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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大拯救全文阅读

作者:茶碗的彼岸     明末大拯救txt下载     明末大拯救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125 通通干掉

    等苏文铤攻上梁山的时候,整个寨子之中,就只剩下一百多小喽啰与三个头领了!

    其他几百贼寇与小喽啰,竟被苏文铤一个人全部干掉!

    苏文铤像个杀神,也像个破坏者,他将梁山贼寇们设置在上山路上的关卡,一一拔除,同时将守卫关卡的贼寇与小喽啰们,全部歼灭!

    那是数百的贼寇与小喽啰啊,苏文铤凭借手中的冲锋枪与手雷,将他们杀了个干净,一个不留!

    闯过最后一关之后,苏文铤并没有沿着山路直闯山寨。

    剩余的梁山贼寇,必定要做困兽之斗。苏文铤再怎么厉害,也只有一个人,在山寨那样宽阔的地方,其实并不好施展。

    相反,山路上的关卡,到处都是掩体,反而更容易操作。

    苏文铤不走主路,绕道穿过丛林,从侧边潜入山寨。

    潜入山寨后,苏文铤发现整个山寨中竟然空无一人。

    有点奇怪,不过很快,苏文铤就知道为什么整个山寨中空无一人了,因为贼寇与小喽啰们,全都聚集在了校场。

    这校场位于山寨前端,连接着上山的道路,若苏文铤没有从侧面潜入,而是沿着山路一直走的话,首先到达的就是这校场。

    正好趁着他们都在校场,苏文铤则在山寨中四处寻找。

    找了一会儿,终于在聚义厅后面的房间中,找到张晋。

    此时的张晋,昏迷不醒,五花大绑着,被随意的丢在地上。苏文铤俯身,伸手一探张晋鼻息,还有气儿。

    苏文铤心中松了口气,只要张晋还活着,这就好……

    “张兄,你就先在这里躺一会儿,等我解决了外面那些人,再来给你松绑。”

    苏文铤低语,毅然离开此处。

    苏文铤攀上聚义厅房顶,偷偷观察前面校场中的众位梁山贼寇。

    上山的山路连接校,校场后面是聚义厅,苏文铤躲在聚义厅的房顶,居高临下,可以看见他们的背影。

    他们背对着苏文铤,面向上山的那条山路。

    总共一百余人,站在后面的贼寇皆手执兵器,严阵以待,站在前面两排的贼寇则拿着弓箭,并则将弓弦拉满,第一排半跪,第二排站立。

    只需一声令下,这两排贼寇弦上的箭簇就会射出。

    这些梁山贼寇们,准备得倒是周全,可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严阵以待的苏文铤,已经绕到他们身后,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前面两排拉弓贼寇的后面,还有三人,皆着黑衣,看其身形姿势,乃是两男一女,两男披着披风,站于两侧,那一女则带着斗笠,站在中间。

    苏文铤盯着那三人看了一会儿,回过味来,这三人应该是山寨中的三位头领。

    “管你们是山寨头领,还是山寨贼寇,亦或者是山寨的小喽啰,你通通都给我去死!”

    苏文铤心中暗自嘀咕,手上动作不停,从静止空间中取出十颗手雷,一一摆在聚义厅房顶的瓦片上。

    “既然你们作死聚到了一起,那么就不要怪我将你们一锅端了……”

    苏文铤不做犹豫,手速飞快,抄起第一颗手雷,拔掉保险拉环,用力往下一掷。

    不待第一颗手雷落地,苏文铤已经抄起第二颗,快速拉开保险拉坏后,照着下面的人群又是一扔。

    苏文铤的手速太快了,当第一颗手雷砸中一个梁山贼寇的头顶时,半空中已经同时有四颗手雷,被苏文铤掷出。

    那倒霉的梁山贼寇,脑袋一痛,他大叫一声,下意识往天上一看,却看见好几个不明物体,依次朝他们飞来。

    这位倒霉贼寇的心中,仅仅冒出一个“有人在乱丢东西”的念头,来不及想其他,忽然一声巨响,在身边猛然响起。

    地动山摇!

    耳膜撕裂!

    那似乎是来自地狱魔鬼的嘶吼!

    其实仅仅一瞬间之后,那倒霉的梁山贼寇,就失去了知觉,不知身在何处。

    苏文铤来不及查看下面人的反应,他手速飞快,依次将十个手雷一一掷出,当然,苏文铤将十个手雷均匀得掷在下面的人群之中。

    当第二颗手雷爆炸之后,苏文铤才听见一些零散的惊恐声。

    当十颗手雷全部爆炸完后,苏文铤听到的则大部分是凄惨哀嚎。

    苏文铤毫不手软,抄起冲锋枪,对准下面还没死透的梁山贼寇,放出一梭子弹。

    苏文铤虽然是个冷血杀手,但他也有自己的“职业道德”,从不特意折磨他的目标,往往都是一击毙命。

    所以,苏文铤这才抄起冲锋枪给他们补枪,让梁山贼寇们免受多余的痛苦。

    “啊!”

    那两位黑衣男头领,愤怒大叫着,披头散发,一人拿刀,一人拿剑,锁定苏文铤所在的房顶,大叫着攻杀上来。

    这两人浑身血迹,其实已经受伤不轻,但他俩似乎愤怒过头了,顾不得受伤,完全是一幅拼命的架势。

    只不过,这事儿不管发生在谁的身上,恐怕都要拼命。好好一个山寨,上千人呐,结果……竟灭于一人之手,数十年的心血毁于一旦。

    谁能不抓狂!

    苏文铤十分“淡定”,手臂微微用力,调转枪口。

    手指再一用力,扣动扳机,像是射杀空中的飞鸟般射杀两位头领。

    可想而知,这两个头领手中的刀剑,哪里是热武器的对手。

    他俩也不是不知道苏文铤手中那支“火枪”的厉害,但他们挥舞着刀剑,还是冲上来了。

    这种行为,在苏文铤看来无异于找死!

    所以,苏文铤很“好心”的成全他们,一串子弹过去,让他俩身体冒出一串血花,半空中,两人身形立止。

    两声惨叫之后,两位山寨头领,如那被击落的飞鸟,直挺挺往下掉去。

    砰!

    砰!

    等两位头领落地后,他们已经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是死透了。

    “哼!”

    苏文铤冷哼,趴在聚义厅房顶,瞄准了,将下面校场上未死的贼寇与小喽啰们彻底干掉。

    等下面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来的时候,苏文铤从聚义厅的房顶上下来,此时,天色已经擦黑——

    从他们的船被破怀,到苏文铤攻上梁山,再到将所有的贼寇都干掉,足足花了苏文铤一个下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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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 山寨女头领

    从房顶下来后,苏文铤看了看这把冲锋枪,自语道“兄弟,你的任务完成了,我这就给你找个归宿!”

    苏文铤左找右找,找到一柄铁锹,就近挖了个小坑,将冲锋枪放入,小坑旁,苏文铤拄着铁锹,沉默一会儿,然后铲土,将之掩埋。

    将铁锹一丢,苏文铤返回山寨校场时,却发现不知从哪里又冒出十多个小喽啰,在校场的死人堆里转悠。

    苏文铤“唰”的一声抽出雁翎刀,单手握刀,杀气腾腾,快步走向校场上的那十多人。

    苏文铤抽刀的声音,在这寂静得可怕的山寨中,十分嘹亮,自然被他们听了去。

    他们一瞬间停止所有动作,转头,看向苏文铤所在的方向。

    趁着天未全黑,待他们看清苏文铤面容之后,十多人中的一大半,腿一软,立即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苏文铤走近,走到第一个小喽啰身前,举刀便砍。

    那小喽啰立即跪下,一边磕头,一边颤声求饶。其余小喽啰也纷纷跪下,求饶声不断。

    苏文铤心中的杀气消散不少,放下雁翎刀,冷声问道“你们从何处来?”

    “少侠,我等……见少侠杀上梁山,勇不可当,因此……躲在山寨的柴房里,心里想,等少侠走了之后,再出来……”

    “原来是一群胆小鬼!”

    苏文铤冷哼,单手握刀,在十多个小喽啰身边转了一圈,捅死两个小喽啰之后,说道“我可以留你们一命。”

    苏文铤在小喽啰之间转一圈,其实就是就近感应他们是否具有恶意,被苏文铤用刀捅死的那两位,肯定心中有恶意了。这种人留不得。

    “谢少侠……”

    “多谢少侠……”

    剩下的小喽啰们,自然感恩戴德,磕头如捣蒜。

    “你们……”

    苏文铤刚说了两个字,陡然察觉到一股强烈的恶意,自身后袭来,并伴着利器破空之音!

    有人偷袭!

    苏文铤冒出这个念头。

    苏文铤一蹬腿,往侧边闪身躲过,立即转头看向那偷袭之人,只见其身穿黑衣,带着一顶斗笠,看其身形,乃是三大头领中的那位女头领。

    一瞬间,苏文铤就想明白了,这位女头领,可真会隐忍!她能够在此时陡然暴起偷袭苏文铤,这就说明她根本未死,她躺在那里那么久,一动不动,只是装死,只为等待时机,出其不意偷袭苏文铤!

    这个女人……

    来不及多想,因为这位女头领再次攻上来了。

    她使用一柄长剑,寒刃在月光下舞出一片片光幕,出剑速度太快了。

    苏文铤立即以雁翎刀与之缠斗,没想到交手几招之后,苏文铤手臂竟然被划出一道小伤口。

    苏文铤今天挑了梁山贼寇的老巢,杀了一千多人,都未曾受伤,却没想到与一个女头领打斗时,竟然三两招就受了轻伤!

    舞刀弄剑,并不是苏文铤的专长,现代的杀手,很少有机会使用这么长的大刀,所以苏文铤不如常年用剑的梁山贼寇头领,这也说的过去。

    尽管用刀的技术不行,但苏文铤的战斗本能太强悍了,凝神静气之后,硬生生与之缠斗了个旗鼓相当。

    那女头领,身形矫捷,一柄长剑被舞得犹如浮光掠影,苏文铤使刀的技术不行,勉强与之缠斗个旗鼓相当,已经是极限了,更不用说用刀击飞女头领的长剑!

    倘若能够击飞她的长剑,两人徒手搏斗的话,苏文铤觉得可以轻松将之击败。但是她手中的长剑实在太过厉害,厉害程度是苏文铤生平仅见!

    但苏文铤也不是吃素的,双方缠斗多时,两人各有负伤。

    打着打着,苏文铤越发觉得这位梁山山寨的女头领不简单,心中已经有了将之收为己用的想法。

    其实,即使苏文铤在长刀上的技术不太行,但要击杀这位女头领,苏文铤仍然可以做到,因为苏文铤还没有使用他的大杀器——

    枪!

    缠斗的过程中,趁对手不注意,放出一枪,绝对能够立即将对手干掉,对此,苏文铤有着绝对的信心。

    苏文铤之所以还没有用枪,刚开始时是见猎心喜。毕竟整个梁山山寨的贼寇与小喽啰,几乎都被他灭光了,不必担心多线作战。

    缠斗良久之后,苏文铤又发现此位女头领用剑的功夫简直出神入化,竟逼得他这个金牌杀手只有招架之功!

    这种人才,一枪崩掉了,岂不可惜?

    再缠斗一段时间,苏文铤确定女头领不能杀死自己,自己也干不掉她之后,苏文铤掏出手枪,趁一个空隙,一枪击中女头领肩膀。

    肩膀不是致命要害,等以后治好了,照样可以用剑。

    然而,那女头领的坚毅程度,出乎了苏文铤的预料,她肩膀中枪,却浑然未决,继续举着一柄长剑,攻杀苏文铤。

    苏文铤郁闷了,连开三枪,女头领左腿、腹部、另一边肩膀纷纷中枪。

    四处枪伤,那女头领终于抵受不住,软倒在地上,挣扎一会儿,昏迷过去。

    苏文铤舒了口气,这女人看来是匹烈马,不太好驯服啊。不过越烈的马,动力就越强劲,这才是苏文铤想要的。

    苏文铤与女头领缠斗的过程中,那十多个小喽啰,全部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苏文铤吩咐他们点燃火把,处理尸体,并上山捉一头山羊来,苏文铤打了一个下午,腹中早就饥肠辘辘。

    小喽啰们各自去忙碌的时候,苏文铤找来绳子,亲手将那女头领五花大绑。绑的时候,苏文铤恶趣味爆发,按照“艺术”的手法,将之捆绑得颇具美感。

    捆绑的过程中,苏文铤除下了女头领的斗笠,只见其脸蛋甚是妩媚,可惜左右腮帮子上各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影响了整体的妩媚感。

    将之抗进聚义厅,再用绳子束缚在一张椅子上,忙活完毕后,看着自己的“作品”,苏文铤十分满意。

    这梁山贼寇的女头领,还真是一个极品货色。

    再者,女头领的脸蛋妩媚得简直就像狐狸精,只是左右腮帮子上的疤痕,太煞风景!难怪她要戴一顶斗笠。

    女头领的四处枪伤还在流血,苏文铤简单替她包扎过后,就不去管她了。

    苏文铤将张晋从聚义厅后面的房间搬到聚义厅,他还没醒,不知那些梁山贼寇们,是不是给他下了蒙汗药。

    那十多个小喽啰,一大半在挖坑掩埋尸体,一小部分上山打猎去了。

    他们没让苏文铤等多久,两位小喽啰就抬着一只山羊回来,山羊已经剥皮去内脏,已经处理好了。

    那两位小喽啰放下山羊后,立即加入挖坑掩埋尸体的队伍。

    而这段时间,苏文铤已将必备的厨具准备好,有锅碗瓢盆,也有现场制作的烧烤架等。

    苏文铤饥肠辘辘,取下一大块羊肉,切块,放入锅中炖汤,调料啥的自然取自静止空间。

    羊肉汤炖上后,再取下一整只烤羊腿,架在简易烧烤架上,生火,开始烧烤。

    苏文铤在静止空间货轮的食堂里,发现了烧烤三宝——盐、孜然、辣椒面,还有蜂蜜等调料。

    那梁山女头领,不知昏迷了多久,在某一刻,她吸着鼻子,缓缓睁开眼睛。

    她其实是被“香”醒的。

    聚义厅中,又是炖羊肉,又是烤羊腿,那种香味在整个聚义厅中四处乱窜,不要钱似的灌入鼻孔,刺激着她的味觉神经。

    视线逐渐清晰,这里是——聚义厅!

    下一刻,女头领就发现,自己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她奋力挣扎,却挣脱不掉,甚至越挣扎捆绑得越紧。

    挣扎的过程中,她感觉两个肩膀、腹部、左腿一阵刺痛,她这才想起,自己中了敌人的“暗器”。

    低头一看,那女头领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她这身衣服,被破开四个大洞。

    分别是两个肩膀受伤的位置,腹部,以及左腿处。

    伤口被贴上一种白色的布料,同时,那破洞比伤口大得太多,让她那白得晃眼的肌肤直接与空气接触,凉丝丝的。

    女头领怒目圆瞪,加上左右腮帮子上的疤痕,看起来十分凶悍,先前那种如狐狸精般的妩媚,消失得一干二净。

    聚义厅中格外安静,只有火焰燃烧的噼里啪啦。

    女头领转头看向侧边,只见那个毁灭整个山寨的大仇人,正在那悠闲的烤羊腿!

    “你醒了。”

    苏文铤察觉到了女头领那好似要杀人般的视线。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与山寨为敌?”女头领冷声问道。

    苏文铤哈哈一笑,从烧烤架上取下烤羊腿,此时,烤羊腿已经金黄油亮,可以吃了。

    苏文铤用小刀,从烤羊腿上取下一块,用刀叉着,一边大口咬着吃,一边起身,走近女头领。

    “本来,你们在山上做你们的山贼,我赶我的路,大家相安无事,两不相欠,呵呵,可是你们不仅毁了我的船,还劫走了我的朋友。”

    苏文铤以油腻的手指,勾起女头领雪腻的下颌,笑道“你说,我为什么要与你山寨为敌?”

    苏文铤拿取烤羊肉,都是用手抓的,因此手上满是油污。

    当苏文铤满是油污的手指勾住女头领下颌时,苏文铤很明显察觉到,她的眉头挑了挑,眼显厌恶之色。

    苏文铤的手指松开女头领下颌,转而在她衣服上擦了擦手上的油脂,笑道“这是你们自找的,怪不得旁人!”

    “你……恶心,流氓!”

    女头领侧头,往后缩着脖子,像是躲避一条毛毛虫似的,躲避着苏文铤在她衣服上擦拭油脂的动作,惊恐万分的模样。

    苏文铤心中了然。

    这女头领,竟然是个洁癖怪!

    难怪,刚才苏文铤替她处理伤口时,就觉的女头领的衣服十分干净,甚至还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一点也没有强盗头子的样子。

    原来她是一个深度洁癖症患者。

    苏文铤哈哈笑着,走到火堆旁,揭开炖羊肉汤的锅盖,顿时,一股浓郁的香味在整个聚义厅中爆炸开来。

    苏文铤不去理会那女头领,自顾自取碗,盛一勺羊肉汤,美美地喝了一碗。

    爽!

    喝完羊肉汤之后,苏文铤计上心来,他用小刀取了一小块烤羊肉,用刀子叉着,走向女头领。

    将那块烤羊肉送到女头领嘴边,苏文铤说道“张嘴,吃了它!”

    女头领自然不会吃嗟来之食,她脑袋一偏,表示不吃。

    “不吃的话,我就将这块羊肉塞进你衣服里,让它在你衣服里变坏,发霉,长蛆……”

    “啊……”

    那女头领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度恶心的事,惊恐大叫,脸上的凶悍之色也消失了三分。她极力往后躲避,躲避着这块烤羊肉,可是她往后躲避一寸,苏文铤就凑上去一寸。

    “再问一遍,你到底吃不吃?”

    那女头领脸面显出挣扎之色,不过她紧咬了牙关,并将眼睛紧闭。

    “好,不吃是吧!”

    苏文铤说到做到,将那块烤羊肉从小刀上取下,用手拿着,将羊肉贴紧女头领的脖子,那女头领自然疯狂挣扎,可是越挣扎捆绑得越紧,根本挣脱不开。

    苏文铤笑着,将那块羊肉紧贴着女头领脖颈处的肌肤,慢慢往下滑,直至滑进女头领衣服里!

    “啊!啊!啊……”

    那女头领发出杀猪般的惊恐大叫,不停挣扎。

    聚义厅外,正忙着搬抬尸体的小喽啰,听了这惊叫声,只得摇摇头,继续干活。

    他们的女头领,平时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啊,现在却被一个毁灭整个山寨的人欺负成这样,哎……

    其实山寨中的人都知道,他们的女头领,简直妩媚得不像话,如今被人家绑了……哎,今晚上恐怕都不得安生。

    这女子太过漂亮,其实也是一种原罪!

    不过他们误会苏文铤了,苏文铤只是想要将之收为手下而已,并无其他非分之想。

    苏文铤在火堆旁啃着烤羊腿,喝着羊肉汤,而那女头领,则在椅子上不停叫喊,并阵阵痉挛,好似被电击一般。

    苏文铤吃得差不多了,又用小刀叉了一块烤羊肉,送到女头领嘴边,说“吃了它!”

    女头领咬紧了牙关,仍然不吃。

    苏文铤随手一扔,将那块烤羊肉扔到地上。并“取”出一只注射器,笑眯眯的看着女头领。

    注射器里面的药水,是苏文铤在前世做杀手的时候,专门找化学专家配制的一种药水,这种药水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刺激人体神经,让人感觉极度饥饿。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副作用。

    这种药水的效果十分霸道,苏文铤以前曾使用过一次,那是一个经过特训的杀手同行,结果就连他都承受不住这种饥饿的煎熬,可见其效果的霸道。

    苏文铤不相信这位女头领能够抵受得住。

    “你要干什么……”

    女头领极力躲避,然而毫无用处,那细细的针管,被刺入女头领手臂,注射器里面的药水,被注入女头领血液中。

    几分钟之后,那女头领已经被饿得浑身轻颤,声若游丝,低声说道“好……饿……给我……吃……”

    苏文铤将耳朵凑近了,才听清女头领的话。

    “吃什么?”

    “烤……羊……”

    女头领浑身颤抖,牙关打战,咯咯咯直响,眼中泛起一层水雾。

    这种药水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此,让人饥饿难耐,却又头脑清明,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全都一清二楚。

    女头领说的这些话,已经逾越了她的底线。

    底线被践踏,也就是心理防线被突破!

    “好嘞!”

    苏文铤答应一声,在女头领惊恐的眼神下,苏文铤将那块滑入她衣服里的烤羊肉取出,并送到了她嘴边。

    女头领崩溃了,眼角湿润,可是那种饥饿感像火烧似的灼烧着她,心里有一个微小的声音,在呐喊着,千万不要吃这块“不洁”的羊肉啊。

    可是那个微小的声音被饥饿的滔天巨浪淹没,瞬间没了声息!

    女头领的嘴机械般张开,苏文铤顺势将烤羊肉送入。

    食物入口,女头领似乎恢复了一些力气,她囫囵吞枣,快速咀嚼两下,就急不可耐吞入腹中。

    吧嗒!

    女头领眼眶中的眼泪决堤了,无声地滑落脸蛋。

    在这之后,苏文铤没有再“惩罚”她,苏文铤将剩余的烤羊腿整个搬过来,用小刀割下一小块,慢慢塞进女头领嘴里。

    女头领一边狂吃,一边流泪,眼神却凶巴巴的盯着苏文铤。

    “我不管你是谁,是什么人,既然你们惹到了我,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送入一块烤羊肉之后,苏文铤接着说“本来,你作为山寨的头领,按照我以前的习惯,必定要杀了你。但我见你剑术不错,有心收你为手下。”

    “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做我的手下,两条路,死,或者活,你自己选!”

    苏文铤说完这句话之后,停止塞烤羊肉的动作,两眼如剑,盯着女头领的眼睛。

    女头领的思维根本不受限制,她面显挣扎之色,似乎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最后,她妥协了,低声答道“活!”

    “理由?”

    “我……我的女儿……我要救她……”

    苏文铤恢复喂食,说道“详细点!”

    女头领“……”

    那女头领断断续续,说出一段往事,原来她本有一女,却落入强大敌人手中,她在这梁山上积蓄力量,目的就是为了解救她的女儿。

    苏文铤给女头领注射了解药,几分钟过后,她终于恢复正常。

    “你到底是什么人?”苏文铤问道。

    那女头领被苏文铤攻破防线,又说出了自己女儿的事,所以也就不再坚持,她缓缓说道“我名为‘血魅娘’,乃是朝廷东厂三大档头之一。”

    “那你为何在梁山落草为寇?”

    “数年前,新皇登基,新皇铲除阉党魏忠贤,连带东厂跟着遭殃,东厂大档头马思明,为了留住他东厂大档头的身份,就栽赃陷害于我,并夺走我那才四岁大的孩子……”

    苏文铤审视着血魅娘,她虽然选择了“活”这条路,但苏文铤仍然能够从她身上觉察到恶意,这就说明,血魅娘并不是真心归附,恐怕在某个晚上,趁人不备,她就能结果了苏文铤的小命。

    “血魅娘,实话告诉你吧,本公子乃是苏州卫指挥同知,也是卫所千户,更是孙承宗孙老的外孙,倘若你真心归附,我可以先让你在我手下做一名副千户。”

    “你的女儿,由本公子替你夺回来。不过我要提醒你,你选择的机会只有一次!”

    苏文铤左手伸入衣兜,握着手枪,若苏文铤还能觉察到血魅娘身具恶意,苏文铤就会毫不犹豫杀掉她!

    血脉娘的恶意值忽高忽低,苏文铤握着手枪,慢慢将手指放在扳机上,并将枪口对准了血魅娘。

    高手难得,可若是高手不听话,不真心,那也要不得。这样的高手,苏文铤宁愿将之扼杀掉。

    血魅娘的恶意值经过一番波动后,最终停留在一个比较底的水平,但未彻底消失。

    “若要我真心归附,你需要在拳脚上胜过我,并且不能使用那种暗器。若你真能在拳脚上胜过我,我就为奴为婢,跟你一辈子,任凭差遣,绝不背叛。若不能胜,你就杀了我吧!”

    “哦,你不救你女儿了?”

    “若你连我都胜不过,谈何解救我女儿,那还不如死了干净!”

    苏文铤衣兜里,握着枪的手松开。

    “好,本公子答应你,不过今天太晚了,明天早上我们再比试一番。”

    苏文铤也不松开血魅娘,就那么捆绑着。

    张晋还未醒来,看来真的被梁山贼寇们用了蒙汗药。

    聚义厅外,那十多个小喽啰还在忙碌。

    夜已深,苏文铤靠近火堆,合衣躺下,开始睡觉。

    ……

    翌日,早上。

    苏文铤翻身爬起,今天是个好天气,早上的太阳播撒出一缕缕阳光,透过聚义厅的大门,照射在苏文铤脸上,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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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收服

    苏文铤起来后,立即查看张晋的情况,嗯?竟然还没醒。

    苏文铤又走到血魅娘身前,此时,血魅娘已经醒来,她昨晚很晚才睡着,因为被那样捆绑着十分难受。

    即使睡着了,也睡不踏实,当苏文铤翻身爬起来的时候,血魅娘也跟着从梦中醒来。

    苏文铤用小刀割开捆绑血魅娘的绳索,并说道“起来吧,我们这就出去比试一场。”

    苏文铤仍旧从血魅娘身上察觉到一丝恶意,这就说明她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不过苏文铤十分有自信,即使血魅娘暴起伤人,苏文铤也能瞬间将之击杀。

    绳索解开后,血魅娘却没有立即起身,她手脚都麻木了,需要一些时间缓和。

    一刻钟之后,血魅娘从椅子上站起,她的第一句话说的是“我先去换身衣服!”

    苏文铤伸手阻拦,些许不满地说道“现在就出去比试!”

    血魅娘蹙了下眉头,不过也没多做坚持,道“好,现在就去!”

    聚义厅前的校场已经被清理干净,那十多个小喽啰经过昨晚上的努力,已经将校场上横七竖八的尸体通通掩埋。

    校场上残留的一些血迹,在早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鲜艳,那鲜艳的色彩似乎在诉说着昨天下午发生在这里的惨案!

    苏文铤摆好架势,说“开始吧!”

    那血魅娘四处看了看,整个山寨,一千多人,现在就只剩下十多个了!

    一想到自己多年以来的心血毁于一旦,血魅娘心头怒气值飙升,大叫着,举拳便攻向苏文铤。

    在剑术上,苏文铤可能无法胜过血魅娘,可是在拳脚功夫上,苏文铤有着绝对的自信。拳脚,是苏文铤杀手生涯中,使用得最多的格斗方式,多年以来生与死的实践,苏文铤早已是这方面殿堂级的人物,根本不怕血魅娘。

    事实也不出苏文铤所料,两人只对阵了十多招,那血魅娘就被苏文铤压着打,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了!

    苏文铤的招式,就是没有招式,并且全都是下死手的狠招。二十招过后,那血魅娘就被苏文铤一拳锤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我输了!”

    血魅娘躺在地上,看向苏文铤,简直就像看着一座高山!

    诚然,血魅娘被捆绑了一夜,自然没有苏文铤休息得好。但是,除开这条因素,血魅娘也自知,她无法在苏文铤手下撑过三十招!

    倘若屈窦在现场,他可能会发疯,因为他面对苏文铤,就连一招,他都接不住!三十招啊,那简直无法想象!

    苏文铤背负双手,傲然挺胸,居高临下瞥着血魅娘。

    摆足了高手风范。

    苏文铤仔细感应了一下,自血魅娘说出“我输了”这句话之后,血魅娘身上的恶意,那仅剩下一丝的恶意,也全部消失不见!

    这次,血魅娘是真心归附。

    苏文铤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微微俯身,对血魅娘伸出一只手。

    血魅娘会意,单手抓住苏文铤那只手,借力从地上站起身。

    血魅娘真心归附后,好似放下了心里的某种包袱,她冷然站在那里,浑身一动不动,视线水平望着前方,妩媚的脸蛋因有两道疤痕而显得丝丝狰狞。

    她一动不动,冷如蛇蝎,平静注视前方的两眼,似乎如那紧盯猎物的鹰眼,一旦发现猎物露出弱点,她一定会像老鹰捕捉小鸡那般扑过去。

    不动则已,一动置敌!

    苏文铤站在血魅娘侧边,满意点头,心说果然不愧是东厂的三大档头之一!

    尽管血魅娘现在这种状态十分摄人,但她对苏文铤没有丝毫恶意,这就可以了!

    “这是沐浴露!”

    苏文铤“取”出一个瓶子,递给血魅娘,她漠然接住了。

    “这是洗发水!”

    又一个瓶子,血魅娘用另一只手接住了。

    两个造型奇特的瓶子,血魅娘实在不知它们有什么用处?苏文铤又为什么要递给她?

    血魅娘一手拿着一个瓶子,微微侧身,看着苏文铤,不明所以。

    “大人,此物……有何用处?”

    血魅娘的声音乍一听十分冰冷,可是仔细回味,隐藏在其中的妖媚之感无论如何也忽略不掉。

    冰冷而妖媚,这应该就是血魅娘原本的音色。

    “这一瓶,名为沐浴露,作用相当于澡豆、香胰子。那一瓶,名为洗发水,顾名思义,乃是清洗头发的……”

    苏文铤简单讲解了沐浴露与洗发水基本的用法,然后让血魅娘去沐浴,并换身衣服。

    毕竟现在血魅娘的衣着,也太……性感了些,这主要是因为苏文铤替她处理枪伤,将她伤口处的衣服布料剪了一个大洞……

    一听说让她去沐浴,血魅娘木然冷漠的脸蛋,竟也露出一丝微笑,忙答道“是,属下遵命!”然后拿着两个瓶子,飞快走向她的闺房。

    苏文铤则返回聚义厅,查看了下张晋的状态,竟还未醒来,那些梁山贼寇们到底给张晋用了多少蒙汗药!

    “算了!张兄,你就先休息着吧!”

    苏文铤让张晋继续睡,他则重新生火。

    昨天晚上的那一头山羊,只吃了一小部分,还剩下许多,所以苏文铤又取了一大块羊肉,切碎了丢入锅中,盛上水,开始炖汤。

    再取一只羊腿,架在烧烤架上开始烧烤。

    盐、孜然、辣椒面、蜂蜜,这些调料一一撒上去,经火烤制,香料激发羊肉的香味,与香料的味道混合纠缠,让人闻之无比食欲大增。

    孜然这种香料,在唐朝时期就已经传入中原大地,虽十分珍贵,但对达官贵人来说,也不是消受不起。

    至于辣椒面,这东西,其时已经传入中原大地了,被称为“番椒”,只不过只用做观赏之用。

    要等到清康熙年间,才有人将之当成蔬菜般食用。

    对于烧烤,苏文铤总是耐心十足,一个时辰之后,那烤羊腿总算变得金黄油亮,香气四溢,充满饥饿感的诱惑。

    那锅羊肉汤也炖得差不多了,咕噜咕噜直冒泡,与烤羊腿的香味混合,简直能叫神仙也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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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血魅娘沐浴完毕,来到聚义厅。

    “大人!”

    血魅娘作揖行礼道。

    苏文铤将视线从烧烤架上移开,侧头看向血魅娘,只见她已经换了一身新衣服,也是黑色的劲装,头戴一顶黑色斗笠,斗笠有黑纱罩下,隐约可见其脸蛋轮廓。

    “洗完了?”

    “洗完了,大人!”

    “那沐浴露与洗发水,可好用否?”

    “十分好用!”

    “那你留着自己用吧,等用完了再告诉我。”

    “是,大人!”

    “对了,现在没有外人,不用戴斗笠。”

    血魅娘闻言,不做犹豫,将斗笠取下,放在一边。

    沐浴过后的血魅娘,脸蛋越发妩媚了,就连那两道疤痕,似乎都可爱起来。但是再怎么说,那也是疤痕,代表着狰狞、凶狠,它们在某种程度上中和了血魅娘脸蛋的妩媚。

    那血魅娘忍不住斜眼,看了看那烤羊腿与羊肉汤锅。

    唰!

    苏文铤拔出一只匕首,放在火焰上烧,待烧红之后,方才移开。

    “血魅娘……你这个名字不太好,以后就叫雪媚娘吧!”苏文铤说道。

    “是,大人!”血魅娘犹豫了一秒钟,俯首接受苏文铤的赐名,从今以后,她就是雪媚娘了!

    “媚娘啊,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将匕首放在火上烤么?”苏文铤问道,同时,将此匕首递给雪媚娘。

    雪媚娘接过匕首,茫然道“大人,属下不知。”

    苏文铤起身,拍了拍手,拍去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然后背负双手,昂首挺胸地说道“这叫做‘消毒’,你以后但凡需使用利刃切割食物,就需先将利刃消毒!”

    雪媚娘微微挑眉,有些茫然,但她还是说道“属下明白了!”

    “明白了就好……既然明白了,还楞在那儿干嘛,切割食物的刀具在你手中,你还不明白你需要干什么?”苏文铤在三大头领专用交椅上坐下,淡淡说道。

    “是!”

    雪媚娘答应一声,找来盘子,将烤羊腿切割成方便入口的小块,盛在盘子里,等盛满一盘后,再将盘子放在苏文铤椅子旁的茶几上。

    苏文铤用筷子夹了一口,急忙送入嘴里,吃完后,方才说道“盛碗汤来!”

    “是,大人!”

    雪媚娘毫无怨言,取出瓷碗,从羊肉汤锅中盛出一碗羊肉汤,送到苏文铤身边的小几上。

    恰逢此时,那十多个小喽啰中的一个,匆忙路过校场,不经意间往聚义厅中一瞥,恰好看见雪媚娘送烤羊肉与盛羊肉汤的一幕。

    他不禁摇头叹气,雪媚娘,那可是他们梁山山寨的大头领啊,现在……不仅与那个人待在同一间屋子中待了一晚上,还像个小媳妇似的伺候那人……

    他叹气连连,赶紧离开此处,以免被大头领秋后算账。

    苏文铤美美喝了一口汤,发现雪媚娘还站在那儿,像个护卫似的。

    但苏文铤却发现雪媚娘的喉咙微微动了一下。

    “媚娘,你也吃,吃饱了待会儿才好赶路!”苏文铤笑道。

    “是,大人!”

    雪媚娘答应一声,学着苏文铤的样子,将烤羊肉切块,用筷子夹着慢慢吃。

    苏文铤连吃几口之后,腹中的饥饿感似乎不是那么强烈了,于是,苏文铤说道“媚娘,你就不好奇我们待会儿要去哪里么?”

    “属下……”

    “算了,告诉你吧,待会儿我们要出发前往京师。”

    京师……

    血魅娘身体轻颤了一下。

    “对了,媚娘你说你有个女儿,被那东厂大档头马思明掳走,该不会也在京师吧?”苏文铤问道。

    血魅娘沉默一阵,才回答道“大人,属下女儿,的确在京师!”

    “好!我们争取这次进京的机会,将你女儿解救出来!”

    “大人……属下多谢大人!”

    雪媚娘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她说完这句话后,就恢复了沉默,只默默吃东西,若苏文铤不开口,她就不会开口。

    简直比苏文铤还冷漠!

    “苏兄……救命!”

    张晋忽然一声大叫,从地上翻身爬起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昏迷,张晋终于清醒过来。

    不过张晋从地上爬起来第一眼看见的却是雪媚娘,只见她一身黑衣劲装,脸蛋妩媚近妖,只是两侧的腮帮子各有一条疤痕,导致本来妩媚到让人沉醉的脸蛋,变得不那么亲切。

    张晋大叫立止,他死死盯着雪媚娘的脸蛋,忍不住喉咙耸动。雪媚娘的脸上即使有伤疤,可是那种风情,那种完美中透着遗憾的感觉,死死吸引住了张晋。

    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张晋,普通的美人儿已经满足不了他了,雪媚娘这种独特气质,并且妩媚中带着伤疤的脸蛋,简直就像致命毒药般吸引着张晋。

    以至于使张晋忘掉了身在何处,也忘了呼救。

    只是死死盯着人家雪媚娘的脸蛋,痴了一般。

    雪媚娘回以锐利如剑的眼神,整张脸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布满寒霜。

    倘若雪媚娘不知道此人乃是大人的朋友的话,她一定会爆起,用手中的利剑,将此人的一对招子挖出来!

    “张兄,你终于醒了!”

    苏文铤笑着,从交椅上起身,并上前两步,拍了拍张晋的肩膀。

    张晋慢慢回转身体,面向苏文铤。

    “苏兄,你……终于来救我了!”

    见到苏文铤后,张晋终于想起他目前的处境,他急需苏文铤前来拯救他的。

    张晋擦了擦嘴角的晶莹,大笑着,差点扑入苏文铤怀中。

    苏文铤一个闪身,躲过激动的张晋。

    苏文铤知道,张晋被梁山贼寇掳走,现在终于见到认识的人,心情激动,想和苏文铤拥抱一下,也是常理。

    可是,苏文铤接受不了,若不是认识张晋这么久,就凭张晋刚才那个动作,苏文铤就能一脚将之踹飞。

    “张兄,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苏兄,这是哪儿啊?”

    张晋半路上就被梁山贼寇下了蒙汗药,所以他并不知道身处何地。

    “这是掳走你的梁山贼寇的老巢!”

    “什么!”

    张晋吓了一跳,但立即又想起苏兄在,他立即又不害怕了,故意咳嗽着,四处看了一下这聚义厅,道“嗯,这就是梁山贼寇的老巢啊!哈哈,不错,有苏兄在,就是阴曹地府,我也敢去走一遭!”

    阴曹地府?

    苏文铤额头冒出一根黑线,这张晋不会被蒙汗药给弄傻了吧?

    “苏兄,她是谁?”

    张晋装完13,然后立即躲在苏文铤身后,指了指血魅娘。

    此时,血魅娘正坐在烧烤架前,因为张晋这只苍蝇的存在,她已经停止吃烤肉了。

    但是她没有乱动,也没有逼视张晋,她视线不知聚焦在哪里,看起来就像一座木雕,杵在那里。

    “哦,你说她啊!”

    苏文铤背负双手,笑道“此女名为雪媚娘,乃是我新收的手下。就在你被梁山贼寇掳走的时候,我正欲上山解救你,半路上,我遇到了她。”

    “媚娘见我长得一表人才,昂藏七尺,所以非要追随于我,要认我做主人,哎!”

    坐在烧烤架前,像一截木雕的血魅娘,听到苏文铤所说的话后,眼中一呆,她心中呐喊“我血魅娘,曾经也是堂堂的东厂三大档头之一,会因为一个男子一表人才、昂藏七尺而死皮耐脸的追随他?!”

    雪媚娘嘴角微颤,但终究未见任何动作。

    似乎默认了苏文铤的说辞。

    张晋不疑有他,因为雪媚娘并没有反对!

    可是……

    张晋看了看苏文铤,又看了看雪媚娘,心中莫来由的一痛。

    这么极品的一位……美人儿,竟然非要追随苏兄……

    “媚娘啊,叫声主人来听听。”苏文铤面向雪媚娘,含笑吩咐道,

    雪媚娘两眼陡然锐利起来,不过她锐利的视线并没有对准苏文铤。良久之后,雪媚娘颓然泄气,开口叫道“主……主人!”

    咔嚓!

    张晋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对了,我能够如此顺利杀上梁山,还多亏了媚娘,要是没有媚娘倾力相助,没准儿张兄你现在还被五花大绑着!”苏文铤又说道。

    张晋木然,拱手对那雪媚娘施礼,道“多谢……女侠,相助之恩!”

    雪媚娘嘴角再次抽搐,梁山山寨本就是她的,现在她劫持的“人质”,却来感谢她相助,这让雪媚娘有种想杀人的冲动。

    雪媚娘不敢把气撒在苏文铤身上,所以,她就盯上了张晋,这个胡说八道,并且不知廉耻的家伙!

    “咦,对了,苏兄,这梁山贼寇,少说也有上千人,我们怎么……”

    苏文铤再次看了看这厅堂的布置,的确是传说中山寨聚义厅的布置,因此张晋接着说道“我们怎么在梁山山寨的聚义厅里,梁山贼寇呢?”

    张晋终于发现了这个问题。

    苏文铤拍着张晋的肩膀,说道“张兄你放心,那些梁山贼寇,被我和媚娘一起,全部杀光了,只留下十多个!”

    “全……全部杀光了?!”

    张晋被惊得无以复加,那可是上千人呐,都被……杀光了?

    苏文铤微微一笑,说道“张兄,你昏迷了那么久,想来已经饿了吧,这是我烤制的羊肉。”

    苏文铤指了指烧烤架上金黄油亮的烤羊腿,接着说“你快些吃,吃完后我们还要接着赶路。”

    苏文铤说完后,自顾自在山寨头领的交椅上坐下,对那如同木雕般的雪媚娘吩咐道“媚娘,上菜!”

    在张晋艳羡的目光下,雪媚娘亲自用一柄匕首,在烤羊腿上切割下来一小块一小块的烤肉,装在一个盘子里。

    两手捧着盘子,像个伺候人的小媳妇般,将那盘子烤肉送到苏文铤身边的茶几上。

    接着,雪媚娘又从羊肉汤锅中盛一碗羊肉汤,送到苏文铤旁边的茶几上。

    服务非常体贴周到。

    张晋咳嗽了一下,坐上苏文铤左边的交椅,高声吩咐道“媚娘啊,也请给本公子来一份,谢谢!”

    谁知,那雪媚娘乍见张晋竟然坐上了山寨头领的交椅,她大喝一声,飞速冲来,一手抓着张晋的衣领,将之举高离座,原地旋转一百八十度,再将一脸惊骇的张晋丢下去。

    “这三张椅子,不是谁都可以坐的!”

    雪媚娘冷冷地丢下一句话,不再看张晋一眼,然后回到烧烤架旁,开始吃烤羊肉。

    张晋躺在地上,无辜的看向苏文铤,叫道“苏兄……”

    苏文铤喝了一口汤,说道“张兄,人家可是救了你一命的!”

    “哎!”

    张晋叹气,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苏文铤,又看一眼雪媚娘,然后走到烧烤架另外一边,伸手就去抓烤羊腿肉。

    “嗯?”

    雪媚娘冷哼,两眼如剑,逼视张晋。

    张晋打了个哈哈,将那手缩回,学着雪媚娘的样子,取出一柄匕首,在烤羊腿肉上割下一块,再用手拿着,开始狼吞虎咽。

    雪媚娘瞥了张晋一眼,微微皱眉。

    用来割肉的匕首竟然不先消毒,不干净!

    用手抓着吃,不干净!

    雪媚娘往后面移动了一点位置,表示要与张晋拉开距离。

    而张晋此刻,已经被这美味的烤羊肉征服了,对他来说,充满诱惑力的雪媚娘,都被暂时抛到了脑后。

    “苏兄……我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烤羊肉……”

    张晋囫囵吞枣,一边大口大嚼,一边说道“太香了,太好吃了!”

    吃完一整块烤羊肉之后,张晋忍不住赞叹道“苏兄,这种口感……吃着好似茱萸一般,但似乎又比茱萸更加强烈,这到底是什么?”

    “番椒!”

    “番椒?”张晋想了半天,方才恍然大悟,番椒,不是一种观赏性植物么,这么说,竟还可以用来烤肉?

    张晋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番椒其实可以吃的,将熟透的番椒晒干,再研磨成粉,就可以用来烤肉,番椒的效果比茱萸好了许多。并且,番椒还可以当成蔬菜来吃!”

    “对了,张兄,等我们从京师回去之后,我就要在卫所的屯田上大量种植番椒,你种不种?”

    张晋砸吧砸吧嘴,道“种,原来番椒如此美味,怎么不种呢?”

    苏文铤微笑,心说“这不,卫所增收计划不就来了吗?”

    卫所增收计划,苏文铤曾给屈窦提过,当时苏文铤用二两银子来奖励被选入火枪营的兵户,屈窦觉得苏文铤太过靡费,如此奖赏,如何能够长久。

    所以苏文铤就提出了卫所增收的计划,当时,苏文铤也没去细想到底如何增收,但是现在,经过张晋一提醒,苏文铤瞬间联想到了。

    刚开始,土豆种子肯定不够,只能种几百亩地,如此一来还能剩余上万亩屯田,用一些屯田来种植番椒,有何不可。

    等番椒成熟,再将番椒的名头炒出去,不愁没人来消费……

    一想到这里,苏文铤心中又冒出一个“美食城”的想法。

    苏家本来经营着一家酒楼的,不过苏文铤这些天都在忙,根本顾不上酒楼的事。

    那么,何不将酒楼变成一个美食城呢?将之打造成“广场”的模式,给它弄上原始“空调”,主打番椒美食……

    苏文铤越想,越觉得此事可为。

    苏文铤想象中的原始“空调”,其实并不难,在这大明王朝能够实现的,起码有两种方案。第一个是将“美食城”建在河边,通过铜管冷然交替,将河底的冷输送到“美食城”内。第二个方案,则是弄一个原始的冷水塔,用冷水塔冷却后的冷水,来给“美食城”降温。

    到时候,“美食城”冬暖夏凉,绝对新奇,不愁没有人流量……

    ……

    苏文铤、张晋、雪媚娘,三人吃好喝好之后,休息一会儿,三人就开始上路。

    这诺大的梁山山寨,被雪媚娘一把火点燃,烧了。

    那十多个小喽啰,被放自由了,苏文铤每人给了他们一百两白银,让他们下山自行谋生。

    还有,雪媚娘私底下对苏文铤说了她对梁山历年以来积累的财物的处理方式,那些财物存于山寨地窖,本来就只有山寨的三个头领知道,现在,就是有雪媚娘一个人知道了。

    地面上的山寨一烧,应该不会有人能够想得到,这废墟之下,还埋藏着大量的财富。

    那财富有多少呢,据雪媚娘所说,单单白银,就不下于一百万两,而金子,也有数十万两!

    这可是一笔泼天财富!

    雪媚娘私下承诺,如果苏文铤能够帮她解救女儿,则将这泼天财富赠送给苏文铤。

    处理好了梁山山寨的事,三人沿着山路下山。

    那些死在上山山路各处关卡的梁山贼寇与小喽啰们,已经被那十多个小喽啰就地掩埋,所以,苏文铤等三人一路下山,并未看见一具尸体。

    只有遭到强制破坏的各处关卡建筑。

    看着这些残垣断壁,雪媚娘的心中十分震撼,这可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峻关卡呢,竟然被大人一个人破坏成这样!

    大人究竟有着怎样的魔力?

    震惊之余,雪媚娘心中冒出一丝丝寒气。

    大人的能力,超乎了雪媚娘的想象!

    不过心念一转,雪媚娘心中又高兴起来,既然大人如此强悍,那么帮她解救女儿的事,成算也就大了好几分!

    雪媚娘看着这些残垣断壁,虽然没有说话,但心中的思绪却不知飘飞了多远。

    与之相对应的,则是张晋。

    “哇,苏兄,你们也太猛了吧!”

    “苏兄,你是怎么把这块大石头都削去一大片的?”

    “苏兄,不会吧,这道铁门……都烂了……”

    张晋一路叽叽喳喳,大惊不止。

    苏文铤则一路忽悠,编造了许多故事,让一旁的雪媚娘愕然不止。

    这大人……也太能扯了吧!

    ……

    东昌府,聊城。

    苏文铤、张晋、雪媚娘三人,在大运河码头附近的闹市上闲逛,苏文铤、张晋两人走在前,雪媚娘一人走在后。

    张晋从苏州带来的亲卫,在船破的那一刻,他们已经溺水而亡。

    他们三人下得梁山后,乘坐梁山营寨隐藏在湖泊中的小船,北上到了聊城,苏文铤决定在此处修整一番,再租用大船北上。

    苏文铤带头,走进一座酒楼,在雅座上落座后,店小二送上茶水。

    雪媚娘很自觉从店小二手中接过三只茶杯,一杯摆到苏文铤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桌子中间。

    张晋一直看着雪媚娘摆弄杯盏的手,结果……那只属于他的杯子竟然被放在了桌子中间!

    张晋的视线从那只杯子上移开,看向血魅娘,不过人家根本就不理会他。

    雪媚娘又从店小二手中取过茶壶,先是给苏文铤倒上一杯茶,再给她自己倒一杯,然后将茶壶往桌子中间一放,完了。

    张晋看了看血魅娘那张隐藏在斗笠黑纱下若影若现的脸蛋,虽然若影若现,但张晋还是能够想象得出那张脸蛋的极致妩媚。

    但是如此一位美人儿,竟然视他张晋为无物……张晋心里哇凉哇凉的。

    莫得办法,张晋只好自己将茶杯取过来,自己提着茶壶倒茶。

    喝了一口热茶后,张晋似乎恢复了精力,他开始侃侃而谈,开始吹牛,明面上,张晋是在对苏文铤吹这些牛,实际上,每隔一小段时间,张晋都要斜眼偷看雪媚娘一眼。

    张家祖上,曾封过侯,不过不是世袭的爵位,而是流爵。

    即便如此,张家发展到现在,也没有衰落,似乎更甚往昔。张晋的父亲——张高远,官至中军都督府大都督。

    即便五军都督府几乎相当于已经名存实亡,但身份官衔摆在哪里,仍然不是一般官吏所能够仰望的。

    并且,张高远还是兵部侍郎官,这是掌握一定实权的官衔。

    而张晋的二叔——张国维,乃是应天巡抚,也算是一方封疆大吏!

    所以张晋自小生活在张家,虽然他只是个庶子,但张晋的见识也是不凡。

    张晋吹牛,自然吹得天花乱坠,五彩缤纷。

    然而,苏文铤沉默,只是默默听着,似乎并不以为意。

    雪媚娘更是一动不动,坐在那儿,好似木雕一般,张晋有种感觉,似乎雪媚娘听了他的“英勇事迹”之后,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就有点尴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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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 高手风范

    酒菜上桌后,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开始大吃大嚼,根本不理会喋喋不休的张晋。

    张晋自知没趣,也就尴尬住嘴,开始吃东西。

    三人用饭毕,在街头闹市采买了一些必备用品,然后在码头租了一条大船,再次北上。

    船上,雪媚娘像只殷勤的小蜜蜂,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与她那妩媚而高冷的形象……十分不符。

    而且,雪媚娘服务的对象只有苏文铤,没有张晋的份。

    张晋吃味了,有些酸溜溜的说道“媚娘,其实我的身手,在整个大明王朝,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这次,张晋改变了吹牛的方向,刚才在酒店,张晋着重吹了他在京师如何如何混,在国子监又如何如何称霸一方。

    结果苏文铤和雪媚娘两人对此毫无兴趣,他一个人在那吹,简直就像是在唱独角戏一般,太尴尬了。

    所以,这次张晋改变了一个方向,吹嘘自己的武力值。

    张晋这句大言不惭的话一出,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都微微侧头,看向张晋。

    苏文铤看不看他倒无所谓,只要雪媚娘能够关注他就可以了。

    雪媚娘微微侧头看向他的动作,带给张晋无以复加的动力,他心中激动、喜悦,就差引吭高歌。

    “对了,终于找对了方向!”张晋心道。

    “对呀,我早该想到的,媚娘乃是一位侠女,应该对打打杀杀的事感兴趣,我刚才说国子监的事,就显得太小儿科了!”张晋快速在心里总结经验。

    妩媚且高冷的雪媚娘,简直就像致命毒药般吸引着张晋。

    自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张晋,竟屡屡被雪媚娘无视,这勾动了他心中潜藏的、强烈的表现欲望。

    即使不能将雪媚娘勾上手,也要改变自己在雪媚娘心中的形象,至少不再对他视若无睹!

    “媚娘,苏兄厉害吧。”

    张晋斜手一指苏文铤,笑着对雪媚娘说道。

    苏文铤挑了挑眉,不知张晋又要闹什么幺蛾子。而雪媚娘,不说话,保持微微侧头看向他的动作不变,好似一尊雕塑似的。

    张晋越发得意了,他接着说道“苏兄的功夫,其实都是我教授的。想当年,苏兄求着我教他功夫,哎,我这个人就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高手寂寞,我就是太寂寞了,于是随意指点了苏兄几招。”

    张晋自我感觉良好,装出高手寂寞的表情,接着说道“所以啊,其实我的身手,数倍于苏兄,我这是轻易不出手,一出手就要人命……”

    恰巧在此时,这船行驶到水流湍急处,船身不稳,猛的一个摇晃,那张晋坐立不稳,“啊”的大叫出声,并一把拽住了苏文铤的胳膊。

    因为在着激烈摇晃中,苏文铤竟纹丝不动,好似老树盘根般,死死钉在船上了。

    少时,船身摇晃渐止,河面也风平浪静。

    而此时,张晋竟然半躺在苏文铤脚边,死死抱住了苏文铤的小腿,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

    张晋慢慢爬起来,下意识去看雪媚娘,却见雪媚娘依旧坐在那里,纹丝未动。

    透过斗笠罩下的黑纱,张晋似乎看见雪媚娘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这就是你的高手风范?!”

    雪媚娘终于对张晋说话了,只不过听在张晋耳中,这简直就是天大的讽刺!

    “这……这是一个意外!”

    张晋脸不红心不跳,好似没事人似的,还在那狡辩。

    其实,雪媚娘那冰冷中透着妩媚的话语,已经像柄利剑般直插他心窝子,让张晋刚才的努力全部白费。

    “其实吧,我出了是个不出世的高手之外,我还非常有钱……”

    张晋眨眼间调整好了心态,又改变了吹牛的方向。

    雪媚娘将头转回来,不再看张晋一眼。

    如果这个不知所谓的人不是大人的朋友的话,雪媚娘早已将之扔到河中喂鱼,哪能忍他在此呱噪不休。

    张晋恐怕不知道,人家雪媚娘在梁山当头领多年,早就积累下了泼天财富。

    而张晋,浑然未觉,开始变着法的吹嘘自己有钱,很有钱……

    苏文铤苦笑摇头,又开始他那施舍馒头的施舍大业,但凡在运河边遇到乞讨的小乞丐,苏文铤就会施舍大白馒头。

    雪媚娘见了,自动帮忙,她倒不是可怜那些小乞丐,只是因为大人在做这件事,所以她就帮忙了。

    那张晋说得口干舌燥,连着喝了好几口茶,却见苏兄和媚娘跑去施舍大白馒头去了,根本就没听他说。

    于是,张晋也从一大筐馒头里取出一个馒头,学着苏文铤的样子,将之扔到运河岸边。

    扔出一个馒头之后,张晋倚靠船舷,侧身面对雪媚娘,说道“像这样施舍,是没有效果的……”

    雪媚娘忍无可忍,取出一个大白馒头,趁张晋张嘴之际,将之塞进张晋嘴里……

    大船沿着运河一路北上,自聊城出发后,依次经过临清州、武城县、故城县,最后到达济南府西北的德州。

    到达德州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苏文铤决定在此歇息一夜,明早再赶路。

    寻了家客栈住下后,苏文铤、张晋、雪媚娘三人出来逛街,苏文铤对血魅娘这身黑衣劲装的装扮不太满意,所以三人直接去了售卖成衣的铺子。

    成衣铺中,苏文铤亲自挑选,为雪媚娘挑选了好几套衣服,虽然还是方便动武的劲装,但颜色换成了白色,那斗笠也不要了,被苏文铤换成了幂篱,白色的。

    斗笠太有江湖气息了,容易让人生疑,而幂篱则不然,它同样可以遮挡面容,而且也更好看,有些久居闺中的千金小姐出门,也会戴着幂篱出门。

    雪媚娘拿着苏文铤替她选好的衣服,在成衣铺隔间中换上,出来后,整个成衣铺中的光线都是一亮。

    酷!

    太酷了!

    那种英姿飒爽的酷劲儿中,又隐隐透着一种妩媚,无论是气质上的,还是透过幂篱白沙之后隐约可见的脸蛋!

    由内而外的妩媚,媚到骨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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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 董小宛

    这种酷劲儿中带着妩媚的感觉,就像陈年老酒,闻之醇香,饮之让人上头。

    苏文铤一手抱胸,一手捏着下巴,围绕雪媚娘走了两圈,赞道“不错,只是总感觉差了点什么……”

    而张晋,则单手抚着胸口,倚着成衣铺的一根立柱,看着雪媚娘,心脏扑通扑通乱跳。

    雪媚娘这幅装扮,简直太……吸引他了!

    张晋喉咙不住耸动,简直垂涎三千尺!

    而对于雪媚娘来说,大人绕着圈看她,没问题,店铺中其他人看她,也没问题,只是这张晋……她强忍住了将之一对招子挖出来的冲动。

    雪媚娘对张晋的观感,简直差到了极点。

    “对了,我想起来了!”

    苏文铤在雪媚娘身后,打了个响指。

    雪媚娘转身,看向苏文铤,面带疑惑。

    雪媚娘见苏文铤从包袱里“取”出一件东西,并递给了她,说道“将这个换上,以后你动武的时候,就不会感觉到累赘了!”

    雪媚娘一见那东西,瞬间就想通了大人话中的意思。

    这女人的有些器官过于庞大,在战斗的时候的确不太方便,而大人给出的这个东西……

    即使冷若冰霜的雪媚娘,脸蛋也微微羞红,只是在幂篱白沙后面,没人能够看出来。

    因为这不仅关系到那种小服饰,这还代表了大人的一种隐喻,大人是通过这东西,来表达什么意思么?

    早已不是少女的雪媚娘,几乎瞬间就洞悉了大人拿出此物的意之所在!

    雪媚娘纠结了一秒钟,伸手接过那小服饰,微微低头,道“是,大人!”

    她的丈夫早已化为枯骨,若大人真有那意思,她其实也不介意,所以,雪媚娘几乎没多做考虑,就接纳了苏文铤取出的那东西,同时,也算是接受了大人隐晦表达的意思。

    雪媚娘快速进入隔间,不一会儿,当她再出来时,张晋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那东西不仅可以保证战斗时候的舒适性,同时也具有聚拢、拔高的特性。

    这一下,可算是将雪媚娘傲人的资本彻底发挥出来了。

    那幂篱长长的白沙,竟然是“堆”在那上面的,十分惹眼。

    “大人,此物甚妙,属下谢过大人!”雪媚娘说道,苏文铤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喜悦。

    相比于用一条布来紧紧束缚,现在可谓舒畅多了,再也不胸闷,雪媚娘刚换上的瞬间,就喜欢上了此物。

    尽管,此物也有一丢丢的缺点,那就是……太明显,太显眼了。

    不过对雪媚娘这样刀头舔血的人来说,这点缺点,其实无所谓。

    并且……大人也似乎……喜欢看。

    “你喜欢就好。”苏文铤笑道。

    挑完衣服,结账时,张晋抢着付账,并说道“本公子有钱,我来付,我来付。”

    雪媚娘想要阻拦,结果苏文铤却阻拦了她,轻声说道“由他去。”

    三人出了成衣铺大门,苏文铤授意雪媚娘购置了许多东西,这些东西是苏文铤购置的礼物,拜访外公时用的。

    苏文铤之所以让雪媚娘出面购置,就是要坑张晋一把。

    张晋已经神魂颠倒,果真抢着付账,这让苏文铤暗中直乐。

    而雪媚娘却搞不懂苏文铤的恶趣味,大人不像缺钱的样子,即使大人没钱,她身上可是携带了足够的银两的,为什么要坑张晋这厮的钱呢?

    想不通,雪媚娘索性不去想了,任由大人怎么折腾吧。

    逛完街回到客栈,用完饭后,三人上楼,各自回房休息。

    他们本来开了三间客房,按道理,苏文铤、张晋、雪媚娘,三人应该一人一间的。

    可是,张晋单手推开自己客房的房门时,却听雪媚娘说道“大人,属下为你铺床叠被吧?”

    “也可!”苏文铤答应一声,推开房门,直接进屋了。

    而那雪媚娘,亦跟随苏文铤的步伐,走进苏文铤房中!

    张晋依旧保持单手推开门的动作,看着苏文铤那关闭的房门,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这……

    张晋心中翻天地覆,就连呼吸都痛!

    张晋本以为,他花了那么多钱,替雪媚娘买了那么多东西,雪媚娘至少会对他说声“谢谢!”

    然鹅,谢谢没有,人家还走进苏兄房中了……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又是晚上,张晋就算用屁股想,也能想象得到待会儿要发生什么。

    张晋木然躺在卧榻上,睁着眼,脑袋中一片空白。

    不过,苏文铤房中的实际情况,却与张晋想象的不一样。

    苏文铤坐在凳子上喝茶,雪媚娘果真在为苏文铤整理被褥。

    整理完后,雪媚娘顺势往卧榻上一坐,身体一歪,以手支头,用媚意十足的声音说道“大人,天色已晚,该歇息了!”

    今天在那成衣铺,雪媚娘自以为已经洞悉了苏文铤潜藏的意思,是故才有这么一出。

    雪媚娘也做好了心里准备,自从丈夫死去后,她一直恪守妇道,梁山山寨上基本都是男人,可是没一个她看得上的,所以,她还算得上冰清玉洁。

    然而,苏文铤放下茶杯,看了雪媚娘一眼,问道“媚娘,你这是……累了?行,你就在这睡吧,我去你房间。”

    苏文铤说完,竟直接起身,往门口走去。

    雪媚娘呆住了,这算怎么回事?

    雪媚娘脸蛋微烫,从卧榻上起身,道“大人,不用了。”

    话毕,紧走两步,越过苏文铤,打开房门,一溜烟跑了出去。

    苏文铤笑着摇了摇头,关上房门,开始休息。

    刚才这一幕,也落入了张晋眼中,因为他睡不着,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让他偷溜出门,藏在苏文铤房门前“偷听墙角”。

    结果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张晋的预料,他虽然被冲出房门的雪媚娘狠狠瞪了一眼,脸上却挂满了笑容,回屋躺下后,脸上的笑容仍未退散。

    翌日。

    苏文铤、张晋、雪媚娘三人,一大早就乘船北上。

    德州,已经是山东最后一个州县,由此沿着大运河北上,就进入北直隶地界。

    经河间府东光县,一路到达沧州。

    到达沧州后,苏文铤三人弃船,换骑马,掉头往西方进发。

    苏文铤的外公,孙承宗,家就在保定府高阳县。由此西去,只需几个时辰就可到达。

    ……

    南直隶苏州府。

    苏州城阊门外,山塘街,半塘河畔。

    一环境清幽之处,筑有一幽室。

    室内,一中年女子仰卧病床,不时咳嗽。

    病床边,有一妙龄少女,侍汤奉药。

    此女约十五六岁年纪,容貌秀丽,气质脱俗,穿着光鲜靓丽。

    “我的女儿……”

    那躺在病床上的中年女子,轻颤着手,抚摸着少女的脸蛋,眼中泪水决堤了般止不住。

    她的声音因常年咳嗽而沙哑,此时带着哭腔,更觉凄凉。

    那妙龄少女一手端着药碗,一手拿着勺子,听了母亲这话,也自觉悲从心来,滚烫的泪水滑落脸颊。

    此女在后世大名鼎鼎,她就是——董小宛。不过现在她还叫做董白,董白,既父母的姓氏连在一起而取的名字。

    那位躺在病床上的中年女子,则是董小宛的母亲,白氏。

    董家原本在苏州城中开办了一间绣庄,名为“董家绣庄”,专事苏绣绣品。

    后来董小宛之父患病去世,董小宛与白氏无法掌控绣庄,以至被绣庄伙计算计,欠下一千多两银子的外债。

    白氏也病倒,所有重担一下子压在董小宛这位原本幸福快乐的小绣娘身上。

    一千多两银子的外债,加上白氏的医药费,逼迫孤傲的董小宛来到南京秦淮河卖艺求生,但董小宛太孤傲了,不肯屈就客人,也不肯受摆布,屡被老鸨讽刺怒骂,于是董小宛一气之下又回到了苏州。

    董小宛今天刚回来,来不及换衣服,就开始照料卧病不起的白氏。

    此时,白氏心如刀绞,她的宝贝女儿,从小就没有吃过苦的,现在却为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到南京秦淮河卖艺……

    那可是一个大染缸,清白人家的女子,哪愿意去那种地方!

    白氏感觉心都快碎了,她抚摸着董小宛的脸蛋,看着容貌秀丽的女儿,颤声问道“女儿,你……还是清白之身吗?”

    当时董小宛毅然决定去南京秦淮河,白氏怎么也不同意的。

    在她看来,去了那种地方,就是失了贞洁,这一辈子就算毁了!

    现在,白氏已经不期望董小宛能嫁个好人家,只要留有清白身,随便嫁一平常男子即可,如果……董小宛失了清白,白氏已经做好了一头撞死的准备。

    董小宛眼泪哗啦哗啦的流,哽咽道“娘,女儿……还是清白的!”

    白氏松了口气,激烈咳嗽一阵,将那希望女儿嫁给一普通平凡男子度过一生的话说了出来。

    “女儿啊。”

    白氏捧着董小宛的手,说道“你不用管娘,找个普通人家嫁了吧,如今你虽有清白之身,可是已经去过秦淮河那样的地方,已然失了贞洁,高门大族,是不用想了……”

    “娘,女儿嫁了,您怎么办,不行,女儿要留下来照顾娘!”董小宛伏在白氏身上,哭道。

    “听说董家姑娘回来了,你们也是上门来催债的吧?”幽室外,传来一个声音。

    “董家欠我300两,这都大半年了……”另一个声音说道。

    “董家欠我150两……”

    “200两……”

    “500两……”

    “听说董家姑娘在那秦淮河,名动一时啊,料想应该赚足了银两。各位,此次董家姑娘回家,应该就是为了了结旧账。”

    “黄兄,这还多亏了你,当初给董家姑娘出主意,让董家姑娘北上南京秦淮河卖艺,董家拖欠我等的银两,方才有着落。黄兄,多谢了!”

    “多谢!”

    “多谢!”

    幽室外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从模糊到清晰,一丝不落流入董小宛与白氏耳中。最后,说话的声音变成“咚咚咚”的敲门声。

    “董家姑娘,我等知道你回来了,快快开门……”

    董小宛抹了把眼泪,瞥了一眼白氏床头,那里有一副完成了一半的苏绣绣品,花棚子、针线、花样子等应有尽有。

    白氏虽重病在床,行动不便,但白氏并没有放弃刺绣。

    这虽然可以贴补一点家用,但是,也让白氏操劳过度,加重病情。

    董小宛看向床头,她眼光探查寻找,终于瞧见那花棚子底下露出半个剪刀把手。这才是董小宛要找的东西。

    确定那是一把剪刀后,董小宛咬了咬牙,起身开门,将那一群上门催债的人放进家门。

    为首一人,正是那被称为“黄兄”的中年男子,余后有男有女,他们像是回到自己家中一般随意。

    他们肆无忌惮,眼光在幽室中四处打量,从幽室陈设,到病榻上的白氏,再到容貌秀丽的董小宛。

    董小宛今天才回到家,妆容未卸,首饰犹在,衣着华丽灿烂。这就是秦淮河上能够引发轰动的名人啊!

    上门催债的人群中,那几个男人眼中顿时一亮,特别是那“黄兄”,更是喜不自胜,一双邪恶的眼睛死死盯着董小宛。

    而其中的几个中年妇女,则嗤之以鼻,心中暗骂“不要脸的小妖精!”

    “董家姑娘啊,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那“黄兄”笑眯眯地说道。

    “我等上你这董家门,别无他意,只是听说你在那秦淮河风光无限呐,恩客如云,追捧无数,料想应该赚了许多银两吧,既然有钱了,你董家拖欠的旧账,也应该结一结了!”一中年妇女说道。

    特别是在她说到“恩客如云,追捧无数”的时候,那阴阳怪气的腔调,就连三岁小孩都能听出来,这是在对董小宛的人格进行侮辱!

    不过实际上的情况,也差不多,的确有许多人为她而轰动,只是董小宛不愿意待见他们罢了。

    但此话听在别人的耳中,好似董小宛就是那放荡不堪的人物一般,明明没有,却被人这样说,董小宛顿时感觉好无助,眼圈瞬间红了,亮晶晶的。

    “是啊,既然赚到了银两,就赶紧将旧账结了!”

    其他催债的人也纷纷叫嚷道。

    董小宛眼含热泪,取过包袱,当着所有催债者的面,将包袱打开,包袱里面除了两套换洗的衣物外,就只有百多两碎银。

    “银两都在这里了……”

    董小宛话还没说完,那些催债者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眨眼间就将那百多两的碎银抢光,一分一厘也没有剩下。

    董家总共拖欠了一千两外债,结果董小宛只拿出一百多两,那见机得快人自然抢到了几十两,见机慢的,毛都没捞着一根。

    有两个中年女债主,愤愤不平,果断将包袱中的两套换洗衣服也抢走。

    本来就贫瘠的包袱,现在直接空了!

    “董家姑娘,你这才一百多两吧,还差九百多两,别藏着掖着,赶紧拿出来吧!”

    “对呀,你在秦淮河可是恩客如云,追捧无数的,去了大半年,怎么可能才一百多两,骗鬼吧?”

    债主们左一句右一句,完全不顾及董小宛的感受。

    董小宛心中生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就一百两,没有更多的银两了!”董小宛低声说道。

    董小宛这半年,在秦淮河虽然颇受追捧,但是董小宛的性子实在太傲,不愿屈就那些客人。她并不是卖身到秦淮河的,所以那老鸨不能拿她怎样,只是董小宛不屈就客人,导致她收入减少,因此对董小宛没有好脸色,董小宛这才一气之下,返回苏州。

    同时,她这大半年也没赚到什么钱。

    然而,债主们可不会相信,因为董小宛在秦淮河的名头实在太响亮了,莫说在这半塘的青楼楚馆中,已经传遍,就连他们这些债主也已知晓。

    如此大的名头,大半年了,怎么可能才赚到一百两银子?

    但债主们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董小宛不愿屈就客人,这才导致她的名气奇高,这虽然不是董小宛的本意,但她的这种行为,却很符合“炒名气”的规律。

    越得不到,就越想得到,正是这种心理,导致董小宛的名气奇高。

    “骗谁呢,你在秦淮河大半年,就算随便陪哪个富家公子睡上一晚,也不止这点数。莫要藏着掖着,赶紧将银两拿出来,了结旧账!”

    债主中,有人不耐烦了,说话开始难听。

    “你……你们……咳咳咳……”白氏躺在病床上,指着债主们,一阵咳嗽。

    “我没有!你们……胡说……”董小宛眼眶中的热泪决堤般奔流而下,她在南京,乃是卖艺不卖身的,本就洁身自好,就是怕有人说闲话。

    可是……这些人竟然那样说!

    在白氏剧烈的咳嗽声中,董小宛无力的反驳。

    然而,这样的反驳是多么的无力,多么的酸楚。

    “还钱!”

    “快点将银两拿出来!”

    “我家都揭不开锅了,就等着你还钱买米……”

    “还钱!”

    债主们如狼似虎,恶言相向,大叫还钱,群情激动,离董小宛越来越近,似乎董小宛再不还钱,他们就会生吞了董小宛一般。

    “没有,没有,就只有那一百两……”

    董小宛带着哭腔,一步一步退到白氏病榻的床头。

    债主们大叫着,情绪越来越激动,一个中年女债主,愤怒推了董小宛一把,将之推到在白氏病榻床头。

    眼见有人动手了,这就像点燃了火炮的引线,其余债主,也一拥而上。

    董小宛深知这些人的德行,若任由他们冲上来,说不定会被打,衣服也会被他们拔走,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董小宛手脚颤抖,脑袋一热,心下一狠,一手抄起床头花棚子下面的剪刀,将尖锐的剪刀抵在自己脖子上。

    “你们都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自残在此,余下的九百两你们也别想得到!”

    董小宛握着剪刀把手的手,轻微颤抖,吼出这句话后,董小宛竟然感觉自己柔弱的身体中,平白生出一股力量。

    然而,这事确实可悲,竟然被债主逼到用剪刀抵着自己的脖子,董小宛心道“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董家,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泪如雨下,顺着脸颊直往下淌。

    董小宛心儿颤抖,体内却有一股气,有一股力量,这股力量使董小宛顾不得一切,放开所有,凄厉大吼,眼中淌泪,却露出一丝疯狂!

    董小宛这幅样子,将所有债主唬住,他们全部后退,呆呆看着董小宛,此时,他们相信了,董小宛的确没有更多的银两来还账。

    董小宛心潮起伏,以剪刀抵着自己脖子,不住淌泪却疯狂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这些债主!

    对峙一会儿,那“黄兄”说道“各位,各位暂且莫要激动,董家姑娘应该的确没有多余的银两了!”

    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后,这位“黄兄”接着说“我思来想去,这董家姑娘既然没有银两用于了结旧账,那么你们再怎么逼迫董家姑娘,也是无用!”

    “那怎么办?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要不我们将她卖到青楼算了……”

    “诶诶,这位兄台,话不能这么说,董家姑娘再怎么说,也是良家女子,我等如何能够将董家姑娘卖至青楼?除非董夫人签字画押方可。”那“黄兄”笑道。

    “休想……咳咳咳……”白氏一着急,就会剧烈咳嗽。

    “罢!既然董夫人不愿,那么董小姐,你说怎么办吧?这白纸黑字的欠条,董小姐你可赖不了账!”那“黄兄”说道。

    “一月之后,必定如数奉还董家所欠银两。现在,你们走!”董小宛嘶哑着声音吼道。

    “这……”

    “你们走,不然我就死在这里!”董小宛将剪刀尖锐的部分抵近脖子,声音中透着一种决绝。

    “我们走吧,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一个月之后,我们再登门。”那“黄兄”先是对那些债主说,然后又看着董小宛,肃声道“一个月之后,若董小姐还不能凑齐拖欠的银两,我等说不得要请衙门的公人同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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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 柳姐姐

    那“黄兄”说完,带头离开,其余债主也纷纷离开,最后离开的是一位中年女债主,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哼,小狐狸精,一个月之后,就等着被卖入青楼吧!”

    转瞬间,所有债主全部离开,一个不剩。

    “女儿……”

    白氏挣扎着坐起,将那把剪刀用力夺下。

    董小宛瞥了眼窗外,外面树上的鸟儿无忧无虑,啾啾鸣叫,万物和谐,一切如常。

    而自己的人生,将彻底与正常人不同了,因为董小宛做下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将使她万劫不复,永世不得翻身!

    ……

    却说那苏家染布坊,经过多日修整,已在近日改造完成。

    苏文铤北上京师后,柳如是也曾无聊了几天,直到这苏家染布坊改造完成。

    这天,柳如是乘坐马车出门,赶往苏家染布坊,柳如是要去查看染布坊改造的情况。

    如今苏州城中可不太平,说不定什么时候,那太湖贼寇就冒出来杀人。所以,除了有侍女梦竹陪着柳如是以外,那王婕王百户,也带着一众女兵户随行。

    苏文铤北上京师之前,就将苏宅与醉仙居的安全防护事宜做了安排,苏宅有张晋的二舅王焕负责镇守,足以安全无虑。

    醉仙居,则有王婕率领的一个百户所保护,那些女兵户经过苏文铤安排的“体能训练”之后,实力已经今非昔比,单打独斗,可能不是太湖贼寇的对手,但女兵户人数一多,太湖贼寇就休想讨得了好!

    染布坊的位置也在状元巷,比印刷作坊深入一点。

    所以,柳如是的马车先要进入阊门,沿着阊门大街东行,到苏宅后,再拐入状元巷。

    马车行至阊门大街某处时,好动的侍女梦竹耐不住性子,掀开了马车车厢侧边的布帘,将一张脸蛋凑到窗口,贪看阊门大街的街景。

    看着好奇心十足的梦竹,柳如是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

    自从她俩主仆,被苏文铤带到醉仙居以后,就少有出门的机会,若遇出门,必有苏文铤在旁。

    苏文铤在的话,梦竹始终保持着丫鬟该有的样子,如今马车中就只有梦竹和柳如是两人了,梦竹的本性就开始显露。

    柳如是笑着摇头,既然梦竹喜欢看外面的世界,就由她去好了。她俩虽名为主仆,实则形同姐妹,而且梦竹年龄还小,一般这种事柳如是都由着她。

    柳如是微笑着往窗外一瞥,随即收回视线。

    收回视线后,柳如是猛然感到不对,她神色一变,顾不得其他,将头探出马车车厢,往后面一看。

    “停车!停车!”

    柳如是赶紧吩咐前面的车夫停车。

    那车夫勒住马儿,将马车稳稳当当停住了。

    柳如是急忙下车,侍女梦竹不明所以,也跟着下车,问道“小姐,怎么了?”

    柳如是下车后,那在前开道的王婕王百户已经下马,快步跑过来,抱拳问道“柳大家,发生什么事了?”

    “碰到一个熟人……”

    柳如是丢下一句话,留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梦竹与王婕,迈着小碎步往后面跑。

    “小姐!”

    “柳大家!”

    梦竹、王婕,以及大批女兵户跟上,以免柳如是出现意外。

    同时梦竹与王婕等也在好奇,柳如是到底碰到什么熟人了?

    柳如是往后跑了一段路,径直进入一家药房。

    梦竹与王婕等心中奇怪,也跟着进入此间药房。

    “小宛!”

    柳如是对一个正抓药的女子叫道,话语中带着一丝喜悦与兴奋。

    那女子回首,看清柳如是的面容后,错愕道“柳姐姐!”

    此女就是董小宛。

    董小宛已经卸去妆容,首饰尽除,灿烂的衣衫也换了,换成一身粗布麻衣,漆黑如瀑的头发,只用一只廉价的木钗子固定住。

    首饰和漂亮的衣服,已经被董小宛送入当铺,换得一些银钱,她进入这药房,就是用当得的银钱替白氏抓药。

    “小宛,真的是你!”

    柳如是上前,抓着董小宛的手,十分激动,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

    当初董小宛在秦淮河卖艺时,就曾与柳如是交好,以姐妹相称。可以说,董小宛是柳如是在秦淮河仅有的几个可以谈心的朋友之一。

    如今却在这苏州城中相遇,让柳如是有种他乡遇故知的感触。

    柳如是想起,上个月,自秦淮河来到苏州城之后的经历,先是遇到苏文铤,然后被苏文铤强行掳至醉仙居,再到与苏文铤结下良缘。

    世事无常,如今再见到往昔的闺中蜜友,柳如是感触良多!

    “柳姐姐……”

    董小宛的脸蛋先是露出一抹喜悦,不过那抹喜悦瞬间湮灭,变成一种凄婉,那凄婉的脸蛋,真是我见犹怜!

    凄婉过后,董小宛似乎觉得不妥,又换上一幅“强颜欢笑”的笑容。

    只是董小宛不知道,她那副强颜欢笑的笑容,早已经将她完全出卖!

    董小宛脸色的变化,自然没有逃过柳如是的眼睛,柳如是本就是极聪慧的女子,心细如发,她见了董小宛脸色的变化之后,心中已然预感到不对。

    视线下移,落在董小宛的衣饰打扮上,这时,柳如是已经了然于胸。

    对董小宛家里的情况,柳如是多少了解一些,如今看董小宛这幅光景,恐怕过的十分艰辛呐!

    柳如是心中一痛,这位倔强与坚持的傻姑娘……

    “小宛,你家里是不是出事了?有事就和姐姐说,姐姐会帮你的!”柳如是握着董小宛的手,像个温暖的大姐姐,满是关怀。

    如今的柳如是,心中已经装下了一个苏文铤,她的脑袋,她的手脚,她的身体,几乎每时每刻,都处于一种喜悦的状态。

    就连平时做刺绣时,做着做着,柳如是就会停下来,脑中闪过与苏文铤相处的一幅幅画面,嘴角不自觉带上笑容。

    在这种喜悦的加持下,柳如是感觉再平凡、再繁琐的事,都充满了意义。比如刺绣,需要一针一线,耗费无数精力与时间,本来就是很繁琐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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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外公孙承宗【求订阅】

    但在柳如是眼里,这绣品乃是为苏文铤所做的,那么就不觉得繁琐,相反,她其实是享受在其中的。

    这大抵就是爱情吧,柳如是满腔喜悦,看什么东西都往美好的一方面去想,同时,也见不得别人受苦受难。

    这个世界应该是美好的!

    所以,柳如是几乎想都没想,她要帮助这个坚强且倔强的姑娘走出困境!

    幸福的世界中,容不得一颗沙子。

    更何况,董小宛还是柳如是的闺中密友之一,这就更得帮忙了。

    董小宛经过债主上门催债一事后,整颗心已经伤痕累累,四处淌血,如今听了柳如是那好似大姐姐般温暖的话语,竟让董小宛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热泪夺眶而出,不过这是幸福的泪水,这其实就像一只流浪狗,首次吃到人类带来的美味狗粮时,它也会流下幸福的眼泪。

    董小宛感觉被关心,被关怀,但是,倔强的董小宛哪能轻易接受别人的好意,即使那是最亲密的闺中密友。

    “不,柳姐姐,没事,我没事的!”董小宛一边淌泪一边说着,但是聪慧如柳如是,哪能不明白董小宛心中所想。

    真是倔强啊!

    此时,那药房伙计已将董小宛要的药打包好了,一共四大包,伙计说道“这位姑娘,您要的药已经抓好了,一共三两银子。”

    那伙计面带微笑,一手提着那四大包药,等着董小宛付钱,然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董小宛在衣服袖子里翻找良久,最终只摸出一两多可怜的碎银。

    董小宛窘迫非常,这一两多的碎银,还是她在当铺求爹爹告奶奶才当了这么多,这还差一两多呢!

    董小宛有心想求一求药房掌柜,可是,柳如是在此,她如何开得了这个口!

    她手握一两多的碎银,俏脸绯红,窘迫非常,在那僵持住了!

    那伙计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柳如是将三两银子拍在案头上,说“这是三两!”

    那伙计脸上的笑容立即如花朵般盛开,收好三两银子,将四大包药塞给柳如是,笑道“客官这是您的药,您请收好!”

    董小宛低着头,两手相绞,都没法见人了!

    柳如是一手提着药,一手拉着董小宛,说了声“小宛,我们走!”

    柳如是拉着耷拉着脑袋的董小宛,径直进入马车车厢。

    “柳姐姐,多……多谢你,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加倍偿还……”

    马车车厢内,董小宛低声说着。

    柳如是看着委委屈屈的董小宛,叹口气,将之揽在怀里,开始诉说自己的遭遇……

    柳如是想要知道董小宛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那么最好先将自己的遭遇说一遍,引起共鸣,这样才能交心。

    终于,在柳如是的“温柔攻势”之下,董小宛败下阵来,她的心防被攻破,一边哭,一边诉说董家的遭遇。

    柳如是听罢,将董小宛脸上的眼泪擦干净,温柔问道“小宛,那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发泄之后,董小宛似乎看开了许多,对那个决定,她也不怕了。

    “我准备将我自己卖到半塘的青楼,偿还所有外债,并为娘亲挣取医药费!”

    柳如是心中一揪,卖入青楼,那可是要签卖身契的。这也就是说,董小宛再也不能像在南京秦淮河那样,不鸟那些客人了。

    老鸨也不仅止于嘲讽与怒骂董小宛,如果董小宛不听话,用鞭子抽,用棒子打,将是常态!

    毕竟你已经签了卖身契,没有自由,只是人家老鸨的“资产”!

    那是个大染缸,身不由己,又没了自由,最后被千人骑万人垮也不无可能!

    “不行,小宛,不行啊!你需要多少银两,我都可以给你,万不可为了银两而坠入那永无出头之日的邪路!”

    “柳姐姐,小宛谢过你的好意。不过柳姐姐你帮得了我一时,却帮不了我一世,我的事,终究需要我自己解决!”

    “小宛你……”

    “柳姐姐,谢谢你,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之后,小宛心里好受多了!柳姐姐,家母还等着我回家熬药,小宛就先回去了。柳姐姐……再见……”

    柳如是拽住想要离开的董小宛,柳如是其实很无奈,这董小宛太倔强了,明知那是一条邪路,还要一根筋往前走!

    路?

    柳如是忽然急中生智,忽然想到了一个留下董小宛的办法。

    “柳姐姐……”

    “小宛,先不要急着走。你可以来帮我啊,我雇佣你!”

    董小宛面露疑惑,雇佣?她就是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唯一的长处,就是有点才艺,还有……她的身体,柳如是雇佣她做什么?

    “小宛,我现在有苏家染布坊三成的股,染布坊的事物也由我打理。但是我对印染之事,不甚熟悉,而小宛你,出生苏绣世家,不仅对刺绣精通,从桑蚕吐丝到布匹出售的各个环节都有所了解。”

    柳如是看着陷入沉思中的董小宛,微笑着说“所以,我想雇佣你为副手,协同处理染布坊之事,小宛,你意下如何?”

    “可是……”

    “小宛,苏家染布坊之前的印染师傅被别人挖走,导致染布坊陷入危机。我和苏公子对外面的印染师傅不太信任,如果是你来帮我们的话,我就可以彻底放心了!”

    “小宛,我们需要你!”

    董小宛有点心动,可还是有所顾虑。

    “小宛你放心,我会先预支三千两工钱给你,助你处理家中外债,说好了,这是预支的工钱,以后在每月的工钱里扣。”

    董小宛扭捏,还有点不好意思,她实在太倔强了,一个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却需要柳如是反复游说。

    最终,董小宛被柳如是半拉半强迫的带到苏家染布坊,又是给董小宛介绍染布坊,又是给她安排值房,最后柳如是还就印染的问题,请教了董小宛的建议。

    慢慢的,董小宛总算放下倔强的面皮,接受了柳如是的雇佣。

    看完染布坊后,董小宛随同柳如是回到醉仙居,柳如是亲自取出三千两白银,并交代王婕陪同董小宛一起,处理董家的外债事宜。

    有王婕在,那些人不敢耍诈,收了银两,乖乖将借条交出。

    处理完外债的事,王婕又以安全为由,以及以后到染布坊的距离为由,将白氏和董小宛一起迁到了醉仙居。

    其实,这是柳如是交代给王婕的。

    自此之后,董小宛就与柳如是同进同出,同桌而食,同床入睡,一起处理苏家染布坊之事。

    慢慢的,董小宛脸上总算开始露出笑颜。而柳如是的刺绣技术,也在董小宛这位专业“小绣娘”的指点下,突飞猛进。

    ……

    保定府,高阳县。

    孙府门口,苏文铤、张晋、雪媚娘三人等候在此。

    苏文铤已将拜帖,以及母亲孙氏亲笔手书的信件等,一起送给门房,门房进府通传,已经有一会儿了。

    没过多久,那门房出府,仔细打量苏文铤一眼,含笑恭敬作揖,并摆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表少爷,老爷有请。”

    这孙氏乃是高阳一地最顶级的门第之一,孙老爷子文成武就,威望甚高。这孙府虽不奢华,却尽显大度。

    在孙府的客厅,苏文铤见到了孙老,这位大明历史上传奇的人物,也是他的外公。

    “外孙苏文铤,拜见外公!”

    见到孙老后,苏文铤遵照母亲孙氏的吩咐,跪地咚咚咚磕了十个响头。

    苏文铤磕头期间,张晋、雪媚娘,以及客厅中其他人,都没有说话。那孙老,发须皆白,脸上皱纹很深,一手拿着那封信纸,看着不停磕头的苏文铤,眼圈有点泛红。

    磕头毕,苏文铤起身。

    “外公,临行前,娘曾经交代,见到外公后代为磕十个响头,娘曾说女儿不孝,未能在爹娘跟前尽孝,待来世还做爹娘女儿,伺候爹娘一辈子……”

    “好好……”

    孙老拿着那封信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脸上却带着笑意,声若洪钟,说道“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说什么孝不孝的,文铤啊,你能来看望外公,外公心里高兴。孩子,上前来,让外公好好瞧瞧。”

    苏文铤依言上前两步。

    孙老仔细瞧了瞧,抚掌大笑道“哈哈,好,好,秀云生了个好儿子!来,外公给你介绍介绍……”

    孙老所言的秀云,其实就是苏文铤母亲的名字,孙秀云。

    孙老起身,精神抖擞,招呼苏文铤跟着他,孙老带着苏文铤在客厅中转了一圈,并介绍道“这是你大舅、二舅……七舅。”

    “这是你大表哥、二表哥……十三表弟。”

    孙氏人丁兴旺,单单是舅舅级别的人物,就有七个。孙老每介绍一个,苏文铤就作揖行礼,口称“大舅、二舅……”

    至于表哥表弟级别的人物,那就更多了,足足有十三个,苏文铤拱着手,从“大表哥”直接喊到了“十三表弟”!

    舅舅们与表哥表弟们都挺和气,那大舅孙栓,二舅孙鉁等,详细询问了母亲孙氏的近况,显是对孙氏非常关心。

    当初孙秀云执意嫁给苏德,只有作为父亲的孙承宗不同意,他们几个兄弟,其实没有任何意见。

    孙秀云“私奔”似的嫁给苏德后,就断了与孙家的联系。孙钲、孙鋐等,作为兄长,十多年未曾见到妹妹了。

    如今见了苏文铤这亲外侄,自然十分满意,将对孙秀云的兄妹之情,转移到了苏文铤身上。

    孙钲、孙鋐等七为舅舅皆身着儒衫,谈吐儒雅,以读书人自居。

    而那十三个表哥表弟,有六位穿着儒衫,七位传着劲装。穿着劲装的七位表哥与表弟们,长得孔武有力,显然更偏向于武的方面。

    苏文铤与孙家众人互相认识完毕,那张晋早已按捺不住,跳出来,激动跪地并山呼道“张高远之子张晋,拜见孙老!”

    “张高远?可是那兵部侍郎张高远?”孙老问道。

    “正是家父!”

    “哈哈,老夫与你父乃是旧识,快起来吧,勿需多礼!”

    张晋受用无比,毕竟孙老是他从小的偶像。

    “外公,此女名为雪媚娘,乃是外孙新招收的属下。”苏文铤介绍雪媚娘。

    雪媚娘穿着白衣,戴着白色幂篱,随着苏文铤的介绍,她上前一步,作揖道“小女子雪媚娘,拜见孙老。”

    孙老点头,不过张晋与雪媚娘两人,勾起了孙老对苏文铤身份的疑惑。张晋乃是兵部侍郎之子,却与他这外孙同行而来。

    至于这位自称雪媚娘的女子,竟然是苏文铤新招收的属下?

    孙承宗拉着苏文铤的手,在旁边坐下了,笑呵呵询问苏文铤的母亲孙氏的近况、苏家的近况,以及苏文铤在做什么等。

    苏文铤娓娓道来,挑了几件事着重讲述了一下,都是有关孙氏以及苏家的。

    孙老及各位舅舅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提问,通过这一番讲述,孙家人对苏家有了更清晰的了解。

    当谈到苏文铤本人时,孙老笑呵呵的问“学业如何?”

    苏文铤的学业,一直由老爹苏德亲自教授,童声试中的县试、府试,已经考完。并且苏文铤都中了头名案首。

    当然,苏文铤谦虚,说的比较笼统,只说自己考得还不错。

    哪知张晋这闲不住的家伙插嘴道“孙老,苏兄县试、府试都得了头名案首,若院试再得案首,就可夺得那‘小三元’!”

    孙老笑容更甚,惊道“果真如此!?”

    苏文铤瞪了张晋一眼,既然被张晋这厮说破,那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了,所以苏文铤点头道“外孙的确中了县试、府试头名案首。”

    孙家客厅中响起一片吸气声,苏文铤的舅舅们,以及表哥表弟们,全都震惊的看着苏文铤。

    南方江南地区的科举考试,历来都比北方严格,但即便如此,他们的这位外侄、表哥或表弟,却在县试、府试中夺得头名。

    这……似乎比他们厉害多了!

    因为他们之中,从文的,虽然科举考试考得还不错,但并无一人曾夺得过魁首,由此就可以看出他们与苏文铤之间的差距了。

    “嗯,修德的学问,老夫还是欣赏的。”孙老抚着白须赞道。

    接着孙老又问苏文铤新招收新属下之事。

    这事就牵扯到苏文铤苏州卫千户以及苏州卫指挥同知的身份上去了,顺便也抖出了张晋的身份——苏州卫指挥使大人。

    这就解释得清苏文铤与张晋为何结伴而来了,以至于此次北上京师的目的,也被孙老知晓。

    孙老能文能武,得知苏文铤做了一个武官后,并没有轻视之意,相反,孙老高谈阔论,只简单几句话,竟让苏文铤获益匪浅。

    最后,话题扯到了太湖贼寇上。

    孙老得知剿灭太湖贼寇的重任落在张晋与苏文铤身上后,孙老不禁挑了挑眉,怒道“胡闹,你俩还是孩子,如此重任怎可让你俩来承担!”

    “孙老请息怒,其实苏兄他的身手,非常厉害,那新任苏州知府上任之际,三十余太湖贼寇夜袭府衙,苏兄凭借一柄雁翎刀,手刃三十余贼寇,还凭一己之力抹杀了太湖贼寇的三当家!”张晋说道。

    “什么!文铤你竟以一人之力诛杀三十余贼寇!”孙老震惊的看着苏文铤。

    苏文铤又瞪了张晋一眼,只得说道“娘从小就教导外孙练习拳脚,其实外孙的身手也就一般,怪只怪那些贼寇太弱了!”

    “哈哈……文铤,这种谦虚的话就不用说了,你能文能武,文可夺县试、府试案首,武可手刃太湖贼寇,文武双全。好啊,秀云果真生了个好儿子!”

    孙老哈哈大笑,将苏文铤恨夸一通。

    苏文铤的舅舅们,表哥表弟们,全都耷拉着脑袋,遇到一个文武全才的外侄、表哥、表弟,让他们表示很丢脸。

    然而,孙老却没想过放过他们,将苏文铤恨夸一通后,转头看向他们,摇头道“你这几个舅舅,表哥表弟们,要么偏文,要么偏武,得老夫真传的,反而是文铤你!”

    “爷爷,孙儿不服!”苏文铤的大表哥——孙钲大声叫道。

    “爷爷,孙儿也不服,苏表弟既然如此厉害,何不如与我等比试一场。苏表弟若能胜过我等,我等自然服气。”二表哥孙鋐也高声说道。

    孙老那句“得老夫真传的,反而是文铤你”,让孙钲、孙鋐等十分不满,他们才是孙老的亲孙子,苏文铤只不过是外孙,如何就得孙老真传了?

    “钲儿、鋐儿,不得无礼!”苏文铤的大舅孙栓呵斥道。

    “诶。”

    孙老摆手制止,看着苏文铤与孙钲、孙鋐等,意味深长,呵呵笑道“无妨,作为一个武人,比武切磋,乃是常事。文铤,你怎么看?”

    “外公所言甚是!”苏文铤拱手答道。

    孙老雷厉风行,或许他是真想看看苏文铤的斤两,一道命令下去,众人纷纷移步,前往府中一个小型校场,此处就是孙钲、孙鋐等人的练武之所。

    苏文铤站在校场中间,接受表哥表弟们的挑战,而孙老,则率领七位舅舅与剩下的表哥表弟们,坐下观看。自然,张晋、雪媚娘两人也在场。

    张晋嬉笑着,想挨着雪媚娘坐,结果等张晋坐下后,雪媚娘竟然起身,移动了位置,留下张晋一个人在那十分尴尬。

    校场中,最先上场的是最年幼的一位表弟。

    这些都是母亲的兄弟的儿子,与自己有血缘关系。所以,即便苏文铤可以一招将之击败,那也不能这样做!

    对于亲人、熟悉的人,苏文铤不可能像对待陌生人、贼寇,亦或者对待目标那样,一击致命,这需要留手。

    十数招之后,苏文铤将这位小表弟击败。

    越往后,苏文铤与表哥或表弟过招的招数逐渐增加,但无一例外,他们全都不是苏文铤的对手。

    苏文铤有意留手,作为精通武事的孙老来说,早就看出来了。不过孙老并没有说什么,呵呵笑着,不时拍掌叫好。

    苏文铤屹立校场中间,他的表弟、表哥们一个个上,然后一个个败,最后轮到二表哥孙鋐,孙鋐拼了老命,结果还是打不过苏文铤,五十招过后,孙鋐败退。

    最后大表哥孙钲上场,毫无意外,六十招之后,苏文铤胜出!

    作为一个金牌杀手,两世为人,在徒手格斗方面,孙钲、孙鋐等少年人,哪能是苏文铤的对手呢!

    这一点毫无悬念。

    “好!哈哈!钲儿、鋐儿,你们可服气了?”孙老笑问道。

    孙钲、孙鋐等,输得口服心服,事实就摆在眼前,因此他俩只得作揖回道“孙儿服气了,苏表弟的身手,远在我等之上!”

    “嗯,以后你等要以你们苏表弟为榜样,努力用功,如此方才有所成就!”

    “是,孙儿知道了!”

    孙老将一众孙子说教一通,然后众人又返回客厅。

    回到客厅后不久,一队少女,共有五人,从十五岁到十一岁不等,身高从高到低,依次排队进入客厅。

    她们羞羞答答,腼腆无语,低着头,规规矩矩的站在孙老身后。只不过苏文铤发现,她们偶尔会抬头,偷看苏文铤。

    这是?

    “哈哈,文铤啊,这是你的五位表妹,老夫有意将她们之中的一位许配给你为妻,文铤你看看,看上哪位了就和老夫说,老夫替你做主?”

    孙老呵呵笑着,上前两步,转身,与苏文铤并肩而立,将那五位表妹让了出来,好教苏文铤看个清楚明白。

    那五位表妹听孙老如此说话之后,更是羞涩得不行,不过也有那大胆的,偷偷打量苏文铤。

    苏文铤那七位舅舅,也笑吟吟的捻着山羊须,无论苏文铤看上哪一位,无论是谁的女儿,他们都会同意的。

    苏文铤文武全才,前途不可限量,若得此子为婿,谁不乐意?况且苏文铤又是自家亲妹妹的儿子,这就更加亲上加亲了。

    娶表妹为妻,这事儿在古代比较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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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抵达京师

    但是对于苏文铤来说,这就……太不妥当了!

    先不说,这属于近亲,不能结婚的。再者,苏文铤已经决定迎娶柳如是为正妻了,如何能够再娶别人呢!?

    更何苦,这五位表妹中,最大的才十五岁左右,最小的才十一岁……苏文铤有点晕,他始终接受不了古代女子十一岁就嫁人。

    这也太早了!

    “谢过外公的……好意。只不过……孙儿已经有心上人了,她是文震享文老的义孙女,孙儿此次北上京师,回京之后,就要约定婚期,所以……”

    苏文铤有点尴尬的说着。

    “哦,文老的义孙女?”

    孙老一挥手,那五位表妹纷纷离开客厅,孙老倒不觉得尴尬,他现在又对文老的事好奇起来。

    “外公,孙儿已拜文老为师,六月初三便举办拜师仪式,若外公有空,孙儿邀请外公南下苏州一趟,也让孙儿一尽地主之宜。”

    苏文铤借故邀请,主要是为了能让母亲高兴。

    “拜文老为师了?好好,老夫一定去,哈哈,老夫与文老也算旧识,却不成想现在还多了这样一层渊源,哈哈!”孙老笑道。

    ……

    苏文铤、张晋、雪媚娘三人,在孙府住了两日,在一群表哥表弟们的带领下,他们将附近的名山古迹等游了个遍,如此一来,苏文铤也算与表哥表弟们彻底熟识了。

    第三日早上,苏文铤等三人拜别孙老,从高阳县出发,沿陆路北上。

    先至保定府清苑,再经过安肃、定兴,进入顺天府地界。

    经涿州、良乡,苏文铤等三人于当日下午黄昏时分,抵达顺天府城。

    从阜成门入,就近雇佣马车,沿着阜成门大街向东而行。

    路过广济寺街后,掉头往南而行,沿新开道街,达到新开道街与宜武门里街交接之处,转头往东,进入大时雍坊。

    张府,就位于大时雍坊的石牌胡同。

    这里离五军都督府衙门与兵部衙门都很近,方便张晋之父——张高远到兵部或中军都督府上值。

    张晋自然回府去了,苏文铤与雪媚娘不愿受束缚,不愿进张府做客,于是就近找个了客栈,暂且住下。

    他们早到了四天时间,四天之后,方才是张晋祖母的大寿。

    既来之则安之,苏文铤与雪媚娘正好可以趁此时机,将雪媚娘女儿的事解决掉。

    京师,乃天子脚下,首善之地。

    京师的防卫力量,自然远远高于其他地方。

    负有“防察奸宄、禁捕贼盗”之责的衙门,就有五城兵马司、京师巡捕营。

    除此之外,京城中还有厂卫神出鬼没,京卫及亲卫宿守、巡警京城、皇城、宫城等。

    若遇突发情况,京师周边还有三大营、团营等,可供随时支援。

    京师不比苏州城、南京城那般好闯,稍不注意,触动任何一支防守巡逻力量,就有可能引得全城追捕。

    所以,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小心翼翼,避开所以明里暗里的人,在黑夜中潜行。

    苏文铤本就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杀手,对于潜伏之事,那是他的拿手好戏。而雪媚娘,曾经也是东厂三大档头之一,标准的特务头子,实力自然也不弱。

    只比苏文铤稍差一点而已。

    两人一路潜行,来到保大坊,东厂衙门就在这里。

    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真是艺高人胆大,竟直接潜入东厂,在里面摸索打探了个通透。

    雪媚娘对东厂的布局非常熟悉,这倒省却了许多事。

    通过打探得知,东厂大档头马思明,于前日出京公干,至今未归。

    据雪媚娘所说,那马思明功夫极高,比雪媚娘还高一个档次,若苏文铤不暗中用枪的话,最多与之打成一个平手。

    雪媚娘这个说法引起了苏文铤的兴趣,其实苏文铤很想找到一个与之实力相当的人物,好好厮杀一场。

    但马思明竟然出京公干了,那就只能等到下次再说。

    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退出东厂,暗中一合计,转身往仁寿坊方向潜去。

    因为马思明的府邸就在那仁寿坊。

    据雪媚娘得知,她的女儿自被马思明掳走后,马思明并没有将之加害,反而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

    可能马思明以为雪媚娘已经在数年以前死掉了吧!

    雪媚娘潜入东厂衙门,目的就是为了探查马思明的行踪,如此一来才好安排接下来的解救计划。

    现在已经知道马思明出京,接下来就是找到她的女儿。而她的女儿,最有可能在仁寿坊马思明的府邸中。

    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潜入马府,在府中一阵打探,并抓了一个下人拷问,最终知道雪媚娘的女儿,果真被马思明当成自己的女儿来养了!

    将那个下人处理掉之后,雪媚娘来到她女儿的房间门外,苏文铤则在外面把风。

    雪媚娘推开房门,进去后,将房门关上,她那女儿已经十二岁,竟十分警觉,雪媚娘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醒转,只不过她没动,躺在榻上装睡而已。

    待雪媚娘走近床前,那女儿陡然跃起,反手从被褥中抽出一柄短剑,二话不说,直刺雪媚娘心脏要害。

    这一击可谓快准狠,可见马思明将她“教导”得十分好。

    然而雪媚娘也不是吃醋的,她侧身避开这一剑,连退两步,迎着门窗透进来的微光,低声且饱含着激动地叫道“敏儿,我是你娘啊!”

    雪媚娘的女儿名为陈芝敏。

    “娘……”

    陈芝敏一听雪媚娘的声音,神色大变,她手一软,那短剑掉落在地。

    陈芝敏四岁多的时候,被马思明掳走,那个时候,她已经记得一些事了,特别有关母亲的模样,母亲的声音,被陈芝敏死死记在了心底深处。

    陈芝敏颤抖着手,从桌子上取过一只火折子,吹亮了,燃起一豆丁般大小的小火苗,雪媚娘也将斗笠取下。

    为了行动方便,雪媚娘又换上了充满江湖气息的斗笠。

    小火苗跳跃,雪媚娘那张脸,渐渐与陈芝敏心底记忆深处中的那张脸重合。

    这真是她的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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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会做菜的小宛

    陈芝敏将火折子盖灭,带着哭腔叫道“娘,真的是你么!”

    “是我,孩子,我是你娘!”冰冷如霜的雪媚娘在这一刻,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陈芝敏仆人雪媚娘怀抱,以手抚摸雪媚娘的脸,哽咽道“娘,你的脸……”

    陈芝敏记得,娘亲脸上没有这两道伤疤的。

    雪媚娘在陈芝敏房中待了小半个时辰方才出来,眼圈红红,出屋后,苏文铤与她按原路返回客栈。

    今天不是一个解救陈芝敏的好时机,他俩简单一合计,就商议出一套方案,时间宜早不宜迟,他们决定明天晚上就实行解救方案。

    翌日。

    张晋作为京城的“东道主”,就由他带着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将京城中的名胜古迹通通逛了一遍。

    临近黄昏时分,苏文铤借口北京城宵禁太早,没有夜生活,十分无趣,因此带着雪媚娘出城,另寻住处。

    张家管的比较严,张晋既然回到了京师老家,自然不能无故夜宿城外,所以张晋只得眼巴巴地看着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出城享受“夜生活”。

    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是从朝阳门出的城,朝阳门位于京城正东方位,朝阳门内,就是思诚坊,思诚坊西侧,就是马思明府邸所在的仁寿坊。

    苏文铤与雪媚娘的计划很简单,夜半时分,他俩从朝阳门与东直门之间的城墙潜入,苏文铤负责四处放火,制造混乱,吸引五城兵马司等衙门的注意力。

    雪媚娘则直入马思明府邸,接出陈芝敏,苏文铤放火完毕,再与雪媚娘一起将陈芝敏带出京城。

    自然,逃跑用的快马,以及安置地点这些问题,就是他们现在出城要去解决的。

    雪媚娘虽然已经不是东厂大档头了,大家也都以为她已经在数年前死去,但实际上,雪媚娘在京师附近,仍有几个据点,几个从东厂开始就追随她的人,仍然听命于她,比如打探陈芝敏的消息等。

    苏文铤与雪媚娘出城后,骑乘快马,直奔京师东边的通州。雪媚娘其中一个据点,就在此处。

    解救陈芝敏,闯出京城后,雪媚娘就计划将之安顿在通州。

    等京城事了,返回苏州时,再带着陈芝敏顺流而下,远遁江南。

    子时,零点。

    京师五月的夜里,气候还有点冷。

    今晚月朗星稀,刮着北风,非常适合干正事。

    朝阳门与东直门之间的城墙跟下,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已经就位,两人皆身着黑衣。

    “时间到了!”

    苏文铤低语。

    两人对视一眼,立即施展身手,沿着巍峨的城墙往上攀爬。

    这段城墙后面,就是旧太仓,防守相对薄弱,城墙下面漆黑一片,若不是特意走近此处,定然发现不了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

    城墙上面,那女儿墙上面,插着一支支火把,将城墙上面照得透亮。

    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攀爬到城墙最高处的时候,前面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显然是驻守城墙的京卫兵士们在例行巡逻。

    苏文铤两人躲在墙垛后面,暂且不动,等那一队巡逻兵士走远后,两人果断翻身跃上城墙,再快速奔到另外一边,翻身躲入城墙内侧的墙垛后面!

    城墙上面因为有火把的存在,算是整个行动中,最难逾越的一道关卡。

    一旦翻过城墙之后,整个京师城,就如那后花园,天高地阔任苏文铤与雪媚娘游!

    因为城中黑暗的地方太多,苏文铤与雪媚娘都曾是那游走于黑暗中的幽灵,只要不去闯皇城,整个京城恐怕都拦不住他俩。

    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对视一眼,交换了眼神,然后两人分头行动。

    雪媚娘要潜入马思明的府邸,等城中大乱的时候,趁乱救走陈芝敏。

    苏文铤则在各处煽风点火,制造混乱,以吸引五城兵马司、京师巡捕营,以及厂卫等的注意力,方便雪媚娘带着陈芝敏逃出城。

    且不说雪媚娘如何潜入马思明的府邸,单说苏文铤。

    苏文铤挑选了两个地点进行放火,分别是照明坊、昭回靖恭坊。

    苏文铤与雪媚娘的撤离路线上,有两个兵马司,分别是仁寿坊的中城兵马司,思诚坊的东城兵马司。

    若要成功撤离,则需要将这两个兵马司的弓兵与火甲引向别处。

    照明坊,位于仁寿坊南侧,它的西侧就是保大坊,保大坊再西侧就是皇城了。所以照明坊走水的话,必定引起东城兵马司的重视。

    昭回靖恭坊,位于仁寿坊西北侧,它的南侧就是皇城的火药局,兵仗局、内织造局、纸房等司局。

    如昭回靖恭坊走水,必能将五城兵马司、京师巡捕营等巡夜人员吓傻,驻守在仁寿坊的中城兵马司也必定倾巢出动。

    如此一来,撤退的道路就畅通了。

    对于放火这项工作,苏文铤已经在太湖西山岛的贼窝里试验过了,他遵照前法,挑一处没人居住的房舍,将燃油喷出,再丢下一丝火苗……

    在照明坊、昭回靖恭坊点火完毕,苏文铤立即赶往仁寿坊马思明的府邸,按计划,雪媚娘要等苏文铤到来后再一起离开。

    “走水啦……”

    “快去救火……”

    附近的军民自发往照明坊、昭回靖恭坊两个地方赶,他们拿着铜盆,水桶等物,帮着灭火。

    而那中城兵马司与东城兵马司的弓兵、火甲,以及京师巡捕营的骑兵们亦急匆匆赶往两处。

    照明坊、昭回靖恭坊因靠近皇城,此两坊走水,果然挑动了所有人的神经,那驻扎在朝阳门、东直门的京卫,也派出大批兵丁帮忙救火。

    整个京师东侧城区,一片大乱。

    两坊同时起火,实在太过蹊跷,几乎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有人故意纵火。

    所以,苏文铤必须抓紧他们救火的这段时间,立即出城,要是晚了,难保不会被锦衣卫、东厂之流缠住。

    苏文铤赶到马思明府邸的时候,那雪媚娘一手护着陈芝敏,一手握剑,竟正在与人缠斗。

    雪媚娘的剑术极高,月光下,那冰冷的剑刃不时反射出一片片寒幕。

    围攻雪媚娘的人有四五个,并且有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战团。

    尽管血魅娘剑术高超,但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况且雪媚娘还要护住陈芝敏,一心二用,这实力也就下降了。

    虽不至于被马府的人击杀,但也逃脱不掉!

    苏文铤叹口气,一手抽出雁翎刀,一手拿枪,加入战团。

    有了苏文铤的加入,双方僵持的形势瞬间扭转,苏文铤无所顾忌,一柄雁翎刀横劈竖斩,冷不防再给你来一枪。

    这种战术的战斗力太过强悍了,苏文铤几乎每换一个动作,就能灭杀一个敌人。

    不一会儿,地上躺着的尸体越来越多,而雪媚娘也松了口气。

    “你先走,我来垫后!”

    趁一个空档,苏文铤低声对雪媚娘说道。

    雪媚娘点了一下头,抱着陈芝敏,趁着夜色离开,眨眼间就消失在黑暗中。

    雪媚娘走了之后,苏文铤大开杀戒,将马府中涌出来的人全部杀光,凭借冷兵器加枪击的战术,马府的这些人还不够苏文铤发够一回狂的。

    将所有人干掉后,苏文铤又在马府浇洒燃油,主要是陈芝敏曾生活过的院落,苏文铤要将这里烧成一片灰烬。

    这叫做毁尸灭迹,不知道内情的人只会认为陈芝敏已经命葬火海,这就斩断了血魅娘“复活”并将陈芝敏救走的联想。

    这就有效的保护了雪媚娘,以免她以后受血魅娘身份的骚扰。

    将马府中的人全部杀光,也是为此考虑。

    等苏文铤离开马府时,马府已是一片火海。

    出城的路非常通畅,苏文铤轻松跃下城墙,落地后,立即飞奔向集合地点。

    雪媚娘带着陈芝敏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苏文铤到达之后,三人立即骑乘快马,飞奔向通州。

    ……

    苏州府,醉仙居。

    那董小宛连同其母亲白氏,一起住进醉仙居后,柳如是与梦竹一对主仆,走前奔后的忙着为董小宛安排一切。

    白氏被安排进醉仙居一处清幽的小院落之中,煎药的一应器具也已配备。

    白氏自然感激不尽,董小宛想留在此小院中时刻照料白氏,白氏却说“为娘已经习惯了,不需要时刻陪着。况且为娘这病,只怕传染给你,你只需每日将饭菜送来,并帮为娘熬药即可。”

    董小宛拗不过白氏,只得打消在此间小院居住的想法。

    柳如是听说此事后,就拉着董小宛的手来到自己的闺房,并说“小宛,你以后就与姐姐同睡吧,如此我俩也好有个伴。”

    柳如是如同大姐姐般温暖,况且董小宛的心理防线本就是柳如是攻破的,柳如是又助董小宛解决了家里的困难。

    总之,董小宛对柳如是生出了一股特别的情愫,一听柳如是的邀请,董小宛当即就同意。

    有了董小宛这位闺中密友做陪,柳如是明显活跃了许多,因为她俩一样才貌兼得,一样多才多艺,又有着几乎相同的遭遇。

    两人之间的话题总是没完。

    “小宛,你看,这是苏公子打造的秋千。”

    醉仙居庭院中,柳如是带董小宛闲逛漫步,来到此处。

    董小宛一见之下,霎时惊住了,这秋千,装饰得也太华丽了吧!

    “小宛,来,你坐上来。”

    柳如是笑吟吟,将董小宛扶上秋千,在她背后轻轻推动,董小宛两手抓着爬满了“藤蔓”的铁链,开始晃荡起来。

    两人玩了会儿秋千,柳如是又带董小宛去看土豆田。

    苏文铤北上京师才几日,这土豆绿苗又长高了一截。

    “小宛,你看,这是苏公子播种的土豆,哦,对了,苏公子说土豆是一种亩产十分可观的粮食……苏公子说土豆是一种‘根茎植物’……苏公子说土豆需要间苗……苏公子还说……”

    柳如是兴奋地说着,董小宛也仔细听,但是,柳如是开口一个“苏公子”,闭口一个“苏公子”,让董小宛有些吃味。

    具体是什么感觉,董小宛也说不上来,但每次听柳如是口中吐出“苏公子”三个字的时候,董小宛心里就憋闷。

    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

    因为董小宛已经知道了,柳姐姐不久之后就要嫁入苏家,成为那“苏公子”的妻子,亦或者是小妾。

    每当想到此处,董小宛心里就隐隐不舒服,好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一般。

    董小宛也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

    看完土豆田,时间来到了晚饭时间。

    用完饭菜后,董小宛来到白氏所在的小院,服侍白氏用饭喝药,并就寝之后,董小宛才离开。

    柳如是拉着董小宛的手,神神秘秘的说“小宛,姐姐带你去沐浴!”

    与柳姐姐一起沐浴,心里虽然有些羞涩,但董小宛也没有拒绝,相反,她还有点期待。

    房中,巨大的浴桶中,两女相对而坐,两女的脸蛋都绯红如虾,好似是被热水煮透了似的。

    “柳姐姐,你……我……”董小宛更加羞涩,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柳如是脸蛋绯红,但她到底年龄更大一些,强忍着心中的羞涩,学着苏文铤的样子,将董小宛调戏一番,弄得董小宛都不敢睁眼见人了!

    嬉闹一番后,柳如是正经且认真地说道“小宛,接下来,姐姐将带着你使用一种神奇的澡豆和香胰子。”

    董小宛俏脸红得似乎能滴血,闻言好奇睁开眼睛,问道“柳姐姐,什么呀?”

    柳如是嘴角含笑,庄重地将浴桶旁边柜子的抽屉拉开,从抽屉中取出一只绿色的瓶子,两手拿着,展示给董小宛看。

    董小宛好奇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疑惑问道“柳姐姐,这瓶子怪模怪样的,长得可真丑!”

    “小宛,这瓶子的美丑无关紧要,重点之瓶子里面装着的东西。”

    柳如是说着,将那只绿色的丑瓶子直立放在柜子上,一手往下按压瓶盖,一手接在瓶盖下方,那里有个凸出来的小管。

    随着瓶盖被按压下去,那瓶盖上凸出来的小管之中“飚”射出一股淡粉色的液体,被柳如是接在手心。

    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花香味儿,瞬间扑鼻,满室皆香。

    董小宛两眼发直,这是……

    柳如是所展示的一切,简直就像发现新大陆般开拓了董小宛的认知!

    “傻丫头,这叫做洗发水,专门用来清洗头发的……”

    柳如是亲自动手,帮董小宛清洗那三千发丝,然后又教她使用沐浴露……

    沐浴完毕,董小宛感觉浑身周围的空气都是香喷喷的,心情完美愉悦。长久以来的压抑,使此刻的愉悦简直犹如升仙!

    董小宛时不时将自己的秀发放在鼻前嗅闻,一双漂亮而清澈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沐浴完毕,就该就寝了。

    柳如是与董小宛收拾停当,吹灭了蜡烛,两女仰躺在卧榻上,并排而卧。

    “好香!”

    董小宛侧身,将脸面朝向柳如是,凑近柳如是脖颈。

    柳如是也用了洗发水与沐浴露,自然有着残留着香味,同时,柳如是身体自然散发的清香与洗发水与沐浴露的香味混合,这种混合香味,便与董小宛嗅闻自己头发的香味不同了。

    因此,董小宛像个孩子似的,凑近了柳如是,贪闻柳如是身体散发的混合香味。

    “对了,柳姐姐,这洗发水与沐浴露如此好用,还很香,应该非常金贵吧?不知柳姐姐从何处得来?”董小宛忽然问道。

    “算不得十分金贵,这是苏公子的一位西洋朋友赠送的,苏公子那里还有许多。”柳如是笑道。

    又是苏公子!

    一听见这三个字,董小宛的笑容瞬间凝固。

    “柳姐姐,你……真的喜欢那苏公子么?”董小宛低声问道,神色有点复杂。

    这一说到苏文铤,柳如是的话匣子就打开了,一说起来,就说个不停,左一句苏公子如何如何,右一句苏公子怎样怎样。

    董小宛能够听得出来,她的柳姐姐,是真心喜欢那苏公子的!

    如此一来,董小宛脸上的神色就更复杂了!

    第二天早上,柳如是悠悠醒转,下意识往侧边看去,只见侧边的床位空空荡荡,洁白的枕头上留着一根长长的头发丝,看来董小宛已经先一步起床。

    侍女梦竹端着铜盆、拿着毛巾前来伺候柳如是洗漱的时候,柳如是问起此事,因为梦竹也起的很早。

    “小姐,你不知道,董小姐起得可早了,甚至比奴婢起得还早。奴婢打水洗漱时,曾碰到董小姐,奴婢还以为碰到了女妖精呢。”

    “奴婢说要帮董小姐梳洗,但董小姐拒绝了,后来我俩一同梳洗完毕。梳洗完毕后,董小姐询问庖厨在哪儿,奴婢就带董小姐去了庖厨。”

    “小姐,你猜董小姐去庖厨作甚?”梦竹拿着一把桃木梳,为柳如是梳理着三千青丝,笑着问道。

    “想必是饿了吧,这丫头,昨晚叫她多吃点,她却故作矜持,只吃那么一点点,果然竟未饱腹!”柳如是摇头笑道。

    “不是的,小姐,董小姐她……竟然精通烹饪之道,董小姐说要亲手为小姐做一道精美的早点!”梦竹笑道,手头上的活计却没停,一双巧手操作猛如虎,三两下就将柳如是的发髻弄好,现在正在上首饰。

    “嗯?”柳如是瞧了瞧铜镜里的自己,满意点头,复又转身,看向身后的梦竹,错愕道“小宛这丫头,竟然还精通烹饪之道?”

    老实说,柳如是也曾对烹饪一道产生过浓厚的兴趣,因为烹饪、刺绣、管家,乃是做为人妻者应该精通掌握的。

    即使以后不用柳如是亲自动手做,柳如是也要熟悉里面的流程,不然以后被人骗了去都不知道。

    只不过苏文铤一直不让柳如是进入庖厨,说什么柳如是的一双手乃是为弹琴与写诗而生,十指纤纤,如何做得那庖厨之事?

    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

    柳如是洗漱梳洗完毕,与侍女梦竹一起来到花厅,只见那花厅的桌上,果然摆上了几道精致早点。

    柳如是与梦竹惊咦之余,那董小宛正好端着一大钵粥走进花厅,将一大钵粥轻轻放上桌后,董小宛笑道“柳姐姐,梦竹,你们来的正好,早点已经准备好了……”

    董小宛亲自动手,摆好杯盘碗碟,十分有情调的请柳如是与梦竹入座。如果苏文铤在场,一定会将董小宛当成饭店的服务员,并且还是以汉服作为制服的服务员。

    柳如是笑呵呵坐下,对梦竹与董小宛说着“梦竹你也坐吧,小宛,你忙活了一大早也累了吧,大家一起坐。”

    没有外人在,侍女梦竹在柳如是左侧坐下了。

    董小宛则在柳如是右侧落座。

    “好丰盛!”

    梦竹惊叹道。

    “柳姐姐,梦竹,这是状元及第粥。”

    董小宛亲自动手,为柳如是与梦竹盛粥,她一做上这些事就好似不知疲倦似的,将柳如是与梦竹都照顾得十分周到。

    就差没有用勺子舀一勺粥,吹冷,再喂柳如是吃。

    倘若柳如是愿意的话,董小宛还真能拿起勺子喂柳如是。

    董小宛实在太会照顾人了!

    “吃了小宛煮的这状元及第粥,你我姐妹也去考个状元回来,好教那些须眉男子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柳如是心情愉悦,半开玩笑说着。

    梦竹与董小宛皆嬉笑,整个花厅满室皆乐。

    “这是四喜丸子、炊饼、桃花烧麦、琵琶鸭、金华烧饼、炸春卷,另有腌制的爽口野菜四碟。”董小宛一一介绍她花了一早上的时间整治的一桌早点。

    董小宛不愧为古代十大名厨之一,一顿精美又美味的早点,差点让柳如是与梦竹吃撑。

    用完早点,柳如是与梦竹主仆回房收拾行装,准备前往苏家染布坊,处理染布坊的开业事宜。

    染布坊重新布置与改造的工程,已在近日完毕,这多亏了坊主苏农,柳如是作为一个女儿家,始终不太方便。

    但染布坊改造完成后,柳如是就必须出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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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 染布坊试业

    可巧,印染师傅——董小宛,也已经就位,随时都可以开始试业。

    在坊主苏农的协助下,工匠、布匹、印染用原材料等也已经备妥,就等今天柳如是带着董小宛前去试验。

    若染出来的布匹合格,那么苏家染布坊就可以重新开业了!

    相比于印刷作坊,对于染布坊这方面,苏文铤并不打算使用任何现代黑科技,一切都以现有的技术手段来操作即可。

    这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其一,单凭苏晋书坊和苏家印刷作坊,苏家就能赚得盆满钵满。染布坊开不开业,其实对苏文铤来说无所谓。

    之所以还要重开染布坊,其实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给柳如是找点事儿来做,通过染布坊,使之加速融入苏家。

    其二,江南地区丝织业发达,染布坊只要开得起来,那就有得赚,竞争不是十分激烈,没必要使用黑科技。

    所以,苏文铤干脆将染布坊的事悉数丢给柳如是了,就连是否开业,也由柳如是来决定。按照苏文铤的想法,除非染布坊开不下去了,他才需要出面。

    柳如是在房中整理行装,比如换个衣服什么的。董小宛则来到白氏所在的小院,伺候白氏用早点、喝药。

    白氏得知董小宛接受柳如是的雇佣,指导苏家染布坊的印染事宜后,白氏也是十分高兴,董家传授给董小宛的技能竟可以让她以此谋生,这难道不是一件喜事吗!

    半个时辰之后,柳如是携董小宛,还有侍女梦竹,三女一起上得马车,由王婕王百户亲自护卫,赶往染布坊。

    董小宛虽然是个专业的小绣娘,不过对整个织造行业来说,董小宛都一清二楚,从植桑养蚕开始,再到剥茧抽丝、织造、印染、刺绣、缝制成衣等等。

    整个丝织行业,里面各个流程,各项关键技术,董小宛都一清二楚。

    这主要得益于董家乃是苏绣世家的底蕴,董小宛从小耳濡目染,除了精通刺绣以外,织造的其他流程也曾详细了解过。

    所以,董小宛当苏家染布坊的“技术总监”,绰绰有余。

    经过一天的努力,十多种不同颜色、不同配比的布匹已经染色完成,正挂在竹竿上晾晒,花花绿绿的迎风飘扬。

    往后几天,就看这些布匹的染色效果如何了。

    下午时分,临近黄昏,染布坊事了,柳如是、董小宛、梦竹三女乘坐马车,按原路返回醉仙居。

    马车出阊门后,柳如是因见董小宛的衣饰怪怪的,心说如此妙龄少女,应该好生装扮才是,于是柳如是吩咐车夫,掉头去往山塘街,采买衣物、首饰、胭脂等。

    之前,董小宛去南京秦淮河卖艺时,曾置办了一身漂亮衣服,两套头面首饰,不过回到苏州的第二天,董小宛就将这些衣服和首饰全当了。

    当得区区二两银子,还不够为白氏抓一幅药的。

    以至于柳如是在那药房门口遇见董小宛时,董小宛的衣饰特别简单与朴素。

    将董小宛接到醉仙居后,因来不及置办衣服首饰等,所以董小宛现在穿的衣服,戴的首饰等,其实全都是柳如是的。

    柳如是业已二九年华,而董小宛才二八之龄,衣服首饰等有些不配套,导致董小宛现在的装饰看起来有点怪。

    山塘街,当柳如是带着董小宛与梦竹大肆采买之际,大街上,一位中年寒酸男子,手牵着一位十三四岁左右的小姑娘,沿着山塘街的青楼,挨家挨户走进去,又无奈走出来。

    这小姑娘穿着还算干净,打扮么,就像一个小小的村姑,扎着两个辫子,身材比较干瘦,并且她始终怕兮兮的,眼中带着一抹委屈与恐惧,不发一言。

    那中年寒酸男子牵着小姑娘的手,进入青楼,不为别的事,只是为了将之卖给青楼。但这小姑娘不太可爱,长得干干瘦瘦的,仪态气质全无,这山塘街的青楼竟无一家肯要。

    他牵着小姑娘的手,从街尾走到街头,只剩下最后一家青楼了!

    中年寒酸男子看了看小姑娘,小姑娘仰起头望向他,还算圆溜溜的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隐隐泛着一抹亮光。

    寒酸的中年男子抬头,不去看小姑娘那眼神,他闭眼深呼吸,心痛吗?或许吧。

    这小姑娘不是别人,乃是他妻子姐姐的女儿,算是他的外甥女。

    他妻子的姐姐,与妻子姐姐的丈夫,在他外甥女还小的时候就已亡故。他们留下的孤女从小寄养在他家中。

    前几年还好,一家人勉强可以饱腹。可是这几年的光景越来越差了,朝廷内忧外患不断,并不停加征赋税,他家中实在已经揭不开锅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当一个人仓廪不实、衣食不足的时候,那些礼节、荣辱,就一点也不重要了。

    能将肚子填饱,才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迫切的。

    对于他家来说,等待吃饭的口太多了,远远超出了他的能力,所以,这位小外甥女,就成为了第一个多余的人。

    多余的,就需要被放弃、丢弃!

    所以才有他牵着这位小姑娘,沿着山塘街一路走下来,挨家挨户进入各家青楼,寻求将之卖掉的举动。

    卖入青楼后,这小外甥女至少还能活下来,继续留在他家,那么整个家中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现实就是如此残酷。

    所以说,那小姑娘眼中的恐惧与哀求,他见了心痛吗?或许吧,但确保大家都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柳如是、董小宛、梦竹三女,彻底放开了女子的天性,一路买买买,一间店铺一间店铺的扫荡,衣服、首饰、胭脂等,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柳如是不差钱,她其实是一个超级富婆,手中掌握的现银曾连苏文铤都羡慕。

    而那王婕王百户,以及王百户手下的那些女兵卒们,则成了柳如是三女的“货品暂存桩”,一个个都抱着好几个盒子。

    当柳如是三女逛得差不多的时候,三人正欲上马车,打道回府,可就在此时,前面街道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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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卷土重来【求打赏】

    “求求你,收下她吧,她嗓子特别好,唱曲绝对好听……”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声音中带着一种哀求之色。

    “不行,这小姑娘又干又瘦,不值十两,她就值二两银子,你到底卖不卖……”这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尖酸且刻薄,让人一听,就知道此人是个精于算计的恶毒女人。

    这两人说话的间隙,还伴随着一个女童的低声呜咽,可怜而无助。

    正是这女童的低声呜咽,这种悲惨的声音,直击柳如是与董小宛两人的灵魂深处!

    两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走向前方,那处人群密集之地。

    梦竹与王婕则快步跟上。

    “二两银子……太少了……”那个男声说道。

    “嫌少?嫌少那就算了,真是浪费老娘的时间!”那青楼的老鸨头也不回,径直走了回去。

    而那中年寒酸男子,布满血丝的两眼顿时急了,他一手拉着那小姑娘的手,一手往前伸,带着祈求的语气,叫道“九两,九两怎么样?”

    “九两?呵呵,我说你这人到底识不识货啊,如此一个丑陋的小丫头,你竟然想要九两!按我说的,就二两银子。如你同意的话,你只管签字画押即可,衙门那边不用你去管!”那老鸨驻足,回转身体后说道。

    她这是有恃无恐,好整以暇,几乎吃定了那中年寒酸男子。

    围观的众人纷纷指指点点,各自议论,这卖孩子的竟然还求起那青楼的老鸨来了,真是怪事。不过众人一想到这个世道……

    哎……

    只剩下一声叹息。

    卖儿卖女算什么,听说有些地方都发生易子而食的事了……

    此时,那王婕王百户扒开人群,让柳如是与董小宛挤入人群之中。

    柳如是与董小宛的视线,首先落在那小姑娘身上。

    身体干瘦,头发枯黄,衣着还算干净,但特别寒酸,头扎着两个辫子,活脱脱就是一位丑陋的小村姑。

    只有一双眼睛圆溜溜的,还未丧失灵性,只不过小姑娘眼中满是恐惧与哀求,见之惹人怜爱。

    柳如是与董小宛蹲下身,温柔地抚摸了小姑娘的脸蛋一下,微笑道“小姑娘,你怎么哭了呀?”

    那小姑娘还未有任何动作,牵着她手的那中年寒酸男子赶紧将之往回拉,将小姑娘拉离柳如是与董小宛,并警惕地看着两女。

    那青楼的老鸨亦留下来看热闹。

    那小姑娘虽被拉离柳如是与董小宛了,但她的注意力却被两女所吸引,她呆呆地看着柳如是与董小宛,眼中有羡慕,还有一丝期待,随后,那丝期待也化为一片死灰。

    “你们是谁?”中年寒酸男子警惕问道。

    柳如是看了看那小姑娘,又看了看那青楼,叹口气,说道“我出二十两!”

    那中年寒酸男子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呆愣地看着柳如是。

    其余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们,则是一片哗然,议论纷纷。

    “这位姑娘出手真是大方,二十两,足足翻了一倍……”

    “你们不知道吗,这位乃是名满天下的柳大家呀,只不过柳大家已经金盆洗手,听说即将与那苏家的苏公子成亲了。”

    “这小姑娘被柳大家买走,总比被那老鸨买走强……”

    那青楼的老鸨看清柳如是的面貌,并知道柳如是也想买下这位小姑娘后,她立即悄悄退回青楼。

    柳如是柳大家,鼎鼎大名,莫说现在,就连以前的柳大家都不是她一个青楼的老鸨胆敢招惹的存在。

    那小姑娘本就无甚价值,既然柳大家要买,那就让她买吧,她决定退出,不参与了,以免惹祸上身。

    “二十两……”

    那中年寒酸男子紧紧抓着那小姑娘的手,看着柳如是,都有些口吃了。

    “怎么,你不愿意?”柳如是冷声说道。

    “不,不是,愿意,愿意……”

    “那好。”柳如是低头,看向那小姑娘,小姑娘眼中的期待之色再次燃起。

    小姑娘少言寡语,任人摆布,只是因为她太年幼,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但对比于青楼与这位漂亮可亲的大姐姐,孰好孰坏,她能够分辨得清。

    “王百户,有劳了!”柳如是对王婕说道。

    王婕当即派人去请衙门公人,衙门公人即是保人,有衙门公人在,才能完成这桩买卖交易。

    柳如是等人,则去了附近的一座茶楼,开了个包厢,等待衙门公人到来。

    装饰典雅的茶楼包厢中,那中年寒酸男子坐卧难安,那座椅太精致了,他自知身上脏,不敢坐,索性站着。

    那茶盏是他一辈子见过的瓷器之中最好的,茶香幽幽,更是闻所未闻。所以,他同样不敢喝这种茶,只在包厢中间站着,缚手缚脚。

    那小姑娘仍被中年寒酸男子紧紧拉着手,不曾离开他半步。

    但那小姑娘却不停看向柳如是与董小宛,眼中神色莫名。

    有王百户的人出马,那县衙的公人不敢怠慢,当即赶了过来。见礼毕,问清缘由,当即就手书一封卖身文契。

    这卖身文契本该由那中年寒酸男子来写,但他不识字,只得由衙门公人代笔。

    那卖身文契上写明了卖主、买主之名,与卖主所卖之人的姓名、年龄、样貌等,以及卖身缘由。

    这小姑娘的卖身缘由,就是被柳如是买回去做婢女。

    然后注明价钱,再添上一句“恐后无凭,永无返回。立卖字存照”。

    文契后面,再立上卖主、担保人、代笔人、买主的名字。

    所有人签字画押,并按上手印。柳如是再将二十两银子交付给那中年寒酸男子之后,这份卖身契就算生效了!

    那中年寒酸男子松开拉着小姑娘的手,看着小姑娘,叹口气,最终什么也没有说,拿着二十两银子径直离去。

    那衙门公人见事已毕,也既离去。

    柳如是拉着小姑娘的手,上得马车,一起返回醉仙居。

    柳如是对这小姑娘的定位乃是婢女,所以柳如是就将之交给梦竹调教,学习下人之道。

    那小姑娘如何惊诧于醉仙居的高门大户,如何惊诧于每日饮食之丰盛,如何惊诧于梦竹偷偷给她吃的那什么“棒棒糖”、“辣条”的美味等,姑且略过不提。

    ……

    苏文铤北上京师这段时间,大明西北的战局也发生了变化。

    崇祯十年正月,那李自成率军从凤翔渡渭河,在宝鸡击败明军,进至泾阳、三原,过天星、蝎子块等皆来会晤。

    未几,陕西巡抚孙传庭、总兵曹变蛟来攻,连战七日,李自成兵败。

    蝎子块投降,过天星败走河南,李自成则率领其余十七部聚集在渭南。

    崇祯十年五月十一日,李自成避开孙传庭和洪承畴的夹击,率师奔往甘肃秦州。

    后金方面,那大明叛将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人,竟被后金朝廷封为王爵。

    孔有德封恭顺王,耿仲明封怀顺王,尚可喜封忠顺王。

    这消息传回大明,整个神州大地都是一片哗然!

    不过,无论是大明西北的李自成,还是东北的后金,他们离苏州府的百姓都太遥远,无论他们如何折腾,苏州府的百姓依旧该吃吃,该睡睡。

    可是老天爷是公平的,苏州府承平日久,老天爷总想给苏州府添一点乱。

    那太湖西山岛的贼寇,自那日晚上被苏文铤放火烧掉缥缈峰后,他们就彻底沉寂了下去。

    缥缈峰显然不能住人了,残存的部分贼寇们通通搬往临近的一座营寨。那二当家无常和尚侥幸未被烧死,但也破了相,左侧腮帮子被烧坏了巴掌大那么一块。

    脸上被烧毁一块皮倒无所谓,作为山寨的二当家,脸上有道伤疤似乎更能体现他的凶历。这就像刺青一样,其实可以看成一种身份的象征。

    不过让无常和尚气愤,且郁结难平的是,那晚他逃离火海的时候,不甚摔了一跤,一根树枝直接戳中他的左眼……

    现在,无常和尚成了一个独眼龙!

    这曾让无常和尚大为光火!

    然而,无常和尚心知,缥缈峰被烧毁后,整个太湖三十六寨受创不小,以前他们都不敢踏出西山岛半步,现在更不敢了!

    某日,无常和尚在新搭建的聚义厅里与山寨的几个寨主头领议事,忽有小喽啰来报,并送上一条字纸。

    这种小纸条乃是绑在信鸽腿上进行传递的,每一张小纸条所写文字有限。

    无常和尚展开小字条,上面写的是“五月初五,苏文铤北上京师”。

    以前,太湖贼寇的消息来源主要靠长洲县的田弘光。但田弘光多日以来都未曾传信,导致太湖贼寇们犹如睁眼瞎。

    无常和尚曾下命往湖州那边传信,询问到底怎么回事。

    隔日,湖州那边就以信鸽回信,说田弘光已被苏文铤抄家,田弘光本人也已死去。

    所以,现在太湖贼寇主要是与湖州那边联系。

    湖州离苏州有点距离,苏文铤北上京师的消息延迟了两天才被无常和尚知晓。

    “哈哈哈哈……”

    无常和尚手中拿着那张小字条,仰天哈哈大笑。

    “二当家,发生什么事了?”下面的各寨寨主头领们纷纷疑惑。

    “天助我也!”无常和尚猛地一拍交椅扶手,长身而起,一只独眼中爆发出熊熊火光。

    “那苏文铤已经离开苏州,北上京师!”无常和尚说道。

    下面的各寨寨主头领们得知这条消息后,议论纷纷,皆认为这是一个反攻的大好时机。他们闹哄哄的,锤着桌子大放豪言,声称要攻破苏州府衙,活捉苏州知府!

    自那晚夜袭苏州府衙之后,他们为什么龟缩在西山岛,不再踏出西山岛一步呢?

    其实一切都是因为苏文铤!

    那日晚上,那苏文铤秒杀三当家大胡子,一刀置敌,给无常和尚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然无常和尚觉得此事匪夷所思,但此乃他亲眼所见,做不得假。

    无常和尚虽然高居二当家之位,但论功夫,其实比三当家大胡子高不了多少。也就是说,苏文铤可以秒杀三当家大胡子,同样也可以秒杀他无常和尚!

    高端战力,致命的威胁,促使二当家无常和尚躲在西山岛做起了缩头乌龟。

    那大当家或许拥有对苏文铤的一战之力,但……

    如今苏文铤北上京师了,对他们这些太湖贼寇来说,自然就是一个好机会,只要苏文铤不在,其余那些什么巡检司、民壮、兵户等,皆如同土鸡瓦狗!

    “来人,召集所有寨主到聚义厅听命……”无常和尚高声吩咐着。

    整个太湖三十六寨的寨主、贼寇,以及小喽啰等,立即行动起来,如一个池塘的鱼彻底沸腾,如火如荼,整装备战。

    隔日。

    长洲千户所。

    苏文铤北上京师了,作为副千户的屈窦,就成了整个千户所的第一决策人。

    这个时候,长洲千户所已经有了九百兵户,并且所有兵户都放弃了普通操练,转而开始苏文铤的“体能训练”,合格之后,则开始火枪兵的三段击队列操练。

    这些天,整个长洲千户所都是哀嚎遍野,哭爹喊娘。因为那“体能训练”,实在太折磨人了,虽然只是一些简单的动作,可是实际做起来,简直要人命。

    那韩铁韩百户,负责指导所有兵户的“体能训练”。

    这才几天的时间而已,千户所中就流传出韩铁韩百户的一个外号——“韩阎王”!

    这其实就是说韩铁操练他们太严苛了,根本不顾及他们是否受得了,四肢是否还酸痛,腰杆是否还能用力,反正每天的操练进度必须要完成。

    不过,兵户们虽然私下里暗骂韩铁为“韩阎王”,但操练的时候,他们也是一点进度也没有落下。

    他们之所以如此积极,不要命似的操练,主要有以下几点原因。

    其一,按期完成操练进度,将有数额不等的银两作为奖励。

    其二,若不能完成当天进度,则累积到明天,若明天还完不成,那么此兵户的家人就会出现在千户所,灰溜溜的将之领回家。

    其三,每天操练完成之后的饭食,简直太丰盛了,鸡鸭鱼肉任吃,大白米饭大白馒头随你拿,只要不浪费,随便你怎么吃都可以。

    美食的诱惑不容小觑,兵户们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这任吃任喝的美食恐怕占据了绝大部分的比例。

    当然,长洲千户所“接受”田弘光的家资后,有这个底气来满足兵户们的吃喝需求,苏文铤的目标,就是希望将这三十多万两银子砸下去后,能产出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

    相信等长洲千户所的火枪兵们,骄傲地占据太湖西山岛的时候,那死去的田弘光,应该能够“瞑目”吧!

    兵户们只管海吃海喝,具体账目,则由屈窦亲自掌管。屈窦是个实诚人,公家的钱,他绝不会贪墨一两,至于别人,也休想从他手中贪墨一两。

    此事交由屈窦处理,苏文铤可以放一百个心。

    屈窦除了统筹全局之外,他还亲自掌管着火枪打造事宜。

    火枪,乃是剿灭太湖贼寇的关键因素,苏文铤临走之前,曾耳提面命交代此事。最好是在苏文铤从京师回来之前,屈窦能够打造出1500支鲁密铳。

    屈窦带领大壮等人,加班加点的干,目前已经打造了六百余支,苏文铤从京师回来之前,应该能够完成任务。

    那大壮凭借自身的努力,已经成为杂造局小头领之一,位在屈入墨之下。大壮十分好学,不仅向屈入墨学习冶铁炼钢之事,还向屈入墨学习认字、算术等。

    由于大壮十分刻苦,悟性也比较高,虽不说一学就会,但他足够用心,心足够诚,以至屈入墨对大壮渐渐产生了好感。

    而屈窦,也对大壮寄予厚望。

    但大壮知道,想要获得屈入墨的青睐,让屈副千户大人同意将女儿嫁给他,他还需要更加努力才行。

    总之,长洲千户所一切都走上了正轨,蒸蒸日上,屈窦每天都是笑眯眯的,走路带风,激情四射。

    这天,屈窦在杂造局巡查,忽有一个兵户来报,说“副千户大人,卫指挥使司的卫镇抚大人来了……”

    屈窦还未说话,一人闯入杂造局,气喘吁吁的样子,似乎一路奔跑而来,他看见屈窦之后,立即跑过来,弯腰喘气如牛,说道“屈副千户……”

    “属下屈窦参见镇抚大人,不知镇抚大人……”屈窦拱手说道。

    那卫镇抚大人摆手,制止屈窦继续啰嗦下去,他猛喘两口气,激动且带着一点惊恐地说道“屈副千户大人,不得了了,那太湖贼寇……纠集了几百人马,于今日早上……攻破太湖沿岸纺线,直扑吴江县城去了!”

    “什么!”

    屈窦那两道剑眉瞬间竖了起来,两眼充血鼓凸,震惊得一声大叫,让杂造局中冶铁与炼钢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愕然地看着屈窦。

    “屈副千户,整个苏州府中,能够阻挡那太湖贼寇的人,就只有贵千户所的火枪兵了。屈副千户,请火速率领火枪兵,解救吴江县城!”

    那卫镇抚大人终于将气儿喘完。

    “传我命令……”

    屈窦当即下命,组织起三百火枪兵,由最早的那一百火枪兵打头阵,余下二百火枪兵押后。

    那一百火枪老兵,已有一点战场经验,经过这几天的操练,他们对鲁密铳,对火枪三段击之法,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战斗力提升一大截。

    而那押后的两百火枪兵,是后来才选入火枪营的,战斗力为渣,此次跟着一起行动,更多的考虑是为了锻炼他们。

    简单集合后,屈窦亲自率领卫宿、戴光两位百户,后面跟着三百余骑,人人皆身着棉甲,背着鲁密铳,沿着南下的官道,直奔吴江县城。

    此次韩铁没有出战,他被留下来镇守千户所。

    与此同时,那吴县千户所也有五六百人开拔,不过他们并不是南下与贼人战斗,而是作为辎重队伍。

    整箱整箱的物资,被堆积在阊门外大运河码头上,等待搬上船,再南下运送到吴江县。为此,整个阊门一带都戒严了。

    苏州城内城外的人都知道了太湖贼寇卷土重来的消息,大部分的人吓得直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只有少数胆大者还在街头晃荡。

    不过最担忧、最揪心的,却是苏州府衙中的知府大人,陈师泰!

    虽说剿贼的重任在太湖守备手中,但若太湖守备剿贼不利,让他们攻下吴江县城,那将有一大堆糟糕事等待他处理,一个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影响他的仕途。

    此战对陈师泰来说事关重大,不过他手下的弓兵、民壮、衙役等,却不能派出去灭贼,因为苏州城中的安定同样十分重要……

    屈窦率领三百火枪兵,沿着官道急行军,如一柄利剑般直插吴江县城。那卫镇抚大人率领的辎重队伍,随之而来,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

    屈窦他们即将达到吴江县城的时候,屈窦派出大量斥候前去打探消息,等了一会儿,有斥候回来禀告道“启禀屈副千户大人,那太湖贼寇正在攻打吴江县城西城门,共有贼人三百余!”

    都在开始攻打城门了!

    屈窦当机立断,下令直奔吴江县城西城门,从外围包抄那三百余太湖贼寇。

    前进的路上,屈窦不时收到斥候传来的情报。

    “启禀屈副千户大人,那吴江县令收拾细软弃城而逃,被城中民众当场抓获……”

    “启禀屈副千户大人,吴江县丞聚集城中弓兵、民壮、衙役,在西城墙上顽强抵抗太湖贼寇,亦有大批民众自发走上城墙,以拒太湖之敌……”

    “启禀屈副千户大人,城墙上的弓兵、民壮、衙役、民众等伤亡过大,已有数百人受伤,数十人战死!”

    “……吴江县城西城门快顶不住了,即将被太湖贼人攻破……”

    危急时刻,屈窦率领的三百火枪兵总算赶到吴江县城的西城门。

    情势紧急,屈窦顾不得许多,直接下令三百火枪兵分作左中右三组,对正攻打西城门正酣的太湖贼寇呈半包围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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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无常和尚的自信

    城墙下,那二当家无常和尚正在指挥一众贼寇使用攻城锤撞击城门,一位寨主指了指外围的屈窦等人,道“二当家,有骑兵靠近。”

    那二当家无常和尚瞥了一眼两百步开完的骑兵,单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道“苏州卫的骑兵而已,不用怕,等我们攻破了这城门,再返回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二当家,可是他们把我们包围了!”那寨主说道。

    “哼,要是九边的边军来了,或者是辽东的关宁铁骑来了,还值得一战,就苏州卫那破地方,能操练得出什么像样的骑兵!”

    “可是……”

    “可什么是!老子当年杀过的卫所兵户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给老子闭嘴!”无常和尚不耐烦吼道。

    那寨主一缩脖子,不敢再说,不过他并没有放弃观察身后的敌兵们。

    而屈窦这边,他也疑惑得不行。

    这都将你们半包围了,你们竟然不管不顾,还在死磕那县城的城门,这让屈窦一度怀疑太湖贼寇们在耍诈。

    因为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不过屈窦顾不得许多了,指挥所有火枪兵下马,在两百步开外,摆出三段击阵型,准备开始射击。

    火枪兵们的变化,自然落入那寨主眼中,他惊道“二当家,那是火枪兵,他们……要开火了!”

    “什么?!”

    二当家无常和尚转头一看,随即哈哈大笑,道“这群火枪兵的主将是个傻子么,这足足有两百步,什么鸟铳能打这么远?哈哈……”

    那寨主看着无常和尚,郑重说道“二当家,鲁密铳可以在两百步开外伤人性命!”

    无常和尚停止大笑,看着这位寨主,像是看待傻子般,嗤笑道“你说苏州卫的火枪兵能够装备鲁密铳?这是老子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

    那寨主讪讪不言,若说苏州卫的火枪兵能够装备得上鲁密铳的话,他宁愿相信麻雀可以捕捉河里的大鱼——完全不可能嘛!

    鸟铳难造,鲁密铳更加难造,这是当下世人皆知的常识!

    身后的火枪兵足有三百之数,若说这三百火枪兵都装备了鲁密铳,无异于天方夜谭!

    城墙两百步开外,以屈窦他们的视角看过去,只见前面喊杀声震天,那三百太湖贼寇好似久经百战的士兵,纪律虽不怎么严明,但是胜在个人勇猛,单体的战斗力让屈窦等人都汗颜!

    太湖贼寇们推着一辆攻城车,车上横放着一根一人合抱粗的撞锤,无常和尚亲自指挥一群小喽啰推着攻城车撞击城门。

    城墙上的弓兵、民壮、衙役、民众们,则往城下射箭、投石块、投檑木、倒热油等,城下的贼寇们则以盾牌拒之,并还以弓箭。

    从伤亡情况来看,城墙上的弓兵们伤亡更多。

    那吴江县县丞矗立城头,指挥调度弓兵、民壮等进行守城战。

    吴江县县丞本就分管巡捕之事,直接管辖吴江县的巡检司,地位相当于以前的县慰。其实在明末期间往往将统领巡检司的人称为县慰,而县衙中一般由县丞统领巡检司。

    “大人,城外来了一支骑兵!”巡检司副巡检大声说道,声音中饱含着惊喜之色。

    那县丞看了一眼,旋即摇头叹气。

    “大人,援兵到了啊,大人为何叹气?”那幅巡检不解。

    “你看,他们停在何处?”县丞问道。

    “两百步以外。”副巡检脸上的喜色已经渐渐消失。

    “那你知道这支所谓的援兵,究竟是从何处来的吗?”县丞又问。

    “额……能如此迅速以骑兵驰援的……就只有新设置的太湖守备了!”副巡检说道。

    “说得不错,不过那太湖守备前不久才新设置,守备大人必定以苏州卫所的兵户为营兵,苏州卫所的兵户是什么样,你应该知道吧!”县丞又说道。

    “唉!”那副巡检叹了口气,两手扶着城墙上的女儿墙,望着两百步开外的那支骑兵,心中对他们已经不报任何期望了!

    那支骑兵至今未动,杵在那么远干嘛?他们是前来观战的吗?这就说明了一点——这支援兵不堪大用!

    想必是援兵主将见这些太湖贼寇凶悍勇猛,被吓傻了吧!

    ……

    ……

    屈窦他们这边。

    随同而来的卫宿卫百户紧盯前方战局,拍马走到屈窦身前,拱手道“副千户大人,这些太湖贼寇……莫非在耍诈?”

    那戴光戴百户也疑惑道“对呀,他们好像完全不在意我们在后面将他们包抄,这些太湖贼寇应该没这么笨吧?”

    如今长洲千户所的火枪兵已经今非昔比,无论是屈窦,还是卫宿,亦或者是戴光,他们甚至都没有想过,有可能是因为太湖贼寇看轻他们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贼寇们破城在即,等城门一破,那就麻烦了,最好是在城门破开之前将他们击杀或者赶走。传我命令,立即开始射击!”屈窦不假思索下了命令。

    尽管屈窦也看不明白太湖贼寇们的意图,但不管那么多了,先开始攻击再说。

    那卫宿卫百户,与戴光戴百户,各自下去传达命令,很快,战场上就响起一阵砰砰砰枪响声。

    城墙下,那寨主还没有死心,他心中总觉得后面那两百步开外的火枪兵并不简单,所以他一直关注着身后。

    雨点般的枪响声骤然响起。

    这位寨主心中一紧,瞪着一双眼睛,在己方人员中来回巡视查看。

    这事儿说来也可笑,敌人用火枪朝己方开火,结果他还要通过查看己方人员有没有受伤来判断对方的鸟铳到底能不能打这么远。

    “啊!”

    “啊!”

    “啊!”

    这位寨主身侧不远,好似响应敌方的枪声般连续响起几声惨叫,惨叫后,那几个小喽啰竟直接倒地不起!

    这寨主看得分明,这几个小喽啰并未被城墙上的箭矢、石块、檑木、热油等击中,而是被身后射来的铅丸击毙的!

    “二当家!鲁密铳,他们手中拿着的是鲁密铳……”这位寨主赤红着眼睛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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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 “体能训练”的效果

    二当家无常和尚回头看向那寨主,正巧在此时,火枪兵又射来一波铅丸,之前那波铅丸是试探,这次可就是密集的铅丸雨了,至少有一百火枪兵同时开枪。

    一颗铅丸急速袭来,裹夹着强劲的动能,携带着炽热的热量,噗!刚好击中这位寨主的眉心!

    这位寨主正在大吼,被铅丸击中后,声音戛然而止,额头陡然出现一个血洞……仰天栽倒!

    无常和尚目眦欲裂,呆愣了好一会儿,身边不时传来的惨叫声将之拉回现实。

    身后这支火枪兵的鸟铳,竟然真的可以在两百步开外杀人性命!

    “怎么可能呢……”

    作为太湖三十六寨的二当家,无常和尚此刻心中震动,甚至怀疑人生。

    “啊!”

    “啊!”

    “啊!”

    身边惨叫声不断,看着一个个小喽啰中弹倒地不起,无常和尚心知不能再待下去了。

    “撤!撤……”

    无常和尚大声下命令,拍马掉头,往身后火枪兵的薄弱之处发起突围。

    其余太湖三十六寨的小喽啰立即丢下那攻城车,举着盾牌,跟着无常和尚一起向外突围。

    城墙上。

    “大人,快看,援兵的火枪!”那副巡检疾声大吼,遥指两百步开外的火枪兵。

    “嗯?”

    吴江县丞惊咦不定,两手扶着城墙上斑驳的女儿墙,上身往外轻轻一探。

    吴江县丞所见的,是城墙下的贼寇小喽啰们纷纷中弹倒地,紧接着,那不可一世的贼寇们竟然在无常和尚的带领下选择向外突围!

    他傻掉了,与那无常和尚一般,他想不通,为什么援兵的火枪可以打这么远,这足有两百步啊!

    “大人,是否乘胜追击?”那副巡检焦急问道。

    “不!”吴江县丞立即反应过来,现在不是愣神的时候,他一摆手,否定了副巡检追击的提议。

    “放箭,送他们一程!”吴江县丞吩咐道。

    嗖嗖嗖!

    城墙上的弓兵们纷纷搭弓射箭,射向苍茫撤退的贼寇与小喽啰们,此刻,他们简直就像是一个个移动的活靶子。

    太湖贼寇与小喽啰们腹背受敌,前有将他们包围的火枪兵,后有城墙上不停放箭的弓兵。

    后面还好,虽有箭矢如雨下,但他们有盾牌,可以抵挡住部分箭矢。不过前面,他们现在就尝到火枪的厉害了。

    可以抵挡弓箭的盾牌,在火枪的铅丸面前不堪一击,一颗颗铅丸瞬间洞穿盾牌,再击中他们的身体……

    太湖贼寇与小喽啰们一路突围,一路丢下一具具尸体。

    这三百贼寇,其中有一百个是骑兵,两百个步卒,那一百骑兵在无常和尚的率领下,虽有损伤,但顺利突围出去了。

    他们突围出去之后,不管不顾,直接向太湖方向逃窜,应该是直接逃回西山岛老巢了。

    而那两百步卒,就被三百火枪兵截留了下来,这鲁密铳其本质就是火绳枪,开枪速度太慢,虽然留不下骑兵,但这些步卒却逃脱不掉。

    砰砰砰!

    轮番开火后,那两百步卒只剩下一百余人,不过此时这一百余人也已经靠近火枪兵了,皆挥舞着兵器做困兽之斗,屈窦则下令上刺刀,将两米多长的鲁密铳当长枪使,展开与贼寇们的肉搏战。

    城墙上的吴江县丞见了这样的情况之后,立即下令打开城门,他亲率弓兵、民壮、衙役等出城,与火枪兵们一起夹击这一百余贼寇。

    这些火枪兵们这些天残酷进行“体能训练”的效果终于展现出来了,他们端着鲁密铳,势大力沉,虽就单兵的凶悍程度来说,还比不上太湖贼寇,但也相差不多了。

    更何况,他们更讲究团队合作,那些太湖贼寇都是散兵游勇,各自为战,遇到他们这种专门训练过的,高下立判。

    火枪兵们组队连续击杀几个太湖贼寇之后,他们心中顿时信心大增,大名鼎鼎的太湖贼寇,也不过如此嘛!

    火枪兵们是越战越勇,他们现在才发现,在千户所中被折磨到死的操练,在战场上竟然如此有用!

    不仅能够自保,还能杀敌!

    而那些太湖贼寇们则士气大降,首先,二当家无常和尚彻底抛弃他们了,第二,这些火枪兵简直……并不像二当家与各位寨主头领们说的那样孱弱……

    相反,还勇猛得一塌糊涂,特别是在他们联合进攻的时候,他们根本不能阻挡那冰冷而纤细的刺刀捅进他们的身体!

    那吴江县丞、副巡检,以及那些弓兵们,见了火枪兵们的勇猛作战,更是错愕连连,惊得下巴都快掉落。

    什么时候……苏州卫所的兵户……能有如此战力了!?

    在两方的联合围剿之下,这一百太湖贼寇被灭杀得干干净净,他们至死都不投降,屈窦与那吴江县丞只得满足他们的愿望——送他们下地狱。

    战斗结束。

    巡检司的弓兵,以及屈窦的火枪兵等,开始打扫战场,将一地的尸体收集起来,找个地方火化掉,免得滋生瘟疫。

    “屈副千户大人,久仰大名啊!蒙大人率领这火枪兵前来救援我县,赶跑太湖贼寇,本官真是感激不尽,大人,请受本官一拜!大人拯救了一城的百姓!”那吴江县丞已经知晓此队火枪兵是由谁带领而来的了。

    “县丞大人客气了,你能在关键时刻组织有限的力量抵抗太湖贼寇的进犯,更是受人敬仰……”

    “哈哈,大人,请入城一叙,也好让城中的父老乡亲们知道到底是谁拯救了他们。”吴江县丞邀请道。

    “不用了,我等在此修整片刻即可,修整完毕我等还需立即返回苏州……”

    三百火枪兵帮忙处理完尸体,打扫战场之后,在此地修整片刻,吃了一顿由县丞组织送来的饭菜后,他们就按原路返回了。

    此次太湖贼寇遭受重创,短期内是不会再踏出西山岛半步了。

    ……

    ……

    京师。

    这天已经是京城照明坊、昭回靖恭坊走水失火之后的第二天。

    通州前往京师的官道上,苏文铤与雪媚娘骑着马,慢悠悠走向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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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 大明少女

    陈芝敏已经安排妥当,雪媚娘在通州的据点非常可靠,即便锦衣卫与东厂出动,都不一定能探查得到陈芝敏的行踪。

    更何况,苏文铤已经将马思明的府邸烧毁大半,陈芝敏在他们眼中,应该已经葬身火海了。

    “大人,属下……”

    雪媚娘骑马落后苏文铤半步,她戴着白色幂篱,话音冰冷且吞吞吐吐。

    “你怎么了?”苏文铤问道。

    “大人依言帮助属下救回了小女,属下自当信守承诺,任凭大人差遣。那埋藏在梁山上的上百万两银两,也是属于大人的了!”

    雪媚娘平静说着这些话。

    苏文铤脸上的笑容则越来越甚。

    中午时分,两人到达京城东直门。

    因为昨晚上京城走水的原因,今天城门口盘查得特别严,等待进城的人竟然排起了长队。

    折腾一通,好不容易进入城门,两人雇佣了一辆马车直奔大时雍坊昨天借宿的客栈。

    从马车上下来后,却见张晋在客栈门口焦急的等待着,旁边还有一个少女。

    “苏兄、媚娘,你们终于回来了!”

    张晋见到苏文铤非常惊喜,张开双臂就奔向苏文铤,似乎要和苏文铤来个热情的拥抱。

    结果张晋的脚“故意”在街道的石板路上绊了一下,“不由自主”偏移了方向,竟奔向了苏文铤身侧的雪媚娘。

    雪媚娘一身白衣,头戴白色幂篱,长长的白沙将之脸蛋遮挡住,然而,在张晋眼中,雪媚娘这幅装扮简直更加诱人,简直就像毒药般死死吸引着张晋,撩拨着张晋心底深处的那根弦。

    张晋这是胆大包天了,竟敢假借绊了一下脚而去“撞击”雪媚娘!

    雪媚娘也不是吃素的,她轻飘飘旋身一让,将那位置让了出来,张晋收势不及,这下假摔变成真摔了,张晋直接在青石板街道上摔了个狗吃屎。

    苏文铤哈哈一笑,道“张兄,这才一天时间不见,用不着如此激动吧!”

    张晋悻悻从地上爬起来,幽怨的看了雪媚娘一眼,脸上却尴尬的笑道“脚滑了一下……”

    “瞧你那损样,张晋,你真丢我们张家的脸!”

    那原本站在张晋身侧的少女上前两步,两眼一瞪,满是鄙夷,一根纤细的手指当街点指着张晋的鼻子,竟是毫不留情。

    这位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下着青金色马面裙,上穿湖绿色长袖衫,明眸皓齿,脸白如雪,身段修长,活脱脱一个大明富家少女。

    只不过这样一位少女对张晋就不太友好了,当街训斥张晋,就像训斥一个下人一般。

    苏文铤挑了挑眉,看向这位少女。

    那少女注意到了苏文铤的视线,她傲娇的看着苏文铤,说道“你就是张晋在苏州的狐朋狗友,名为苏文铤的那个?”

    狐朋狗友?

    苏文铤怔了怔,转头看向张晋。

    那张晋对这少女的呵斥与挖苦竟毫不在意,他笑道“苏兄,容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我的……六妹,张家嫡系,名为张汝瑶。”

    “张晋!你胡说什么,你好不晓事,本小姐的闺名能随便告诉你的狐朋狗友么!”张汝瑶跳脚,指着张晋就开骂。

    “六妹,苏兄不是外人。”张晋辩解道。

    “是,他就是外人!张晋,你惨了,本小姐回去一定要告诉爹爹,说你欺负我!”张汝瑶笑呵呵,哪里有被欺负的样子,分明就是一个大恶人!

    张晋萎了,耷拉着脑袋,只轻叹一口气。

    苏文铤嘴角抽了抽,不过呢,这毕竟是张家的事,苏文铤作为一个外人,本就无权插手。

    苏文铤再看向张晋的目光之中,已经带上了一点怜悯,苏文铤虽然早就知道张晋是张家的庶子,却没想到张晋在张家的地位如此低下,随便跑出来一个嫡系的小姐,就能将张晋压得死死的……

    张晋偷偷看了雪媚娘一眼,虽然雪媚娘纹丝未动,但张晋总感觉雪媚娘正用异样的眼光看他,那是一种逼视的眼光!

    啊!

    张晋想死。

    在喜欢的人面前丢脸,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然而,张家的规矩又将张晋死死束缚住了,张汝瑶讥笑讽刺他,落他的面子,他都毫无办法。

    “咳咳,我们别站在门口了,张兄你还没用饭吧,不如我们先进去用完饭再说。”苏文铤笑道。

    几人进入客栈,那张汝瑶嘟哝着嘴,开始嫌弃这里吵闹,于是张晋带着众人上二楼,开了一间雅间。

    进入雅间落座后,那店小二进来,恭敬笑道“各位客官,需要吃点什么?”

    “将你们这里拿手的好酒好菜通通都上一遍!”

    张汝瑶小手一挥,豪气干云。

    “额……”店小二傻在那了,这种点菜方式,他虽然听他的前辈们提过,却一次也未曾见到过,现在终于被他遇上了一回。

    “愣着干什么,快去呀!”张汝瑶呵斥店小二,旋即像是明白过来什么事似的,指了指张晋,道“他付钱!”

    张晋配合着取出一大锭银子,往桌上一摆,说道“银钱足够,你只管上菜即可!”

    店小二连连称是,下楼安排去了。

    苏文铤看着这一幕,只得连连摇头。

    等上菜的间隙,那张汝瑶也不安生,她扭头瞥向苏文铤,叫道“诶,张晋的狐朋狗友。”

    苏文铤知道张汝瑶是在叫他,但是这种没有基本礼貌观念的人,苏文铤理都懒得理,如若张汝瑶不是张晋的六妹,苏文铤早就将之揍趴下,然后扔到街道上去了。

    “喂,你耳朵聋了,本小姐在叫你!”张汝瑶冲苏文铤叫道。

    苏文铤掏了掏耳朵,对身侧的雪媚娘问道“这雅间中是不是有只苍蝇在嗡嗡叫?”

    雪媚娘本不欲参与到这种无聊之事中来,但大人既然发问了,那么她自然要站在大人这一边。

    老实说,这张汝瑶,雪媚娘也看她不爽。

    “是有一只大苍蝇,大人。”雪媚娘冷冰冰的说道。

    “什么!你……你竟然说本小姐是只大苍蝇……”

    张汝瑶瞬间炸毛,一气之下,抄起桌上的茶杯就朝苏文铤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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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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