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花容月貌为谁妍
因书中有一句:“年纪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美丽,人人都说黛玉不及。那宝钗却又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深得下人之心,就是小丫头们亦多和宝钗亲近……”
从这段描写来看,薛宝钗的品性是豁达的,且深谙世故。
柳如是觉得,薛宝钗才与自己的性格与言行相符。
所以,柳如是代入了薛宝钗的角色。
“柳大家?柳大家?”
柳如是看的入迷之际,苏文铤又将她叫醒。
“公子,何事?”
梦幻的容颜从书本中抬起,看向苏文铤,微微不悦。
不过苏文铤并没有察觉到柳如是微微的不悦,他拱手笑道:“柳大家。”然后点了点自己的茶杯,道:“麻烦柳大家添加一些茶水,有劳了。”
我……
柳如是心里冒出的火星比刚才大了一点。
茶壶就在你面前,你为什么不自己倒呢!
柳如是深吸一口气,放下红楼梦手稿,纤纤素手端起紫砂壶,将苏文铤的茶杯续满。
“苏公子,请慢用。”
柳如是放下紫砂壶,拾起红楼梦手稿,接着往下看。
这次柳如是一口气读到第五回“贾宝玉神游太虚境警幻仙曲演红楼梦”,书上说宝玉来到一座名为“孽海情天”的牌坊,上有一幅对联,引起了柳如是的注意,书上写的是: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
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酬。”
这幅对联回味完,再往下看时,又来了个“薄命司”的对联:
“春恨秋悲皆自惹,
花容月貌为谁妍。”
薄命司,莫非专管薄命之人么?
“春恨秋悲皆自惹,
花容月貌为谁妍。”
柳如是再次读罢这句对联,想起自己前半生的遭遇:父母早亡,自幼失孤,作为一个孤儿,被屡次贩卖,最终坠落风尘……
我这何止薄命,简直命薄如纸!
这句对联的威力太大,像一柄利矛,戳中柳如是坚强了十八年的心窝,心窝坚强的外壳破碎,只剩下软得无法再软的心窝子,可怜这柔软的心窝子,被这句对联化成的利矛无情地刺穿!
柳如是背过了身去,以红楼梦手稿覆面,双肩耸动,低声抽噎。
苏文铤起身,奔到茶几另一端,蹲在柳如是身前,将抽噎的柳如是拥入怀抱。同时,苏文铤将覆盖在柳如是脸上的红楼梦手稿取下,手稿上已经沾染了滚滚热泪,斑斑点点,颇为惊心。
柳如是似乎不愿让苏文铤看见她落泪的样子,覆面的红楼梦手稿被取走后,柳如是顺从苏文铤拥抱的动作,将整张脸面埋入苏文铤胸膛,藏起来。
柳如是抽噎不止,整个身体随着抽噎而抖动,苏文铤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怀中的佳人是多么的悲伤,是多么的需要安慰。
苏文铤轻轻捋着柳如是披散在香肩和瘦削背部的三千青丝,并轻抚其背,以示安慰。
少时,待柳如是抽噎渐止,苏文铤安慰人家的手慢慢摸上柳如是的头,在柳如是的发髻上捏来捏去。
哎呀,发髻梳得真好看,好像把它们全拆散。
苏文铤的老毛病又犯了。
“柳大家,你若看不了就不要再看了,因为后面的情节,可能多有悲伤之事。”
苏文铤一边偷偷地拆下柳如是发髻上的一根钗子,一边像个正常人一般说话。
“不,奴家要看!”
柳如是的脸蛋还紧贴着苏文铤胸膛,因此说出的话显得有点沉闷。
说完这句话后,柳如是似乎已经从那种悲伤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也就是这个时候,柳如是察觉了苏文铤的小动作,头上的感觉相当明显,自己的发髻被弄乱了,而始作俑者——苏公子,他的手还在柳如是头上肆虐呢。
柳如是悄悄抹了把脸上的泪水,一手往上伸,制止苏公子对自己发髻的拆解,一手撑着苏公子胸膛,离开苏文铤的怀抱。
“公子,你……”
柳如是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几乎全都被拆散了。柳如是看着苏文铤,十分无语,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拆人家女孩子的发髻,这……
苏文铤满足地冲柳如是一笑,看起来有点傻。
柳如是更是无言,她索性懒得重新梳理发髻了,让三千青丝就这样披着吧。
本来按照柳如是所遵守的礼仪,见客时,必须仪容整洁,头发更需要梳理得一丝不苟,光可鉴人才行。
但是苏公子竟亲手将人家的发髻弄乱了,那就乱着吧。
这算是柳如是对苏文铤乱动她发髻的一种“惩罚”,以这种“乱糟糟”的仪容来面对苏文铤,以达到影响苏文铤心情的目的。
柳如是就这样披散着三千青丝,重新拿起红楼梦手稿,接着往下看。
看到金陵十二钗正副册这一段时,有一首诗吸引了柳如是的注意,书中写的是:“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柳如是臻首微抬,视线从红楼梦手稿上移,移动到对面的苏文铤身上。
柳如是眸泛异彩,心道:“苏公子之才,当世恐无人能及了!”
然而,当柳如是看向苏文铤时,却见苏文铤又坐在那看着她发呆,或者说,苏文铤又在想他记忆中的那个小爱!
柳如是心中莫来由地生出一股气,心中泛酸。
随即不再去看苏文铤,专心看红楼梦手稿。
接下来,书中又有一首诗引发了柳如是的共鸣,书中写道:“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因刚才哭过了,所以这次柳如是虽感诗中悲意,却没有抽噎,只是默默淌泪。
柳如是的泪腺就好像三峡大坝决堤了一般,滚烫的热泪止不住,顺着娇艳的脸蛋直往下掉!
苏文铤摇头叹气,从静止空间中取出一叠手帕,放在小几上,道:“柳大家,我都说了不要再看,你偏要看。哎,擦擦吧。”
柳如是一边用手帕拭泪,一边往下看。接下来又有:
047 柳如是焚稿【收藏破20加更】
香,“群芳髓”,“碎”“髓”同音,意为破碎群芳之髓,用以制香。
茶,“千红一窟”,“窟”“哭”同音,意为收集一千位红颜的泪水,用以烹茶。
酒,“万艳同杯”,“杯”“悲”同音,以一万位绝代佳人的悲愁为曲,用以酿酒。
此外,还有众多歌词,比如“终身误”、“枉凝眉”、“恨无常”、“分骨肉”、“世难容”等等,皆催人泪下。
这些文字就好像一把锋利的尖刀,刀刀剜在柳如是的心肝上,痛彻心扉。
柳如是陷入某种悲痛的情绪中,这一段看得那是“一把辛酸一把泪”。
苏文铤多次从静止空间中取出手帕,以供柳如是拭泪。
然而,红楼梦将这段写完后,笔锋一转,写道:“……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解,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耳……”
柳如是俏脸微红,同时,止不住的热泪也止住了。
最后,当柳如是读到这一句:“那宝玉恍恍惚惚,依着警幻所嘱,未免作起儿女的事来,也难以尽述……”时,柳如是已经羞愤难忍。
“公子误我!”
柳如是高声嗔叫,羞愤地将手中红楼梦手稿一扔,却不成想,那红楼梦手稿竟直挺挺地飞往烹茶用的小火炉。
小火炉中炭火猩红,烧得正旺。
红楼梦手稿始一落入小火炉,就冒出一股青烟,并窜起一丝火苗。
烧起来了!
“啊……”
红楼梦手稿一入小火炉,柳如是就后悔了,可是,为时已晚,她除了惊叫之外,已经别无他法。
不过,在柳如是惊叫的过程中,她却看见苏公子毫不犹豫地一手探入小火炉,将已经烧起来的红楼梦手稿取出,扔到地上,随即用脚踩了几下,手稿上的火星渐灭。
竟是保住了手稿。
苏公子反应之快,在柳如是看来,简直就像是观看一场彩排过无数次的表演一般,苏公子的速度,以及对火势的把握,还有最后踩灭火星的动作,一气呵成,流畅自然,妙到毫巅!
“公子!”
柳如是飞一般起身,跑到苏文铤身边,二话不说,抓起苏文铤的手。准确来说,是抓起苏文铤曾探入小火炉的那只手,放在眼前查看。
“公子,可有伤着?”
柳如是双眸如水,两只柔荑轻轻捧着苏文铤那只手,殷勤恳恳地关切询问。
苏文铤一笑,道:“没事!”
不过手上微凉的触感传来,貌似被柳大家的小手主动握一会儿,也是不错。
“只不过有些燥热,柳大家能帮忙按摩按摩就再好不过了。”苏文铤说。
柳如是不疑有他,毕竟手都伸进火炉了,有些燥热也是正常的。
只不过柳如是微微有些奇怪,既然燥热,为什么需要我帮忙按摩呢?燥热和按摩,有什么必要的联系么?
柳如是没有多想,就凭这只手拯救了红楼梦手稿,那也值得她为这只手按摩按摩了。
别看柳如是羞愤地将红楼梦手稿扔掉,其实,她心里十分喜爱这部书,里面的那些诗词,对柳如是来说简直就是一座座金矿。
只是书中也有些“糟粕”,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柳如是唤来侍女梦竹,吩咐打来凉水,再将苏文铤那只曾探入小火炉的手放入凉水中,以柔嫩的纤纤细指替苏文铤的手搓洗掉沾染上的炉灰,再认真地细细按摩一番。
“有劳柳大家了。”
洗手和按摩完毕,苏文铤笑着拱手答谢。
“公子,都是因为奴家莽撞了,以至于差点毁了手稿,还害得公子以手犯险,奴家……请公子原谅。”
柳如是端端正正地行了个万福礼,将姿态放得极底。
苏文铤笑道:“柳大家不必自责,这本手稿只是烧毁了一些边角,正文内容并没有损失分毫。倘若柳大家心里过意不去,不妨重新抄录一份即可。”
苏文铤捡起手稿,翻看数页查明受损情况后说道。
柳如是再次一礼,道:“奴家谢过公子,既如此,奴家就再抄录一份。”
柳如是从苏文铤手中接过红楼梦手稿,迟疑了一下,还是翻开最后一页,还有一点内容没有看完呢。
后面讲的是贾宝玉梦醒,叫破秦可卿小名的内容。
合上手稿,柳如是将这五回的内容重新梳理一遍,重新回味过哪些堪比“金矿”的诗词后,柳如是将心思放在了书中出现的三个奇女子身上。
林黛玉、薛宝钗,还有秦可卿。
其中重点的人物是秦可卿,因为书中有一句写道:“早有一位仙姬在内,其鲜艳妩媚大似宝钗,袅娜风流又如黛玉。”
也就是说秦可卿集合了林黛玉和薛宝钗的优点于一身,况且,作为书中主角的贾宝玉,在梦中已与秦可卿成就好事。
正所谓日思夜想,心里期盼什么,就容易做那种美梦成真的美梦。
这就说明,这本小说的作者——苏公子,他喜欢的可能也是秦可卿那样的人物。
第五回最后,贾宝玉梦醒叫破秦可卿小名的情节,让柳如是想起当时在翠玉楼时,她揭开遮面的纱巾之时,苏公子也曾叫出她小时候的小名……
这真的只是一种巧合?
柳如是心中的心思转瞬间变化了无数次,最后,只羞涩地看了苏文铤一眼。
随后,柳如是抚摸着红楼梦手稿,低头沉思不语。
“柳大家,这本红楼梦如何?”苏文铤问。
“公子怎生如此懂得儿女之事,害得奴家两度落泪,让公子见笑了。不知公子……为何要写红楼梦?”
柳如是其实想问的是,为何在第五回的末尾,要安排贾宝玉叫破秦可卿小名的情节?有何寓意?
但柳如是问出来的话,却是:“为何要写红楼梦?”
这……神仙能解?
048 梦竹的笑点
“因为在下将家中苏氏书坊的规模扩大,同时与张晋合伙,计划在整个苏州,南直隶,或者整个天下,都开遍苏晋书坊。而这本红楼梦,将作为商品在苏晋书坊出售,以吸引客流。”
苏文铤起身走了两步,接着说:“柳大家也看到了,红楼梦过于儿女情长,倘若在下亲笔写下去的话,恐英雄气短。所以就想请柳大家代笔,由在下口述。不知柳大家意下如何?”
柳如是颔首点头,道:“嗯。”
两人起身离开客厅,来到书房。
柳如是亲自研墨,在书案上摆好纸张,用镇纸压好纸张后,将一支小楷笔饱蘸了墨汁,提笔看着苏文铤,等苏文铤开始口述。
苏文铤俯身半趴在书案上,口中念道:“贾宝玉……”
然而,苏文铤只念了三个字,就停下了,因为苏文铤看见柳如是弯弯细细柳眉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虽然柳如是只皱了一下,马上就放松了,但这一幕却被半趴在桌案上的苏文铤看了个正着。
“柳大家,怎么了?”苏文铤随口问道。
“没,公子,没什么。”柳如是抬首,看向近在咫尺的苏文铤,一张笑颜如花,分外靓丽与娇嫩,只是头发披散着,有点美中不足。
苏文铤眉头一挑,道:“不对,一定有事。”
苏文铤作为一个杀手,观察入微,是他的基本素质。刚才苏文铤的确看见柳如是皱眉了,似乎,还带着一点“嫌弃”的眼神。苏文铤肯定,绝没有看错。
这种感觉很不同,柳如是这个皱眉和“嫌弃”的眼神,与苏文铤将之强行“圈禁”在醉仙居这件事没有任何关系,一定是有其他的事。
“柳大家,说吧,没事的。”苏文铤笑道。
“那,奴家就……”
柳如是臻首往后仰,似乎躲闪什么似的,小声且斟酌地说道:“……公子……公子昨天晚上……”
“昨天晚上什么?”
“昨天晚上,公子……没有……沐浴更衣么?”
柳如是说完这句话,反倒弄得自己面红耳赤,娇艳的脸蛋火烧云似的,低下了头,不敢去看苏文铤。
尬!
苏文铤半趴在书案上的身体瞬间站直,后退两步。
想不到昨晚上偷了一下懒,没有洗澡,结果被柳如是闻出味儿来了!
尴尬!
不过好在苏文铤脸皮够厚,他恬着脸,笑道:“是在下唐突了,昨天晚上,因为赶着誊抄红楼梦,等抄完时,已至深夜。因沐浴更衣十分繁琐费时,是故没有沐浴……”
柳如是将饱蘸了墨汁的小楷笔放回笔架,低着头说:“公子可遣家中侍女帮忙打理即可,为何会繁琐呢?”
“柳大家有所不知,在下房中,已无侍女……要不这样,容在下在柳大家这里沐浴一番,如何?”苏文铤笑道。
柳如是点头道:“也好!”
苏文铤懵了,我就随口一说,你还真就同意了?!
“柳大家,这……”
“公子,奴家有个习惯,但凡写字,或者弹琴之前,必沐浴更衣,容不得一丁点不适和异味的。公子先沐浴一番也可,奴家在此等着就是。况且,奴家的发髻……奴家正好趁此时间,将发髻重新梳理好。”
柳如是话毕,不管苏文铤如何,她直接唤来侍女梦竹,吩咐烧水,并吩咐侍女梦竹伺候苏文铤沐浴更衣。
不一时,在一个房间中,一个大木桶中已经蓄满了热水。
苏文铤穿着衣服,将发冠取下,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公子,奴婢梦竹,奉小姐之命,伺……候公子沐浴更衣。”
“进来吧!”
门开,只见梦竹紧闭着两眼,摸索着跨进房门,然后摸索着将房门关上。
苏文铤看得有趣,有心捉弄一下这位小侍女,于是说道:“动作快点,待会儿水都冷了!”
“是,公子稍等,奴婢这就来。”
梦竹举着两手,摸索着前进,结果方向都走偏了。
苏文铤笑了两声,说:“睁开眼吧,我穿着衣服呢。”
梦竹慢慢睁开眼,果见苏文铤还穿着衣服。她想起刚才自己闭着眼瞎摸索的笨拙样子,一定被苏公子看了去,真是羞死人了!
“你只需帮我洗头即可,其余的我自己来。”
苏文铤将房中的桌子搬过来,放在浴桶旁边,然后爬上桌子,仰躺在桌面上,头靠近浴桶,将一头长头发放进浴桶。
这种方式颇像后世理发店中的洗头床。
“就这样随便洗洗吧。”
苏文铤仰躺在桌面上,闭上眼睛说道。
“哦!”
梦竹强忍住笑意,开始轻柔地为苏文铤搓洗头发。
梦竹作为柳如是的侍女,平日里自然免不了为柳如是搓澡和洗头。但替一个男人洗头,是第一次。用这种姿势,用这种方法洗头,也是第一次。
苏文铤心里挺无语的,这种姿势,不知如何就戳中了梦竹这小侍女的笑点。
梦竹虽在极力忍住笑意,但苏文铤还是察觉到了。
“梦竹,想笑,就大声地笑吧,憋着对身体不好。”
苏文铤无奈说道。
“公子……可是……”
梦竹说话都说不利索了,苏文铤理解,像梦竹这种憋笑的情况,说话时稍微不注意,就有可能纵声大笑。
“没关系,我不会怪罪你的,笑口常开,乃是人生一大乐事,我就巴不得每天都笑个不停。没事,笑吧,别太大声就好。”
“奴婢……谢……谢过公……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文铤郁闷,尽管他闭着眼,但也能想象得到,梦竹这小侍女,一定笑得弯了腰。
因为梦竹洗头的动作都停下了,并且她那压抑过后的笑声,从高到底,声音的来源有个变化过程,这就说明梦竹笑得弯了腰。
好不容易,等梦竹笑得差不多了,洗头的工作才开始继续。
“公子,奴婢实在忍不住,请公子原谅。”
梦竹一边搓洗头发,一边说道。
“我刚才说了,我不怪你,你也不用自责。”
又过了一会儿,苏文铤问道:“梦竹,你多大了?”
049 别扭的书写方式
“回公子,奴婢……十五。”
“家里还有什么人?”
“公子,奴婢自小就跟着小姐,没……没有家,所以家里是什么情况,奴婢也不知道。”
“等我以后娶了你家小姐,你想不想做通房丫鬟?”
梦竹搓发的动作骤停,扭捏半天后才迟疑道:“奴婢……不知道。”
苏文铤哈哈一笑,不再挑逗梦竹。
不多时,头发洗好。
苏文铤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颗巴掌那么大的棒棒糖,递给梦竹,笑道:“有劳了,这颗棒棒糖拿去吃。”
梦竹低着头,飞快接过那颗棒棒糖,说道:“公子,奴婢就在门外,公子有需要就叫奴婢。”说罢,手中抓着那颗棒棒糖,小跑着逃离房间。
苏文铤笑了笑,待梦竹出去,并关上房门之后,苏文铤才自行解衣跳入浴桶,开始沐浴。
门外,梦竹站在房门前,听着房中不时传出的水浪声,不禁面红耳赤。
按小姐的吩咐,梦竹是要给苏公子搓澡的……
想着想着,梦竹又想起刚才苏公子问她想不想做通房丫鬟的话,更觉无比羞耻。
胡思乱想一阵后,梦竹将目光看向手中紧紧攥着的这颗棒棒糖……出了会儿神后,梦竹将棒棒糖贴身放好。
这种糖果,十分香甜,上次得的那一颗棒棒糖,梦竹就很后悔吃掉了。这次,她要将这颗棒棒糖收藏起来,不吃,只需拿出来看上一眼,或者抚摸一下,心里就觉得无比甜蜜……
很快,苏文铤穿好了衣服,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开门而出。
梦竹赶紧收起自己的小心思,道:“公子,请随奴婢来,奴婢为公子打理头发。”
梦竹带苏文铤来到一个房间,在一个梳妆台前坐下,梦竹就在身后为他打理那一头长长的头发。
梦竹长这么大,只伺候过柳如是梳洗,伺候男人梳洗,还是第一次。
只不过,梦竹本身的定位就是侍女丫鬟,某些知识自小就开始学,比如如何打理男人的头发,梦竹也是学习过的,只是今天才第一次实践而已。
不一时,头发弄好。
“公子,奴婢弄好了,请公子查看是否妥当。”
梦竹笑眯眯,脸上似乎带着一种得意和骄傲的微笑,举着一面铜镜请苏文铤看。
苏文铤瞥了一眼,咦,似乎还真不错,至少比自己弄的强上十万八千倍。
“不错,没看出来,梦竹你的手艺原来这么厉害!”
正所谓:“头可以断,发型不能乱。”
梦竹给苏文铤打理的头发看起来的确比往常好看多了,使苏文铤整个人看起来更加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无外乎如此。
所以苏文铤毫不吝惜溢美之词,将梦竹夸奖得脸蛋通红。
当然,也少不了物质奖励,一颗巴掌那么大的棒棒糖,又被梦竹紧紧攥在了手中。
回到书房,柳如是也已重新梳理了好了发髻,发髻光可鉴人,造型娇俏,各种发饰插在头上,与鲜艳的衣着相得益彰。
柳如是整个人都显得明丽娇艳,妩媚婀娜,果然比披头散发好看了不少。
“公子,可准备好了?”
柳如是伏案而坐,明眸皓齿地看着苏文铤。
同时,纤纤玉手已经握住一只小楷笔,饱蘸了墨汁,就等苏文铤开始口述了。
苏文铤搬过一张椅子,放在柳如是的书案对面,面对着柳如是坐下。苏文铤清了清嗓子,一丝意识沉入静止空间,看着柳如是,开口念道:“第六回,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
“公子……”
太直白了,柳如是手握毛笔,却迟迟无法下笔。
经过刚才的事,柳如是勉强能够接受红楼梦中附带的“糟粕”情节,可是苏公子竟然将“糟粕”升级,一次又一次地刺激柳如是……
“怎么了?”苏文铤问。
“公子,奴家……”
柳如是迟疑,有些话,始终感觉说不出口。
苏文铤大抵明白柳如是的顾虑,既然柳如是不好意思开口,那苏文铤就主动挑明了,他说:“柳大家,在下大概能够知道你的顾虑。我想,书中有一段话,应该可以为柳大家解惑。”
“公子请说。”
“……因见上面大旨不过谈情,亦只是实录其事,绝无伤时诲淫之病……”
柳如是记得书中确实是有这么一句,好像在开篇第一回里面。
柳如是翻阅红楼梦手稿,翻到第一页,果然找到这句话。
柳如是将这句话咀嚼良久,道:“公子,奴家明白了。”
合上红楼梦手稿,重新拿起小楷笔,在稿纸上写下第六回的标题。
“等一下!”
苏文铤摆手大叫道。
柳如是抬首,疑惑看向苏文铤,问道:“公子?”
“柳大家,别竖着写了,我们横着写。”
“横着写?公子,横着写是为何意?”
苏文铤从椅子上起身,走到柳如是身后,换过一张稿纸,道:“在下手把手教柳大家写一遍,写完后柳大家自然就知道了。”
苏文铤捉住柳如是握笔的手,柳如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就听见身后的苏文铤严肃地说道:“别动!”
柳如是不知苏公子要搞什么鬼,但听苏公子话中的那种严肃劲儿,柳如是竟是不能反驳,只能由着苏文铤捉住她那握笔的手,由苏文铤带着她,在新稿纸的顶部中央的位置,从左至右,写下第六回的标题。
这就好像苏文铤手把手教柳如是写字一般。
“公子,这,为何要这样书写,奴家看着,感觉好别扭。”
历来的书籍,书写方向都是从右边开始,从上到下竖着写的。苏文铤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从上面开始,从左到右横着写。
见惯了竖向排版的书籍,骤然见到横向排版的书写方式,柳如是不别扭才怪。
其实,苏文铤要求柳如是横着写,也是临时冒出的想法。
因为苏文铤亲自书写的红楼梦前五回手稿的时候,也是遵循古制,从右边开始,从上到下竖着写的。
050 再临德福当【创世推荐票破20加更】
苏文铤临时想到,不仅要在红楼梦这本书上尝试横向排版,还要引入标点符号。因为红楼梦实质上是一本供人消遣的书籍,在它身上做一下实验,无伤大雅。倘若苏文铤将论语弄成横向排版,估计某些老古董就会跳出来,把苏文铤喷得满脸口水了吧。
“柳大家,横着写的话,乍看的确不习惯,不过等看习惯了,柳大家就会发现,横向阅读,比竖向阅读要轻松得多。”
苏文铤握着人家柳如是的手并没有放开,他好似忘了这回事儿似的,接着说道:“况且,红楼梦本就是一本供人消遣的话本小说,并非经史,不会有人在意的。”
“那好吧,公子,奴家的……”
柳如是看向自己握毛笔的手,还被苏文铤捉着。
“我们开始吧。”
苏文铤捉着柳如是微凉的小手,重新蘸了蘸墨,苏文铤口中一边念道:“却说秦氏……”手也同步捉着柳如是的手,在标题的下一行写下第一段话,直到这段的末尾:“自此宝玉视袭人更自不同,袭人待宝玉也越发尽职了。这话暂且不提。”
除去这段话中的羞人之处以外,柳如是一直在留心苏文铤对书写方式所做的改动。
除了横向行书以外,柳如是还发现段落前空了两格。
然后,柳如是又惊讶地发现,苏公子竟然将句读直接添加到行文段落之中!
句读,古代的断句方式,读书人往往需要自行用毛笔添加句读。印刷的书籍,或者手抄的本册,都不会将句读加入其中的。
而且,苏公子的句读,似乎有多种,形状不一,有像小蝌蚪的,有画一个小圆圈的,有两个点的,也有在文字上面两个反向小蝌蚪的,种类繁多,不一而足。
苏文铤没有着急解释,他握着柳如是的手,在稿纸上又写下下一段。写完后,苏文铤松开柳如是握笔的手,道:“柳大家,我先给你讲解一下,以后柳大家要熟悉这种书写方法。”
“公子请讲。”
“柳大家想必也注意到了,行文中用了许多符号,比如这个,柳大家应该熟悉,这就是句读。只不过在下这套方法比句读复杂了一点,句读,用于一句话的停歇,在下称之为逗号。这个小圆圈,叫句号,表示一句话完了。几句话,组成一段,每一段前两个位置需空白……”
柳如是十分聪慧,苏文铤只说了一遍,柳如是就点头道:“公子,奴家记下了。”
“好,那我们接着往下面写……”
柳如是的悟性果然很高,苏文铤一边口述,一边盯着柳如是落笔,连续写了好几回,柳如是竟没有犯一点错误。
直至写到第十二回:“王熙凤毒设相思局贾天祥正照风月鉴”时,柳如是因心中羞耻,失误错漏了一个逗号之外,往后再也没有犯过一点错误。
写到第十五回后,苏文铤喝一口茶润润嗓子,道:“天色不早了,今天就写这么多,我也该回去了。”
苏文铤对柳如是拱了拱手,道:“柳大家,告辞!”
“公子慢走!”柳如是起身回礼。
当苏文铤跨过书房门槛,即将消失不见的时候,柳如是猛然想起一事,急忙叫住了苏文铤:“公子稍等,奴家有件事要和公子商量。”
苏文铤返回,疑惑道:“柳大家有何事?”
“奴家……想后日回松江华亭一趟。”
“你要离开这里?”苏文铤眉毛一杨。
“不,不是,奴家只是去松江华亭取回一些东西,只需两天时间即可。”
松江华亭?
苏文铤想起来了,柳如是这次来苏州,虽然是从南京而来,但其实,柳如是的大本营在松江华亭。她之所以去南京,目的与她来苏州一样,是为了择婿。
只是因为在南京没有合适的人选,所以才来到了苏州。
结果却在苏州陷入苏文铤编织的狼窝,就连回个大本营松江华亭,都搞得好像是要逃跑似的。还要像做贼似的被苏文铤盘问。
苏文铤摸着下巴,围绕柳如是转了两圈,问道:“取什么东西?”
“奴家的衣服首饰,还有积累的一些……银钱。而且,松江华亭的疏月楼也要处理掉。”柳如是小声说道。
衣服首饰,还有积累的银钱都搬过来,那边的房产也处理掉。这话说得,就好像永远不再回松江华亭了一般。
换句话说,就是要在苏州定居。
所以,让柳如是有些脸红。
柳如是作为一个歌姬,算是混得比较好的,她自己就是自己的老板,松江华亭的疏月楼,就是她的产业。
所以,当时苏文铤将柳如是“接”到醉仙居居住时,才没有谈赎身这一回事。她自己就是老板,要赎自己就赎了。
苏文铤脸上掩饰不住一抹笑意,道:“好,柳大家在醉仙居住了这么久,想必也觉烦闷了,出去散散心也好。”
“公子……同意了?”
“同意啊,为什么不同意。只不过,我要和你一起回去。”
“公子,这……”
“现在兵荒马乱的,万一你在路上遇到一个土匪,非要捉你上山当压寨夫人呢。所以,我要和你一起回去,保护你的安全。”
“那……好吧!”
柳如是心想,你是怕我跑掉不回来了才是真的吧!
两人约定后日早上出发,商讨了一些细节之后,苏文铤就离开了醉仙居。
大街上,苏文铤忽然想到身上的金钱不多了,上次用一套红酒杯当得250两黄金,苏文铤自己留了50两,如今也用得七七八八,几乎快用光了。
正所谓“穷家富路”,在路上,金钱必须充足。
“看来又得去一趟德福当了!”
苏文铤转身在附近的车马行雇佣了一辆马车,同样没有雇佣车夫。苏文铤驾着马车赶到苏州城南,寻一个隐秘位置停好车,再买了一顶黑色斗篷,简单做了一番伪装之后,苏文铤就走进了德福当的大门。
当铺的小伙计正在高高的柜台后面敲打算盘,噼里啪啦作响。忽然光线一暗,小伙计抬头一看,他一眼就认出这是上次那个当了一套极品琉璃器的贵客。
051 西洋镜
掌柜的早就吩咐过,若这位贵客再次光临,需马上将贵客请进偏厅用茶,并立即把当铺的朝奉和掌柜请过去见客。
所以,小伙计立即停下敲打算盘的动作,走出高高的柜台,脸上堆满了笑容,拱手道:“贵客,请到偏厅稍候,小的这就去请朝奉和掌柜的。”
苏文铤抓住小伙计的肩膀,捏着嗓子问道:“你认得我?”
那小伙计是个人精,当即明白苏文铤的意思,忙拱手道:“贵客,小的并不认得贵客,但贵客的黑斗篷,还有贵客的气度,往那一站,小的自然就认得贵客了。”
苏文铤松开小伙计,点头道:“告诉黄掌柜,这次我带来的东西不会让他失望!”
“好的,贵客请稍等,小的这就去叫掌柜的。”
苏文铤进入当铺的偏厅,自有人奉上茶水。
等了没一会儿,当铺的朝奉,还有当铺的黄掌柜,两人气喘吁吁地跑来,对苏文铤拱手道:“贵客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苏文铤一摆手,道:“黄掌柜客气了。”
说着,苏文铤从怀中掏出一物,随手扔在茶几上,发出哐当尖锐刺耳的声音。
“废话不多说,黄掌柜,此物就是我要当的东西,你先看看。”
“哈哈,贵客还是如此快人快语,既然如此,那老朽也不多说……”
当铺黄掌柜拿起茶几上的东西,一看之下,惊得下巴都差点掉下来,口中的客套话,自然也说不下去了。
“这……这……这是……西洋镜!”
黄掌柜和朝奉一起惊呼,黄掌柜急急忙忙掏出一个放大镜,朝奉则将挂在脖子上的眼睛戴上,凑近了仔细看。
中国古代的镜子,一般是铜镜,直至明末,才有玻璃镜子由传教士之手传入中原大地。因这种镜子从西洋而来,所以民间将之称为西洋境。
但经由传教士传入的西洋镜,数量及其稀少,有价无市。甚至,绝大多数的人见都没有见过。
但对于德福当的黄掌柜来说,虽也没有见过西洋镜,但他听说过西洋镜的传说,说西洋镜可以纤毫毕现,就连人脸上的一根胡须,一颗小痣都可以清晰地看见。
当然,这个时候的西洋镜,与现代的玻璃镜子还是有所不同的。现代的玻璃镜子,是使用化学镀银法,在玻璃背面镀了一层银。
而这个时候的西洋镜,是在玻璃背面涂上了一层名为锡汞齐的物质,因为其中有汞的存在,所以是有害的。
苏文铤随手扔出来的这块玻璃镜子,只有成年人的巴掌大小,圆形,是苏文铤从静止空间里,货轮上某船员寝室里拆下来的。
“妙啊!”
黄掌柜和朝奉一左一右,将整张脸凑得非常近,睁圆了眼睛,对那块玻璃镜子翻来覆去的看。
“据说西洋镜难免有斑斑点点,有一些缺陷也是在所难免的。可是,贵客这块西洋镜,老朽竟然找不出任何一个斑点,完美无瑕,堪称极品!”
“黄掌柜,你既然鉴定过了,那就出个价吧,还是按照老规矩,死当,并且我要黄金。”
黄掌柜紧紧握着那块玻璃镜子,斟酌一会,比了个手势,道:“贵客,老朽也不拐弯了,我德福当出黄金五百两!”
黄金五百两?
苏文铤暗暗吃了一惊,就巴掌那么大的一块破玻璃镜子,竟然可以当五百两黄金,比上次那一套精美红酒杯的价格都高出了一倍!
苏文铤自然不知道,上次那一套极品琉璃器虽然当了250两黄金,但黄掌柜,包括所有人都低估了极品琉璃器的价值,以及南京富绅的大手笔。
250两黄金当来的极品琉璃器,拍卖出去后竟然还赚了许多。
这还不止,极品琉璃器所带来的客流才是德福当真正大赚的。
黄掌柜当初以一件极品拍品拉拢客流的策略,完美成功。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位头戴黑色斗篷的贵客所带来的。黄掌柜的信誉本来就算良好,很少坑人,再者,这位贵客手中还掌握着一条西洋渠道呢,无论如何,黄掌柜都要抓住这条渠道。
所以,这次交易,黄掌柜多多少少都有一些补偿的意思在里面。
苏文铤心里吃惊,面色却淡然,拱手道:“可以,请黄掌柜尽快办理手续!”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黄掌柜吩咐小伙计立即处理,并从库房中称量500两黄金,打包送到偏厅。
500两黄金,按照明朝37.3克为一两,算下来就有37斤左右。
提着37斤的大包裹,苏文铤走出德福当大门。
走了没几步,果然又被跟踪了。
苏文铤心里冷笑,道:“在古代当东西虽好,但也有巨大的风险!”
苏文铤以高超的反跟踪技巧,轻松甩掉那些人,笑道:“但是我不同,想抢我的钱,没门!”
苏文铤扔掉黑色斗篷,回到马车上,将一大包黄金放进车厢,驾车返回苏宅。
扛着一个大包袱的苏文铤走进苏宅庭院,刚好碰到苏家的管家苏伯,还有几个青衣小厮。
“公子。”
苏伯和那几个青衣小厮躬身行礼,礼毕,苏伯见苏文铤竟然亲自扛着一大包东西,忙对那几个青衣小厮斥道:“没见公子扛着东西么,还不快去帮忙!”
一个青衣小厮忙道:“是是是!”
这位青衣小厮走向苏文铤,道:“公子,让小的来吧。”
苏文铤一摆手,笑道:“些许东西,不重,我自己扛回去就是了,不用麻烦你们。哦,对了苏伯,有件事我想请你帮忙安排……”
苏文铤请苏伯帮忙安排的,正是后日苏文铤和柳如是一起去松江府的来回接送事宜。苏伯自然满口答应下来。
苏文铤将500两黄金扛回自己的院中,放柜子里锁好,然后离开院子,到客厅等着吃晚饭。
“爹娘,孩儿后日要出一趟远门,去松江华亭。”
饭桌上,苏文铤挑了个合适的时间说道。
“去松江华亭?你去华亭做什么?”
老爹苏德的视线从左手握着的书本上移开,看向苏文铤,同时,老爹的右手刚从菜盘子里夹了一筷子菜,停留在饭碗上方。
052 出发前的等待
苏家危急已除,老爹苏德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每天都手不释卷,就连吃饭,也要拿着一本书看着。
老爹苏德这个样子,让苏文铤想起后世的青少年,一边刷手机一边吃饭的情景,简直一模一样!
看来吃饭刷手机是祖宗们遗传下来的优良传统啊!
饭桌另一边的母亲孙氏也惊讶问道:“文铤,好好的你去松江做什么?”
四岁的苏仪小姑娘坐在母亲孙氏怀中,她的小脑袋只比饭桌高一点,肉乎乎十指短短的小手抓着一双筷子,费力地往嘴里刨饭。
听见苏文铤所说的话活,苏仪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蛋从饭碗中抬起,嘴角还带着饭粒,圆圆的大眼睛透亮,看着苏文铤,脆生生地说道:“哥哥,小仪也要去。”
苏文铤先递给苏仪小姑娘一个眼神,随后对老爹苏德和母亲孙氏说道:“柳大家要回一趟松江华亭,将存放在那里的东西取回。因为以后都不再回去了,所以这次还要处理那边的后继事宜。孩儿怕柳大家在路上遇到危险,所以陪着她一起回去。”
“哦!”
老爹苏德答应一声,随即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左手握着的书本上,不再理会此事。
迎娶柳大家为妾一事,老爹苏德本是不同意的,奈何母亲孙氏做主同意了,他也没有办法。索性,他就不再理会这些事,一切由夫人做主即可。
“可是,文铤你……”
“娘,我没事,我的功夫是您亲自教授的,已经算是高手中的高手了,即使有些许毛贼,孩儿也能将他们揍得落花流水!娘,您就放心吧!”
“那好吧,不过在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不可逞强……”
正所谓儿行千里母担忧,孙氏这一唠叨起来,嘴里就说个不停,甚至具体到要带几套衣服,坐船如何避免晕船等小事,也被孙氏拿出来说了一遍。
苏文铤却不觉得烦闷,他只感受到了一种纯粹的母爱……
等母亲孙氏说完,苏仪小姑娘可怜兮兮地看着苏文铤,小手举着筷子,道:“哥哥,小仪也要去……”
苏文铤捏了苏仪小姑娘肉乎乎的脸蛋一把,笑道:“松江华亭呢,路途遥远,只有大人才可以去的哦。所以,小仪你需要多多吃饭,争取早日长大成人,到时候,哥哥就可以带你去松江华亭了!”
苏文铤趁捏苏仪小姑娘肉肉的脸蛋之际,塞了一颗黄豆般大小的糖果进小姑娘嘴里。小姑娘眉开眼笑,喜道:“嗯,小仪要多吃饭。”然后挥舞着手中的筷子,将脸蛋埋入饭碗,开是刨饭。
……
这两天,张晋那厮又去了苏州主城之外的各个州县,据说是去监督和指导各地苏晋书坊的筹建事宜。
不过据苏文铤猜测,张晋那厮应该是想他那几个相好的了,什么常熟县得月楼的粉蝶姑娘、吴江县明楼的夏荷姑娘、昆山县迎春阁的欣月姑娘、嘉定县畅雅苑的绿萝姑娘,还有太仓州添香楼的秋月娘。
监督和指导各地苏晋书坊的筹建事宜,恐怕只是顺带。
张晋赠送一个千户之位给苏文铤的事,也有进展了,据张晋那厮派人送来的书信所说,再有个两三日,苏文铤就是一名名正言顺的千户大人了。
至于张晋如何操作的,苏文铤倒不是很清楚。
苏文铤这几天也不是很忙,每天定时去印刷作坊逛上一圈,然后就去十里街观音巷的醉仙居,和柳如是一起抄红楼梦。
终于,到了出发去松江府的日子了。
这天,苏文铤起床,简单收拾了一套换洗衣服,携带上一些银钱,将之打包成一个小包袱。然后辞别爹娘,坐着管家苏伯安排的马车来到醉仙居大门口。
苏文铤径直来到柳如是的闺房,却见柳如是正端坐在梳妆台前,侍女梦竹手脚麻利地帮柳如是梳理着三千青丝。
“公子?”
柳如是主仆瞪着一双眼睛看向苏文铤,似乎在谴责苏文铤为何私自闯入人家女孩子的闺房。
苏文铤显然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往屋中的椅子上一座,道:“你们继续,别管我。”
柳如是无奈,只得当着一个大男人的面,让侍女梦竹替她梳洗。
苏文铤坐在椅子上,看着忙碌且手脚麻利的侍女梦竹,不住点头,赞道:“梦竹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这几天以来,苏文铤简直将柳大家的侍女梦竹,当成了自己的侍女,一有空就让梦竹帮他打理头发。
接着,苏文铤洗脸的任务交给了梦竹,到后来苏文铤越来越过分,换下来的脏衣服也丢给梦竹,让人家帮忙浆洗。
苏文铤蹭柳如是的侍女,蹭上了瘾。
当然,每次使唤梦竹过后,苏文铤都会赏赐一颗棒棒糖。
柳如是其实也知道苏文铤使唤梦竹的事,但她装作不知道,随便苏文铤使唤,甚至有时候,柳如是还特意避开苏文铤对梦竹的使唤,等梦竹有空了,再吩咐她做自己的事。
“多谢公子夸奖!”
梦竹抽空对苏文铤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苏文铤在柳如是闺房中待了一盏茶的时间,呆不住,他就离开闺房,在醉仙居庭院中闲逛。
小半个时辰之后,苏文铤心想应该差不多了吧,结果他回到柳如是的闺房一看,柳如是还端坐在梳妆台前,发髻倒是弄好了,现在梦竹正在为柳如是化妆。
“公子请稍等片刻,马上就好了!”柳如是说道。
之后,苏文铤体会到了女人所说的“马上”,究竟是有多长。
反正是很长很长……
一个时辰之后,柳如是终于梳妆完毕。
苏文铤凑到镜子前面,看着镜中鲜艳妩媚的佳人,无话可说。
虽然柳如是的素颜也很好看,但是花费一个时辰精心打扮过后,就不能再用好看两个字来形容了,简直就是梦幻,仙女下凡什么的都比喻不了。
“公子,久等了。”
柳如是歉然一笑,福身一礼。
“我们出发吧。”
“公子,容奴家换身衣服,再收拾行李,请公子再稍等片刻。”
053 西湖美景三月天
“还要等啊,好吧,我就这这里等你。”
苏文铤麻木着一张脸,一屁股坐上房间中的椅子。
柳如是面色大羞,道:“公子,奴家要换衣服……”
“好好,我去外面等着。”
苏文铤起身,走出房间。房门关上后,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换好衣服、整理好行礼的柳如是主仆,终于出门了。
“柳大家,我已经安排好车马,请随我来。”
自苏文铤从苏宅出发,过了一个时辰之后,他终于载着柳如是主仆,从醉仙居出发了。
这次的车马是管家苏伯安排的,自然有驾车的车夫,所以,苏文铤和柳如是主仆三人一起坐进了车厢。
松江府,也就是现在的上海市,紧挨着苏州府。
去松江府的路线也很简单,只需在苏州城南部的运河码头坐船,沿运河一路南下,到达吴江县城。到吴江县城之后,再坐船进入淀山湖,往东南方向行驶,靠岸后,就已经是松江府地界了。
再坐船沿泖河顺流而下,就可直达松江华亭,也就是现在上海市松江区这个地方。
彼时,现代的松江区,才是松江府的治所所在,名为华亭。
苏文铤与柳如是聊着天,很快就到了苏州城南的运河码头。
管家苏伯提前安排好的船已经等候多时,苏文铤和柳如是主仆三人,前脚从马车上下来,后脚就踏上了这条船。
柳如是一踏上船,就站在船头看向运河两岸的风景。她被苏文铤困在醉仙居多日,今天难得出来一趟,这忙碌的运河,以及两岸的风景,对她来说,竟是难得的好看!
“柳大家,快进来!”
船舱中,苏文铤伸手招呼道。
柳如是恋恋不舍地走进船舱,默默坐下。
“这里有什么好看的,待会儿路过淀山湖的时候,可随柳大家的意,随便看。但是这里,柳大家,你难道没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在看你么。你再不进来,就要引起运河拥堵了!”
柳如是本就具有倾城之姿,加之早上又精心打扮了一个多时辰,这就厉害了,简直好看得不似凡人,倾国倾城不在话下,倾一条运河,更是绰绰有余。
柳如是展颜一笑,道:“公子说笑了,奴家不再出去就是。”
船上只有苏文铤、柳如是、梦竹,以及一个驾船掌舵的老叟。
苏文铤怕柳如是和梦竹无聊,因此提议道:“柳大家,梦竹,你们不觉得待在船舱中有些无聊么,不如我们三人来玩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
苏文铤从包袱里“取”出一个骰盅,往桌上一放,笑道:“我们三人轮流摇骰子,比谁的点数小,点数最小的,就脱.一件衣服。”
柳如是和梦竹大惊失色,惊叫道:“不要!”
“哈哈,开个玩笑,点数最小的,就表演一个节目,唱曲跳舞讲笑话什么都可以。”
“那好吧。”
“我先来!”
苏文铤捉住骰盅,装模作样地摇了半晌,摆足架势后,苏文铤咚地一声将骰盅砸在桌上。
“你们看好了!”
苏文铤揭开骰盅,里面三颗骰子,一颗五点,一颗三点,一颗六点,一共十四点。
“十四点,柳大家,该你了。”
柳如是接过骰盅,轻轻摇晃了两下,然后就砸在桌上,揭开一看,三颗骰子加起来一共八点。
“柳大家,看来你今天的手气不好哦。”
苏文铤轻松地说道,然后让梦竹摇,结果梦竹的手气更不好,只摇了个五点出来。
“输了输了!”
梦竹掩面大叫。
苏文铤和柳如是一起看向梦竹,苏文铤说:“梦竹,这一轮你输了,那么就请你表演一个节目吧。”
梦竹自小跟着柳如是,耳濡目染之下,也会一些词曲。
在苏文铤和柳如是的催促下,梦竹羞羞答答地清唱了一首经典曲目——《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
第二轮开始,这次苏文铤摇了个七点,引得柳如是和梦竹主仆哈哈嬉笑,扬言这次一定要让苏文铤出丑。
然而,柳如是手气更背,摇了个四点出来。轮到梦竹时,梦竹拜遍了诸天神佛,结果摇出一个十七点。
这一轮柳如是点数最小,轮到她表演节目了。
“那奴家就跳一支舞吧,这里空间狭小,也没换衣服,请公子多担待。”
柳如是话毕,就在船舱中翩翩起舞,引得苏文铤和梦竹连声喝彩。
到第三轮时,苏文铤终于中招,虽然他摇出一个十六点,但柳如是的十八点,梦竹的十七点,将苏文铤压得死死的。
“不知公子表演什么节目,还是上次的那种魔术么?”
柳如是和梦竹主仆好整以暇,坐在一起笑眯眯地看着苏文铤。
“今天你们赚了,我在大明王朝的首秀被你们听了去,你们知道吗?”
“什么?”
“你们应该感到自豪!”
柳如是和梦竹摇头苦笑,对于在秦淮河,乃至于整个江南地区都算是顶尖的歌姬来说,苏文铤的话显得有些嚣张。
只不过柳如是并无争强好胜之心,所以,苏文铤“大言不惭”的话才只引来柳如是一阵摇头苦笑,并未出言讽刺。
“你们听好了。”
苏文铤起身,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哈啊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啊哈……”
柳如是和梦竹掩嘴轻笑,这是什么曲儿啊?啊啊啊哈哈哈的乱叫一通,不会是苏公子独创的吧?
“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若是千呀年呀有造化,白首同心在眼前……”
这?
柳如是惊呆了,先不说苏文铤的唱词如何,单单这样的腔调,竟是从未听过。偏生听起来颇为朗朗上口。与刚才梦竹唱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那样的词曲相比,少了一种哀婉,多了一种豪迈和喜气。这样的唱腔有点像唱戏,但又与唱戏的唱腔明显不同……
再听唱词,开头两句“西湖美景三月天哪,春雨如酒柳如烟哪”的意境太强大了,柳如几乎瞬间,就联想到以前泛舟畅游西湖的情景。
054 淀山湖捕鱼
现在,他们这条船虽不在杭州西湖上,但至少也是在水上吧。江南地区湖泊众多,水系发达,杭州西湖、太湖、巢湖、石白湖、阳城湖,还有待会儿要路过的淀山湖,反正都是湖。湖中有水,运河中也有水。
况且,柳如是对运河两岸的风景本就贪恋不已,如此一来,倒显得现在虽不是在游杭州西湖,却胜似游杭州西湖。
至于后面的唱词,什么有缘千里来相会,什么十年修得同船渡,什么百年修得共枕眠。对柳如是来说,都是绝好的诗词,可以慰藉少女心中某种浪漫的愿望。
这大概就与现代的女孩爱看偶像剧差不多。
苏文铤高声大唱此歌,自然被外面掌舵的老叟听了去。
那老叟乍听之下,顿觉船舱里这位贵客所唱的曲子豪迈雄壮,颇有他那种驾船乘风破浪、日行千里的的气势。所以,那老叟竟然偷偷地跟着苏文铤的曲调哼了起来。
“咦,这首曲子似乎专为老叟打造的一般,一边哼唱,一边驾船,竟让老朽有种驾驶我朝的大明宝船在大海之上横行无忌的错觉……”
且不说那老叟如何激动,船舱中,苏文铤哼哼哈哈地很快就唱完了这首歌。
“柳大家,梦竹,你们觉得我唱的怎么样?”
一首歌唱完后,苏文铤笑呵呵地问道。
柳如是从胡思理想中回过神来,她从座位上起身,对苏文铤行了个万福礼,道:“公子大才,奴家的确第一次听到这么好和特别的词曲。方才公子说,奴家等听了公子的词曲需自豪,此话不假,能听公子一曲,奴家的确感到自豪。”
“啊?是吗,哈哈,我就说嘛!”
互相吹捧一阵,游戏继续。
船舱中不时传来欢声笑语,路途中也不再无聊寂寞。
大船沿运河南下,很快就到了吴江县城。
到吴江县城后,掌舵的老叟按照线路图,调转船头,进入淀山湖。
“柳大家,大船已经驶入淀山湖,我们去甲板上看湖中风景,如何?”苏文铤说道。
“嗯!”
柳如是起身,梦竹也起身,她们主仆二人随苏文铤走出船舱,来到大船的甲板上。
游山玩水,本就是当下流行的一种休闲方式。况且,柳如是被苏文铤困在醉仙居多日,今天难得出门一趟,自然不可错过沿岸的风景。
大船的甲板上有几个座椅,还有茶几,苏文铤和柳如是面对面坐下了。
这条大船本就具有游船的性质,往常喜好游山玩水的文人雅士们,就喜欢坐在甲板上,饮酒作诗,谈论风月。
没过多久,大船驶到湖中某处,这里风景独好,苏文铤和柳如是不由离座起身,站在船舷边缘,远眺湖中风光。
但见远处的山峰青翠欲滴,造型俊秀,高耸入云,山峰上云雾缭绕,颇似人间仙境。
近处的湖面,也是薄雾缭绕,朦朦胧胧,看什么都好似被披上了一抹华丽的纱衣,犹如置身梦幻之中。
苏文铤见柳如是痴痴地看着此处风景,微微一笑,吩咐驾船的老叟在此处暂停靠岸。一来,在此可以欣赏美景,二来,现在的时间已经到了午时,该吃饭了。
“梦竹,你有带干粮么?”
“公子,出门时太急了,所以没有准备。”
梦竹的肚子,在这个时候十分配合,咕咕叫了两声。
“公子,那我们快走吧,等到了松江府地界,船靠岸后,我们再吃也不迟。”柳如是说道。
“尊客,老朽倒是携带有一些馒头,若尊客不嫌弃,可以尽情享用。”驾船的老叟说道。
苏文铤笑道:“如此美景,吃馒头有什么意思。柳大家,我来想办法,你只管欣赏此处风景即可。”
“公子,可是……”
“放心吧,这湖中盛产湖鱼,我随便捉两条上来煮了,当不失为一道美味。美味配美景,再有美人相伴,乃是人生一大乐事!”苏文铤说道。
“那奴家帮公子的忙,不知公子如何捕捉湖鱼?”柳如是认真问道。
“简单,我们衣衫尽除,一起跳入湖中。”苏文铤笑道。
“公子……奴家没开玩笑,奴家怎可让公子去准备吃食……”柳如是对苏文铤的玩笑话已经有了一点免疫力。
“你呀!”
苏文铤推着柳如是的两肩,将之按进茶几旁的椅子上,说道:“就劳烦柳大家你煮一壶茶水,待会儿享用完美食,可以饮茶去腥。”
“好吧,奴家烹茶就是。”
搞定了柳如是,苏文铤又看向梦竹,道:“梦竹,你呢,先准备一锅水,放在火炉上烧开。”
“是,公子!”
船上的器皿本就齐全,茶具,炊具等应有尽有。这也是预防着游船的文人雅士们欣赏风景,以及吟完诗句之余,烹茶和煮食之用。
船上用于玩乐和享受的器具,自然不止茶具和炊具。有的文人雅士偏好钓鱼,所以,船上也有鱼竿等捕鱼工具。
当然,苏文铤选择的捕鱼方式不是钓鱼,那样太麻烦。
鱼叉,是苏文铤认为最快的捕鱼工具。钓鱼,更多的是享受钓鱼的乐趣,现在苏文铤没有那个闲心。
苏文铤手握一柄三齿鱼叉,又让驾船的老叟放下一条小木船,苏文铤站在小木船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湖面。
任谁一看苏文铤手中握着的鱼叉,就知道苏文铤这是要叉鱼。
因为大船停靠,驾船的老叟不用掌舵。他在船头坐下,打开自身携带的水壶,取出馒头,喝一口水,啃一口馒头。
老叟咀嚼着干涩的馒头,看一眼站在小木船上一动不动的苏文铤,摇了摇头。
年轻人呐,叉鱼是那么好叉的么?
一看你这锦衣玉食的样子,哪像干这行的。
老叟瞥了一眼正紧盯着小木船上苏文铤的柳如是一眼,心里笑道:“要在美人跟前表现自我,也应该用你拿得出手的……”
噗!
就在这时,像尊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苏文铤,猛然暴起,手中的三齿鱼叉转瞬间插入水中,再往上一拉。
055 酸菜鱼
鱼叉顶端,一尾尺来长的鲤鱼,被定格在鱼叉的三个齿上,鱼儿不甘被捉,肥美的鱼身扭来扭去,可是,它无论如何也逃脱不了鱼叉的钳制。
驾船的老叟被水壶中的水呛了一口,什么!真叉到鱼了!
“公子好厉害,捉住了!捉住了!”
梦竹在大船上高兴得大叫,柳如是则文静许多,她看着小木船上的苏文铤,嘴角带笑。
苏文铤先上岸,在岸边处理了这条大鲤鱼。
刀具,自然不缺,在静止空间中,苏文铤用来完成任务的刀具就有好几种,况且货轮食堂的厨房里,也有许多。
去鳞,去腮,去内脏。再将鲤鱼片成薄片,放入事先准备好的一个盆中。
趁柳如是和梦竹距此较远,看不清细节之际,苏文铤从静止空间中取出一袋酸菜鱼料包,外加两根大葱。
酸菜鱼料包和大葱,都是货轮食堂厨房里的库存品,这东西用一点就少一点了。
用酸菜鱼料包中的腌料将鲤鱼肉腌上后,苏文铤带着盆以及大葱登上大船。
“公子,你……”
柳如是小跑过来,她本想说由她来处理鱼肉的,结果却见盆中的鱼肉已将变成薄片,原来苏文铤都已经处理好了。
“柳大家,你等着吃就是了。”
梦竹烧的一锅水已经沸腾,苏文铤将酸菜鱼料包倒入锅中,等锅中的水再次沸腾后,一股浓郁的香味四散开来。
“好香啊!”
梦竹守在锅边,吸着空气中的香味,一脸陶醉之色。
柳如是也围了过来,她简直无法相信,苏公子竟然如此擅长烹饪之道!
那包酸菜鱼料包,被柳如是和梦竹认为是苏文铤事先加工好的,也算是干粮的一种,只不过它只是调料而已。
调料这么香,自然说明苏文铤手艺不错。
苏文铤依次将处理好的鲤鱼肉片下入锅中,再将大葱放入。
不多时,苏文铤用筷子从锅中捞出一片鱼肉,看了看颜色,点头道:“差不多熟了。”
此时,柳如是和梦竹一对主仆,守在锅边,都已经傻掉了。
梦竹是在畅想待会儿的美味,口中止不住地生津。
柳如是则陷入呆滞之中,还没有回过神来。
呆滞之中的柳如是,忽然看见一双筷子,夹着一片颤颤巍巍鲜嫩可口汁水丰盈的鱼肉片,慢慢送到了自己嘴边。
柳如是下意识地张开了嘴,那筷子顺势将那片鱼肉送入她口中——鲜、嫩、酸香、葱香等各种滋味在口中爆炸,太美味了!
等柳如是吃完后,这才猛然反应过来,她这是被苏公子喂食了!
“公子……”
柳如是侨脸微红,心想公子怎生如此胡来,当着梦竹的面被喂食,这让她的脸面往哪儿搁呢?
“怎么样?好吃吗?”苏文铤问道。
“好吃……”
“那就没问题了,梦竹,准备碗筷,我们开始吃饭了。”
“是,公子!”
茶几上,那个锅直接被摆在中央,因为没有那么大的碗,苏文铤索性把锅当做菜碗,直接用筷子在锅中夹,如此一来,倒也增添了一些野趣。
茶几旁,柳如是和苏文铤面对面落座,拿着筷子开心地吃了起来。
吃了两口之后,苏文铤瞥到梦竹竟然站在柳如是身后,呆呆地看着锅中的酸菜鱼,不住吞咽口水。
“梦竹,坐下来一起吃吧,我不在意这些的。”
柳如是也发现了梦竹的问题,说道:“梦竹,听苏公子的话,来,坐我的旁边。”
“可是……”
“没有可是,你不坐下来吃,你的意思是说我亲手烹制的菜肴你看不上眼么?”苏文铤笑道。
“不是,不是这样的。”
“不是那样的话,那就坐下来和我们一起吃!”
“梦竹,听话。”
梦竹被柳如是半拉半强迫地摁在椅子上,她拿起筷子,结果比苏文铤和柳如是吃得都快。
“慢点吃,小心别被鱼刺卡住。”苏文铤提醒道。
美景,美食,再加上美人。
三美同聚,苏文铤都想呆在这里不走了。
一条一尺多长的鲤鱼,被苏文铤、柳如是,以及梦竹三人吃得精光。吃完后,苏文铤瘫在椅子上摸肚子,柳如是开始泡茶,梦竹则将酸菜鱼锅端下去处理。
远方风景如画,近前美人如仙,苏文铤瘫在椅子上,笑道:“柳大家,以后我们找一个与世隔绝,风景优美的地方,还像今天这样,在美景中畅享美食,柳大家,你说可好?”
苏文铤说完后,就看见一艘船从右手边快速驶来。
这就像一滴墨汁溅上刚作好的画,也如吟一首诗的时候被泼妇骂街打断,真是大煞风景。
苏文铤刚说完与世隔绝这四个字呢,你就跑出来了!
苏文铤眉头微皱。
“公子……奴家……”
柳如是手提水壶往茶壶里倒水的动作停下了,水壶被停留在半空。
这一瞬间,柳如是想到了很多,比如:土豆还没收获,天下万民还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国家支离破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陷入沉思中的柳如是忽然听到苏文铤惊恐地大叫:“小心……”
同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一刹那,柳如是看见苏文铤的身体,倾斜着往她这边奔来。
苏文铤的一只手,五指偾张,往前伸着。
这一刹那,柳如是心中感到不妙,苏公子如此动作,难道是有什么危险?
但是,时间太短了,柳如是只来得及蹦出那么一个念头,却根本做不了什么。
半举在空中的水壶,依然半举在空中。
砰!
柳如是似乎听见有声巨响在左耳边响起,紧接着,手中提着并半停留在空中的水壶,猛然炸裂。
滚烫的沸水四溅。
“啊!”
柳如是刹那惊叫。
也就是在水壶炸裂的瞬间,苏文铤终于冲过来了。
苏文铤反手抱起柳如是,顺势一个转身,将柳如是护在身前。
而水壶因炸裂而四溅的沸水,没有一滴溅落到柳如是身上,全被苏文铤用后背挡住了。
被苏文铤猛然抱起,并转了半圈的柳如是,已经是花容失色。
但她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056 五个红毛鬼
左边那个声音,以及水壶为什么会突然炸裂,柳如是没空去想,没空去查找原因。
她只知道,苏公子为了她免于被沸水烫伤,苏公子以自己的后背阻挡了四溅的开水……
虽然隔着衣服,但滚烫的沸水溅过来,还是让苏文铤皱了皱眉。
“公子!”
柳如是一把拽住苏文铤,一双好似会说话的眼睛水汪汪的。
此时的柳如是,因被苏文铤抱着转了一大圈,在此过程中,柳如是简直有种失重的感觉,今天早上花了一个时辰精心梳理的发髻,在这种猛烈程度的转圈中,已经有些散乱,一缕秀发调皮地跳了出来,漂浮在柳如是娇艳且惊吓过度的脸蛋上面,再加上水汪汪的眼眸,有惊吓,有感动,有担心……
此刻的柳如是,竟是有种别样的美。
苏文铤贪看柳如是别样的美,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忘记了他们如今正处于危险之中。
砰!
砰!
砰!
随着远处传来一连串的响声,苏文铤猛然惊醒。
一颗铅丸,携带着热量,刺穿空气,以不可抵挡的姿态直扑而来。
苏文铤作为一个杀手的本能起作用了,那颗黑点,那颗铅丸的轨迹被他所捕捉。根据苏文铤的直觉,这颗铅丸的目标,正是被他抱着的柳如是!
“小心!”
苏文铤大叫着,抱着柳如是往甲板上俯身倒去。
噗!
还是没有躲开,那颗铅丸直接击中苏文铤的左手臂。
苏文铤和柳如是倒在甲板上之后,柳如是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苏文铤受的伤。
苏文铤的手臂鲜血直流,有几滴血甚至滴在了柳如是娇艳的脸蛋上面。
“公子,你受伤了!”
柳如是惊叫道,带着哭腔。
同时,柳如是也明白,苏文铤这次受伤,也是为了保护她。
苏公子为了让她免受沸水烫溅,就用自己的后背阻挡住了四溅的沸水。苏公子为了让她免受火枪的攻击,就用自己的手臂挨了一枪……
到现在,柳如是已经知道,刚才那种砰砰砰的响声,就是火枪开枪的声音,让苏公子受伤流血的,就是铅弹。
人心都是肉长的,苏文铤两度为保护她而自己受伤,而且没有丝毫犹豫,义无反顾,这是柳如是亲眼所见的事实,所以,柳如是心中拥起了一种强烈的暖意。
若说什么时候可以窥见人心,除了日久见人心之外,就是危急关头了。
也就是说,苏公子是在意她的。
“我不仅仅只是苏公子心中那位故人的替代品,他也会为了我而选择自己受伤……”
柳如是在这一刻明白了苏文铤的心意。
虽然有时候,苏公子心里老想着那位名为小爱的故人,让人心里不舒服。但是,那位名为小爱的故人,据苏文铤所说,已经死去了,不会再出现在这个世间。
柳如是恍然大悟,我吃一个死去女人的醋干什么!简直是自寻烦恼。
柳如是偷偷看了苏文铤一眼,心道:“大傻瓜,那天晚上我选你进我的房中,难道你不明白我的意思么……”
与柳如是心中涌现出的柔情蜜意不同,此时,苏文铤心里已经火冒三丈,怒气冲宵!
什么人!
好胆!
竟然敢伤害我在意的人!
你们全都要去死!
苏文铤眼神冰冷,心中杀意无限,他手指哆嗦,从腰间取出那只黑黝黝的手枪,从甲板上爬起来,借着船舷的遮挡,就要开枪射杀。
苏文铤手指哆嗦,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后怕。
“公子,你的伤。”
柳如是柔软的话语将苏文铤从那种杀意无限的状态中拉了出来,苏文铤看了柳如是一眼,放下枪,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绑在手臂伤口上端。
柳如是自然帮忙,帮苏文铤绑上去,并打了一个结。
“趴着不要动。”
苏文铤沉声说道。
解开心结的柳如是顺从地趴在甲板上,苏公子低沉且不容置疑的声音,好霸道哦,但是听起来却让人觉得舒坦,有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苏文铤虽然已经从那种杀意无限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但对面那些人,还是要下地狱。
苏文铤趴在船舷上看了一眼,对面那条船上有五个红毛鬼,他们正端着火枪,对另一条船上的人射击。这条被射击的船,就是刚才苏文铤畅想以后要找个与世隔绝,环境优美的地方,再与柳如是畅享其中的时候,从右边侧突然冒出来的那条船。当时苏文铤还皱眉,因为这条突然出现的船打碎了苏文铤美好的畅想。
而对面那条船,应该是紧追这这条船出现的,上面五个红毛鬼,其实就是当时的荷兰人。
苏文铤再一瞥被射击的那条船,上面的也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只是看不出来是哪国的。
苏文铤明白了,原来是一伙荷兰人在追杀一伙不知国籍的欧洲人,击中柳如是提在半空水壶的那颗铅弹,以及击伤苏文铤左手臂的那颗铅弹,应该只是流弹,是误伤!
“管你是误伤还是什么的,只要威胁到了我在意的人,那么你们都该死!”
苏文铤咬牙切齿,他恨不得从静止空间中拿出他专为货轮上那个目标而准备的火.箭.筒,将那艘船,连带上面的五个荷兰人,一起轰成渣。
但是,从静止空间中取出的物品,是还不回去的。也就是说,火.箭.筒.发射架使用过后,只能丢弃。
这种武器使用一次就少一点,不能浪费了。
于是,苏文铤就用手枪,瞄准船上的五个红毛鬼。
砰!
砰!
砰!
砰!
砰!
连开五枪,五个红毛鬼一一应声而倒。
作为一个专业杀手,苏文铤开枪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加之那五个红毛鬼根本没想到苏文铤要干掉他们,再者,他们手中的火枪,那才是真的火枪,开枪的速度太慢了。
苏文铤连续五枪点射之下,五个红毛鬼一个也没落下,全部中枪倒地。
那条被追杀的船,此时已经飘到了苏文铤所在大船的附近,两者之间只有五六米远。
“thanks!thanks!”
那条船中,一个欧洲人冒头,操着一口英语,对苏文铤连声说谢谢。
057 奥利弗·克伦威尔
不管如何,那五个红毛鬼都是苏文铤干掉的,他作为被追杀的对象,敌人被别人干掉了,他说声谢谢,也是应该的。
英吉利人!
他一开口说英语时,苏文铤就知道了他是哪国人。
不过,英吉利人又如何,谁知道他会不会伤害柳如是等人呢,所以,苏文铤的枪口对准了这个人。
“easy!easy!”
这位英吉利人举起双手,并丢掉手中的火枪,以示自己并无恶意。
苏文铤用不怎么流利的英语喊道:“将船划过来,离我三米以内!”
三米以内,就是苏文铤可以感知到对方有没有恶意的距离。
“你会说英语?!哦,上帝啊,太好了!好好,我马上把船划过去。”
这位英吉利人将船划过来后,苏文铤一感应,并没有感应到恶意。
苏文铤把手枪收起来,说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苏文铤说罢,转身扶起趴在甲板上一脸呆滞的柳如是。
苏公子竟然还可以说西洋话,太出乎她的预料了。
“朋友,朋友!”
英吉利人急了,他现在孤身一人,语言又不通,身无分文,在这大明王朝,恐怕活不过两天。
苏文铤转身,以英语问道:“还有何事?”
“我的朋友,你好,请容我做个自我介绍,我是来自英吉利的奥利弗·克伦威尔。现在我受了伤,肚子又饿,能不能让我上你的船,载我一程……”
苏文铤起身后,居高临下看去,只见此英吉利人的船上除了他以外,还有六七具尸体,皆是金发碧眼的欧洲人。
被苏文铤扶起的柳如是,见苏文铤和这个西洋人之间叽里呱啦,好奇问道:“公子,他说什么呢?”
“他说他受伤了,要来我们船上?”
柳如是看了这位英吉利人一眼,说道:“奴家看他怪可怜的,不如……”
苏文铤笑道:“那好吧。”
苏文铤转头看向英吉利人,说:“你上来吧!”
英吉利人,还有荷兰人。
苏文铤正好想到一些问题,可以问一问这个英吉利人,奥利弗·克伦威尔。
奥利弗·克伦威尔受了一些伤,攀着绳子爬上苏文铤所在的大船时,差点掉下去。还好他命大,被苏文铤一把拽了上来。
“谢谢,谢谢,我的朋友!你救了我一命,哦,我的上帝……”
“少废话,去那边呆着!”
苏文铤随手一指船头的位置,那个驾船的老叟也缩在那瑟瑟发抖。
“是是!”
“对了,你船上的尸体,我要处理掉,你没有问题吧?”
奥利弗·克伦威尔看了一眼小船上的同胞尸体,有些悲伤地说:“没问题!”
苏文铤点了点头,道:“待在船上别乱动,等我处理完这些尸体,再帮你处理伤口。”
“好的,您先忙。”
苏文铤将奥利弗·克伦威尔带到船头,让他躺在驾船的老叟旁边。
刚才的激战可把老叟吓坏了,但他第一时间就蜷缩了身体,躲在船舷后面,并没有受到一点伤害。
同样没有受到一点伤害的,还有侍女梦竹,她端着酸菜鱼锅进船舱处理,成功躲过流弹的威胁。
现在,后怕的梦竹正与柳如是互相检查,彼此询问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苏文铤走近那老叟三米以内,仔细感应了一番,没有恶意。
这个时候,苏文铤的手已经搭在腰间的手枪上面,若刚才感应到这个老叟有恶意,苏文铤一定会嘣了他。
“我希望刚才的事,不会有除在场之外的任何一个人知道,明白吗?”
苏文铤冷冷地对老叟说道。
“明……白,等贵客上岸后,老朽就不认得贵客了,今天的事,只是老朽做了个噩梦。”
苏文铤搭在腰间手枪上的手收回,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锭金子,约十两左右。苏文铤随后丢给老叟,道:“我相信你说到做到,这锭金子就当是你的封口费!”
老叟拿着那锭金子,忙道:“贵客放心,老朽说到做到。”
苏文铤点了点头,接着离开船头,开始处理两艘船上的尸体。
“公子,奴家先帮公子处理手臂上的伤口。”
“等一下,我先将这两艘船处理掉再说。”
苏文铤吩咐老叟驾船靠近红毛鬼的船,将这艘船和奥利弗·克伦威尔的船并在一起,然后从静止空间中取出一个水桶,水桶中装的是苏文铤从货轮油箱里取出的燃油。
在大船上的柳如是、梦竹、奥利弗·克伦威尔,还有老叟的注视下,苏文铤提着一个桶状物,往两艘小船上“泼水”。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苏文铤在干什么。
苏文铤“泼水”完毕后,回到大船,然后掏出手枪,对着两艘小船就是一枪。
噗!
两艘小船上瞬间冒出熊熊大火,眨眼间就被大火完全吞噬。
“我们离开这里!”苏文铤说道。
“是是!”驾船掌舵的老叟马上行动起来,不一时,苏文铤等人已经看不见身后熊熊的烈火了。
淀山湖水道复杂,刚才那个地方环境优美,却没有多少人去那,所以,从柳如是的水壶被击中炸裂,到苏文铤毁尸灭迹,离开此处,都没有别的人出现。
“公子……”
柳如是眼圈红红,当她揭开苏文铤左手手臂上的衣服,见到手臂上的创伤时,柳如是忍不住落泪了。
若不是苏文铤替她挡了一下,此时这个吓人的创伤就在她身上了。
柳如是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受。
这么大一个伤口,该有多痛啊!
铅弹必须取出来,苏文铤从包袱里“取”出一只手术使用的镊子,以及创伤药、绷带,以及酒精等物。
这些急救物品和工具,作为一个杀手来说,也是常备的。
苏文铤用另一只手捧着柳如是滑嫩的脸蛋,拭去柳如是脸上滚烫的热泪,笑道:“这一点小小伤口,没事的,你哭啥?”
柳如是抽了抽鼻子,道:“奴家何德何能,蒙公子舍身相救,奴家……”
“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呢?”苏文铤笑道。
柳如是呆了呆,主动要求报答吗?这样的话公子如何说得出口啊!
柳如是鲜嫩的小口张了张,道:“奴家……”
058 以身相许
“你应该这样说:蒙公子舍身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柳如是羞窘不已,道:“公子,你……你取笑奴家。”
苏文铤哈哈大笑,顺手捏了捏柳如是滑嫩的脸蛋一把,道:“你先转过身去,我先把那颗铅弹取出来。”
“奴家不!”
“好吧,随你。”
苏文铤使用镊子,慢慢深入创口之中。
这个过程自然非常痛苦,没一会儿,苏文铤已经额头冒汗,咬紧了牙关,不时大叫一声。
将镊子深入创口,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无异于自残,总归是残忍和血腥的。
柳如是目光有些躲闪,这种场景,对一个柔弱的女子来说,冲击的确太大了些。
不过柳如是没有转过身去,她坚定地看着苏文铤,用镊子深入创口取铅弹,她不能做,但是替苏文铤擦擦额头上的汗,柔声安慰几句,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终于,那颗铅弹被取出来了。
“公子,剩下的上药和包扎就由奴家来吧。”柳如是自告奋勇。
“好,你按我说的做……”
苏文铤这个伤口看起来恐怖,其实并没有伤到筋骨,只是皮外之伤。
苏文铤准备的创伤药效果又特别好,柳如是帮忙上好药,缠上绷带之后,苏文铤已经和与一个常人没什么两样了。
苏文铤拿着创伤药、绷带、酒精等物,转身走向船头。
柳如是心知苏文铤要帮那个西洋人处理伤口了。
她刚才亲自动手在苏文铤手臂上实践了一下,在上药和包扎方面,柳如是自以为颇有一点心得。
本着帮苏文铤搭把手的想法,柳如是跟着苏文铤的步伐,也走向船头。
“你不用过去,我一个人就可以弄好。”
苏文铤发现柳如是跟着他走向船头后,他停下脚步,对柳如是摆了摆手。
“公子,你的手臂也受了伤,让奴家帮你吧。”
“那个西洋人算什么玩意儿,也值得柳大家你亲自动手帮他上药和包扎么?放心,我一个人可以的。”
“那……好吧。”
“对了,有劳柳大家再煮一壶茶,在下口干舌燥,想喝一盏柳大家煮的茶水解渴。”
“嗯,公子请稍后,奴家这就去煮茶。”
苏文铤走到船头,对躺在甲板上的克伦威尔说道:“你伤到了什么地方,我帮你处理伤口。”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克伦威尔像是数芝麻似的,用手在自己身体上到处点指。
“你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身中这么多枪,竟然还能活蹦乱跳的。”
苏文铤蹲在克伦威尔身前,开始帮他处理伤口。
首先使用那只镊子,深入创口,将铅弹取出来。
“啊……”
克伦威尔咬牙忍受,第一颗铅弹取出后,库伦威尔的额头已经冒汗。
“我的朋友,什么是……小强……啊……法克!”
克伦威尔问这句话的时候,苏文铤正好用酒精给他的伤口消毒,一种灼烧感瞬间传来,库伦威尔后面那声“啊”的大叫,以及“法克”的脏话,就是被酒精烧出来的。
“住嘴,再让我听见“法克”这个词,我就将你从船上扔下去!”
苏文铤眼神一冷,克伦威尔瞬间如坠冰窟。
苏文铤那个冰冷的眼神太可怕了,克伦威尔相信苏文铤没和他开玩笑。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朋友,我闭嘴……”
克伦威尔用刚脱下来的外衣卷成一个筒状,塞进自己嘴里咬着,避免说话。
苏文铤的动作很快,取出铅弹,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几乎没有停滞的地方。
等柳如是用一个托盘送来两盏茶水的时候,苏文铤已经将克伦威尔身上的伤全部处理完毕。
“公子,请用茶。”
柳如是放下托盘,亲手捧着一盏茶送给苏文铤。
苏文铤接过后,柳如是再将另一盏茶递给了克伦威尔。
克伦威尔也是个猛人,身上那么多伤口,刚才取铅弹的时候,还要死不活的。结果所有伤口一处理完,这家伙就像个没事人一般翻身爬起来,活蹦乱跳的。
克伦威尔接过茶杯,使用西方贵族礼仪,对柳如是行了个礼,说道:“美丽的高贵的小姐,多谢你的茶。”
然而,等克伦威尔刚刚行完礼,说完这句话后,一股无形的压力像海啸般向他呼啸而来。这种压力如山岳般沉重,也如刀子般锋利,让克伦威尔有种如坠冰窟,如入火海之感。
顷刻间,克伦威尔心脏急跳,大口喘气,冷汗直冒,浑身的力气好似都被抽走了一般。克伦威尔需要扶着船舷,才不至于软倒在地。
“管好你的眼睛和嘴巴,这位女士,不准你看,也不准你说。要不然我会毫不犹豫将你扔进湖里喂鱼!”
随着苏文铤冷冰冰地话语传来,克伦威尔才知道他为何会遭此一劫。
这位美丽的高贵的小姐是苏文铤的禁脔,他不可以看这位小姐,也不可以和她说话的。
刚才好强大的杀气,这种杀气已经对他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
克伦威尔并不觉得苏文铤说的话是玩笑话,若他再犯,恐怕他真的会成为湖中鱼儿的食物。
因此,克伦威尔不敢再看柳如是,尽管这位女士拥有天使般的容貌,他也不敢再去看。
柳如是送完茶之后,并没有走开,她十分自然地抱住苏文铤的手臂,小鸟依人般依偎着苏文铤,将臻首靠在苏文铤肩膀上,奇怪而萌萌地问道:“公子,这个西洋人怎么了,他喝了消毒用的酒精么?”
通过刚才帮苏文铤上药和包扎伤口,在苏文铤的指导下,柳如是也知道了消毒酒精这种东西,知道它是从酒中提炼而出的精华,稍微闻一下就醉人的。
苏文铤侧头看向柳如是,脸上早已经转化成为一个笑容,道:“差不多吧,这西洋人好饮酒,就连消毒用的酒精都喝,真是一个酒鬼!”
柳如是掩嘴而笑,一双眼睛眯成一弯月牙,她抱着苏文铤的手臂蹭了蹭,臻首半靠在苏文铤肩上,乐得花枝乱颤,笑得娇美如花。
059 海洋霸主与东番岛
“那他刚才把手斜举在胸前,还鞠了一个躬,看起来怪怪的。对了,他还说了一句话,公子,他刚才说什么呢?”
柳如是好不容易停止了笑,立即又问道。
“他说:美丽的夫人,您和我的苏朋友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我恭祝你们,生活快乐,早生贵子!”苏文铤笑道。
“什么呀!”
大羞不已的柳如是放开苏文铤的手臂,大叫着跑向她的侍女梦竹,一对主仆在那打闹成一团。
柳如是离开后,克伦威尔终于松了口气。
刚才那位天使般的女士在这,他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口,动也不敢动,生怕一个无意识的举动,就招来苏文铤的报复,将他扔进湖中喂鱼……
苏文铤搬来两张椅子,和克伦威尔一起坐下了。
“说说吧,你叫什么名字?”
苏文铤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像是审问犯人般问道。
“我的朋友,我叫奥利弗·克伦威尔,来自英吉利。”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些荷兰人为什么要追杀你?”
“我的朋友……”
克伦威尔刚开口,肚子就咕咕咕地叫起来,格外明显与刺耳。
“我的朋友,我……已经两天没吃过东西了,您的船上有没有可以吃的?不用太精致,剩菜剩饭就可以。”
克伦威尔摸着肚子,尴尬地问道。
苏文铤点了点头,转身叫道:“梦竹,梦竹,过来。”
梦竹迈着小碎步,一路小跑过来,施礼问道:“公子?”
“我们中午剩的酸菜鱼还没有倒掉吧?”苏文铤问道。
“公子,还没有,刚才奴婢在船舱中,正准备倒掉呢,就发生了刚才的事。现在那只锅还在船舱里。”梦竹说道。
“正好,你把那只锅放在炉子上热一热,然后端过来,给他吃。”
苏文铤随手一指克伦威尔。
梦竹顺着苏文铤手指的方向看向克伦威尔。克伦威尔虽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他猜测,可能是在给他安排吃食的事,所以,他回以梦竹一个尴尬和讨好的微笑。
梦竹没空理会克伦威尔,她对克伦威尔的印象并不好。
因为,刚才小姐就给她说过,这个西洋人,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满嘴胡说八道,令人讨厌。
克伦威尔到底说了什么,惹的小姐不高兴了,梦竹并不知道。但小姐既然这样说了,那么这个西洋人一定就是一个满嘴胡说八道的讨厌鬼,小姐讨厌他,梦竹也跟着讨厌。
但是,公子的吩咐,还是要遵守的。
“是,公子,奴婢这就去将剩下的酸菜鱼锅热一热。”
“你的馒头还有吧?”
梦竹下去后,苏文铤又问驾船掌舵的老叟。
那老叟忙道:“有有。”
同时,他从一个破布口袋里掏出好几只大白馒头。
“给他吃。”
苏文铤指了指克伦威尔。
“这几个馒头你先拿着,等会儿还有一道美味的汤,等汤端上来后,你再用馒头就着汤吃吧。”苏文铤对克伦威尔说道。
克伦威尔真是饿坏了,他将老叟的馒头全部接了过来,放在怀里抱着,拿起一个大馒头,正要大口咬馒头吃,结果听了苏文铤的话,他又停下了。
苏文铤的气场,比克伦威尔所遇到的任何人都要强大,特别是体验过刚才那种要人命的杀气之后,克伦威尔更提不起违抗苏文铤意志的念头。
谁知道苏文铤一个不高兴,真就将他扔到湖里喂鱼了呢?
克伦威尔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那只将大馒头送到嘴边的手,又抽了回来。
“好了,现在回答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些荷兰人又为什么要追杀你?”
苏文铤饮了一小口茶,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很有一种审问犯人的派头。
克伦威尔的注意力从馒头上移开,他不假思索地说道:“我的朋友,我的父亲是一个商人,我的母亲也是一个商人,我们家是属于清教徒……”
“说重点!”
苏文铤打断了克伦威尔的话,语气中已经带上了一点不满意。
“对不起,对不起,我的朋友。”
克伦威尔连忙摆手道歉,然后直入主题,道:“我的朋友,我带领十多艘商船前往日本贸易,路过东番岛的时候,被荷兰人的武装商船伏击。我的十多艘商船全被荷兰人炸毁,但是荷兰人依然不肯放过我,一路追杀我到了此处。”
苏文铤皱眉,东番岛,也就是如今的台湾岛。
在这个时候,崇祯十年,东番岛的实际控制人,并不是大明王朝。
而是荷兰人、西班牙人,还有一些土著,比如大肚王国什么的。他们一起控制着整座岛屿。
其中势力最强大的,正是荷兰人。
荷兰在十六世纪摆脱西班牙人的统治,成立荷兰共和国。十七世纪时荷兰航海能力剧增,被誉为“海上马车夫”。
并成立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开始贸易全球。
历史上还有一个英属东印度公司,英属东印度公司与荷属东印度公司,两者的组织根本性质,以及实力范围都有所不同。
荷属东印度公司主要从事商业性活动,主要势力范围在南洋,特别是摩鹿加群岛,这可是生产香料的基地。
英属东印度公司主要以掠夺和殖民为主,主要势力范围在印度。
天启二年(1622)八月,荷兰侵占东番岛南部,在今天台南市所在的地方修筑了热兰遮城,以及赤嵌城等城堡,做为侵略和统治东番岛的据点。
与此同时,东番岛北部的鸡笼、淡水等地,则被西班牙人占领。
“荷兰人为什么要伏击你?”
苏文铤问道。
“我的朋友,荷兰人欺人太甚,他们不许我英吉利的船只越过东番岛海峡。他们荷兰人太霸道,通常在他们划定的禁航区域内,只要发现未经许可的船只路过,他们就会将之击毁,并杀掉船员。”
说到这一点的时候,克伦威尔已经气愤不已,怒目圆睁。
整整十多艘商船啊,结果最后,就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他能够活下来其实还是一个意外,倘若不是因为那些荷兰人手贱,差点伤到柳如是的话,苏文铤一定不会多管闲事。
060 大拯救系统?
那么,克伦威尔这个闯入禁航区内的英吉利人,就会被荷兰人赶尽杀绝!
海上霸主!
苏文铤想到了这个词。
十七世纪,在后来号称“日不落”的大英帝国还没有崛起之前,荷兰,才是当下海上的霸主。
三年之后的1640年,英国才开始革命,这一年也正是近代史的开端。
在此之后,英国经历了两次内战,一次王朝复辟,直到四十八年之后的1688年,英国通过“光荣革命”,英国的革命才有了实质性的进展。
在此期间的1672年,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定律。1687年,牛顿的数学与自然哲学原理出版。
再往后约一百年左右的1769年,瓦特改良的纽昆门蒸汽机才试验成功,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大潮,由此拉开序幕。.
而北美洲的美利坚合众国,直到1776年才发表独立宣言。
也就是说,崇祯十年(1637)的时候,英吉利的海上势力并不是很强大,至少比海上霸主的荷兰要弱许多。
“荷兰人从东番岛追杀你们,竟然一路追杀到了此处?难道你们从海上进入内陆的时候,没有人阻止?”苏文铤皱眉问道。
别人打架,都打到你国家的内陆了,难道就没人发现并阻拦的?太奇葩了吧!
“有人阻止,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那些荷兰人似乎与贵国的人认识,我船上几具尸体,其中有一大半就是贵国的人用火枪射杀的。”
这时,梦竹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酸菜鱼汤来了,她将锅子往桌上一放,对苏文铤说:“公子,热好了。”
“行,就放这吧。”
梦竹下去后,迎着克伦威尔渴求的眼神,苏文铤说道:“你先吃,吃完我们再聊。”
克伦威尔连声道谢,就着酸菜鱼汤狂啃馒头……
“舒服!”
克伦威尔拍了拍肚子,竖起一个大拇指,赞道:“我的朋友,多谢你的款待,食物很美味,特别是这种汤,我从来就没有吃到过如此美味的食物!”
梦竹将残羹冷炙收走后,苏文铤和克伦威尔接着谈话。
“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苏文铤问。
“我的朋友,我现在远离祖国,带领的十多艘商船也尽数被毁,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文铤想了想,道:“这样吧,你我相识一场,按我们的话说,就是有缘。我赠送你黄金二十两,等此船靠岸后,你可上岸自行回家。”
“真的吗?我的朋友,哦,我的上帝,感谢你,我的朋友……”
“你可以找一个传教士,我相信他们会很乐意帮助你返回你的祖国。”
“太好了,我的朋友,感谢你的帮助,我可以问你的名字吗?”
“苏文铤。”
接下来,苏文铤又问了一些目前欧洲各国的情况,克伦威尔受到苏文铤的资助,心里感激,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使苏文铤对欧洲各国的情况有了细致的了解。
苏文铤再抽空进入静止空间,在驾驶室的电脑上查询,根据互联网上的资料再与克伦威尔所说的情况一一比对。
然而,当苏文铤打开货轮驾驶室中的电脑,看向电脑屏幕时,苏文铤惊呆了。
上面弹出一个窗口,显示道:“恭喜宿主成功拯救秦淮八艳之一的柳如是,触发隐藏任务线,请从以下奖励清单中任选其一。注意,此为宿主第一次完成任务,附带新手奖励,所以奖励丰厚,请宿主谨慎选择。”
“奖励1:空间之神Lv3。在静止空间中,你就是神,你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做任何事。搬运货物,加工金属等,一切随你心意。注意:意识搬运力上限为5吨。”
“奖励2:大海陆地Lv3。静止空间只是一艘货轮吗,不,静止空间可以无限扩展。以货轮所在位置为中心,解禁方圆3000公里的空间。”
苏文铤彻底呆滞了。
“这……是一个系统?”
苏文铤将整件事梳理一遍,貌似是说,他拯救了柳如是,然后就触发了一条任务线。而且还有奖励。
我怎么就拯救柳如是了?
这个问题先不管。
苏文铤着重看向这两个奖励。第一个奖励是空间之神,在静止空间中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完成一些事……貌似这个功能还不错。而第二个奖励则是拓展静止空间。
电脑屏幕上的这个窗口是全屏的,没有关闭的“X”按钮,除了显示的文字以外,就只有一个鼠标标识,可以移动到奖励1和奖励2的文字上,点鼠标选择需要领取的奖励。
激动一会儿,苏文铤将鼠标移动到奖励1的文字上。
就目前来说,这一万五千多个集装箱,才是等待苏文铤去探索和开发的宝藏。拥有了空间之神的能力,就可以打开第二层到第十层的集装箱,以及被堵在里面的集装箱了。
而大海陆地这个奖励……货轮周围全都是海水,似乎领取了这个奖励也没啥用处。
所以,苏文铤义无反顾地点选了奖励1。
也就是这个时候,苏文铤犹如神力入体,心中生出一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苏文铤走出驾驶室,意念一动,一个已经打开箱门的集装箱中,堆放得整整齐齐的纸箱依次飘飞出来,按照苏文铤的意识,在甲板上堆成一个金字塔。
意念再一动,金字塔解体,纸箱们依次飞回集装箱,整整齐齐地码放在里面。
“可以搬运东西,不知道能不能搬运我自己呢?”
苏文铤果然“心想事成”,随着意念一动,苏文铤竟然漂浮起来,直接升高二十多米,落在了第十层集装箱上面。
然而,当苏文铤尝试搬运第十层的一个集装箱时,却没有搬动。
“嗯?那上面说意识搬运力上限为5吨,这集装箱的空箱子恐怕都有4吨左右了,再加上里面的货物,远超5吨。如此一来,我搬不动这个集装箱倒也说得通了。”
苏文铤像个小孩得到一件新玩具似的,在静止空间中飞来飞去,玩的不亦乐乎。
不知过了过久,苏文铤才猛然想起他这次进静止空间的目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