤飞可是不好惹。
“这样说来,玉姐姐和我哥哥也算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刚才见你们走在一起,倒是比同阿牛哥在一起还要般配。不然你就……”
有人狠拍了下她的头道:“不然什么?”
“阿牛哥,你也太慢了吧,这时才出现。”
“还不是苏苏,一时发现了玉儿的踪迹,一时又发现了凤少主的踪迹,飞来飞去耽误了几日。”
冯阿牛自然不知道苏娴是故意东拉西走,不想让他找到玉如烟。她也好能同他多单独相处几日,这对她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只是玉如烟到这附近后就未再动过,不用她帮忙,他也感应到了她的气息。
苏娴不满道:“难得这火鸟也有说对话的时候,怪只怪玉姐姐和凤少主更有缘分。”
冯阿牛一把将玉如烟拉到自己身边,凤鸣全不理这几人,转身就走。
孟玉堂道:“冯兄,看到凤少主刚刚那嫌弃的表情没有?”
“那也必然是嫌弃你和凤飞被百姓打跑了。”
“哎……”
冯阿牛牵着玉如烟的手也离开了。
几个人大吃大喝过后,凑到了孟玉堂的房间。玉如烟将分开后的种种讲述一遍。
冯阿牛道:“凤少主跟了三日,可看出什么问题?”
“确是未看出乌羽有何问题,凌霄姑娘行事凌厉,觊觎玉儿体内的龙丹,确也不是擅使心计之人。”
“难道是我想错了?无论如何,玉儿,你不能再单独行事。”
孟玉堂又道:“我们也打听了几日,说的都同风雷门弟子一致,只不知真假?”
“苏苏可知道些什么?”
“小门小派,不知道!”
凤飞道:“那风雷门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妖气森森的。去打架吗?”
冯阿牛冲凤飞眨了眨眼道:“夜里去看看?”
夜半,冯阿牛、凤飞和孟玉堂潜入风雷门。这种凡间门派的守山阵法对于冯阿牛来说太过简单,三人悄没声息的靠近了风雷门最中心的建筑。
“前辈真不打算帮我们吗?”
“你让本座帮你灭了檀溪寺,还是毁了四相教?”
“希望前辈看在家师的份上,帮我重振天河派。”
“竟蠢到在同盟会上放妖兽伤害同道,引来众怒,天河派已是大势已去。”
“可是,是前辈教授我等如何驯养妖兽的?”
“我是叫你们驯养守山妖兽,以求自保,没有要你们残害同道。”
“前辈当真如此绝情吗?”
“若你们只想寻个藏身之地,可在我风雷门呆上一段日子,风头过后再走。重振天河派,本座爱莫能助。”
曹思钧面色一变道:“没想到前辈变脸如此之快,若天下人知道鼎鼎有名的风雷门豢养妖兽,同魔为伍,会当如何?”
白灵冷笑道:“你敢威胁本座?”
赖惊鸿一把拉住曹思钧道:“不敢,曹掌门不过是一时情急,胡言乱语。前辈肯收留已是莫大的恩情。只要躲过这一劫,来日前辈有用的到我们几派的时候,必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热闹看够了没有?”
龙鞭向上横扫,瓦砾破碎,棚顶露出一个大洞,正看到三个人飞入半空中。
白灵瞬间来到三人面前,一句话都未说,龙鞭带着惊雷之声,闪电之威,砸向三人。曹思钧三人见冯阿牛几人并非是之前上门挑衅的凌霄和乌羽,料定又是各派来追杀他们的人,怎敢不倾尽全力相助,立刻飞身来助。若只是这些人尚能应付,脱身不难,只是后山中越来越浓重的妖兽之气另三人毛骨悚然。
冯阿牛道:“你们先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白灵虽法力在冯阿牛之上,若无龙筋,冯阿牛尚可一战。如今面对神兵利器在手的白灵,冯阿牛的打法颇似街头耍戏法的,东一下,西一下,虚虚实实不辨,令白灵阵脚大乱。心下恼火,忽然不管不顾挥出数鞭,几道闪电劈向冯阿牛,龙筋顺势鞭打而下。半魄铃挡下闪电,手臂确是实实的挨了一鞭。凤飞万分担忧他无法逃脱,又飞了回来。两个人一个放火,一个进攻,倒是配合默契,相得益彰。孟玉堂又哪肯自己逃了,站在二人身旁,独自勉力对抗着曹思钧几人。显然曹思钧几人被追杀的怕了,势要立刻诛杀这几人,以防他们逃了,引来各大门派的围剿,到时连最后的落脚之地都没有了。他一声哨向,无数妖兽前仆后继而来,确是虎、豹、豺狼、禽皆有之,铺天盖地而来。曹思钧偷偷带来的这些妖兽,也不过数日间,竟被白灵调教的战力更胜从前。刚才还能走,如今风雷门的高手闻声纷纷赶来,再要冲杀出去有些难了。孟玉堂自顾不暇,凤飞被防不胜防的妖兽撞的几次差点将凤凰真火喷向冯阿牛。凤鸣三人见状立刻也飞了出来,却依旧是难以应付风雷门的弟子和妖兽的两相夹击。久久不能突围,最后六人颇为默契的同时放出斑斓火和凤凰真火,扑杀在最前面的无数妖兽被灵火瞬间消灭。
白灵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斑斓火焰?”
忽然间,此起彼伏似猫叫的声音随着夜风浪潮般涌来,冰冷灰绿的眸光似一颗颗宝石在空中浮动。顷刻间不计其数的猞猁飞扑而来,矫捷迅猛的攻击敌人。妖兽天然怕火,不知白灵如何让他们如此无畏悍勇,竟无视凤凰真火,飞扑向敌人,死了一批,又飞过来一批。面对如此多的妖兽,冯阿牛立刻祭出半魄铃,令他惊讶的是,半魄铃的铃音竟全然影响不到这些妖兽。半魄铃瞬间变大,旋转撞向一片片的妖兽,几个人又要伺机而逃。白灵怎肯轻易放他们走,龙鞭纠缠住冯阿牛。在她毫无防范之时,斜刺里一把龙须叉插进她身体,她错愕的看向身后的弟子。原来凌霄不知何时混入了风雷门,身上正穿着风雷门弟子的衣服。她快如闪电般夺走她手中的龙鞭,回收又是一叉刺向白灵胸膛,全不顾无数猫兽将她衣服挠的零碎不堪。白灵怒极,一掌袭来。凌霄身子如断线的风筝倒飞而去,被冯阿牛接住。没了龙筋,白灵如失了一条手臂,如今又受了伤,再无法牵制任何人,只能超控妖兽攻击六人。几人所剩的斓火有限,要留到最后时刻突围之用,玉如烟忽然想起贺明留给她的毒粉,立刻全数挥洒出去,奇异的发现无数妖兽倒地,其他妖兽虎视眈眈却不敢再向前。几个人压力大减,斓火和凤凰真火开道,冲破风雷门和其他几派的弟子的阻拦,立刻逃窜离去。白灵盛怒,却也没再阻拦几人。
凌霄死死的握着龙筋,连玉如烟替她医治之时也不肯松手。处理好凌霄的伤,玉如烟又开始研究如何替乌羽换龙筋。好在当时她有询问过贺明,若是寻到合适的蛇骨,或是有幸抢到龙筋要如何换?
“就不能等你伤恢复了,再替他换筋?”
“我的伤无大碍。”
“我伤口又开始痛了,手臂好痛。”
玉如烟笑着轻捶他一下,转身去寻乌羽。乌羽本体太过庞大,几个人带着他来到荒郊野外。
玉如烟道:“乌大哥,我没有贺明那般通天的手段,可能会很痛。”
孟玉堂道:“难得玉儿这般谦逊。”
玉如烟轻轻点了点孟玉堂的伤口处,疼的他哇哇大叫。
乌羽一脸忐忑,硕大龙身温驯的躺在玉如烟面前。玉如烟喂了他几粒贺明留下的药。依玉如烟的吩咐,凤鸣同孟玉堂控制住龙身,冯阿牛骤然拔出最近才算是同乌羽身体融为一体的鱼骨,鱼骨上带下无数血肉。乌羽痛的扬天长啸,声动九天,城内多处倾斜的房屋终是坚持不住,分崩离析。它痛的浑身颤抖,眼看着凤鸣和孟玉堂就要控制不住他了。
玉如烟立刻将龙筋插入它头顶。龙筋一时无法归位,在他体内横冲直撞。乌羽惨叫不绝,数个翻滚,将凤鸣和孟玉堂振飞。龙身所过之地草木皆焦,树木纷纷倒下。玉如烟立刻飞过去,不但无法靠近乌羽,反被他龙尾重重砸了一下。冯阿牛气结,十层的力量挥出半魄铃,砸向乌羽。山崩石裂的巨响过后,乌羽终于停止了躁动。玉如烟踉跄着走过去,好在那一下没打死它,只是昏死过去。她立刻又喂了几粒丹药给乌羽,几番施法,这一次龙筋顺利归为。
过了许久,不见乌羽醒来。听见龙啸的凌霄飞了过来,看着昏死过去的乌羽道:“”
玉如烟不免埋怨道:“作何用那么大力?”
冯阿牛没好气道:“一时半刻死不了。”
凤飞道:“阿牛哥如此小心眼,没打死他已是手下留情了。”
孟玉堂刚才被乌羽甩飞之时,撞断数十根树木,一笑就后背痛,还是嘴贫道:“玉儿百步之内不能有其他男子,凤少主,你以后也小心着些。”。
凤鸣独坐枝头,望着明月,一向不理这几个人胡言乱语。
冯阿牛道:“你们俩何时这样默契了?”
“只需你二人眉来眼去,浓情蜜意,就不准我们默契一下了?”
“准,准,准,女大不中留。”
孟玉堂一脸的尴尬,凤飞追着冯阿牛大。苏娴闷闷的坐在不远处。
又过了许久,乌羽睁开双目,双眸懵懂如孩童般。不知是太痛,还是太高兴,沉寂了数息,乌羽才道:“玉儿,谢谢你。”
“你还不能动,三日后你再尝试运转法力。”
“好。”
几个人身上都有伤,立刻带着乌羽回客栈,各自闭门疗伤。
三日后,乌羽化了人形,心情忐忑的向前迈出了一步,再没有锥心刺骨的剧痛。他欣喜的眼泪涌了出来,一边喊着,“我好了”,“我好了”,一边摇晃着玉如烟的身体,竟一把将她搂如怀中。冯阿牛迅疾来到二人面前,将玉如烟拉回自己怀里,皱眉怒视乌羽。
乌羽歉意道:“我只是太高兴了,失了分寸,玉儿,你不要介意,我还未曾谢你。”
“你应该谢凌霄姐姐,是她冒死为你抢了龙筋。”
凌霄依旧是一张冰块脸,道:“玉妹妹将你们夸得何等厉害,确没一个人能打过白灵。”
凤飞道:“你利用我们抢回龙筋,竟还这般刻薄。我们同她无冤无仇,是非曲直尚不分明,为何要杀了她?”
“除妖降魔,替天行道,这不是你们最喜欢挂在嘴边的口号吗?”
冯阿牛这才道:“我倒是忘了,那些妖兽很奇特……”
冯阿牛一时说不清自己的感觉。
凌霄道:“是魔兽,妖兽修炼魔功所变的魔兽。”
冯阿牛恍然大悟,道:“是了,就是魔兽。姑娘可知风雷门驯养如此多的魔兽为了什么?”
“我曾偷听到智魔同白敬说要组建一支最强的魔兵队伍,助主人重夺魔君之位,一统天下。”
“主人?魔君?难道是子规余党?”
苏娴道:“前魔君子规被驱逐出魔界之时,确有一批衷心的魔头随他逃窜人间,后来便销声匿迹了。那智魔必是他的心腹,所以积极魔变正派人世,还通过白灵唆使天河派几派驯养妖兽,为己所用。”
“若子规还未死,待他东山再起,几界又是一场大战。这些魔兽必须要全部铲除,看来我们要再去一趟烈焰岛,必要之时,无论如何也要请来商秋濯。”
孟玉堂道:“你莫要想着又单身赴险,最后落得连个收尸的都没有。我同你一同去烈焰岛。”
苏娴手中莹白卷纸上一条线游动向前。
“不好,阿牛哥,我走时下了定位术,如今白灵正向北而去。等你们借来斑斓火,估计满山的魔兽都没了。”
冯阿牛赞赏的揉了揉她的头道:“小丫头长大了。凤少主,我们再去风雷门看看,若魔兽都走了,白灵必然是赶往长白派了。他们要夺雪灵。”
“他们害死长白派的冷掌门和他的徒弟丁世信就是为了雪灵,雪灵可令凡人寿数延长,有起死回生之效,确不知雪灵对智魔能有何用?”
凌霄道:“智魔是人魔所生之子,到达人魔六界之境后,便再不能有所寸进。他要用雪灵练就纯净魔体,令自己魔功大成。”
冯阿牛同凤鸣立刻赶往风雷门,如苏娴所言,早已是人去楼空,满山的魔兽和风雷门的弟子,以及曹思钧几派之人全部踪迹全无。看来白灵当时没有全力阻拦他们,并不是没有胜算的把握,而是另有所谋。
刻不容缓,几个人商议一番,立刻一同前往长白门。
12)长白门
青山如黛,绿水环腰,云雾缭绕的山顶确是白雪皑皑,寒风萧萧。虽有仙泽护体,除却凤家兄妹,其余几人还是觉得有些冷。
说起来几个人同长白门弟子也有过一面之缘,孟玉堂更是同林森和余钥儿结伴数月。孟玉堂奉上拜帖不多时,林森和余钥儿喜笑颜开的亲自来迎接孟玉堂,见到冯阿牛和玉如烟更是惊喜不已。再看乌羽和凤家兄妹几人,那绰约的仙姿,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带着这几位一路上山,二人颇觉无比面上有光。
长白派掌门余鹏抚须笑道:“之前看到孟教主时,大家都交口称赞孟少主,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听说孟小友还没有婚约?”
余玥儿立刻扯住余鹏的衣袖道:“祖父,你还是省省力吧,你看看这成双入对的,还哪有孙女儿的份儿?”
余鹏爽朗大笑,随后看向冯阿牛。
“这位定是来自善南村的冯少侠,久仰大名。”
“掌门过谦,在下冯阿牛。”
当孟玉堂介绍凤家兄妹的身份时,余鹏惊喜之余,立刻站了起来,恨不能将掌门宝座让与凤鸣坐,多少有些慢待了苏娴。
凤飞笑道:“余掌门还真是讨人喜欢。”
这些日子凤飞同冯阿牛走的非常近,打架也总是带上凤飞,苏娴越发的不高兴。
“丹穴山早已今非昔比,余掌门大可不必如此。”
“再不济,也比你焚经阁强,只喜欢说三道四,马后炮。”
“都好,都好,我长白门何德何能,有此荣幸接待仙家。”
余鹏余光扫了扫带着面纱的玉如烟和凌霄二人。
孟玉堂立刻道:“这二位亦是晚辈沿途结识的朋友。”
“诸位前来,应不是只来看我这孙女和徒孙吧?”
“实不瞒前辈,我们想问问风雷门掌门白灵是否在山中?”
余鹏豁然站起身,再不复之前温和之态,无形中一股凌冽之气扑面而来。
“难道是你们几人助那妖女灭了风雷门?”
冯阿牛道:“我们不过夜探风雷门一次,何来灭门之说?”
余鹏自知失言,道:“老夫也是听闻风雷门遭了变故,并不知详情,却不知几位仙友为何夜探风雷门?”
“我们在齐白县遭遇妖风,循着风迹追到凌云城。后听闻风雷门蓄养了大批妖兽,便起了疑心,故而夜探风雷门。没想到白灵故意放走我几人,等我等醒悟,再度赶到风雷门时,她已将满山的弟子和妖兽全部转走。我们用焚经阁的秘术一路追踪而来,才知道她上了长白门。”
“各派中豢养妖兽的有许多,多数是镇守山门,或是灵宠。为何风雷门就不能有妖兽?”
“余掌门说的可是满山数不尽的妖兽?”
“这……”
“风雷门早已同智魔勾结,满山的妖兽皆不是普通的妖兽,而是修炼了魔功的魔兽。”
余鹏暗自心惊,魔兽何其厉害!当年长白门的冷师祖便是死在魔兽的魔爪之下,只剩了些碎骨头。
“魔兽?”
“双方各执一词,想必前辈也没有定论,何不将白掌门请出来,对峙一二。”
长白门同风雷门一向交好,风雷门一向无劣迹,余鹏自然是更信任白灵。这几个人虽是第一次见面,既有旧交之子孟玉堂,又有仙家子弟,却也不似会无故灭了一个门派,保不齐中间有些误会。两不得罪,对簿公堂确是最公平之举。
“去请白前辈。”
不多时,白灵被请了出来,脚步虚浮,像是受了极重的伤,花容月貌的脸上还有一道鞭痕,触目惊心。
“白前辈,这几位你可认得?”
“很好,都到齐了。这便是重伤于我,夺我神鞭,灭我山门的那几个人。”
余鹏恭敬道:“白前辈,这几人说风雷门豢养了满山的魔兽。”
“不过是曹思钧那家伙带来的几头妖兽,他和赖惊鸿几人被各派追杀,想求我助他重振天河派。我风雷门也不过有几只镇山神兽而已,何来满山的魔兽。”
“曹思钧竟去寻前辈了?”
“我同他有过一面之缘,他曾询问过本座如何豢养妖兽,自上一次大战而来,各派同心齐力,互通有无,本座自是毫无保留的教授于他。没想到他用到了邪道上。”
冯阿牛道:“敢问白掌门如今曹思钧几人在何处?”
“他操控妖兽袭击各大门派,又扰我山门,伤我弟子,自然是杀了。”
一直躲在人群后的乌羽走上前来道:“所以你不是担心他暴露了你同妖魔勾结之事,而杀人灭口了?”
白灵丝毫不惊慌。
“余掌门,想必你还不知道此人是谁吧?”
“确实不知。”
“这便是百年前,随丁世信游历人间的那条恶龙。”
乌羽并不阻拦她,任由她继续说下去。
“当年他以除魔为由,骗丁兄去凌云城,实则是贪慕长白派的雪灵。他重伤丁兄后,没有找到雪灵,便将他弃尸荒野。如今他又抢了我派的宝物,蛊惑这几人来挑衅,实在居心叵测。”
“在下的龙筋被你盗取,竟成了你们的镇派之宝!我乌龙之身,要那雪灵又有何用?白灵,你空有一副花容月貌的好皮囊,确是心肠歹毒,堪比恶魔。当年你父亲被智魔重伤掳走,我为了你独自闯入魔窟,救回你父亲。他魔息入心,命不久矣,急需雪灵来救命。你便以除魔为幌子,骗丁兄去风雷门,并半路设伏,试图抢夺雪灵。实际上你父亲早已勾结智魔,修炼了魔功,所谓的重伤被俘,不过是一叶障目,掩盖你门中长老及弟子多人入魔的真相。他设计夺取雪灵,好献给他的主人智魔,助他魔功大成。你得知真相后,不但不劝他悔改,竟然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没了雪灵,你父亲无法交差。你便设计扒我龙筋,夺我龙丹,献于智魔。何来的容颜不老之术?不过是你主动投怀送抱,承欢卖笑于智魔身前,也分食了我的龙丹。你那满山的妖兽,皆休了魔功。你更是彻头彻尾的妖女。”
白灵一长雪白的脸羞红了一片,怒道:“一派胡言。我根本不是丁兄的对手,如何杀得了他?何况我同他自幼相识,情谊深厚,我派危难,我为何不让长白派来帮我,反而费尽心机杀丁兄?明明是你同妖魔做交易,引诱各派前来围剿智魔,试图魔变所有门派。不想确被智魔过河拆桥,丢了龙丹,修为尽散。你觊觎我美貌不得,怀恨在心,便煽动这些人于我为敌,不过是打着两败俱伤之际,好盗取这女子体内的龙丹吧?”
乌羽扬天长啸道:“我倒是忘记了,当年你钟情丁兄,无奈他心系凌霄。你因爱生恨,造谣说凌霄是妖女,可无论如何丁兄都不肯抛弃凌霄。你便连丁兄也杀了,更害死了冷前辈,囚禁了凌霄。”
“凌霄为妖女是长白门长老证实过的,何来造谣一说?冷前辈是被魔所杀,我至今未入魔,而凌霄确是一身魔功。说我杀了丁兄和冷前辈,可有证据?”
“你有龙丹在体内,自然不用修炼魔功来增进修为。如果不是你的出卖,冷前辈和几大门派的弟子如何会落入智魔的陷阱,几无活口?你弃了满山的弟子不顾,确来到长白门,难道还打着雪灵的主意?”
“当年丁兄死后没多久,凌霄便出现在智魔的魔窟之中。当年冷前辈百般阻挠丁兄同她的婚事,丁兄更是领了师命奔赴风雷门途中被杀。她恨透了长白门,恨透了冷老前辈,才会勾结了智魔,出卖各大门派的行踪。我风雷门在那一役死伤无数,若我事先得知,岂会让那么多弟子去赴死,难道我疯了不曾?”
余鹏看着争论的二人,明明大自己百来岁,看上去比自己还要年轻。当年的老人所剩无几,活着的几个都不在山中。双方各执一词,孰对孰错,一时难以分清。不过凌霄为妖女,当年师祖和长老们已经确定。只是她从未害过人,一心向善,丁师祖百般恳求,冷师祖也只是将她驱逐出山门,并未击杀了她。到底是乌羽勾结智魔,害死了丁师祖和冷师祖,还是白灵勾结智魔害死了这两位,还是凌霄因爱生恨,出卖了各大门派,终归没有实证,都只是彼此的口述。当年数人看到白敬死于魔爪之下,因着白灵的话,长白派恨透了凌霄。乌羽当年实力在智魔之上,是否同妖魔勾结,更是无从查证。只是他隐约记得,长老们似乎说过当年乌羽对白灵无比倾慕,因爱生恨的也有可能是他。当年他还未出生,所知道的都是一些传闻。那一位又对过往之事三缄其口,甚至上一次凌霄打上门来,也只让他们将她赶走。这一团乱麻如何能理得清?
余鹏道:“若是真如白前辈所言,连前辈和风雷门的高手都打不过这几位,我长白派何德何能力挽狂澜。二位的陈年旧怨晚辈也无法分辨。还请各位下山后,自去商量。”
余鹏岂不知这二位就是在激那一位现身,而那戴着面纱,衣裙绣着凌霄花的女子说不好就是当事人之一的凌霄。这一滩浑水,非要拉长白门进来,明显的不安好心。只是他这么明显的逐客令倒是令白灵和乌羽颇为意外。
冯阿牛道:“余掌门言之有理,两位前辈不如下山去争辩,我等还要看看雪景,尝一尝狍肉,就不奉陪了。”
乌羽自然不担心没人帮他,别人或许不理他死活,凌霄岂能让失了神兵的白灵逃之夭夭。
白灵笑道:“好个余老儿,同盟会便是这样互助的吗?”
“除妖降魔,我辈不敢推诿。二位剪不断,理还乱的私情,我等实在不好参与。”
“我同他没有私情。”白灵厉声喝道:“你还不肯现身吗?”
不见回应,白灵转身就要闯入长白门的内堂。
余鹏急忙拦道:“前辈,门在那里。”
“丁世信,你的凌霄来了,害死你的乌羽也到了,你还要做缩头乌龟吗?”
白灵在长白派数日,几乎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依然没寻到雪灵的下落。余鹏无意的几句话,让她茅塞顿开。雪灵乃雪山万年瑞气所化,能起死回生,涤荡至纯灵体,即便不服用它,收在单元之中,也能涤出戾气,增进修为,为长白门镇牌之宝。它百年未现,极有可能当年冷峻将雪灵给了丁世信,存在他单元之内的雪灵救了他一命。只是无论如何她都无法使丁世信现身,她不能,凌霄确一定能。
凌霄闻言,一把撤下面纱道:“你说什么?他没死?”
“你一门心思要为他报仇,一而再,再而三,骚扰我风雷门,却不知你心心念念的情郎早已背弃了你,当真可怜。”
余鹏道:“丁师祖已仙逝百年,前辈怕是得了失心疯,需当早些救治,来人,送前辈下山。”
“休要走。”
凌霄持叉刺向白灵,余鹏在中间左支右绌,一时难解难分。见余鹏如此急于送白灵下山,凌霄已猜出丁世信定然没死,一时间悲愤交加。她故意露出破绽,让白灵伤到了自己。玉如烟立刻出手,一动百动,冯阿牛等人在拆开三人之时,也拦住了白灵的去路。
凌霄环顾四周道:“丁世信,你若再不出来,我便杀光你的徒子徒孙。”
凌霄疯了般冲杀向长白派的弟子,余鹏为护着几个小辈,身上很快落了伤。
余玥儿哭道:“祖父,祖父,你没事吧。我要杀了你这妖女。”
丁森道:“孟少主,你们几人当真不理吗?”
孟玉堂几人心知凌霄不过是唬丁世信现身,必不会杀了长白门弟子,尽皆不动。尽管如此,孟玉堂还是被余玥儿和丁森二人的目光看的无比羞愧。丁森和余玥儿见她们不肯帮忙,愤然飞出去阻拦凌霄。不过十几招,余玥儿被凌霄一把抓住,龙须叉对向她的脖颈。
“你还不出来吗?”
如冰雪消融般的细碎之音传来,一袭青衣,须发皆白的丁世信出现在众人面前。长白派弟子全部跪伏于地,高呼“师尊”。
凌霄推开了余玥儿,余鹏几人立刻将她扶走。百年未见的二人泪眼相望,肝肠寸断。
许久后,凌霄恨道:“为什么?”
“我不能违抗师命。”
“当年,你让我在城中等着你红娇来迎娶我,也是骗我的?”
丁世信沉默不语,他何尝不想名正言顺的娶她过门。
“我只想知道真相。”
良久,丁世信道:“智魔戕害明媚正派,风雷门邀各派前往共同降魔。师傅让我在围剿智魔时假死,这样我死去的消息传回来后,你便会死心离开。不想我半途便遭人暗算……所幸我师傅命将雪灵给了我。我在荒山间醒来,立刻回了师门……那时,你早已经离开了。”
“你我相识之初,我便对你毫无保留,你为何又……”
丁世信不敢去看她。当年他虽然接受了凌霄的妖身,他的师傅和门中长老确无法接受。要他在长白门和凌霄之间做选择。冷峻待他如师如父,更早已决定将掌门之位传与他,他如何能为了儿女私情,离开长白门,寒了师傅的心,令长白门落下私通妖魔的罪名。凌霄为了他不做两难的选择,忍着剧痛砍断了自己所有的腕足。他再次恳求师傅,又遭到了拒绝,他便想要带她私奔。直至后来他知道她是魔的后代,妖魔之体,迟早生变。他终于做出了一生中最艰难的选择,离开凌霄。并求师傅无论如何都不要伤凌霄的性命。于是,她骗凌霄在山下的城中等她,自己则去了风雷门。他的死讯传开后,凌霄不知去向,他就此躲进了雪峰之中。
“我……可我并不知你是魔体……”
“所以你看着我被智魔折磨了百年,看着我几次来长白门要祭奠你,被你的徒子徒孙打杀出去,看着我处心积虑要为你报仇,却依旧藏在这里看我的笑话,你好狠的心。”
丁世信艰难道:“我并不知你被智魔困了百年。我以为你早已回到了你父亲身边……凌霄,是我对不起你,可长白门决不能再同妖魔有牵扯。”
“当年你不是说,为了我,你愿意脱离师门吗?”
“师傅他老人家……若不是为了保全我,他又岂会替我出战,最后惨死。你千不该,万不该……”
丁世信欲言又止。
凌霄恨道:“丁世信,你背信忘誓,我要杀了你。”
凌霄一跃而起,挥叉刺向丁世信。丁世信一派仙风道骨之姿,一味闪躲,并不还击。一派之尊,焉能在小辈面前如此狼狈。余鹏立刻出手拦下凌霄道:“男女之事怎可勉强,姑娘是要逼我师尊娶你吗?”
白灵趁乱转身就走。乌羽再次拦住她,大声道:“丁兄,是白敬同智魔合伙杀了你的师傅,与凌霄无关,白敬此刻就在智魔的魔窟之中,我可以带你去?”
丁世信如遭雷击,当年他和几个师弟遭人暗算,独自一人回到长白派。冷峻将他藏了起来,自己又带了其他弟子赶赴凌云城,集结各派弟子一同清剿智魔,从此一去不复返,尸身全无。风雷门将一切罪责归于凌霄一人,当年逃出魔爪的人也一致说,凌霄同妖魔勾结。他早知她是妖魔之体,确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她会勾结智魔。白灵对凌霄的敌意他一早便知,而指征凌霄勾结智魔的多为风雷门的弟子以及几个同白灵素来交好的别派弟子。各大门派死伤无数,唯独风雷门逃出的弟子最多,且他遭人暗算后,乌羽便消失,多少让他起了疑心。他暗中查了几十年,确再无凌霄下落。可即便找到了她,即便她真的杀了师傅,他又如何能下手杀了她,只能相忘于天地,永生不见。直到几月前,凌霄再度登门,竟是一身魔功。他暗中出手,助门下弟子重伤凌霄,确依旧无法狠心杀了她,命余鹏放她离开。若他真错怪了凌霄,还有何面目存活于世?他凌空而起,下意识的伶俐几招,竟是将白灵打翻在地。
白灵口角带血道:“事到如今,你还信他的话吗?你不想知道,当年是谁暗算了你吗?”
“当年风雷门发出围剿令,力邀各派前往凌云城,各派死伤惨重,我师傅惨死,是不是风雷门勾结智魔,引君入瓮?”
白灵喊道:“一切都是乌羽和智魔谋划好的,同我风雷门无关。当年他费尽心机接近你我,你就没有怀疑过吗?乌龙多出恶龙,是他,同妖魔为伍,杀害了我爹爹,还强迫我委身与他,别说抽它的龙筋,夺他的龙丹,就是食他的龙肝,也难消我心头之狠。”
凌霄再次将余鹏击退,又去攻击丁世信,林深等几个小辈根本拦不住她。丁世信一味闪躲,忽然悲从中来,一动不动站在那里,任由凌霄伤他。发疯了的凌霄终于停了下来,满眼泪水的闭上眼睛。
冯阿牛忽然高声道:“前辈,雪灵可还在你体内?”
丁世信看着心碎的凌霄,心如刀绞,丢魂失魄般道:“是又如何?”
“余掌门,赶紧关闭山门,叫门下弟子严守巡逻。”
冯阿牛的话还是晚了。一呼间山崩石裂之声四起。所谓魔兽,多为妖兽炼化魔功而成,妖魔气息想杀,竟是掩去一身的气息,丝毫不备人察觉,更是凶猛异常。白灵这几日悄然对阵法数处做了手脚,魔兽成群而来,长白门弟子毫无察觉,就在几息间,于雪峰同为一体的百年守派阵法崩塌为漫天的飞雪。
13)智魔苏算
门外已传来此起彼伏的猫叫之声,伴随着虎狼之音。霎时间数个魔头堵在了大殿的门口,遮挡了最后一丝天光。门外立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和厮杀之声。一个矮瘦的魔头瞬间将白灵带至身后,他身后众魔竟都是当年风雷门的长老和弟子,竟还有数个当年被魔围剿而尸首无存的其他门派的掌门和长老,仙堕魔的威势比只妖魔不知胜出几许。身在最后的曹思钧、赖惊鸿同何玉鼎几人不过短短数日,竟已有了堕魔的迹象,眼神涣散明显受人超控。
白敬笑望着凤鸣等几人道:“若你们都死在长白门,便同我风雷门无关了。”
原来白灵当日受伤,佯装不敌,就是要将这些人引来长白门,一网打尽。丹穴山和焚经阁之人死于长白门,罪魁落至行踪不定的智魔身上,风雷门依旧可以掩人耳目,继续蓄养魔兽,做智魔的爪牙。
丁世信向前一步喝道:“白敬……”
见白敬死而复生,魔息冲天,丁世信心知大错已铸。凌霄百年磨难,自己百年煎熬,师傅同各派弟子惨死,皆拜眼前人所赐。丁世信长剑晃动,如有霜雪栖身,寒风呼啸般砍向白敬。
冯阿牛道:“余掌门,快去救门下弟子,这里交给我们。”
余鹏急急道一声谢,立刻带着门中长老同弟子冲出门外。冯阿牛等人立刻同白敬身后的魔头交起手来。从室内打至室外,从地面打入高空。俯瞰巍峨雪峰,竟是斑斑血迹,无数魔兽撒了欢的撕咬着长白门弟子。满山的魔兽和风雷门的弟子竟是攻防有序,一步步向上逼近,将长白门众人围在雪峰之巅。凌霄助丁世信对抗白敬父女,不分胜负。玉如烟见他法术同寒冰剑极为契合,高声道:“前辈,接剑。”
丁世信挥手接住寒冰剑,将自己的剑甩向玉如烟。魔兵中立刻飞出一个魔头,瘦高,黄面,尖嘴猴腮。
他喜道:“好剑,好美人。”
话毕,他如鬼魅般出现在玉如烟身旁,立刻被冯阿牛堵截。
冯阿牛嗤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被魔界驱逐的弃子苏算。”
自称为智魔的苏算惊道:“你是谁?怎知本座名讳?”
“听闻苏算精于谋算,确是魔功稀松”
“哼,今日便让你领教领教你苏爷爷的手段。”
苏算手中竹杖砸向冯阿牛。正如凌霄所言,苏算已是人魔六阶之境,战力不亚于一魔坛之主。冯阿牛以往时长以弱胜强,皆因半魄铃之威,以及他身经百战,心思慧黠,精于发现对手纰漏,而一招得胜。苏算自负为智魔,自然心有百窍,狡猾难缠,如何会让他转了空子。两个人打的山崩石裂,雪崩不断,冯阿牛也只是勉强拖住了他。
丁世信雪灵在体百年,早已是至纯仙体,修为直逼上仙,寒冰剑在他手里发挥了更大的威力,无数雪锥袭向白氏父女,寒冰剑冰透之身,毫无察觉间刺入白敬体内。凌霄趁机,龙须叉也刺入了白灵身体。白灵忍不住惨呼道:“苏哥哥,救我!”
苏算虽花心,对白灵确是百年痴心,听见她惨叫,一时分心,竹杖被冯阿牛击中,身上还挨了半魄铃一击。竹杖碎裂,确见他手中多了一柄细剑,藏于竹杖中的细剑,一剑贯串冯阿牛的身体,紧接着又是一掌,雄厚魔息直袭冯阿牛丹元。玉如烟没了宝剑,战力大减,见他受伤,手下大乱。孟玉堂立刻要去助冯阿牛。他不过转身间,长白派弟子又死了几名,看着那些倒下的尸体,又看着受伤的冯阿牛,竟一时不知该去救谁。
冯阿牛边打边退道:“玉堂,玉儿不用分心,我没事。”
“不过如此,老夫不陪你玩儿了,都出来吧。”
话毕,苏算已将白灵带回身边,确不去管白敬的死活。之前一旁观战的魔兵终于倾巢出动,眼见着门下弟子一个个倒下。丁世信停手道:“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苏算到:“雪灵。”
“好。”
凌霄凄厉喊道:“不要,没了雪灵,你命不久矣。”
“凌霄,如果我死了,你可否原谅我?原谅长白门?”
“不,我要你活着受煎熬。”
凌霄出其不意,一掌砍晕丁世信,扔给了乌羽和苏娴。乌羽虽龙筋归位,确尚未融入骨血,修为低弱,只能自保,苏娴也好不到哪里去。大战开始,凤家兄妹自动肩负起照顾着二人的任务。凤凰真火将二人保护的很好,乌羽和苏娴也只是偶尔出手,挡一挡飞来的武器。乌羽将丁世信背在身上。
龙须叉直取苏算面门,早被其他魔兵拦下,凌霄依旧不顾死活的冲杀向前,然而魔兵的包围圈越来越小,魔兽们龇牙利嘴,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就吞掉面前的点心。长白门死伤惨重,冯阿牛几个人惧是伤的不轻,余玥儿和林深等几个弟子也都被抓了去。
“余鹏,再动,我就杀了你的孙女还有你这几个弟子。”
余鹏放下剑,所有人都停了手,除了不管不顾的凌霄。白敬飞身而来,抓住昏迷中的丁世信。白灵擒住了乌羽,飞回苏算身后,孰胜孰败似乎都没有让乌羽死来的重要。众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余玥儿几人被杀,只能任由他们带走丁世信二人。
凌霄只顾着冲杀,惊见丁世信被抓,喊道:“苏算,你放了他,我答应你,我会修炼魔功,我会助你去偷海府的天书,偷龙丹,你放了他。”
“你出尔反尔,如何信你?若是留下这两个凤凰,还有这个美人,本座可以考虑放了其他人。”
“就凭你,也想伤我的女儿?”
圣父如神兵天降般瞬时出现,三叉戟已没入苏算身体。蔷薇等一众姐弟紧跟着现身。一切发生的太快,受伤的苏算不过百招后,就败下阵来。看到山底下西施军和海府的妖兵奋勇向前,立刻道:“撤。”
凌霄飞身欲夺丁世信,圣父立刻飞去助她。白敬慌乱应招,节节后退。身后的白灵直接吸出了丁世信体内的雪灵,将他扔向凌霄。白灵只顾着夺雪灵,根本忘了脚下的乌羽。谁也没注意到,他忽然奋起一掌,袭向白敬。白灵一鞭抽过去。白敬的身体竟像似长在了乌羽的手掌之上,随着他手掌挥动,直接替他挡了那一鞭子。眼见着白敬身体抖动如筛糠,须发瞬间变白,脸上快速爬满了皱纹,最后被乌羽掰断了头。
白灵痛呼一声:“爹爹……”
苏算一把拉住她,将俘虏来的人质一股脑甩向众人,命令魔兽和风雷门的人断后,一路逃下山去。
圣父待要去追,蔷薇道:“父亲,穷寇莫追。”
凌霄凄厉喊道:“玉妹妹,玉妹妹,你快看看他怎么样了?”
圣父按住玉如烟道:“等等,自己的命最要紧,你歇好了再去救不相干的人。”
圣父虽然思女心切,骤然相见,竟都是分别时两人大吵一架的不快。看了看凌霄,竟是哼了一声转过了身去。
丝兰无比嫌弃道:“这就是二姐姐生死相随,不离不弃的人?怎么比父亲还老。”
“孟公子,我们又见面了。”花烟笑眯眯的看着孟玉堂,忽然发现了他身后的凤鸣,道:“这位公子不曾见过.”
凌霄推开两个妹妹,来到圣父身前,顿了顿,将他也推到一边,拉起玉如烟的手道:“玉儿,姐姐求你了,快去看看他。”
玉如烟哪里会真的歇到伤愈了再去救人。她直接将贺明留给乌羽的几味养息灵药喂给了丁世信。如何医治,还真要等她大好了。
乌羽笑道:“玉儿还真是不拿我当外人。”
玉如烟看了看他道:“乌大哥看起来至少恢复了半数修为。”
“他父女二人夺我龙筋,吸我龙丹,罪该万死。”
玉如烟立刻又去看冯阿牛等几人伤势如何,并未太理会乌羽。
岩枫忙着让人将受伤的人都抬进去,好找人来医治。
圣父道:“找几个巫医过来,都等着玉儿医治,岂不要累死我的女儿。”
岩枫笑道:“知道了,果然最小的最得疼爱,如今我都往后排了。”
几个精通医理的人立刻站了出来,随着岩枫离去。
余鹏带着所剩无几的门中弟子谢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圣父道:“那便谢谢我的女儿吧。”
凌霄握着丁世信的手一动不动,依旧看都不看圣父一眼。
圣父冷哼道:“同为父认个错,有那么难吗?”
“若不是你让我等妖化,他也不会弃了我。”
圣父愣住了,倒是忘记对这二女儿也该有一番交代。
蔷薇道:“弃了便弃了,二姐姐何必如此死乞白赖的。如果没有父亲,你哪来百年的寿命和无上法力?”
凌霄看着几个妹妹硕大的衣裙道:“像普通人一样生老病死,有何不好?难道不如作妖?”
“既然姐姐如此死心眼,父亲,我们走吧。今后她是死是活,与我们再不相干。玉儿,你以后也莫要瞎操心,动不动就掏心掏肺的,这姐姐不要也罢。”
余鹏看着这几个人对话,已经猜到他们是凌霄的亲人,且都是妖,一时百感交集。长白派一向对妖魔深恶痛绝,这也是当年几番试探,在明知凌霄心善的情况下,冷峻也不能接受她的最大原因。也因听到了凡同禅魔多有接触的传闻,长白门才未有前去此前的同盟大会。余鹏面对救命的众妖不知如何是好,求救的看向冯阿牛。
冯阿牛道:“余掌门,如今幸存的弟子都得到了医治。我同你再走一遍守山阵法,防止他们再来偷袭。”
“好,好,好。”
余鹏一连几个好,又看了看圣父和海府兵将,怎么看都不像好人,也不像善妖。有几个鱼兵虾将竟然显了原型,在雪坡上欢呼雀跃的溜冰,也不怕冻成鱼干虾干。这里是凡世的神山,不同一般的雪山,但见鱼头虾尾插入厚厚的雪中,竟一时拔不出来,兀自晃动,惹得众人哈哈大笑。龟将军笑骂着,将他们拔出来,扔向更远些的雪堆。这边死了这许多人,他们还这般撒欢的笑,总归是不好。余鹏又看了看有些面**猾的龟将军,随着冯阿牛下了山,迫不及待要知道这些人是何方神圣,是敌是友。
圣父大大的眼珠子殷切的看着凌霄,他不信二女儿真的恨他。谁知凌霄直接抱着丁世信离开了。
第二日,丁世信悠悠醒转,人更加的苍老了。
“何必又救我。我是门中的灾星,若没有我,长白派便不会有这灭门之灾。”
凌霄无声落泪道:“你是想说,是我给长白门带来了灾祸吧?”
“是。”
“你当真这样想的?”
“若没你,不会引来苏算,风雷门不会魔变,我师傅不会惨死,我也不必痛苦煎熬百年。自古正邪不两立,吾于卿,今生不必再见。”
“你……再说一次。”
“余鹏,送我回去。”
余鹏道:“凌霄姑娘,抱歉!”
余鹏将丁世信带回他这百年来闭关之处。
凌霄泪流满面,飞奔下山。虽知道苏算众魔杀回来的可能性不大,众人还是追了下去。
圣父无暇顾及为父的面子,道:“凌霄,你这又是何苦?”
“义父,让我和凌霄姐姐说几句。”
蔷薇等人带走了圣父。
玉如烟道:“姐姐,苏算为何处心积虑要抓你?”
沉默许久,凌霄道:“我母亲被魔兵奸污生下了我,虽不是纯净魔体,到底也是魔体。我母亲生下我后,便去了。碧霞母亲初到西施城,便将沦为小乞丐的我收为养女,知道我是魔体,还故意施法掩盖了我的气息,亲我爱我,一如己出。”
“因为是魔体,所以你断了盛餐后没有爆体而亡?”
“应是如此。”
“苏算见你是魔体,又有妖化,想要拿你做研究?”
“他一心要组建一支魔兵将,杀回魔界。见到我和乌羽之日起,便筹谋将我二人做他的魔兽,听他指令。那些魔兽的厉害你也看到了,若将人练成魔兽,那更是威力无比。”
“所以你恨父亲?”
凌霄迟迟不语。牡丹几人都是后来被碧霞所救,而认了圣父为父。凌霄确是在那之前就一直常伴碧霞左右,除却不是亲生的,她一直视她二人为亲生父母,也正是这份情意和底气,使得只有她敢对圣父大呼小叫,颐气指使。
“我曾询问过蔷薇姐姐是否需要我帮她去掉那些腕足。她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们宁可为妖身,也不愿意断了同父亲的联系。我却没想到姐姐清高至此,冷漠至此。”
“你不过是个过客,何必来游说我?”
“丁前辈应是误以为你同他师傅的死有关,又不忍杀你,替师傅报仇,才会百年闭门不见。如今同你断情,许是因为他已是耄耋之态,寿数无多,而你确青春永驻。他又曾怀疑背弃过你,还有何面目让你原谅他,宽恕他,并同你再续情缘?”
凌霄猛然抬起头道:“当真?”
“是要再次勉强于他,还是随父亲离开,放过彼此,你自己定夺。”
整整一个下午,凌霄在水草间走来走去,时哭时笑,好似疯魔了般。圣父就远远的站在一旁。丝兰和花烟几个人实在无聊,扯着玉如烟几人下山去集市上游玩。
秋风吹落无数叶子,在溪间荡来荡去,随着水波飘向远方。
凌霄依旧背着身道:“有那么多女儿还不够吗?”
圣父立刻笑容满面道:“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还要我同你道歉吗?”
“要。”
“父亲,我……我没有嫌弃过你,我没有忘了母亲的养育和救命之恩,更没有忘了你的抚育之情。我只是,只是没脸回去见你了……”凌霄泣不成声道:“我怕你数落我,我怕姐妹们笑话我,是女儿不好,我一意孤行,自私透顶,冷如冰石……”
“好了,好了,说这么一大串,我的女儿哪有这么不好?”
“父亲,带我回家吧。”
“玉儿的话我都听到了,不去见他最后一面?”
“不必了。知道他好就好。”
凌霄忽然道:“父亲,我之前伤过玉儿,还一直想抢她体内的龙丹,她会不会不认我这个姐姐了?”
“玉儿最是心软,不会的。”
几个人回来后,就看到了父女二人坐在一起喜笑颜颜。
蔷薇道:“父亲,我是否可以将王位还给姐姐了?女儿也想出去走走。”
“不行,看看玉儿,身上又添了多少伤,外面是那么好玩的。”圣父看向玉如烟道:“玉儿,你还是随为父回去吧?”
冯阿牛笑道:“圣父,我和玉儿已经打算要成亲了,你莫要老是惦记着带她走。”
乌羽道:“玉儿如此年轻,何必急着嫁人?”
凤飞道:“喜欢玉姐姐的人多了,可也总要有个先来后到。我看阿牛哥最合适不过。”
无论如何龙凤呈祥,龙总是压着凤凰,凤飞对乌羽,尤其恢复半数修为的乌羽,颇为有敌意。
“玉儿,若真要成亲,那亲事岂能不在父亲身边办?”
玉如烟早羞红了脸道:“父亲,若,若是……真的成亲,我自然会告诉你和姐姐们的。”
丝兰笑道:“阿牛哥,你可要准备好彩礼。”
“我自然是要入赘的,彩礼就少一些吧,可好呀,丝兰姐姐?”
“想得美,你要不行,就换玉堂吧,这位凤少主也不错。”
圣父看了看落落寡欢的苏娴道:“苏苏,要不你随为父回去吧?”
苏娴倒是意外圣父会在意她,当初收她做义女,也不过是因为玉如烟而顺势为之。如今想来,自己身边的人都喜欢玉如烟,已经没有人再在意自己的感受了,听闻冯阿牛和玉如烟就要成亲了,不禁悲从中来,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父亲,苏苏妹妹有父母,就不牢你惦记了,这么多女儿,还不嫌烦。”
“瞧把这丫头感动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苏娴擦擦泪道:“哪里是感动的,分明是被你们几个姐姐吓得,谁要天天跟你们在一起,烦也要被你们烦死。”
“不知好歹的小蹄子,怕不是你看上了谁,不肯走吧?”
几个人说笑一阵,蔷薇道:“就是,二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凌霄看了看乌羽,他为了救她闯入苏算的魔窟,两个人出生入死过几回,在以为丁世信已经死了的情况下,终究有了几分微妙的情愫。
“乌羽,不如你随我回西施城吧,蛟龙入海,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
“凌霄,我一个人云游四海惯了,若哪日我累了,必去寻你。”
凌霄犹豫再三道:“玉儿……此前我以为你是奸细,才会惦记你的龙丹,后来又利用你和你的朋友抢龙筋……都是姐姐的错,你不会不认我吧?”
“哦,那我可要好好想想。”
凌霄掐了掐玉如烟的脸蛋,迫不及待的去拥抱思念已久的妹妹和弟弟们。
冯阿牛早让余鹏分别给各大门派写了信函,将风雷门勾结智魔,蓄养魔兽,以及曹思钧几派追随智魔,围剿长白门,夺取雪灵的经过,以及当年各大门派惨遭智魔设伏围剿的始末都讲述了一遍。再由孟举教的分堂分发到各个门派。如此必不会有门派不信长白门一家之言,也不会再有人被风雷门蛊惑,进而被魔化。
因着长白门受伤的人太多,玉如烟几人亦是伤未愈,几人觉得再逗留几日,待长白门一切就绪后再离开。凌霄已知丁世信心意,不再纠缠,随圣父几人在山下等候。龟将军带着海府兵将,兰香带着西施城兵将先行回去。
玉如烟依例日日去看乌羽,确保他的龙筋再度归位,并尽快恢复法力。
每每冯阿牛都要跟在她身后,即便不进门,也必是开着门,在门外等候。无论乌羽如何冷嘲热讽,他都充耳不闻,不置一词。
孟玉堂终于看不下去了,道:“他虽长得比你好看些,你也不必如此吧,就那么信不过玉儿?”
“我不是信不过玉儿。”
孟玉堂立刻了然,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来日再说。你倒是给我说说,我哪里不如他好看了?”
孟玉堂转身就走,一头撞在了凤飞身上,几个人又是一番互相的揶揄。忽闻后山钟鸣大作,显然是出了大事,几个人立刻奔往后山。而山下的凌霄熟知长白门的一切,听到钟声,心知丁世信出事了,话也未说清楚,急飞而上。
长白门后山禁地,也是冰川最高处有一座万年冰窟。湛蓝冰窟其上有一道容一人穿行的裂缝,这是当年长白门先祖破冰取雪灵留下的路经。但见冰窟中空,内有丈徐浅水,这里便是吸取山川日月精华,孕育雪灵之地。丁世信端坐浅水中央,周身已覆盖数层薄冰。但见浅水继续奔涌而上,瞬息又化作一层层薄冰,包裹住丁世信,渐渐地已看不清他的容颜。
四野传来他苍老悲怆的话语。
“我丁世信愧对师门,背弃红颜。愿化己身滋养雪灵根,期望百年,千年,甚或万年后再育雪灵,以恕我的罪孽。长白门弟子今后当紧守山门,勤加修练,壮大长白一门,明辨忠奸,除妖降魔,造福苍生!凌霄,我去了。”
凌霄赶到时,浅水已悉数化为寒冰,将丁世信同冰窟融为一体,裂缝也被填满,影影绰绰的身影也看不到了。她扑倒冰上,声泪俱下,确再也见不到那个魂牵梦绕之人。
长白门余下数十名弟子,在余鹏的带领下,跪伏冰川之前,痛苦哀嚎。
数日后,冯阿牛几人帮着余鹏重修了守山阵法。经此一役,长白门受到重创,急需休养生息。冯阿牛几人离开后,便雪封山门,与世隔绝。
14)黑沙教
玉如烟等人硬是被拉着去了西施城,逗留了数日后才被准许离开。孟玉堂放出了阿花,苏娴施法启动焚经阁秘术,试图追踪苏算等人的下落,确在齐白城附近断了踪迹。又是齐白城,当日几个人就是在这里被妖风吹散。
冯阿牛道:“玉堂,我们分头去找找,一个时辰后云来客栈见。”
冯阿牛刚要去拉玉如烟的手,就见乌羽道:“玉儿,我还是跟着你比较安心。”
冯阿牛见状,拖着凤飞离开。自从上次冯阿牛和她合力对付白灵后,更喜欢事事带上她了。凤飞也极其喜欢同他厮混在一起,两个人还一唱一和的挤兑孟玉堂,明摆着她也喜欢冯阿牛。即便没有了玉姐姐,阿牛哥也不会选自己的。苏娴怅然若失的看着消失的二人,许久才听到孟玉堂在唤她,恹恹的随着孟玉堂离开。凤鸣则是自己飞走了。
乌羽道:“玉儿,你们一直这样四处除妖降魔吗?”
“是。”
“倒是和当年我们几人很像,只可惜,我们四人落得如此境地。”
“人与人总会不同,白灵会变,或许与她父亲有关。”
乌羽一把拉住她的手道:“玉儿,跟我走吧!即便我只恢复一半的法力,这天下也没几人能伤到我。我们找一处仙境……”
玉如烟推开他的手道:“乌大哥,许是我此前作为令你误会了。最初救你只是医者之心。后来不离开,是因为凌霄姐姐。我对乌大哥并没有其他情愫。”
“可我对你有。”
玉如烟目光灼灼的看着他道:“你便是这般骗了白灵,又骗了凌霄姐姐吗?”
乌羽急道:“是白灵骗了我,我当年亦是对她真心真意。至于凌霄,我知她对我有一丝情意,确到底抵不过她对丁兄的情深几许。我们只是彼此的挚友。我对玉儿你确是一见倾心。”
“我同阿牛哥已情定今生,再要一路同行,难免别扭,乌大哥还是离开吧。”
“玉儿,他一个乡野村夫,法力有限,举止轻浮,如何配得上你?”
“我觉得般配就好。”
“他同那个凤飞举止狎昵,你也不介意吗?”
“他不过是将她当做妹妹。”
“他到底用了什么魔法,你竟如此信他?妖魔亦不能轻易就操纵了斑斓火,他确在短短几日就做到了。这人间知道苏算底细的人根本没有,他确能轻易道出。更在重伤之下,受了苏算魔息重击后而未魔变。你难道从未怀疑过他的来历吗?”
“若是错了,也是我自己的事。乌大哥,保重。”
“玉儿……”
乌羽说着又要去抓玉如烟的手。忽然他头一偏,躲过一剑,同冯阿牛瞬间过了数招。
“乌兄,既然玉儿不高兴你在,你还是离开吧。”
乌羽阴冷的看了冯阿牛一眼,转身飞走,霎时间九霄之外传来乌龙的怒吼声。
玉如烟甩开冯阿牛就走。
“怎的生气了,难不成是舍不得……”
玉如烟停住脚步,气道:“是有些不舍,我这就去寻他。”
玉如烟作势要飞走,被冯阿牛紧紧搂进怀里。
“玉儿,别动,我好久没这样抱过你了。”
“再这般不信任我,我就不理你了。”
“我不是不相信你,他时时惦记你的龙丹,让我怎能放心?”
“我心里自然有数,贺明走之前已经告诉过我他的软肋了。”
“若他不只惦记龙丹,还惦记你呢?我不能冒这个险?”
“所以你让我自己逼走他。”
“我何曾让你赶他走了,我只是想看只余了你们两个,他会不会出手抢龙丹,你是不是心里还有不舍?”
“是,不舍的很,他比你俊俏百倍,体贴温柔千倍……。”
“你……”
冯阿牛抓到玉如烟,狠命的搂进怀里,没头没脑的亲了下去,他想这样做已经许久了。不过分离了数日,那种思念确是铭心刻骨。玉如烟推开他,脸上已羞成了桃花。她脸贴在他胸口处,双手搂上他的脖子,无比的安心又温暖。不管经历什么,只要有他在,似乎就又有了勇气和力量。
凤飞欢呼雀跃的拍起手来。
“好感人呀,玉堂哥哥,你可要学着点。”
玉如烟羞的直接跑到冯阿牛身后,头埋在他背上,死活不肯出来。
“死丫头,不是让你去客栈等我吗?”
“我还不是担心你打不过那条恶龙,再说了……谁让你们不分时间场合的就亲上了。”
孟玉堂道:“玉儿,你快成冯兄的尾巴了,快出来吧。”
“你们俩还真是一个德行,一个喜欢偷听,一个喜欢偷看。”
“快走吧,不然待会凤少主也来了。”
林中一抹红色一闪而过。
几个人终于进了齐白城。久寻苏算无果,又起了夜探黑沙教盗宝的心思。可到底黑沙教是不是在齐白城中,谁也不知道。只是从此前的蛛丝马迹来判断,黑沙教众出现在这一带的比例比较大。商议一番后,众人决定还是采用老招数,租了一处五进五出的宅院,买来一大批仆人,还雇了些高手来看家护院。
冯阿牛和玉如烟扮成了凤府的老爷和夫人,凤鸣大公子,凤飞小女儿,苏娴扮做玉如烟的贴身丫鬟。凤飞难免又揶揄了苏娴几句。苏娴虽生气,却也知道他们如此安排,就是要将她留在身边,方便保护她。心下虽大为窘迫,又一时半会儿不能提升自己的法力,愈发的闷闷不乐,寡言少语。
接下来的日子,凤府的人开始终日游山玩水,游手好闲,结交权贵。凤家大小姐容貌出众,性格豪爽,仗义疏财,引来不少狂蜂浪蝶。凤大公子人中蛟龙,英俊潇洒,引来无数媒婆上门提亲。同清风明月的儿女相比,凤老爷大为不同,虽有美妻,确时长流连烟花之地。
有一日,凤老爷同一位孟老爷为了挣一个花魁而大大出手。最后孟老爷被打伤,瘫在床上不能下地了,扬言要让凤家上上下下给他赔命。
这一夜,凤府迎来了第一批刺客。箭矢如流星雨般从天而落,房屋多处起火,一片鬼哭哀嚎。所幸,家里雇的几个看家护院的起了作用,除了几人受伤,并没有人死,贵重之物也没有损失。只是孟夫人被吓出了病,终日卧床不出门。
又过了几日,凤府来了第二批刺客。这批刺客中有一人法术高强,雇来的高手都被他所伤,凤老爷更是当场毙命,满府的护院竟连一个刺客也没抓到。凤家上下一片哀嚎,凤家小姐放出狠话,不惜重金要买凶,替父报仇。很快,平日里的狐朋狗友都来给兄妹二人出谋划策,光暗杀组织就介绍了十几个。说来也奇妙,自从黑沙教悄无声息在暗杀界打出名堂后,这一带雨后春笋般冒出数个暗杀组织。冒充黑沙教来到凤府的就有好几波人,一一见过后,都被排除在外。
终于有一夜,凤府迎来了一批不同寻常的客人。
凤飞嗤笑道:“阁下怕不是来搞笑的。黑沙教,黑沙教,再不赖也是鲛鲨之鲨,没想到竟是穿着黑纱的人?”
“重金寻黑沙教的是贵府,定金已收,恕不奉还,信或不信,悉听尊便。”
凤鸣道:“使者莫怪,这几日冒充黑沙教的人实在太多,银两废了不少,那孟老爷却还是毫发无损,我妹妹难免急躁了些。”
“我教不接不知根底之人的任务。若非有人从中作保,这种小事,我黑沙教也不屑出手。”
风飞道:“废话说了一大堆,确不知本事如何。这里还有十锭金子,仍然算做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重赏,却不知你们有没有命拿。”
“大小姐最好把话说明白,底下的人也好行事。”
“五纹凤凰石一枚,如何?”
穿着黑色纱衣弱风扶柳般的使者不客气的接了金子。
凤鸣道:“若是失败了呢?”
“定金不退,我教会再派高手,务必完成刺杀任务。”
风飞道:“之前那几波废物惊动了孟府,听说如今孟府高手如云,莫要折了你们黑沙教的威名。”
黑沙使者消失不见。
这一夜,孟府遭遇了又一波刺杀。早已有了防范的孟府将刺客反杀,只有几个人逃脱。孟老爷更是大肆宣扬,嘲讽凤家儿女为父亲报仇,连银钱都不舍得花,请来的是假的黑沙教。
冯阿牛和玉如烟暗中跟着逃走的几个人出了城,在一片荒凉之地,突然就没了他们的踪迹。四处搜寻许久,也没有找到任何可以隐匿的地方。
玉如烟道:“看来是高人设下了结界,我们竟然不得发现?”
冯阿牛惊异道:“又或者他们懂时空术!”
“何为时空术?”
“就如你体内的蝶儿,可以穿越时空,瞬间达到某一个地方。这世上擅长时空术的人不多,青冥海紫金龙鱼一脉天然具备这一能力,而落雨谷贺家一脉,确是创造了时空一术。世人多以为时空术只能用来逃遁,却不知其中奥妙和无限力量。后来贺家销声匿迹,已有几千年未露面了”
“那紫金龙一脉呢?”
“唯一的一条小紫金龙如今在被关在宋氏秘境之中。”
“所以你觉得黑沙教同贺家有关?”
“不确定,他们或许只是会些时空术。不然不会几次都突然从我们手上溜走。”
“可有类似的法器。”
“全教上下皆佩戴逃遁的法器?财大气粗,也不无可能……看看玉堂在那些死人身上收到了什么吧。”
“走吧,凤老爷。”
“夫人请。”
死了的黑沙教众身上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冯、玉二人从孟府又偷偷回了凤府。趁没人注意,冯阿牛又爬进了棺材里。还不忘探出头,数落凤飞哭的不够真切,眼泪都没有一滴。
第二日出殡,凤家因刚到此地不久,朋友并不多,出殡队伍也不长,更没有路祭。当出殡队伍行经一处喧闹之地时,对面孟老爷带着一队人马,着红衣,放鞭炮,吹拉弹唱热热闹闹走了过来。凤飞大怒,孟家和凤家的家仆当街大打出手,红白队伍打的难解难分。
凌寒院二楼窗前,黑沙教左使者何鲲道:“凤家和孟家一前一后来到齐白城,然后又结了怨,未免太过巧合。”
湘楠小心翼翼的奉了茶,道:“使者这次为何这般小心,齐白城会法术的人众多,孟家虽无根基,确也不容易小觑。只派了地支一个小队去,确实……”
左使者看了她一眼,她立刻噤声,大气也不敢喘。
“孟老爷最近可来找你了。”
湘楠看了看楼下被人抬着,手里拿着棍子胡乱挥舞的孟老爷道:“怕是不中用了,就只剩气性了。”
“那凤老爷如何?”
“那日打的鸡飞狗跳,被他的女儿扯着耳朵拎走了,即便留下,怕也是个没用的馕货。”
左使者抬起她的下巴,揉捏一番,将她推倒床上。
这一夜,孟府又来了一批刺客,天支最精悍的一支队伍。加强了戒备的孟府集结了数名法术高深之人,其中一男一女端的厉害。
“竟然还用这么老的招数。”冯阿牛扣着唯一一个没跑掉的杀手,将他口中的毒药扔掉,道:“带我们去黑沙教,我要同你们教主做笔生意。”
“我若带你回去,教主一定会杀了我,不若你现在就杀了我。”
“死,何其容易,你看看你的同伙,一息间全死了。”
冯阿牛摊开手掌,一个耀白火球迎风而长,瞬间将地上所有尸体焚烧殆尽。
那人瞪大眼睛道:“斑斓火!”
“哦,没想到你还是个有见识的,这不过是我偷来的斓火火焰而已。”
玉如烟道:“莫同他费唇舌,耽误时间,做完这一次,我们要赶快走,商秋濯可不是好欺的。”
孟玉堂胡子抖动着,可怜巴巴道:“两位贵客,我可是重金雇了你们的,说好了保护我三个月的。”
“老头,你别废话,一把骨头了还怕死。”
玉如烟道:“你回去同你家主人说,我兄妹二人被人追杀,无处藏身。希望加入黑沙教。”
黑沙教弟子出其不备,扔出一个明晃晃的东西,落地生花,轰然砸开,生生将冯玉二人逼退数步。他施展时空术,瞬间出现在数里之外,慌不择路的逃回黑沙教。
派出去这一支小队的门主道:“任务完成了?”
“属下,属下无能,兄弟们都死了,只我一人逃了出来。”
“哦,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属下用逃遁法器逃出来的。”
门主的手悬浮在他头上,片刻间一枚莹白的棋子从他头部飞了出来。门主抓向那枚棋子,白色棋子瞬间化为乌有。
“竟然是焚经阁的定身咒。”
逃回来的这名弟子立刻伏地叩头道:“属下知罪,请门主饶命。那二人手里有斓火,他说要同教主做笔交易。”
“蠢货,你泄露了黑沙教的藏身处。”
伴随着结界震颤的声音,那名弟子在门主手下化为飞灰。
冯阿牛同玉如烟双双出现。既猜到他们有可能会时空术,冯阿牛早早做了打算。在是采用阿花追踪还是焚经阁的定身咒时,他选择了后者。阿花虽只是孟芳娇同孟玉堂意念所化灵犬,到底有了灵性,也算是一条命。没想到如此轻松的直捣黑沙教的老巢。
孟玉堂躲在暗处,冯玉二人破结而入,一路冲杀向前。如此轻松破界而入,二人多少加了几分警惕。
门主高声道:“放客人进来。”
所有人都退下,冯玉二人循声来到内殿。
“听闻二位要同我黑沙教做交易?”
冯阿牛道:“你不配同我说话,叫你们教主出来。”
门主分花拂柳迎面而来,冯阿牛不避不闪,见招拆招。即为天干一支的门主,也不是易于之辈。战了百个回合,被冯阿牛打到在地。冯阿牛手中斑斓火跳动着,小队长脸上有了恐惧之色。
一阵风拂过,一位杨柳细腰的中年男子坐到宝座之上,正是黑沙教左使何鲲。宝座之后是一整面的黑色晶石墙体,玉如烟下意识的看了几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听闻斓火阴阳火种重回赤婆之手,阁下手中的火焰?”
“一年前斓火被盗,教主应该有所耳闻,我们也不过是侥幸盗了些火焰,火种是轻易不敢碰的。”
“你怎知我黑沙教希望得到斓火?”
“哦,这里竟是黑沙教?在下并不知道贵派觊觎斓火,只是我等被赤婆逼得没了去处,故而想大树底下乘个凉。”
“哦,天下大树万万千,为何选我小小黑沙教。”
“宁做鸡头,不做凤尾。你这些属下弱得很,连个凡人都杀不了,不如我和我妹妹辅佐你如何?”
“二位既然来自烈焰岛,可知此前岛上发生的事?”
“说来话长,赤婆原来是几百年前的八仙之一商秋濯。那一日的鸿门宴意外颇多,总之,最后松风阁被灭,白岐和诸位仙人被屠戮,五鬼宗死伤惨重,赤婆重新躲回了斓火。”
“斓火既已被白岐所获,为何又会轻易被赤婆夺回去?”
“斓火分阴阳,乃双休之物,白岐上仙找到的正是不相契合的阴火,且是刚刚学会驾驭它。赤婆已经控制了斓火几百年,它早已认主。她先前佯装不敌,不过是为了诱出当年参与刺杀冬鸣和黎星上仙的所有罪魁。”
“我怎么听说,当日有个男子在牛角宫大战白岐。”
玉如烟笑道:“却有此事,赤婆将斑斓阳火送与他的情郎,也是此人在揪出所有凶手后,才露面救了赤婆一干人等的性命。”
冯阿牛嘴角咧了咧,玉儿最近又调皮了些。
“我黑沙教并不缺高手,二位能给我教带来什么?”
“我二人同牛角兽交过手,懂一些克制之法,也以知晓如何操纵斑斓火焰。若甫以贵派的实力,可助你们躲了斓火。”
“口气不小。既然你二位愿意效力我黑沙教,就签了生死契,留在这里吧。”
黑晶石背后的众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对面的二人,当冯阿牛向前几步后,看清他容貌之时,李大朗长出一口气,道:“是他,父亲,就是他,就是他用斓火杀了我的兄弟姐妹和孩儿们。”
何鲲抬起的手,因着李大朗的话又放了下去。底下待命的下属立刻会意,悄悄出门。
冯阿牛道:“愚蠢之人才会签什么生死契,若阁下没有诚意,那就再会。”
“黑沙教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一时间暗处涌来无数着黑纱衣的弟子,将二人团团围住。不多时,凤家兄妹和孟玉堂也冲杀进来,里应外合。冯阿牛和凤飞最近钟爱摆弄斓火,为了省事,直接祭出斓火,顷刻间烧死了所有黑沙教弟子,紧接着又涌出无数黑纱衣的弟子,仍旧是不堪一击,被五人击杀。而混战开始没多久,左使何鲲竟败下阵去,逃了。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玉如烟道:“我们进来的太容易了。”
冯阿牛道:“四处找找,看看能发现什么。”
五个人把黑沙教偌大的地宫里里外外找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一个活物都没有。
凤飞道:“不会又是冒充黑沙教的吧?”
冯阿牛道:“普通弟子都懂得时空术,绝不是假的。他们试探了我们几次,应是一早就起疑了。”
“我们哪里暴露了呀?”
孟玉堂道:“太过巧合越发像陷阱。若同凤老爷争风吃醋的就是暂住分堂的孟举派少主,也许会更可信些。”
“我们对黑沙教一无所知,若一个不好,待我们走后,他们上门寻仇,不是给孟举派分堂弟子惹火上身。”
“冯兄原来也不只是为玉儿一个人考虑?”
“玉堂好没良心,之前追杀兔妖,怕你被吃了豆腐,我可是豁出老命去救你。”
想到自己被兔妖轻薄过,孟玉堂瞬间脸红。
“好啦,好啦,旧事莫提,如今怎么办?”
玉如烟一直盯着那面黑晶石墙,墙后的大郎们冷汗直流,黑沙教的精锐全部举着武器,随时准备冲杀而出。玉如烟一掌掌轰向黑晶石,大块大块的黑色晶体脱落下来,那黑晶亮晶晶,闪耀无比。几个人开始朝不同方向轰击黑晶石墙,同样的只是脱了一些黑晶石。如此这般几次后,终于看到了晶石墙内有一个中空的洞穴,里边放着一块眼睛形状的木头。冯阿牛拦住玉如烟,自己拿起那块木眼。
就在这时,整个洞穴开始地动山摇,山体破裂,大块大块的黑色晶石砸向六人,伴随着大量的黑沙掩埋而下。六个人不及多想,快速离开洞穴。
天边出现曦光,黑色山体彻底崩塌,飞沙走石。地宫被填满,地面出现一个黑色晶莹的小坟包。
冯阿牛摩挲着那木质的眼睛,呐呐道:“难道这就是黑沙教的圣物?”
几个人轮番看过,琢磨了一番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苏娴道:“混木眼?之前在哪本经卷中扫过几眼,似乎是可以将整个空间瞬间移走的法器。”
“可以确定这里就是黑沙教了,只是……如此弱?”
孟玉堂道:“这里鱼龙混杂,真真假假,单凭一个法器说明不了什么。”
风飞道:“也许黑沙教就是这样浪得虚名,有些冒充他们的或许更厉害。”
苏娴道:“就这样了吗?”
冯阿牛道:“挖开它。”
几个人各展神通,很快将之前的洞穴挖开了。从残桓断壁来看,黑晶石墙中空洞穴的后面另有密室,比前面更大的一座密室。
风飞道:“他们竟然真的跑了。”
冯阿牛看着凤飞笑道:“咱俩似乎该收敛些了,斓火之焰还是省着点用吧。”
“冯兄怀疑之前站在石墙后面的是荡尸虫?”
冯阿牛举着一截虫蜕,笑道:“上次被烧怕了,才没了胆气。若他们真冲出来,我们早已命丧虫口。”
“这一逃怕是会消失匿迹许久,不好追踪了。”
玉如烟道:“我们应当尽早去一趟栖霞山。”
孟玉堂道:“倒是忘了这一茬,是应该去了”
冯阿牛故意逗凤飞道:“二位还要一同上路吗?”
“阿牛哥哥,你不要老是一副要赶我们走的样子好不好?若没有我们兄妹俩配合,你也引不来黑沙教使者。”
“怎么对为父说话的,没大没小,罚你,罚你帮,帮谁呢,帮玉堂,不,要帮我们所有人端茶送水三日。”
孟玉堂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在他眼里凤飞明明中意的是冯阿牛,他确老是拿二人开玩笑,分明的是怕玉儿生气,硬往自己怀里塞。
凤飞道:“端茶送水没问题,倒是你,还跟着我们吗?你到底什么时候回焚经阁?”
“我回不回与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你太拖后腿了,我们要时刻分心照顾你。焚经阁也收集不少法术秘笈,怎么你就这般弱。”
“我焚经阁之人不喜打打杀杀,做那莽夫。我虽没有修炼的天分,却也有我的用处。若没有我焚经阁的定身咒,又怎会如此快找到黑沙教老巢。”
“哼,玉姐姐那样的天分还夜夜练剑,修习法术,你看看你,脸都快变成烧饼了。”
“凤飞,不得无礼。”
孟玉堂道:“苏苏还小,再玩两年也无妨。”
“玉堂哥哥你偏心。”凤飞眼圈一红,跑开了。很快,前面山林起了大火,飘来烤动物的香气。
凤鸣尴尬道:“苏姑娘,我替凤飞向你道歉,她怕是误会了。”
苏娴也哭道:“玉堂哥哥,我真的是你们的累赘吗?”
“当然不是,没有你提供的信息,我们这一路绝不会这般顺遂。”
“那是玉姐姐嫌弃我了?”
玉如烟笑道:“整日给你做好吃的,还真是个没良心的。”
冯阿牛感慨道:“一家之长果然难当,玉儿,我们以后生一个就好了。”
玉如烟也跑了,飞去灭掉凤飞燃起的火焰。
15)震天箭
在仙界漫无目的地找寻了多日,在栖霞山本该存在的位置兜兜转转数日,除了望不到边际的云雾,什么都没发现,最后又回到了起点。几个人索性扩大了范围,分开来搜寻可能的入口,依旧没有任何发现,确赫然看到前方两座并立的巍峨山峰。
冯阿牛道:“玉堂,栖霞山也不知道在哪里,说不好要找上几个月。我还有件要事要去做,不如你们继续找栖霞山的下落,我们稍后再汇合?”
孟玉堂促狭的看着他道:“玉儿跟我们走吗?”
冯阿牛看着目前的阵容,又是在仙界,果断道:“跟着你们……也好。”
“说吧,你又惦记上谁家的宝贝了?”
冯阿牛小声道:“你可听说过松果山有三支震天箭?”
“据我焚经阁消息……”
还未等苏娴说完,凤飞抢先道:“我知道,传闻是轩辕大帝射杀蚩尤后,遗落山间的神箭,被宫家那些自大狂供奉了千年,确一箭都未发出过,我看就是吹牛。”
“据说那三支箭附有神力,可破世间万千机关阵法。苏苏,你说说。”
苏娴几分傲娇道:“轩辕大帝的神弓、神箭又怎会遗落荒山之中?轩辕弓,又名乾坤弓,用泰山南乌号之柘,燕牛之角,荆麋之弭,河鱼之胶制作而成。宫家流传下来的神弓、神箭确有神力,所用材料也符合,外观来看确绝非是轩辕弓和震天箭。锻造神兵利器怎能一戳而就,据我老祖推断,宫家和佟家供奉的神弓、神箭要么是前几次失败的残次品。要么就是制作神弓时废弃的废材,被宫家祖辈组装改良了一下,代代传了下来。宫家祖先本就擅制弓箭,无论那种可能都很合力。神弓、神箭破开万千机关虽是夸大之词,而它们却也在神兵利器谱上名列前茅。阿牛哥,你是想偷神箭,破开迷雾阵吗?”
冯阿牛打了一下她的头道:“不是偷,是借,若无用,我自然会还回去。”
冯阿牛没来得及按住她的嘴巴,她已经喊了出来。
“你偷看我焚经阁的经卷怎么还?”
“借阅,借阅。”
凤飞道:“我最讨厌宫家人,自称神脉后裔,群仙之首,却不过是个制弓箭的,真是不要脸至极。偷了他们的宝物,看他们还威风不威风?太好玩儿了,我也要去。”
冯阿牛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凤鸣道:“凤少主若是为难,可以带着他们离开,我一个人行事更便易些。”
凤飞道:“那怎么能行,宫家的守山阵法相当了得,那个宫琪瑞更是法力超群,我母亲都没有绝对的胜算。而且此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没有我,你们还未到山上,就得被打死。”
苏娴道:“都说宫琪瑞是新一代仙界战神,凤在天被他打落了一地羽毛,难怪你这么恨他。”
“哼,吹牛谁不会。我老祖闭关几百年了,哪有时间同后辈打架。”
冯阿牛一脸担忧道:“若是我们暴露了,你同宫尧的婚约会不会受影响?”
凤飞弄了个大红脸,咬牙切齿道:“他虽然来提过亲,本姑娘可没答应呢。”
“听说宫尧生的还不错,法术精深,虽然为人刻板了点,倒是和你这性子互补了。”
凤飞气急败坏道:“你到底要不要我带你上山?”
冯阿牛道:“小凤儿,就不能靠着丹穴山的名义借一借吗?”
“神弓或许可以接到,神箭绝无可能。当年六合川有难,想借神箭一用,被宫琪瑞断然拒绝,如今两派都不来往了。”
冯阿牛自言自语道:“那看来只能是偷偷借来用用了。”
凤鸣道:“凤某就在这附近等着各位。”
凤鸣自不会去偷东西,确又没有阻止凤飞,显然对宫家也有不满。
凤飞笑道:“哥哥,你不会是要去偷看李家姐姐吧?”
众人颇感兴趣的望向凤鸣。凤鸣看了妹妹一眼,背过身去,不去理这几个人,依旧惜字如金。
冯阿牛想了想道:“苏娴,你不如陪着凤少主……”
“不要,孤男寡女甚为不便,我也要去。”
凤飞道:“去吧,去吧,有危险时刚好拿来挡箭。”
冯阿牛快速想出了一套偷宝计划。
“小凤儿,我们扮做你的仆人……”
他还未说完,孟玉堂道:“什么烂主意,若是暴露了,凤飞怎么脱身?丹穴山的少主偷东西,丹穴山以后还如何在仙界立足?”
“我开玩笑的,你紧张什么?你还不是丹穴山的快婿呢。”
几个人打打闹闹的就到了松果山下,遍地松鼠愉快的在松果间跳来跳去。不时看到有猎户抓了松鼠和蛇下山。这些山民也只能在神山山脚下一带活动,再往上行,便没有路了。
孟玉堂道:“松鼠肉好吃吗?”
凤飞道:“穷山僻壤,能有吃的就不错了。”
冯阿牛道:“想到破阵的办法了吗,凤大小姐。”
“这有何难,宫阑好色,把玉姐姐腿打折了,扔到山脚下,用不了多时就能引来他。”
冯阿牛猛敲她的后脑道:“什么烂主意,万一赔了夫人又折兵呢?”
“你少臭美,玉姐姐将来不定是谁的夫人呢。”
玉如烟美目流转嗔怒道:“你们俩个吵了一路,凤儿,你竟然要打折我的腿,以后你休想喝我的酒。”
凤飞立刻讨好道:“也,也可以不打折的,流点血就行……”
冯阿牛和凤飞互相向对方丢了个松果。
“既然美人计不行,那就英雄救美吧。每月初一,松果山对山下村民开放,挂云梯,迎百姓上山,让他们可以瞻仰神山风采。宫琪瑞高兴时,还会让人把震天箭拿出来显摆。届时宫家几个儿女都会在云梯各段设防戒备。阿牛哥去劫色宫淼,玉堂哥哥英雄救美,我们几个就混在山民里进山。”
冯阿牛捡了个大一点的松果仍向凤飞,道:“我看起来很好色吗?”
“哼,看你这个样子就一世烂桃花,四处拈花惹草,招蜂引蝶,玉姐姐你可要小心了。我哥哥可比他靠谱多了。”
“你哥哥不是有婚约了吗?”
“我就是打个比方。”
冯阿牛拍了拍手上的土,道:“我劫色,玉堂英雄救美,你们三个见机行事,自动站队。先打探清楚震天箭放在哪里即可,切不可轻举妄动。”
苏娴道:“阿牛哥,你只要震天箭,不要乾坤弓吗?”
“不是说那乾坤弓是假的吗?”
“虽也是废材所做,到底也有些神力,只是松裔山没落,无法发挥神力而已。”
冯阿牛摩挲着下巴道:“苏苏,小凤儿,你们的父母能不能借来松裔山的乾坤弓?”
苏娴道:“我爹爹若知道我同你在一起,莫说借东西……”
冯阿牛又捂住了她的嘴,看向凤飞。
凤飞道:“佟掌门最怕我母亲,若是我母亲出面,应该是能借的到,但你要求我哥哥,我母亲更听我哥哥的话。”
“那就先探探震天箭再说。”
初一日,云雾遮绕、瑞鸟环绕、不见真容的古老仙山露出真容。祥云所化云梯散着福瑞之气,倒挂而下,其上栖着无数飞鸟叽叽喳喳叫着,一派仙家峥嵘景象。几个人换了一身山里人的装扮,随着村民踩云梯一同上山。松果山为防止妖魔混入,也为了保护村民,沿途设下诸多关卡,盘问上山之人。冯阿牛不知从哪里找到一只蛇妖,驱赶着蛇妖冲进人群,口里大喊道:“快让开,快让开。”
一时间人群大乱,不时有人跌落云梯。玉如烟几人在下面不断的接住落下的凡人。宫淼立刻命人将百姓护送走,自己带着几名弟子奔向冯阿牛。她凌空飞起,精准无比的一箭射在蛇妖的七寸之处。
冯阿牛赞叹之余,大叫道:“你竟敢射杀我的灵宠,我要你的命。”
贴着大胡子、带着斗笠的冯阿牛挥剑冲上来,逼得松果山弟子节节后退。宫淼令所有弟子闪开,飞身而上。对战不多时,宫淼心下大惊,这村夫好生厉害,这几剑堪堪擦着她的身体而过。越是心慌,手中箭越是失了准头,莫说射中,竟没有一箭靠近过冯阿牛。眼见着她就要落败,暗中的孟玉堂正要现身,不其然宫尧也来了。他听说山下发现了蛇妖,知道妹妹胆大心粗,担心她出事,急急赶了过来。他的速度和力度都胜过宫淼,冯阿牛的斗笠上瞬间插满了箭矢。乔装了的凤飞无奈也冲了出去,边跑边大喊道:“父亲,谁杀了黑斑?”
苏娴也跟着跑了出去,若不尽快制服对方,迟早要露馅。何况要站队,她当然要站在冯阿牛这一队。
冯阿牛听凤飞又叫自己父亲,险些笑出声来,立刻压低声音道:“好女儿,就是这几个欺负百姓的所谓的神仙杀了我们的黑斑。”
宫尧道:“松果山乃神山,你纵蛇伤人……”
话未说完,宫尧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男子装扮的凤飞,总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冯阿牛趁其不备,先下手为强,快速使出数招,逼得宫尧自乱了阵脚。暗中的玉如烟扔了一枚松果,正好砸在宫尧腿上,他一个站立不稳,跪了下来。冯阿牛的剑顺势抵在了他脖子上,无赖道:“若是这小娘子肯陪大爷玩儿玩儿,我就放了……”
在看清宫淼的容貌后,冯阿牛后半句话就说不出来了。宫淼身形比普通女子要高大许多,宽膀粗臂,容貌虽不丑,却有几份男相,这种容貌和身材怕是很难被劫色。冯阿牛不免埋怨的看了看身后偷笑的凤飞。
宫淼也愣了一下,竟然有人要劫她的色,怒道:“无耻之徒,你可知道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替我的黑斑偿命。”
宫淼话未说完,凤飞和苏娴一同袭向宫淼。一个不能放火,一个不能用棋子,而自爆了身份,战力大减。孟玉堂和玉如烟立刻飞了出来,若再不出来,一会儿松果山的弟子怕是都涌下山了,还如何英雄救美。玉如烟手中数枚松果砸向冯阿牛的剑,宫尧脱困。松果山弟子不再顾忌,一同围杀三人。冯阿牛三人万分狼狈边打边退,确是逃向松裔山的方向。果不其然,刚靠近松裔山,身后立刻涌现大批松裔山的弟子。而对面,宫崎也带了一队人马飞奔而来。
宫淼道:“果然是你们从中捣乱?”
佟木舟道:“姑娘何意,无故闯我山门,乱箭齐发,伤我派弟子数名,难道还是在下的错了?”
“竟能被流箭所伤,是他们无能。”
佟木舟看着手中缀着一节白羽的宫羽箭,并非松果山普通弟子,乃是宫琪瑞亲传弟子所用箭矢,说不好就是宫淼发出来的,不无嘲讽道:“毫无准头,也好意思用宫羽箭。”
宫淼羞愧难当,怒道:“你……给我射死这群草包。”
双方都擅使弓箭,一时间箭矢不长眼的四处乱飞。一山的飞禽走兽四散逃亡。打着打着,双方自动向后退,停止了无休止的射箭。
宫尧道:“这三人纵蛇伤人,实非善类。只要佟兄交出这三人,我们便立刻离开。”
“松果山的敌人便是我松裔山的朋友,不交又如何?”
宫崎道:“大哥,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先放过这几个家伙。”
这里是松裔山的地盘,若真打起来,自然讨不到好处。且他们不管不顾冲了过来,多少理亏。宫尧点点头,带着弟妹和弟子甩袖离去。
冯、玉二人受宫淼相邀,一同回到了松果山。
宫尧一脸恭谨,道:“还要多谢二位出手相助。”
宫绮诧异道:“那三个人如此厉害,连大哥你都打不过吗?”
“这世上法力高深之人众多,我等还需勤加苦练。敢问少侠尊姓大名?”
“在下孟子闵,这是我妹妹孟子玉。”
宫尧同宫崎本是双生子,一向极为默契。二人几乎同时向玉如烟和孟玉堂出手。孟玉二人亦是默契十足,攻防有序,丝毫不见错乱。
宫淼急道:“大哥,二哥,你们莫要小人之心,先请两位恩公上山吧。”
宫家兄弟停了手,宫崎不无戒心道:“不知二位为何来松果山?”
孟玉堂道:“我同妹妹下山游历,路经此地,便想瞻仰瞻仰神箭的风采。”
宫尧见他二人气度不凡,清气凛然,也豪不掩饰就是来看神箭的,并不似歹人。从刚才打斗过程来看,所用功法同此前纵蛇之人并非同一门派,才道:“今日上山的多为百姓,为了他们的安全考虑,不得不小心谨慎。多有冒犯之处,还望两位见谅。请两位恩公上山!”
被冯阿牛这么一闹,上到山顶的村民比以往少了许多。冯阿牛早就算好了,借松果山同松裔山的恩怨,必然能顺利摆脱松果山之人。而后再伺机脱身,重新混在人群中上山。直到此刻,三人还未现身,不知是不是被松裔山的人扣留下来。以冯阿牛的三寸不烂之舌,至少保命没问题。二人暂且想不了那么多,只有想办法留下,查探神箭下落。533
松果山山顶聚集的百姓足有几千人。有人想瞻仰神箭风采,有人想多吸纳福泽瑞气,有人想结交仙人为友,还有人在神山附近采仙枝灵草。松果山一向对民众大方,并无有人阻拦。只是各处都设有弟子巡逻,防止有妖魔作乱。如今被冯阿牛一闹,更是戒备森严。宫三公子以巡逻为名混在巡逻的弟子当中,正调戏着几位模样还不错的少女。每月的这一日都是他的快活之日,自有貌美女子主动撞进怀里。今日更不在话下,单看他相中了哪个。
中午,宫家为上山的百姓设了午膳,仙果仙酒不一而足。只是今日没有摆出神箭,一众山民迫切渴求一睹神箭风采,喧哗不止。宫尧请示了父亲后,最终还是请出了神箭,并堂而皇之的摆在大殿正中。分明是毫不担心有人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拿走箭,并能顺利逃下山,却不知为何此前不肯摆出来。
孟玉堂和玉如烟看过神箭后被请入后院。宫阑听闻有美人上山,丢了村姑,立刻跑了过来。
一番叙谈后,宫尧道:“孟兄以凡人之身,却能修炼至此,真是令我辈汗颜。”
“宫尧兄太过自谦,那贼人不过是趁你不备,打了你个措手不及而已。”
宫淼道:“大哥,当时你为何盯着那个年轻的贼人看?”
“总觉得那人有些面熟,好似在哪里见过。”
“那必是松裔山那几个家伙,早晚被我射死。”
宫阑突兀道:“孟姑娘身上有一股花香,当真的如花似玉。”
宫阑自从见到玉如烟后,目光就未从她身上离开过,身前身后各种花言巧语。只无奈,玉如烟并不大理他。他自负容貌好,家世好,法术高,口齿玲珑,不知骗了多少女仙投怀送抱,确从未遇到玉如烟这般连正眼都不看她的女子,一时竟激起了他的征服欲,蜜蜂般围着玉如烟。
宫淼觉得自己的哥哥甚为丢人,拉开他道:“三哥哥,你说的也渴了,喝点茶吧。”
宫尧道:“刚才听二位说游历凡间,为何会路过此地?”
孟玉堂道:“此事说来话长,简而言之,我们在凡间发现了荡尸虫和疫魔,而这两件事都是同一伙势力所为。其中有一领头之人曾自称为栖霞山弟子,我们一路追踪而来,想要拜访上清门,询问是否有弟子下山滞留凡间。可在这附近找寻数日,确始终未发现栖霞山,刚好听说可以一睹神箭风采,便来凑个热闹。”
“荡尸虫,疫魔?”显然宫尧对这两件事物并不了解,他按下疑问道:“栖霞山虽然消失了几百年,到底是仙山,应当不会同妖魔缠在一起。”
“我们也只是想确认一二,也许有弟子私自下山,受人蛊惑利用,也未可知。”
宫绮道:“一路除妖降魔而来,只有孟少侠你们两位吗?”
“途中多有同道之人结伴,分分合合,并不固定。”
宫淼道:“孟大哥,孟姐姐,我从小到大还未下过山呢,你们在路上一定遇到了许多有趣的事,有趣的人,快说给我听听。”
孟玉堂简短的说了一两件算得上有意思的经历。一脸刚正肃穆的宫尧同宫崎没什么反应,宫阑和宫淼眼中颇有羡慕之色。
宫淼道:“当真是羡慕死你们了,可惜父亲就是不允许我们下山。”
“宫家镇守一方,使妖魔不得进犯,四野百姓安居乐业,也是一番功德。”
“等同侗家的事了了,我也想同你们一同下山,可以吗?”
宫淼殷切的看向二人,孟玉堂笑道:“宫姑娘真不担心我们是坏人吗?”
宫阑道:“若孟姑娘这样的也是坏人,那我愿意日日见到坏人。”
玉如烟不理宫阑,道:“哥哥,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尽快下山吧。”
宫淼道:“不如明日再走,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宫阑道:“正是,我正有许多事要同孟兄讨教一番。”
宫淼看了看大哥宫尧,见他似乎没有反对之意,又道:“孟姐姐,山下能有什么好去处,就留一晚吧。”
宫阑笑道:“正是,正是,孟姑娘可否给在下一个盛情款待的机会?”
玉如烟看向孟玉堂,孟玉堂道:“那便客随主便。”
这二人来路不明,一见面就将自己的弟弟和妹妹的魂都勾的没了,宫尧多少留了些心。宫家的山门可不是那么容易来去的,倒是要看看这二人是否有其他的图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