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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锦州南站     您的女主逾期未归txt下载     您的女主逾期未归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16章 中计被困

    “这四处都找了,你说公子到底去哪儿了?”澄越眉头微蹙,本来白净精致的脸庞因为严肃的表情显出几分违和之感。

    乔然走的有些累了,赶了一早晨的路,到了这里又一刻没停的,她实在是有些累了,不过见澄越是真的着急的模样,她便继续忍着陪他找,若不是澄越身高摆在这儿,她还真有种在照顾小朋友的感觉。

    这小朋友还十分依赖大人。

    “不如我们先回去吧,没准他自己回去了呢?”乔然提议道。

    澄越也觉得有理,两人准备回去,却在拐角处遇到了早上的那几个剑宗弟子。

    乔然忽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你们怎么在这儿?”黑衣少年手里还拿着他的长剑,一副我不好惹的样子。

    澄越找不到林休宁正心情不好,此刻遇到这个讨厌的人,心里的火苗立马窜起来,他抬起下巴,努力做出高傲的姿态,可惜他比黑衣少年矮了半个头,怎么做都是可笑的,他道:“这句话该是小爷问你的。”

    黑衣少年旁边的青衣少男拉了拉他衣袖,小声道:“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别和他起争执了。”

    黑衣少年本来瞪着澄越,听了他的话,眼睛骨碌碌一转,道:“喂,你跟那个穿白衣服的口口声声说可以降服凶灵,我不太信,正好我们发现了个东西,里很是古怪,正想去探一探,你敢跟我们一起去吗?”

    澄越年少轻狂,经不起他这一激,何况这么多人怕什么?当即答应了下来。

    而乔然骨子里就刻着反叛两个字,尽管她一直克制着自己,但还是捱不过自己的好奇心,欣然地同意了。

    两边少年一拍即合,都是爱闹的年纪,之前的不渝早已被人淡忘。

    既然都要一起行动了,不能连对方名字都不知道,黑衣少女介绍道:“在下姓方,方云烈。”

    又指着旁边青衣少年道:“这位是尹少琼,我的好兄弟,这位......”

    方云烈介绍完一行五人,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他们几个一同拜入剑宗,可惜带他们来此的师兄却不能带他们一同归去。

    澄越道:“小爷名叫澄越,她是乔然,也是跟着公子的。”

    乔然虽然话一直很少,但她容貌美艳,禁欲与豪放两种气质交织,豪不违和,加上她的身材很好,凹凸有致,令人无法忽视。

    后面的站着的剑宗弟子都微微有些脸红。

    方云烈倒是坦荡,早时他对乔然言语不敬,此时双手抱拳对乔然道:“原先对姑娘不敬之处还请原谅。”

    乔然也回了一礼,“无妨,你也差点被澄越揍,扯平了。”

    方云烈嘴角扯了扯,没说话。

    乔然又问:“你们发现的地方在哪儿?”

    方云烈卖了个关子,“你们待会儿就知道了。”

    几人跟着方云烈一路走走停停,延着街道都留着标记,方云烈解释道:“这是周齐留下的标记,他和吴亦在街上发现了那个东西,然后让吴亦回来告诉我们,他则一直跟着它。”

    方云烈说的神神秘秘的,澄越没有耐心,急躁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尹少琼温声道:“澄越兄莫急,这东西我们也无法描述,到了就自然知道了。”

    几人从繁华的榕景坊,横穿整个街市,来到城里的贫民窟。最明显的变化就是街道两旁的房屋越来越破,沿街乞讨的人也多了。

    见前方有一个女人抱着小孩子乞讨,小孩子哭的很大声,懵懂无知的他什么也不懂,只是遵从本能的饿了、哭了,她的母亲将手里已经冷掉的馒头喂到孩子嘴边,那馒头又硬又冷,孩子挣扎着不想吃......

    乔然内心有些动容,她想起了自己,她几个月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扔在了孤儿院门口,小时候她还会怨她父母既然不要她,又为什么要将她生下来,后来长大后她也想开了,她们有自己的难处,她不怨,不过也一直有个心愿,就是想看看她的亲生父母一眼,一眼就好,可惜,至死也没有实现这个愿望。

    “有银子吗?”乔然转头问澄越。

    澄越从怀里摸出一个鹅黄色的袋子,上面绣着红色的图案。

    “你这么喜欢鹅黄色?连钱袋都是鹅黄色的。”乔然摇摇头,一副不理解的表情。

    “我的皮毛也是这个颜色,这是最好看的颜色,而且。”他顿了顿,献宝似的拿钱袋在乔然眼前一晃,“这是公子亲手给我做的。”

    乔然被惊吓到,“你家公子他还会女工?”

    澄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道:“自然,公子什么都会。”

    少年崇拜偶像什么的,正常,乔然摸摸鼻子。

    拿到银子,乔然转手就给了那对母子,又摸了摸小可爱的头,那孩子也是不客气,瞧上了乔然头上的一根木簪,她头上唯一的一个装饰品,还是她折了桃枝自己削的。

    不过见小可爱喜欢,乔然直接从头上拔下来从给他了,“小乖乖,以后把这个送给你的心上人啊。”

    妇人连连道谢。

    乔然穿的朴素,一身浅色衣裙,裙角有几朵小花,衣服还是林休宁给她的,她本人身无分文,穷的令人发指,她抱着手站在原地,思考着有什么发财之道。

    尹少琼夸奖道:“姑娘美貌与善心兼具,让人叹服。”

    澄越欲言又止,他想说你要是见到她在巷子里的样子就不会说这话了。

    日渐西下,漫天的云被余辉染成了金色,朵朵灿烂,煞是好看。

    行了大半日终于见到了周齐,也见到了周齐守着的一个纸人。

    纸人是用白纸做成,正在一座宅子的门口蹦蹦跳跳。

    周齐正蹲在地上疑惑不解,正巧见到方云烈一行人的到来,连忙起身,喜道:“方师兄,你终于来了!”

    又看见澄越与乔然两人,疑惑道:“他们两个怎么来了?他们不是......”他们不是与方师兄你不和么。

    方云烈是个豁达的,他手挥了挥,“我们已经和解了,他们对这个感兴趣,一起来看看。”

    周齐便不再说什么了,又指着那个纸人道:“我们见到的便是这个纸人,很奇怪,它跑了大半个城,最后停在了这里。”

    澄越盯着纸人,半天才不解道:“一个纸人有什么奇怪的?”

    “当然奇怪了,纸人居然可以动,还带着我们来到了这里,你不觉得很邪性吗?”方云烈道。

    “哈哈哈,你在说什么啊,白纸术你没学过吗?哈哈哈哈。”澄越发出了一长串的爆笑,毫不掩饰的在打他们脸。

    方云烈一行人脸色爆红,有羞愧、有无知,可这也不怪他们,他们刚从一个凡人跨入修仙的世界,现在只是简单的学些剑术,况且他们又不是飘渺宗的弟子,还是首当学习剑术才是要事,虽然术法也会学,但是......

    乔然与方云烈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眼神,想揍他!

    为了更彻底的打他们脸,澄越还现场表演了一下如何御物。

    怎么办,更想揍他了!

    大家神秘兮兮半天的东西居然只是一个白纸术造的纸人?

    算了,是他们学艺不精,也不怪他。

    这群少年嘻嘻哈哈的互相打趣着,丝毫没有察觉到不远处一道身影正在注视着他们,“小东西们,好好享受我给你们准备的礼物吧,想抓我?哼,还嫩了点,我先把你们解决了,再去对付那个大的。”

    身影一闪,又消失于人群之中。

    “不过,这个纸人总在这门口跳做什么?”有人提出了疑问。

    方云烈提议道:“不如我们进去看看?”

    这宅子看起来阴森森的,几百年没住人的样子,乔然第六感告诉她,里面肯定有奇怪的东西,她试图劝退大家,“私闯民宅是犯法的。”

    可惜,她这句话没什么说服力。

    澄越跃跃欲试,拉住乔然劝道:“这屋子看起来那么破,一定没人住,你看,大门上都有蜘蛛网了,我们就进去看一下,走吧。”

    见乔然还在犹豫,又道:“你一个人走夜路连鬼都不怕还怕什么?”

    乔然:“......”与这么个总爱揭自己黑料的人一起的感觉真糟糕。

    最后大家还是一致决定进去看看,澄越与方云烈最活跃,争着第一个打开门,最后两人一人推一边,谁也不服谁。

    这条街很出名,是当地有名的贫民窟,不仅穷,还多出穷凶极恶之辈,令官方头疼不已,不过这个宅子却很奇怪,在于它很大,很豪华,与这个贫民窟格格不入。

    而且就算有人沦落街头也不会偷偷到这里面去住,这一片的人都知道———这宅子闹鬼!

    几个毫不知情的少年就这样因为好奇心踏入了这间鬼屋。

    “咳咳,里面灰尘好大。”乔然拿衣袖捂住鼻子,皱眉道。

    不过这宅子里面的场景倒是在他们意料之中,进门便是一个庭院,旁边还有一个小池塘,几近干涸,周围杂草丛生,蜘蛛网到处都是。

    “没什么好看的,我们出去吧?”乔然的直觉又提醒她,这地方有古怪,她也不知道这种直觉是怎么来的,大概是她死过了就对这种事情比较敏感吧。

    尹少琼这次也赞同乔然的话,“也许那个纸人到这里只是巧合。”

    澄越瘪了瘪嘴,没意思,舔了舔干巴巴的嘴唇,觉得也有些渴了,便道:“好吧,那我们回去吧。”

    话说完却没人回答,澄越脸色大变,周围的环境忽然变了,成了一片沙漠,入目金黄,阳光十分刺眼,澄越忍不住拿手遮住眼睛,心里却惊讶:这是什么幻境?居然如此逼真,连太阳照在手上都能感到暖意,脚踩上沙子的感觉如此逼真。

    不知道乔然他们是否也在这个幻境里,澄越白净的脸上充满了焦急,他大喊:“乔然,乔然你在吗?”

    结果自然是无人应答。

第17章 首次交手

    而乔然这边的情况也是差不多,她一眨眼,周围场景瞬间变样,她站在一片荒原上,一望无际,没有山峦,没有起伏,没有任何人或动物。整合世界荒凉寂静的可怕,一个渐落的斜阳远远地挂在天边。

    “澄越,澄越你在哪儿?”乔然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但人不可能突然消失,她所在的地方有术法、有妖怪,这可能只是个普通的障眼法,她不能自乱了阵脚。

    乔然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他们这么多人,一定有人可以破了这个幻境,还有林休宁,他发现他们不见了一定会出来找,街上有周齐留下的标记,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这里,她要做的,就是保持冷静,保存体力。

    没人能理解这种感受,就好像尘世间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这里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很快她也会因为渴,因为饿体力不足晕倒,直至死去。

    极致的绝望下,乔然朝着太阳落下的方向一直走,虽然她总感觉自己原地踏步。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换上了满是星星的黑色幕布。

    走的精疲力竭后,乔然躺在荒原之上,看着漆黑的天空,内心默默地想,她是尽力了,找不到出口,只能等人来救她。

    虽然这想法十分没志气,不仅帮不了忙,还总添麻烦,但有什么办法呢,人啊,就是得承认自己的平庸。

    广阔无垠的荒原上,很快传来了沉沉的呼吸声,女子纯洁安详的脸,与月光相互映衬,熠熠生辉。

    另一边,林休宁手里抱着东西回到府衙,借了府衙的厨房,在里面捣鼓半天,做了一大桌美味佳肴。

    张止扬风尘仆仆的回来,就见到这么一桌子好菜,顿时欣喜。

    “休宁啊,你可真懂我,知道我饿了还做了这么多好菜,其实用不着这么多的吃不完呐。”说着他拿起碗就要盛饭。

    被林休宁一把拦下,他固执道:“等一下再吃,澄越和乔然还没回来。”

    张止扬心急道:“再不吃就凉了,我先吃,给他们留着好不好?。”

    林休宁皱皱眉,“不好。”

    张止扬:“......”真固执,但美味在前,他腆着脸讨好道:“不如这样,我把我吃的那部分夹起来,我就吃那么一点,这样不过分吧?”

    林休宁低头想,澄越最是小气,若让他知道,自己做的菜让别人先吃了,他一定会抓狂。

    他再次摇头,张止扬无法,只能直勾勾的盯着满桌菜肴,红烧肉、爆炒鸡丁、油焖海虾,他都爱吃!张止扬黝黑的脸第一次看起来如此可怜。

    等啊等,等啊等,转眼已近深夜,林休宁后知后觉的察觉到不对劲,“他们几时出去的?”

    门口守卫说跟着张止扬回来后没一会儿就出去了,他对这两人还是有印象的,毕竟长的那样好看的可不多。

    澄越与乔然初到幽州,人生地不熟,不可能这么晚了都不回来。

    一定是出事了!

    人丢了张止扬也着急,他大老远的把人请过来,结果连两个人都看不住,在他的地盘上能丢了,再说,那凶灵那么厉害,万一有什么闪失,他可担当不起。

    张止扬醒了醒神,自打嘴巴,万一什么万一,没有万一,打着打着他又想起一件事,对林休宁道:“别着急,自从出了凶灵案后,我就设了宵禁,晚上不允许人四处游荡。”

    又道:“还让每家每户时刻注意自己身边的人,有多有少都要上报,尤其是客栈会严加管束,你也不要太着急了,也许他们就是贪玩,多玩儿了会儿。”

    说是这样说,张止扬还是召集人员都出去找了。

    不一会儿就有客栈小二人来报,说住在云来客栈的那几个修士晚上没有回来,下午就不见人了。

    眼下听那几个修士也失踪了,他这才着急起来,“休宁,这可怎么办?会不会是......”

    他又住了口,若是连林休宁身边的人都出事了,他可真的没脸见他了。

    林休宁没什么表情,手心一摊,一个红色纸鹤出现在他手中,纸鹤先是动了动,再缓缓飞起,他解释道:“澄越经常乱走,所以我在身上放了信引,跟着炎鹤就可以找到他。”

    张止扬一脸新奇的看着这纸鹤,虽然他知道林休宁很厉害,但总没个概念,现在他有些了解了。

    两人跟着这炎鹤穿梭在大街上,虽然是晚上,但他们根本不用打灯笼,因为那炎鹤可以发出很强的红光,足以照亮脚下的路。

    于是黑暗中就能看见这样一个奇景,一只发光的纸鹤在空中飞,微红的亮光照亮它后面两人,一个白的妖冶,一个黑的浓稠。

    走了许久,却还未走出这条大街,林休宁脚步一停,道:“大意了。”

    张止扬挠挠头,道:“怎么了?不过这条街也太长了!走了这么久都没走完。”

    远处,一个三层高的阁楼上,出现了两个人影。

    “今日就是他的死期!”阁楼上一个女人阴测测的说道,她全身隐藏在宽带的黑色披风和帽子里,帽檐将她大半个脸挡住,只能看见她精致的下颔与雪白的脖子。

    她身后还有一个男人,隐在黑暗中,沉默半晌才道:“你最好不要动他。”

    女人转头,“为什么?姓张的以为找了几个修士就能对付我,今日我就要他看看我的厉害。”

    “你杀不了他的,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女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她知道他一向不说假话,这人冷冰冰的跟木头一样,不会开这种玩笑,“他真有那么厉害?”

    见他不说话,她又自言自语道:“可我能怎么办?张止扬找他来就是为了抓我,我现在不杀他,以后就是他杀我了!”

    “数量也够了,你现在就可以收手跟我走。”说着,男人伸出手,“把东西给我吧。”

    女人干巴巴道:“现在拿不了。”

    “什么意思?”

    “我前几日把它给别人了。”见男人脸色不对,连忙补充道:“她用完应当明日就会给我送回来的,我也是可怜她。”

    男人审视她一番,发现她没有说谎,才道:“最好不要出什么差漏,否则。”

    “否则交易取消,又将我抓回去?”女人吃吃的笑着。

    “否则灰飞烟灭。”说完他看了一眼林休宁,又道:“你还是赶紧走吧。”便从黑暗中隐退,就好像没有来过一样。

    女人脸上笑容逐渐凝固,又看了远处一眼,恨恨道:“今天先饶你一马。”

    大街这边,林休宁意识到自己中招之后,立马掐决,不到半刻便破掉了矇昧术,术法一消失,大街前方多出来一个转角,他们就在这转角处走了半天。

    张止扬惊讶极了,拉着林休宁话都说不清楚,“这,这是......”

    “俗称‘鬼打墙’。”林休宁扯回自己的衣服,淡淡道,“那凶灵有点本事,竟能让我毫无察觉的中了招。”

    “什么?这是凶灵干的?”张止扬四处张望,生怕哪个角落出现什么恐怖的东西。

    既然知道了对手的存在,那的人是要送还她一个大礼了,林休宁淡然一笑,放开意识,从怀中掏出一沓黄色符纸扔到空中,随即手指在手腕处划了一下,手腕上便多了一道血痕。

    他手一扬,数滴血珠飞溅到了符纸上,又凌空画符,其余符纸上的血珠缓缓形成了符咒,随即双手掐决,口中念着咒语,最后一句:“起。”

    这些符咒便各自往四个角落飞去,做完这些,林休宁有些疲惫地捏着眉心。

    “休宁你没事吧?”他施展这术法看起来十分耗费心神,张止扬关切地问。

    他摇摇头,“有些困了。”

    张止扬:“......”

    他憋了半天,憋出几个字:“那早点找到人,也好早点回去歇息。”

    “不。”林休宁道:“我还没去找凶灵,他就先向我挑衅,抓了我的人,我也得让他付出代价。”

    这话本没什么不对,可他边揉着眼睛,用略显沙哑的嗓音,说着最霸气的话,总有些违和感,张止扬擦了擦额角,附和了一声。

    让对手小吃一亏,林休宁满意了,继续与张止扬找人去了。

    阁楼上,女人偏没有听那人的话,她倒想看看他是否有那么厉害,需要多久能破了她的术法。

    结果出乎她意料的,居然如此轻松便直接破了?那可是她准备了好久精炼完善的阵法!

    女人气的牙痒痒,手用力的掰着阁楼上的围栏,不过很快她就气不出来了,因为林休宁自损八千伤敌一万广撒网式的符咒已经找到她了。

    女人根本逃不过,直直的与符咒撞上,一股青烟冒出,一个女人从这具身体里面飞出,撞在了后面的围栏上。

    “啊!”那身体失去了灵魂的支撑倒在了地上,而被打出来的女人缩在地上痛苦的打着滚,咬牙切齿道:“林!休!宁!”

    没了人捣乱,二人跟着炎鹤很快便找到了那座废弃的宅子。

第18章 幻境之中

    炎鹤到了宅子外就不动了,随后化作点点星光直至消失。

    “它怎么消失了?难道澄越他们在这里面?”张止扬问道。

    “这里面有一个很强的幻术阵。”林休宁垂眸,“他们恐怕是被困在了里面。”

    “那还等什么,咱们快进去救人啊!”张止扬急道,他是个急性子,就看不得林休宁遇事冷静沉着的样子。

    林休宁瞥了他一眼,有些好笑,“急什么,这种类型的幻阵只会将人困住,不过......”他眯了眯眼,伸出手一道白光飞向大门,片刻,白光飞出了回到他手中。

    “不过这幻阵被人改动过。”他转头对张止扬交代道,“此阵极其精妙,不知是何人所布,原意应当只是不想有人闯入,现在被有心之人改动,我猜应该是那个凶灵所做。”

    “但如此巧妙的阵法,要想改动不是容易的事,若是那凶灵有如此本事,也不会采用那样拙劣的手法杀人,他背后应该还有人助他,里面的阵法不知成了何样,凶险万分,你就在外面守着,我进去,若是明日午时我还未出来,你就将这个点燃。”林休宁神情还是一派轻松,他摊开手心,一根细香出现在他手中,递给张止扬。

    张止扬小心翼翼地接过这香,仔细看,上面还细细的刻着小字,他仔细辨认,还是看不出刻的什么。

    他又抬头看向林休宁,沉声道:“万事小心!”

    林休宁点头,而后头也不回的进了宅子,刚开始里面还是一副荒废已久的模样,而后四周景象便完全变样,他站在皑皑的雪山山顶,周围气温极低,寒风夹杂着雪花打到人脸上,比刀割还要让人难受。

    一片碎冰从林休宁脸上划过,立时出现了一道血痕。

    他抬手在伤口上拂过,手上点点血迹,“嘶。”他有点疼。

    再呆下去,人都要冻成冰块了,他已经知道了被改动的是什么哪里了。

    这幻境里面的时间加速了,他又抬手在脸上摸了摸,上面伤口已经结痂,手腕上的伤也已经只剩下淡淡的伤疤。

    这里面的景物终年不变,若不仔细观察是不容易发现这一点的,最多只会觉得饿的特别快,幻境里面没有食物,没有水源,再加上天气恶劣,他们怕是坚持不了多久。

    林休宁深吸一口气,这可真是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如果里面只有澄越与乔然倒罢,可剑宗那帮孩子也失踪了,若也一同被关在幻境里面,他一个人可救不过来,想必这就是那凶灵打的主意。

    多耽误一刻就多一刻的危险,林休宁从袖中拿出一个十分袖珍的罗盘,手从上面拂过,罗盘瞬间变的巴掌大小。

    他时而沉思,时而拨动一下罗盘上的指针,时而掐指推算,最后罗盘指针直直指向北方,林休宁将罗盘放回袖中,站在山顶,先用法术给自己包裹起来,再轻轻一跃,从崖上笔直飞下,无误地落在了算好的地方。

    这幻阵最精妙的地方就在于每一个人进入的幻阵都是独立的,就像一个个挨着的小房间,他只能打破墙壁将人一个一个找齐了,再想办法找到钥匙打开大门的锁才能出去,颇要费些时间了。

    希望那些孩子可以坚持住,不过给他们一点教训也是应该的,谁让他们乱跑。

    林休宁面前是一座山壁,上面覆盖着厚厚的积雪,他必须一击即中,这样大的力道势必会造成雪崩,若没有成功,届时他也不用去救人了。

    他双手凝力,肉眼可见的白色漩涡在他手里旋转,然后狠狠打向山壁,山壁竟被打出了一个大洞,里面隐约有白光闪现。

    林休宁用法力撑着上层的雪不掉下来,然后趁着空隙他毫不犹豫的钻进了山壁。

    等他再出山壁时,世界已经换了一个模样,身后的山壁也消失了。

    他一踏步就掉进了水里。

    “......”谁这么倒霉一直泡在水中。

    很快,他就找到了答案,不远处一个半死不活的人只冒出了一个黑色的头,时不时的扑腾一下。此时是白天,太阳火辣辣的照射着,在他的头顶反射出一道亮光。

    林休宁无奈地游过去,他可能也听见了这边的动静,毕竟此处如此安静,想听不到都难。

    他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转过身来,在看见林休宁的那一刻,泡的已经发白发涨的脸上爆出了惊喜的笑容,甚是...扭曲。

    “这儿,尊驾我在这儿,快救我啊!”他两只手用力的挥着,竟也没有沉下去。

    林休宁到了近前,看到这人的脸他又忍不住别过去,“你是?”

    他不可置信,指着自己给林休宁看,“我啊,我叫方云烈,穿黑衣服的那个,还差点与澄越打起来的那个!”

    “嗯,你们剑宗几个人都掉进了幻境里?”

    方云烈哭着脸道:“我们剑宗六人加上乔然与澄越,跟着一个纸人来到了一个宅子,然后就莫名其妙的到了这里。”

    “而且,这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算不动也根本不会掉下去,会一直浮在水面上。”他努力给林休宁介绍这里的奇特之处。

    也许是太久没有与人说话,一直在这无边无际的水面上飘着,他此时有些话唠,“这是什么幻境真的好厉害。”

    “尊驾你是怎么进来的?”

    林休宁淡淡道:“我姓林。”

    “噢,原来是林道长。”

    林休宁勉强接受了这个称呼,他又拿出罗盘推算。

    方云烈再次以崇拜的目光看着林休宁,“这东西我只在师傅手上见过,他还十分宝贝的不让我们瞧,用这个东西就可以出去了吗?”

    “这是星盘,推演之物,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剑宗到底怎么教弟子的?连个星盘也不认识,林休宁很服气,“你们八人全部散落在不同的幻境中,我得先把你们都找到才能想办法出去。”

    方云烈点点头,表示他什么都听他的。

    推演半刻,林休宁脸色古怪的问道:“会水吗?”

    方云烈再次点头,“我水性很好。”

    “那就跟紧我。”说完林休宁就沉了下去,一抬头,这人还端着不动,“......”

    林休宁又浮出水面,他的皮肤很白,长长的头发粘了水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前,水珠在脸上汇合又滑下,眼神沉郁,有种厌世之美,微薄的嘴唇红润而美丽。

    方云烈看呆了。

    “你怎么没跟着我?”林休宁有些生气。

    “我,我沉不下去啊!”方云烈哭丧着脸,他先前就说了这水沉不下去,不过林道长是怎么沉下去的?

    林休宁脸上更黑了,“用法术包裹全身不会?”

    他一脸神奇的看着他。

    林休宁无法,很是嫌弃的捏着他的衣角拉着他再一次沉入了水面。

    方云烈很想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水下又不能说话只能憋着了。

    两人一路游到了水底,这次的薄弱之处在水底,因为在水下浮力大增,林休宁在这里耽误了好一会儿才打破了界壁。

    穿过界壁,场景再次转化,他们来到了一个森林里,里面又热又潮湿,到处都是毒虫蛇蚁,奇花异草。

    林休宁先念了个决,两人身上湿答答的衣服立马便干了。

    “这是什么术法,好生神奇!”方云烈惊讶的四处摸摸,都干了。

    林休宁不想理他。

    “这又是什么地方?咦,这花好漂亮。”方云烈惊奇的看着这朵硕大的花,颜色鲜红,十分美丽,他伸手就要去摘。

    “别碰。”林休宁喝住他。

    方云烈吓的一哆嗦,“怎,怎么了?”

    “这个地方的花草,大多有毒,尤其越鲜艳的越毒。”林休宁挑眉看着他。

    方云烈连忙收回收,后怕的拍拍自己的心脏,“幸好我没有掉到这个地方。”

    林休宁听到他的话,不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你还不如掉在这个地方。

    方云烈不明所以的摸摸自己的脸,唔,怎么摸起来没有知觉?脸怎么感觉比以往大了一圈?

    两人小心地在林中搜索,终于在一个大树上找到了人,高大的树枝遮住了亮光,日光透过影影绰绰的间隙照射进来。

    若不是树上的人喊住了他们,他们恐怕都不会发现上面有人。

    “公子,公子!”

    “公子,我在上面。”

    林休宁抬头,仔细辨认了树梢上摆动的手臂。

    “......”认不出来。

    待树上的两人小心翼翼的爬下来,一个人影冲将过来一把抱住了林休宁。

    “公子,我还以为再也看不见你了,不过我还是坚信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嘿嘿。”澄越紧紧抱住林休宁傻笑着。

    余光一瞥,却瞥到了旁边的方云烈,他立马炸毛,指着他凶道:“你怎么会和公子在一起?”

    方云烈早已不是原先那个方云烈,此刻他对林休宁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他道:“林道长先找到了我,我自然跟着他了。”

    “公子,你怎么能先找到他呢!难道你都不顾我的死活了吗?”

    林休宁不想理这两人,看着与澄越一起的人问道:“这是?”

    那人抱拳朝林休宁行礼,“在下吴亦,也是剑宗弟子。”

    说起这个,澄越自豪地拍拍胸膛,道:“公子,我一早便看出了这是个幻境,所以我便用星盘推算法就来到了这里,还找到了他,不过,我学艺不精,实在找不到此处的出口。”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第19章 暴力破之

    林休宁脸上也露出微笑,又轻轻地拿手叩了他头一下,“界壁就在你们树下。”

    澄越转过身去划小圈圈了,好丢脸。

    方云烈正与吴亦交流经验,此刻也毫不留情的嘲笑。

    林休宁转头看他,目光如炬,方云烈笑容凝固,是啊,他有什么资格笑他,他只会在水里漂着。

    林休宁推算了一下外面的时辰,现在应该快天亮了,得抓紧时间了,于是他教了澄越找到界壁的方法,让他带着两人去找下一个人,他去另一个幻境,大家兵分两路。

    澄越自信的点点头,“公子,放心吧!”

    林休宁找到另一处界壁,穿过去便来到了一片平坦的荒原。

    他几乎一眼就看见了那个身影,斜阳映在她身上,显得那般赢弱。

    他快步朝那边走去,乔然同时转身,看到了朝自己走来的林休宁。

    此时的他背靠着斜阳,再他面上投下一片阴影,显得神秘又强大。

    她眼中出现雾气,激动之情难以言表,“终于见到活人了!”

    林休宁在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闻言挑眉道:“不是精通推演算命之术吗,怎么没算到自己这一难?”

    乔然泄气地摊坐在地上,“已经饿的喘不上气了,哪儿还有力气推演呐。”

    林休宁低头看她,脸色苍白,唇无血色,眉宇间满是疲惫,看样子没少折腾。

    “饿了?”他低声细语地问。

    “那可不。”乔然诚实的点头,伸手想拉着他的袍子起身,可刚捏住一角就像被烫了似地松开了手。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林休宁还是看清楚了,“手怎什么了?”

    乔然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他洁白衣服上面的十个黑印子,在他的注视下缓缓伸手,纤细白皙的双手上面满是泥灰,指甲里堆积着黑色,指尖也磨破了。她轻描淡写道:“哦,这里过了三日,实在太饿我就想把草根挖起来吃。”

    顿了顿,她嗤笑道:“不过做这幻境的人太小气了,草根都不让人吃,我一挖起来就化作白烟消失了,我不信邪,一连挖了好久,那片草皮都让我挖秃了。”

    林休宁随着乔然的目光看去,那一片草皮确实被挖的坑坑洼洼的。

    这次,他都不知道该做何表情了,原本还怀疑她是被邪灵或者妖类夺舍了,如今看来是他多虑了。

    看着她这双脏兮兮的手,他的思绪不禁飘的远了,那是很多很多年的事情了,原本已经泯灭在记忆中,没想到在此刻忽然想了起来。

    “你怎么了?”乔然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林休宁垂眸,记忆中有一个破烂的茅草屋,每逢下雨总让人无从落脚。

    她总是抱着他躲在角落,安慰道:“阿宁别怕,这是天上的仙伯在和你捉迷藏,你只要乖乖的躲在这里,不让雨淋到,仙伯找不到你,就会停止这个游戏,咱们阿宁就赢了。”

    之后她便放开他自己穿过雨柱在屋子里忙活。

    他有些不解,“阿娘快回来,这样游戏会输的。”

    她回头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故作轻松地说道:“阿娘也在和仙伯玩游戏,只是阿娘要找到仙伯才算赢,我们的游戏是不一样的。”

    他不懂,那时候能吃的东西的很少,阿娘总会和他做一样的游戏,他记得这个表情,记的很深很深。

    林休宁回过神,乔然在看他。

    他拿出手帕,在空中一挥手帕便湿润了,他拿起乔然的手轻轻擦拭,“先帮你处理伤口。”

    “这没什么,我们还是先想办法出去吧。”乔然觉得他完全没有搞清楚轻重缓急,比起手指,她更想填饱肚子,她将手抽了回来,但那帕子上面已经染上污迹,她的眼神飘忽起来,不自然道:“帕子脏了,我帮你拿回去洗了吧。”

    说罢就要去夺那帕子,林休宁让开身子,轻轻道:“不用,脏了便扔了吧。”说完,他拿出星盘往前走,一边推算起来。

    乔然跟在他身后嘀咕道:“不就是嫌弃我脏么,直说就好了。”

    林休宁身子一顿,终究没说什么,继续前行。

    几经折腾,一行九人终于集齐,众人站在满是荆棘的丛林里,找齐了最后一个人,尹少琼满身都是刺,堪称凄惨,并遭到众人无情嘲笑。

    “哈哈,少琼啊,我以为我泡在水里已经够惨了,看到你我就放心多了。”方云烈笑道。

    “你还笑别人,你脸上的浮肿还没消呢,比鬼还要丑。”澄越毫不留情地揭他的短。

    这群少年置身险境还能有如此朝气,毫不畏惧,林休宁倒是觉得他小看他们了。

    乔然倒是没有嘲笑谁,她怕入了这混战被人揭了老底。

    于是兢兢业业的为尹少琼拔刺,拔刺一时爽,一直拔刺一直爽,乔然已然进入忘我的境界。

    倒是尹少琼有些脸红,他又想起他在街上夸她美貌的场景,说时无心,此时再一想起,便像是多加了一层滤镜一般,让人难忘,尹少琼人生第一次内心悸动。

    林休宁恰好转身瞧见,不禁想:这人的眼神怎如此猥琐?

    待众人一齐帮他拔完刺,才看向林休宁,“道长,该如何破这幻境?”

    林休宁勾了勾唇,一字一句道:“暴力破之。”

    ?????

    众人不懂,只是觉得那一瞬间他身上仿佛有某种光环,看起来特别伟大。

    说完,林休宁抬手在手中蓄出雷霆之势朝太阳的方向打去,众人没想到他会去打太阳,顿时心中一顿‘牛’字刷屏。

    击中的一刻,他们脚下震了一震,但这还没完,林休宁仗着自己法术高强,在幻境之中暴力拆解,短短一刻,这幻境已是满目疮痍,地下无数个大坑,再往下一指就能打破与另一个幻境的连接之处。

    但他偏不,做完了这些,他又集中精力去攻击那个金光灿灿的太阳。

    一次又一次的炮轰,大家明显的看到那太阳好像没那么亮了。

    澄越拍拍乔然的肩膀,“你说公子没事吧?”

    “他大概没有疯。”乔然面无表情。

    这样的肆虐进行了三刻左右,忽然天空暗了下来。

    林休宁暂时停止了攻击,他负手站在最前方,满意的笑了。

    大家这时才看清,不是天空暗了,而是一个人影挡住了太阳,她背着光,大家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有上下漂浮的衣摆与长发可以勉强分辨这是一个女人。

    “尔等竟敢破环我太阳神的金身,你们可知罪?”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传来,又透着几分空灵,大家的确有一瞬间有被吓住。

    “你还要继续装神弄鬼吗?”林休宁轻声道,作势又要开始攻击。

    那人立马破功,“哎呀,别别别,我怕了你了。”听声音倒是十分稚嫩的女孩儿,她飞身而下,裙摆翩翩,众人逐渐看清了她的面容。

    她额前留着厚厚头发刚好盖住眉毛,下方明亮的眼睛忽闪忽闪,一副伶俐之相,丝绸般的头发编成辫子垂在胸前,头上银链为饰,顺着发丝自然垂下,耳边还垂在挂有细碎花朵的玉环。

    身姿妖娆,婷婷袅袅,一身粉红衣裙显得娇而不媚,腰间是透明纱网,细腰盈盈不可一握,影影绰绰使人遐想。

    她站到林休宁面前,天真的望着他,道:“你为何毁我幻境?”

    众人无言,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为了出去了,她把他们关在里面还会不知道?

    然而林休宁还颇为正经地回答道:“为了找你。”

    澄越瞪大了双眼,才一会儿不见公子就有了新欢?

    她又继续问:“找我做什么?”

    “放我们出去。”

    “是你们自己乱闯我的府邸,闯入幻阵怨的了谁?我本来好好的在外面玩儿,结果因为你搞的这些破坏不得不赶回来,也玩儿不成了!”她骄矜的叉着腰,不依不饶。

    “有人改了你的幻阵,引他们来的,你该去找那个人,她能够轻易改了你的幻阵,对你是个威胁。”林休宁试图祸水东引。

    她果真低下头细细思索了一番,又抬头问道:“说的也是,他是谁?”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着,最后女子成功被林休宁忽悠。

    “是她?哼,那个丑女人,没事就在我家门前晃悠,与我套近乎,居然打的是这个主意!”女子剁了剁脚。

    “既如此,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放了你们吧!”她甜腻的声音配上她妖娆的身材让人破为出戏,接着手在空中轻轻一挥,众人在一片迷雾围绕中又回到了那座宅子,只是此时宅子里面的布置已经大变样。

    树木青葱,鸟语花香,各种叫不出名字的奇花异草在园子里竟相争艳,小路上铺着鹅卵石,旁边还有一个秋千,园子旁边挖了一个沟渠,流水潺潺一直流进了池塘里。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们走错地方了?”方云烈满脑子疑惑。

    澄越专业打击人,他慢悠悠道:“没见过吗?障眼法而已。”

    剑宗众人:“......”好想打你!

    “咦。”这姑娘此时才发现澄越的存在,围着澄越绕了两圈,疑惑更深了,“你给我的感觉好熟悉,可是我却看不出来。”

    澄越生怕被人发现他妖族的身份,毕竟现在的人对妖族十分仇视,还有专门捉妖的世家道士,他求救的看向林休宁,对方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你围着小爷做什么?不害臊!”澄越故意说道。

    “你说什么?本姑娘才不屑围着你呢!你们走,都给我走!”女子一怒之下开始赶人。

    不过他们也不愿意呆在这儿,总有些阴影在。

第20章 逃脱幻境

    此时已经接近正午,一行人有种劫后余生回来,他们在幻境中的时间流速与外门不一样,在幻境里呆了三天,现世只过了一晚。

    出了古宅,乔然独自一人落在最后,本来只是想跟着他们混吃混喝,没想到还有生命危险,而她只能束手无策地等人来救,这种感觉实在太不好了。

    若只有她一个人在呢,难道只能等死吗?

    就她现在这样子,谈何完成任务,连自己都保不了。

    林休宁注意到她的异常,出声询问,“在想什么?”

    乔然道:“我想变强!”

    林休宁:“......”

    “林公子,教我武功吧,那五十两银子就当是学费了!”

    林休宁嘴角扯了扯,当做没听见,朝前方走了。

    “哎,别走啊,我就随便说说,你也随便听听就是了。”乔然快步跟上。

    澄越看到自家公子被乔然吓跑了,连忙帮他阻拦,“你想对公子做什么?”

    乔然知道澄越心心念念都是他家公子,如果跟他说自己想拜林休宁为师,他肯定护犊子一般的阻拦。

    她道:“没什么,你家公子救我出危难,我想感谢他。”

    “不必了,公子是为了救我,顺便救你而已,你想感谢,就感谢我吧。”

    乔然一脸匪夷所思,实在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她服了。

    张止扬手里握着细香,在府衙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见到林休宁一行人平安归来,他大喜过望,“休宁你你们回来了!”

    林休宁点头,道:“过程有些曲折,颇费了些时间,万幸大家都无事。”

    “没事就好,大家快进去吧,里面已经备好了饭菜。”见大家神色都有些疲惫,他也没再多问什么,又找来大夫给受伤的人包扎。

    剑宗弟子们一路上都比较沉默,他们明明是来帮忙的,结果反而要别人来救他们,他们刻苦努力的考进了剑宗,以为自己就高别人一等了,一副高人姿态,没想到遇到个凶灵就露了怯,把他们给自己强加的光辉打的一丝不剩。

    几人包扎完草草的吃完了饭就回了客栈。

    “他们这是怎么了?”张止扬端着碗,看着这群垂头丧气的少年,“你们在那宅子里到底遇到什么了?”

    澄越与乔然抢着碗里的肉,没空回答他的话。

    林休宁道:“大概是认识到自己的不足,想好好修炼吧。”

    “不足?他们可是剑宗的弟子啊!我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怎么会......”张止扬觉得自己被骗了。

    林休宁倒是终于抬起眼皮瞅他,“请他们花了多少银子?”

    “这......就一千两。”张止扬露出了白白的牙朝他一笑。他早年是学武的,每日日出练武,日落才歇,太阳晒多了便成了现在黝黑发亮的模样。他本想考个武状元好带兵打仗戍守边关,报效国家。

    不想当时国家安定,百姓和乐,并无仗打,也是他没发挥好,只考进了前五十名内,在兵部领了个虚衔天天无所事事,后来赶上科考,他也去报了名,没成想还真给他考了个探花及第,之后便开启了他的文仕之路。

    后来人们谈及此事,总说他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他也只是笑笑,连他自己也不懂他的那篇文章如何就入了皇帝的眼。

    噢,忘了说,皇上的丽华公主倾心于他一直没有嫁人,他今年已是任幽州知府第五年,明年便可调任回京,皇上说明年日子正好,回去就成亲!

    林休宁倒是沉吟良久,才认真道:“那你给我两千两吧。”

    “......”张止扬差点把口中的饭喷出来,指着林休宁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你与我可是同窗之谊,你竟然问我要银子?”

    说起来,林休宁与张止扬认识真是巧合,他一次被人追杀,受了点伤,晕倒在张止扬他家外的草埔里,张止扬倒是憨厚没想那么多,发现他后不仅找人救治,得知他无家可归时还主动收留他。

    养伤的日子无聊,又见张止扬躲在屋子里看书,他便也闲来无事的随意看看,后来一次偶然丽华公主在街上见到林休宁后对他一见倾心,时常找借口来府里找林休宁,但他总是避之不见,一来二去,竟与张止扬生了感情。

    她还说皮囊之相总会蒙蔽人的双眼,只有一颗赤子之心最为可贵。

    之后张止扬与林休宁一同去科考,林休宁落在了百名外,张止扬却险险挂在三榜,不过张止扬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他学武时辛苦练习,为了准备科考也是废寝忘食的读书,反观林休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居然也能进前百,他觉得很神奇。

    林休宁想了想,讨价还价道:“不然打个折扣一千五百两?”

    张止扬都不想说话了,他手底下这么多人,每个人都要吃饭,他哪儿那么多闲钱,只道:“没有没有。”还配手势,一边摆手一边说。

    “一千两总行了吧?与剑宗那群人一样的,总不至于连他们也不如吧?”

    “他们?他们七,现在六个人才拿一千两,你好意思说。”张止扬抱着碗,像护着银子似的,就怕一松手就没了。

    林休宁叹了一口气,道:“五百两总不过分吧?”看似无奈,但眼角精明的余光没逃过乔然的眼,她觉得张止扬被坑了。

    张止扬一锤定音,豪气道:“三百两!就这样,哎?是不是有人在叫我?来了来了。”说完,他就遛了。

    澄越吃饱喝足,拍拍自己的小肚皮,问道:“公子,你是不是没钱了?”

    他知道养家需要很多银子,现在又多了一个乔然,公子肯定很辛苦,想了想他又道:“公子是我拖累你了,以后我再也不吵着吃肉了!等我长大以后一定会孝顺你的。”

    林休宁放下手中的筷子,意外的看着他,半晌才憋出几个字:“你又看什么书了?”

    澄越歪歪头,道:“《寡妇的那些年》。”

    林休宁:“......”

    “这是什么书?以后别看了。”林休宁无情的剥夺了他的唯一爱好。

    澄越一脸委屈,嘴里叼着一块肉就走了。

    乔然若有所思,正好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她抱着自己的碗挪到林休宁的旁边,谄媚道:“那个...你多吃肉啊。”

    看着他碗里全是青菜,乔然热情地夹了一块沾着满满酱汁的红烧肉到他碗里,不料他手更快,飞快的将碗转移,乔然夹着肉尴尬的停在半空。

    “想说什么就直说。”林休宁像是早已看透了她的小心思,自顾自地吃着饭,仿佛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一般。

    讨了个没趣,乔然将肉放到自己嘴里,狠狠地嚼了几口才囫囵不清地道:“还是刚才的事,你教我功夫吧。”

    “为什么想学?”他问。

    “因为这世道太危险,在幻境里若不是有你相救,我可能就要死在里面了,我也不是每次都能那么幸运,所以自己强大才最重要。”

    听完这番话,林休宁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审视了乔然一番,她言情恳切,倒不像在说假。

    “我为何要教你?”

    乔然张口就开始胡说八道,“因为我们有缘啊,我们在街巷相遇,又在破庙重逢,你大发善心地救了我,几次三番,这还不能说明我们有师徒之缘吗?”

    林休宁张了张嘴,被她的厚颜无耻打败,孽缘两个字实在没说出口,然而她这一番话,却也让他不得不深思,自己是不是太好说话了。

    最后林休宁还是同意教她武功,让她下午去找他。

    乔然吃完饭,在房间美美地睡了一觉,又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收拾妥当才去了林休宁房间。

    她敲了门,好一会里面才传出声音:“进来吧。”

    乔然推开大门,抬眼一看却没看到人,她往左看去,林休宁正坐在书桌旁,身前的茶炉正咕咕冒着气。

    林休宁抬手替她斟了一杯茶。原本简单的动作,在他做来却多了一份极致的优雅。

    一靠近就能闻到一股白桂的花香,但又不像是简单的桂香,多了一种冷冽的味道,让桂香变得不再那么单调,更增复杂感。

    她看到旁边的香炉里袅袅上升的白烟便知道了香味的出处。

    “这香真好闻。”乔然由衷的夸奖道。

    他没有接她的话,起身从身后的书架上选了两本书籍,递了过去。

    乔然接过书,两本书上面用繁体字分别写着《武术论要》和《十脉要诀》。

    “这是什么?不是要学武吗?”

    林休宁浅笑,琉璃般的眸子里,透出一丝狡猾,“你这年纪学武已经晚了,一定要学也不是不可以,先把这两本书熟读背诵,之后我再教你基本招式。”

    “什么?这么厚的两本书,我要背下来?”乔然吞了两口唾沫,“有没有...速成的?

    “何谓速成?”林休宁不解。

    “就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好的那种。”

    林休宁:“.........”

    最后乔然迫于无奈,只能抓着两本书乖乖地坐在案桌边看书。

    林休宁还继续唠叨,“凡成大业者,比先苦练心智,经历磨难才能有所成就,没有什么事能一蹴而就,更多的,是经历了磨难也换不来成功,但只要努力,总能有希望,便是为了这一丝希望,也应该努力......”

    乔然目瞪口呆地盯着他,无语凝噎,半晌才打断他,“也许...可能...大概,有那么一种人,什么也没付出,便能拥有一切呢?”

    “你想做那种人吗?”他问。

    “当然啦,这是何等的幸运啊。”乔然支着头,开始幻想。

    “想的不错,不过,你大概不是这一类人。”林休宁一针见血地戳穿她的幻想,“看书吧。”

    乔然抓着书,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里面的字句晦涩难懂,便是不用理解,死记硬背也难,林休宁这厮就是故意让她知难而退。

    林休宁与她对面而坐,认真地看书,时间静静地流逝,香炉里袅袅升起青烟,静谧而又美好,他又翻了一页,修长纤细的手指轻轻翻动书页,如画一般。

    她偷偷地看他,一时间忘乎所以。

第21章 朝云楼记

    太阳快落山之时,澄越找了过来。

    他大剌剌的推门而入,就看见屋子里林休宁正支着头假寐,乔然就坐在他对面看书,两人相处的十分和谐。

    “乔然,你怎么在这儿?”

    他清脆的一句问话,打乱了屋里的宁静,也将熟睡的两人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林休宁看了一会书后,就揉着眉心睡着了,没了人盯着,乔然也借着书的掩护打瞌睡,被澄越这么一喊,她差点一头磕在桌子上。

    “澄越你来了。”乔然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

    林休宁也睁开眼,眼睛里尽是清明,看起来休息的不错,一抬眼就看到睡眼惺忪的乔然,他语气严肃地问:“背到哪儿了?”

    乔然:“......”

    她叹了一声,“我刚刚深刻地思考了一番,觉得我实在不是练武的料,也如你所说,我这年纪再练已经来不及了,是我辜负公子的教导了。”

    她的演技实在不佳,也不怕人看出来似的,演的怪相频出,让人忍俊不禁。

    林休宁本就是有意为难她,让她自己退缩,他也少了麻烦。

    澄越不懂两人的话,凑过来插话,“公子,你们说什么呢,为什么让乔然在你房间?”

    “她想习武,我给了她两本书看罢了。”林休宁不当回事,直接就说了。

    乔然想阻止都来不及,要知道,澄越跟守财奴一样守着林休宁,生怕谁抢去了,知道她想拜林休宁为师,还不挤兑死她。

    “什么!你还想学武?就你这个样子,还是算了吧,学武也是要看天赋的。”果然,澄越开始阴阳怪气了。

    乔然连忙解释,“你说的对,我已经意识到自己天赋不够,不再妄想了。”

    “那还差不多。”澄越又开心了,“既然你也在这儿,就一起吧,方云烈在朝云楼摆了宴席,邀我们去呢。”

    林休宁推拒没去,说是张止扬有事找他,最后就乔然与澄越去了。

    朝云楼是幽州最大的酒楼,隔一条街就是有名的烟花之地,许多达官贵族都喜欢坐在楼上看街楼名景,旁边还有条河,烟雨季节,河上朦胧,花船竞相争艳,这些在这朝云楼都能一览无遗。

    方云烈定了朝云楼最大的一个包厢,乔然与澄越到时,剑宗的几个已经到了,不过看到林休宁没来,都很失望。

    “公子与知府有事相商,故而没来。”澄越解释。

    “本来是想好好感谢林道长一番的,林道长救了我们,我等实在感激。”尹少琼道。

    “没关系,能与澄越兄喝酒也十分开心。”方云烈端着酒杯敬澄越,“澄越兄,咱们不打不相识,在幻境中要多谢你与林道长相救。”

    澄越没喝过酒,方云烈敬他,他便喝了,哪知刚入口就是一阵辛辣,烧的整个胸腔都热了起来。

    “咳...咳咳,这是什么酒,好难喝。”澄越大声地咳起来,方云烈帮他拍背顺气,不忘嘲笑他,“这是最好的花雕,澄越兄你不会喝酒吧?”

    “没关系,多喝几杯就不会难受了。”方云烈好不容易找到能强过澄越的地方,自然不肯罢休。

    眼见澄越被欺负,乔然夺过方云烈手里的酒杯,道:“他不会喝酒,我来替他喝吧。”说完,她一口饮了酒。

    剑宗的几人都看呆了,乔然喝完酒,就拉着澄越坐下,安心吃饭,桌上不少的美味佳肴。

    澄越十分感动,除了公子,还没人这么保护过他呢,对乔然的好感动蹭蹭上涨。

    有乔然替他阻拦,方云烈也不好再劝酒,犹豫了一番,又道:“林道长到底是何人?剑术高超,又精于术法,实在是令人佩服。”

    “公子游走于天地,散修一个。”澄越往嘴里大口地塞着鸡肉,要不是听说这里的菜好吃,他才不会来赴这宴呢。

    “那...他可有收徒的打算?在下不才,想毛遂自荐一番。”方云烈一生痴迷于剑术,遇到厉害的,他自然十分崇拜。

    澄越还没反应,乔然先被菜呛到,“你想拜他为师?”

    巧了,想一块去了,可惜她是没希望了。

    “不行,公子不会收徒的,你不用想了。”澄越否定道。

    “你又不是林道长,你如何知道他怎么想?”方云烈不认同。

    “你不是已经拜在剑宗门下,如何能再拜外师?”澄越比较激动想不到事情关键,乔然一针见血地说道。

    听着这话,澄越拿着鸡腿的手晃了一下,随后恢复正常。

    方云烈果然噎了一下,眼看气氛凝重,剑宗其他弟子都没想到方云烈会说这话,都有些尴尬,最后还是尹少琼出来打和,“师兄喝多了,不要见怪,他只是醉心武学,考虑不周,澄越兄不用在意。”

    澄越哼哼唧唧地继续啃鸡腿,有吃的,他就不在意那么多了。

    “乔姑娘,我敬你一杯。”尹少琼面色红润地举杯。

    其余弟子都看出尹少琼的意图,默默吃着菜,乔然不明所以,只觉得忽然多了好几道目光飘来飘去,她喝了酒,尹少琼开心的不行,但他是个内敛的,即使开心也表现的不明显。

    只是几次帮乔然夹菜,虽然是用的公筷,也让乔然觉得十分奇怪。

    方云烈确实喝多了,有些迷糊地坐在凳子上,被师兄弟灌了好些汤,眼看尹少琼又想帮她夹菜,她借故起身开窗,躲开了。

    窗外冷风灌进来,扑在方云烈脸上,让他清醒了不少,乔然站在窗边吹着风,美酒虽好,但也浓烈,两杯下肚,已经有些醉意。

    她看着街下人流涌动,各种小贩的叫卖声,眼下夕阳西下,残阳余晖映照,颇有几分美感。

    忽然,一个头戴帷帽的女子吸引了她的注意,那女子身材高挑,手上挎着篮子,走在人少的地方,四下张望,看起来有些诡异。

    之所以引起她的注意,是因为那女子她认识,虽然戴了帷貌,但透过纱布完全可以看清轮廓,她不会认错,那是刘生的妻子,周月琴。

    她招来其他几人,尹少琼疑惑,“他妻子怎么了。”

    “幽州有个习俗是新丧夫的寡妇要给丈夫守寡三年,三年不许出门,虽然现在不必遵守的那么严苛了,但百日之内至少是不能出门的,她婆婆严厉,不可能让她出门的,现在她大晚上的出门难道不可疑吗?”乔然冷静地分析。

    “你这样说也有道理。”尹少琼附和道。

    “万一是有急事呢,她婆婆让她出门也不奇怪吧。”澄越一个人坐在桌子上啃着一只兔头,囫囵不清地说。

    “你们在这里说有什么用?不如咱们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方云烈道。

    “小爷不屑此跟踪行为。”澄越关键时候掉链子,拾起了他的君子风范。

    乔然凉凉道:“你偷看姑娘洗澡,还偷人家衣服的时候可没说过这种话。”

    “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走就走。”澄越走两步,发现没人跟上了,“你们跟上啊,人都快没影儿了。”

    乔然怀疑他最近在看论语。

    方云烈道:“没想到澄越兄是如此性情中人。”

    尹少琼道:“佩服佩服,但还是不鼓励如此作为。”

    澄越:“......”乔然你完了。

    不过他们人太多,目标太大,剑宗其他几个弟子也对跟踪这种事不感兴趣,吃完饭就回去了,就方云烈和尹少琼去了。

    几人一路尾随,周月琴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四人,她神色紧张,脚步沉重,又刻意走在不惹人注意的地方,若不是她刚好出现在他们对面,乔然也注意不到她。

    最后他们发现周月琴在拂柳阁停了下来。

    “她一个女子,跑到青楼做什么?”尹少琼问道。

    乔然道:“一定有古怪!”

    他们躲在拐角的巷子边注视着周月琴。

    她没有进入拂柳阁,而是在旁边的小道等了一会儿,不一会一个丫鬟走了出来,她们说了几句话便一起进了拂柳阁后门。

    “我们要跟上去吗?”方云烈问。

    乔然还没说话,尹少琼脸先一红,“怎么能去这种污秽之地,不如我们就在此处等着?”

    “里面是什么样子?”澄越有些好奇,虽然他在一些话本子上总能看到对青楼之地的描写,有些书上说青楼是烟花柳巷,让人乐不思蜀,飘飘欲仙之所。

    而有些书上又说是污秽之所,里面的女人都是勾人魂魄的狐狸精。

    他去问公子,公子说那是男欢女爱的地方,他还小,不能进去。

    于是他更好奇了,化形成人之后,他对做人总还有些不习惯,以前可以直接在草地上打滚儿,现在就是在地上坐一坐都要考虑形象问题。

    他想,想要成为一个合格的人类,总要了解他们的方方面面。

第22章 青楼捉凶

    乔然也没去过青楼,无法回答他的问题,于是三人齐齐看向方云烈。

    “你们看我做什么?我难道就像是去过青楼的人吗?”方云烈吼道。

    三人摸了摸鼻子,不像我们看你干嘛?

    几人简单讨论之后决定还是从后门跟上去瞧瞧,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城里有名的花街此刻十分热闹。

    据说这条街以前并不叫花街,人家有个十分正气的名字叫轩文街,结果当城里第一座青楼建造在此处后便不对劲了,越来越多的青楼争相在这街道上花开遍地。

    自此大家都忘了这条街原本的名字,统称为花街,夜晚,街道两旁高高挂起了彩灯,明亮鲜艳好不美丽,各种小吃摊也瞅准了时机抢先占领好位置,楼里的姑娘打扮的漂漂亮亮花枝招展的对着街上的人挥舞香帕。

    客人们还未靠近楼里就能闻到胭脂香粉的味道,令人陶醉。

    乔然几人从后门直接进入了拂柳阁,此时声音正忙,楼下的台子上有姑娘抱着琵琶欲语还休的弹唱着,前有靡靡之音,后有软香温玉在怀挠人心窝,一时间忘乎所以沉迷其中。

    此等乱象,倒是没人会注意到他们四个。

    周月琴一路小心翼翼,虽然不齿青楼女子,但这一趟还是得来,在丫鬟的带领下,她来到了二楼尽头的听雨轩,推开门去。

    那丫鬟将人带到了便去做其他事情了,倒是方便几人听墙角。

    几人都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倒是十分谨慎,未免别人起疑还两两装作交谈的模样,其实耳朵一直注意着门内。

    屋内,周月琴进门就看见一个女子正对着她躺在软塌上闭目休息,女子肌肤雪白,穿着暴露,里面只穿了个鸳鸯戏水的红色肚兜,再外面之松松垮垮的披着同色的轻薄外衣,媚态入骨,头上插了几支珠翠,发丝从软塌上随意泄下。

    “姑娘,我是来还你东西的。”周月琴毕竟只是一个妇人,从未踏足过此地,总有些紧张。

    女人睁眼,眼中似有潋滟水波,她轻轻抬眼瞧她,一举一动都充满了风情,她开口道:“怎么现在才来?”

    她的声音酥而不媚,若是换作一个男人,此时早就为之疯狂了。

    周月琴不太适应她的娇作,顿了一下才道:“我丈夫死了,婆婆不让我出门,我是趁他们睡了才出来的。”

    “噢?这么早就睡了?”女子捂嘴轻笑,“莫不是下了药吧?”

    周月琴慌张的气息都变了,“你,你胡说,我只是放了一些助安眠的药。”

    “不是一样的?你婆婆对你不好,怎么不一起将他们解决了呢?”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周月琴准备装傻,今天过后她们再也不会有任何联系了。

    女子也懒得再跟她说,“好吧,你看不上我们这种人,我也理解,东西给我吧。”

    周月琴上前将篮子里的玉观音拿出来,递给她,“此事过后,我们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女子嗤笑一声,坐起来,接过玉观音,拿在手上把玩着,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脸色越来越冷。

    周月琴没有注意到,她几乎转身就走。

    “站住。”女子冷声道。

    “还有什么事?”周月琴怯懦的看着她,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女人从软塌上站起来,身形妖娆,又充满慵懒,柔若无骨的细腰轻轻扭动着走过来,她一手拿着玉观音,另一只手伸出食指轻轻戳在周月琴肩上,指节纤细雪白,指甲上染着淡红色的蔻丹,好看极了。

    而周月琴十六岁就嫁做人妇,五年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上要孝顺公婆,下要体贴夫君,这些换来的就是她面如黄蜡,皮肤松弛,手指更是因为常年泡在水中而变粗起茧皱裂。

    她才二十一岁,与面前这姑娘一般大小,尽管平日她口中说着青楼女子不堪,可她就真的过的比她们好吗?

    周月琴,不敢去想。

    因为她的日子还要继续过下去,那种想法太过离经叛道,她不敢想。

    “你就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女人问。

    “什么?”周月琴依旧不解。

    “你根本没有用这玉观音?”她的语气越来越冷。

    连周月琴都感觉到不对劲,她解释道:“你只说借给我这玉观音,只要许愿就可以如愿以偿,让,让我丈夫...死。”

    女人轻踏莲足,转到周月琴身后,如蛇信子般恐怖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那你许愿了吗?”

    周月琴浑身颤栗,明明对方也是个女子,但她还是止不住的害怕,“我...我许了。”

    “你没有!”女人的声音徒然尖锐,如同尖锐物刺在墙上那般刺耳,“你没有遵守承诺!”

    “当日你丈夫流连于此,还想替我赎身,大把大把的银钱砸到我身上,你怒极了,冲到我面前却说不出半个句话。”

    听着女人描述的话,周月琴仿佛又回到了当日。

    那日刘生又与她吵了一架,入了魔一般势要纳一个青楼女子入门,她气昏了头,直接冲到青楼讨说法。

    “你...你把我丈夫还给我好不好?”周月琴红着双眼,好似被欺负的是她一样,一副委委屈屈的可怜样,却因为她不善打扮面容憔悴而让人根本无法️生了怜惜之心。

    “为什么?你要清楚,是你丈夫硬要贴上来找我,我就算不见他,你又能保证他不会转身跑到别的女子哪里?或者应该说,你又能如何保证自己能留住你的丈夫?”女人轻轻一笑,万种风情。

    周月琴绝望的摇摇头,她不能保证,更做不到留住丈夫已经变了的心,可他们从小青梅竹马长大,他明明说过要对她一生一世的好,这话...怎么就不算数了呢!

    “那我该怎么办?就算他负我,甚至亲手杀掉了我的孩子,难道我还能杀了他不成?”周月琴一时脱力跌在了地上,痛哭起来。

    “这个......或许我倒可以帮你。”女人走到她面前,蹲下,将她的手托到自己手心,“我曾经也经历过绝望,当时可没人能帮我,你若愿意,我愿意帮你杀了他!”

    最后那几个字太过冰凉刺骨,但又充满了诱惑力,的确,她的痛苦都是他带来的,若是......

    忽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周月琴猛然抬头,对上女人诱惑的双眼,她浑身一抖,用尽全力的挣开了自己的手,然后发了疯一般跑出去。

    “你还会回来的。”女人最后说了一句。

    回家的路上,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她耳边,让她心神不宁。后来她去青楼找了那个女子的消息还是传到了刘生的耳朵里,他根本不肯听她的解释,只一个劲的质问她有什么资格去找她。

    周月琴内心苦笑,原来在他心里她连这个资格都没有了吗?

    她将这句话问出来口,刘生气的直接将她推倒在地,狠命的踹了她几脚,那感觉疼急了,她想,忍一会儿就会过去吧?

    刘生打完她便摔门而出,公婆此时都在店里,家里就只剩她一个人躺在冰凉的地上痛哭的蜷缩着,肚子越来越疼,就像有人拿刀砍一般,也不会比这更疼了。

    她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冷汗连连,这时她才看到自己下腹已经留下了鲜红的血,她大喊,呼救着,终于领居有人听见了声音把她扶到了医馆。

    可大夫的话再次让她如坠寒冰。

    “你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可现在孩子怕是保不住了,再加上你以前流过一次产,以后想要再怀上是不太可能了。”

    周月琴在娘家修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他们一家没有一个人来找过她,她彻底寒心了,回去的那一天,她先去了拂柳阁,接过那人给的玉观音时,她忽然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她没有告诉他们她流产的消息,婆婆无时无刻不在骂她有事没事就回娘家,娇气难养,她也不怒,因为她觉得这是对她将要失去儿子的补偿,所以她任由她骂。

    那一天,她先在茶里放了些安神的药,又将玉观音照指示放到了床对面,然后找借口回了娘家。

    夜里,她在床上翻来复去的睡不着,心慌又焦急,高兴又恐慌,她在想,此刻那玉观音下手了吗?现场是什么样子?想着想着她又有些害怕。

    于是便偷偷的又潜回了婆家,在门外注视着,可门内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清,周月琴有些失望,正准备要走时,突然里面绿光乍现,那玉观音居然飞了起来,从里面伸出了两只手,一只放在刘生的头上,一只在他心口处,一点一点,慢慢地刺破皮肤......

    周月琴捂住嘴巴,惊恐的睁大眼睛,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

    她还是心软了,推开门在绿观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拿衣服将它盖住狠狠扔在了墙角。

    刘生胸前五个血指,淙淙的留着血,周月琴以为他死了,结果他忽然睁开了眼睛,眼睛里充满了疑惑,似乎还没反应过来,疼痛还未到达他的神经。

    可周月琴反应过来了,他没有死!还看到了她,在那一刻,她脑子里想了很多,唯一重要的是,一定不能让他将这事说出来,不然,她不敢想象后果。

    于是她做了她平生最正确的一个决定,她死死捂住刘生的嘴巴不让他喊出来,然后手指一把插进了刘生胸前的五个血窟窿。

    刘生睁眼似乎只是一个回光返照,很快他就闭上双眼没了气息。

    周月琴麻木的收拾好了现场确定没有破绽才又回到了娘家,才发现她的手上还残留着刘生的血液,在指甲里顽固的存在着,一遍又一遍的提醒她插入刘生心脏时的触觉与温热。

    她拿剪刀将指甲全部剪掉,又将指甲埋进了菜圃中才安心下来。重新躺在床上时,她又有了困意,这次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周月琴最不想回忆的事情还是被女人挖出来血淋林的摆在了她面前。

    “还要我提醒你吗?”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将她的意识拖回了现实。

第23章 事情真相

    “原是我可怜你,才会帮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女子又似乎有些不解,“可是你丈夫确实也已经死了,怎么回事?”

    说完,女人转到了前方,令人措手不及的,她五指一缩,一把掐住了周月琴的脖子,指尖因为用力而泛出淡淡青色。

    周月琴根本没预料到她会怎么做,她双手用力的去掰她的手,可她的力气大的惊人,连她这个常年做惯粗活的人都不能掰动她的手分毫,因为呼吸困难,她的脸涨的挺红,脸上青筋爆出,她不得已张开嘴巴急促的呼吸着。

    “说,你丈夫的死是怎么回事?”女人厉声问道,为了让她能够说出话来,她手上的力道又微微放松了些。

    门外,方云烈听见里面的动静就准备冲进去救人,结果被乔然紧紧拉住,“你做什么?”

    “救人啊,还能做什么?你没听见那女人要杀人灭口吗?”方云烈小声道。

    尹少琼劝道:“她现在还不会杀她,咱们先听听周月琴说什么也不迟。”

    方云烈只好挣开被抓着的衣服,走到旁边默不作声。

    周月琴无法,只好将事情说出,她已经看出了这个人的可怕,简直不像是一个女人,她的眼神就像从地狱深处爬往人间的恶魔,她又联想到她给自己的那个玉观音,周月琴此时开开始后怕起来。

    门外几人听到了事情的经过,皆是惊讶,没想到刘生居然是被自己妻子害死的,而门内这个女人就是剜心案的凶手!

    周月琴如芒在背,自己知道她这么多秘密,她此刻又毫无顾忌,难道是一早就打了要灭口的主意?

    这个她还真想错了,本来女人是没有想要她性命的,可现在......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若你乖乖听我的话,这件事情你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你丈夫的死与你也无关,可就因为你的妇人之仁,不但扰乱了我的计划。”她指尖慢慢收紧,“现在你的命也保不住了,既然你心软不愿意献祭你丈夫的灵魂,现在也只好用你的灵魂补上了。”

    她另一只手把玩着玉观音,低下头对玉观音说道:“女人的魂魄弱了点,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你担待。”

    周月琴眼睛鼓的巨大,里面满是因为充血而遍布眼球的红血丝,看起来十分可怖。

    正在这时,澄越当先一脚踢开大门,剑芒直朝女人刺来,“妖女受诛!”

    女人丝毫不惧,掐着周月琴的脖子将她移到自己前方,澄越投鼠忌器只好收手。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们几个小朋友。”女人邪魅一笑,“既然都被你们听见了,那就一起留在这儿吧,反正我的玉观音不嫌命多。”

    “口气还不小,敢在小爷面前大放厥词,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们几人中,就澄越武功最高,他一手执剑,站在最前面。忽略他那张稚嫩青涩的脸,倒是一副道骨仙姿的感觉。

    方云烈本就好斗,此时更是不落人后,“拿人当人质有什么意思?有本事大家一对一手下见真招!”

    乔然扶了扶额,且不说他一个大男人跟一个女人说一对一打是多么没品的一件事,人家可不是热血少年,听你两句激就会真的头脑一热把人放了。

    “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在我这儿放肆?看来你们在幻境里还是没吃够苦头啊。”女人优雅一笑。

    “是你将我们引到幻境中,你就是城里剜心案的真凶?”乔然道。

    “真聪明,不过没有奖励哦。”女人朝乔然俏皮的眨了眨眼,乔然倒是看出来了,她对男人十分排斥,对女人却还算是温和的,听她们刚才的对话,若不是周月琴没有按照她的指示来做,她是不会对她起杀心的。

    眼下两分对峙,一时间僵持不下,女人大概也没了耐心,她将周月琴一把推了过去,众人赶忙接住。

    就在此时,女人将手中的玉观音一把抛在空中,双手合十催动玉观音,刹那间玉观音发出红色的光芒,整个屋子被照的透亮,众人不得不捂住眼睛。

    下一刻,从玉观音上生出了许多双长长的手朝他们抓来。

    仔细看,那手上面居然还长满了倒刺,还有密密麻麻的脓包恶心至极,手的指甲又长又黑,偏又坚硬无比。

    大家一时有些手忙脚乱,因为周月琴不会武功,乔然便将她推倒了一个角落里藏着,可那角落只能藏一个人,乔然迫不得已拿起旁边桌子上的一把小刀与那些‘手’你来我往的打起来。

    尹少琼也是剑宗弟子,实力不差,只是他平日鲜少显露。他拔出身后的长剑寒光一闪,一只直朝他面庞抓来的利爪就被他斩断。

    令人疲惫的是被斩断的手腕居然还可以再生,这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了,斩也斩不完,而且稍没注意就会被妖手上的刺给刺到,一旦沾到手上就会起一个脓包,与那妖手上的脓包一样。

    尹少琼不幸被刺,连忙提醒大家,“你们千万小心不要被这手上的刺给刺到了,会长出一个脓包,也不知道有没有毒。”

    “丫的,真恶心,老子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妖怪。”方云烈虽然喜斗,但也不喜欢这种方式,他一气连粗口都爆出来了,要知道自从入了剑宗,他可是再也没有说过脏话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几人,嗯,很好,没人注意到我讲脏话。

    结果他因为分心,被一只妖手直接握住了手腕,他大叫:“啊,疼疼疼。”然后一手斩断了那妖手的手臂。

    他心疼的看了眼自己还被断手握住的手腕,气愤的将那断手扔出了窗外。

    “喂喂,不要乱往窗外扔东西,万一砸到人怎么办?”乔然虽然忙着对付妖手,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知道了,都怪这妖手太可恶。”方云烈手腕上果然起了五六个黑色的大包,气的要炸了,于是将全部怒气撒到妖手上,大砍特砍,一时妖手也有些怕了,转而去攻击最弱的乔然。

    乔然不会武功。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本来澄越还准备过去护着乔然,但不想他竟然看到了以下的一幕:

    乔然手里哆哆嗦嗦的拿着匕首,一只妖手袭来,她居然最先的反应是闭眼!澄越捂脸,然后赶紧过来救她,结果还没等他赶过来,乔然的匕首就准确无误的将妖手斩断,不沾一丝脏迹。

    妖手斩断后的血是黑紫色的,又稠又脏,看起来十分毒的样子,连澄越身上都沾了几滴,乔然居然片叶不沾身。

    澄越看呆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这几年都是白学了,他揉揉眼,根本不相信这是真的。

    乔然也惊呆了,面对危险她下意识闭眼是真的,下意识的手一挥也是真的,而这两个下意识结合起来就耐人寻味了。

    她也觉得这是巧合,结果接下来妖手无论怎么攻击她都能下意识的做出最正确的反应,而且一刀解决,刀刀利落。

    但眼下想不了其它,有这种天赋是好事,乔然开始专心认真的对付妖手,时不时的还能帮旁边的尹少琼砍两刀。

    尹少琼虽然很是感动,乔姑娘没有帮别人,只帮了我,这代表什么?尹少琼脸一红。

    但又转念一想,他堂堂一个剑宗弟子,怎能倒让一个女子来保护他,这太丢脸了,他也更加卖力的对付妖手。

    四人团结一心,到让妖手一时没了可乘之机。

    那女子在后面操控玉观音也渐渐力不从心,她本就受了伤还没好,操纵玉观音发动如此大的阵势她也是第一次,女人唇色越来越白。

    屋里的动静这么大自然逃不过大家的耳朵,但屋里的门被女人施了法根本打不开,大家便只好去找了官府的人来。

    乔然走后,林休宁先是打坐调息了一会儿,后来便找了张止扬去义庄看看另外几具尸体,结果刚到义庄没多久就有人来报,说拂柳阁里面发生的打斗,但房门关着他们打不开,只好报官了。

    张止扬扬眉,道:“没有男人吗?连个门都打不开?真是白长了两只手,凶灵还未抓住,我焦头烂额的还竟给我找麻烦。。”

    林休宁倒不这样想,他经历的多,很多事情不能以常理论之,于是他道:“我们一起去看看吧,城中凶灵还未抓到,还是不要生出更多事端了。”

    张止扬点头,点了一队人一起赶往花街。

    拂柳阁内,花妈妈急的在门外大喊,“云烟啊,你在里面吗?你答我一声啊!”

    有不明之人问:“这是哪位姑娘,竟让花妈妈如此着急?”

    有人摇摇扇子,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有传闻说这云烟是花妈妈的私生女,她自然宝贝的不得了了。”

    有人不同意了,“哪有亲生母亲会让自己女儿在青楼挂牌的,明明是因为云烟是拂柳阁的头牌,听说她一晚价值千金呢。”

    “兄台,你后面一句在下觉得确实合理利用但前一句就不那么对了,青楼女子大多都是被自家父母发卖到青楼的,虽然都是因为活不下去了,但结果却是一样的。”

    那人沉默着不说话了。

    屋内,女人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玉观音而遭到反噬,但她又不能停止,一旦停止,就会被这几个小孩子抓住,届时她的下场不会好过。

    忽然,屋内又出现了一个灰色身影,他浑身都包裹在灰色的披风下面,头上罩着宽大的连帽,脸上还带了半张黑色的面具。

    女人一见他,立马露出欣喜的笑容,“你来了。”

    “谁让你动这阵法了?”灰衣人低声呵斥了她,看着她眼中带着冷意。

    “这群孩子突然闯了进来,他们都知道了,所以我才想......”

    “行了,林休宁已经往这边赶来,我先带你走。”灰衣人道。

    “可是他们不能留。”女人心有不甘。

    “先保住你的小命再说吧。”说完,灰衣人长袍一扫,玉观音立即收势,落入他的怀里,他凌空与澄越对视一眼,随即拉着女人闪身而去。

    那双眼似淬了毒的蛇牙,又寒又冷,澄越一时顿住,这双眼睛好熟悉的感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他这一愣神,便失去了追踪的先机,待他跑到窗边去看,早已没了他的踪影。

    “这...他们就这样逃走了?”方云烈指着前方半天说不出话来。

    乔然正要说话,林休宁便破门而入,

第24章 几人受伤

    “你们怎么在这里?”林休宁眼神错愕。

    “公子你来了?”澄越欢快的跑过去。

    澄越不知是皮厚还是真的运气好,在场三人都或多或少的受了伤,就他一个人活蹦乱跳。

    林休宁看了一下屋内,地上一堆丑陋奇怪的断掌在地上杂乱的堆积着,乔然三人也各有负伤,看起来战况惨烈。

    乔然解释道:“我们在路上遇到了周月琴。”她指了指旁边角落已经吓晕的周月琴,又道:“见她形迹诡异,便一路尾随她来到此处。”

    她简单地将玉观音,和周月琴杀害自己丈夫的事情说了。

    张止扬听到此处也不禁唏嘘,概因那日见到的周月琴端庄有度,十分贤惠,根本看不出她会做出这种事。

    乔然继续道:“这房间的主人就是杀那十个人的凶手,她想要杀周月琴,我们出手阻止,最后她被一个灰衣人救走了。”

    澄越也道:“是啊公子,那女人忒歹毒了,我们误入幻境就是她引我们进去的。”

    方云烈低沉着脸,“她就是杀了师兄的凶手!可我却没办法将她手刃。”

    “方师兄,这不怪你,既然已经知道凶手是谁,我们早晚可以将她抓住。”尹少琼安慰道。

    “不过现在她被那个灰衣人救走,再想找到她们救难了。”澄越道。

    张止扬立即道:“我立即让人封锁城内,只许进不许出。”

    澄越摇头,“没用的,他们自有办法逃走。”凶灵可不是常人。

    见大家都满面愁容,林休宁慢悠悠地解释道:“放心,他们出不了城的。”

    “昨晚去找你们的时候与她打过交道,她被我用符咒打伤跑不远,我顺手用的符咒设了个阵法,困住城中妖邪几日,他们暂时出不去。”

    知道凶灵跑不掉后,方云烈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疼痛,他是伤得最重的一个,脸上和脖子上,凡事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没一处是好的,大大小小的黑色水泡,还有血痕遍布。

    尹少琼也好不到哪里去,乔然居然是三人中伤得最轻的,只有手上有几处伤口。

    处理完现场后,他们几个受伤的被带回去治伤了,张止扬让人将周月琴押了回去听候审判,澄越没有受伤,便帮着张止扬处理凶灵的事情。

    林休宁陪着他们几个受伤的回了府衙,大夫来帮他们处理了外伤,对于身上的黑色水泡也没有把握,犹豫着半天不敢下手。

    连方云烈也被大夫这架势吓的直冒冷汗,乔然看不过去,一把夺过大夫的银针,就要往自己手上扎去。

    好在林休宁端着药及时赶到,阻止了她,他眼神淡淡地扫过去,带着一丝责备,“你一向这么莽撞吗?”

    乔然看了眼手里的银针和他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生平第一次有种被管束的感觉。

    他放开乔然,几句话就打发了大夫,而后对三人道:“先把药喝了。”

    他明明看起来比他们大不了多少,但那种长辈的姿态,沉稳与自然,却是他们怎么也学不来的。

    受伤的三人乖乖的喝了药,十分听话。

    “今日你们私自行动,不仅打草惊蛇,还连累同伴受伤,为何不先回来报信,还是你们认为自己就能打得过那凶灵?”林休宁不轻不重地责备。

    方云烈捂着伤口,忧心道:“不是那样的,当时情况紧急,周月琴差点就死了,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手的。”

    “这么说,你们倒是有功了。”

    尹少琼垂着头,“上次我们师兄弟与那凶灵交手,连她长什么样子都没看清就中了暗算,这次好不容易发现她的踪迹,我们也是抓她心切。”

    “你就别责备他们了,现在应该问的是,手上的黑色水泡如何去除?”乔然比较关心自己的伤,这话问到了点上,三人同时看向林休宁。

    林休宁看向身旁乔然搭在桌上的手臂,洁白细腻的腕上,突兀地长着几个丑陋的黑色水泡,刺眼的白,与浓墨般的黑形成对比。

    乔然本想将手缩回去,她到底是女子,在同一个人面前丢脸两次就算了,千万不能再来第三次啊。

    林休宁却先她一步摁住了她,目光专心地盯着黑色水泡,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

    水泡里面包裹着浓浓的黑色液体,表面被薄薄的一层透明的皮包裹着,看起来十分脆弱,一触即破。

    他伸手触碰,一瞬间便能感觉到无尽杀戮扑面而来,死亡与冤屈,恐惧笼罩在里面,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怨魂。

    “林道长,怎么样?”尹少琼关切地问。

    “水泡里面满是恶灵的怨念,现在暂且被封在里面,可若一旦破裂,怨念将会进入你们的身体内,腐蚀你们的身体。”

    三人惊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乔然看他淡定的样子,追问道:“那该怎么办?”

    林休宁没说话,他从怀里拿出几张黄色符纸,用刀在自己手上划了一刀,鲜血涌出,用手蘸取鲜血在符纸上画满了符文。

    又找来三个碗,符纸在他手中一挥,便燃起来,接着将符纸扔在碗里,烧成灰烬后,加入水后,递给乔然。

    乔然端着碗,心情复杂,抬头发现大家都在看她。

    “要不你先喝?”见方云烈眼睛盯着这碗都快盯出洞来了,乔然慷慨道。

    方云烈连忙摇头,他只是想看看乔然是怎么喝下去的。

    “喝了吧,这符水可以暂时抑制住怨灵的怨气,防止继续生长。”林休宁道。

    “什么?这玩意儿还会继续长大?”方云烈有些不冷静了,这也太恐怖了,既去不掉还会长大,这谁受的住啊!

    乔然想象着自己光滑白皙的手腕上以后都会有这样一个大脓包,这该是多么令人难过的事情,她蹙着眉头,脸都皱到了一起。

    林休宁丝毫没有安慰人的自觉,反而继续增加大家的恐惧,“若不想办法,水泡不仅会长大,还会越长越多,到最后遍布全身,还是得死。”

    乔然端着符水,被他的话吓的手一抖,差点摔了碗,最后她心一横,一口喝下了符水。

    见乔然如此果敢,方云烈与尹少琼自然也不能怂啊,端起符水一口就干了。

    结束,乔然一抹嘴巴,末了还砸砸嘴,“符水怎么是甜的?”

    她看向林休宁,林休宁面无表情地将头移开,道:“符水怎么会是甜的。”

    “对啊,我只喝出了一股草木灰的味道。”尹少琼道。

    乔然也觉得自己是味觉错乱了,她又看向林休宁,道:“符水已经喝了,是不是这些水泡就会好了?”

    “这只是抑制它们长大的,如果想要彻底的杀死它们,还需要每日念一个时辰往生咒净化这些怨念,什么时候这些黑色水泡变得透明了,你们就可以戳破它们了。”他又补充道:“一般来说,要念上七七四十九天尚可。”

    也就是说,他们不仅要每日念一个时辰往生咒,手上这些脓包还要在他们手上呆至少四十九天!!

    若四十九天后,脓包还未变得透明,他们还要一直这样下去!光是保护这些脓包就已经让人抓狂了好嘛。

    要知道,乔然一个女子也就罢了,方云烈与尹少琼可是剑宗的弟子,每一天他们都会在太阳未出来时到院子里练剑,现在这种情况,不说练剑了,就是睡觉都得担心会不会被挤破了。

    方云烈最是闲不住的人,要让他四十九天不练剑,可比杀了他都难受,“林道长,还有别的办法吗?我就是一刻都闲不住的人,等回了剑宗我学习剑术怎么办?”

    林休宁摇头,道:“唯有此法,或者若能拿到那个玉观音,我或许有办法。”

    “这个好办!”方云烈站起来,“我立刻就回去召集师兄弟们一起助张知府捉拿妖女。”

    尹少琼也跟着一起走了。

    城内的某户人家。

    院外挂着灯笼,橘色的灯火在里面跳舞,映在灯笼上温暖又好看。

    而院内,两旁走廊也点上了灯笼,灯火耀耀却闪出一种煞人的冰冷。

    灰衣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冷风一吹更显神色冷冽,他看着一旁正在用鞭子抽人的女人,有些头疼,道:“三娘子,你何必这样折磨他?”

    被抽的是个中年男人,脑满肥肠,油肚大耳的,此刻被三娘子抽的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三娘子一停,他又躺在一旁呼呼的喘气。

    而这家的其他人,都被绳子捆住,扔在一旁。

    三娘子也打累了,扔下鞭子,也坐到石凳上喝茶,举止大方,又成了一个名门闺秀的感觉,她媚笑一声,才道:“谁让他运气不好,让我撞见他拿鞭子抽媳妇,既然他这么喜欢鞭子,我就赏他鞭子咯。”

    “你收敛点,林休宁在城里设下了阵法,我们现在根本出不去,即便强行破阵,也会被逮个正着,城里现在又在全力搜捕我们,我们根本藏不了多久的。”灰衣人道。

    三娘子眼眸一转,顾盼生辉,“那你说,我与雅笙大人谁好看?”

第25章 月下谈心

    灰衣男子干脆闭目养神,不再理她,若不是怕她被林休宁抓住,再顺着她发现其他的事情,破坏大计,他都懒得管她。

    见他不理自己,三娘心便开始自说自话,“我这具身体,可是照着雅笙大人的模样选的,自是好看的。”

    “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虽说我一直被关在第四层,但也有所耳闻,你喜欢雅笙大人?”

    灰衣人冷着的脸此时倒有了一些颜色,他煞为正经的问道:“这是谁传出来的?”

    三娘子捂唇一笑,道:“怎么?戳中你的心事了?你若真喜欢就该来问我,我倒是可以帮帮你。”

    灰衣人面无表情道:“你想错了,雅笙行为不检,放荡不羁,我高攀不上,劝你也离她远些。”他眼神轻蔑,十分不屑。

    这人真是油盐不进,三娘子讨了个没趣。

    一旁被捆住的其他人,满脸惊恐,嘴巴被堵住,不过就算他们是自由之身,也根本不敢有其他动作。

    三娘子没趣,又拖出另外一个男人,捡起仍在地上的鞭子继续抽。

    府衙内,乔然在房间点着油灯,诵读林休宁给的经书,认真而又虔诚。

    待时辰一到,乔然掀开衣袖,手上的水泡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叹了一声,果然是骗人的。诵读经书就能消除怨念,若是找个大师来或许有用,他们一没根基,而没信仰,怎么可能有用,最大的用处,大概就是用来静心和约束自己吧。

    穿越前,兰绪曾说,她穿越过来是逆天而为,故而运道这各种方面都会受些影响。

    可依现在看来,这何止是受些影响,简直是霉运附体,本想找时间离开这里,现在看来,恐怕还要再呆些日子了。

    乔然本来想去找林休宁问问,结果刚打开门就看见对面的屋顶上坐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就看见林休宁一身白衣坐在屋顶上,旁边还放着酒壶。

    她仰头望着他,大声问:“你在上面做什么?”

    林休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如瀑般的发丝顷刻泻下,如沐光华。

    “赏月。”他简短道。

    乔然笑了笑,“是在偷酒喝吧?”

    他一副茫然的表情,歪着脑袋,故态复萌,偏偏语气严肃,一副认真的模样,“胡说,我怎会偷酒。”

    乔然指着旁边桃树旁的一个小坑道:“这就是证据!”

    林休宁哼了一声,手轻轻一招,乔然就被一股力量带的飞了起来,落在了屋顶上。

    “你看清楚了,这酒罐上写了我的名字,这酒是我埋的。”喝醉酒的林休宁有种固执的认真,或许他并没有醉,只是多了些天真。

    乔然憋着笑点头,“我知道了,你不用解释,再说了,就算这不是你的酒,你与知府大人那般要好,一壶酒而已,他一定不会计较。”

    林休宁摇摇头,“这酒还是送张止扬来幽州赴任时我埋下的,今日刚好想起,再不喝,他便要回京述职了。”

    “原来如此,那你在愁什么呢?”

    “我没愁。”林休宁认真道。

    乔然将酒壶拿在手里把玩着,“俗话说借酒消愁,你没愁,为何要独自对月饮酒?”

    说完,她乐道:“说说嘛,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林休宁一把夺过酒壶,冷声道:“我是醉了,可我没傻。”

    “你找我有何事?”

    他的眼中清明了不少,语气也拒人千里,乔然低下头,恭敬地说:“是这样的,我就想问问您,您让我们念经是不是根本就没用?这只是给我们一个心理安慰罢了,是吗?”

    林休宁侧坐着,一身白衣铺散在四周,他抬手点了点乔然的脑袋,声音充满磁性,“倒是挺聪明,这水泡会吸收你们的恐惧长大,在找到解药之前,只有让你们静心,勿生杂念。”

    说完,他见乔然低着头没有动静,便用手指戳着她的脑袋让她抬头。

    乔然抬头,忧愁地说:“怎么办,看着您,心里全是杂念。”

    “咳咳...咳。”林休宁正喝了一口酒,差点被她呛的喷出来,“走,你赶快走。”

    说完,他的手又一挥,乔然就被轻飘飘地送了下去,独留他一人坐在屋顶上气的发抖。

    ***

    第二日一早,乔然还在熟睡就被澄越喊醒了,他身为老虎,没有男女大防的自觉,连偷姑娘的衣服这种事情他都能做的出来。

    所以澄越进她房间这种事,她也没多惊讶,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是来关心自己的。

    “昨日我回来的晚,听公子说那鬼爪刺有毒,我便想来看看,今晨我去看过方云烈和尹少琼了,哈哈,他们居然带上了帷幔。”澄越一不小心笑出了声,他怎么也忘不了早晨看到的那一幕。

    乔然的脸却越来越黑,“所以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吗?”

    “不不不,你放心,我一定会抓到凶手,治好你手上的伤的!”澄越一脸坚定。

    乔然狐疑的看着他。

    “小爷是对你昨日的表现十分佩服,比剑宗那些弟子也丝毫不差。”说完,他看向乔然,道:“你的武功居然这么好,连方云烈的剑术都不如你。”

    “这个是凑巧而已,我哪能与他们比,而且我不也受伤了么。”乔然心虚地摆手,转移话题道:“你昨日随知府大人寻找凶灵怎么样了?”

    澄越皱眉,“别提了,找了大半宿,小爷也从城南一路嗅到城北,嗅觉都快失灵了也没有发现那凶灵的踪迹。”

    那凶灵定是隐匿了自己的行踪,不会让人轻易找到,所以忙了一晚上,也是一无所获。

    澄越离开后,乔然利索地起身穿衣,想起昨日捉弄林休宁,又忍不住好笑,他以后恐怕再也不会在她面前喝酒了吧。

    推开门,外面太阳还未升起,空气中弥漫着雾气,远处的景色被雾气缠绕,一片朦胧之感,似天宫九重天穹,云遮雾绕间,仿佛窥见仙君衣袍在云中翻飞。

    仙君?一大早哪儿来的仙君。

    乔然揉揉双眼,才看清来人,分明是尹少琼头上戴的白色帷帽,长度及膝,走起路来甚是飘逸。

    这一早上可热闹了,都跑来找她做什么。

    尹少琼搓着双手,神色有些紧张,“乔,乔姑娘早。”

    乔然礼貌地问:“你有事吗?方云烈怎么不在?”

    之所以会问到方云烈,只是因为他与方云烈一向是结队出现,现在只见到尹少琼一个人,倒是有些奇怪。

    “你为何会提起他?”尹少琼有些错愕。

    乔然疑惑地歪着脑袋,尹少琼惊觉失言,连忙补救,“啊,是这样的,方师兄他在屋子里专心读经,没空出门,明日是幽州有名的花灯节,到了夜晚,城里张灯结彩,热闹非凡,故此,我想请姑娘一同游玩。”

    花灯节?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不过她身上没银子,去了也没意思,乔然蔫儿着头,“我有事,恐怕不能同你去了,你找别人吧。”

    尹少琼失望地说:“那真是可惜了。”

    他还想说什么,看到乔然心不在焉的样子,还是忍住没说。

    乔然则是在想,要怎样才能快速生财。

    ***

    告别了尹少琼,她才慢悠悠地往正厅去,桌子上的几人也吃的差不多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乔然欢快地与林休宁打了招呼,看的其他人一脸莫名其妙。

    林休宁身为当事人,自己昨日醉酒被调戏这种事,他当然不能说,只能面无表情地将乔然拉到旁边坐下,顺便给她嘴里塞了个包子。

    乔然:“......”我谢谢你。

    她大口地啃着包子,趁大家没注意,她小声道:“怎么过了一晚上就翻脸不认人了。”

    林休宁小口地喝着米粥,眼睛不抬地又塞了个鸡蛋堵住乔然的嘴,还是个没剥壳的。

    “有什么事就说。”相处这些日子,他也算对乔然有了些了解,无事献殷勤这几个字形容她最合适不过了。

    乔然快速吃完包子,将林休宁塞给她的鸡蛋在桌子上磕碎,小心地剥开,露出里面白白嫩嫩的鸡蛋,她殷勤地献给林休宁,“请您吃鸡蛋还需要理由么。”

    林休宁想起刚刚鸡蛋塞在她嘴里的样子,对这个鸡蛋没什么好印象,他就着乔然的手,将鸡蛋原封不动地塞回到乔然嘴里,“你自己吃吧。”

    张止扬一边吃早饭,一边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脸上全是暧昧的笑容,他本来以为就是林休宁随手救的小姑娘,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幕。

    想来也是,他这人冷心冷肺惯了,最怕麻烦的人,怎么会将一个随手救的小姑娘带在身边呢,是看上人家了吧。

    乔然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行为带来了什么误会,她吃完鸡蛋,直截了当地问:“听说明日是花灯节,我就是想找你出去玩儿。”

    她昨晚出言不逊,简直就像个浪荡子一般,今日又邀他游玩,狼子野心,昭然若揭,若他真的答应才是昏了头了。

    林休宁擦了擦嘴,回了两个字,“不去。”

    就知道他不会去,她就是想要一个移动钱包而已,怎么就这么难呢。

    乔然唉声叹气一番,引的张止扬心生好奇,“乔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第26章 明堂审讯

    “没什么,就是听说明日的花灯节十分热闹,可又担心凶灵作怪,所以想找人一同前去。”乔然一脸惋惜,将矫揉造作一词展现的淋漓尽致,“没想到林公子却不愿意。”

    林休宁筷子上的咸菜当场掉落,“......”

    看来他实在是小看她了,她这演技不去戏园子唱戏还真是可惜了。

    张止扬连忙说:“愿意,他愿意的!休宁啊,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这花灯节是我们幽州特有的节日,一到晚上街上处处张灯结彩,还有许多特色灯谜,你就陪乔姑娘去看看嘛。”

    既然知道了乔然是林休宁的心上人,张止扬自然要极力撮合,否则以他那不解温柔的性子,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表明心意。

    一旁大快朵颐的澄越听到有热闹,也来了兴趣,“花灯节真的这么好玩儿吗?”

    眼看此事将成,张止扬生怕澄越破坏气氛,便道:“明日搜出凶灵的事情,就交给澄越兄弟,休宁你尽可放心去玩。”

    “可是...”澄越还想再说,就被张止扬抢了话,“澄越啊,我们去巡街的时候一样可以看到花灯的,还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去看哟。”

    林休宁认识张止扬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他漫不经心地转移话题,“周月琴还没审问吧?”

    “啊,还没呢,时间快来不及了,我得先走了。”张止扬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事,连忙收拾东西走了,临走之前还没忘记嘱咐一句:“一定去啊。”

    “周月琴今日审问吗?”乔然问。

    “嗯。”林休宁擦了手,起身,“若是现在跟去,还能看到。”

    不待他说完,乔然就快步跟了上去,抛开周月琴的事,古代的升堂她也很想看看。

    张止扬在后堂先整理了官服,正了正官帽才朝公堂走去。

    公堂之上,张止扬身穿深蓝色官府,头上戴着乌纱帽,黝黑的脸上满是严肃,显得人气度不凡,端庄正持,与私下里的张止扬大相径庭。

    他的头上挂着明镜高悬四个字,寓意着希望官员判案公正廉明,执法严明,判案公正,张止扬时刻不敢忘。

    两旁站着衙役,手持木棍,皆是神情严肃。

    乔然猫在堂后听着,很快澄越与林休宁也跟了过来,因为案件特殊,所以并无百姓旁观。

    堂鼓敲了三声,张止扬端正而坐,手持惊堂木一拍,响声顿时在空旷的堂中回荡。

    “带嫌犯。”张止扬喊到。

    很快,就有人将周月琴带了上来,看来她这一夜并不好过,头发散乱,神情恍惚,衣服皱皱巴巴的不成样子。

    “威...武...”衙役们整齐有序的用棍子敲击着地面,口中低吟着威武二字。

    在这样的环境下,不说是在中间的周月琴,就连乔然自己都感觉内心一颤,震撼心灵。

    周月琴哆嗦了一下,正经的跪在堂下,头低着,发丝凌乱无序的挡着她的脸让人看不清任何表情。

    “堂下何人?”张止扬坐在公堂之上气势就变了,不怒自威,颇有威严。

    周月琴显然一夜未眠,眼下泛着青色,周身衣服褶皱,看起来十分狼狈,她浑身颤抖着,低着头小声道:“民妇刘周氏,周月琴。”

    “嫌犯周月琴,你可知你所犯何罪?”张止扬问道。

    周月琴眼神有一刻的迷茫,她从昏迷中醒过来时就发现自己在牢里了,她杀死自己丈夫的事也已经暴露,这些日子她一直惶恐不安,担心这件事情被人发现,去找云烟姑娘还玉观音时也小心翼翼,没想到最后还是躲不过。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反过来问道:“大人,杀了人,就一定该死吗?”

    张止扬公正严明道:“这需要看个中内情,本官不会冤枉滥杀一个人。”

    周月琴嘴角动了动,因为一夜未喝一滴水,她的嘴唇已经干的粘在了一起,她用舌头轻轻的濡湿着嘴唇,才淡然地说了一句:“我杀了我丈夫。”

    这个回答令张止扬一愣,险些都破了功,好久没遇到这么坦白的犯人了,他冷哼一声道:“你倒是坦诚,说吧,为何要杀他?你是怎么杀的?”

    周月琴跪在那儿,声音苍凉又稳重,透着一股迟暮的凄凉之意,她缓缓道:“民妇与刘生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他说过要娶我为妻,一生一世爱护,我十六岁时他娶了我,我满心欢喜。”

    “可没过多久,他成了秀才,开始高傲自大,他的本性渐渐显露,迷上了赌博,成日流连赌馆,输了钱连带着看我不顺眼,他父母也觉得他儿子的大好前程不应该耽误在我的身上,再加上婚后我一直没有怀孕,他们的态度越来越令人心寒。”

    周月琴眼眶微红,颤着声音道:“有一天,我身子不适,看了大夫,他说我已有身孕,我以为我的苦日子就要结束,我不会再被骂成生不出蛋的母鸡,可没想到我婆婆找了算命先生,说我肚子里的是个女婴,还说他们家的第一个孩子必须是男孩儿,不然会全家倒霉。”

    “他们逼我去打胎,我不同意,刘生他便将我从屋檐边推了下去,我能清楚的感知到孩子在我的身体里一点一点流失,疼痛都抵不上我的绝望,后来我丈夫迷恋上了拂柳阁的云烟姑娘,居然还想娶她回家,我害怕他不要我,便独自去拂柳阁找了她,她看我可怜给了我一个玉观音,说只要许愿刘生便会死去。”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从未想过要害我丈夫,可回去后他质问我去找云烟之事,再一次失手将我推倒,他走后我才发现自己又流产了,我心如死灰,比起公婆的刁难和斥骂,我更伤心的是刘生不再爱我,所以我便又去找了云烟姑娘拿了玉观音。”

    “不过,在许愿后,我又后悔了,冲进房间打断了玉观音夺命,但,偏那时刘生又醒了过来,他瞪着眼睛,抓着我的手,若让他看见这些,那我就完了,我只好再次将手插入他流血不止的心脏。”

    周月琴抬起头,心里已经不再有害怕,她大声道:“所以,是刘生负我,是他咎由自取,这些年来我恪守妇德,自问没有做的不好的地方,我也是读过几年学堂的,就是比那些男儿也是不差的,我不甘心一生就这样被他们一家人糟蹋了,杀了刘生我并不后悔,但我认罪。”

    她闭上双眼,心里平静如斯。

    周月琴只是一个普通的妇人,在她亲手杀了自己丈夫的那一刻,她便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唯一对不住的,是家里的父母。

    “周月琴...罢了,你害死丈夫本该是死罪,但因引你生此邪念之人是剜心案的妖邪,且你会如此你丈夫也有一定责任,便判你监禁二十年,你可服?”张止扬道。

    周月琴苍黄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意,“民妇是服的。”

    案件审理的十分顺畅,没用几刻便结了案,衙役将周月琴带了下去。

    周月琴被带下去时,看见了乔然,远远地朝她一笑,是感谢她那日为她仗义执言。

    乔然十分惭愧,还是她带着人跟踪,才导致周月琴被抓,她如今这般平静地将往事说出来,也是想要放下吧,可惜了她大好青春,就这样被一个男人给毁了。

    “二十年会不会太长了?”乔然回头问林休宁,“她顶多只能算个从犯吧。”

    她不惧世俗,对周月琴的遭遇充满怜悯,林休宁知道她只是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内里细腻敏感,看着她失落的样子,想抬手摸摸她的头,而后又想到她不是可以随意揉脑袋的老虎。

    手停顿在半空,又收了回来,柔声道:“这是遵从例律的处罚,毕竟是因她而起,你也不要太难过。”

    乔然抬头,瞪了林休宁一眼,说的什么话,完全没有被安慰到,她小声哼了一声,朝府衙外走去。

    林休宁看向澄越,不确定地问:“她瞪我了?”

    “是啊。”澄越好心劝道:“她可能因为周月琴的遭遇而替她难过,公子你别跟她计较了。”

    “我......”林休宁第一次有种无奈的感觉。

    ***

    乔然出了府衙,在门外的石墩旁边蹲着思考人生。

    第一次见周月琴时,她就觉得周月琴可疑,但后来见她婆婆对她的态度,又让她觉得可怜,她丈夫两次害死她腹中孩子,换做是谁也受不了吧。

    这世道对女子本就十分苛刻,上要孝敬父母,下要教育子女,体贴丈夫,稍有一处做的不好,便都是女人的错,古有妲己祸国殃民,可那诺大一国,又岂是一个小女子能祸害的,不过都是替罪羔羊罢了。

    正忧郁着,就看见远处两人互相搀扶着朝府衙走过来。

    府衙在修在僻静处,平时很少有人在附近走动,连挑着扁担的小贩路过此处都要走快点,门口两个衙役门神一般,眼神冰冷冷的,让人看了都心生害怕。

    乔然心想,人家这是站久了都麻木了,眼神空洞很正常。

    两人还在朝此处走近,乔然眯着眼这才看清,他们不就是刘生的爹娘么?

    刘生死了,周月琴现在已经定罪被关押在牢中,昨晚在青楼的阵仗那样大,知府大人带着一队的人马到了拂柳阁,许多人都去看了热闹,大概他们二人是听到了风声所以才急匆匆的赶来。

    “大娘,你们怎么来了?”两人已经走到府衙前,乔然走过去询问。

    刘生娘不知道听到了什么,气的不行,被刘生爹扶着,还气喘吁吁的,她抬头看乔然,粗声道:“你是谁?”

    “我是前日随知府大人来你家的,你还记得吗?”乔然笑眯眯地回答。

第27章 找茬来了

    听她这样说,刘生娘就想起来了,冷哼一声,道:“是你啊,我听说我媳妇昨晚跑到了青楼?还被知府大人给抓起来了?”她沉着声音,看来是在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她显然是以为自己的媳妇不守妇道,自己丈夫刚死就跑到青楼私会男人,被抓奸什么的,乔然心里猜测着。

    她面上不显,微笑道:“她现在确实在府衙,至于为什么,知府大人到时候自会派人告知,您不如先回去等消息?”

    乔然试图将她劝回去,眼下她又病着,刚接受了儿子的死,若再得知自己儿子是儿媳妇杀的,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刘生爹一向话很少,此刻也不免生气,他已头发花白,胡子也杂乱乱的毫无修饰。

    他满脸气愤,指着府衙大门就道:“不管事情是什么样,你们官府抓了我们儿媳妇是不是应该通知我们一声?”

    若不是一大早听见邻居在议论,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丢人呐!

    他涨红了脸,儿子刚死就发生这样的事,他质问道:“她一个寡妇,大半夜跑到青楼,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会被抓?”

    “这......”乔然怕自己说错话,于是眼神示意门口的衙役去找人来。

    “大叔,大娘你们先别着急,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个样子。”乔然尽力安抚着,刘生娘蛮横惯了,见乔然一直拖延时间,直接伸手朝乔然肩膀推搡过去。

    她虽然带着病在身,但年轻时干活的力道却没减,这一巴掌要拍到乔然身上,指定得肿成一个大大的手掌印。

    一切都在一瞬间发生,一只手在关键时刻横空出现,将乔然及时拉开。

    刘生娘由于力使得太大,惯性使她身子止不住的往前倾,幸好刘生爹使劲拉住了她,她捂着险些扭到的腰,就开始大骂:“你这小丫头,想害死老婆子我呀?怎么这么狠心啊?”

    乔然回头,就看见林休宁站在身后,手上还保持着刚才拉她的姿势,“你怎么来了?”

    林休宁神情自若,十分自然地放开手,道:“衙役来找人,我正巧听见便来了,没事吧?”

    “我没事。”乔然不在意地摇摇头,又问道:“知府大人呢?”

    “他在后堂,已经有衙役去找他了。”林休宁道。

    乔然放心地点点头。

    那边刘生娘还在骂粗口,她泼辣惯了,一旦撒起泼来,管你这是哪里,就是皇宫里面也是照撒不误。

    林休宁蹙眉,“府衙重地,怎能如此放肆。”

    乔然面无表情地将林休宁拉开,小声道:“你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她不会听的。”

    林休宁看了一眼被乔然攥在手里的衣袖,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拉拉扯扯,成何体统。”随即将自己的衣袖夺了回来。

    乔然眨眼,“......现在这个是重点吗?”

    林休宁握拳掩饰般地咳嗽一声,面色潮红地转过头,对于这种撒泼的人,他确实没什么办法,总不能将人打一顿吧。

    刘生娘歇了一口气,斜了两人一眼,又继续骂道:“你们当官儿的没天理啊,我来找我那个不知廉耻的媳妇,怎么?还不让见了?家门不幸啊,娶了那么一个娼妇,我儿子还没死几天呢就勾搭上了一个。”

    她说着,突然又看了府衙大门一眼,仿佛明白了什么,指着大门就骂:“我知道了,那奸夫肯定就是这里面的哪个王八羔子,怎么?故意把我媳妇抓走演一个金蝉脱壳是吧?你们以为就可以双宿双飞了是吧?我呸你个娼养的......”

    周围渐渐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大家边指着这边,边发表自己的看法场面十分热闹,甚至有活泛的小贩将自己的花生瓜子拿过来现场售卖起来。

    “得嘞您嘞,一共五个铜板,好,大家让一让啊!”

    “现炒的花生,瓜子,又香又脆,看戏必备啊,公子来一点儿?”

    这边小贩乐呵呵的卖东西,那边又有专注于破案的。

    “我就觉得一定有事儿,这大娘说的对,若是她媳妇的奸夫没点势力能这么干吗?”

    “你是说......”

    “嘘,让知府大人知道你嚼他的舌根,不要命啦?我这只是猜的,你可不要到处胡说,知府大人可还没娶妻呢!”

    “啊!我记得知府大人都二十有八了吧?而立之年,我好像发现了什么。”

    又有苦情看者。

    “她媳妇真可怜,有这么一个婆婆,我与她真是同病相怜,想当年我若有一个好婆婆也不会是现在这样。”

    “婆婆,您别伤心了,小心身子。”

    “走开,要你在这儿充好人?你就是这样迷的我儿子神魂颠倒的吧?”

    刘生娘骂了半天,都有些词穷了,于是便将战火转移到林休宁身上,毕竟他看起来比较像管事的。

    “你是府衙里的老爷?管得了我这档子事儿吗?”

    林休宁微微摇头,道:“我不是府衙的人,只是知府大人请来协同破案的。”

    刘生娘叉着腰,道:“既然不是府衙的人那在这儿做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呸,给我出来个管事的成不?”

    林休宁拧眉,懒得和她个妇人计较。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刘生娘也越来越嚣张,骂的越来越过分了。

    乔然气不过林休宁被骂,将他拦到身后,冷笑道:“大娘,您骂人实在没有水准,难怪会有泼妇骂街这个词,您是看他脸皮薄不好意思跟你一个老妇人计较,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吗?”

    脸皮薄的林休宁:“......”

    刘生娘一下子被乔然倒豆子式的话堵的说不出话来。

    “你个不害臊的小丫头居然敢跟我顶撞?你就不怕以后嫁不出去?”她没想到这姑娘会大庭广众之下顶撞她,毕竟对名声不好,一旦传出去,没人要她的。

    乔然冷哼一声,“嫁不出去也比遇上你这样的婆婆好!”

    “你...你。”刘生娘大概没想到有姑娘能当众说出这种话,一时有些语塞。

    她话一出口,周围围观的人一片哗然,显然是被这惊世骇俗的话吓到了。

    “这是什么姑娘,真是不害臊。”

    “她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还与大娘骂上了。”

    刘生娘洋洋得意,看着大家都帮着自己,插着腰瞪着乔然,等这件事一结束,她一定要好好将这事宣扬一下,让她像泗阳那个郡主一样,一辈子找不到婆家才好。

    乔然本就不在意大家的看法,这些指指点点对她来说无关痛痒。只是没想到,本来站在她身后的林休宁忽然开口:“当朝例律,故意扰乱秩序,寻衅滋事者监禁一月,罚钱十贯。”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旦事情关系到自身,大家也不敢随意开口了。

    这时,张止扬也疾步出来了,官差将围观之人驱赶,很快周围就剩下零星几人,其余的人都在远远地瞧热闹。

    见张止扬一身官府,周身威严,刘生父母一见张止扬出来了,里面上前哭诉,“大人呐,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儿媳怎么会在青楼被抓?”

    张止扬想将人请到府衙内说话,被刘生爹拒绝了,他埋着脸,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张止扬沉默片刻,还是将周月琴被凶灵怂恿杀害丈夫的事说了出来。

    刘生娘瞪大了眼,一口气差点上不了,“什...什么?”

    她不可置信地上前两步,在确定他说的真实无疑后,她大吼一声,“天杀的啊!畜生!我家是娶了个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啊!我生儿死的时候她还一副伤心的样子,老周家的,你还我儿子啊!”

    张止扬眼皮跳了跳,在今晨升堂之前,他还觉得周月琴狠毒,可听她诉说自己的不得已之后,他又觉得无奈,换作是他,也会忍无可忍吧!

    “周月琴已经收押,你也不必太伤心。”张止扬还是安慰道。

    听到她被收押,刘生娘擦擦眼角渗出的眼泪,急忙问道:“什么时候杀头?”

    “这...”张止扬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两秒才道:“判决是监禁二十年。”

    这下刘生爹娘都急了,“怎么会才判了二十年,一命抵一命,大人,一定要砍她的头啊!”

    张止扬为难道:“虽说确实是周月琴杀了她丈夫,但这事刘生也有责任,没有他种下的因,也不会有那个果,况且此事还牵扯到凶灵,二十年,已是较重的惩罚。”

    刘生娘开始胡搅蛮缠了,她大声嚷嚷着,让远处看热闹的人都听见这事,说知府大人包庇周月琴,要求判她死刑。

    眼看大家都在议论,不得已,张止扬让人强行将刘生爹娘送回家去,这才安静下来。

    乔然上前,“大人,现在怎么办,若她们一直这样要求周月琴死刑...”乔然没说完,张止扬也知道她要说的。

    他站定,道:“他们也闹不了多大,闹几天就没事儿了。”

    乔然心道,就怕小鬼难缠呐,她可是领教过了。

    “对了休宁,虽然你在城中布下了符阵,妖邪暂时出不去,但若一直这样,拖的时间越久,对我们越不利,再说还有剑宗那边...”张止扬欲言又止。

    “她们隐匿了行踪,要在诺大的幽州找到她们不是易事,最近要多注意有没有伤人事件,或者哪家有异常。”林休宁慢慢道。

    张止扬点头,“我会让人注意。”

    待人都散了,乔然叫住准备离开的林休宁,“刚刚谢谢你啊。”

    林休宁回头,颇带着些傲娇的感觉,轻声说:“你下次别再惹祸就好。”

    她,什么时候惹祸了!

第28章 说书先生

    第二日,有人来报说东街一户人家从昨日到现在一直闭门不出,有人去查看,发现那家人除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其余全都死了。

    张止扬立即带人去凶案现场,澄越跟着林休宁一起去了。

    乔然就待在府衙,此时已是下午,太阳正烈的时候,她有些恹恹地躺在阴凉处,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日暮将去,乔然枕着手仰看着天空,湛蓝湛蓝的,西边一抹落日余晖相映,在这种时间醒来,是最孤寂的,仿佛世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乔姑娘,醒啦?”一个走过的衙役笑着与她打了招呼。

    乔然:“...是啊。”假装多愁善感失败。

    不能这样!乔然一把坐起,今日花灯盛节,外面热闹非凡,喜气洋洋,就算林休宁不去,她也可以自己去啊,就算没了移动钱袋,她也能好好逛街。

    说干就干,乔然起身出了府衙,问了衙役小哥路线后,径直朝西市文珍坊走去。

    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文珍坊,白日的花灯高高挂在桅杆上,在阳光的对比下并不起眼,街道上方也拉起了彩带,虽是下午,但忙碌的身影在街上穿梭着,也是一副充满了烟火气息的美好画卷。

    虽然天还没黑,但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小摊贩忙早早的来占位置,摆摊子的、行走的熙熙攘攘好不热闹。

    乔然在街上停留几秒后,果断朝前方走去,转过一个弯后,她进入了一个茶楼。

    小二手里提着茶壶,热情地给乔然带路,二楼好一点的位置都没了,她只能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二楼正上方一个穿着白袍的说书人正站在木桌前滔滔不绝地讲着,周围的人听的很认真,没有注意到乔然。

    虽然已经来到这个世界很久了,但她对这里的一切还是不太了解,也不敢贸然去问其他人,万一他们察觉到什么就完了。

    想来想去她还是决定来这种人员繁杂的地方多了解了解。

    说书人还在继续,“说最近这城里还有一件新鲜事儿,符溪绯家大家都知道吧?”

    “乃是捉妖一大世家,家中子弟个个是天之骄子,寻常人是见也见不到一面的。”

    地下有人不满说书人一直卖关子了,“都说半天了,你说的这些我们大家都知道,说点大家不知道的呀!”

    “是啊,这些谁不知道啊!”

    见底下人起哄,说书人捋了捋胡须,见关子卖的差不多了,他缓缓道来:“听闻绯家最近丢了大小姐,正在四处派弟子寻找,据消息称,那绯家大小姐就是在咱们幽州地界丢的。”

    说书先生展开扇子,遮住半张脸,微微一笑,略含深意。

    台下立马议论纷纷。

    “若大家能找到那位大小姐,赏金自然是少不了的,那可是放在四国也数一数二的绯家,听闻这位贵人以后还会继承绯家家主之位。”说书人摇着扇子,语调轻缓,有种蛊惑人心的迷幻感。

    他一提供思路,下面的人立即浮想联翩,“如若能找到这位大小姐,再娶了她,岂不是我能当上绯家姑爷了?哈哈!”

    “去你的,就你的模样,大小姐怎么能看上你?小生不才,好歹也是一名秀才,当配我才是。”

    “不过赏金当真是丰厚,听闻请绯家子弟除妖至少十金起步,若能找到了绯家未来家主,那不得百金千金的给?”

    “说这么多,那大小姐到底是怎么丢的?长什么模样?”

    这话是问到点子上了,说书先生一手合上扇子,仿佛就等着问这句话似的,从袖中拿出几张画像,展示给大家看。

    乔然也好奇,这个绯家大小姐似乎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不过她坐的太偏,只能大概看到纸上画着一个身着红衣的女子。

    而台下众人还在努力伸长脖子去看画像,说书先生手一收,不给瞧了。

    “唉,先生怎么收了?我们还没看清楚呢。”

    “是啊,先生快将画像拿出来让我们多看两眼啊!”

    “这一画难求,大家想要,自然要用钱财来买。”说书先生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怒意,“不就是一张画吗?怎么就不能拿出来分享分享?”

    不过大家私底下抱怨半天,还是有人弱弱的问了一句:“卖多少银子?”

    说书先生当即展颜:“一两银子一张!”

    “这么贵?你怎么不去抢呢?”

    “就是,又不是什么名家之画,怎可卖如此价钱?”

    “非也非也,词画确乃名家之作,虽是临摹,不是真品,但此画之美当的起一两银子,再说,若大家能凭此画找到失踪的大小姐,还怕没有银子?”说书先生语言极尽蛊惑。

    大家也有些动摇了,方才说书先生拿出来一展之时大家并未看的太清楚,不过一两银子虽多,但在场的都不是缺那一两银子的人。

    当即有人便掏出银子举起,“我要买一张!”

    一旦有人开了先例,剩下的人也坐不住了,纷纷拿出银子,刚才看说书先生手里只有薄薄的几张,若不早些抢,怕就抢不到了。

    乔然:“......”

    她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决定不对那个画像好奇了,虽说找到那个大小姐报酬确实很丰厚,但奈何她没钱啊!就连身上的几个铜板还是与澄越打赌得来的。

    这年头,连说书先生都改行卖货了。

    目的达到,说书先生微微一笑,当场卖起了画像,好好的说书之所变成了卖场,说来也怪,明明他刚刚只拿出了薄薄几张画像,但现场几十人几乎人手一张,有人偷偷展开画像。

    画纸上的女子一袭红装跪在山梯上,面容冷傲绝艳,她单手持剑,明明是女儿身,却一身傲骨,皑皑天地间,唯她风姿卓越,这正是坊间盛传的大小姐山门拜师之景。

    相传这师门下有三千三百三十三梯,步步难行,若想拜入师门,登仙梯便是这最后一道关卡,许多参与选拔的弟子就算通过了前面的关卡,但大多数都会折损在登仙梯上面,能通过的,不过十之一二。

    而绯家大小姐当年只有十五岁,正是恣意冲动的年纪,与人打了赌就直接冲到了宗门的登仙梯下,靠着自己的毅力硬生生走了了两千余梯,不过她却没有走完全程,爬了一半便朝着宗门磕了头扭头走了。

    围观的人都惊呆了,她那样子分明再努一把力是可以上去的,她回头只说了一句:“我今日走了一半,余下的一半交给未来!”

    就是这句话,让场上的人更加沸腾了,当时有善画技的弟子连考核都不顾了,当场掏出纸笔画出了这一绝景,没想到现在他们还能看到此画,这一两银子花的倒也是值了!

    说书先生手里还捏着两张画纸在问:“还有没有人要的?机会只此一次啊!”

    “大家若是找到了大小姐,可以来云来客栈找我,记住,只需要联系我,其它人都是骗子,我有办法联系绯家。”

    “报酬丰厚!”落下最后一个字,他匆匆说了结束语,结束了今日的说书。

    乔然目送说书先生远去,她手婆娑着下巴,这个说书先生很可疑啊,周身的气度分明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说书先生。

    想了想,她决定跟上去瞧瞧,乔然不动声色地起身,溜到了内堂,眼见那日的衣角消失在拐角处,她赶紧上前,结果一个人也没看到。

    “靠,溜的真快!”乔然小声吐槽一句,然后便离开了。

    乔然离开后,拐角旁边的一个角门打开,说书人探出身子,嘴角勾起一个夸张的笑,确定周围没人后,才从酒楼后门离开。

    酒楼不远处就是云来客栈,说书人离开酒楼后进了客栈,没有理会店小二的问候,径直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还站着几个黑夜人,神色冷峻。

    听见有人开门,他们先是警惕的将手放在刀柄上,方便随时出手,在看见是他之后,才放松了神情。

    窗户紧闭,环境幽暗,只有几缕光偷偷钻进来。

    说书人关上门,环视周围确认无误后,才吐出一口气,伸出手在脸上一撕,一张人皮面具便被他撕了下来,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他面容较为年轻,肤色微黄,眼型狭小单薄,与飞扬的眉毛透出一丝狡滑与奸诈之意,嘴唇浅薄,鼻梁倒是高昂,整体凑在一起居然也是一副俊逸模样。

    “他怎么了?”男子看向屋子角落,那里捆着一个男人,半靠在墙上,垂着头,不知死活。

    旁边一名黑夜人朝男子低头行礼后才答:“禀少爷,他吓得晕过去了。”

    “叫醒他。”他将手里的假皮扔在桌子上,十分随意的坐在桌子旁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拿在手中轻嗅着,却并不喝。

    那黑衣人立即过去摇他,也不知是不是真吓的狠了,摇了半天人也没醒过来。

    男子嗤笑一声,手中茶杯一倾,尽数打在了被捆之人脸上,他腕上至少用了五成的力道,水打在人脸上的声音十分响亮。

    那人立马一哆嗦,清醒了过来,他抬起头,赫然就是男子撕下的人皮面具的模样。

    “啊...你们...你们是什么人?”他神色惊惶,显然被屋内的氛围吓到,颤抖着身子,努力让自己与墙面合二为一。

    “你真想知道?”男人一乐,身子前倾,一副只要你说想,我就立马告诉你的表情。

    那被捆住的人才是真正的说书人,他常年在茶园子里说书,察言观色的功夫自是有的,于是连忙说道:“不不,我不想知道,我今天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不知道,求大人放过我吧!。”

    男子放下茶杯,嫌弃道:“茶水真难喝,比不得婳儿的五珍牛乳。”

    “可惜...短时间内是喝不到了。”

    他又抬起头去看说书人,斜倚在椅子上,睨着他道:“我今日心情好,看在你这么识时务的份上,就不多为难你了。”

    说书人一听,连连感激。

    他又继续道:“今日借了你的脸做了点事,没有砸了你的招牌,没想到我在说书这一道上还挺有天赋的。”

    “以后要是有人问你关于绯家大小姐失踪的事情,一律让他到云来客栈来,记住了吗?”

    说书人连连点头,哪敢说半个不字。

    男子很满意他的识趣,“不过,互相信任这种事,对于我们俩不太适用,所以......”话没说完,他一个眼神,旁边的黑衣人就懂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瓷瓶,倒出一颗药丸。

    在说书人惊恐的目光下,直接捏开他的下巴将药丸喂了进去,直到他咽下去才松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

    “咳,咳你...你给我吃了什么?”说书人一天经历了太多刺激,现在面如死灰,以为男子还是要杀了他。

    男子继续道:“让你我能给信任对方的东西,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我自会奉上解药。”

    说书人脸上一阵惨白,但好歹是保住了性命,他浑身瘫软了下来,也不知是吓的还是药物所致......

第29章 没有标题

    于此同时,城内某处宅子,有人站在院子里冷峻的望着天空。

    “现在该怎么办?他是要利用符阵将我们逼出来。”三娘子难得没有搔首弄姿,面露焦急的站在走廊边。

    “不如我们硬闯出去?”三娘子提议道,她是不知道林楚的厉害,虽然那晚只用一张符咒就将她打出了肉身,但三娘子觉得那不过是侥幸,不足为惧。

    “能说出这话,看来你一定不知道这符阵的厉害。”

    “不就是一个禁锢的符阵,能如何厉害?”

    “这是上古时期的遗留下来的诛邪四脉阵,听闻一直存于仓何神墓,无人知道仓何神墓的具体位置,偏偏他运气好,迷失在荒泽后一路观云,跟着云走...”

    三娘子笑道:“这不是傻子么,谁会没事跟着云走?”

    灰衣人再次白了她一眼,“结果他就找到了仓何神墓。”

    三娘子:“......”果然是天选之子。

    “除了墓中的无数宝物,他还得到一个星盘,乃是上古大能死前汇聚毕生法力打造的,可推演生死,知晓万事,这诛邪四脉阵与之相比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他运气实在是太好了,既然如此宝物,为何没有人来抢?”三娘子疑道。

    “谁敢来抢?”

    这话说的,当真是成神了不成?三娘子羡慕极了,酸道:“他当真如此厉害?”

    “这诛邪四脉阵本是有极大的杀伤力的阵法,入阵之人无论是人是妖,都逃不过阵法的诛杀。”

    “可我们现在还好好的。”三娘子侥幸道,“是因为他根本无法布出这精妙的诛邪四脉阵?”

    “他是嫌诛邪四脉阵太过残暴杀伐之气太重,所以重新改了阵法,而且用符纸代替法宝作为阵眼,即可以不用担心使用法宝消耗过大,又省却了不少法力。”

    “可...既是改良过的,我们也逃不出去吗?”

    “符咒本就是针对厉鬼邪祟之物,你想去试试?”灰衣人看着无知的三娘子,翻了个白眼。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灰衣人在院子里负手而立,斜了她一眼,才道:“我已经将消息放出去,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谁会来?”

    灰衣人没有回答她。

    三娘子又问:“你身后之人到底是谁?咱们现在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你还不信任我?”

    “敢出手将四层关着的放出来,想必是有些能力的,还能差遣你执生大人......”三娘子细细的分析着,一边观察着灰衣人的表情,想看从中看出一丝的慌张。

    不过那人惯是个没表情的,此时也休想让他露出破绽。

    收起逗弄他的心思,三娘子撩了一缕发丝在手中把玩着,靠在柱子上,“你不说我也知道,有这样胆量的也只有二殿下了吧?”

    灰衣人还是不理她。

    她便继续说道:“二殿下大权在握,就算将我们四层的放出来,也有能力让我们乖乖听话,只是不知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灰衣人终于不再沉默了,用一种看死人的模样看了她一眼,道:“知道的太多死的越快。”

    三娘子手上劲儿使大了,几根青丝被扯了下来,静静的躺在她柔润细腻的手中,脱离了身体的发丝如同离开土地的草儿,等待它的就只有枯黄与死亡。

    她抬头,眼波流转,看向灰衣人,“我已经死了一次了,还怕什么呢?呵,总不过一个灰飞烟灭。”

    “三娘子,你是当真不想活了?”灰衣人转过身来。

    她捂着嘴,娇俏的笑着,“当然不是,我还要好好活着呢。”

    “你终于肯理我了?”她突然认真道。

    灰衣人用尽耐心克制自己不发火,翻了平生第一个白眼,又转过身子,“很快符阵范围就会缩小到我们这里,你还是多想想该怎么逃生吧。”

    “我倒有个办法。”三娘子道。

    灰衣人背对着她,没有说话。

    “临街住着一个花妖,最善幻阵,咱们不如让她拖住林楚,我们趁机逃出去如何?”

    虽然不想理她,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个办法,他虽传信给殿下,但也不知殿下会不会为了他出手相救,大业未成,若因此泄露了消息,他更是难辞其咎。

    殿下原本只是想将幽州做饵,让林楚无心关注其它地方,没想到他这么迅速的找到了三娘子,并且将他们逼到如此境地,殿下说他一向不喜欢管闲事,就算管了也是懒懒散散的,到时候他们便有时间做其它事情。

    可现在的情况与殿下的计划有点小小的出入,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

    出了茶楼,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不过大街上灯火通明,到处都是花灯,将四周照的比白天还要温暖。

    乔然站在一个小摊前徘徊,摊上卖的都是些钗环首饰,琳琅满目,十分好看,让人移不开眼。

    摊主是个圆呼呼的大叔,他一边摆着摊子上的东西,一边道:“那个二两银子。”

    乔然默默地移开目光,她太穷了。

    “想要这个?”一道声音忽然插了进来。

    回头一瞧,竟是林休宁这厮,“你怎么在这?”

    乔然回头,就见林休宁斜靠在一边的柱子上,清风明月,发丝被微风吹起,落到他精雕玉琢的脸上,他轻轻拂开发丝,指着身后的街道说:“我负责巡视这条街,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

    “你跟踪我来的?”林休宁故作惊讶。

    乔然指了指自己,不敢相信地说:“你别倒打一耙了,明明是我先来的,也该是你跟踪我才对。”

    “那就算是我跟踪你吧。”林休宁木着脸走到小摊前,“想买什么?”

    他知道乔然身上没银子,所以与张止扬搜捕凶灵时看到乔然他也很意外,如今凶灵在暗处,他怕她有危险便使了个借口跟了过来,没想到看到她在这小摊前驻足半天,犹犹豫豫,又不舍得离去,他是实在看不下去了。

    听到林休宁发话,摊主收起怠懒的姿态,乐不可支地开始介绍,“这位姑娘,我这里的簪子种类繁多,都是上好的材料,您可以慢慢挑选。”

    这位摊主刚才对她还爱搭不理,嫌弃她站在摊前碍事,还曾出口赶她,现在居然还能对她笑脸相对,真是佩服,乔然敷衍地看了两样,便拉着林休宁走到一旁,“你别一副有钱人的样子,很容易被人宰的。”

    看着自己被拉着的手,林休宁意外地没有推开,反而内心还有些窃喜,他按捺下心中异样,催促道:“你不是在这摊前站了很久,到底想要哪一个?”

    乔然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站了很久?”

    “咳咳。”林休宁握手捂嘴假咳了两声,“你的手这么冰,一看就是吹了许久的冷风。”

    乔然不疑有他,惆怅地揉了揉腹中空空的肚子,“既然你如此大方,我也不要什么簪子了,你还是请我吃饭吧。”

    林休宁挑眉,“饿了?”

    “嗯嗯。”乔然诚实地点头。

    第23章

    一刻钟后。

    乔然与林休宁坐在小摊前吃面。周围尽是挤攘的人群和叫卖声。

    “你让我请客,就来吃面?”林休宁端正地坐在凳子上,身前的桌子上摆着老板刚做好的两碗热腾腾的面条。

    雪白圆润的面条根根分明,汤汁是慢熬出来的大骨头汤,阵阵肉香与面条的鲜香混合,跳动着人的味蕾,几片酱猪肉铺在面条上,撒上翠绿色的葱花,色香味俱全。

    乔然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快速嗦入口中,鲜与烫在口中对抗,几口吞下,满足极了。

    垫巴了一口没那么饿了,乔然才抽出空来回答他:“面怎么了,好吃又不贵,还能填饱肚子,你对我已经够好了,请我吃饭,我也不能真的宰你一顿,赚钱不易啊,你看刚刚那大叔摆了快一个时辰,一件东西也没卖出去,可怜呐。”

    听着乔然这一番言论,林休宁愣是听出一种活着辛酸,生活艰难的感觉。

    他眼神又往下沉了沉,乔然被刺伤的地方在手臂,那些丑陋的黑色水泡本来藏在衣袖中,她抬手时露出一截手臂,上面的黑色水泡还结结实实地长在上面。

    “我会找到解药的。”说完,他就移开了视线。

    乔然看向自己的手臂,明白他的意思,心里一暖,不由笑了笑。

    这边吃着面,旁边桌子上也吃的热火朝天,三三两两说着话。

    “你听说没?最近城中的十起剜心案其实都是临水坊刘家的媳妇干的。”

    “怎么可能?一个妇道人家哪能杀的了几个壮汉?你肯定听错了。”

    “嘿!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这可是我昨日在花街拂柳阁亲眼所见,知府大人当场就将她带走了。”

    “刘家媳妇?按理说新寡应该三年闭门不出,怎么会在青楼?”

    “当然是耐不住寂寞了,再说她杀了那么多人,肯定是有帮手的,这下好了,凶手抓住了大家也不必提心吊胆了,想来知府大人过不了多久就会公布的,原来大家都在传是凶灵作案,看来并不可信啊!”

    “听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可信度,前不久我还在府衙门口看了热闹呢,听说是刘家二老跑来大闹府衙,嚷着要他们交出媳妇,现在看来,没准就是因为她是凶手,所以府衙才没把刘家媳妇放了。”

    乔然侧坐着仔细听了一耳朵,才对林休宁小声道:“他们这消息还真灵通,东拼西凑的,还真给拼出了个七八成。”

    “说书先生为了有好的话头讲,天天就跟在官府后头捕捉消息,再拿去楼里讲。”林休宁喝了一口汤,才道。

    “现在的说书先生都如此有生意头脑了?”乔然惊了,看来她的发家之路遥遥无期了,大家都好有生意头脑!

    说到这儿,林休宁笑了一声,“官府是不允许的,不过那些人手脚麻利,还未等官差去抓,便没了踪影,因此百姓知道些案情也不奇怪。”

    “舆论到哪里都有,若能加以控制,也不失为一把利器。”乔然若有所思道。

    忽然,街上的人群步伐乱了起来,有人东张西望,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乔然快速喝完面汤,才站起来凑热闹,但行人太多,只能看见一颗颗黑色的脑袋。

    林休宁拧眉,道:“去看看。”

    说完,两人朝着动乱的方向快速走去,还没走几步,就有人影从他们上方掠过,朝反方向飞去,下方的人群皆是惊奇,不过因为有修仙者的存在,飞檐走壁这种事,大家还不至于惊慌失措。

    那人就从乔然头上飞过,嚣张的不像话,乔然看向林休宁,他认真地问:“怕高吗?”

    乔然还未回答就被抱着飞上半空,朝那人追了过去。

    旁边的大娘惊呆了,拉着旁边小孩子的手教育道:“看见没有,以后你也要去拜宗门,带你老娘飞上天。”

    说实话,飞在天上的感觉着实不错,虽然有些呼吸困难和没有安全感,不过渐渐也习惯了,还挺刺激的。

    前方那人在一处屋顶停住,此处没什么人,四处比较荒凉,看他架势倒像是故意引他们过来似的。

    林休宁带着乔然停在对面的屋顶上,两方对峙。

    那人转身,赫然是那日将他们从幻境中放出来的女子。

第30章 穷途末路

    “又见面了。”粉衣姑娘笑嘻嘻地打招呼,额前的头发被风吹的有些凌乱,露出饱满的额头。

    “你故意引我们来的。”林休宁道。

    粉衣姑娘邪邪一笑,带着一丝压迫声说道:“是啊,你不知道为什么吗?”

    林休宁没明白她的意思,挑着眉,没说话。

    “哼!你还装蒜,那些人不是你派来的吗?”粉衣姑娘忽然变脸,质问道。

    乔然在一旁听了半天,也是云里雾里,“你在说什么啊?派什么人?”

    “你们派那些孩子趁我在湖边不注意,将我推下河,还用金刚丝封住湖面,怎么,敢做不敢认吗?”粉衣姑娘气愤道。

    “姑娘,这可误会了,我们与你无冤无仇的,怎么会派人抓你呢?”乔然看向林休宁,见他一脸坦然,确认他没做这事,才说话。

    “是他们自己承认的,那些人就是当日你从幻境中救出来的。”粉衣姑娘脸上气鼓鼓的,“还有,你设下符阵,让我出不去又怎么说?”

    林休宁揉了揉额头,这件事他可反驳不了,于是道:“符阵是为了困住凶灵,待凶灵抓住我会立即解开,至于推你落水的人,确实不是我派去的,我会回去问他们,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不需要了,我已经将他们通通打趴下了,现在,我要找你!”说完,她手上幻化出一把秀气的长剑,仔细看长剑上面还隐隐散发紫色的光华。

    粉衣姑娘执剑飞身而起,旋身飞至林休宁近旁刺杀,这件事明显有疑,林休宁不欲与她起争端,一直避让。

    “你这算什么?只要你打赢了我,我就不与你计较。”粉衣姑娘手上招式愈渐凌厉,直朝林休宁劈来,他侧身躲过,还没等他站定,又一剑从后方刺来。

    结果却刺了个空,林休宁早就瞬移到了别处。

    乔然捂脸,这分明就是碾压式的打架,姑娘你明明不擅长剑法,还与这人比剑,这不是找虐么。

    粉衣姑娘再次出剑攻他下盘,他起身轻点剑尖,再一个旋身轻松化解了招式。

    这时,澄越忽然找来了,他站在下面仰头看着屋顶上的三人,觉得仰望太吃力,他也一个飞身上了屋顶。

    “你怎么来了?”林休宁问。

    澄越看见粉衣姑娘在这里顿时警惕道:“公子,剑宗那些人被人打伤了,还被捆住树上。”说到这里,他忽然有些脸红,见林休宁看向他,他才低声道:“被扒了衣服,他们说...说是她做的。”

    澄越指着对面的粉衣姑娘。

    粉衣姑娘敢作敢当,拍拍胸脯道:“没错,是我干的,但也是他们先将我推到湖里的。”

    澄越点头,“这也是我想说的,在客栈时有人送信来,上面留了公子你的名字,说找到凶灵,让他们来帮忙。他们抓凶灵心切,也没注意有什么不对就去了,结果把她当成凶灵推下湖了。”

    “你的意思是,这都是误会?”粉衣姑娘扬着两片眉毛,有些不满。

    “你被利用了都不知道?”澄越没好气地说。

    符阵笼罩着幽州城,在黑夜的掩护下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并不惹人注意。

    三娘子与灰衣人趁着夜色的掩护偷偷到了城里的平桥坊,这一条街上住的全是些穷人,远处的繁华与他们无关,街上早早的歇了灯,四下昏暗。

    “那花妖是个蠢的,想来也能为我们拖延些时间。”三娘子一身黑衣,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那符阵散落下来的光华会损耗她的修为,再加上她受了伤还没好,只好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

    她又偏头去问灰衣人:“你可有把握打开符阵?”

    灰衣人观察了一下符阵的分布情况才道:“最多破开一个裂缝。”

    三娘子点头,“足够了。”

    “还需要一些时间。”

    她又看向灰衣人,咬咬唇,眼神闪过一丝决绝,“实在不行我去拖住他。”

    灰衣人实在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一时鄂然:“你......”

    她眼神不屑的撩撩头发,“怎么,你可别这个眼神,我可不是为你,若打不开符阵咱们都跑不了,咱们好歹也认识了一百年了,真当我三娘子是那种无情无义的人?”

    灰衣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许久才道:“我原本以为你是。”

    “你!”三娘子插着腰,“好啊你,你就是个冷血的烂木头!”

    灰衣人纠正她道:“我是魂渡使,不是木头。”

    “这有什么差别?亏我还想帮你追雅笙大人,你居然这样想我?”三娘子气的跺脚。

    灰衣人无法理解她的生气点,不由捏了捏眉心,“都说了我不喜欢雅笙......”

    “谁信啊。”三娘子抱胸道。

    灰衣人:“......”

    屋顶上,经过澄越的一番解释,粉衣姑娘终于明白自己被利用了,还攥紧拳头道:“那个丑女人居然还敢利用我?”

    “气死我了,早知道当初她掉进幻阵时就不救她出来了。”

    澄越看着这个单纯的过分的姑娘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不过经此一事,粉衣姑娘对澄越的好感倒上升了不少。

    “多谢你,若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会被那个丑女人利用。”粉衣姑娘对澄越道。

    林休宁注意到她的话,“你说的丑女人就是城中杀人的凶灵?”

    粉衣姑娘点头,“本来我在城中呆的好好的,有一天忽然出现一个女鬼,长得十分丑陋,还不知羞地给自己换了副好看的皮囊,这也就算了,她还在城中杀人,导致城中血气弥漫,都不适合我修炼了。”

    顿了顿,她又道:“我就想搬家,结果那个丑女人觊觎我的宝贝,闯到我的幻阵里出不去,后来一个灰衣人出现逼我放了她,没办法,我就只好将她放了,我气不过,但是又打不过她,只好就这样算了。”

    “既然你们也讨厌她,我就不为难你们了。”

    几人交换了名字,算是不打不相识了。粉衣姑娘名叫灵卉,是花妖,实力虽然不强,但极善幻阵,被困住的人,很难凭自己的能力走出来。

    忽然,符阵上方出现波动,林休宁抬头去看,他掐手一算,道:“在东方。”

    “我去看看。”说完,他撂下这句话就踏着连接的屋顶走了,几个跳跃就消失在远处。

    ***

    此时林休宁被花妖拖住,正是好时机,灰衣人趁机施法准备开辟一个裂缝。

    三娘子在一边干等着,不免有些着急,“怎么样了?林休宁发现不对劲很快就会赶来了。”

    见他不说话,她又走过来道:“还是我来帮你吧。”

    “不用,你来会添乱。”灰衣人这才道。

    三娘子咬咬牙,忍下了这口气,现在还要仰仗他才能出去,不能生气,她冷哼了一声退到后头,看他一个人忙活。

    —————

    不久后。

    林休宁找到了正在施法破阵的三娘子。

    “就你一个人?”林休宁问。

    “当然了,难道你还有别的女人?”三娘子故意模糊他的话。

    奈何林休宁根本不解风情,“别装了。”

    三娘子笑容凝固了一下,很快又恢复自然,“来的真快,还以为那花妖能拖一会儿呢。”

    三娘子玉指芊芊,娇柔的脱下了黑色斗篷,身上薄纱轻衣,松松散散的搭在身上,如玉般细腻的肌肤若隐若现。

    下摆裙就是两块鎏布拼接而成,两边大腿行走间忽隐忽现,两只精巧的玉足就这么踩在地上,“道长,我们终于见面了。”

    这画面有些扎眼,林休宁将头偏了过去,平静道:“你是凶灵。”

    “前时冥界叛乱,有厉鬼趁机逃了出来,想必你便是其中之一吧。”

    “哈哈,道长真是会说笑,美人玉骨在前,道长还有心思说其它?”她柔若无骨般的走到林休宁近前,双手攀上他的肩膀,眼波流转,似在看一位爱慕许久的情郎。

    林休宁侧着头站着,根本不为所动,他冷冷道:“你在拖延时间,好让你的同伴破阵?”

    闻言,三娘子身体一顿,又恢复如常,借用身体的摆动来掩饰自己的慌张,“道长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这四下无人的,道长莫要辜负好时光啊!”

    她都这样放肆了,林休宁虽不为所动的模样,但也没有推开她,想到此处,三娘子更加嚣张,双手捧着他的脸,就要准备亲上去。

    “你们在干嘛?”关键时刻,澄越突然出现,出声阻止了三娘子。

    “怎么,小弟弟你也想要一起?”勾引林休宁失败,三娘子有些咬牙切齿。

    “臭女人,就你这满身尸臭的也配?”澄越见不得有人打公子的主意,自然对她没有好脸色。

    三娘子脸色顿厉。

    乔然与灵卉也跟了过来,灵卉一见三娘子,顿时想起自己被利用的事,抬手就朝她刺过来。

    由于三娘子还攀在他身上,林休宁直接一转身,将三娘子光滑的背部暴露在灵卉的剑下。

    三娘子来不及反应,因为林休宁双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禁锢住了她,根本反抗不了。

    “啊!”灵卉一剑刺中三娘子心脏,三娘子凄厉的惨叫一声,她一转头,手指甲变的长而坚硬,轻轻在剑上一折,剑便如同脆骨一般被折断。

    灵卉根本没想到自己的剑会被人轻易折断,她抬头去看三娘子,结果却看到她转手将折断的剑尖朝自己插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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