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掉坑里了吧!【求月票】
张汝瑶心里气坏了,心说你就是一个跟着张晋混的狐朋狗友,地位低下,怎敢说本小姐是只大苍蝇……
简直欺人太甚!
苏文铤轻飘飘一抬手,将那只砸过来的茶杯接住,手法之准,让张汝瑶都是一愣。
“记住,我叫苏文铤,不叫做‘狐朋狗友’与‘喂’!”
隔着那只被接住的茶杯,苏文铤严肃说道。
或许是苏文铤小小露的一手将张汝瑶唬住了,她没再纠结此事,转而问道“苏文铤,你帮张晋准备的寿礼呢,拿出来给本小姐验一验。”
一听张汝瑶说起这事儿,张晋就一脸歉意的看向苏文铤。
这事儿,得怪他。
他不该在这位嫡系的六妹面前吹嘘那蛋糕的美味,张晋本来是为了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结果却忽略了张汝瑶的性格。
张汝瑶得知那种名为蛋糕的食物非常好吃,世间少有之后,就威胁张晋带她去见苏文铤,她要先吃为快,不然,就告诉张高远张晋欺负她。
这就是张晋的软肋了,面对他那老爹,张晋大气儿都不敢出的。
“哦,你想吃?”苏文铤问道。
“谁知道你从哪儿弄来的,万一祖母吃出问题来,可有得你受的,所以本小姐要先行试吃,没有问题之后你们才能将之作为寿礼!”
“好,不过我有两个条件,只要你满足了这两个条件,我就先拿出给你尝一尝,又有何不可。”
“什么条件?”
“第一个,你需要为你刚才无礼的行为道歉!”苏文铤笑道。
“对不起!”张汝瑶张口就来,但只要是一只长了眼睛的生物就能看出张汝瑶的敷衍,她这是在蒙苏文铤呢!
“态度要诚恳,我没有感受到你的诚意!”
“本小姐能屈能伸,听好了……”张汝瑶起身,对苏文铤行万福礼,说道“苏文铤,对不起,刚才是奴无礼了,还请你大人大量,原谅则个!”
苏文铤点头,这张汝瑶固然是假装的,但至少表面的样子做得很足,就算她满足第一个条件了吧。
“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第二个条件……”苏文铤停顿了一下,嘴角笑容更甚,道“等到大寿献礼那一天,你就可以吃到那蛋糕了!”
张汝瑶楞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她这是……被苏文铤给耍了!
苏文铤哈哈大笑,那张汝瑶则恼羞成怒,她从座位上跳起来,一张俏丽的脸蛋都扭曲了,乌云遍布,这是即将爆发的前兆。
不过等她起身之后,脸上的乌云竟然消散不见,转而变为一张笑脸。
面目表情变化如此之快,说明这其中一定有炸。
“苏文铤,你是张晋的朋友,又难得来京师一趟,哎,本小姐作为东道主……其实应该一尽地主之宜的……”
张汝瑶笑眯眯,竟然客气起来,简直与刚才那小母老虎般的模样大相径庭。
苏文铤嘴角也带笑,他倒要看看张汝瑶这小母老虎究竟要耍什么花样。
“这京城中的各处古迹,相信张晋已经带你们去逛过了吧。其实城中的古迹没什么好逛的,京师城外的西山风景优美,景色宜人,现在这个时候去逛,正好合适。”
“苏文铤,你是张晋的狐……朋友,既然来到了京师,那就是本小姐的客人,这样吧,本小姐就带你们去逛一逛西山,带你们去玩一玩,免得张晋说本小姐不会待客。”
尬!
苏文铤尴尬无语的看着张汝瑶,你的目的如此之明显,生怕别人看不出来么!
“是不是啊,张晋?”张汝瑶笑眯眯看了张晋一眼,送给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张晋浑身一个激灵,他的视线落在雪媚娘身上,不由眼中一亮,忙道“对对,苏兄,我给你说,这西山的风景别具一格,那里群山环抱,群山中间有小河幽幽,我们泛舟其上,一边饮酒,一边赏景,当为人生一大乐事!”
苏文铤看着张晋,挑了挑眉,问道“那西山当真有此美景?”
“真的!”张晋回答得斩钉截铁,眼角余光却瞥了一眼端坐着的雪媚娘。
苏文铤的视线从张汝瑶看到张晋,抿嘴一笑,道“既然张兄如此推荐,那么我们吃完了饭就去逛一逛吧!”
那张汝瑶奸计得逞,用饭期间自然偃旗息鼓,没再招惹麻烦,但她一双灵动的眼中却不时冒出一抹亮光,俏丽的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知道在构思什么事。
张晋则显得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不时偷窥雪媚娘一眼,一大桌的饭菜都没吃上几口。
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则不管不顾的,拿上筷子就一顿吃,整个一大桌子的菜肴几乎只吃掉了二十分之一,其中百分之九十都是被苏文铤和雪媚娘两人吃掉的。
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吃完后,张汝瑶立即丢下碗筷,兴奋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快些出发吧!”
苏文铤乐得张汝瑶与张晋去安排出行事宜,过不多久,张汝瑶与张晋两人准备好了两辆马车,苏文铤与张晋同乘一辆,张汝瑶与雪媚娘同乘一辆,直接出城,往西山的方向驶去。
一路无语。
到达目的地后,众人下得马车。
此处已是西山外围,路上不仅仅只他们这两辆马车,苏文铤一眼扫过去,竟有数十辆马车停在此处,看样子这些人也是来此游玩郊游的,或三两读书人,或几位老者,或一对对情侣,有了这些人的存在,倒显得此地果真如那张汝瑶与张晋所言,是一处风景优美之所。
“苏文铤,怎么样,本小姐没有骗你吧,你看这里这么多人,他们都是来此游玩的。”张汝瑶说着,生怕苏文铤掉头就走似的。
苏文铤点了点头,望着前方巍峨青翠的群山,顿觉心旷神怡,笑道“不错,这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当然当然,不是好地方我也不会将苏兄和媚娘带来。”张晋附和道,他故意站在雪媚娘身后,口中说着话,一双眼睛却落在雪媚娘背影上。
雪媚娘心有所感,隐隐瞪了张晋一眼。
“苏文铤,本小姐知道一个好地方,哪里是整个西山风景最好的地方,本小姐热情好客,就由本小姐带你们去吧!”张汝瑶浅笑说道。
若没经历过刚才在客栈中的事,一般人还真会以为这张汝瑶是个热情好客的人。
苏文铤无所谓,这张汝瑶明显就是在耍花招,不过苏文铤自持艺高人胆大,就连在京城中放火这种事都干过了,哪还怕张汝瑶的小花招。
由她去,看她能够弄出什么花儿来。
只不过让苏文铤搞不明白的是张晋,怎么张晋也来此,这就让人纳闷了。
唉不管了,反正现在无事,陪着张晋两兄妹玩一玩也无妨。
于是,苏文铤、雪媚娘两人就跟着张汝瑶往西山群山深处走去,张晋走在最后面,两眼盯着雪媚娘的背影,不时搓手,有时候还笑出痴汉一般的笑声。
那张汝瑶也不嫌累,她在前面带路,蹦蹦跳跳的,尽将苏文铤等往偏僻处带。
在没有路的路上走,草丛及膝,周边入眼的不是青山就是绿树,一派大自然的情景,这让苏文铤想起了以前在丛林中训练的日子。
而雪媚娘则紧跟苏文铤,尽管她认为在这样在大山里乱窜很无聊,简直就是吃饱了饭没事干。但是大人都在跟着那张汝瑶后面走,她自然也不会落后。
反观张晋,则有些喘气了,他的体力竟然连张汝瑶都不如……
走了差不多一个时辰,走到一个斜坡地形上时,张汝瑶终于觉得累了,她不顾及形象,一屁股往草地上一坐。谁知她刚坐下,却又立即跳起来,惊恐大叫道“蛇,有蛇!”
张汝瑶被吓坏了,跳起来就往侧边跑,结果没跑几步,诡异的事发生了,那张汝瑶竟然好似踩空了一般,那块毫无异常的地皮竟然是镂空的,下面是一个洞,张汝瑶倒霉,竟直接掉进去了!
“啊!”
张汝瑶的尖叫声由近及远,最后竟然了无生息,消失在那洞口里。
这骤然出现的一幕让苏文铤惊呆了,他知道张汝瑶要耍花招,可是没有想到她如此舍得下本钱,竟将自己掉入一个未知洞穴……
有必要这么拼么?
苏文铤以为这是张汝瑶的花招,除了惊讶之外,就无任何动作了。
雪媚娘更是纹丝未动,在她看来,张汝瑶是自作自受,况且大人都没有任何指示,她就更加无动于衷了。
而张晋先是愕然,愕然之后又立即转变为惊恐,他奔到那未知洞穴边,扯着嗓子大叫道“六妹,六妹……”
苏文铤眼神一凝,也奔向那未知洞穴边。
从张晋的表现来看,这似乎不是一种花招,张汝瑶是真的失足掉坑里了……
张晋头皮发麻,他简直无法想象六妹消失之后的后果,这张汝瑶乃是张高远乃至张晋祖母的心头肉啊!要是让他们知道张晋将张汝瑶弄丢了,张晋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苏文铤预感到不对,奔向那洞穴边,雪媚娘见状也跟着过去了。
苏文铤仔细观察,发现这是一个人为的洞穴,半丈见方,斜向下延伸,与水平的角度约为二十度左右。
洞穴四壁使用石块加固过了,而洞口原本是使用木板封盖起来的,木板上覆盖泥土,泥土上长着草,与一般草地无异。
只是从木板的断裂面来看,这木板早已腐朽,根本承受不住张汝瑶的一踩。
这是个什么洞?
“苏兄,苏兄,救命呐,救救我六妹……”
张晋抓着苏文铤两个手臂,他惊慌失措,但他还没有忘记苏文铤身手不凡,要想拯救掉入这坑洞里的张汝瑶,目前只有倚靠苏文铤了。
“张兄你先冷静,你知道这是什么洞吗,通往哪里?”苏文铤问道。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里竟然有这么一个坑洞,苏兄……”
苏文铤略一思忖,说道“好,我下去救人,张兄你在上面等着。”
“好好,苏兄,全靠你了……”
苏文铤看了眼黑黝黝的洞口,他无所畏惧,纵身就要往里面跳。
“大人,属下与你同去。”雪媚娘主动请缨。
“也好!”苏文铤点了点头,纵身一跃,就此跳入此坑洞之中,他攀着洞壁,吹燃一支火折子,慢慢往下走去,雪媚娘则跟进。
一口气往下走了几十丈,危险到没有什么危险,只是地下有滴水,导致路面湿滑,而且这坑洞又是一个斜坡,每走一步都十分困难。
更让苏文铤奇怪的是,竟然从坑洞里面吹出一股微弱的气流,火折子的小火焰都被吹得歪斜,这说明这下面并不是死路,另有出口,不然哪来的微风呢。
又往下走了十多丈,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终于来到一个平坦的所在,只不过火折子的火苗太小,完全看不清这下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那掉入坑洞的张汝瑶也找到了,她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已经昏了过去,苏文铤一探她的鼻息,还有气。
苏文铤和雪媚娘两人左右架着张汝瑶,准备上去,可是,他们刚准备动身,那斜向下的坑道中间竟然传来隆隆隆的响声——坑洞中间某处,塌方了!
……
……
“醒醒……醒醒……”
张汝瑶正在做梦,这是一个噩梦,梦中她被一只老虎追杀,她慌不择路逃入一个山洞,谁知这个山洞竟然是个迷宫,她一个人在里面孤独又害怕……
“醒醒……醒醒……”
但是总有一个声音在耳边叫喊,同时她感觉自己的脸似乎有点痛……
可是那老虎还在追杀她呀,她根本无暇理会,她跑啊跑,最终,她的两脚好似被灌了铅似的,迈不动步子,而那老虎一个猛子扑了上来……
“啊……别吃我!”
张汝瑶猛然惊醒,醒来后,她看见那讨厌的苏文铤与那个穿着白色衣服戴着白色幂篱的女人正蹲在她身前,那讨厌的苏文铤正用手拍打着她的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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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 休想丢下本小姐
难怪她始终觉得脸上有点痛。
“这是哪儿?”
张汝瑶转头一看,却见此处乃是一个“暗室”,光线有点暗,远处的地上毫无规则的燃烧着几堆火,奇怪的是火焰底下并没有柴火,只有一摊“水渍”,那熊熊大火就在那摊“水渍”上面燃烧。
张汝瑶吓得往后一缩,惊叫道“苏文铤你敢囚禁本小姐,你……”
“啊……!”
张汝瑶发恨的话还没说完,却转为一声尖叫,因为她往后缩的时候,正好缩进了一个“人”的怀抱,而那个“人”,其实是一幅骷髅骨架!
张汝瑶立即钻出来,跳着脚条件反射般扑进苏文铤怀里,闭着眼睛大叫道“有死人,有死人……”
苏文铤皱眉,两手抓着张汝瑶两个肩头,用力往外一推,并嫌弃道“身上脏兮兮的,起开!”
张汝瑶是从斜着的坑道上滚下来的,坑道路面湿滑,张汝瑶一路滚下来,自然将身上的衣服弄脏了。
被苏文铤推开后,张汝瑶的愤怒已经战胜了恐惧,她一根手指指着苏文铤,气愤道“你……你竟然嫌弃本小姐……”
“身为兵部侍郎之女,无故对本公子投怀送抱,你是不是对本公子有所企图?告诉你,没门,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苏文铤乐呵呵说道。
张汝瑶自然被气得胸闷,雪媚娘也微微错愕的看着苏文铤,大人……竟然也会油嘴滑舌……
张汝瑶狠狠一挥手,问道“本小姐怎么在这里?”
“这个所在不是你一脚踩出来的么,你说这是哪里?”
“这……”
张汝瑶似乎想起了她掉入坑洞的事,再加上刚才的那副骨架,她缩着脖子查看四周,只见这是一个石室,石室的墙壁上有许多浮雕,地上则有一些花瓶等陶瓷,不过大多已经损毁了。
地下的石室,墙壁上有浮雕,地上有瓷器……这怎么有点像是一座陵墓呢?
张汝瑶越想越怕,幸好这里还有讨厌的苏文铤与这个女人,不然她一个人在这里面可能会被吓疯了去。
“张……张晋呢?”张汝瑶终于意识到这个问题,苏文铤与这个白衣女人都下来了,怎么不见张晋的踪影。
“张晋在洞口外,等本公子救你上去。”
“那我们快出去吧,这里……好恐怖!”
“上不去了!”
“上……上不去了?为什么?”
张汝瑶脸色一变,顾不得其他,直接凑近苏文铤,一手攥着苏文铤衣服上的一块布料,两眼瞪得大大的,生怕苏文铤丢下她一个人上去了。
“干什么,男女授受不清!”苏文铤皱眉道。
“小气鬼,本小姐还是黄花大闺女呢,真是便宜你了,要不是看在你下来救本小姐的份上,本小姐一定要杀了你,以全清白!”
苏文铤斜眼看了眼张汝瑶的外套,皱眉道“脏……”
一听说“脏”字,雪媚娘也嫌弃的后退了一步,与苏文铤与张汝瑶拉开距离。
“真是麻烦!”
张汝瑶骂骂咧咧,竟将脏掉的外套一脱,丢在地上。她幸好在里面还穿了一件衫子,不然就只剩下抹胸了……
张汝瑶将脏外套丢掉后,苏文铤也就默认了她拽着他一片衣角寻求安全感的事。
“走……我们快上去吧,这里……”
张汝瑶缩着脖子,透亮的眼眸中映照出几团火光,这是地面上正熊熊燃烧的几团火焰反射在张汝瑶眼中的倒影。
这几团火焰下面并没有柴火,但是却燃烧得非常旺,这太诡异了,就如同那幽幽的“鬼火”般。
“这里……好可怕!”张汝瑶缩着脖子,张望着四周说道。
“可怕?可怕也是你带我们下来的,现在你想上去吗,可是没有门了!”苏文铤摇头说道。
“苏文铤!你……你不上去?没门了是什么意思。”
张汝瑶拽紧了苏文铤的衣角,生怕苏文铤一个人跑掉,将她丢在这恐怖的墓室之中。
“好啊,你上,路就在那,我和媚娘就在下面看着你上去。”
苏文铤随手一指那条斜向上的坑洞,在几团“鬼火”的照耀下,那坑洞的洞口很清晰,但里面却黑黝黝一片。
张汝瑶甚至都不敢去看那黑黝黝的洞口,万一……里面忽然冒出一朵蓝幽幽的鬼火呢?亦或者陡然睁开一双眼睛……
“不行……你休想丢下本小姐!你必须要带本小姐出去!”
张汝瑶顾不得许多了,她松开苏文铤的衣角,进而用两手抓着苏文铤的一条手臂。
她觉得单单拽着苏文铤的衣角也不保险。
“放开!”苏文铤轻喝。
“不放!”
“我是一个传统的男人,你张大小姐云英未嫁,但是你先是对本公子投怀送抱,现在又抱着我的手臂……我们已经有过肌肤之亲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苏文铤笑道。
“美得你!本小姐事先声明,本小姐是怕你跑了,丢下本小姐一个人在这鬼地方,这事急从权,当不得真!”张汝瑶赶忙分辨道。
苏文铤呵呵一笑,不置可否。
“笑什么笑,苏文铤,快快带本小姐出去呀,本小姐知道你有办法的!”
张汝瑶焦急,她虽然会一点拳脚功夫,但都是些花架子。在这么一座墓室里她始终没有安全感。
“出去的办法自然是有的,不过你张大小姐么……刁蛮无礼,一点也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诶,亏你还是兵部侍郎之女,依我看你还是留在这里吧,就不要出去祸害人了。”
苏文铤说着,用力抽动手臂,摆脱张汝瑶抓着他的两手。
“休想丢下本小姐!”
张汝瑶自然用力抱紧了苏文铤的手臂,谁知她用力过猛,让苏文铤的手臂接触到了一片娇挺的柔软……
两人都是一怔,苏文铤这是被动占便宜了?
不过张汝瑶终究没有松开苏文铤的手臂,只是移开了一点点位置。
“这是你自找的……可怪不得我!”
苏文铤两眼如炬,不经意瞥向张汝瑶身前,刚才那“臂感”……
“要你管!”
张汝瑶娇斥,抓着苏文铤手臂,微微侧身,躲开苏文铤如炬的视线。
“呵呵,若想要本公子带你出去,你需得答应本公子两件事,等本公子满意了,自然会带你出去。”苏文铤呵呵笑着说道。
“什么事?”
张汝瑶预感到不妙,因为她想起了在客栈中的时候,苏文铤就曾以“两个条件”耍了她一回。
现在又是“两件事”,这让张汝瑶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第一件,你发个毒誓来,你以后见了我,要自称‘奴婢’,称呼本公子为‘主人’。第二件,你既然已经对本公子投怀送抱了,那么你就是本公子的女人,你也发个誓来,以后只能做本公子的妾室,不能嫁给其他人!”
苏文铤笑呵呵的看着张汝瑶,就像一只大灰狼盯着小羊羔,并露出了锋利的牙齿。
“苏文铤!你……欺负本小姐!”
张汝瑶柳眉一竖,陡然提高音量。
自称奴婢?称呼苏文铤为主人?以后只能做苏文铤的妾室?
这是将她当成什么了,侍女?小妾?
侍女和小妾都是地位低下的人,苏文铤此举,是对她莫大的侮辱!
这些条件完全突破了张汝瑶的底线!
她是谁,她可是张家的嫡女,是兵部侍郎张高远的掌上明珠啊!
“不愿意啊,不愿意那就算了,你就在这里好好待着吧……”
苏文铤猛然用力,将手臂抽回,那张汝瑶根本抵挡不住,反而被苏文铤抽回手臂的动作带动摔倒在地。
将手臂抽回后,苏文铤转身就跑,路过雪媚娘身边时,苏文铤单手揽住雪媚娘,一起往一个洞口中跑去。
苏文铤果真将张汝瑶一个人扔在这里了。
在张汝瑶昏迷的这段时间内,苏文铤已经对这座陵墓探查过了,那股微弱的气流就是从此处洞口涌进来的,这个洞口通往另一个出口。
苏文铤单手揽住雪媚娘一起撤退的时候,雪媚娘曾发出一声销魂的闷哼,不过苏文铤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跑路要紧。
苏文铤揽着雪媚娘冲进那洞口,然后停下脚步,躲在洞口后面看向那“暗室”。
苏文铤并不是真的要丢下张汝瑶,只是为了吓她一吓而已。
苏文铤早就看张汝瑶不爽,之前是看在张晋的面子上,苏文铤一直容忍她。
现在张汝瑶的软肋被苏文铤捏在手里,苏文铤非得趁此机会好好吓一吓张汝瑶不可。
果不其然,那张汝瑶瘫在地上,凄厉且惊恐的尖叫道“别走……苏文铤……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在这……救命……救命呀……”
那洞口后面,苏文铤嘿嘿直乐,小样,吓不死你!
“嗯……”
苏文铤乐了一会儿,那被他揽着的雪媚娘忽然发出一声轻哼,这轻哼声落入苏文铤耳中,简直酥媚至极,让人起鸡皮疙瘩。
苏文铤浑身都是一哆嗦,这轻哼,简直就是一记暴击!有那么一刹那,苏文铤心神都差点失守。
这雪媚娘的妩媚堪称极品,苏文铤不是柳下惠,老实说,苏文铤已经忍雪媚娘许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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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 该打
这个时候,苏文铤才察觉到有点不对劲儿,他那只揽着雪媚娘的手……所触的是一片深陷的柔软。
这种柔软与张汝瑶的有所不同,这是一种绵软……
苏文铤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一种急剧升温的温热感,与越来越剧烈的起伏。
这是……
苏文铤大脑皮层一阵麻木,那只手下意识的用力一掐。
“大人……属下……”
雪媚娘再次轻哼,这声音酥媚入骨,成熟且风情万种,直抵人的心灵深处……
苏文铤猛地放开雪媚娘,接连深呼吸几次,将各种杂念驱逐出脑海。
黑暗中,雪媚娘的喘息之声也越来越轻微,不过刚才的事就像一丝火星,点燃了雪媚娘如火药桶般的久旷之身……
墓室中,那张汝瑶已经声嘶力竭,将身体缩成一团,哭哭啼啼,被吓坏了。
苏文铤觉得差不多了,从洞口中走出,雪媚娘也已平复心绪,跟在苏文铤身后一起走出洞口。
张汝瑶因恐惧而不停查看四周,那些黑黝黝的洞口,张汝瑶虽然不敢看,但是不得不去看,万一……从里面飘出一个什么东西,她也好提前知道。
所以苏文铤从洞口出来的那一瞬间她就发现了。
她见苏文铤去而复返,心知这是苏文铤在耍她,但是在这种环境之中,再次见到苏文铤,尽管这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但却能给她安全感。
张汝瑶停止哭啼,仰头望着苏文铤,眼角点缀着一颗颗晶莹。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苏文铤居高临下看着张汝瑶。
张汝瑶起身,左手高举过顶,吸着鼻子说道“我发誓,以后对苏文铤自称……奴婢,称呼苏文铤为……主人。以后……以后……以后……做苏文铤的……妾……室,不得嫁给其他人。”
“还没完!”
“若违此誓,五雷轰顶,天打雷劈!”
张汝瑶眼圈红红,可怜兮兮,不过苏文铤全然视而不见。
苏文铤嘴角带笑,摸了摸下巴,说道“你应该这样说若违此誓,脸上长皱纹,头发掉光光,身材胖如猪,声音如狮吼!”
张汝瑶一缩脖子,不过还是说道“若违此誓,脸上长皱纹,头发掉光光,身材胖如猪,声音如狮吼!”
苏文铤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说道“不对,你这是在敷衍本公子,看来你心还是不够诚啊!”
“媚娘,我们走!”
苏文铤招呼雪媚娘一声,当先朝那洞口中奔去,雪媚娘立即跟上。
雪媚娘心中有点小小的失落,因为苏文铤没有像上次那样揽着她。
苏文铤与雪媚娘两人本就是个顶个的好手,他俩一跑起来,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不要!啊……”
张汝瑶花容失色,左看一眼,是那诡异燃烧着的“鬼火”,右看一眼,是火光下狰狞的骷髅骨架。
似乎……那骷髅头两个黑洞洞的眼眶正盯着她……
她尖叫着奔向苏文铤跑进去的那个洞口,结果里面黑灯瞎火的,伸手不见五指,她慌不择路,导致脚下踩歪,将脚脖子给崴了……
坑洞深处,苏文铤与雪媚娘停在此处,这里黑黝黝,但这条路苏文铤早就探索过了,没有什么危险。
远处传来张汝瑶的尖叫与哭泣声,苏文铤却没心没肺的笑道“小样,吓不死你!”
“大人。”
雪媚娘在苏文铤身后轻轻叫着,声音中带着一丝异样,也有一丝颤抖。
“嗯?媚娘?”
苏文铤刚转过身,忽然他感觉有个物体正在靠近,紧接着,嘴唇一软,那雪媚娘竟是主动送上门来了……
“苏文铤……你快回来,我知道错了,我脚崴了……”
坑洞后面传来张汝瑶凄惨的哭叫声,在这安静得可怕的坑洞中,格外清晰。
苏文铤的动作猛然一顿,一丝清明划过脑海,他轻轻将雪媚娘推开,道“媚娘,我们先出去再说吧!”
“是……大人!”
雪媚娘声音中带着一种轻颤,清冷且妖媚。
雪媚娘简直就是个妖精,虽然看不清她的面目表情,但通过动作苏文铤也能想象得出……肌骨生香、媚如妖孽!
若不是张汝瑶那声喊叫,苏文铤将在此地失守!
只不过该尝试的几乎都尝试过了,只是没有突破最后一层而已。
黑暗中,两人快速整理好衣服。
黑漆漆的坑洞中,张汝瑶哭哭啼啼,她虽然知道苏文铤并未走远,可是,这种黑暗实在太可怕了,她一刻也不想在这里面待着。
如果再发一次誓,她一定不会糊弄苏文铤的,她实在怕了,怕这个地方,怕这里的黑暗,怕这里的安静!
忽然,坑道前面传来一抹亮光,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这抹亮光太明显了,张汝瑶想不注意都难。
张汝瑶心里一喜,心道这一定是苏文铤回来了!
她猜的不错,随着时间推移,那抹亮光越来越大,越来越亮,最后竟是将这坑道照得纤毫毕现!
在张汝瑶的注视下,苏文铤果然出现了,只见他举着一支火把,那火把非常怪异,它其实是一根大骨棒,看样子似乎是腿骨,其顶端裹着一件衣衫,那衣衫正熊熊燃烧,正是这燃烧的火焰将坑道照亮。
张汝瑶已经无暇顾及这只怪异的火把,以及裹在大骨棒上面的衣衫为什么可以燃烧这么久,这些有违常理的事,现在在张汝瑶眼中都不重要。
“苏文铤,苏文铤……你终于回来了……呜呜呜……快带我离开这里,你的条件我都答应……呜呜呜……”
张汝瑶一边哭啼,一边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她左脚崴了,用不上力,刚站起来又摔了下去。
“你重新起誓,本公子特别提醒你,要是这次你再想着耍花招,本公子就真的丢下你不管了!”苏文铤说道。
“我发誓,以后对苏文铤自称……奴婢,称呼苏文铤为……主人。以后……以后……以后……做苏文铤的……妾……室,不得嫁给其他人。若违此誓,脸上长皱纹,头发掉光光,身材胖如猪,声音如狮吼!”
张汝瑶哭哭啼啼,哪里还有刁蛮无礼、盛气凌人的样子。
苏文铤眉开眼笑,说“哈哈,你叫声‘主人’来听听。”
听闻此言,雪媚娘暗中瞥了苏文铤一眼,她不由想起几天前刚下梁山的时候,苏文铤就过说雪媚娘非要认他为主人的话,当时雪媚娘还叫了苏文铤一声主人来着。
雪媚娘心道“大人这是……什么癖好……”
那张汝瑶哭哭啼啼,小声叫道“主……主人!”
“大声点,我听不见。”
“主人!”
苏文铤满意笑了,看了看张汝瑶的左脚,问道“你还能不能走路?”
“不能……”
……
……
后日就是张晋祖母的大寿之日,趁现在还有几天的时间,苏文铤拿着文老交给他的书信,开始挨个拜访文老在京师的友人。
这两天就这么过去了。
这期间苏文铤都没有见到过张晋,因为他十分悲催的被罚面壁思过去了。
张汝瑶偷溜出府门,这事儿怪张晋,张汝瑶的脚崴了,这事儿也怪张晋,张晋就是一个悲催的背锅侠!
同样也是在这期间,苏文铤收到了屈窦派人送来的消息——那太湖贼寇竟踏出西山岛,差点攻破吴江县城!
这条消息惊得苏文铤出了一身冷汗,不过幸好他们被屈窦带领火枪兵打压回去了,没有造成多大的伤害。
闲处光阴易过。
时间来都张晋祖母大寿的前一天晚上。
“苏兄……”
张晋终于现身,在大时雍坊的客栈中找到苏文铤。
“张兄,你……的腿怎么回事,怎么一瘸一拐的,你被打板子了?”
苏文铤问道,嘴角似笑非笑。
该!
活该!
苏文铤已经知道,为什么那天张晋也去西山游玩了,因为张晋这厮竟然打起了雪媚娘的主意!
该打!
自前几日西山陵墓事件之后,苏文铤已将雪媚娘视为禁脔,他俩虽然没有突破最后一层关系,但这几日时有亲密之举。
现在张晋被打了板子,也算是受到了惩罚!
“唉,苏兄,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张晋走路有些不自然,就好像两条腿一条长另一条短似的,非常不协调。
“对了,苏兄,我这次来就是想问问那蛋糕苏兄准备得如何了?”
“没有问题,明天一早就可以送出去!”
得到肯定答复后,张晋也没多待,天黑宵禁之前就回张府去了。
翌日。
天刚蒙蒙亮。
苏文铤尚在睡梦之中,他房间的房门就被砸得“砰砰砰”的震天响。
“苏兄?苏兄?开门呀!是我……”
这是张晋那厮的声音。
……
……
张家的祖上曾经封过侯,不过是流爵,张家的后世子孙们并没有继承到爵位。
但是,张家并没有因此而衰败,如今张家的权势甚至远远超过祖上。
张家的侯爵没了,但与其他勋爵的关系却保留了下来,这就是人脉。
再者,张家这一代的两位子孙,大哥张高远,二弟张国维,都是实打实的实权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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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 张家寿宴
张高远乃是中军都督府的大都督,尽管五军都督府没落了,但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仍是大多数人不可仰望的存在。
除此之外,张高远还兼任兵户侍郎官,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权官位。
张高远的二弟,也是张晋的二叔,张国维,官至应天巡抚,乃是军政一把抓的封疆大吏!
京城中的顶级豪门,张家自然比不上,但是张家在其中也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今日,张家的张老夫人七十大寿,正所谓七十古来稀,张家这次是下了血本来举办这场寿宴。
与张家通好的世家都来了人,如魏国公夫人、怀远侯世子、宁阳候夫人、忻城伯世子、抚宁侯夫人等。
除此之外,还有张高远在六部的同僚及下属、五军都督府的同僚及下属、张高远的门生故吏等,更有那凑热闹的、攀关系的,也纷至沓来。
张府一时间车马盈门、高朋满座。
苏文铤准备的蛋糕早已经送入张府,张晋作为苏文铤的朋友,自然陪同苏文铤一起去到了张府。
当然,最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张晋只是一个区区的庶子,待客之事完全用不着他,也就是说张晋很闲。
进入张府后,张晋带着苏文铤在府中闲逛。
“苏兄,不瞒你说,因为六妹的事我被父亲严厉斥责,料想那苏州卫指挥使的职位是保不住了。现在只有看那蛋糕到底能不能引得祖母高兴,若祖母高兴,父亲自然高兴,那苏州卫指挥使的位子就能保住,若祖母不喜欢……”
张晋忧心忡忡,若他祖母不喜欢蛋糕的话,那结果也非常明显,张晋说不说苏文铤都知道,所以张晋索性不说了,不吉利。
“张兄,你六妹又坑你了不成?”
苏文铤一拍脑袋,早知道就该在张汝瑶的誓言中加上一条以后永不欺负张晋。
苏文铤看向张晋,面露歉然之色对不起,兄带,哥们儿把你忘了。
“唉!”
张晋叹气,一言难尽呐!
“不过张兄你可以放心,我保证,那蛋糕你祖母绝对会喜欢!”苏文铤说道。
“但愿如此吧……”
张晋说这句话的时候,两人正好走到一个拐角处,苏文铤刚转换方向,一个人就跟苏文铤撞了一下。
苏文铤身手不凡,下盘非常稳定,而那人就不行了,他蹬蹬蹬后退几步,最后竟然一屁股坐倒在地。
“大……大哥,怀远侯世子!”
张晋脸色微变。
原来对面走来的是两个人,被苏文铤撞倒那人,穿戴一新,脸上似乎还化了妆的样子。一幅小白脸的模样。
这位小白脸与苏文铤相撞的时候,苏文铤似乎闻道了一种胭脂的香味,呕!一个大男人擦脂抹粉,这真是一个小白脸啊!
只是不知道这位小白脸是张晋的大哥,还是那怀远侯世子。
另外一人,长得与张晋有几分相像,这应该是张晋的大哥了,那么还坐在地上那位小白脸就是怀远侯世子。
张晋的大哥怫然不悦的瞪了张晋一眼,旋即瞥了一眼苏文铤,双眼微咪。
张晋的大哥将那怀远侯世子扶起,问道“延龄,你没事吧?”
那怀远侯世子拍打着身后的衣服,回道“没事,只是这衣服脏了……”
怀远侯世子拍完衣服,看着苏文铤,一张小白脸隐忍着愤怒,他见苏文铤不动如山,道歉的话都没有一句,他心里更加不爽。
“看在今天老夫人大喜的日子上,本世子不与你计较!”
怀远侯世子“嗔怪”的瞪着苏文铤,声音柔柔弱弱,一幅为了顾全大局而牺牲自我的模样。
张晋的大哥对那怀远侯世子拱手说道“延龄兄高义,张某先行谢过了!”
“张晋!”
张晋的大哥拱手对怀远侯世子说完话后,转身瞪着张晋,语气一变,由温和转为严厉,有点像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
“大……哥……”
张晋秒怂,对他大哥那盛气凌人的语气他竟毫无反抗。
看样子就是被经常被教训的。
“你自小就不爱读书,成天就知道斗鸡摸狗,父亲可怜你,将你送入国子监,希望你能改邪归正,改掉一身的坏习惯,用功读书。可是你呢,在国子监与那一帮纨绔子弟成日家的鬼混!这倒罢了,以我张家的门楣,就算养你这样一个闲人又有何难。可是你不安生,竟谋得一个指挥使之位,呵,张晋,你在江南想必也是不学好的,什么狐朋狗友都能结交,你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张晋的大哥负手而立,像一个威严的长辈,将张晋教训得唯唯诺诺,张晋头也不敢抬,话也不敢说。
但是,当他大哥说他结交狐朋狗友的时候,张晋抬头了,待他大哥说完,张晋立即反驳道“大哥,苏兄不是你说的那种狐朋狗友,苏兄是……”
“够了!”
张晋的大哥直接打断张晋的话头,瞥了苏文铤一眼,道“我不管你交了什么朋友,良师益友也罢,狐朋狗友也罢,这都是你的事,张晋,你好自为之吧!”
“呵呵!”
苏文铤冷笑,不加掩饰,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张晋的大哥看向苏文铤,眼中光芒一闪,那怀远侯世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心想他都做出让步了,在这大喜的日子,他不与苏文铤这等“莽夫”计较,但是这位“莽夫”不道歉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冷笑!
怀远侯世子狠狠瞪着苏文铤,这人真是……
张晋则轻轻拉了拉苏文铤的衣角,面对苏文铤摇了摇头。
不过苏文铤将张晋的小动作无视掉了。
“这位……是张晋的大哥是吧,你作为兄长,教训张晋本是应该的,我作为一个外人,本不该插手你们兄弟之间的事。不过……今日乃是张老夫人大寿之日,来者是客,且不论本人是不是张晋的狐朋狗友,但本人既然来到这里了,就是你张府的客!你作为张晋的兄长,却当面称呼本人为张晋的狐朋狗友,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苏文铤淡定的说着。
针锋相对!
好几个路过的小厮丫鬟等,瞧见了这边的情景,全都绕道,从另外的路绕过去。
张晋那大哥两只眼睛都立了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苏文铤。
怀远侯世子却气愤过头了,上前一步,说道“你这‘莽夫’撞倒了本世子,把本世子的衣服都弄脏了,不过今天是张老夫人的大喜之日,本世子就不追究你这‘莽夫’鲁莽之罪。可是你……你竟然连道歉的话都没有一句,你这个‘莽夫’、‘人渣’,本世子羞与你为伍!”
苏文铤灿烂一笑,随手指了指走廊旁边的一个池塘,池塘里面波光粼粼,一尾尾锦鲤在水下游动。
“不与我为伍也可,你从这里跳下去就是了!”苏文铤说道。
“你……你这个‘莽夫’、‘混账’……”
怀远侯世子气坏了,不过这世子也太阴柔了些,缺了阳刚气,不仅体现在他擦脂抹粉上,还体现在他的言行之中。
他很气愤,却也只能说说而已,并没有拿苏文铤怎么样。
“延龄兄息怒,就当给兄弟一个面子,等什么时候得空了,兄弟请延龄兄喝酒赔罪。”
张晋的大哥对那怀远侯世子拱手说道。
“哼,看在主人家的面子上,本世子不与你这‘莽夫’计较!”怀远侯世子“娇嗔”的说道。
张晋的大哥赔完罪后,又对苏文铤施了一礼,拱手道“这位兄台远来是客,鄙人刚才口出狂言,多有得罪,还请兄台不要介怀!”
张晋的大哥持礼甚恭,至少苏文铤从他的礼节上找不出一丝破绽。但是,他抬头的瞬间,苏文铤从他眼中看到了一抹亮光。
逢场作戏,谁不会呀。
“好说,好说!”
苏文铤也还了一礼。
从表面上来看,苏文铤与张晋的大哥以及怀远侯世子达成了和解。
“张晋,你好生招待客人!”
张晋的大哥丢下一句话之后,与怀远侯世子率先离去。
苏文铤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心知此事肯定没完,苏文铤根据经验,认定张晋的这位大哥并非心胸宽广之辈。
“他们是谁?”
苏文铤问道。
“我称呼为大哥的那位,是张家的嫡长孙——张檐,以后要继承张家家业的。那怀远侯世子名为常延龄,是怀远侯家中的独子,常延龄今天来,应该是为了我那六妹张汝瑶。”张晋说道。
“为了张汝瑶?他是准备在今天提亲?”苏文铤问道。
“应该是的!”
怪不得,一个大男人竟然擦脂抹粉,原来是为了打扮一下,今天好提亲呐!
苏文铤想起在那西山陵墓中的事,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弧度。
想娶张汝瑶,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呀!
张晋带着苏文铤在张府中逛了一圈,时间刚好临近中午,该到献礼物和开席的流程了。
张府今日的宾客甚多,除了公侯夫人世子、同僚门生等以外,还有许多人不请自来。
所以,张家预备开席的地点就有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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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悲催的张晋【求订阅】
一处在内院最大的一个花厅内,这里主要是公侯夫人与世子、地位较高的同僚与门生故吏、张家自家人等。
另外一处,则在那花厅外的庭院里,这里主要是一些名声地位不太高的同僚、属下、门生与不请自来者。
两处场所,一个在花厅内,一个在花厅外的庭院,相隔很近,只有一扇门之隔,但两处场所所代表的意义却全然不同。
苏文铤无所谓,他径直去了花厅外庭院内的席位。
他此行北上京师,最初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张晋献上蛋糕,讨得张晋祖母的欢心,以保全张晋苏州卫指挥使的身份。
至于在花厅内还是在花厅外,对苏文铤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之处。
张晋倒是有心带苏文铤去花厅内,可是张晋的地位太低了,在座位安排一事上,他根本插不上任何手。
就连张晋自己的座位都排在末位,如何能够安排苏文铤进花厅内呢!
对此,张晋其实心有愧疚的。
……
……
花厅内,那张晋的祖母——张老夫人高高坐在上首主位。
她已经七十高龄了,但精神头看起来还不错,满脸皱纹,却笑呵呵的,看起来颇为慈祥。
张老夫人左侧,是张晋的父亲——张高远,他亲自站在张老夫人左侧下首,陪着张老夫人说话。
张汝瑶,作为张家最小的嫡女,此时她正乖巧的缩在张老夫人的椅子侧边,扶着张老夫的手。
连张高远都只能在侧边站着,而张汝瑶竟然可以缩在张老夫人的椅子上,这就是最小的嫡女的优待。
下面有多排椅子,那魏国公夫人、怀远侯世子、宁阳候夫人、忻城伯世子、抚宁侯夫人等,以及几位绯袍高官皆坐于椅上。
另有一大波人站着,分别是张高远在朝廷六部的同僚以及下属、五军都督府的同僚以及下属、张高远的门生故吏,以及张家的媳妇儿孙等,乌拉拉站了一大群。
正式的贺寿环节还没有开始,底下的宾客们交头接耳,互相聊着天,倒也显得热闹哄哄的。
张老夫人眯着已经有些浑浊的眼,伸着脖子,从花厅的左边看到右边,从后边看到前边,她那老态龙钟的动作,看上去颇为滑稽。
伺候在侧的张高远心中奇怪,张老夫人看向花厅内的左边时,张高远跟着看向左边,顺着张老夫人的视线。
张老夫人看向花厅内右边时,张高远也看向右边,跟随他老母亲的动作。
缩在张老夫人椅子上的张汝瑶也觉得奇怪,与张高远一样,她也学着张老夫人的动作,东看西看。
接着,那张老夫人的视线转回到这高台上,看了看自己,然后看向身边的张汝瑶。
张汝瑶与张老夫人大眼瞪小眼,张汝瑶甜甜一笑,乖巧如猫咪般说道“祖母……您在找孙女么,孙女一直都在这里呢!”
张老夫人缓缓摇头,说道“不是你!”然后又看向身侧的张高远。
眯着浑浊的眼睛看了张高远一眼后,张老夫人摇头道“也不是你!”
老太太东看西看的动作滑稽可笑,但是张高远却不觉得可笑,他纳闷了,与张汝瑶面面相觑,最终他问道“母亲,您在看什么啊?”
“国维呢?怎么不见国维这孩子?”张老夫人终于说出她到底在找谁了。
张国维,她的第二子,张高远的二弟,张汝瑶的二叔!
“额……母亲,二弟他在江南事物冗杂,因此耽搁了些时日,但今天应该能够赶回来的。”
张高远说完后,不禁暗暗叹了口气,老母亲的健忘症似乎又严重了,他昨天才给张老夫人说过此事……
“哦!国维现在执掌一方,应当以朝廷公事为重……”张老夫人楠楠道。
张老夫人说完后,忽又看向身侧的张汝瑶,老夫人一惊一乍,奇道“汝瑶,怎么不见你的夫君呢,快去将你夫君领来,老身要亲自帮你把把关!”
张汝瑶错愕,与张高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一抹惊愕——老夫人的健忘症真的无可救药了……
张汝瑶云英未嫁,待字闺中,哪里就有什么夫君了!
张汝瑶羞涩道“祖母,汝瑶还没有夫君呢……”
“还没有夫君啊。”
张老夫人似乎更加奇怪,满是皱纹的手捧着张汝瑶的脸蛋,嘱咐道“汝瑶呀,该找个夫君了,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不祖母,汝瑶要一直陪着祖母。”
“傻孩子,女人这辈子迟早都是要嫁人的,唉,对了,你爹是不是不为你张罗亲事?你爹呢?你爹在哪里?”
张高远无比汗颜,忙躬身道“母亲,母亲,儿子在这里,儿子在这里。”
张老夫人看见张高远了,她拽着张高远的手就是一通说教,将张高远说得那是面红耳赤啊!
无奈他知道老母亲老毛病又犯了,这解释都无法解释,只得受着。
张高远心中其实在呐喊“谁说我没有为汝瑶张罗亲事,只是汝瑶这逆女太过顽劣不听话,才导致现在都嫁不出去的好么,我……”
……
……
终于进入贺寿的程序了,那些宾客,按照身份高低,开始祝寿,他们只需说几句祝福的话即可。
至于他们的寿礼并不会当场献上,因为人数实在太多了,恐怕等所有宾客将贺礼当场献上,这一天都过去了。
但张家的子孙却要当场献寿礼,贺寿的流程很快进入张家子孙呈献寿礼的阶段。
先是张高远,然后是张高远的一众姬妾,接着就是以张檐为首的孙子辈了。
张檐献上了一副观音图,据说乃是宋代张择端的真迹。
张老夫人连连赞道“好!”并说“檐儿有心了!”
这是张老夫人首次开口夸奖,说明张老夫人非常喜欢这幅画。
张檐作为嫡长子,送出的寿礼得了祖母夸奖,张檐自然觉得脸上有光,并得意的扫视了一眼他的兄弟姐妹们。
作为嫡长子,张檐花费了许多心思在这寿礼上,为的就是将其余兄弟的寿礼比下去。
张檐这样做的目的很简单,因为他是嫡长子,以后要继承张家诺大的家业的,他必须事事争先,在每件事上压过所有弟兄们的风头。
如今看来,张檐几乎成功了,因为张老夫人已经开口夸赞了他的寿礼。
那可是张择端的真迹啊,张檐不相信剩下的弟弟妹妹们献上的礼物能够盖过他的风头!
张家的人丁在张晋这一辈枝繁叶茂了,孙子辈足有三十多个!
这主要得益于张高远与张国维的努力,他们两兄弟各有十几房妻妾,辛勤播种之后,才有了如今的规模。
张晋在一众兄弟姐妹们中的地位排在中游偏下,不算好,也不算太坏。
很明显,张晋是妾生子,他的母亲王氏本是一位普通民女。
不过在张高远十几房妻妾中,还有一小半的小妾出身贱籍,比如婢女、歌姬等,她们的身份比普通民女还低一等。
母凭子贵,同样,母亲的身份也能够影响子女的身份。
作为民女的儿子,地位自然在张高远那出身名门正妻的子女之下,又在那些出身贱籍小妾的子女之上。
按理来说,张晋进献寿礼的次序应当排在中间。
高门大户中处处都是规矩,张家的这些子女从出生起就排定了地位高低的顺序,这个顺序就是一切行事的基础。
比如进献寿礼的次序、家宴时的座位排序等。
但实际上,张晋因为张汝瑶的事被父亲张高远所恶,尽管张汝瑶偷溜出府本就是她本身的问题,但张汝瑶作为张家最小的嫡女,极为受宠,这顶黑锅无论如何都要扣在张晋头上的。
更何况,张汝瑶的脚还崴了,这更是大事,张高远甚至听都没听张晋的解释,直接将所有责任算在张晋头上。
所以在排定进献寿礼次序的时候,张高远直接打乱既有的地位高低顺序,将张晋拎到最后,以此来表达他对张晋的不满。
张家这么大一个家族,本就是一个小型的社会,张晋被张高远所恶的事早已经传遍整个张府,兄弟姐妹们都以异样的眼光看待张晋,张晋的母亲也哭哭啼啼,暗中落泪。
但是,张晋对此毫无办法!
谁叫他自己嘴巴贱,非得要给张汝瑶吹嘘那蛋糕的美味呢?所有一切都是因此而生的!怨不得旁人呐。
在整个进献寿礼的过程中,张老夫人在笑,张高远在笑,张檐为首的孙子辈在笑,各位宾客也在笑,整个花厅其乐融融,一片欢腾。
只有张晋站在角落里,漠然看着这一切。
他实在高兴不起来。
前几日因为张汝瑶的事,他被父亲张高远严厉斥责,不仅仅是被打了板子那么简单。
张晋担心的是另外一件大事——他的苏州卫指挥使的位子,估计也保不住了。
张晋在苏州府一年多,他早已经尝到了甜头。
首先是自由,在苏州府他几乎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在京城,有严厉的家规约束,就连晚上都不能夜宿在外面,这哪有在苏州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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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柳暗花明
再者,他在苏州可以捞钱,无论是喝兵血,还会与苏文铤合作入股苏晋书坊,这都是白花花的银两啊!
但是在京城,张晋根本没有收入,只有府中每月下发的月例,少得可怜!
如今张晋只有寄希望于苏文铤的蛋糕,可以获得祖母的喜欢。
祖母高兴了,父亲自然高兴,到时候张晋苏州卫指挥使的位子就能够保住!
不过张晋又患得患失,万一祖母不喜欢这蛋糕呢?
那一切都完了!
别看张晋在苏州混得风生水起,又是入股苏晋书坊,又是当了个太湖守备的。
万一此次进献寿礼不成功,张高远绝对可以将张晋在苏州的一切全部剥夺,张高远有这种手段,张晋毫不怀疑。
张晋在花厅的角落里患得患失,然而却没有人注意到他,似乎张晋就是一个透明人……
“张晋,到你了!”忽然有人忽然喊道。
张晋打了个激灵,往前面一看,只见整个花厅中的宾客、兄弟姐妹们,全都齐刷刷的望着他。
有好奇的脸,有鄙夷的脸,有等着看笑话的脸……
张晋猛然反应过来,他意识到该由他进献寿礼了。
张老夫人身侧的张高远瞪了张晋两眼,轻叹口气。
搞什么?进献寿礼如此重要的事竟然还需要别人提醒你?你那是……走神了?
张高远越发对张晋厌恶起来,本来几天前因为张汝瑶的事,张高远就对张晋不满了,如今再见张晋这糟糕的表现,张高远更是摇头连连。
张晋深呼吸一口气,忙走到花厅正中间,跪下行大礼,并高声说着贺词“孙儿张晋,恭祝祖母福如东海水长流,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好……”
张老夫人连连点头,爬满了皱纹的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
只不过老夫人连说了两个“好”字之后,转而侧头看着身边的张汝瑶,悄声问道“汝瑶啊,这人是谁?”
针对张老夫人的健忘症,张汝瑶已经见怪不怪了,她说道“祖母,这是张晋啊!”
“哦……晋儿啊,好好……”
经张汝瑶提醒,张老夫人立即想起了她还有张晋这个孙儿的事。
还好的是这张老夫人并没有老糊涂,没有大声询问“你是谁”,而是悄声问张汝瑶,这事儿就只有张汝瑶和张高远知道,底下的宾客们与张晋都没听见,不然张晋又要汗颜了。
张汝瑶缩在张老夫人的椅子侧边,望着下面的张晋,她忽然想起张晋曾给她“吹嘘”过的他为张老夫人准备的寿礼——蛋糕,是如何如何美味,如何如何好吃。
几天前张汝瑶想先吃为快,结果蛋糕没有吃到,反而还被苏文铤那讨厌鬼羞辱……
一想到苏文铤,张汝瑶立即就想起了在西山地下的那座陵墓,想起了她曾经发下的誓言……
在苏文铤面前自称“奴婢”,称呼苏文铤为“主人”,并且她只能嫁给苏文铤为妾,不得嫁给其他人……
张汝瑶曾发下毒誓,如若违背,则脸上长皱纹,头发掉光光,身材胖如猪,声音如狮吼!
一想到违背誓言的结果,张汝瑶接连心虚,她才不要脸上长皱纹,头发掉光光,身材胖如猪,声音如狮吼呢。
“不行,本小姐贵为张家嫡女,备受祖母与父亲的宠爱,如何能够叫那苏文铤为‘主人’呢?以后还做苏文铤的妾室,更不可能。得想个什么法子让苏文铤主动放弃了才好……”
张汝瑶灵动的眼珠一转,心中已有了一计。
“今天那苏文铤应该也来了,到时候本小姐只需向父亲和祖母告状,说苏文铤欺负本小姐,料想那苏文铤无权无势,必定求救于本小姐,到那时本小姐再让苏文铤那讨厌鬼主动撤销掉这则誓言不就成了嘛!”
张汝瑶胡思乱想之际,那张晋已经行礼毕,他说道“祖母,孙儿献上的寿礼名为‘蛋糕’,乃是西洋人庆贺生辰时所食用的一种食物,整个大明只此一份!”
“哦,那快拿上来呀!”
张老夫人还没发话,张汝瑶就急切的说道。
张老夫人见自己的宝贝孙女似乎很感兴趣,因此说道“对对,西洋人的玩意儿,拿出来让大家见识见识。”
张晋的父亲张高远抿了抿嘴,不置可否。
而那张家的嫡长子张檐,因张晋说中的那句“整个大明只此一份”触动了他敏感的神经,张檐微不可查的看了张晋一眼,两眼微咪。
整个大明只此一份?
那岂不是说那什么蛋糕的“地位”,竟与他献上的那副张择端的真迹相同了?
张檐隐隐感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挑战。
花厅中其余宾客也全都看向张晋,“西洋人”、“只此一份”这些关键词实在新鲜而胆大,他们也很好奇张晋所说的蛋糕究竟是何物。
张晋挥了挥手,少时,张家的两个小厮用一根长长的木棍抬着一个巨大的物体走进花厅。
那是一个庞大的物体,足有一人高,金字塔型,一共十层,每一层都是一个圆盘状的东西,最底下的圆盘最大,越往上圆盘越小,所有圆盘都由一根“柱子”支撑着。
每一层的圆盘上面都有一层雪白的东西,雪白如膏,看起来十分清爽。
那层雪白如膏的东西上,用水果、坚果、还有其他不知名的东西点缀其上,造型别致,五彩缤纷,非常好看。
新鲜,果然够新鲜!
在座的宾客,无论是公侯家的夫人世子,还是身穿绯袍的官员,他们身处高位,见识自然非凡。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什么样的食物他们没有见过,没有吃过。
但是张晋进献的这个名为蛋糕的东西……他们还真没见过!
这个时候他们才恍然,才明白张晋所说的“大明只此一份”,究竟是何意思。
这蛋糕,就连他们这些见多识广的人都才是第一次看见,可不就是“大明只此一份”么!
那些公侯家的夫人、张家的妻妾孙女等,皆以手捂口,发出一声惊叹。因为这蛋糕的造型太漂亮了,天生就对这些女人有着吸引力。
尤其是张汝瑶,她从张老夫人的椅子上下来,雀跃的走到这一人高的大蛋糕旁,一边惊叹一边围绕着它转圈。
张老夫人与张高远则淡定许多,他们作为主人家,又是长辈,自然不可能像张汝瑶她们那样失态。
而那张家的嫡长子——张檐,则面色阴沉。
这些宾客的表现已经刺激到了他那敏感的神经,他作为张家的嫡长子,是决不允许弟弟妹妹的寿礼比过他的。
尤其这个蛋糕的进献者还是张晋!
刚才在走廊上发生的事张檐还耿耿于怀,却没想到这个张晋竟然又在寿礼上挑战他的权威,张檐阴沉着脸,眯着两眼,看向花厅中间的张晋,
张汝瑶绕大蛋糕转了好几圈,她暗中舔了舔嘴唇,对旁边的张晋悄悄问道“可以吃了么?”
张晋点了点头,转身面对高坐上首的张老夫人,作揖道“祖母,这蛋糕有个习俗,需当场分而食之,这其实相当于西洋人的‘长寿面’!”
“祖母……”
张汝瑶小跑着回到张老夫人身边,扑入张老夫人怀里,撒娇道“祖母,孙女要吃蛋糕……”
“好,好……”
张老夫人布满皱纹的手捧着张汝瑶脸蛋,宠溺的吩咐道“那就分而食之吧!”
张老夫人发话,自有一众婢女上前,她们按照张晋的指点,将这十层蛋糕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装入一个盘子里,然后恭敬送给在场每一位宾客。
第一份蛋糕自然送到了张老夫人手中,她端着那盘子,见盘子中是一块三角形的东西,有点像是糕点,但看起来比一般的糕点更加精细。
这款蛋糕上面点缀着一颗不知道什么名字的水果,红通通的,约有一颗鹌鹑蛋那么大,煞是好看。
张老夫人在观察,那张高远与张汝瑶也在观察,张高远倒还罢了,然而这张汝瑶可就不得了,眼馋嘴馋的盯着那块蛋糕。
这蛋糕的分配也有讲究,首先分配给寿星张老夫人,然后就是在场的贵客,如公侯夫人世子等,然后才是张家其他人。
所以属于张汝瑶的那一份蛋糕还没有那么快送到她手中。
“祖母,您尝一口呀。”张汝瑶催促道。
尽管张汝瑶十分嘴馋这蛋糕,但这是属于祖母的,她作为最“乖”的小嫡女,自然不可能与祖母争食。
“好好……”
张老夫人呵呵笑着,用盘子中的一只勺子刮了一层雪白如膏的东西送入嘴里……
香甜酥软,这才是真正的入口即化啊!
张老夫人的牙早就掉光了,寻常的食物根本咬不动。
然而这蛋糕她却可以吃,老夫人的味觉也有所退化,不过还是能够尝到这蛋糕里面的甜味。
“好!”
张老夫人笑呵呵的称赞道。
一侧的张高远见老母亲喜欢并能吃这蛋糕,他也跟着高兴,连带着看向张晋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老母亲毕竟老了,牙齿早就掉光,能够让老母亲吃得下去,并吃得高兴的食物,十分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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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6 明枪暗箭
张高远作为一个孝子,老母亲高兴,他也就跟着高兴了。
张老夫人连吃了两口之后,瞧见她的乖孙女张汝瑶像只饥饿的小狗崽般看着她,老夫人心疼坏了,用勺子挖了一大勺子蛋糕,连带着点缀其上的那颗未知的水果也被囊括其中,老夫人将这勺子蛋糕送达了张汝瑶嘴边。
张汝瑶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小嘴儿一张,将那勺子蛋糕与那颗未知水果一起吞入口中。
咀嚼!
松软,香甜,混合着水果香味儿,这种滋味……简直太幸福了!
过不多时,那些贵客们也分到了一份蛋糕,他们也是边吃边感叹,特别是其中还有几个文采斐然者,当众赋诗一首,用来赞美这蛋糕的美味。
张檐将所有一切都看在眼里,不论是祖母的叫好,还是这些贵客专门为蛋糕赋的诗,这些都像是一柄重锤锤在他心口。
不过张檐心中想道“这蛋糕即便真的如此美味,这也是一种食物而已,哪里能够与我进献的张择端真迹相提并论……”
如此一想,张檐心中总算好过了许多,当属于他的那份蛋糕送到他手中时,张檐也静下心来品尝过了……嗯,的确十分美味,口味太独特了。
不知怎的,品尝过蛋糕之后,张檐的心又提了起来。
张家家大业大,然而在他这一代,他的兄弟也太多了一点,张檐总觉得自己嫡长子的地位有点摇晃……
等所有人品尝过这蛋糕之后,张汝瑶缩在张老夫人怀里,说道“祖母,这是孙女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
张老夫人点头,表示认同,于是她看着下面的张晋,赞道“不错,晋儿,你这蛋糕果然十分独特,这应该是今天所有礼物中最好的吧!”
张老夫人这话一出,好多人的神色都是一变。
最激动的,当属张晋与张檐。
张晋见蛋糕果然得了祖母的喜欢,并评为“今天所有礼物中最好的”。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张晋在苏州的地位稳固了呀!
张晋道谢之后,特意看了一眼祖母身侧的父亲,只见父亲正赞许的看着他……
张晋心中激动起伏,心中直说“稳了稳了……”
但是对张檐来说,说这是“晴天霹雳”有点太过,但至少也是一场瓢泼大雨吧!
关键是祖母话中的那个“最”字,“今天所有礼物中最好的”这个“最”,彻底戳痛了他那敏感的神经。
张晋!
张檐如毒蛇般盯着张晋,脑袋里已经在开始进行头脑风暴,他要想个什么法子打击一下张晋“嚣张”的气焰!
而陷入狂喜之中的张晋却犹然不觉。
……
……
话说苏文铤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所以并未进入那花厅之中,而是直接去了花厅外面的庭院。
这庭院中已经摆上了一百余席,苏文铤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了。
苏文铤去得比较早,挑选了一张没有人的桌子,坐下没多久,随着其余宾客陆续到来,苏文铤身边的空位也逐渐被人占满。
这些人一坐下就开始聊天扯谈,言谈中对他们能来张府为张老夫人贺寿颇感自豪。
苏文铤听了连连摇头,尼玛这竟然是一群趋炎附势之辈。
与这样的人同坐一桌,苏文铤也够无语的。
但是苏文铤不是那么讲究的人,他们爱聊天扯淡,就让他们扯淡吧。
吃完这一顿饭,离开张府,苏文铤北上京师的任务就算完成。
不过,这帮人后来聊天竟然聊到了张汝瑶身上,竟说张汝瑶“温婉贤良”、“秀外慧中”!
真是曰了狗了,张汝瑶那刁蛮无礼的样子,何来“温婉贤良”、“秀外慧中”?
他们趋炎附势,苏文铤可以忍,但是他们竟然如此歪曲造谣张汝瑶的性格,苏文铤不能忍。
苏文铤直接起身离座,准备到另外一桌。
他起身离座的动作吸引了这桌所有人的注意力,纷纷看着苏文铤的背影,他们心中皆想到“这是……嫌弃我们了?”
苏文铤自然勿需在意这些人的想法,他离座并转身后抬头,竟迎面瞧见了一个熟人——应天巡抚张国维。
张国维也瞧见了苏文铤。
“苏贤侄!”
张国维呵呵笑着走过来。
“张大人!”
苏文铤施礼,心中有点意外,这张国维乃是张老夫人第二子,这个时候为什么在此处?不是应该在花厅中贺寿么?
“苏贤侄,你怎么在此处?来来,快随本官一起进去……”
张国维不由分说,招呼苏文铤往花厅方向走去。
“巡抚大人,不用了吧,下官在这外面也是一样的。”苏文铤是真的不想进去,太麻烦了。
“诶,那怎么行,贤侄啊,你可是孙老的外孙,既然来到了张府,那就是贵客啊!贤侄莫要推辞,快随本官一起去吧。”
张国维直接携着苏文铤的手,拉着就走。
哎!
苏文铤轻叹,张国维都将外公孙承宗搬出来了,那么现在苏文铤的身份就不再是张晋的朋友,而是孙承宗的外孙!
苏文铤抬步,跟着张国维一起进入花厅。
两人刚踏入花厅的大门,苏文铤一眼就看见了花厅正中间的张晋,只见张晋耷拉着脑袋,垂头丧气的。
苏文铤疑惑,难道是那蛋糕没有获得张老夫人的喜欢?
苏文铤再一扫视全场,这气氛似乎有点……有点凝固!
张国维与苏文铤两人刚一进来,大家都看向他俩,却不见喜色,奇怪了,今天不是张老夫人的大寿之日么,为什么花厅之中的人却是如今这幅模样?
张国维也察觉到了一点异样,不过他顾不得那么多了,他作为应天巡抚,这段时间碰巧事物冗杂,以至于老母亲的大寿都差点没赶上。
如今好不容易赶回来了,自然是先贺寿道喜再说。
张国维没忘携着苏文铤的手,两人一起走到花厅中间后,张国维才松开苏文铤。
“母亲……孩儿来迟,还请母亲赎罪!孩儿恭祝母亲松鹤延年,活上两百岁……”
“国维,好好,回来了就好,你为公事操劳。为娘不怪你,快起来吧。”张老夫人这次倒没有犯糊涂,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虽然她的健忘症越来越严重,但也没忘了张国维。
“母亲,孩儿给您介绍一位少年英才。”
张国维将苏文铤让出来,说道“这位少年名为苏文铤,乃是孙承宗孙老的外孙!此子英雄了得,前次有那太湖贼寇夜袭苏州府衙,多亏了此子力挽狂澜,手刃三十余贼,这才没酿成大乱!”
张国维介绍完毕,在场众人纷纷惊咦出声。
孙承宗孙老的外孙,这就表明了他的身份不简单。他力挽狂澜,手刃三十余贼寇,说明此子能力非凡!
张国维对此子推崇备至,可着实惊掉了某些人的下巴!
张晋瞬间“满血复活”,脑袋也不再耷拉着,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似的。
“苏兄!”
张晋走到苏文铤身侧,对苏文铤眨了眨眼。
苏文铤察觉这花厅中的氛围发生了变化,好多人的视线集中到了张晋的大哥——张檐的身上。
现在换张檐耷拉着脑袋了,低着头,似乎躲闪着这些人的视线。
苏文铤明明记得刚进来时这张檐趾高气扬的呀,怎么现在局面彻底扭转了?
苏文铤身份的转变让许多人心思难明,除了张檐之外,还有张汝瑶。她原本计划当着父亲和祖母的面状告苏文铤的,好让苏文铤主动撤销她曾发下的誓言。
但是这个计划有个前提,苏文铤得是个普通人才行。
然而苏文铤的身份却是孙承宗孙老的外孙,显然这条计划行不通了……
现在苏文铤是以孙承宗外孙的身份来此,算是贵客了,所以苏文铤补上了贺寿的流程,并送上一份礼物。
“张老夫人,此为洗发水,乃是晚辈从西洋人手中所得,可用于清洗头发,效果奇妙!”
苏文铤“取”出一小瓶洗发水,小瓶旅行装的那种。
一听说这是西洋人的玩意儿,张汝瑶眼眸一亮,立即从张老夫人怀中跃起,小跑到下面,神色复杂的看了苏文铤一眼后,说道“给我看一看。”
从苏文铤手中拿到这一小瓶洗发水之后,张汝瑶小跑着回到张老夫人处……
且不说花厅中各人的心思,现在贺寿的流程完毕,就该入席了。
苏文铤作为孙承宗孙老的外孙,孙老在张家人眼中简直就是神一般的人物,所以苏文铤沾了光,被张家当成了贵客。
作为贵客,在入席的座次上自然有讲究,苏文铤被张国维亲自安排在第三席。
首席是张老夫人、公侯夫人等,第二席是张家主人、绯袍官员等。
第三席则是苏文铤、公侯家的世子、以及以张檐为首的张家孙子辈。
入座,上酒菜。
举杯共祝张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后,开始动筷子。
待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之后,张檐给邻座的怀远侯世子常延龄递了个眼神。
常延龄会意,一脸歉然之色的对苏文铤拱手说道“苏兄,原来你是孙承宗孙老的外孙,失敬失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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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横插一脚
苏文铤也拱手,回道“客气了,怀远侯世子!”
苏文铤微微冷哼,此人不怀好意,苏文铤能够感觉到,且看他能耍出什么花招来。
“呵呵,苏兄,刚才听巡抚大人说,苏兄竟能手刃三十余贼寇?苏兄真乃我辈楷模,在下虽为公侯世子,却连一个贼寇都没见过,见笑了见笑了。”常延龄又说道。
“此乃小事,也就几个贼寇,不值一提!”苏文铤漫不经心说道,这常延龄说他自己没见过一个贼寇,苏文铤相信这应该是真的。
就常延龄这小身板,娇柔似女子,恐怕见了那些穷凶极恶的贼寇,会被贼寇们扛上山当“压寨夫人”吧!
“苏兄,刚才在那走廊上,原是在下不长眼睛,撞到了苏兄。”
常延龄斟满了一杯酒,两手举起,笑道“苏兄,在下敬你一杯,算是赔罪了,望苏兄不要介意……”
苏文铤心中的警惕陡然升高,因为苏文铤感知到来自常延龄的恶意值飙升到了顶峰,这常延龄即将要开始动手了。
常延龄笑呵呵,举杯欲饮此杯中酒的时候,他眼中深处闪过一抹厌恶的光彩。旋即常延龄假装“脚痛”,“哎呀”一声叫,跳着脚,手中的酒杯拿不稳了,脱手飞出。
那酒杯飞出去的方向不偏不倚,正好奔向苏文铤脸面!
“原来常延龄打的这种主意,无聊!低级!我还以为你要耍什么高明手段呢……”
苏文铤心中早已有了防备,见那酒杯飞来,苏文铤急速离座,跳到一边,那酒杯连带着酒水自然落空,摔在地上,“砰”的一声响。
苏文铤从座位上离开后,立即奔到常延龄身后,两人座位中间就隔了一个人而已,所以苏文铤几乎一个转身就奔到常延龄身后去了。
苏文铤照着常延龄的脚就是一踩,心说你不是假装脚痛么,那我就让你的脚真的痛。
苏文铤这一脚势大力沉,铆足了劲,一脚踩下去,那常延龄瞬间惨叫,站立不稳,直接瘫在地上,两手握着脚腕。
太痛了,常延龄何曾受过这样的痛楚,他龇牙咧嘴,连吸冷气,额头冒汗。
而张檐则已经彻底懵逼了,他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延龄兄装得还真像!”
而同桌的其他人,全都没有从这件事中反应过来。
反应最快的,是苏文铤!
“常兄,常兄!你没事吧!”
苏文铤好似无比关心常延龄似的,赶紧扶住了常延龄,关切大叫道“常兄,你这是何苦呢,为了敬我的酒,竟然将自己的脚崴了,哎,常兄,你这样让我自觉无地自容啊……”
脚崴了?
常延龄真是曰了狗了,分明就是苏文铤猛踩了他一脚,结果苏文铤却说他脚崴了……
奈何常延龄真是痛彻骨髓,龇牙咧嘴的,根本无法说话,只得咬紧牙关狠狠的瞪着苏文铤。
“各位,常兄的脚崴了,你们快来帮忙!”
苏文铤对同桌的人叫道。
张檐眉头一挑,赶紧离开座位,将常延龄扶住,说道“延龄兄,你……真的崴到脚了?”
张檐等人将常延龄扶起来手,苏文铤就撤走,返回到自己座位上。
常延龄“崴了脚”,并“摔了杯”,造成了一点混乱,不过自有人处理这些事,苏文铤优哉游哉,拿起筷子自顾吃喝。
吃了几口菜之后,张国维拿着一个酒杯走了过来,他先是与苏文铤碰了一杯,干杯后,张国维问道“贤侄,你没事吧?”
“没事,常延龄的酒杯虽然朝下官这边扔过来,但常兄不是故意的,他的脚崴了,幸好下官躲得快。”苏文铤笑道。
“嗯……啊……”
常延龄在一旁听了苏文铤的“颠倒黑白”,气得他脸色涨红,无奈又说不出话来,只得发出一阵嗯嗯啊啊。
“没事就好……”
张国维离开后,苏文铤又开始吃吃喝喝,不时瞥常延龄一眼。
此时,常延龄已经基本恢复了,可以开口说话,不过他被张檐嘱咐了一句,因此并未揭穿苏文铤的“恶行”,只是死死瞪着苏文铤。
虽然他现在没有痛得额头冒汗,但是那脚背上不停传来火辣辣的痛感,让人难熬啊!
不一时饭毕。
那常延龄的视线已经从苏文铤身上转移到了张老夫人身边的张汝瑶身上。
常延龄一想起今日他要当众向张老夫人及张高远提亲,求娶张汝瑶,他心中就一片火热,就连脚背上火辣辣的痛都削弱了几分。
“张老夫人,张大人。晚辈怀远侯世子常延龄,趁此机会,晚辈有一事相求。”
常延龄一瘸一拐来到张老夫人身前,作揖说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其实应该由常延龄的父母来提亲的,这才符合当下的礼制。
不过常延龄的父亲,也就是当下的怀远侯,已在外地就任多年,军务繁重,根本没有时间为了常延龄提亲的事单独回来一趟,而常延龄的母亲,也早就逝世。怀远侯没有再娶,只有几个小妾而已,小妾自然没有资格来帮常延龄提亲。
所以,常延龄就自己来提亲了。
“哦,怀远侯家的世子啊,你有何事相求?”张老夫人伸长了脖子,眯着眼睛看了常延龄一眼后问道。
“晚辈……”
常延龄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张老妇人身旁的张汝瑶。
此时的张汝瑶,真是一个乖巧的少女,她轻轻依偎着张老夫人,俏丽的脸蛋带着幸福的笑意。
“这张汝瑶太能装了吧,难怪外面那些人说张汝瑶‘温婉贤淑’、‘秀外慧中’呢!”苏文铤心中暗道。
只不过张汝瑶欺负张晋,以及对他刁蛮无礼的样子就像刻在了苏文铤脑中一般,挥之不去。
所以张汝瑶现在这幅乖巧的样子是装的,实锤了。
张汝瑶瞧见了常延龄偷看她的眼神,她翻了个白眼,微不可查的瞪了常延龄一眼。
这倒不是说张汝瑶讨厌常延龄,而是怕常延龄这样偷看她,被父亲发现……
其实常延龄自小与张汝瑶相识,可以说是青梅竹马,两人虽然没有私定终身,但彼此的心意却是知道的。
张汝瑶之所以调皮捣蛋,不接受张高远给她安排的亲事,其实就是为了等这常延龄。
常延龄呢,又在等他的爹回来帮他提亲。
可是怀远侯实在太忙了,根本抽不出空来,于是这件事就拖了下来。
常延龄心知不能再等下去了,这才有他趁此机会亲自向张老夫人提亲的举动。
常延龄偷偷看了张汝瑶一眼之后,接着说道“晚辈与汝瑶小姐从小青梅竹马,晚辈心甚慕之,是故晚辈斗胆,想求娶汝瑶小姐,望张老夫人与张大人成全!”
张老夫人与张高远闻言都是一愣,旋即又高兴起来。
怀远侯,与他们张家,可谓是门当户对了,而且张家与怀远侯府乃是世交,张汝瑶嫁过去,更是亲上加亲啊!
张老夫人与张高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意的意味。
“呵呵,好,汝瑶嫁进怀远侯府,也不算辱没了我张家的门楣,此事……”
“慢着!”
张高远的话还没说完,苏文铤大叫一声,并也走过来,与常延龄并肩而立。
苏文铤这一句“慢着”,其实有点无礼了。
不过在在场大多数的宾客心中,苏文铤这句无礼的“慢着”,应该情有可原。
因为她们在心中已经脑补了一出大戏,一出常延龄与苏文铤争夺张汝瑶的大戏!
不然呢,苏文铤出于什么目的来阻拦此事?
肯定就是因为苏文铤也喜欢张汝瑶啊!
要不然那苏文铤吃撑了不成,非要破坏常延龄与张汝瑶之间的婚事。
“苏贤侄,你莫非也看上了我家汝瑶?”张国维惊讶的问道。
张国维说完后,心中越发觉得苏文铤就是看上张汝瑶了,要是汝瑶嫁给苏文铤,那么就能够与孙承宗孙老拉上关系,这……似乎也不错!
张老夫人与张高远又互相对视一眼,然后一起看向苏文铤。
“苏贤侄,你这是?”张高远问道。
此时,张高远心中陷入了两难,到底是选常延龄呢,还是选苏文铤呢?常延龄代表着怀远侯府,而苏文铤代表着孙承宗孙老。
若将怀远侯府与孙承宗孙老比喻为两颗大树的话,其实孙承宗这颗大树更加强壮一些。
不过,若要张高远来选,他更偏向于怀远侯府。
因为常延龄乃是怀远侯世子,以后要承袭爵位的。而苏文铤,只是孙承宗孙老的外孙而已……
张国维和张高远两兄弟的话说出口之后,那常延龄瞬间怒火沸腾,心说“苏文铤,刚才你踩本世子脚的帐都还没找你算呢,你竟然又来搅合本世子与汝瑶之间的事……苏文铤,你找死啊!”
不仅常延龄怒火攻心了,那张家的嫡长子张檐,心里也是不满苏文铤成为他妹夫的。
“苏文铤,就是你坏了我的好事,让那张晋翻盘,而本公子倒成了一个笑话……你休想娶汝瑶!”张檐心中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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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坐在末席的张晋,则诧异的张大了嘴巴,这苏兄,真看上六妹了?
且不说其他人心里如何想,单说张汝瑶,自苏文铤大声叫出那声“慢着”,并走上来之后,张汝瑶眼前就不由浮现出她发毒誓的那一幕幕。
“我发誓,以后对苏文铤自称……奴婢,称呼苏文铤为……主人。以后……以后……以后……做苏文铤的……妾……室,不得嫁给其他人。若违此誓,脸上长皱纹,头发掉光光,身材胖如猪,声音如狮吼!”
这就是她曾经发下过的毒誓,是她亲口所说的,而且她没有作假,真是指天发的誓!
因为这苏文铤似乎能够辨别她到底是真发誓还是假发誓似的,最后只有她真正发誓之后,苏文铤才带她走出那陵墓……
誓言中有一条,以后只能做苏文铤的……妾室,她不能嫁给其他人的……
张汝瑶咬着细碎的银牙,瞪向苏文铤,心里祈祷苏文铤千万不要将这条誓言当场说出来,不然她还怎么活!
苏文铤不去管其他人怎么想,也不去管身侧的常延龄有如何反应,苏文铤看了陷入不安状态的张汝瑶一眼,作揖说道“张老夫人,张大人,晚辈并非为求娶汝瑶小姐!”
苏文铤此话一出,张国维心中有点失落,张高远心中满意,张檐和张晋,以及其余宾客等,则是一头雾水。
你不求娶张汝瑶,那你蹦出来干什么?
当然,最激动的当属常延龄。
常延龄看了苏文铤一眼,心中难掩一抹狂喜,心道“莫非本世子看错了人,这苏文铤其实是一个大好人?”
“晚辈虽不求娶汝瑶小姐,但晚辈要说的是汝瑶小姐乃是张府最受宠爱的嫡女,是张老夫人及张大人的掌上明珠!晚辈其实有个建议,对于汝瑶小姐这样的掌上明珠,应当以汝瑶小姐嫁过去之后能否幸福为要……汝瑶小姐,你认为呢?”
苏文铤笑眯眯,意味深长的看着张汝瑶。
张汝瑶哪能不明白苏文铤的意思,苏文铤这是在提醒她她曾发下的毒誓!
苏文铤这一番话,实则大逆不道,这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有那许多功夫去考虑子女幸福不幸福。
但是,这也有例外,如果父母长辈偏爱某个孩子,将之视为掌上明珠,那么苏文铤这番话就是正确的了!
张老夫人首先反应过来,她满是皱纹的脸上笑道“对,说得对,汝瑶乃是老身的心肝宝贝,可不能嫁过去受罪了,一切需要汝瑶满意之后,方才可以嫁人!”
张老夫人此话一出,那么事儿就这么定了!
此时,常延龄反应过来,心道“呵呵,亏本世子还以为你苏文铤是个好人,本世子冤枉你了。实际上这苏文铤就是一个大恶人,妄想拆散本世子与汝瑶,呵呵,苏文铤,你不知道吧,本世子与汝瑶可是青梅竹马!即便张老夫人听了你的鬼话,将汝瑶的婚姻大事交放给汝瑶自己掌握,难道你认为这样就能拆散本世子与汝瑶么?呵呵,笑话!”
常延龄轻蔑的看了苏文铤一眼,满是不屑。
“本世子与汝瑶虽然没有私定终身,但也知晓彼此心意,如今本世子亲自上门提亲,汝瑶一定会应允的!”常延龄心道。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了张汝瑶身上。
嫁还是不嫁,现在全由张汝瑶自己做决定。
张汝瑶先看了看常延龄,见常延龄正殷切的望着她,张汝瑶心中难受啊!
如果没有那条誓言,张汝瑶肯定会答应常延龄的!
张汝瑶之所以将张高远给她安排的亲事全部搅黄,可不就是为了等待这常延龄么!
但是……
张汝瑶又看向苏文铤,苏文铤则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违背誓言可是要脸上长皱纹,头发掉光光,身材胖如猪,声音如狮吼的!不……本小姐不要变成那样……”
张汝瑶在心中抓狂并呐喊道。
张汝瑶歉意的看了常延龄一眼,心中默念道“对不起,延龄,我暂时不能答应你。不过你放心,本小姐一定想办法让苏文铤主动撤销了这条誓言。在此之后,我就立即答应你……延龄,原谅我……”
张汝瑶闭上眼睛,舒了口气后,缓慢睁开眼,不过却没有看向常延龄,而是看着张老夫人,撒娇般说道“不,祖母,孙女不想这么早就嫁人了,孙女要陪着祖母……”
张汝瑶说着,径直将整张脸面埋入张老夫人怀中,其实,张汝瑶已经淌下了两行清泪。
轰!
晴天霹雳!
常延龄的世界似乎已经被这道晴天霹雳轰击成碎片!
“汝瑶她……竟是拒绝我了……”
常延龄难以接受这个结果,等他意识到此事的始作俑者乃是那苏文铤之后,常延龄往侧边看去,却看了个空,因为苏文铤已经返回了座位。
常延龄怒火攻心,他也返回座位,死死盯着苏文铤,一张擦脂抹粉的清秀脸庞都扭曲了,咬着牙说道“苏文铤,这个梁子本世子记下了,你等着!”
苏文铤“一愣”,奇怪道“什么意思?汝瑶小姐自己不想嫁给你,这怪我咯?常兄,你不会以为在下可以左右汝瑶小姐的决定吧?这怎么可能!”
常延龄一愣,仔细一想,似乎……好像……可能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苏文铤怎么可能影响到汝瑶的决定呢?这不可能嘛!
常延龄盯着苏文铤,神色复杂,按理说,这事不怪苏文铤,可是常延龄心中又想到“若不是苏文铤跳出来横插一脚,或许汝瑶就能答应了!对,一切都是苏文铤的错!”
常延龄坚定了仇恨苏文铤的“立场”,不再动摇。
……
……
时间已经是张老夫人大寿之后的第二天。
今天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适合出行,所以苏文铤、雪媚娘、张晋三人,收拾好了行装,在今天早上就出发了。
本次北上京师之旅的任务圆满完成,那蛋糕获得了张晋祖母的喜欢,张晋也由此稳固了苏州卫指挥使的职位。
大功告成!
接下来急需解决的就是剿灭太湖三十六寨贼寇的差事了,这件差事办好了,张晋的地位将更加稳固,由此升官也不无可能。
到时候张晋就是有身份的人了,张晋的父亲张高远,也不会动不动就严厉斥责于他。
最主要的是,属于张晋的身份地位也不那么容易就被张高远收回了。
所以,苏文铤与张晋合计,既然剿贼事大,那就不要在京师浪费时间了,赶紧回去加紧操练吧!
而苏文铤也担忧老爹苏德、母亲孙氏,以及苏仪小姑娘的安危,早点回去早点安心。
通州大运河码头。
一家酒店的包厢内。
张晋这厮又开始活跃了,在雪媚娘面前开始狂吹牛,雪媚娘一如往昔,对张晋的话充耳不闻,然而,这并不能阻止张晋显摆的热情,依旧说个不停。
不多时,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走进包厢,扑入雪媚娘怀中,叫道“娘~”
娘?
张晋瞬间凝固在那,如同一尊雕塑般。
两眼如炬,像两只灯笼般死死盯着这位小姑娘。
雪媚娘已经有孩子了??
“乖孩子!”
雪媚娘搂着那小姑娘,冰寒的脸蛋开始融化,露出一抹微笑……
轰!
张晋感觉自己的世界破裂了,将不再完整……
……
……
苏文铤等人此次返回苏州府,将全程坐船,沿着大运河顺流而下,沿途也不进城住宿了,就睡在船上,晚上也不停船,日夜赶路。
他们在通州接到陈芝敏后,立即开始赶路,从通州沿着大运河顺流而下,直达天津,过了天津后,进入河间府地界。
依次经过静海、青县、沧州、东光、安陵,到达德州。
德州已经是山东地界了,苏文铤等未做停留,从德州开始,经过故城、武城、临清州、聊城,过梁山,再经过济宁州、南阳,直达徐州。
徐州已经属于南直隶地界了,再经宿迁、桃源、山阳、宝应、高邮州、江都、丹阳、武进、无锡,于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到达苏州城外的码头。
苏文铤等人直接进城,先去了苏宅。
苏文铤是急于回家确认家人是否平安,张晋则是去苏家与王焕会合。
他们回来了,王焕驻守苏宅的任务就算完成,那么王焕接下来就该贴身保护张晋了,所以张晋先到苏宅,与王焕会合。
而雪媚娘与陈芝敏,苏文铤暂时还没想好怎么安排她俩母女,那就先带回苏宅再说。
雪媚娘已经完全归附,苏文铤根本不怕雪媚娘会爆起伤害苏家人,而陈芝敏,虽然被东厂大档头马思明养了几年,但她并没有变坏,苏文铤能够感觉得到。
陈芝敏倒是可以和苏仪小姑娘一起玩。
到苏宅门前了,苏文铤敲门,不一会儿,门房将门打开,见到苏文铤后,那门房一愣,旋即笑着拱手作揖道“公子,公子您回来了!”
随着苏文铤等人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大堆礼物,都是在京师买的土特产。那门房一边招呼苏文铤进府,一般安排人帮忙搬运礼物,并派人去内院通知老夫和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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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 印刷作坊出事
苏文铤由着那门房安排,他带着张晋、雪媚娘、陈芝敏一起走进府中,并对那门房问道“家中一切可还好?”
“好,好,只是老爷和夫人时常念叨公子,公子今日回府,老爷和夫人应该安心且高兴了。”
“嗯。”苏文铤点头。
“小姐更是时常趴在门口向外张望,一心盼望着公子早点回来,更有一次,小姐竟然收拾了一个小包袱,偷溜出府,说是要去找公子……”
“嗯?”
苏文铤停下脚步,眉头一挑,看着那门房。
苏文铤停下脚步,张晋、雪媚娘与陈芝敏也都停下了。
张晋怜悯的看着这位门房,苏兄十分疼爱那苏仪小妹子,他是知道的,这门房竟然说苏仪小妹子偷溜出府,这不是刺激苏兄么?
而雪媚娘与陈芝敏,也隐隐知道苏文铤为何停下脚步,从苏文铤的动作表情来看,苏文铤对他那个妹妹应该非常喜欢和关心。
这让苏文铤在雪媚娘与陈芝敏心中的形象更加浓墨重彩!
那门房也自知说错话了,立即低头弯腰忐忑的说道“不过幸好小的发现了,这才没让小姐成功,之后小的就加强了守卫力度,小姐虽然后来又‘逃跑’了好几次,但都没有成功。”
“不错!去账房领十两银子,奖赏给你的!”
苏文铤目光柔和了许多,说完后接着往内院走去。
那门房擦着额头上的汗,没敢再跟着苏文铤了,他灰溜溜回到府门口,嘱咐一声后,到账房领了十两银子,喜滋滋的回去。
苏文铤带着张晋、雪媚娘、陈芝敏走过几重院落,还没到内院,老爹苏德、母亲孙氏、苏仪小姑娘、王焕等人已经出来了,他们在一个庭院中相遇。
“爹娘,小仪,王叔!”
“文铤!”
“我儿!”
“晋儿!”
“哥哥!”
苏文铤、苏德、孙氏、王焕、张晋等人,全都露出会心的微笑。
北上京师一行,经历颇多啊!如今总算又见到家人了。
“哥哥……”
苏仪小姑娘迈动小短腿,小跑过来,张开了短短的双臂,小姑娘脸上有着纯真的笑容,她做梦都想苏文铤早点回来,甚至不惜做出收拾小包袱偷溜出府扬言要去找哥哥的事来。
小孩子对亲人的依赖是一种最纯粹的亲情,对她们来说,只要亲人都在,那么世界就是完美的……
苏文铤弯腰,抱起苏仪小姑娘,照例捏了捏苏仪小姑娘的脸蛋,笑道“哎哟,十多天不见,小仪又长高了!”
苏德和孙氏笑得合不拢嘴,走过来,老爹说道“文铤,京师一行可还顺利?”
苏文铤眼前闪过攻上梁山与夜袭京城的画面,笑道“非常顺利,孩儿这次出门,可算是增长了见识了!”
“好好……”苏德笑道。
孙氏则直接得多,她两手扶着苏文铤两肩,对苏文铤左看右看,笑吟吟的说道“我儿瘦了,脸上也晒黑了一些,不过身板更加硬朗了……”
“娘,您倒是越来越漂亮了!”
苏文铤笑道。
“你呀……”
孙氏用一根食指点了苏文铤的脑袋一下,笑骂道“出去一趟倒学会油嘴滑舌了,不过为娘听了心里高兴,不像你爹,十多年了,还是那么死板。”
“夫人……”
苏德尴尬,这还有许多外人呐!
孙氏却没理会苏德,她笑过后,脸上有换上一种严肃与淡淡的哀愁,问道“我儿,你……见到你外公了么?”
“娘,孩儿见到外公了,孩儿给外公磕了十个响头,并说了娘十分想念外公!”
“好好……你外公……身体还好么,你的舅舅们咋么样?”
“外公身体非常硬朗,依孩儿看,长命百岁不成问题,舅舅没也都不错,他们详细询问了娘的情况,对娘非常关心的!”
孙氏眼眶已经红了,又问道“你外公他……还记恨为娘么?”
“不,外公说,孩子都这么大了,哪里还记恨什么,外公他也十分想念娘,而且外公还悄悄流泪了……”
“呜呜呜……爹……女儿不孝啊……”
孙氏已经控制不住自己了,情绪失控,当场痛哭。
苏文铤轻轻抱着苏氏,安慰道“娘……”
苏文铤刚说了一个字,偶一抬眸,却见老爹在那看着孙氏与苏文铤两母子,手足无措。
苏文铤微微一愣,想起刚才苏氏说老爹死板的话来,如今看来,孙氏还真没有说错……
“娘,您不用伤心了,六月初三,孩儿拜文老为师那天,外公会来苏州一趟,到时候娘你就可以见到外公了……”苏文铤安慰道。
“真的!”
孙氏抬头,看着苏文铤,面带惊喜。
“真的,孩儿已经和外公说好了,外公也已经答应。娘,外公一定会来的。”
“好,我儿,好……”
孙氏看了看自己的衣着,似乎不太满意,转身欲回房打扮一番。
这次老爹没再死板,一把拉住了孙氏,说道“夫人,你着急什么,文铤拜师在六月初三,还有小半个月呢!”
苏文铤摇头,不去管老爹和孙氏了,他低头看向尚处于他怀抱之中的苏仪小姑娘。
却见苏仪小姑娘脸蛋红彤彤,大眼圆溜溜,在苏文铤的怀抱中,定定看着雪媚娘的女儿陈芝敏。
大大的圆溜溜的眼中透着一抹好奇之色。
陈芝敏也同样定定的看着苏仪,脸上不自觉带上了一抹微笑。
两个姑娘正在大眼瞪小眼,互相打量对方。
苏文铤一拍脑袋,心道“糊涂了,竟忘了给爹娘介绍雪媚娘。”
“爹娘,孩儿给你们介绍一下……”苏文铤将雪媚娘与陈芝敏让出来,同时老爹和孙氏也转头看向这多出来的两个女人。
其实孙氏一早就注意到雪媚娘的存在了,此女虽然戴着一顶幂篱,脸蛋隐约可见,身材更是好到爆——孙氏曾偷偷打量了一下雪媚娘后面……这是一个好生养的……
至于陈芝敏,这半大的姑娘似乎还未长开,不过也算不小了,起码已经十一二岁,年龄虽小,但也可以嫁人了……
苏文铤是不知道孙氏心中所想,若是知道了,估计得吐血三升。
苏文铤虽然对雪媚娘有那么一点想法,但应该不会将之娶进家门,至于陈芝敏,苏文铤更是想都没有朝那方面想。
在苏文铤眼中,陈芝敏是苏仪小姑娘的玩伴,仅此而已!
“这是雪媚娘,乃是孩儿北上京师的路上新收的一个属下,这位小姑娘名为陈芝敏,乃是媚娘之女……”苏文铤介绍道。
孙氏脸上的笑容一滞,什么!孩子都有了?!
雪媚娘不敢怠慢,这是大人的家人,她暂且收起了高冷的姿态,将长长的幂篱取下,对苏德和孙氏行了一礼,拜道“属下雪媚娘,拜见伯父,伯母!”
雪媚娘将幂篱取下之后,苏德和孙氏曾被她腮帮子上的两道狰狞的疤痕所摄,略微后退了一步,不过又见此女脸上虽有伤疤,但这脸蛋也实在太好看太妩媚了些,真是我见犹怜,竟将那两道疤痕的狰狞之感都削弱不少。
这并非让人难以接受,相反,如此漂亮妩媚的美人儿其实十分招人喜欢,仔细看的话,还能发现,雪媚娘的妩媚盖过了疤痕的狰狞,如此一来,这两道疤痕竟还成为了一种特殊的装饰,作用类似于女子额头眉心的花钿之类的。
只不过雪媚娘的“花钿”也太特殊了些,让人一见之下就难以忘掉。
雪媚娘施礼后,陈芝敏也乖巧的行了礼。
“好好……”
介绍过后,大家就都认识了。
苏文铤、苏德、孙氏、苏仪、雪媚娘、陈芝敏、张晋、王焕,几人聚在一起聊了会儿天后,张晋与王焕就告辞离去。接着苏文铤对雪媚娘母女做了安排——雪媚娘作为苏文铤的贴身护卫,随时候命,坐卧皆在一处。陈芝敏就先住在苏宅,与苏仪小姑娘做个玩伴。
对于苏文铤的安排,苏德倒是没有什么意见,而孙氏则有点担忧苏文铤和雪媚娘坐卧都在一处,不会那样吧……
等苏文铤带着雪媚娘出去办事之后,孙氏悄悄对苏德说道“老爷,文铤与那媚娘坐卧一起,几乎片刻不离,而那媚娘你也见过了,妩媚妖娆得过分,就连妾身都有些心动,文铤与之长久相处,怕是要……”
“诶,夫人,这有何难,若那媚娘果真怀上了文铤的孩子,直接将之娶进家门做妾就是,怕什么!”苏德说道。
“可是……可是那媚娘都有一个女儿了啊,显然这媚娘已是有夫之妇了,如何能够做苏家的妾室。”
“夫人,你没听文铤说吗,那媚娘的丈夫早就死了,那媚娘算是寡妇,如今我朝开明,寡妇重新嫁娶也是可以接受的。而且夫人,文铤说过那媚娘武功极高,若她怀了文铤的孩子,那就会更加用心的保护文铤了。于我们来说,娶媚娘进家门,只不过吃饭时多了两双筷子而已,再为那陈芝敏准备一套嫁妆即可。可是换来的却是媚娘忠心保护文铤啊!只要文铤能够安然无恙,为夫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
孙氏轻叹口气,算是默认了苏德的说法。
只不过他俩还不知道苏文铤的身手,就综合实力而言,其实要远远高过雪媚娘的。
苏文铤带着雪媚娘到苏宅各处转了一圈,算是认路。
转完之后回到客厅,却见苏德面有忧愁之色,愁眉不展。
“爹,您这是怎么了?”苏文铤问道。
“文铤啊,刚才你刚回家,为父心里一高兴,就将那件事给忘了!”
“爹,什么事惹得您不痛快了?”苏文铤微微皱眉,难道有人在他北上京师这段时间不开眼,跑来招惹苏家?
“唉,文铤,是印刷作坊的事。”
“爹,究竟是何事?”
“那周家伙同赵家断了我们家印刷作坊的纸张供应,唉,幸好听了文铤你的建议,我们有储备大量纸张。按我们先前储备的纸张来算,还能够撑个五六天。”
“什么!”
苏文铤眉毛倒竖,眼神瞬间锐利。
对方终于出手了,这事儿本在苏文铤的预料之中,所以苏文铤惊怒一阵后,也就接受了这个现实。
他们迟早都是要反扑的。
“那周家的印刷作坊和书坊,本是苏州、常州、松江三府中规模最大的,现在周家又联合苏州、常州、松江三府大小十余家印刷作坊和书坊,甚至湖州、嘉兴、扬州等地的印刷作坊与书坊也联合起来,抵制我苏家印刷作坊和苏晋书坊。”
“而那赵家,掌握着我们这一带规模最大的造纸作坊,赵家凭借其影响力,联合周边六个府的造纸作坊,拒绝给我苏家印刷作坊供应纸张。”
“为父已经派人到应天府、杭州府等地联系合适的造纸作坊,不过这都两天了,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即便在应天府、杭州府等地能找到合适的造纸作坊,将之从那么运送回来也会增加我们的成本。”
苏德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讲明了。
苏文铤皱眉沉思,旋即笑道“爹,您请放心,此事交给孩儿来处理,保管能够打破周家和赵家的封锁,而且还能让我苏家赚得更多!”
“哦,文铤,你有什么办法?”
“我们这样……”
苏文铤和苏德父子谈论了半个时辰,敲定方案后,苏德自然兴高采烈的去做准备安排了,而苏文铤则带着雪媚娘来到十里街的醉仙居。
好久不见柳如是了,苏文铤甚是想念。
与此同时,阊门大街的苏晋书坊总店,今天这里热闹非凡,因为今天是苏晋书坊征集短篇话本小说收稿的日子。
书坊大门前早就支起一张桌子,一个书坊的伙计坐在桌后,桌前排起了长队,每人皆手握一卷稿纸,这稿纸上就是他们编写的短篇话本小说。
苏晋书坊针对短篇话本小说的奖励相当丰厚,甚至还可以编纂成册,刊行天下,这可是留名的好机会呀。
所以今日前来交稿的人非常之多。
寒门士子唐辰冬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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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董小宛和陈圆圆
“天啦,好多人,我们要排到什么时候去,早知道就早点来排队了!”队伍中,有人抱怨道。
“比不了比不了啊,人家排在前面的人天刚蒙蒙亮就来了,几乎是卡着宵禁结束的点来的,我们居住在城外,实在比不了啊!”
“诶,你们听说了吗?”忽然有个人故作神秘的说道。
“什么?”前后左右一大片人都被这人吸引了注意力。
“我听说啊,这周家和赵家联合起来,断了苏家印刷作坊纸张的供应!”
“什么?假的吧,我怎么没有听说。”
“千真万确,我有个表哥的妹夫的弟弟,就在赵家的造纸作坊内做工,这事儿他们作坊内都传遍了,绝做不了假!”
“真的?”
“这事儿我也听说了,我那远在杭州府的三弟,昨日曾来信,说有一帮苏家印刷作坊的人在杭州各地寻找造纸作坊……”
“如此看来苏家印刷作坊真的缺纸了……”
“缺纸倒是小事,主要是这苏家印刷作坊和苏晋书坊低价售书,将其他家书坊的生意都给抢了过去,这下好了,周家和赵家联合起来针对苏家,这才是苏家最大的困难!”
“也就是说……这苏晋书坊即将开不下去了?”
“差不多吧,呵呵,都快开不下去了还在强撑,还举办什么短篇话本小说征集大赛,笑话!”一人说着,直接将他自己的手稿撕了个粉碎,骂着离去。
众人看着此人撕碎自己的手稿并潇洒离去,顿时有一大波人效仿,纷纷撕碎自己的手稿,扬长而去。
寒门士子唐辰冬看了看自己的手稿,默默将之贴身放在衣服兜里,不理会那些人,专心排自己的队。
他们这些人走了更好,因为队伍变短了,将缩短他排队的时间。
这些人撕碎手稿并离去的举动,自然被苏晋书坊的掌柜和伙计们看见了。
“掌柜的,他们……”
“不用管他们,他们今天撕碎了手稿,以后会后悔的!”掌柜的眯着眼睛说道。
“可是……”
“呵呵,放心吧,少东主自有主意!你等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就好了……”
……
……
醉仙居。
苏文铤带着雪媚娘来到醉仙居大门前,那看守大门的女兵户愣了一愣,旋即喜道:“千户大人,您回来了!”
那女兵户说着,就将大门打开,苏文铤对她点了点头,带着雪媚娘走进醉仙居。
苏文铤直入客厅,见柳如是与梦竹都在,另外还有两个大小不一的女子。只不过苏文铤没有过多关注这两人,他的视线全集中在柳如是身上了。
“柳大家!”
“公子,公子你回来了!“
柳如是本来在刺绣,纤细的手指白如葱段,捏着绣针,神态非常专注。
见苏文铤已经来到客厅后,柳如是立即丢下针线与刺绣用的花棚子,望着苏文铤,娇俏的脸蛋不自觉露出一抹微笑。
“哎呀!公子,容奴家回房一趟,奴家马上就来!”
柳如是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大惊失色,拉着梦竹的手就回到了闺房,不知干什么去了。
苏文铤看着柳如是的背影,微微错愕,不过苏文铤无所谓,由她去吧。
苏文铤在上首的椅子上坐下,转眼瞥到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的那两位女子。
苏文铤以为这是柳如是新招收的两位侍女,因此淡淡的吩咐道:“给本公子倒杯茶来!”
这两位女子,自然就是董小宛与那位被买回来的小女孩了。
柳如是因见了苏文铤兴奋过头,竟忘了给苏文铤和董小宛做介绍,以至于苏文铤以为董小宛是柳如是新招收的侍女。
此时,董小宛已经知道苏文铤的身份了,正就是柳姐姐口中时常说到的“公子”!
每次柳姐姐提到苏文铤,那种高兴的劲头看在董小宛眼里,就让董小宛心里隐隐郁结,那种感觉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夺走了,而且这件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深深喜欢着那人……
尽管董小宛也觉着这是不对的,可是心里的那种感觉也不由自己控制啊!所以,董小宛看着苏文铤……就像看着一个……情敌!
对于情敌,恐怕没有谁能有好脸色。
所以,苏文铤那句“给本公子倒被茶来”的话,彻底刺激到了董小宛。
一是因为苏文铤是她“情敌”的身份,二来,董小宛那是十分高傲的,孤芳自赏、自怜自爱,就算到秦淮河卖艺都不肯屈就那些客人的。
董小宛本来就对苏文铤怀着一种“情敌”的敌意了,现在又被苏文铤像是使唤下人般使唤,给他倒茶!
这……董小宛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
董小宛一把拽住要去倒茶的那位小女孩,硬邦邦的说道:“不倒,要喝茶自己动手!”
嗯?
苏文铤诧异,看向董小宛,只见她容貌秀丽,气质超凡脱俗,白眼怒视着苏文铤,浑身上下都贴着一张标签:清高!
苏文铤对雪媚娘使了个眼色,雪媚娘会意,亲自动手,为苏文铤倒茶。
“你叫什么名字?苏文铤对董小宛问道。
“董小宛!”董小宛昂着头,如孔雀般骄傲。
“你是董小宛!”
苏文铤眼睛一亮,站起身走近董小宛,直面董小宛那秀丽的脸蛋,看了半晌后,点头道:“不错,不愧为秦淮八艳之一!”
“秦淮八艳……”
董小宛气得双肩都颤抖,虽然她以前并未听说过“秦淮八艳”这四个字,可是从字面意思理解,也能猜出这不是什么好话。
因为董小宛曾到秦淮河卖艺,高傲清高的她对那一段经历是极度敏感的。
苏文铤“秦淮八艳”的说法就好像对她说,你是一个秦淮河上的妓女!
董小宛羞愤异常,自己明明就洁身自好,到头来还要被人这样说,眼前这苏文铤简直与那些上门催债的债主无异!
董小宛目眦欲裂,瞪着苏文铤,眼眶已经红了,可是却倔强的没有流泪,秀丽的容貌也有一丝狰狞,好像随时都会扑上来,化身母老虎般,将苏文铤吃了。
“秦淮八艳”说出去后,苏文铤就自知失言了,因为现在还没有这个说法,以后也应该不会有了,因为柳如是已经被他半路截留,这董小宛既然在柳如是这里,她的人生轨迹也应该发生了变化……
看着董小宛被气得浑身颤抖,面色发红,苏文铤却觉得快乐无边,伸出一根手指,欲勾住董小宛雪腻的下巴。
董小宛孤傲,清高,况且现在又与苏文铤“有仇”,怎可让苏文铤轻薄于她,所以她的脑袋往后一仰,躲开苏文铤的轻薄,怒道:“别碰我!”
“哈哈……”
苏文铤哈哈大笑着,回到座位上坐下,端起雪媚娘倒的茶,抿了一口。
喝完茶水后,柳如是与梦竹主仆终于从闺房里出来了。
“公子,久等了!”
柳如是来到客厅,恭敬对苏文铤行万福礼,语笑嫣嫣,让人一看就如沐春风,如饮甘泉,心情瞬间变好。
苏文铤扶起柳如是,待近距离看向柳如是的脸蛋时,苏文铤知道柳如是刚才回房干什么去了。
柳如是回房化了一个妆,她原本就娇艳非常,现在加上妆,就更加完美了,简直如同天人一般靓丽!
苏文铤捧着柳如是的香腮,温情脉脉的说道:“柳大家,你想我没?”
柳如是眼眸扑闪,长长的睫毛弯弯,眼角带着笑意。
不过柳如是可没苏文铤这般放得开,这里还有好多外人在呢。
“公子……有人呢!”
柳如是娇艳的脸蛋上浮现一抹娇羞,真是不点而红,艳如桃花!
苏文铤瞥了一眼旁边“目眦欲裂”的董小宛,笑道:“你说她么?哈哈,柳大家,你新收的侍女好像不怎么懂规矩哟!”
苏文铤瞥着怒气满面的董小宛,捧着柳如是的手一划,手指头划过娇嫩的脸颊,用一根食指勾住柳如是雪腻的下巴,再挑衅的看了董小宛一眼。
董小宛那个气哟,她感觉体内有一把火在燃烧似的,“无耻、下流!”董小宛心中怒骂道。
柳如是笑着躲开苏文铤勾住她下巴的手指,笑道:“公子,这是奴的不是了,忘了给你们互相介绍……”
柳如是拉着苏文铤,两人走到董小宛身前,介绍到:“公子,这是奴的闺中密友,名为董小宛。小宛,这就是我常和你提起的苏文铤苏公子!”
“哦,原来她是你的朋友啊,我还以为她是柳大家你新招收的侍女!”苏文铤笑道。
柳如是已经瞧见了董小宛脸上的怒色,再结合刚才苏文铤的话,心中大概已经明白了怎么回事。
心说苏文铤和董小宛真是冤家,刚见面就闹得怒气冲冲的……
柳如是笑着摇头,对苏文铤说:“公子,小宛不仅仅是奴的闺中密友,同时还是奴为染布坊聘请而来的染布师傅,公子莫要吓着小宛了!”
对苏文铤说完后,柳如是又牵着董小宛的手,笑道:“小宛,姐姐代公子给你赔不是了,希望小宛你不要放在心上。”
说着,柳如是竟给董小宛施了一礼。
董小宛慌了,忙扶住柳如是,说道:“柳姐姐不必如此,小宛能有今天全赖柳姐姐,小宛如何受得起柳姐姐的大礼!罢,柳姐姐,小宛答应你就是了。”
“好好……”柳如是笑道。
董小宛瞪了苏文铤一眼,又略微叹气,唉……
搞定董小宛后,柳如是又指了指那个小女孩,介绍道:“公子,此女名为陈圆圆,乃是……”
“什么!陈圆圆!”
苏文铤彻底惊呆了,他的惊讶也让柳如是和董小宛惊讶,公子这是……怎么了?
苏文铤蹲下身,盯着才十三四岁的陈圆圆看了又看,都看得人家小女孩不好意思了。
同时,陈圆圆也有些害怕,她经历过被最亲的人贩卖,也经历过饥饿的痛苦,到这里后,她每日都吃得很饱很好,睡觉的地方也不会漏风了,也有香喷喷的被褥盖着,暖烘烘的,再也不受冷,这里的柳姐姐和董姐姐,还有教导她的梦竹姐姐都很好。
特别是梦竹姐姐给她吃的那些小糖果,在她看来简直就是神仙才能吃得上的美味……
陈圆圆不想失去这样的生活,即便她知道,她以后的工作就是服侍柳姐姐口中的那个“公子”!
柳如是知道苏文铤在苏宅中并无伺候的丫鬟,她早就想着为苏文铤物色一个,直到买下了陈圆圆。她见这小女孩十分乖巧,人也老实本分,所以就计划将陈圆圆训练出来,送给苏文铤当贴身丫鬟。
但即便是给人做丫鬟,这种生活也比她以前的生活好多了。
今天见了以后的“老板”,小女孩心里忐忑起来,万一这位以后的“老板”对她不满意,那她会不会失去现在这样的生活呢?
陈圆圆之所以这么想,这其中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现在的陈圆圆长得并不是非常好看,她自小缺衣短食,饥寒交迫,人长得干干瘦瘦的,头发也有些枯黄……
而这里的柳姐姐、董姐姐、梦竹姐姐,无一不是天上的仙女,只有十四岁的陈圆圆心里自卑了。
所以,陈圆圆看了苏文铤一眼后,立即就低下了头,静待命运裁决!
然而苏文铤根本就没去关注陈圆圆现在长得是否好看,他所震惊的,是如此简单的就碰到了后世大名鼎鼎的人物!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陈圆圆应该被卖到苏州梨园去了吧,可是她竟然出现在这里,这就说明陈圆圆的宿命也如董小宛般,被改写了!
“公子,奴家想将圆圆调教出来,以后送给松子做贴身丫鬟,不知公子是否满意?”柳如是在一旁说道。
“丫鬟!不行!”
苏文铤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开玩笑,如此大名鼎鼎的人物,怎可拿来做丫鬟呢?陈圆圆的特长是唱曲,长着一副绝妙的好嗓子,将之培训成一个苏文铤专属的“歌手”,这才是陈圆圆这一世的宿命!
然而,说者无心听着有意,苏文铤拒绝的话听在陈圆圆耳中,让她小小的心灵瞬间崩塌……完了,以后的“老板”对她不满意,那她还会回到以前那种生活状态吗?
151 赔罪宴?
陈圆圆眼眶红红,晶莹的眼泪的眼眶中打转,委屈的看着苏文铤。
“柳大家,你应该教她唱曲儿才对!”苏文铤补充说道。
唱曲儿?
柳如是愣住了,董小宛愣住了,陈圆圆自己也愣住了。
陈圆圆自小就有一副好嗓子,以前帮家里人叫卖过货物,人人都夸赞她声音好听,她也会一些寻常的小曲儿,别人听了都叫好。
陈圆圆的姨夫,将她带往青楼售卖她的时候,就是以陈圆圆有一副好嗓子为“卖点”的。
只是这位公子为何知晓她有一副好嗓子呢?陈圆圆诧异无比。
“公子,这……不太好吧?”柳如是说道。
“柳大家,我看她长着一幅绝好的嗓子,不教他唱曲简直浪费了,不如让她唱一段来听听。”
苏文铤摸了摸陈圆圆的头,笑着说道“圆圆啊,你就随便唱一曲儿吧,让柳大家听一听你的嗓音。”
这是一个机会!
经历过真正苦难的陈圆圆知道,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她的特长就是嗓子好呀!
于是,陈圆圆当众哼唱了一曲,是时下流传甚广的一首小曲儿,只听其嗓音声动梁尘、洋洋盈耳、余音袅袅、娓娓动听,果真乃是仙音妙嗓,独一无二!
柳如是、董小宛等女都听得痴了。
“怎么样,这么一副好嗓子是不是不能埋没了?”
“公子所言极是,那从今往后圆圆就跟着奴家学习曲艺吧!”
介绍完董小宛和陈圆圆后,柳如是看向随同苏文铤而来的雪媚娘,说道“公子,这位贵客公子不打算介绍一下吗?”
“哎呀你看,我又忘了,来来,我给你们介绍,此乃我北上京师的路上收服的一位属下,名为雪媚娘,你们可以叫她媚娘,媚娘武功极高,你们可不要轻易招惹她哟!”苏文铤介绍道。
雪媚娘摘下幂篱,冷淡的拱手道“各位小姐姑娘,有礼了!”
雪媚娘脸上的疤痕也将柳如是和董小宛等女唬了一跳,不过细看,又被雪媚娘脸蛋的妩媚所吸引……
柳如是等女回礼后,就算互相认识了。
“哎呀一路走来还有点饿了!”
苏文铤在客厅桌子边坐下,见桌上摆着一盘装点得异常精美的糕点,于是捏起一块,直接塞进口中吃了。
董小宛秀眉微蹙,这盘糕点,乃是她的作品,可是现在被苏文铤给吃了,她心中隐隐有点不快,因为这本是做给柳姐姐吃的。
虽然在柳姐姐的干涉下,她放下了对苏文铤的成见,可那仅仅是在表面上,内心中,董小宛还是将苏文铤视为“仇人”的。
“公子,此乃小宛亲手烹制的糕点,公子觉得口味如何?”柳如是笑问道。
“哦……”苏文铤将那块糕点咽进肚子,赞道“不错,很合我的口味……”说着,又捏起一块糕点,吃了。
董小宛嘴角抽了抽,她心中开始鄙夷苏文铤“如果我是你,那就一定不会吃这糕点,即使它再美味,真是一点骨气都没有……”
苏文铤那是一块接一块啊,眨眼间一大盘糕点就去了一小半,而柳如是怕苏文铤噎着,亲自为苏文铤倒茶,甚至用手帕子擦去苏文铤嘴角的糕点残渣……
这又让董小宛心中隐隐不快……
苏文铤不仅吃她的糕点,还享受着柳姐姐细致的关怀和照顾,让董小宛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孩子……
苏文铤吃完后,看向董小宛,吩咐道“本公子连日赶路累了,需要沐浴,再睡一觉!”
言下之意,就是让董小宛去准备洗澡水。
董小宛气得浑身发抖……
“好啦,公子你就不要刺激小宛了,梦竹你去。”
“是的,小姐!”梦竹答应一声,与陈圆圆一起去准备洗澡水了。
泡了个热水澡,苏文铤感觉浑身通泰,在梦竹一双巧手下打理好头发后,苏文铤被柳如是拉进了闺房。
“柳大家,着什么急呢,我在这里又跑不掉……”
“公子,奴家为公子缝制的衣服缝好了,公子且随奴家试穿一下。”
“啊,试穿衣服啊?”
“对呀,不然公子还想干什么?”
“试穿过后你就知道了……”
“公子讨厌!”
柳如是为苏文铤缝了一整套衣服,是一套读书人常穿的儒衫,换上后,苏文铤竟感觉非常合体,各处缝合得也十分适合。
苏文铤大为满意,柳如是也非常高兴,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缝成一套衣服……
试穿完后,苏文铤假借按摩头部太阳穴,将头枕在柳如是腿上,苏文铤很快就陷入沉睡。
……
……
苏家印刷作坊纸张断供一事,苏文铤已经与苏德商定好计策,计策先期的准备工作自有苏德负责操作。
因为苏文铤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去处理。
翌日,苏文铤回到苏州之后的第二天。
苏州卫指挥使司。
指挥使大人兼太湖守备张晋,指挥同知兼千总苏文铤,还有王焕王千户、张剑书张千户、苏州卫镇抚大人、屈窦、雪媚娘等,齐聚一堂。
雪媚娘已经被苏文铤提携为长洲千户所的副千户,与屈窦平级,所以她也参与了这次的议事。
张晋与苏文铤一左一右,高坐上首,其余王千户、屈窦等人,则坐于两侧的椅子。
议事厅中间,站着几位便装打扮的兵户。
他们这些人就是苏文铤与张晋北上京师之前,从各卫所抽调的精干人员,他们的任务是查探苏州各县霸占屯田与兵户的情况,以及豪强们违法乱纪的罪证。
这些兵户以前都曾被委派到各县衙门充当过查案的衙役,因此他们对查探罪证之事颇有手段。
“情况如何?”张晋问道。
“启禀守备大人,千总大人,以及各位大人,属下们经过多方查探,已经摸清吴县、吴江县、常熟、嘉定、昆山五县豪强的分布,与他们霸占屯田与兵户的多寡。”
“好!那罪证呢,确凿可以定罪的有多少?”张晋又问。
“各县都有一至两位豪强的罪证被属下等查明,皆是逼良为娼、杀人夺财的勾当!”
“好,有这个就可以了……”
苏文铤等打杀豪强,并取其财的做法,本是极为不妥的。
不过如今的大明,吏治腐败,这种事不妥,却也能行得下去,当然,打击豪强所得也要散出去一小部分,用于上下打点。
而且崇祯皇帝也首肯了此事,自然更加没有人阻拦这种“好事”了。
摸清情况后,张晋与苏文铤当即下令,让屈窦与韩铁各率三百火枪兵,分头行动,打击各县豪强。
屈窦欣然领命,回到长洲千户所后,立即调兵遣将,率领三百火枪兵,并五六百人的辎重部队,杀气腾腾直扑昆山县。
而韩铁也率领相同的人马,直扑吴江县。
屈窦与韩铁两人,一东一西,分头打击当地豪强。
自从上次屈窦率三百火枪兵在吴江县城外赶跑太湖贼寇之后,火枪兵们打心底里佩服这新式操练之法,因为在战场上,这是可以保命并可以杀敌的!
虽然“韩阎王”的操练不断加码,据说这是什么“特种兵”的操练之法,越来越严苛,越来越难熬,但火枪兵们既然知道了这新式操练之法可以在战场上自保和杀敌,自然全都在咬牙坚持。
如今,长洲千户所的火枪兵那是一天一个样……
屈窦与韩铁带兵在外,张晋与苏文铤就在卫指挥使司从中策应,两边的消息几乎每隔一个时辰就要传回来一次,这让张晋与苏文铤可以随时掌握屈窦与韩铁的最新动态。
第二天,屈窦那边就遣人送回来几大船的“物资”,这是屈窦攻打第一家豪强所得。
江南地区和网密布,这运输其实非常方便。
这让张晋高兴坏了,这可是一大笔收入!
下午,韩铁那边也送回来一批……
第三天,屈窦与韩铁两人派人运送“物资”已经运送了七八次,这可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第四天,屈窦与韩铁陆续撤兵,可以打击的豪强已经攻打得差不多了,其余那些没有查探到罪证的豪强,可以暂时先不动手。
老实说,单凭目前仓库里的那些财物,就算攻打五个太湖贼寇都戳戳有余了,但这种发财的机会可不多得,张晋又在密谋怎么搞那些比较检点、未曾留下犯罪证据的豪强……
苏文铤对此毫无兴趣,由着张晋去折腾,苏文铤要回去处理苏家印刷作坊的事了,经过这几天的安排,此事已经到了可以解决的阶段。
……
……
苏文铤从京师回来的第五天。
得月楼!
得月楼是城外山塘街的一座酒楼,其规模之大,名气之胜,在整个苏州府都能排得上名号。
酒楼最大的一间包厢中,有一张巨大的桌子,苏文铤、苏德将在此地宴请以周家和赵家为首印刷作坊和书坊的同行们。
苏德居主位,苏文铤坐在苏德身侧,雪媚娘作为苏文铤的亲卫,站在苏文铤身后。
余下则是周家家主周正,赵家家主赵肃,以及以周正和赵肃为首的印刷作坊及书坊的同行们。
一张大圆桌被坐满!
周正、赵肃,以及其余大小同行们纷纷到来、入座,他们只是对苏德和苏文铤拱了拱手,并无他言,显得很是冷淡。
苏家与周家、赵家是同行,更是竞争者,更何况现在又陷入恶性竞争的地步。几乎相当于撕破脸皮了,正常情况下,双方应该是不死不休,逮着机会就将对方往死里整,没有回旋的余地。
所以说,双方能在这得月楼共聚一堂,同坐一桌,已经是十分不可思议之事。
和和气气,是不可能的,实际上,自从周正和赵肃他们到来之后,整个包厢中已经是刀光剑影,气氛微妙,就像两支大军决战前的片刻安静,其实私底下已经暗流汹涌,针尖对麦芒,暗中对峙。
苏德居主位,苏文铤坐在苏德左手侧,周正与赵肃两人正坐在苏德和苏文铤正对面,而其余大小同行们,则分布在周正和赵肃两侧。
苏德与苏文铤身侧,各留有一个空位,空位旁边就是印刷作坊和书坊的同行们。这两个空位的存在,使苏家和周赵两家泾渭分明,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们分属两个阵营。
本次苏、周、赵三家同聚与此,乃是以苏家请客为名,讨论和商议纸张供应,以及书坊书籍的售价事宜。
周、赵两家,以为苏家在他们两家的联合施压下,已经顶不住了,本次聚会就是苏家的认错大会,这次宴会就是苏家的“赔罪宴”。
当然,周、赵两家所认为的这种假象,其实是苏文铤计划中的一环,目的就是将周、赵两家,以及依附于两家的同行们一起“请”到此处。
可是周、赵两家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周家家主周正,与赵家家主赵肃,神态自若,安之若素,淡淡瞥着苏德与苏文铤,一幅“你们快来求我啊”的表情与姿态。
“呵呵”苏文铤心里暗哼,姑且先让你们得意一会儿!
本次聚会既以苏家请客为名,那么苏家就是主人家,周家和赵家众人是客,客随主便,苏家已经提前点好了菜,等周、赵两家的人到齐,就开始陆陆续续上菜。
上菜的间隙,周、赵两家的人始终一言不发,人人都是一副傲气凝神的模样,特别是周正与赵肃两人,微咪着眼,审视着苏德与苏文铤,这种眼神就像一个法官看着一位穷凶极恶的匪徒,法官正在思考该怎么给这匪徒定罪……
酒菜陆陆续续上桌,菜是得月楼的招牌名菜,酒是得月楼自酿造的美酒,偌大一张桌子,被丰盛的酒菜占满。
周正和赵肃抚着山羊须,微咪着眼缓缓点头,不错,从这丰盛的一桌酒菜来看,苏家也算是摆足了诚意,这桌“赔罪宴”比较让他俩满意。
只不过——
周正和赵肃略带不满的瞥了眼苏德和苏文铤,心中微恼道“‘赔罪宴’倒是可以了,只不过这苏德……唉,怎生如此不知好歹,你作为赔罪的一方,从我等进来,到上菜这段时间,竟然一言不发,这到底是你苏德向我等赔罪,还是我等向你苏德赔罪?简直不知好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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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 掌握主动
酒菜上齐,包厢中却立即陷入一种凝固的状态。
周正和赵肃好整以暇,且略带不满的瞥着苏德与苏文铤。苏德也安之若素的看着周正与赵肃,而苏文铤似乎……在憋笑?
“无知小儿!此乃你苏家的‘赔罪宴’,你这小儿竟然憋笑,真是令人……气愤又无语。罢,这只是一个无知小儿而已,可是你苏德也是几十岁的人了,作为赔罪的一方,哪有像你这样大刺刺坐在那安之若素的……”周正和赵肃在心里恨批道。
苏德和苏文铤暗中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
酒菜上齐,该是进入“谈判”的阶段了。
“周员外、赵员外,还有各位印刷作坊和书坊的同行们。”
苏德斟满一杯酒,起身举杯,说“前段时间,我苏家的印刷作坊和苏晋书坊,与周员外、赵员外以及在做各位的印刷作坊与书坊起了一点摩擦。各位,我们都是印刷和书坊的同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何必为了一些小事伤了和气呢?这和气才能生财,今日苏某邀请各位至此,就是为了商议商议我们之间的摩擦。这摩擦总能找到方法避免的。”
苏德举杯,说了这么一大通话后,对面的周正和赵肃却严重不满了。
在他们的认知中,苏家是要给他们赔罪的一方,而作为赔罪的一方,苏家竟然还端着一个高高的架子。
“摩擦?那是我等对你们苏家施加的压力好么!”周正和赵肃心中非常不满意苏德的“认错态度”,真的是一点诚意也无,现在是你苏家在求人,结果还将你苏家与周家和赵家摆在同一位置上,这……就是苏家的赔罪方式?
周正和赵肃心里非常不满,苏德举杯,他俩却巍然不动,既不斟酒,也不举杯,就坐在那,淡淡的看着苏德,那神态,好似正在看着一个小丑似的。
“摩擦?苏员外这个摩擦用得好啊!”
周正皮笑肉不笑的说着,说话的语气中满是讽刺的意味。
“大家都是生意人,既然做生意,难免有摩擦。苏员外,既然你说我们之间的事是摩擦,那就是摩擦吧,摩擦是在所难免的,就看谁的手段高明了。”
赵肃淡淡说着,慢慢从座位上起身,同时周正,以及其余大小同行们也一一起身。
“苏员外,告辞!”
赵肃和周正随意的拱了拱手,转身欲走。
“且慢!”
苏文铤大手一张,这一声“且慢”虽不十分大声,却浑厚有力,力透纸背,清晰无误的落入众人耳中。
周正和赵肃等人闻言驻足,回转身体,周正傲然道“苏贤侄有何见教?”
对于这位“苏贤侄”,周正和赵肃心中又是不屑,又是敬畏,相当复杂。
不屑,是因为苏家的“认怂”和刚才苏文铤的憋笑。敬畏,则是因为苏家的印刷作坊和苏晋书坊将他们的生意全都抢了过去,而据他们所知,这一切的主导,其实就是这位“苏贤侄”!
苏文铤也从座椅上起身,负手而立,一面缓步往周正与赵肃他们所在的方位走,一面说道“周员外,赵员外,你们只要走出这道大门,你们绝对会后悔!”
苏文铤这活说的不紧不慢,徐徐道来,却又严肃认真,好似在说一件影响一个国家军政的大事一般。
周正呵呵轻笑,毫不在意,说道“哦,愿闻其详,我等走出这道大门,将如何后悔?”
赵肃的两道粗眉倒竖,肥胖的脸上隐显怒容,两眼一瞪,怒笑道“苏小子,危言耸听的话谁不会说?依老夫看来,我等走出这道大门,后悔的是你苏家!”
“对呀,你苏家都快被我等压垮了,还在这装什么大头蒜?苏小子,你现在跪下求饶,求周员外和赵员外对苏家网开一面,这才是你该做的事!”
“对的,跪下求饶!”
依附于周家和赵家的那些同行们,出言无状,而周正和赵肃,还真就微咪着两眼看着苏文铤,似乎正在等待苏文铤跪下,向他们求饶。
“呵呵!”
苏文铤冷笑,打断了同行们的冷嘲热讽。
“周员外,你问你们走出这道大门之后如何后悔是吧?”苏文铤说。
“正是如此!”周正说。
“周员外,据在下所知,你周家以经营印刷作坊和书坊为业,不知等你周家的印刷作坊和书坊通通关门歇业之后,周员外你会不会后悔?赵员外,赵家经营大大小小造纸作坊数十余座,除此之外赵家并无他业,若赵家造纸作坊产出的纸张,一张也卖不出去,赵员外,你会不会后悔?”
苏文铤负手而立,侃侃而谈。
“笑话!你苏家的印刷作坊和书坊马上就开不下去了,即将关门歇业。被你苏晋书坊抢去的客人必然会回归到老夫的书坊,到时候老夫生意兴隆,如何‘通通关门歇业’?老夫又如何后悔?”
周正两手一张,宽袍大袖一挥,看起来颇具一种胜利者的豪迈气概。
“苏小子,老夫看你就会危言耸听!老夫家造纸作坊的纸不卖给你苏家,难道就卖不出去了?”
赵肃斜眼看着苏文铤,他实在话都懒得和苏文铤多说。而且苏文铤说他家的纸一张也卖不出去,这怎么可能嘛!赵肃就好像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并将说出这个“笑话”的苏文铤归到“傻子”一类,对于傻子,赵肃理都不想理会。
“周员外,赵员外,还有各位同行。”苏文铤拱了拱手,接着说“你们之所以认为我苏家的印刷作坊和书坊马上就开不下去了,即将关门歇业,无非就是因为赵员外断了我苏家印刷作坊的纸张供应而已。”
“呵呵,还‘而已’?你苏家印刷作坊没有纸张供应,你就印不出书,没有书,你苏晋书坊还怎么开业!”有依附于周正的一位同行说道。
“在下可是听说了,你苏家前几天派人到应天府、杭州府等地联系当地造纸作坊,以求从应天府和杭州府收购纸张。可是……你苏家找到了么?”另一位依附于赵家的同行说道。
“苏小子,你跪下磕头求饶吧,说不定你叫周员外和赵员外一声‘爷爷’,周员外和赵员外看在你这‘不孝孙子’的面子上,或可以绕过你苏家也说不定……”
另一位依附于赵肃的小造纸作坊主呵呵笑着,出口就是恶言恶语,竟要苏文铤跪下磕头求饶,并叫周正和赵肃为“爷爷”?
苏文铤的怒意值瞬间飙升,两眼立起,好似有一团火焰在眼眸中跳跃焚烧,火焰燃烧的光线直射那人!
刚才就有人起哄,说要苏文铤跪下求饶,苏文铤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他们一般见识,可是现在,此人变本加厉,竟然要苏文铤跪下磕头并叫周正和赵肃为爷爷!
这已经是对苏文铤的侮辱了,叔叔可忍,婶婶不可忍!
苏文铤满带煞气的两眼“射”向那人,杀意无限,那人好似被猛兽盯上了似的,心中震颤、气血翻涌、灵魂都冒出一股寒意、手脚好似被某种未知的气机束缚,已经僵硬。
这是一种生命体的最深层次的惧意。
要知道,苏文铤可是一个杀手啊!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这杀气一般人可承受不住。
他往后退了一步,缩了缩脖子,嗫嚅道“你……你要干什么?!”
这里终究不是前世了……
苏文铤将杀气一收,气机内敛,但两眼仍然如同老鹰的眼睛般紧盯那人,问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苏文铤虽然已经将杀气和气机收敛,但是此人并未从那种亡魂皆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苏文铤的发问,听在此人耳中,简直就像发自灵魂深处的一场“地震”!
此人无法拒绝回答苏文铤的问题。
“我……我是刘大星……”
“刘大星是吧,我记住你了!”
且不说这刘大星如何如坠冰窟,苏文铤负手而立,看向周正与赵肃,接着说道“周员外、赵员外,你们以为断了我苏家印刷作坊的纸张供应,就卡住了我苏家的脖子了?赵员外,这造纸之术,已有千年,莫非赵员外以为整个江南就只有你赵家才能造纸?”
造纸之术,的确不是什么绝密的技术,就连宋应星《天工开物》中都有记载,即便苏文铤没干过这一行,但想要造出合格的纸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但为什么苏家不自己开办造纸作坊呢?
这就跟当代的工厂差不多了,生产一款产品,总有一些部件需要从别的工厂订购,因为对那些部件来说,外购总比自制来的方便和更加节省成本。
但关键的核心部件或生产工具,就需要自己生产了。
比如说苏家印刷作坊,将之比喻为一个工厂的话,那么它的产品就是书籍,苏家印刷作坊为什么能够大幅度提高印刷书籍的效率,主要得益于苏文铤带来的新方法和新工具。
子母印版、转印机、装订机等。
这些都是当下没有的、划时代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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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赵员外,何事?
而纸张和油墨,还有装订书籍使用的棉线,这些东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所以苏文铤并未打算对它们使用黑科技进行改造。
但苏文铤没有想到这赵肃对苏州府附近大小造纸作坊的影响力,竟然将他们联合起来将苏家印刷作坊的纸张供应断供了!
要早知道会有这么一个结果的话,苏文铤说不定还真就开办造纸作坊了,自给自足,彻底一条龙。
不过现在形势既然已经发展成了这样,那么就用另外一套方案吧……
苏文铤此话说完,那赵肃肥胖的脸上的微笑和得意都是一滞,这一点,也正是他所担心的,不过……新开办的造纸作坊想要在纸张的质量和价格上超过赵家的造纸作坊,应该十分有难度,毕竟赵家经营造纸作坊多年,对这一行早就驾轻就熟。
苏文铤想要新办一家造纸作坊,并让赵家的造纸作坊一张纸都卖不出去,这让赵肃无论如何也不相信。
所以,赵肃肥胖的脸上的微笑和得意消失一瞬之后,又回来了。
“或许赵员外你在想,即便我苏家新开办一座造纸作坊可能在价格上也不会有优势,不过赵员外,在下平时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瞎鼓捣,上次在下在瞎鼓捣的时候,一不小心就让我苏家印刷作坊大大加快了印刷速度,并控制了每本书的成本!不知道在下去瞎鼓捣造纸之术的话,会不会将造纸的成本降下来,并提高产纸量呢?”苏文铤说道。
嗯?
苏文铤此话一出,那赵肃脸上的微笑和得意再次消失,苏文铤让苏家印刷作坊起死回生,这是有目共睹的事,而且正因为此事,才导致原来属于周家书坊的客人全跑到苏晋书坊去了!
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苏文铤真的是会“瞎鼓捣”啊,万一苏文铤真的降下了造纸的成本,又提高了产量,那么赵家的造纸作坊……
赵肃越想越怕,最后竟是悚然而惊,太可怕了,虽然赵肃不愿意承认,但不得不说,苏文铤的话很有道理。
“不对,这苏文铤即便能够在印刷上‘瞎鼓捣’成功,但并不一定在造纸之术上瞎鼓捣”成功啊……可是万一他成功了呢?”
赵肃心中暗暗自语,陷入一种矛盾纠结的状态之中。
万一赵家的造纸作坊真如那苏文铤所言,所产的纸一张都卖不出去的话,赵肃承受不了这个结果!
这就是赵肃陷入纠结的原因,他赌不起!
苏文铤瞧了瞧赵肃的神色,轻哼一声,旋即又对周正说道“周员外,实话和你说了吧,你不用怀疑,我苏家想要开办造纸作坊,无非就是一句话的事。那苏州知府陈师泰,在下曾将他从太湖贼寇手中解救下来,而那苏州卫指挥使、太湖守备,与在下称兄道弟,所以只要我苏家想要开办造纸作坊,真就是一句话的事。”
“周员外你也不用担心我苏家的造纸作坊造不出合格的纸,即便造不出,我还可以从赵员外哪里挖一些师傅过来!”苏文铤呵呵笑着说道。
“苏小子,你敢!”赵肃对苏文铤怒目而视,苏文铤当着他的面说要挖他的墙角,恐怕没人受得了。
“呵呵,赵员外,造纸的师傅又不是你的奴隶,在下出高价,他们必然抛弃你而投奔在下,要不然,我们上府衙走一趟?”苏文铤笑道。
“你……”赵肃沉默了,府衙!苏文铤刚才才说过他曾在太湖贼寇刀下解救过知府大人,在府衙堂上,知府会帮谁?
这个时候,赵肃心里才感觉这次可能真踢到一块铁板上了,因为赵肃完全占据不到主动,从苏文铤刚才那番话开始,赵肃就被牵着鼻子走。
赵肃可以影响苏州府附近六七个州府的造纸作坊,平日也是嚣张贯了的,然而今日却被苏文铤压得死死的,这种感觉让赵肃十分难受。
但是,他又无法反抗!
苏文铤得意一笑,看向周正,接着说道“周员外,即便我苏家造纸作坊造出的纸,成本比赵员外家的高,但就算将这些成本分摊到每一本书上,就算提价十文吧,我每本书的售价还是比你的低太多!我苏家无非就是赚得少一点而已!”
周正脸上也已经骤然变色,苏文铤这番说辞,真的打中了他的软肋,他周家印制一本书的成本,实在太高了!
苏家印刷作坊的成本的确非常低,即便增加了纸张上面的成本,但是人家总体的书籍售价,仍然比他周家的低!
这还怎么玩儿!
苏家始终立于不败之地呀!
周正和赵肃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抹震惊和……失败。
亏得他俩还以为这是苏家的“赔罪宴”,这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苏文铤淡淡的瞥了周正和赵肃一眼,接着说“如此一来,周员外家的印刷作坊和书坊必定关门歇业。我苏家凭借低价质优的书籍,抢夺掉所有周家的客源,而我苏家有自己的造纸作坊,自产自销,必用不着赵员外家的纸。赵员外,即便你赵家的造纸作坊不会一张纸也卖不出去,但缺了我苏家这个大买办,你赵家能坚持多久?”
苏文铤说完这一席话之后,回到自己的座椅上,自顾自斟酒,喝了一杯。
而周正、赵肃,以及其余同行们,全都呆立在那儿了,他们在努力的查找苏文铤话中的漏洞,以此证明苏文铤是瞎说的。
然而,周正和赵肃越去想苏文铤的话,越觉得此话不假,此事照着现在的形势发展下去的话,必定就是苏文铤所说的那个结果……
周正和赵肃心中骇然的同时,还有一人的心中更加骇然,且惊惧。
这人就是曾呵斥苏文铤跪下磕头,并叫周正、赵肃为爷爷的刘大星。
刘大星额头冷汗直冒,从刚才的事来看,这苏文铤尼玛就是一个妖孽般的存在啊!而他干了什么,竟然呵斥这个妖孽般的存在跪下磕头、叫周正和赵肃为爷爷?
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
刘大星想死的心都有了,这臭嘴,怎么就这么令人讨厌呢,他恨不得时光倒流,时光倒流回去之后,他一定会立即“弃暗投明”的……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苏文铤自顾自喝了一杯酒之后,忽然发现老爹苏德正看着他,那眼神似乎在说“小子,你老子我都还没开动呢,你就开始先喝上了……”
擦,装逼过头了!
忘了这里还有个老爹呢。
苏文铤歉然一笑,笑道“爹,孩儿给您满上。”
苏文铤抓着酒壶的把手,取过一只新酒杯,给老爹的杯中斟满一杯酒。
苏德满意点头,拿起这酒杯,与苏文铤碰了一下。
苏德看向苏文铤的眼光中带着赞许之色,不仅为刚才苏文铤的表现,还为接下来苏文铤的计划。
奇才!
这是苏德对苏文铤的评价。
两父子碰杯后,各自仰脖,将这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而对面的周正与赵肃等人,眼巴巴的看着苏文铤两父子喝酒。
其实这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按理说,苏德与苏文铤是主人,周正与赵肃等人是客人,哪有将客人晾在一边,两个主人自顾自碰杯喝酒的?
这对周正与赵肃来说,简直就是将他们的脸皮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然后再踩上几脚!
但是,通过苏文铤刚才的那一番话之后,苏氏父子,还真就有这个底气行此无礼之事。
这不,周正与赵肃等人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俩么,并没有呵斥与拂袖走人。
苏文铤和苏德喝完了酒,又拿起筷子,夹着菜盘里的菜吃了起来,竟当真是将周正与赵肃等人视为无物了!
“文铤,你尝尝这道‘糟鹅胗掌’,乃是此间酒楼的招牌名菜。”
苏德给苏文铤夹了一筷子菜并说道。
“谢谢爹,爹,这道‘山药脍红肉圆子’也十分不错,刚才孩儿尝过了,果然是人间美味,爹你也尝尝。”
苏文铤也给苏德夹了菜。
苏文铤与苏德父子实在太过分了,将周正与赵肃等人晾在那也就罢了,碰杯喝酒也还罢了,可是现在,他们竟然互相夹菜……
赵肃实在受不了,他在苏州府附近的州府的造纸行业中,拥有着绝对的影响力,平时走路都如那螃蟹,横着走的。
赵肃胸中有一股气。
但是他也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气。
被人羞辱事小,赵家的造纸作坊经营不下去,才是头等大事!
人老成精的赵肃到底是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没有当场发火,或者拂袖离去。
“苏员外,苏贤侄!”
赵肃上前两步,拱手行礼,这次他没有称呼苏文铤为“苏小子”了。
“哦,赵员外啊,何事?”苏文铤一边吃菜一边说道。
“苏员外,苏贤侄,你们今天将我等叫来此处,应该不只为嘲讽我等一番吧!”
苏文铤停下夹菜的动作,看向赵肃,略带诧异,心想这赵肃也不是一个糊涂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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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 你怎么不去抢
赵肃此话一出,那周正也立即醒悟过来,苏氏父子应该不可能如此无聊,苏家大可以按照苏文铤所说的那样操作即可,他们周家和赵家必然斗不过苏家的。
可是苏文铤竟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给他们一一讲明了,这其中一定有隐情,或者说,这苏文铤一定想要达成某种目的!
赵肃和周正都是各自行业里的翘楚,此刻,他俩稍加分析,就明白了苏文铤的用意。
他两人对视一眼,瞬间达成一致,那就是留下来搞清楚苏文铤到底要干什么!照现在这形势发展下去,周家和赵家必定惨败,留下来,说不定还有一线转机。
如果苏文铤真的只是将他们召集起来嘲讽一番的话,周正和赵肃估计得当场吐血。
“老夫一开始就说了,我们之间的摩擦,是可以化解的,和气,才能够生财!”苏德说道。
如今再听苏德说的这话,周正与赵肃又是一番心境了。
宴会刚开始苏德说这番话的时候,周正和赵肃是嗤之以鼻的,以为苏家既然都在“求饶”了,竟然还敢端这么大的架子,将苏家摆在与周家和赵家同等的地位上!
这曾让周正和赵肃怫然不悦,只道苏德简直不知好歹。
但是现在呢,苏德这番话,听在周正和赵肃耳中,简直就是仙音妙乐啊!和气生财,周正和赵肃举五肢赞同。
“对对!苏员外说得对,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周正与赵肃连连拱手说道。
“呵呵,周员外、赵员外,还有各位同行们,你们站着干啥,来来来,赶紧入座,这菜都快凉了!”苏德招呼道。
周正和赵肃也不觉得尴尬,笑呵呵的入座,其余同行们也纷纷回来,坐上座椅,只有那刘大星,畏畏缩缩,不敢过去,最后还是领座的一个人将他拉过来的。
“各位,我们先喝一杯,先前的不愉快就让他过去吧,预祝我们以后合作愉快!”
苏德起身举杯,周正与赵肃等人不敢怠慢了,也纷纷起身举杯,众人隔空碰杯后,皆一仰脖,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
重新落座后,那赵肃着急问道“苏员外,这合作,是怎么个合作法?”
周正,以及其余大小同行们全都如向日葵般望向苏德。
这次苏德却不发话了,剩下的合作洽谈,将由苏文铤来谈。
“周员外,赵员外,还有各位同行们,这合作之事,在下就不啰嗦了,干脆直接明言吧!”
苏文铤说话,周正等人又一起看向苏文铤。
“苏贤侄快人快语,那我等就洗耳恭听了!”周正说道。
“我们苏家将成立一个商会,名为‘江南书坊联合商会’,我爹苏德,任‘执事’,掌控商会一切事宜,在下和苏州卫指挥使大人苏晋任‘副执事’,协理执事管理商会。另外,商会还要对外招收‘会员’,成为商会的会员后,就可以参与到我苏家印刷作坊和苏晋书坊的运作事宜中来!”苏文铤说道。
“苏贤侄,不知成为这‘江南书坊联合商会’的会员后,如何与苏家印刷作坊和苏晋书坊合作?”周正问道。
“周员外,有一点你可以放心,我商会的宗旨,乃是为入会的会员创造利益的,意为大家一起拾柴,将这火焰烧到最高!,也就是创造更多的利益,这利益分配到我们个人手中的部分,将会倍增!”
“具体到合作之事上,大体上有三个方向。”
“其一,与苏家印刷作坊合作。不知你们是否疑惑过,我苏家印刷作坊为何能够大幅提高印刷速度,并大幅降低成本?”苏文铤说道。
周正和赵肃眼睛一亮,这也正就是他们十分想知道的一点。为此,他们还尝试过委派细作,混进苏家印刷作坊。可是那些细作还没接触到核心机密前,就被苏文铤赶出来了。
他们还一度好奇,这苏文铤到底是如何察觉到那些人是细作的。
周正与赵肃皆竖起了耳朵,苏文铤虽然不太可能和盘托出,但他们能听到个三言两语,也是好的,说不定他们根据这三两言语就破解了苏家的方法也说不定呢!
“很简单,我苏家找到了一种办法,可以快速和大量的烧制胶泥雕版,有了这简单易得的胶泥雕版之后,印刷速度自然得以大大提高!而与苏家印刷作坊合作的关键,就是这胶泥雕版!”苏文铤说道。
“苏家将对外出售胶泥雕版!”苏文铤补充说明道。
雕版,或者活字,乃是印刷最主要的生产工具!雕版或活字将直接决定印刷的质量和效率,至于其余的纸、油墨、棉线、刷子等,简单易得,在重要程度上远远低于雕版或活字。
雕版一般有木雕版、铜雕版、陶雕版等,苏家的胶泥雕版属于创新的品种。
传统的雕版制作,需要高手匠人用刻刀一笔一划的雕刻出来,雕刻文字倒还好说,只是雕刻一幅图案就比较难了,能够熟练雕刻图案的匠人,简直就是艺术家!
人才难得!
而苏家的胶泥雕版就简单多了,只需排列出需要的字摸,用转印机一压,就能压出一整块胶泥雕版,这是批量生产。
至于纯图案的胶泥雕版也不是什么难题,苏文铤直接在静止空间中使用机床雕刻一块“不锈钢母版”即可,用此母版可以转印出无数胶泥雕版。
活字一般有木活字,胶泥活字,铜活字等。
活字的优点是可以将之随意排列组合,从而得到想要的文字排版,印刷完毕后,可将活字拆卸,重新组合搭配。
同时活字的缺点也很明显,辛辛苦苦捡字排列好一版并印刷之后,只能拆卸掉。若以后再次印刷,则需重新捡字排版。
捡字排版非常费工费时。
雕版的优点则是使用之后可以将雕版保存,下次使用时直接拿来用即可。
苏家的子母转印之法,结合了活字和雕版的优点,先用“不锈钢活字”按需排列成母版,再用转印机复制出多个胶泥雕版的“子版”。
这种方法只有在刚开始排列母版的时候麻烦一点,往后的步骤就简单了。
但子母转印之法也有一个缺点,那就是随着刊印的书籍越来越多,积存的胶泥雕版也就越来越多……
苏文铤现在有点嫌胶泥雕版占地方。
所以,将多余的胶泥雕版售卖出去,既可以大赚一笔,又可以腾出地方,开可以加速苏晋书坊抢占市场的速度,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苏贤侄,这胶泥雕版售价几何?”周正又问道。
对周正来说,苏家的胶泥雕版的确是当下雕版中的最高水平,对于这一点,通过苏家印刷出来的书籍就能够看出来。
但是,价格也是一个需要参考的方面。
“一百两银子一版!”苏文铤笑道。
“嘶!”
周正、赵肃等人,皆吸了一口凉气!
“苏贤侄,一百两银子一版,太高了吧,你怎么不去抢!”周正激动的说道,一百两银子一版啊,简直就是用刀子剜他的肉!
苏家的一版其实包含了十页,印刷肯定都是多页一起印刷的,印好了再将纸裁剪成合适装订的大小。
一百两银子一版,也就是十两银子一页。
一本一百页的书,需要十个版,那就是一千两!
就算此书售价两百文,也需要卖出……五千本才能回胶泥雕版的本,再加上各种成本,起码要卖出一万本才能拥有可观的利润
“周员外,一套书的胶泥雕版在一个省我苏家只买一套,这相当于独家生意,周员外你可考虑好了。”苏文铤说道。
周正闭目沉思良久,脸上可见的挣扎,最后也只能无奈拍板道“好!”
苏文铤嘴角上翘,接着说道“与苏家合作的第二个方面,则是书坊。这很简单,既将书坊改造成苏晋书坊,并遵守苏晋书坊的章程即可!周员外,你注意了,与苏家印刷作坊合作的话,就不能与苏晋书坊合作了,只能二选其一!”
苏文铤此话一出,周正又陷入沉思。
首先,只能二选其一的规定他恐怕改变不了,那么就只能遵守。那到底是与苏家印刷作坊合作呢,还是与苏晋书坊合作呢?
“其三,则是原材料方面的合作了。”苏文铤说着,看向赵肃。
“苏贤侄,愿闻其详。”赵肃正了正坐姿,凝视静气,他将仔细听取和分析苏文铤的每一句话。
“就拿赵员外家的造纸作坊来说吧,赵员外负责给苏家印刷作坊和与苏家合作的印刷作坊供应纸张,我们会和赵员外签订协议,赵员外不得无故提价,也不得无故断供,具体惩罚细则将在签订协议的时候讨论清楚。其余所需使用的如油墨、棉线、刷子等,也按此法施行!还有一点,商会会找两家以上的造纸作坊负责供货!”苏文铤说道。
苏文铤此话一出,那赵肃自然紧皱了眉头,而其余依附于赵家的大小造纸作坊主,则瞬间抬头,互相对视一眼,既然商会需要两家以上的造纸作坊同时供应纸张,那何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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