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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玄空无     蜀山之我是严人英txt下载     蜀山之我是严人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七十二章 古墓除妖二

    凌云凤已从两小口中得知,出路就在榻侧不远的壁间甬道。故悄命两小收回飞箭,一面运转飞剑、飞针,追寻敌尸,一面人却渐渐飞向榻侧,借剑上光华端详出路。因知路口还有妖人在彼伏伺,故意口中大骂:“不将妖尸斩尽杀绝,决不退出!”

    骂声甫歇,便听外面又是几声极尖厉的冷笑。

    凌云凤原非胆怯,但不知怎的,每次听那笑声,总觉有些肌肤起栗。料知是在嘲笑她说狂话,必有阴谋毒计。笑声既作,发动必速,心中一惊,更不怠慢,剑光照处,影绰绰见壁间的墙果有一段凸出,再一拐便是甬路出口。当即手一招,收回飞针,倏地转身,连人带剑飞将出去,居然通行无阻。转瞬见有光明透进,便照有光之处飞出。

    刚一飞进两小来时所经妖人居室以内,便见迎面一座法台,法台上站定一个红面妖人,对着一座炉鼎下拜。适间所见榻上古尸和一个赤身披发的女子,俱都在侧。那油釜中的几朵星光,也移向台口,高悬在上,照得四壁通明。

    妖人见凌云凤逃出,好似大出所料,急忙伸手向炉内抓去。

    凌云凤一见这般情形,料知他是要行法害人,当即将飞针先朝古尸打去,接着飞剑直取妖人。妖人猝不及防,手正伸向炉内,法宝还未抓起,凌云凤飞剑已绕身而过,斩为两段,尸横就地。那赤身女子见势不佳,刚纵妖风飞起,被沙沙冷不防一箭飞去,当场结果。只有那古尸,在飞针过去时,又提前隐去身形,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接着,凌云凤师徒三人剑、宝齐施,向那座法台飞去,先毁了那座炉鼎。只见针、剑光华刚到炉上,一片爆音响起,飞起一大团浓烟,隐挟奇腥之气,被剑光一绞,立即飞散。

    之后,凌云凤又一眼看见台侧挂着一件瓦器,形式奇古。当下不问青红皂白,撤手一针,雷声过处,炸为粉碎,晃见光亮一闪即逝。

    师徒三人毁完法台,正待飞出,忽又一阵阴风刮过,星光全隐,仅剩四角和中央所悬的五根火炬,室内立即昏黄,仅能辨物。凌云凤惟恐又蹈前辙,刚待飞出,耳听右壁以内一声惨啸。回头一看,一只奇怪大鸟破壁而出,疾如箭射,径往外面飞去。

    咪咪忙喊:“师父快放飞剑,那便是妖人的怪物徒弟。”已是被它逃走。

    就在这一瞬之间,三人猛又听壁内有一女子声音喊道:“那一位道友,外面出路已断,古妖尸穷奇设有厉害埋伏。我等恐非其敌,非将它引出,不能得手。请随我由此出去吧。”

    接着一道金光飞到,现出一个年约十四五岁的道装少女,身背剑匣,腰带革囊,英骨仙姿,美如天人。

    凌云凤先还当这里不会有什么生人,乍见一美貌少女突然出现,当即奇道:“道友何人,怎得在此?”

    那少女答道:“事在紧急,此非善地,不及细谈。我是姑苏杨瑾,快随我先出要紧。”

    说着将手一拍革囊,立现一团银花,其明逾电,先往壁内飞去,随即举手一让。凌云凤忙催剑光,一同飞入。

    里面乃是一间极阴森黑暗的大地穴。银花飞到壁上面,只听叭嚓哗剥一片爆裂之声响个不歇。银雪流辉中,壁石坠落,纷如飞雪,晃眼工夫,已开通出十丈深广。真个山崩地陷,无此神速。不多一会,半里多厚的山石,便已穿透。

    二女刚一同飞出险地,隐隐闻得身后厉声噍噍,甚是刺耳。回头一看,一团烟雾,簇拥着一张似人非人的怪物,头前脚后,平飞追来。

    那怪物怒目阔口,獠牙外露,雾影中也看不见他的身子。只看出手上仿佛拿着一张大弓,搭箭要射。

    凌云凤正待回身飞剑迎敌,杨瑾已回手朝后一扬,立时便是三点赤红如火,有拳头大小的光华,朝那怪脸打去。

    只听那怪物“哇”的一声怪叫,身上又冒起一团黑烟,滚滚突突,比前更浓出好几倍,簇拥着那怪物,往洞内退去。同时又现出一张大口,口里面飞射出无数金星黄丝,正挡那三点火光的去路。

    杨瑾定睛一看,不禁吃了一惊,忙将手一招,把那三点火光收了回来。但就在这时,咪咪在云凤胁下看出便宜,竟不等招呼,将手中飞箭发出。等杨瑾收回法宝,想要喝止,已是无及。一道光华过处,直射入大口之中,如石投海,杳无声息,那大口也就此隐去,只剩了新辟的那个洞穴。

    咪咪连用两次收法,俱未收转,急得直喊:“师父,弟子的归元箭被那怪物吞去了。”

    杨瑾先见宝光飞出,当是凌云凤所为,一听小人说话,才知她还带有徒弟,隐身在侧。当即忙道:“你那法宝,许已消灭。此时速离险地,商量除妖要紧,别的暂时顾他不得了。”说着,用手一招凌云凤,飞身而起。

    凌云凤只得相随飞身,一同脱开崖顶,直飞出谷,方行落下。途中遥闻墓穴中怪声大作,又尖又厉。落地时见杨瑾面上好似惊容乍敛,也未将妖人引出追来,好生不解。正要开口,

    杨瑾道:“不想这些古魅如此厉害,难怪当初白阳真人收他们费事。我被困墓穴之中业已多日,多亏道友机警神速,在他妖法将举未举,危机瞬息之际出其不意,斩却妖人师徒,去了他的羽翼,破去禁法,将小妹放出。先还只说有道友仙剑,只须将他引出,便不难合力除他。可惜月前因事耽延,去迟了一步,穷奇果将轩辕圣帝至宝偷到此间。如非家师早示玄机,预有吩咐,即使当时破壁飞出,得免于难,恐怕也和令高足一样,法宝难免不受损毁呢。”

    凌云凤忙问事情详细。

    杨瑾当即就把古墓中妖尸、妖人的来历,以及自己奉师命前去取宝除妖,却因路遇仇敌,耽搁了三日,导致圣陵异宝被妖尸提前取出的事和盘托出。

第一百七十三章 古墓除妖三

    之后,杨瑾又说道:“那日我到圣陵,见不但二宝全失,四壁也略有残破痕迹。出陵见一柬帖,乃旧友白谷逸所留。才知穷奇已仗着妖法妖鸟,将宝盗走。他受东海玄真子所托,办一要事,行至那里,看出有异,运用玄机一算,才知宝物已失。因知我随后必去,特地留柬代面,并嘱速来,他办完那桩要事,或能赶来相见。

    我自恃两世修为,灵根未混,又从家师学了金刚、天龙诸般坐禅之法,还有随身的许多法宝,没有熟计深思。一到此,见洞内有数点星光闪动,当是妖尸弄鬼,冒然追去,连破了他两重妖法,和道友一样,由黑雾中闯入内穴,杀了许多殉葬古尸。

    方觉他们无甚伎俩,谁知那些殉葬古尸早为白阳真人诛戮,并未复生,乃是受了妖法驱使,用作诱敌之计。眼看杀光,忽见榻上古尸坐起,刚发剑光上前,便被穷奇和妖道在黑暗中用颠倒五行挪移大法,将小妹困入一个石穴之内。更由妖道设坛,将本身元神虚禁起来,脱身不得。

    幸而我见机的早,一觉出情势不佳,立时盘膝坐禅,外用飞剑护身。因元神受了虚禁,在石穴中虽然受困,还可运用禅功,抵御一时。如出石穴,他将镇物行法一毁,便即裂体而死。

    一连被困了许多天,昨日正在悔恨,不该冒昧行险,没有深思,听妖道、妖尸谈论,又有几人为神灯所诱,误蹈危境。只因每次来人,他等都要守着当年白阳真人的信约,不过神木、警碑深入,不肯下手。来人看似无甚法力,却都善于隐身,又极机警,稍见不妙,即行隐去。因这一迟延,再略微大意,等到妖道命他们出追,已被逃走。归报来人语声步声颇为细碎,不似生人,以为是山中木客灵药之类,初学人形变化,算计下次必来。还吩咐妖党随时留意,务要生擒。

    今日正该用妖焰炼那镇物之时,便听他们在说适才来一女子,剑光甚是厉害,已被戎敦、穷奇诱入内穴。正商量用极厉害的妖法困陷来人,道友已乘其不意,飞将出来。

    按说妖尸有数千年修炼,固不好惹,便是妖道师徒,均非弱者。也是妖道命该遭劫,道友出来时,他正在行法紧要的当儿,道友又是二宝齐施,使得他们措手不及,只戎敦遁走,妖道师徒竟难幸免。妖道一死,妖法无人主持,小妹在穴中神光大旺。恰巧道友将他法鼎镇物一齐毁去。元神无制,立即脱身出来。”

    凌云凤听罢杨瑾的之言,忽想起崔五姑曾说,曾祖姑凌雪鸿现已转劫,托身在姑苏七里山塘一个姓杨的家中。此女恰好姓杨,看年纪不过双十,却说曾祖姑父追云叟是他旧友,明明是她老人家无疑,不禁脱口说道:“道友既与追云叟有旧,名分已高出云凤数辈。适闻姓杨,生在姑苏,你老人家前生莫非姓凌,名讳是上雪下鸿,五十年前在开元寺兵解坐化的吗?”

    杨瑾惊道:“我原姓凌,如今小字凌生,便为的是这一层因果。你是怎生知道?”

    凌云凤慌忙下拜,口称曾祖姑,又命两小上前拜见,说了前事。

    杨瑾闻言大喜,忙拉起道:“道家不比俗家,重在入门班列,所以你又可算我前生嫂氏崔五姑的门下。你对白道友用那尊称尚可,我已转劫易姓,如此称呼,实有未便。彼此门户不同,你以晚辈自居足矣。”

    凌云凤自然不肯,经杨瑾再三解说,方允僭称师叔。

    杨瑾虽然前因未昧,道法高强,转世年纪毕竟还轻。见了两小甚是心爱,与凌云凤更为莫逆,互称奇遇不置。

    末后又谈除妖之事,杨瑾说三尸本有两柄金戈,再加上轩辕二宝,着实厉害非常。凌云凤适斩妖道,一举成功,由于对方轻敌太过,诸般都是凑巧,论道力决非对手。自己连受多日之困,元气未复,须按师父坐禅妙法,稍自休养,再与凌云凤同往,有备于先,纵然不胜,也不至于二次失陷等语。

    凌云凤自然遵命。

    当下凌云凤、杨瑾便带了两小,往白阳崖洞中飞回。进洞落座,凌云凤重又率领两小,上前拜见,献上清泉山果。因杨瑾变计,要修养真灵,复元之后,再去除妖。

    由此一连数日,均未往探,以免打草惊蛇,转使警备。杨、凌二女除静中修养,日常论道外,闲中无事。杨瑾心爱两小,便加意传授他们各种防身法术。一晃又过了七八天。两女决意再隔一日,即行前往。

    凌云凤道:“这几天全不见妖尸动作,我料他定当我们当初无心误涉险地,畏难逃去。此洞是白阳真人故府,有禁法埋伏,常人难以到此,不料仇敌密迩。他们又急于窥索圣陵二宝功用,无暇分身。不过妖尸万分灵警,妖道师徒死后,就不防我们卷土重来,也恐再生变故,墓穴中终难保不设下埋伏。此番前去,仍以谨慎些好。沙、咪两小自经曾祖姑传授,虽只数日,颇有进境。因为他们天生奇禀,又学会隐身之法,与妖尸对敌,固然万分不是对手,如命探查虚实,却是甚妙。我意派两人先期前往妖穴墓中探查一回,得了穴中虚实,再照曾祖姑前策行事,岂不较为稳妥?”

    杨瑾道:“穴中虚实以及藏宝所在,我被陷那些日业已备知底细。常听妖尸、妖道等聚谈,穷奇幽宫正当地肺要口外,千万年来日受水火风雷之劫。自与无华氏父子打成相识,便同在一处盘踞,绝少归去。无华氏墓**寝石室虽多,因与白阳真人斗法,毁灭十九,已不合用。藏宝的地方就在你与古尸灵对敌的地下,妖尸新辟的丹室以内。出入口便是左右两旁的油釜之下,左出右入,不可错误。一旦走错,釜中妖火便如法报警。

    入时必先行法,移去上面油釜,方能到达藏宝之所。移釜之法,我已深悉,足可如法施为,无甚出奇。并且三妖尸彼此互相监查,每次总是同入同出。以前还有妖道师徒在上面防守。三妖尸都极奸狡,尔诈我虞。妖道师徒虽死,料他们不改故态,定用妖鸟瞭望,所以**并不为难。只是宝穴中除埋伏重重外,还暗中藏有地水火风,以防万一,真个严紧非凡。

    幸而三妖尸每日都有一次假死,各自修为炼形返魂之法,以前本不同时。自得二宝,各为防范,才互相商量,把修炼时辰全移在亥子之交。到时将入口封禁,三人同在宝穴中入定。此时入内,亦好不过,明晚便可下手。沙、咪两小虽是聪明,毕竟气候太小,难禁大敌,怎可命他们深入虎穴?我已有了成算,你只照我所说,到时行事便了。”

    凌云凤闻听此言,只得作罢,打消前念。二女又谈了一阵,仍旧各自用功。时光易过,延到夜间亥子之交。杨、凌二女准备停当,吩咐两小看守洞府,不许擅离。径自同驾遁光,直往妖尸墓穴中飞去。

第一百七十四章 古墓除妖四

    却说严人英辞别了郁、李、万三女,便继续一路南飞,待他到达白阳山麓时,已是接近亥时。

    严人英本意是想先到白阳崖,去和凌云凤会和,探听一下现今的情况,再做下一步的打算。但就在他飞临风洞山时,却突见东南方天空上有一道青光,向风洞山左近一座山谷中射去。

    严人英一眼便看出那青光乃是修道人的剑光,不禁在心中暗想:“此地临近白阳崖,刚才那道剑光莫不就是凌云凤?”

    想到这里,当即调转剑光,向那道青光追了上去。

    那道青光飞行甚速,即便严人英紧追慢赶,依然没有追上,最后直追着来到谷底一座洞窟外。月光之下,遥望洞口外,烟雾溟巉,突突飞散。

    严人英一见洞中妖雾氛氛,立即便知此地便是无华氏古墓。

    他当即使了个隐身法,隐住身形。正要冲烟而入,忽听洞内隐隐雷震之声。烟雾消散中,又听“哎呀”一声,从洞中先飞出前见那道青光。紧接着一条匹练也似的火光和一团带有两点豆大碧光的黑影,一前一后,星飞电掣,朝着青光后面追去。青光看似不敌,一出洞,便破空上升,直射苍旻,眨眼间余光曳影,没入云影之中。红光黑影兀自追逐不舍。

    严人英一眼瞅去,虽因光华遮掩,并未看清青光中黑影中的具体事物,但也隐约看出黑影是一个鸟形的妖物,青光中则是一个男子的身影。

    严人英立知其绝非凌云凤,故而也未出手相助。

    严人英本想就此回转,但他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洞窟,不禁暗忖道:“此时看似洞窟的妖物已被之前那人引走,我何不趁机入内一探?”

    想到这里,他当即驾剑光冲入洞中。刚进去不久,便见地下横卧着一个巨石人,业已头断身裂,断成七八段,四围满是石人身上碎裂的大小石块。有的地方妖氛犹未散净,触鼻俱是雷电气味。

    向前飞来十余里,又看见一道已被人斩断的木栅栏,地上到处都有倒断的木牌。

    刚越过那栅栏,严人英便猛觉身后一亮,遥闻铁杖击地之声,锵锵锵密如贯珠,从洞口那一面传来。回头一看,正是那团眼射绿光的黑影和那道火光从洞外回来。立知是洞中妖物追人回来。

    因不知洞中妖物虚实强弱,严人英不愿现在就和洞中妖物照面,急忙加速向前飞去,不多时便来到了凌云凤当日遇见妖尸的那座石室前。

    严人英回首看去,只见那妖物到了木栅面前,便止了步,暗影中只见一对豆大碧光上下闪动。那火光不知何物,颇似从它头上飞出。略掣了两下,光华由大而小,晃眼隐向洞顶,不见落下。

    妖物接着又在木栅前后绕走了两转,每值那两点碧星先低后昂起落一次,必见有一片黄光或是五色彩烟飞起,也都是略现即隐。似这样四五次过去,突然往地面微微一沉,便即不见。

    严人英飞进石室,只见正中央是一长大石榻,上面空无一物,石榻前侍立着许多古尸,各持弓矢刀矛之类的器械,谛视与生人状貌无异。

    石榻两旁,各有一个数丈方圆,形式古拙的石釜,釜中妖火一律停匀,静静地发出星一般的光华,照得石室通明,不似上次闪烁不定,一派幽森诡异的气象。

    严人英在石室内转了两圈,并未发觉别的出口,正要出去另找出路,忽觉身侧一阵风过,身旁油釜倏地平空悬起丈许,下面现一深穴,那风头似往穴中吹入。接着又见穴底烟飞雾涌中,似有青光闪了一闪,那油釜悬起空中,也往地面缓缓降落。耳际仿佛听得**有人低语“快来”。

    严人英见状,惊愕中猛地触动灵机,趁那油釜离地还有四五尺光景,忙往穴中钻去。身刚**,那油釜已压到地面,差点头没碰上,不禁吓了一身冷汗。

    严人英向四周看去,见那**只丈许方圆。下面是条坡道,越往前走越大,里面有许多五色烟光。前面有两道青光逐渐显盛,其中一道与初来时洞外所见的一模一样。那两道青光飞得甚慢,所过之处,穴底五色烟光全被冲散。

    严人英这才看出乃是适才逃走那人前来报仇,只不知他是怎生进来的,还找来一个帮手。

    只见那两道青光,越往前飞便飞的越慢。穴中的五色烟光,也随时变幻不定。有一次,前面忽然垂下一片五色烟幕,阻住去路。青光到此,略停了停,从一道青光中射出一团奇亮无比的蓝光。初出时,不过弹丸大小,一经射入烟幕之中,立时无声爆裂,化为光雨,蓝晶晶万芒电射,耀目难睁,烟幕当时冲破,化为残烟消灭。

    严人英见青光所到之处,恰似风卷残云,势如破竹。那两人又是身剑相合,没现真形,虽看出也是妖尸的仇敌,但是其意难测,摸不清是敌是友,故而也不现身相见,只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始终保持十来丈左右距离。他快我快,他慢我慢,亦步亦趋,加意戒备,相机进止。

    通过一路留神观察穴中形势,严人英已看着这甬道通道浑圆,大约数丈,四外石质,一色暗红,甚是光滑坚实。仿佛本是极坚厚的实地,经人力硬将它打通成的弯长大洞一般。自从**下降,穴径渐宽,一直往下溜斜,降约二三百丈,又弯了回来,渐渐变顶为底,形似大半只断了的金环。

    严人英尾随着那两道青光前进了百余丈,途中渐有浓烟、鬼怪之类发现。青光中照样发射出一团蓝光,无声无息,将它消灭。那谷径也渐渐弯向平处。行到后来,前面忽似路尽,遥望漆黑一片石壁,空无所有。青光到此又停了停,依样放出一团蓝光,千星爆射,冲向壁间,激荡开千层浓雾。妖烟散后,现出一座圆门。两道青光便合在一处,往门中飞去。

    严人英忙即跟踪追入一看,门内乃是一所极广大的圆形石窟。窟顶上面悬着一团白光,宛如既望明月,冰轮乍涌,银辉四射,照得到处通明,清白如昼。全窟广约十亩,高大平旷,更无他物。只靠里一面圆壁上,一排并列着五个腰圆形洞门,洞高数丈,洞与洞相隔亦数丈。中、左、右三洞中,当间里面各放着一座大小形式不同的古鼎,俱有红黑金三色的轻烟笔直上升,离鼎三丈,凝结成一朵莲花般的异彩,亭亭静植,聚而不散。鼎后面仿佛有一长大石榻,榻上卧着一个古衣冠的大人。余下的两洞里面,却是空的。

第一百七十五章 古墓除妖五(二合一)

    严人英心知青光迟早惊动妖尸,必起恶斗,先飞入那右侧空洞中,算计好青光进出路径,躲向洞侧窥伺,打算见机行事。

    刚刚藏好,那两道青光已飞近当中三洞门外,停在那里,不再往里面冲入。约有半盏茶时,青光闪处,现出一男一女,俱是玄门装束。

    男的年约二十多岁,生的猿臂鸢肩,蜂腰鹤膝,眉目英朗,神采奕奕。那尚未收回的青光,像一条长大青蛇一般,斜绕左肩右胁之间,回环数匝,寒光闪闪,电转虹飞。前胸还挂着一张与他人一般长的大弓。背后斜背着一个矢囊,箭长七八尺,有茶杯般粗细,共是八支,箭链上直泛乌光,射出数尺以外。

    女的年纪比男的略小,长身玉立,姿容雅秀,顾盼英武。腰间挂着一个革囊,鼓绷绷的,不知中贮何物。所用青光,也和男的一样,斜绕肩胁数匝。现身之后,互相指点门内,低声细语,好似有些为难神气。

    因那洞壁是个圆形,从侧面细看,可以观察中洞以内景物。严人英便顺着两人的指点,往当中圆门内仔细看去。

    只见当中三洞外面虽然各有一门,里面却是通开的一间广大石室。三妖尸各据一榻,仰卧其上,头朝门外,脚微向里聚拢。每一妖尸的身后洞壁上面,都悬有一团烟雾,簇拥着一个貌相狰狞,比栲栳还大上一倍的奇怪人头,六只怪眼齐射凶光,注定三妖尸的脚下,一动不动。所看之处,似有一团金光霞彩,被妖尸石榻遮住,看不见是何宝物。

    此外还有一只奇形怪状的大鸟,蹲伏在中左二妖尸之侧,瞑目若死。那壁间怪首,看去虽然丑恶可怖,但是目光呆滞,只注视到一处,眨也不眨,如泥塑木雕一样。连四外围绕的浓烟也似呆的,不见飞扬,好似专为吓人而设。细加观察,并无甚过分出奇之处。

    倒是妖尸头前那三座大鼎形式奇古,金红黑三色烟光上升结为异彩,鼎腹之下各多出一根半尺粗细的铁柱插入地底。侧耳静听,隐隐闻得烈火风雷之声,从鼎中透出。更奇怪的是,鼎与地皮色质竟是相同,恰似上下连成一体,特地以防万一。

    严人英仔细向那鼎看去,发现那鼎腹铁柱,下穿重壤,竟是一个通连地肺的枢纽。一旦引动,立时便可勾引地肺中的水火风雷,酿成无边大祸。想是那对少年男女也是看出了此点,才会望门却步,不敢擅行闯入。

    正揣测间,却见那对少年男女想是因妖尸醒觉不远,脸色益发急遽,又互相商量了几句。那少年忙取下身上佩带的大弓长箭,一弓三箭照准门内三个怪头,张弓待发。女的意似无奈,秀眉往上一皱,一手拉开腰间革囊,也未见取出什么法宝,便身剑合一,化成一道青光,飞将起来。

    只见那少年弓已拉满,并排三支长箭,同时带起一溜乌光,电掣星流,直往妖尸身后壁上怪首飞去。

    严人英方以为宝弓宝箭决无虚发,那三个怪头必被射中无疑。谁知那三道乌光一进圆门,鼎上烟花立即摇动。三箭刚从妖尸上面越过,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眨眼工夫都不到的当儿,猛见洞内金光一亮,妖尸脚后倏地现出数丈长一张大口,正遮在怪头前面。微一开合之间,大口中便飞射出无数金星红丝,如狂风卷雪,急浪漩花一般,将三道乌光一齐裹住。

    少年见状大惊,连忙伸手去招,已是无及,眼看万千金星红丝裹定三道乌光,只吞吐了两下,便被吸进口去,乌光敛处,无影无踪。壁间怪头,依然狰狞。那张大口也隐而不见。

    严人英此时才知,那三个怪头目光注视之处,便是妖尸圣陵二宝存放所在。当即心中一动,正想着能否想办法将那宝物取走时,大祸业已逐渐发作。

    这地底圆穴五洞,系穷奇所辟。中洞无华氏,右洞乃子戎敦,左洞穷奇,余下两洞,一是妖道钟敢所居,一是神鸠潜修之所。自从盗得了圣陵二宝,无法分赃,三妖尸尔诈我虞,各有私心,谁也不肯放心谁。嗣经妖道调处,作为公有之物,同在一处,探幽索隐,穷研玄妙。又由穷奇将当中三洞里面打通,渐渐连各人假死炼形的时辰,都移并在一起,起止出入,一律同时,以示无私。妖道日前一死,三尸同增戒心。全洞上下内外,广布妖法,层层设伏。

    自知藏宝地穴无殊天罗地网,加以三尸合力在上面防守警备,无论多大道行的能手,休说盗取二宝,进来也属万难。只每日假死都同在一个时辰起止,诸多可虑。除用个人数千年炼就的宝鼎发挥妙用,穿透地层,勾通地肺中的水火风雷,以作御敌之用外,又将后天元神寄向壁间,注定宝物藏处,互为监察。另施太阴通灵妙术,使先天元神在炼形之际,与鼎上烟光凝成的异彩莲花息息相通。并将九疑鼎盖揭开,放置脚后。

    敌人如若侵入,即使各层埋伏禁法全被破去,深入重地,不进三尸假死之室便罢,只要进了当中三洞的门,扰动烟光上凝结成的彩莲,三尸的先后天元神有了警觉,立可群起应战,不愁来人飞上天去。再如来人看出有异,或是略知底细,必然人不入内,却用飞剑法宝去斩那后天元神。只要飞过身去,挨近圣陵至宝,九疑鼎便会发动发挥妙用,化成一张大口,无论来人是多厉害的飞剑法宝,即使侥幸不被收去,也决不能奏丝毫功效。

    这时恰值妖尸修炼形神吃紧之际,忽然警觉有了敌人,因提前有着部署,都是有恃无恐。况且时限将满,再迟片刻,即可完成本日功果。

    三尸不谋而合,都觉反正敌人奈何自己不得,已经入网,出路须经室内,逃走不脱,本欲暂时不理,挨到时至,再起擒杀。万不料来人是个劲敌,一见后羿射阳弩被大口连收去了三箭,不禁又惊又怒,嗣见宝箭虽失,三妖尸一个也未惊醒,仗着本身道法玄妙,猛生一汁,把心一横,向那女的一打手势。

    女的便从革囊中取出日前从一个左道妖人手中得来的异宝,然后身剑相合,化成两道青光,往当中门内飞去。等到飞近妖尸脚后,大口将要出现,倏地往回一收。飞剑与身相合,不比别的法宝易于闪失,大口放出金星红丝一裹,未被裹住。两道青光略分上下,似闪电一般掣将转来,飞到妖尸胸前,双双先后往下一落,仿佛似有东西阻住。

    少年男女似早料到妖尸有禁法护身,一面运用玄功,双双向妖尸颈腹间绞去,同时女的将适取法宝豁出失落不要,全数施展出来。男的又从青光中发出昆仑门下降魔至宝,一团蓝光,打向妖尸头上,爆散开来。这四下夹攻,女的所用法宝又是左道旁门中所炼最狠恶污秽的三阴神铅灭阳弹,共是四十九个,专破炼气炼神人的毒物,妖尸怎能禁受。

    三尸为防暗算,身外设有五行挪移禁制与两仪护体之法,即使有人用法宝乘隙来伤,只要元神不死,并无妨害。

    也是无华氏运数当终,该遭此劫,遇见这样对头克星。因他坐在正中洞内,那少年男女便以为他是主体,必更凶恶。却不知他当年初与白阳真人苦斗伤了元气,打落了好些道行,三妖尸当中,只他比较最弱。偏生他又因敌人来势甚恶,一时小心过甚,恐九疑鼎无人主持,只能防守,威力有限,意欲起身御敌。恰在些时,将先后天元神一齐复正,想使用九疑鼎,连人带剑一齐收去。头刚一抬,猛见青光中迸出一团蓝晶晶的精光,耀目难睁。

    无华氏识货,知是东方甲乙木精英所萃炼成之宝。两仪护体全恃二气阻力,决难抵御。尚恃有五行挪移禁法,打不到身上,谁知眨眼间,身还未及起立,护身禁法首被蓝光破去,爆散开来。紧接着数十粒桂圆大小紫黑色的暗光又从另一道青光中打将下来,也未容看出是何法宝,便觉周身痛痒,连中了好几十下。知道禁法全破,心中大惊。因为来势万急,笔墨难以形容,休说再使妖法抵御逃遁,连念头都未容他转到,只怪叫出半声“哎”,便被两道青光、一团蓝光连形神带尸骨绞为粉碎,烟飞而散。

    那对少年男女一心专注为首妖尸,合力下手。左右两旁的戎敦、穷奇,也早觉出来敌强盛,势不可侮。刚把元神复体,便见无华氏形散神亡,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慌不迭纵起身来,退向洞后,一个取了轩辕吴天镜,一个取了九疑鼎,暴跳如雷,厉声怪笑,迎将上来。

    少年男女斩了中洞妖尸,忽见左右二尸同时在榻上失踪,料知不妙。闻声回首一看,壁间三个怪头业已先后隐去。左右二榻上原卧的两个妖尸,一个相貌狰狞,形如恶鬼,身高几及两丈,长着一脸络腮胡子。此时右手持着一柄金戈,左手高举似握着一面镜子,乍看镜光青檬漾的,光华并不甚亮,略一注视,青光里面仿佛很深,金霞隐隐,旋转不停。

    另一个妖尸,身量更高,腰间围着豹皮,全身看去只是一副大骨头架子,瘦硬如铁,口中磔磔怪笑,声类枭鸟,响彻全洞。两条枯瘦长臂当胸平举,却看不出拿的何物,头脸及上半身全被遮住,仅现出适才收去三支射阳神箭的那张大口,放出无量数金星红丝射将过来。

    少年男女知那大口厉害,飞剑取胜不得。女的一个先将三阴神铅灭阳弹照准大口打去,男的也将那团蓝光放出,朝那有络腮胡子的妖尸飞去。满想仍用旁门秽物,先污了那张奇怪的大口,与之同归于尽,然后再用本门至宝取胜,谁知事谬不然。

    那四十九粒暗紫光华刚一飞出,便被大口中的金星红丝卷住,略一吞吐之间,如石落大海,无影无踪。那团蓝光眼看飞近妖尸,那古镜上面倏地一片轻烟飞过,从青檬漾微光中忽射出万道金光,百丈虹霞彩芒,迎着蓝光电转飞射。蓝光虽然照声爆散,奇彩流辉,精光四射,但被镜上金霞阻住,却也不能伤着妖尸分毫。

    两个妖尸却不放松,紧紧追逼过来。少年男女到此方知轩辕二宝妙用无穷,再不见机遁走,必无幸理,两下里一打招呼,纵遁光向外逃去。

    这时穴中三个妖尸,中榻上的无华氏已被少年男女所诛,形神消灭。所剩两个妖尸,高的是穷奇,较矮有络腮胡子的是戎敦。他们原意本要将少年男女迫退出室,才好发动埋伏。见状只互相怪声叫笑,并未随后追赶。

    那少年男女来时原也知出路须经妖尸假死的圆室以内,无奈妖尸法宝厉害,无力抵御,只得退出。

    谁知来路多阻,妖尸又醒,退出不易。总以为昆仑门下的五雷天心正法玄功奥妙,来时既是势如破竹,归途也不见得就难到哪里。及至飞出室外,回头一看,不见妖尸追来。

    这少年男子名叫小仙童子虞孝,乃昆仑派中名宿钟先生门下最心爱的大弟子,那女子便是半边老尼高足石氏二姝之一的缥缈儿石明珠,俱是昆仑门下小一辈中杰出之士,久经大敌。一见妖尸得胜不追,便知必有诡计。再定睛往前一看,果然归路已失,来时的圆形弯长甬道不知去向,四外俱是坚厚石壁,无路可通。

    虞孝正在斟酌怎生出去,石明珠忽悄声说道:“孝哥,目前妖尸定然发动埋伏,隐身暗中作祟,我们归路已绝。你看洞顶上面这轮月儿依旧光明,照在身上却并无甚感觉,甚是古怪。莫非妖尸故布疑阵,那里面隐藏着出路吗?”

    虞孝闻听此言,一想果然有理。记得下来时,那条甬道又弯又长,恰是个半环形。算计程途远近间隔,那月光好似正当上面油釜下入口。当即心道:“此时出路已无,再不急谋脱身之计冒险冲出,非被陷在此,应了那两矮子的话不可。”

    随想随将后羿射阳弩取在手内,张弓搭箭,便要朝月光射去。准备箭射上去,看准虚实,再乘势冲出。

第一百七十六章 得镜昊天

    就在虞孝弯弓搭箭之时,当中三圆门内三座大鼎上的烟光异彩突然全都隐去。只听地底轰隆哗剥爆发之声,如迅雷初起,烈火烧山,惊涛急涌,狂飙怒号,一起汇为繁喧,渐渐由远而近,从鼎中透将出来。夹杂着室内妖尸穷奇笑声磔磔,戎敦怒吼咆哮之声,越发凄厉难闻,入耳惊心。

    石明珠看出妖尸已经发动地肺中的水火风雷,知道势已危急,再迟须臾,定无幸理。一面将飞剑法宝施展出来,一面又使用五雷天心正法,以备相助一同冲出。

    虞孝的箭刚化作一溜乌光射向明月之中,那三座大鼎上一条火焰,一线白光,一缕笔直的浓烟,已自箭一般升起,只转瞬间,便要化成水火狂风,向虞、石二人布散袭来。

    幸而此时虞孝一箭射上去,那团白光立被乌光冲破,化为白烟,波分云裂而散。又正赶上石明珠发挥五雷天心正法,扬手一团雷光打将上去,红光照处,现出从上到下井一般直的一个圆洞。

    虞孝和石明珠出路已得,不禁惊喜交集。忙使身剑合一,催动遁光,往上冲去。身才离地,鼎中冒出的那条火焰首先轰的一声,化为万千紫绿色的火弹,由小而大,再纷纷爆散,布满全洞。

    二人在空中回首下视,瞬息之间,全洞已变为火海,那白光浓烟也依次发出。知道此火乃地肺中千万年郁阳之气所积,非同凡火,如被困住,纵仗法宝飞剑护身,也只能支持少许时日,早晚连人带宝,均被炼成灰烬。当下丝毫不敢怠慢,加紧运用玄功,催动遁光,电射星驰一般,转眼升到顶上,用大力千斤神法托起油釜,离了险地,径住墓洞外冲出。

    妖尸万不料敌人神箭如此厉害,竟会将洞顶用禁法封闭,连自己也从不经行的秘径冲破逃走,去时又是那样神速。等到看出敌人破法逃走,欲待追赶,偏生地底水火风雷业已引动,分布开来,自身也不能冒火冲出,须要行法收去,方能追赶。可是这样,又哪里还来得及?

    当即深悔不该轻觑敌人,痛恨太过,意欲将他们化炼成灰,为无华氏报仇,闹了个徒劳无功。转不如仍用圣陵二宝收去他们的宝物,不放他们出室,先行困住,再设法擒人报仇的好。此时贼去关门,后悔已是无及。只得重新布置,将直通上面的井路改设下别的陷阱,以备敌人去而复转。

    经此失挫,两个妖尸方知多大禁法也瞒不过高人,地底水火风雷虽然厉害,使用之法还有未妥。两下一商量,以后决计非将敌人真正陷入埋伏,一丝漏洞全无之时,绝不再轻易施展,以免稍有疏虞,反倒碍事。

    依了戎敦,乃父无华氏一死,二宝已可平分,各带身上,免得在上面遇警取用,还得下来一次。

    偏生二尸俱欲得那九疑鼎。穷奇因无华氏一死,只剩戎敦蠢物一人,贪心更炽。不特九疑鼎不肯让人,连那面昊天鉴,也想据为己有,只是不便明夺。料知今日敌人是为盗取二宝而来,并且深悉宝穴底细,决不能和上次误入的女子一样,一经吓退,就此不再来。

    来人道法飞剑本就不弱,再来时,必还约有能手,抵敌他们全仗圣陵二宝。无华氏惨亡,便是前车之鉴,正可将二宝仍然藏在地穴,以便借刀杀人。一遇有警,先相看来势强弱行事。戎敦只要和来人一斗上,决不容易脱身。那时再装着往地穴取宝,故意延挨。如见戎敦获胜,自然助他夹攻。稍现败象,便隐过一旁,任其自毙,然后出面除去强敌,二宝岂不全得?

    当即力劝戎敦道:“那鼎尤其太大,携带不便。好在上下容易,单凭两柄金戈,一把神刀,来人也非敌手,何况我们还有一身道法。那少年男女胆已吓破,决和那两个女子一样,不敢再来。即便请来能手相助,临时取用,也来得及,本是共有之物,分它作甚?”

    戎敦只当他不舍九疑鼎,自己也有同好。虽然取宝时用得力多,但穷奇凶狡,也必不肯相让。此时如单将宝鉴带去身旁,无异说是那鼎归他。再一转念,看穷奇凶恶强霸,乃父一亡,决难与之久处,早晚还得仔细。也想挨到妖鸟神鸠不日复醒,乘机唆使它抓裂穷奇的头脑,二宝便可据为己有,此时乐得依他。恶念一生,便也不再坚持己意。

    二妖尸商量争议,严人英潜伏在旁,全都听见。等二妖尸相偕出洞上升,严人英暗想道:“听适才二妖尸所言,那九疑鼎和昊天镜都在这石室之中。此时二妖尸都已离去,独剩一只神鸠在此,也因为所服仙人廑药力尚未消化,无法转醒。此乃千载良机,我何不趁机将二宝盗出,免去一项后顾之忧,也断妖尸一臂?”

    想到这里,严人英当即从旁室中走出,向中三间圆室内走去。

    此时,虽然二妖尸已由中间圆门入内,走得无影无踪,当中三间圆室内空无一人,门内三座大鼎烟光异彩也全都收敛了去,鼎中和地底也不再有水火风雷之声。但严人英见过适才那般厉害的声势,终料妖尸身在上面,这地底宝穴之中也不会毫无防备,为防误入埋伏,也敢随意乱走动。先向当中三门端详了好些时,见无甚动静,才试探前进。

    他却不知二妖尸自从变了方略,将直通上面的圆井封闭后,立意以虚为实,所有禁法,全改设在入口要道当中。另用禁法,和先前一般,幻成一轮明月,仍高悬在原地方,放出一片寒光,照耀全洞。内中却藏着层层埋伏,无穷妙用。

    准备敌人卷土重来时,即使冲破禁法入内,到了当中月光之下,为厉害埋伏所阻,必仍向月光内冲去,正好自投罗网。中间三洞,因不在假死时候,却是并未设伏。

    也是严人英小心谨慎,径由旁室沿壁走向三洞之内,没往月光下走去,恰好避过埋伏。

    严人英由鼎侧远远绕过,走向三洞里面,猛一眼看见左边榻上乌光闪闪。试探着蹙近前去一看,发现原来是适才少年男女先射妖尸的三支长箭。试用手一拿,只觉那箭甚是沉重,拿在手中甚有分量,再仔细一看,只见那箭通体上下都是黑沉沉的,宛如铁铸,上面乌光流转,极为不凡。

    严人英修道多年,见识眼力都已大为长进,一眼便看出这三支长箭乃是上古异宝,威力不在自己在嵩山所得的两枚古钱刀之下。不禁大为欣喜。

    他将那三支长箭拿在手中,又向石榻之后走去。

    因在中、左二榻之间,蹲伏着那只妖鸟神鸠。虽然它尚在醉死中,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为防惊动妖鸟,严人英贴壁绕行,一路走向榻后。

    到了后面一看,只见壁间地上全是空空,只中榻后石地上画有一副八卦太极,余者并无一物。

    严人英正疑惑宝物藏在何处,忽听妖尸笑声,由上面远远传来,料是妖尸回转,恐被看破形迹,急忙仍绕石壁跑向前面,将那支长箭放在原处,潜伏到右榻侧面,屏气凝息。

    不多一会,壁间依烟过处,忽然现一绝大圆洞。妖尸穷奇,从洞内走将出来,先往左榻,拿起那三支长箭,插入腰间。走向中榻后面,低头伸开两手,往左推了一下。起身时手里已拿着一面古镜,镜中青漾漾一片,正是适才与少年对敌之物。妖尸面对着镜,满脸狞笑之容,抱在怀里,看去甚是喜欢。

    隔不一会,将镜放在榻上。又俯身下去,照前样推了两推,捧出一座古鼎,大小不过二三尺,通体金色。鼎盖上蹲着一个异兽,鼎腹上也满刻着许多奇禽异兽与山岳风云水火之状,还有不少丹书古篆,形制奇古,光彩灿然。

    妖尸略一端详,一手揭开鼎盖,口中喃喃,不知念些什么。立时鼎中飞出先见的那张大口,连鼎带妖尸全都遮住。一会隐去,复回原状。妖尸将鼎盖放好,左手举着,右手搔了搔头,朝鼎腹上古篆文仔细看了又看,面上似有怀疑之容。几次伸出手,又缩了回去。最后好似实在忍不住,口中又复喃喃念咒,声音与前微异。猛地怪眼一睁,高举右手,照准鼎腹上拍去。鼎上立时发出无数禽鸣兽啸,轻鸣巧叫,怒吼长吟,杂然并作,汇为繁响,种类何止千百,震撼全洞,震耳欲聋。

    妖尸忙取古镜朝鼎一照,划然齐止,更没声息。妖尸喜极忘形,抱着那鼎乱跳,口中不住“磔磔”怪笑,声若枭鸣。

    严人英看在眼里,方知二宝藏在榻后地底,并且看出镜能制鼎,只要不揭鼎盖,那大口也不会飞出。只不知取时用甚方法,是否照样向地下一推,便可取出。正惊喜注视间,忽听一阵怒吼怪叫之声在上面远远传来。

    那穷奇闻听此声,似乎也甚是惊慌,忙将二宝仍放地下,左右各一旋转,起身便走。

    原来之前两妖尸一起离开后,穷奇忽在暗中悟出一些九疑鼎的奥妙,便背了戎敦,私自下来取试,果然有些灵验,照此研讨,必能悟彻微妙。正得意欢跃问,闻听戎敦怒吼,知已被他觉察,因目前还不愿意和他翻脸,恐被走来看破,起了疑心,连忙出去应付。

    严人英见妖尸刚进壁间圆门,浓烟过处,便即不见,石壁也恢复原状。只听二妖尸在壁中争闹之声,由近而远,渐渐消逝。大意是戎敦怪穷奇居心叵测,不应违约私入地穴。

    穷奇却说:“因在上面想起今日得那三支宝箭,比那日所收女子宝物胜强十倍,正可拿来略加祭炼,用以御敌。适才业自鼎中取出,放在榻上,你也看见,走时只顾彼此争论,忘了取出。见你正有事,没和你说,刚下去,你便连吼带叫赶了来,并未违约取宝偷试。”

    戎敦又问明似听得地底鸟兽之声,何来等语。

    底下严人英没有听清,料知妖尸走远。此间虚实全得,除避开妖鸟外,并无其它埋伏。连忙如飞跑过榻去,仔细往地下一看,那八卦当中的太极图竟似活的,所含青白之丸全都凸出,和前见与地相平,稍有不同,仿佛可以推动。

    他却不知,那圣陵二宝被妖尸藏地下石穴之内,上有太极八卦禁制,存放时照例须用禁法封闭。之前穷奇去时慌张,却是忘了行法封闭。

    严人英因不知妖尸没有行法封闭,尚恐入伏受陷,端详了一会,才决计冒险一试,也学妖尸的样,按定右边青丸,往左用力一推,竟未推动。想了想,又将左手伸出,向青白二丸同时推去,仍是丝毫不曾推动。

    严人英心终不死,又一仔细揣想妖尸取宝时情形,好似两手分转。便料这阴阳两仪推动时,想必还有逆顺之分。悟到机密,重又下手,将青丸向左推,白丸向右推,果然丝的一声,轻轻巧巧,随手而转。阴阳两仪忽然迸转,错开一半,阴仪缩入石里,右侧现出一个六尺多深的孔洞,底下放着一面古镜。

    严人英向下方看了看,好似没有埋伏,忙纵身下去,拿起一看,正是那面有青漾漾光华的昊天镜。其质非金非玉,甚是沉重。背有蝌蚪文的古篆和云龙奇鸟之形,看似隆起,摸上去却又无痕,非刻非绘,深没入骨。正面乍看,仍是先前所见青濛濛的微光。定睛注视,却是越看越远。内中花雨缤纷,金霞片片,风云水火,一一在金霞中现形,随时转幻,变化无穷。

    因知时间紧迫,严人英不及再行细看,将宝镜收入法宝囊中,便跳上洞来,推动太极图中圆珠,将两仪还原,**复闭。再行顺转,这次改作阳仪隐去,左侧现出一样大小的洞穴,立见金霞万道,自穴底闪射上来,照得人眼花缭乱,不能逼视。

第一百七十七章 晓月再现

    严人英定睛向洞穴中看去,里面是那尊九疑鼎。只见那鼎大约数尺方圆,满鼎腹俱是万类万物的形相,由天地山川、风云雷雨,至日月星辰、飞潜动植及从未见过的怪物恶鬼,小而昆虫鳞介,无不毕具,中间还夹有许多朱书符篆。

    那鼎虽然不大,可是上面所有万物万类的形相,多至不可胜计,不特神采生动,意态飞舞,那么无量数的东西,不论大小,看上去都是空灵独立,各有方位,毫不显出混杂拥塞之象。更奇的是,那鼎腹上的诸般形相竟是常时变幻,每次所见,俱各不同,仿佛包罗万有,恒河沙数,无有穷尽。

    再看鼎盖上蟠伏着的那个怪物,生得牛首蛇身,象鼻狮尾,六足四翼,前腿高昂,末后四腿逐渐低下,形相猛恶已极。鼎盖不大,那怪物却是神威凶猛,势欲飞舞,越看越令人害怕。

    严人英正欲下去将那鼎也取走,忽听“轰隆”一声霹雳从背后传来。他急忙回身去瞧,只见两道金红色的光华正疾如闪电般得,从墓室顶端的明月中直冲而入,然后便径直向自己冲了过来。

    严人英当即顾不得多想,连忙向旁跃开闪避。

    他刚刚跃开,还未落地,那两道金红色光华便擦着他的衣袖直飞而过,冲入那藏有九疑鼎的地穴中。接着不待严人英作何反应,便毫不停留的裹着九疑鼎飞了出来,落在旁边的石榻上,现出一个胖大和尚的身影。

    只见那和尚目光向着严人英的藏身处一扫,喝道:“何方鼠辈?还不速速现身!”

    严人英知道自己的隐身法已被对方发现,当下收法现身出来,抱拳道:“峨眉弟子严人英见过禅师。不知禅师不知紫金泷清修,却跑来这荒山古墓中作甚?”

    那和尚看着严人英冷笑道:“原来是齐漱溟的弟子。你师父是怎么教的你,连声师伯都不会叫吗?”

    严人英道:“禅师已经背弃峨眉,拜入了那云南野人山哈哈老祖门下,而且屡次同本派师长为难,不知还有何面目做我师伯?”

    那和尚继续冷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到是和你师父一脉相承。”

    严人英道:“我峨眉一向以理服人,家师妙一真人更是众人表率。禅师这话我可不敢受领,还请晓月大师收回前言。”

    原来那胖大和尚,竟然是黄山紫金泷的晓月禅师。

    要说晓月禅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从小仙童虞孝,与他师弟铁鼓吏狄鸣岐说起。

    却说那小仙童虞孝乃是昆仑名宿钟先生最心爱的大弟子,和他新拜入钟先生门下的师弟狄鸣岐,一起住在修篁岭东的仙源洞中。

    而在修篁岭上,除了虞孝和狄鸣岐外,还住有其他的修道者。在岭南的碧庵中,武当派半边老尼的两名女弟子石明珠、石玉珠姐妹正在那里清修。

    半边老尼在接任武当派掌门前,本是昆仑派长老,双方本是同派,所居又近,每日常相过从,练剑为乐。

    当日女昆仑石玉珠奉命往武当未归,三人又聚在一起。虞、狄二人说起日前因听人言,轩辕圣陵内出了两件至宝,为白阳山妖尸盗去,墓穴中埋伏重重。目前峨眉门下有人前去盗宝除妖,不知得手也未。

    石明珠道:“听师父说,峨眉派目前正当昌盛之期,门下新进能人奇士甚多。既然他们已下手,最好不闻不问,免得生事,两派结下嫌隙,反而不美。”

    狄鸣歧因记晓月禅师在慈云寺受挫之仇,闻言冷笑道:“圣陵至宝,已为妖尸夺去,成了无主之物。斩妖除邪,凡是修道人,均分所应为。宝物也是有德有能者居之,也并不限定哪一派。不过白阳山高出云天,与世隔绝,从没去过,又不知妖尸墓穴虚实,懒管闲账罢了。如若不然,我们照样可以前去。只要捷足先登,取来二宝,峨眉门下虽然猖狂,莫非还不肯甘休,定要巧取豪夺,凡是宝物都该他们独吞不成?即使他们真个恃强抢夺,也还要凭着本领道行,分个强弱高下,未见得我们就不如人。”

    话音刚落,忽从三人身侧闪出一个矮老头儿,笑道:“你休发急,也莫不服气,圣陵二宝,现时还在妖尸那里,有德有能的谁都可以前去取宝除妖,不必背后空吹牛气。并且我还告诉你说,妖尸气运将终,至多不过三日。你们若去迟了,圣陵二宝必被峨眉门下得去,那时休说什么事都是峨眉派逞强占先。

    你们三个人,如自负本领过人,不在人下,正可趁那三妖尸不曾伏诛以前赶去,为世除害。我知峨眉众后辈,也因妖尸厉害,各派中无人敢惹,恐其日久猖撅,贻祸无穷,迫不得已,才身入虎穴,冒险行事,成败利钝,均未敢定。果如有人见义勇为,自必乐于退让,决不恃强争功。

    至于圣陵二宝,乃万古奇珍,因果相循,物自有主,今既出现,冥冥中必有定数,也非巧取豪夺所能攘为己有。如因你三人年幼识浅,白阳山不曾去过,不知妖尸墓穴虚实,不敢妄入,我老头子虽然不才,当年却曾走过几遭,自信识途老马,尽可照实奉告,决无虚言。你们看如何?”

    几句话说完,虞、狄、石三人还未及回话,从旁边竹林中又走出一个矮瘦老头,接口说道:“他的话说得也对。不过妖尸委实厉害,不比寻常,你三人不妨度德量力,细加忖量,能胜与否。不能时,只管说为罢论,以后背人少发狂言就是。如信得过自己的本领道力,休说这位朱道友,便连老朽,也愿相助,告知穴中虚实,使你们能胜固佳,败时也有退路,不致陷身在内。”

    这两个老头,正是嵩山二老矮叟朱梅和追云叟白谷逸。

    原来,追云叟白谷逸因知古墓妖尸厉害,又得了圣陵至宝,益发如虎生翼,难以制服。日前将东海三仙所托要事办完,便欲赶去相助。

    途径修篁岭,遇见极乐真人李静虚,承他指示妖尸墓穴中的虚实详情,一切前因后果。并说妖尸运数已终,行即自毙,杨、凌二女处境虽极艰险,但却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极乐真人走后,白谷逸因明了底细,知道妖尸气数还有三日,先行赶去也是无用。又见修篁岭上翠竹万竿,闲云蔽日,白石清泉,交相映带,空山无人,景物清嘉。想起此地已是多年未到,便打算在当地盘桓些时,游览全景,就便察看以前同道中所传说的千年竹实还有没有。

    独自闲游了十几里,道旁绿竹森森,越来越密,因风弄响,宛如鸣玉,景物益发幽绝。正暗赞这么好一个所在,怎没人在此栖息?忽觉万顷碧云中,似有青光闪动,知有人在彼练剑。隐身过去一看,正是虞孝、狄鸣歧、石明珠三人在练剑。

    白谷逸见他三人练了会儿剑,便说起圣陵二宝之事,接着便见老友朱梅突然现身,出言对三人一番挤对。当即暗忖:“钟先生上次在慈云寺比剑,虽曾为异派中人张目,并未十分苦斗。人既正直,平素又无嫌怨。半边老尼与正派中各道友更多往来。何以朱梅那般说法?看神气,潜伺三人已有多时,分明连激将带讥嘲,要使三人自去上当,好生不解。”

    白谷逸虽不知朱梅具体意图为何,但他和朱梅乃是生平至交,既已看出朱梅目的,当即便现身走出,出言帮腔。

    三人中只缥缈儿石明珠会过嵩山二老,狄鸣歧和虞孝俱是耳闻,不曾亲见。先见朱梅倏地现身,冷嘲热讽,语多讥刺,心中不忿。正要还言,幸亏石明珠识得朱梅厉害,刚使眼色止住,追云叟又复出现。狄、虞二人也算久经大敌,见多识广,一见石明珠以目示意,便知来人不凡,再一见又出现了一个矮老头儿,更猜来人许是嵩山二老。不敢造次,只得强忍气忿,等二老相次把话说完。

    狄鸣歧首先答道:“我三人早先也并不知白阳山妖尸如此猖撅,不然早就去了。是我日前同虞师兄前往北海眼,探取后羿射阳弩,归途路遇妖道金花教主门下一个妖妇,向同党说起,要往白阳山妖尸墓穴,投奔钟昂之子钟敢。正谈在兴头上,偏巧石师姐又从零陵山中采药回转,与妖妇等争斗起来,我三人合力斩了妖妇和她同行的三个同党,还得了她两件法宝,这才略知妖尸墓穴梗概。今日无心闲话,不想被二位老人家偷听了去,既然知得个中虚实,再好不过,我们为世除害,尽力听命,也不怕受人愚弄,就请二位老人家实话实说吧。”

    朱梅不比追云叟无心路遇,原是受了白发龙女崔五姑之托,知道三人得了后羿射阳神弩及妖妇徐静娟的三阴神铅灭阳弹,可为斩妖尸盗宝之助。又知钟先生大劫将临,意欲藉此将狄、虞二人引渡峨眉门下。

    因为听了三人那一席话,才用激将之法,暂使其自行投到,引渡入门,且等日后再作计较。又见三人故作不识,对前辈全无礼貌,狄鸣歧又是那等说法,便冷笑一声,说道:“你这孽障,全然不识贤愚,纵有好心,此时也难全告你,我只将妖尸墓穴详情一一指示。此去你三人中若有失闪,可向西北方遁走,我在相距白阳山三百里的太微峰顶相候,保你们不致残废就是。”

    说罢,二老各把妖尸墓穴中的各层埋伏禁法以及进出之路,分别详说之后,一片光华闪过,不知去向。

    二老去后,石明珠详审二老语气,初来时似无恶意,颇怪狄鸣歧不该先出言无状,闹得自己和虞孝也不便改倨为恭。

    狄鸣歧知石、虞二人交情深厚,大家都未理来人,却埋怨自己一个,分明意有偏袒,好生不服,冷笑道:“这有什么,我既敢说,就敢前往。他又不是本门尊长,敬他作甚?”

    虞孝见他动怒,忙即相劝了几句。狄鸣歧没再发话,竟自闷闷不乐。

    虞、石二人又互相商量了一阵进止,言明当日回去,做完功课,且等明日黄昏时,再行定夺。各自别去。

    第二日午后,三人又聚在一处练剑。石明珠仍主慎重,要去也等第三日去。商议未决。延到晚间,虞、石两人收了飞剑,相对谈说。

    虞孝道:“今日已是第二日,明日妖尸运数该终,再不前往,就去不成了。”

    石明珠笑道:“我从昨日起,筹思到如今,我料白、朱二老此来,先意必有用我们之处。后因我们装不认识他,狄师兄又出言忤犯,全无礼数,才故意使这激将之法。妖尸明晚子时命终,早去仍是无用,莫如到时再往。一则峨眉门下也在那时前去,同为斩妖除害,彼此又无嫌怨,虽说各做各的事,倒底要增厚几分力量。我们到了,相机行事,弄巧还可坐收渔人之利。即或不是,至多得不着宝物,也决不就有什么闪失。既不愿中那两个矮子的激将之计,我们毕竟在期前去了,异日相见,面子上也交待得过。”

    虞孝方点头称善。猛一回首,不见了狄鸣歧。起初当他独自回洞,但等赶回去一看,哪有踪迹?

    虞、石两人立知因他昨晚今朝负气词色,定然冒险独行。虽知他精通五雷天心正法,剑术在小一辈同门中也算杰出之士,但估量起来毕竟人单势孤,不是妖尸对手。同门至好,屡失患难,万万不容坐视。略一商量,只得改了主意,跟着前往,能追得上更好,否则也好作一接应。两人恃有玄功妙法和异宝飞剑,至多不能取胜,决无凶险。

    谁知狄鸣歧早有成见,同两人在竹林内练毕飞剑,便自起身,去已多时。容到两人赶到白阳山不远,正遇狄鸣歧迎面飞来,彼此住了剑光落下。

第一百七十八章 前因后果

    狄鸣歧满脸愧容说:“适才一进妖尸墓穴,刚破了几层妖法埋伏,与一怪鸟对敌之间,妖尸尚未见面,便为飞刀所伤,若非应变神速,几遭不测。当时无奈,只得逃走。心中气忿,也没照矮子所说的方向,只觉肩背上刀伤奇痛麻痒,万分难耐。方觉不妙,忽从斜刺里飞来一个御剑飞行的红衣少女,将自己拦住,一同落下。

    那女子好似早知我受伤之事,一见面就道:‘妖尸飞刀恶毒,非神尼优昙所炼二相丹不解。’幸她带有此丹,取了两粒,叫我半敷半服。

    我见她来意甚诚,所用飞剑也极高超,虽看不出她的家数,但却是正派门中弟子。因是催服甚急,匆匆未先问姓名、来历,服后果然灵效。

    她又说目前伤势无碍,但在七天之内,仍丝毫动不得真气,否则创口再破,遗患无穷了。接着又取出两道符篆,说:‘妖尸墓穴中禁法重重,尤其那把金刀厉害非常。况还有妖鸟防守,纵能破法冲过,妖鸟见势不敌,必向妖尸报警。妖尸一醒,他有圣陵二宝,地穴中又埋伏有水火风雷,任你大罗神仙,也难取胜,非乘他假死时暗中下手不可。但是一切隐身法术,俱都难免触动埋伏。此符乃六戊潜形先天太乙遁法,虽然外人只用一次,仅有片时灵效,但是中藏生克妙用,可以通行无阻。就这样穿行地底太极图径时,有的地方仍不免将他禁法触动。那就全在去的人随时留意,小心应付了。三妖尸今明晚先后数终,今以相赠,去否任凭你们了。’

    说完,传了用法,等我开口致谢,再请教她的姓名来历时,她只一举手,说了句:‘行再相见。’便已飞走,去得极快。我料追她不上,只得作罢。

    归途揣她语气有好些矛盾,既说我七天之内,刀伤初愈,不能动运真气,为何又赠此符?并说此符外人用只能收片时之效,去否任凭我们,分明不特我在妖穴受伤,连你两人赶来,也都深悉。如果此女也是矮子所遣,只恐无此好意。况且两矮门下,从没收过女弟子,好生叫人不解。正想回山和虞师兄商量,我们三人便在此相遇了。”

    虞、石两人闻言,匆忙中也想不出那女子的来历、用意。

    他们却是不知,那红衣少女乃是罗浮山香雪洞元元大师门下弟子,女空空红娘子余莹姑。

    原来白、朱二老原欲将小仙童虞孝和铁鼓吏狄鸣歧引渡到峨眉门下,因三人词色不逊,故意使他们一尝妖尸厉害。并假手斩了无华氏,破了妖尸通路。二老一直不曾离开,二人动作,全都深悉。

    恰巧余莹姑新近随素因大师先期赶往峨眉赴那开府盛会,参拜掌教师尊,刚到不久,又奉乃师元元大师飞剑传谕,命回罗浮有事,办完仍转峨眉,与矮叟朱梅在此相遇。

    朱梅因开府还早,余莹姑回去除却与小一辈诸同门每日畅聚,相互砥硕观摩,随众参谒,迎候各位尊长前辈外,本就无甚要事,便留她暂时在身边听用。

    狄鸣歧在妖穴受伤遁出时,朱梅适在白阳山附近山头了望,看出他已受金刀之伤,本欲相救,后见他负气,未朝自己所说的方向遁走。适余莹姑在身侧侍立,便取出神尼优昙所赠的丹药和两道六戊潜形符,教了一套话,吩咐急速追上狄鸣歧,如言行事。

    余莹姑的青霓剑,原是元元大师用十九万六千七百四十二根绣花针炼成的一件降魔防身之宝。后到白龙庵寄居,素因大师怜她身世,又爱她心地纯厚,资禀出群,朝夕相处,不惜以乃师神尼所传本门心法,加意传授。中间元元大师又屡来指点。余莹姑益发感奋用功,为时不多,已然综合两家之长,殊途同归,兼收并蓄。那剑又是仙剑,与寻常自炼者不同。所以狄鸣歧仓猝中,也未看出她的家数。

    狄鸣歧因受了一刀之厄,又愧又忿。知虞、石二人道行法宝飞剑均胜过自己,再三怂恿前往一试。

    虞孝本有此心,因石明珠比较持重,见狄鸣歧已回,又受了伤,料定穴中凶险,非可轻易尝试,意欲暂且回山,大家商量妥当,容到明晚再来,所以先还有些踌躇,后经狄鸣歧一再劝说,石明珠也未坚持己见,便即应了。

    狄鸣歧报仇心盛,还要跟去。经虞、石两人苦口劝住,又用婉言解开了昨晚芥蒂,方始交过二符,传了用法,闷恹恹驾剑光独自回山养息创伤。

    这时天已子初,正当妖尸假死之际,机会不可错过。虞、石两人也没再深思那女子来历,径自一同飞往妖尸墓穴。入洞时姑用那两道潜形符一试,果有妙用。一直飞抵内寝,照着白、朱二老指示的途径、方法,由右边油釜下穿行甬道,直达地底妖尸假死之所。虽然巧斩无华氏,但终因圣陵二宝厉害,收去虞孝三支射阳神箭,他二人也险些被困在内,吃地肺中水火风雷炼为灰烬。

    却说狄鸣歧独自回山养伤,却在半路上遇见了晓月禅师。

    狄鸣歧本是晓月记名弟子,虽已拜入钟先生门下,但毕竟还要一份香火情在,当即上前拜见。

    晓月看出他身上有伤,便问起事情缘故。

    狄鸣歧当下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晓月禅师听完,顿时对圣陵二宝也起了觊觎之心。又向狄鸣歧询问了几个细节,便打发他回去养伤,自己则向白羊山无华氏古墓飞去。半路上,又遇见了从古墓中铩羽而归的虞孝和石明珠两人,又向他二人询问情况。

    石明珠因妹子在石玉珠在慈云寺的遭遇,对晓月禅师心怀成见,不愿和他多作言语。

    但虞孝的师父钟先生却和晓月禅师是多年好友,当初晓月禅师在慈云寺被苦行头陀太乙神雷所震,受了十二都天神煞反噬,还是钟先生将他救回。再加上师弟狄鸣歧还曾是晓月禅师的记名弟子,故而他对晓月禅师却并无偏见,反而还因为的师长的缘故有所亲近。因此,他便将自己在古墓中的遭遇,向晓月禅师说了一遍。

    晓月禅师在听完了虞孝所言后,默算天机,对虞、石两人道:“你们上了朱矮子的大当了。那朱矮子知你们又后羿射阳神弩和三阴神铅灭阳弹,可为斩妖尸之助,所以特意出言激你们去古墓犯险,以为后来的峨眉弟子开路。你们刚离去不久,就有两名峨眉弟子进了那无华氏古墓,去斩妖取宝了哩。”

    闻听晓月禅师所言,虞孝和石明珠两人顿时都义愤填膺,当即就要重回无华氏古墓,去跟峨眉弟子一争圣陵二宝归属。

    但这时晓月禅师又拦住他二人道:“峨眉派在齐漱溟的带领下,越发猖狂跋扈,惯爱以多欺少,以大欺小,又有许多不知廉耻的所谓前辈剑仙在旁帮衬。现如今,无华氏古墓中就有朱矮子和白矮子两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在。你们冒然前往,只怕不但找不回公道,反而还会再吃大亏。”

    虞孝当即皱眉道:“那难道就这样算了?”

    晓月禅师这时眼珠一转,说道:“你若是不甘心,看在你师父的份上,便由我前往无华氏古墓,为你们讨一个公道,如何?”

    虞孝道:“我受禅师指点迷津,明了因果,已是感激不尽,怎好再劳烦禅师为我操劳?”

    晓月禅师道:“哎!我和你师父乃是多年好友,我看你就像看待自己的子侄一般。子侄有事,我这做长辈的,岂能不管?更何况我看不惯齐漱溟带领下的峨眉派久矣,现如今又看到一桩峨眉仗势欺人的丑事,又怎能视而不见?”

    虞孝想了想道:“既然如此,那我便陪禅师再走一遭。”

    听虞孝要和自己一起去,晓月禅师却阻止道:“不。朱矮子和白矮子一惯为老不尊,蛮不讲理。我

    我虽不怕他们,但究竟双拳难敌四手,我虽有把握全身而退,可却难以护得你们周全。所以反倒不如由我一人去来的好。”

    虞孝又想了想道:“那一切就拜托禅师了。另外之前我在古墓中遗失了三支射阳神箭,若有可能,还能禅师能够帮我取回。至于那圣陵二宝本就是无主之物,若是那峨眉弟子真能斩除妖尸,让与他们便是。”

    晓月禅师自是满口答应。说罢一纵遁光,便向无华氏古墓飞去。

    晓月禅师走后,虞孝和石明珠想起自己的遭遇,以及晓月禅师所言,都不禁对嵩山二老的诓骗暗中有些恼怒。尤其虞孝,更是由此在心中对峨眉起了芥蒂。

    晓月禅师飞到无华氏古墓后,刚进洞不久,就见一只妖鸟尸横就地。又向前飞不久,就见两个妖尸正在和两名年轻女子在互相争斗。

    晓月禅师趁着一片混乱,飞入妖墓内寝。只见在室内两边油釜中,灯光甚强,五色变幻,照得四壁时呈异彩。

    因有虞孝的提前指点,晓月禅师知道下通藏宝地穴的圆井通路,就在停尸石榻之下,被妖道行法封闭。当即使禁法一移,不料榻上设有千斤大力禁法,重如泰山,轻易移它不动。

    正想变计,用断玉钩冲石而下,忽见两旁排立的那些古尸灵的身后地上,插着一支形如令箭的竹牌,上有符篆,隐放光华。

    晓月禅师识货,知是北邙山灵鬼冥圣徐完之物,心先一动。再过去一看,令箭旁石地上还划有“擅动者死”四个篆字,石痕犹新,仿佛才留不久,知道石移不动,也是此物作祟,不禁又惊又气。

    晓月禅师往四下一看,见别无可疑之迹。料徐完必已来过,只不知因何没有**,又自回转,他插这支令箭在此,无异乎说墓穴一切,全已属他,不容他人染指。这厮虽不好惹,但自己却也不怕他。于是径自伸手,将那令箭拔起掷向一旁。先以为免不了还有别的事变发生,谁知毫无动静。再试行法一移石榻,居然随手而起,心中好生奇怪。

    因时机紧迫,不暇寻思。忙使断玉钩放出宝光,飙轮电漩,直往地底冲射下去。光华施照之处,石碎为粉,四散疾飞。不消顷刻,便将上层数丈浮石穿通,现出原有井穴。

    晓月禅师当下由圆井通路往下飞落。妖尸虽有诸般禁制,将圆井通路闭塞,怎奈晓月禅师深知细底,下来之处,毫厘不差,加以断玉钩乃上古水神至宝,妙用无穷,如何拦阻得住,不消片刻,已将圆井冲开,将妖尸丹室外面洞顶上那轮月光冲破,降落穴底。

    恰好此时,严人英刚取得昊天镜,正在再取九疑鼎,其隐身法被宝光照射,露出破绽,被晓月禅师看出端倪,于是便有了后来之事。

    晓月禅师被严人英一顿抢白,顿时语塞,略一停顿道:“废话少说,乃昊天镜是在你手里吧?我不像你师父爱以大欺小,只要你将宝镜交出来,我便不为难你。”

    严人英笑道:“所谓奇珍异宝有德者具之。敢问禅师有何德何能?竟敢大言不惭的让我将宝物交出?”

    被严人英屡次抢白,晓月禅师似乎也道:“现在的峨眉弟子,都是这般不敬尊长吗?看来我要替管教你一下了。”

    说罢,伸手一指,断玉钩便化作两到金红色光华,向严人英飞去。

    严人英早就防备晓月禅师会突然下手,见状急忙将早已准备好的太乙五烟罗祭起。

    只见五道彩烟笼罩在严人英四周,将那两道金红色光华牢牢挡在外面。

    晓月禅师见状不禁微一皱眉,说道:“你以为有太乙混元祖师的太乙五烟罗就能安保无恙吗?且看我如何破你法宝。”

    说罢,就要施展厉害魔法。

    但就在这时,突然两声怒吼从地**传来,接着便见两具妖尸从圆井通路中冲了进来,看见晓月禅师手中的九疑鼎,登时满脸惊怒,纷纷大叫着向他冲去。

    于此同时,又有两道剑光从圆井通路中冲出,落在地穴中,现出两个年轻女子的身影。严人英一眼便认出,其中一名女子正是曾在戴家场见过的凌云凤。

第一百七十九章 鼎失尸灭上

    却说凌云凤和杨瑾两人在当晚赶往无华氏古墓,欲要诛除妖尸。当她们赶到墓穴时,恰值虞孝和石明珠刚刚败退而走,穷奇和戎敦正在互相内讧。

    两人在妖尸墓穴落下,施展六戊潜形遁法,往洞中一看,只见里面黑沉沉的,只有两小点时红时绿的亮光,在洞的深处暗中闪动。

    两人知是妖鸟双目,因为时光还早,先不去惊动它。又待了一会,到了正子时,方始一同下手。

    两人来之前,已经定下方略。预计由杨瑾破去各层埋伏,将上悬金刀收去,同时凌云凤骤出不意,一下手先放飞针,刺瞎妖鸟双目,再用玄都剑将它结果。肃清外洞,然后直入内寝,不从油釜下去,径用法华金轮冲开妖尸昨晚用禁法封闭由上通下的井洞,直通藏宝地穴以内。

    这样不特动作神速,还可避去太极圆径中许多厉害埋伏,省却好些层阻难,更不容妖鸟与敌报警,真是周密异常。

    二女计划虽好,谁知入时虽隐去身形,仍是无用,入洞不及半里,便将头层五行禁制埋伏相次触动,无限大木、黄沙、烈火、刀矛,挟着妖烟邪雾,如狂涛怒卷一般飞舞来袭。妖鸟也自觉察,一面向两妖尸报警,一面由木栅内飞出迎敌。

    二女见状,一赌气,索性收了六戊潜形之法,由杨瑾当先,施展法宝应战。

    那妖鸟见敌人乍一现身,便放出一大股奇亮无比的光华,所照之处,五行无功,烟消雾散。又认清面容,是以前逃去的两个女子,知是劲敌。虽然有些胆怯,但因不久前刚战退敌人,贪功心盛,所以还妄冀那把飞刀可以暗算敌人取胜。当即便把长爪上灵符往洞顶一扬,那柄飞刀刚在暗中发动飞落,便猛听霹雳一声,眼前红光一亮,比电还疾。

    那妖鸟知是敌人放出的宝物,忙吐内丹抵御。

    谁知这次凌云凤不比上次应变仓猝,那针有玄功真气运转,不是随手发出,那口玄都剑又在同时飞起。妖鸟又未打隐身遁逃主意,口中三个绿火球刚刚喷起,那边杨瑾知道妖鸟颇有道力,惟恐凌云凤飞针不易得手,百忙中放起五火神针与般若刀,一同飞到。两下夹攻,妖鸟如何能敌。

    一见银光照眼,飞剑临身,方知不妙,再想遁走,已是无及,般若刀银光绞动处,三粒内丹先成粉碎,化为碧荧乱落,宛如星雨。妖鸟飞逃出没有两丈,先吃云凤飞针由脑后直贯前额,由左目横穿右目,夺眶而出。

    妖鸟只惨叫了一声,般若刀与玄都剑双双追到,朝它身上只一绕,便成了四大块,立时尸横就地。那五行遁法也早被杨瑾破去,正赶上金刀发动,化成一道匹练般的火光飞落。

    杨瑾先使飞剑敌住,然后用法华金轮将它逼紧。杨瑾两世修为,道法通玄。金刀虽厉害,乃无主之物,妖鸟一死,妖尸在它肩上所留灵符无效,失了驾驭,更易收取。不消一会,便被杨瑾运用玄功收去。上层埋伏全破,妖鸟伏诛,别无障碍。

    那穷奇和戎敦本在为穷奇私入藏宝地穴而内讧,争吵了半天,几乎就要绝裂之时,突然接到妖鸟报警。知道有外敌入侵,连忙停下争执,一同出外,打算先御外敌,再处理互相间的争执。

    刚走到内寝门口,便见杨瑾和凌云凤两女驾剑光飞来。

    两妖尸当即施展玄功,放出法宝,与两女斗在一起。

    正激斗正酣之时,两妖尸突然感到自己在藏宝地穴中布置的埋伏被人触动,登时一阵惊怒。顾不得再对付凌云凤和杨瑾两人,急忙向藏宝的地穴冲去。刚一跑进内寝,就见本被封闭的圆井通路被打开。

    两妖尸急忙通过圆井通路进入藏宝地穴。刚一落地,便见晓月禅师正拿着九疑鼎站在那里。

    两妖尸当即惊怒交加。戎敦性极粗暴,更无含蓄,暴吼一声,一扬手,两柄金戈早同时化为两道金红光华,照准晓月禅师飞去。穷奇也将自己数千年炼就的金刀、金戟等一一飞起,配合着戎敦一起进攻。霎时金光彩霞,照耀全洞,煞是奇观。

    杨瑾和凌云凤两女之前见两妖尸突然舍自己而去,也很是惊讶,先还以为他们有什么诡计。后小心进入内寝,看见洞开的圆井通路,才猜到是妖尸的藏宝之地发生了什么变故。于是也急忙从通路中下落,进入藏宝地穴中。

    一旁的晓月禅师在取得九疑鼎后,本还想将严人英手中的昊天镜也拿过来。但没想到还未动手,两妖尸便已冲了进来,一照面,就向自己攻了过来。接着又见凌云凤、杨瑾二女到来。眼见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有嵩山二老在暗中窥伺,登时起了见好就收的心思。

    只见他先伸手一揭九疑鼎鼎盖,将其幻成一张大口飞出,一口便将金戈、金刀全都收去。

    然后哈哈大笑道:“两位主人如此热情招待,实在是让我承受不起。我突然想起一件要事,不便在此就留,就不奉陪了。诸位慢送。”

    说罢,便暗运玄功,口诵上古灵文,左手托鼎,怪目圆睁,觑准鼎腹,高举右手,一掌拍去。便听万籁叫号,由细而洪,自鼎上发出,汇为繁响,震撼全洞,似欲坍塌。接着又飞起千百道五色烟云,簇拥着无数大小长短光华,现出天龙野马以及各种奇禽怪兽的形相,朝二尸、严人英、杨瑾、凌云凤等人飞舞扑击而去。

    二尸得到九疑鼎已久,深知其厉害,严人英也知这等前古至宝不容小视,见状纷纷后退闪避。

    唯有杨瑾和凌云凤,刚进地穴时,见古墓中不知什么时候又来了两个人,又见两妖尸向晓月禅师下手,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没有轻举妄动。此时见九疑鼎中的精魂攻来,一个自持两世修为,又有师父赐予的法华金轮,一个自修道以来便无往不利,心生大意,不知轻重,各运法宝飞剑向前迎去。

    两人飞剑法宝刚一出手,就听耳边有人说道:“你们休要胡闹!还不速速退下。”

    接着两人身前就出现了两个矮小老头的身影,各放一道剑光,向那五色烟云迎去。

    杨瑾认出这两个老头乃是嵩山二老,始知情况不妙,急忙招呼凌云凤一起,各自将法宝飞剑收回。

    原来嵩山二老在两妖尸回防藏宝地穴之时,便已悄悄来到了无华氏古墓。只是因杨、凌二女一直没有遇到危险,才没有现身出来。后见二女想要硬挡九疑鼎中精魂,知道情况不妙,才赶忙出来相救。

    二老虽知九疑鼎中元始先天精灵所寄,不比旁门幻景邪术,但自持道力,意欲拦它一下试试。谁知那些五色烟云中的形相,只是一团团的透明奇亮的精光,并无实质,变化无穷,奥妙非常,一遇阻隔,威力越增。两人剑光方一接触,倏地由零化整,变成一团精光,放出无量彩芒,弥漫大半座洞穴直向两女缓缓撞去。光芒强烈,照眼生花,休说凌、杨二女,便是朱、白二老,也觉耀目难睁。

    白谷逸和朱梅刚觉来势重如泰山,在自运用全力,剑光竟被荡开,不特阻它不住,光华还逐渐逼着剑光上长,大有过头下压之势。刚暗道一声:“不妙!”欲待变计,对面光华中忽起轻啸,声如龙吟,一声过去,似闪电般掣了两掣,眼前倏地奇暗。自己两人的剑光,仍被无形潜力阻住,光只能及到自方,照不见对面分毫。

    同时暗影中又是万类鸣啸,地动山摇,先前影中有形之物,俱都变成实质,一个个目射奇光,张牙舞爪,扬喙振翼,作出攫拿飞扑之势而来。大的竟头似山岳,身逾百丈。最小的也大如栲栳,长及寻尺。全洞窟不过十亩方圆,按说那些庞然大物,一个也容纳不下。看去却是为数何止盈万,千奇百态,备诸狞恶,同时并呈,目难穷尽,声势委实惊人。料是宝鼎妙用,现出盈虚世界,说真便真,说假便假,随心生灭,瞬息万变。稍一不慎,便受吞袭,卷入其中,化为乌有。

    就在这万分危急之际,突然黑暗中青光一闪,倏地又放出万道金光,无边霞彩,狂风骤雨一般飞射出去。晃眼全洞重现光明,万籁顿寂,无影无声。

    原来却是严人英见情况危急,知昊天镜克九疑鼎,便取出宝镜朝黑暗中照去,破除了九疑鼎的法术。

    此时,地穴中除了嵩山二老,凌云凤,杨瑾,以及以及严人英外,只剩下穷奇、戎敦两个妖尸,站在当地,怒愤张皇,须发猬立。晓月禅师却是不知什么时候业已离开,已经不见了踪影。

    追云叟白谷逸细看洞中情势,晓月禅师已是追之不及,当务之要,还是先诛妖尸要紧。于是指着两妖尸喊道:“先杀妖尸。”

    说罢,便同朱梅一起,领着杨、凌二女和严人英一起向两妖尸攻去。

    此时,两妖尸见圣陵二宝被人夺去,本就怒发冲冠。又见众人攻来,更是怒不可歇。这里戎敦看出形势险恶,强弱已分,本欲遁走。偏巧穷奇凶狠负固,以为敌人不过侥幸窃去宝鼎宝镜,二宝虽失,还有玄功可以取胜,不舍弃穴逃走。戎敦只得跟着应战。

    斗不多时穷奇见敌势越来越盛,渐有相形见绌之势,一声怪笑,把满口獠牙一错,正待施展玄功变化,暗算伤人。

    不料二老早知穷奇数千年玄功厉害,如不先除本命元婴,法宝、飞剑都未必能奈何他。预有定策,料准妖尸炼就元婴藏在命门紫府以内,事前向秦紫玲要了两根白眉针。昨日又去拜访一真大师,借了一粒佛门降魔至宝金菩提,将白眉针暗藏菩提细孔之中。

    先隐起了身形,一声断喝,引得穷奇张皇回顾,乘他心神略分之际,照定面上山根打去。那金菩提原是一真大师的念珠,经过几辈禅真持偈修炼,无坚不摧,以意发出,轻重随心。

    追云叟因穷奇身逾坚钢,要害只此一处,白眉针力弱,恐刺不进去,无孔难入,特地借来,以作引导之用,重伤并无用处,轻轻一下,恰将山根骨打碎了些。白眉针见孔就钻,立由破口顺气脉直攻玉海。

    也是妖尸该当数尽,因伤甚轻微,反笑敌人隐身暗算,伎俩止此。虽曾觉有一丝凉气,由鼻端透入,一则自恃太甚,二则又忙于应战,并未十分在意。后来想用玄功变化伤人,念头方动,忽觉脑海中有些酸胀,真灵感应,竟连胸腹间也在发痛。

    因穷奇苦炼功深,道行深厚,白眉针运行稍缓,这时将他元婴刺中,尚未致死。穷奇虽然惊诧,并没想到自身元气已破,所炼婴儿为敌人法宝所伤,仍然不作理会,口中磔磔连声怪笑。刚一变化飞起,心脑两处忽转剧痛,婴儿好似受了什么克制一般。

    追云叟白谷逸知穷奇最为难制,虽仍指挥飞剑应战,人却早已隐过一旁,觑定穷奇,静候时机到来下手。隔了这一会,料定白眉针已发生妙用,益发聚精会神,注视它的动作。

    这里穷奇明知中了敌人暗算,依然不肯甘休,勉强捺定心神,先使邪术飞起一片烟云,使本身隐而复现,遮住敌人眼目,再把元神变化,飞将出去伤人。

    却不料宝相夫人所炼白眉针,专一循着气脉气孔,破坏真神元气,适才心脑剧痛时,已然刺中婴儿要害。如若就此负伤遁走,元气尚未耗散,以穷奇的道力,尚可细心探索伤因,将针取出,重新修炼,不过坏却一半道行,迟早仍可复原。

    也是恶贯满盈,该遭大劫,发动恰是时候,忿怒头上,竟未容他寻思。等将元神化身勉强变化飞出,猛觉元神受了重创,真气耗散,休说变化伤人,本身受了真灵反应,更是心脑全身奇痛欲裂,方知不妙。正在惊惶失措,咬牙忍痛,拼命想将本命元神收回,已自无及。

    追云叟见烟云敛处,穷奇忽又现身。运用慧目定睛一看,全洞光华电闪中,穷奇头上似有一个极淡的绝大影子飞起,欲前又却。知是元神飞出,哪里容他遁走?忙即隐身飞上前去,到了穷奇身后,出其不意,先将一根修罗錾照准命门打去。紧接着把手一扬,立时便是震天价一个大霹雷打将下来。

第一百八十章 鼎失尸灭下

    那穷奇炼得身逾坚钢,又有玄功变化,如在平时,便是飞剑法宝,也未必能伤他分毫。他周身要害,只命门一处,还须先伤了他的元神,再下手伤他命门,否则仍是无用。

    白谷逸之前伤他的法宝修罗錾,本是左道旁门所炼之物,一出手先有一道黑烟,容易被他看破,必使法宝抵御,仍难奏功。所以白谷逸才隐身穷奇身后,乘隙下手。

    那修罗錾早先原是湖南罗浮七绝岭妖人鬼母朱樱之物,新近才落到追云叟手中。无论仙凡,如被击中,立时在体内发出烈火巨雷,周身骨碎筋裂,血肉横飞,死于非命。

    那穷奇这时婴儿受伤,元神耗散。这一下打中,已难禁受,何况又加上一神雷,里外夹攻,同时发作,一任穷奇是个金刚不坏身躯,也吃不住。只听狂吼一声,那大一具古伟尸,通体炸裂,化成千百根黑骨,带着焦皮,纷纷爆散。

    穷奇的元神吃神雷一震,再被白谷逸与杨、凌二女的法宝、飞剑乘胜赶将过来,五六道光华电掣星飞,一阵乱绞,立时消灭无踪。

    当穷奇形神两灭之际,妖尸戎敦也恰在此时毙命。

    原来戎敦见敌人法宝、飞剑神妙无穷,圣陵二宝又已经失去,一时情急,妄想运用玄功化身潜入丹室,豁出毁灭全穴,将地底水火风雷鼓动,拼个最后输赢。即使不行,也可经由室内油釜下出路遁走。

    谁知白、朱二老合除二尸,早经定约。矮叟朱梅正想下手除他,只是见追云叟尚未成功,恐先斩戎敦,穷奇势孤惊走,大是不便,尚未施展辣手。连严人英也在事先受了暗示,假意相持了好一会。

    忽见戎敦抵敌之间,忽然身形一晃,便知要出花样,先还当他想行变化伤人。定睛一观察,戎敦身侧似分出一个人影,往当中圆室飞去。朱梅本就防到他要下此绝招,自己和追云叟无妨,别人怎当得了?事起仓猝,不暇再计及别的,连忙收回剑光,施展无形剑法,隐身追去。

    妖尸以前所设水火风雷,发动本易。偏生日前小仙童虞孝与缥缈儿石明珠一来,妖尸眼看敌人破壁飞去,自身为雷火所阻,不能追赶,以为行法仍有不妥之处,改了主意,不特废而不用,并将原设下通地肺的风火眼堵塞。再施展起来,本要稍费手脚。居心又复狠辣,因敌人厉害,打算行禁法大开穴眼,使水火风雷同时剧烈发动,于是便慢了些。这一略延迟间,矮叟朱梅已自赶到。

    戎敦道行不如穷奇,朱梅犹恐难制,一扬手先把龙雀环放起。只见一圈其红如火的光华只一闪,便将戎敦元神束住。于此同时,严人英也已从后赶到,放出七修剑和朱梅的无形剑一起向妖尸绞去。

    戎敦本身正在对敌,猛觉如火烧身,奇热异常,情知不妙。只仓皇回顾之间,元神已被朱环束住,飞剑绞灭,本身哪还支持得了?一声哀号只喊出一半,吃严人英七修剑与朱梅的无形剑先后飞到,拦腰一绕,斩成四段,尸横就地。

    大功告成,严人英先上前拜见了嵩山二老,然后又同杨、凌二女相互见过礼,接着将昊天镜取出,呈现给嵩山二老道:“圣陵二宝中,九疑鼎也已被晓月禅师带走,只剩昊天镜在此,还请二位前辈来做安排。”

    嵩山二老看了看严人英手中的宝镜,又互相对视一眼,最后由追云叟白谷逸开口道:“这圣灵二宝本该由杨道友所得,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差错,九疑鼎竟被那晓月禅师得了去。

    那晓月禅师因不满长眉真人将衣锑传给齐道友,久有与峨眉为难之心。上次成都正邪斗剑,我二人同苦行道友几次用言语提点他,希望将他点醒,让他回头是岸。但如今看来,他并没有放下心中嗔念,将来势必还要找峨眉麻烦。

    他本是长眉真人座下三弟子,后又拜入哈哈老祖门下,身兼道魔两家之长,本就厉害非常。现今又得了九疑鼎,势必更加难治。那九疑鼎只有昊天镜可克。我看人英可先将此镜带回峨眉,交由齐道友安排。等处理的晓月,夺回九疑鼎后,再一并交还给杨道友。”

    严人英刚将昊天镜重新收起,忽见对面极薄一片淡烟,风一般向杨瑾身后卷去。严人英生就慧目,隐约中可见淡烟中有一只鸟形妖物的身影。

    因妖鸟来势急骤,严人英不及再唤二女躲避,赶忙将七修剑放出,照准烟中打去。紧接着又放出辟邪神光鉴,将那片淡烟冲散,现出妖鸟身形。因严人英飞剑来势甚急,神鸠忙着应变,不顾伤人,喷出一团紫焰,去敌剑光,来势迟顿了一下。

    二女一见严人英放出飞剑,便知有变,忙纵遁法,往侧面飞出。回首一看,一只鸠形怪鸟口吐紫焰,周身具有五色烟光围绕,两翼横张,长约数丈,瞪着一双奇光幻彩的怪眼,铁爪箕张,形相狞恶,正与严人英的剑光相斗。

    杨瑾当先大喝一声,将般若刀化成一道银光飞上去。同时凌云凤、嵩山二老也将飞剑飞起。

    那只鸠形怪鸟正是之前一只醉死的那只古神鸠。

    它虽因误服仙人虞中毒昏迷,尚有七年才能转醒,但近几年已经渐渐恢复神智。

    之前严人英等人和晓月禅师、两妖尸连番争斗,声势浩大,却是将它惊醒。它当时便想立即飞出,抓裂几个有道行根基的生人脑子,以供咀嚼,才称心意。无奈时日未到,先期回醒,数千年僵伏之躯,一旦要想复原,大是难事。

    方在情急暴躁,忽听室外一声迅雷,震撼全洞。抬眼一瞧,正见两妖尸同时毙命。

    它一则为主报仇心切,二则不明出路,知道今日敌人厉害非常,二妖尸一死,自己也决难逃脱。反正不能幸免,索性把心一横,收了护身火焰,一振双翼,放出一片轻烟,将身形隐往,飞出室来觑准杨瑾扑去。

    不料严人英炼就慧眼,一眼瞧破了它的法术,及时放出飞剑,让它功败垂成。

第一百八十一章 幕间插曲

    此时,杨瑾见众人久战神鸠不下,正要将法华金轮放起助战,忽听朱梅喝道:“杨道友且慢下手,可与人英、云凤往妖尸丹室宝穴等处,搜寻以前失去之宝。此鸟通灵已久,须将它形神一齐消灭,容我和白道友除它便了。”

    杨瑾闻言,忙和严人英、凌云凤收了飞剑法波,赶往妖尸丹室一看,除中设三榻与榻前三鼎外,只有三支长箭在榻上,四壁空空,别无一物。

    严人英先将那三支长箭随手收来,插在身后,然后向俩女说起宝穴情形。

    杨瑾同凌云凤转向榻后一看,结合严人英所说,知道这宝穴入口蕴含阴阳两仪消长之妙,本极难开,幸是穷奇取鼎匆促,未曾行法封闭。只须握定青白二丸,依次转动推移罢了。

    便照严人英所说方法,命凌云凤按定左边白丸,自己按定右边青丸,双双分向左右一推。咝的一声,阴阳两仪便自逆转,阴仪立即隐去,现出一个七尺多深的孔洞。运用慧目定睛一看,洞中石质如玉,光洁圆润,只洞底有数十白黑点,并无失宝痕迹。

    只得推动两仪,还了原位。二次如法逆推顺转,阳仪隐去,又现出一个孔洞。洞中原藏九疑鼎,已经取走,洞底依然空空,并无一物。

    二女方自有些失望,严人英突然看出这原藏九疑鼎的洞穴,竟比之前那藏昊天镜的洞穴浅了一半,不由触动灵机,想到这里,绕向对面,向洞中四面仔细观察,仍无迹兆可寻。再一数那白黑点,共是三十二个,错落成半圆,向着对穴,暗藏乾、震、离、民四卦之形,这才恍然大悟。

    当即忙让凌云凤、杨瑾暂站远些,以防不测。自己取出太乙五烟罗,护身降下去,试照玄门八卦生克剥复之机,一一按那些黑白点子。按到艮卦上面,猛觉洞往上升,转瞬渐与地平。

    严人英见不是路,一阵乱按,无意中竟触动了枢纽,洞底又改升为降。

    严人英料知机密深藏穴底,法宝护身有恃无恐,便径直往下降去。

    这一降竟降有十来丈。正降之间,忽听地底隐隐有水火风雷之声,轰隆并作。同时眼前光华一亮,洞壁上现出一个深穴,形式与鼎一般无二,只面积要大出一倍。里面放着几件法宝,还有数十粒泛着暗紫光华的黑豆。

    这时洞底仍往下降。一晃眼降过鼎穴,耳听地底水火风雷轰隆之声,汇为繁喧,虽然听去甚远,势却惊人。

    严人英知道厉害,此穴通体俱是两仪妙用,必与地肺相通,除藏宝而外,说不定还是下通地肺的别窍。不敢大意,忙即改降为升,等升过鼎穴,俄顷之间,运用玄功,把手一招,将洞中的法宝黑豆一齐收去,升达原处,方行按止。

    严人英将洞中之物拿给两女来看,杨瑾当即认出那几件法宝正是自己之前失去的之物,但那几十粒黑豆却并非自己所有。

    严人英当下将两仪推还了原位,又开镜穴。一看洞底黑白点,果是坤、巽、坎、兑四卦之形。奥妙识透,胸有成竹,如法施为,洞底便自降落,也是在十丈左近洞壁上,现出一个大镜穴。里面仅有一件古陶器,和两个高几及人、形如木瓜的大葫芦,色俱深黑,乌光铮亮。此外别无宝物。严人英料其皆非凡品,不问青红皂白,一齐收取出来。

    取完宝物,严人英同杨、凌两女,赶往室外一看,神鸠已然擒住。二老身旁,站定一个红衣女子,神色仓皇,正向二老躬身回话。

    二老见二女出来,略问觅取失宝之事。矮叟朱梅指着那红衣少女说道:“这是罗浮山香雪洞元元大师门下弟子红娘子余莹姑。前日奉元元道友之命,先期往峨眉敬候开府盛典,路过此地,被我暂留在此。

    这里的事,已为北邙山灵鬼冥圣徐完的同党乔乔窥知机密,并在上面留下阴敕禁令而去,被我和白道友遇见。因这类妖鬼来去飘忽,瞬息千里,幻化无方,不可轻视。圣陵二宝未夺回以前,如被徐完得信赶来,大费手脚。于是留下白道友,破了乔乔太阴禁法,来此相候。我和莹姑追上乔乔,暗用玄门九遁之法,将她困住。

    因此女曾从徐完学习太阴鬼篆,道行虽非徐完之比,当时要想消灭她的形神,也非易事,我又急于赶来助你二人成功,只得命莹姑代我主持遁法。原意是挨到我们功成而去,再行放走,省得惹厌,并无伤她之意。

    不料此女诡诈百出,我走不多一会,便觉出有人暗算,将她用法术困住。先是两次按着九宫部位,寻觅出路,俱被莹姑照我所说,颠倒门户,将她阻住。她见脱身不得,改用太阴幻形之法,身外化身,将真灵隐起。莹姑因是匆匆传授,只能依样葫芦,不能知机应变,竟中了诱敌之计,被她悟出门户方向,幻化逃走。

    她此时如就走,算时候,我们业已大功告成,将全墓洞地穴一齐行法倒转震塌,灭了形迹,任是何等能手,也难再查出底细。等她告知徐完,去而复转,不过徒劳往返,决不知是谁捷足先登。异日虽难免寻她除害,目前大家都在多事之秋,总可免却暂时的一场麻烦。

    偏生此**狠毒辣,已经一阵阴风遁出百里以外,因见自己脱身以后,敌人没有动静,猜到困她的不是有什么绝大道力之人,当即便复仇之念,又赶将回来。

    莹姑还不知就里,见遁中鬼影由真而淡,逐渐消灭,心中奇怪。此女已去而复转,身在伏外,一见便知底细,顿生毒计,使用极恶毒的大阴吸魂之法,想将莹姑真灵摄回北邙山去,献与徐完享受。

    莹姑正危急间,恰巧遇见西海磨球岛离珠宫散仙少阳神君门下大弟子火行者,因乃师接了峨眉开府请柬,奉命先期前往通候送礼,路过那里,看出此女是徐完党羽。两家本是仇人,火行者生性又极刚烈,如何能够放过,当即便用诸天神火将她困住。”

第一百八十二章 瑛姆拦路 五淫殒命

    朱梅继续道:“那乔乔已得徐完嫡传,幻化灵妙,寻常法宝飞剑,哪怕是将她斩为万段,只要真灵未丧,仍能整体还原,散而复聚。除了用能照形炼影之类的异宝尚能克制外,只有先天真火可以炼化,那火行者正是她的对头克星。

    她身困火内后,虽使出全身本领法宝抵御,但终归无用,大约只消三五个时辰,便要被炼成轻烟而散。后来她见事急,万无活路,迫于无计,竟把所习大阴鬼篆中的大销魂法使将出来。

    那乔乔前生,原是前明永乐宫女,生具绝世之姿。只缘红颜命薄,入宫见嫉,未承恩宠,即为妒妃谗杀。再世生自小家,貌更妖娆,前生怨气所钟,未免性情有些乖戾。嫁时嫌夫貌丑,不与同床,致遭辱骂,忿极撞死。三世生在山西乔姓富豪家中,美固逾恒,性尤暴烈,痛恨男人如仇。刚订婚姻,家便衰落籍没。正值流寇作乱,中途遇盗,不屈而死,命限未终。真魂戾魄正游荡间,巧遇冥圣徐完收留,带回北邙山去,教她炼形固魄。

    徐完既爱她天生丽质,又喜她夙根深厚,本欲纳为妻妾,同兴鬼教,始终不以师位自居,置诸友列。乔乔偏是别有心机,一意推托,总打算先藉徐完传授法力,将根基炼固,再去转劫投生,修成正果,不愿永沦鬼籍。徐完虽然早已看穿她的心事,因为爱极,并不说破,一毫也不相强,仍然厚待逾格,想感她回心转意。

    经过多年,乔乔将一部大阴秘篆完全精习,差不多得了徐完所学十之七八。这才悟到所学尽是左道旁门,异途殊归,即便学到徐完地步,也不过在鬼国独步,左道中称雄,要想修成正果,却是万难。而且无论投生转劫,或是另借他人的好庐舍,都只能仍是左道邪教中人。近年来虽然心中失望,但仍不肯失身于徐完。

    这次想是事迫惜命,又看中了火行者的仙骨英姿,才不惜毁去三世清操,使出那大阴鬼篆中最淫·贱不堪的大销魂法。

    这大销魂法,不使则已,使时如不能将敌人元阳收锁,使其引火自亡,便须嫁与敌人,方能保命。莹姑因看出他二人情形不对,不愿再看下去,遥向火行者致了声谢,便即飞来。

    那少阳神君为散仙别派,门下男女弟子均可自为婚嫁,一切委之前缘。净此变故,那乔乔与火行者,必成夫妻无疑。

    此事目前看似少缓,徐完不致就赶了来,我们行时,尽可从容。但是徐完这厮心狠意毒,乔乔是他膀臂,又是渴望中的爱妻。况且乔乔禁敕,原是他炼就之物,心灵相通,我们将它毁掉,必被觉察。再久候乔乔不归,难免四处寻踪,不久自然得知底细,势必上门寻仇。

    事原无妨,偏生峨眉开府期近,如在当时被他寻去,群仙盛会之际,突来鬼物纠缠,固然不堪齐道友一击,但未免有些煞风景。他如胆怯不去,知道他自己别无所忌,独惧纯阳真火,奈何少阳神君师徒不得,必去寻找妖尸谷辰,同流合污,为害正教不可。我们不能不作预防之计。

    这只神鸠,我怜它万年修炼,煞非容易,特意开恩降伏。但它恶骨尚存,凶顽之气未化,意欲有劳芬陀大师佛法,代为变化它的气质。此鸟大是妖尸恶鬼劲敌,因它误服毒草,昏迷了数千年,现尚未届复原之期,此时去它恶骨最易。

    我二人已用朱环将它制住,欲烦杨道友和云凤,将它带往仙山一行,等令师行法赐服灵丹以后,挨到开府前五日,带往峨眉后山二十六天梯悬崖之上,搭一茅篷,即命云凤收的那两个小人在彼相伴防守,你们自去参与盛会。到日我二人还另有安排,以防徐完来犯,不惊动到会群仙,便将这厮驱除,岂非绝妙?”

    杨、凌二女忙即躬身领命。矮叟朱梅嘱咐已毕,便带了严人英、杨瑾、凌云凤三人和妖鸟神鸠,由圆井通路飞升上去。先移去两釜神油,准备由朱梅少时带往峨眉,赠与三仙应用。然后施展玄门妙法,禁闭了地底水火风雷要穴,将丹宝三鼎也移到上面,一同出了墓穴。再使移山之法,一声迅雷,将全墓穴倒转。

    嵩山二老和严人英等人,就在这山崩地震,万丈红尘蔽日冲霄声势中,各驾遁光,破空飞起,分途行事。

    且不说杨瑾、凌云凤两女仗着朱环之力制住神鸠,先一同回转白阳崖,随后带了沙沙、咪咪二小,同谒芬陀大师。

    却说严人英同了嵩山二老及余莹姑四人,一同回返峨眉,刚刚飞起不久,就见一道金霞突然闪过,接着严人英便失去了身影。

    嵩山二老正惊异间,忽听半空中传来一个声音道:“我找人英要办些事。二位道友可带着余姑娘先往峨眉。待我事完之后,也要去峨眉赴会。到时再行相见。”

    接着,便见金星飞驶,转瞬不见。

    嵩山二老此时已看出来人身份,便也不再着急,一边赞叹来人法力高强,一边带着余莹姑继续向峨眉飞去。

    却说严人英在金霞出现时,忽觉身体被一股大力牵引,正欲挣扎脱身,忽听耳边有人道:“不要动!”

    严人英听出是祖姑母严瑛姆的声音,立知是祖姑母相召,当即停止挣扎。

    不多时,严人英便见眼前金光敛去,身已及地。严人英定睛向四周看去,只见自己现在正身处于一座山峰上,在身前不远处,一个白发飘萧的老道婆,正手拄一根铁拐杖,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在她旁边,还有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站在那里。

    这两个人正是西洞庭山妙真观老观主严瑛姆,与她惟一的衣钵传人姜雪君。

    严人英自拜齐漱溟为师后,便再未见过严瑛姆和姜雪君。此时在此意外相见,登时惊喜交加,急忙上前行礼问候。

    一番寒暄过后,严人英向严瑛姆问道:“不知祖姑母找我来此,所为何事?”

    严瑛姆笑对严人英道:“你也知你雪君师姐和轩辕老怪门下的大弟子五淫尊者有仇。当初你雪君师姐奉我之命,去救你母亲,就是因这五淫尊者阻拦,才功亏一篑。

    那五淫尊者为轩辕老怪门下首徒,罪恶山积,尤胜乃师,我和你雪君师姐早有除他之心。只是因他妖法高明,炼有三尸元神,魂魄均可分化,任何厉害的飞剑、法宝俱不能伤。真要觉出不妙,至多舍却一个元神,便可脱难。他不过再寻一副好庐舍,修炼一甲子,便可复原。我师徒又一贯谋定后动,不到决无遗漏,从不轻举,所以才让他逍遥至今。

    日前,我路过川边青螺峪外清远寺,收了那里两个蛮僧九九八十一口修罗刀。回山之后,又经你雪君师姐亲加祭炼,正好可以用来除此妖邪。恰巧你前些年又得了太乙混元祖师的太乙五烟罗,可防他元神逃遁。

    所以,我和你雪君师姐,今日特意找你来此,便是想借那太乙五烟罗一用,用以除此妖邪。”

    严人英闻言当即道:“原来是为了这事。祖姑母说的哪里话?当初要不是那五淫尊者中途阻拦,我母亲也为何会遭劫。所以我母亲的仇,也要算他一份。何况那五淫尊者积恶如山,能为除他出力,自是义不容辞。祖姑母既要用太乙五烟罗,尽管拿去便是。”

    说着,便将太乙五烟罗掏出,递给了严瑛姆。

    严瑛姆接过太乙五烟罗,“人英且在这里稍待,我和你师姐去就来。”

    说罢,便同姜雪君一起驾起一道金光,向东南方飞去。

    不多时,严人英便看到东南方一座山峰上,突然升起了五道彩烟,将整座山峰都笼罩在内。接着便见一团金光在彩烟内突然亮起,又有九九八十一道红线在里面来回穿梭。

    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金光、彩烟、红线全都突然消失。严人英只听东南天际有极轻微的破空之声传来,只是严瑛姆归来,急忙迎上前去。

    不多一会儿,严人英便遥见金星飞驰。晃眼间,一片金霞闪过,现出严瑛姆和姜雪君的身影。

    严人英忙上前问道:“祝姑母,事情如何了?”

    严瑛姆笑道:“已经大功告成了。”

    严人英闻听事成,登时大为欣喜。

    只听严瑛姆继续道:“那五淫尊者之师轩辕老怪,原可算是第一厉害妖人,生平所忌,只芬陀、白眉、极乐和我四五人而已。

    他因知我不好相与,恶徒虽擅玄功变化,终难逃我手。自己出面,又恐挫了多年威望。所以自从妖徒和雪君结仇之日起,便说他一向把定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意。怪他徒弟不守师训,其曲在彼,一任妖徒自己应付,不加闻问,以为日后掩饰之地。暗中却命妖徒严防,再赐了他几件厉害法宝。满拟我师徒照例是一击不中,除非再来招惹,决不再击,只要把这一次难关逃脱,便可免死。哪知我师徒除恶,下手虽只一次,却从不轻举,谋定后动,决无遗漏。

    那五淫尊者等了数年都不见动静,又以为老怪有万里传真环中缩影之法,我若有何举动,必被察觉,竟认为师言太过,渐渐放纵起来。

    他却不知我会潜光蔽影之法,那老怪的万里传真环中缩影之法,并不能看不出我的行动。直到我师徒找上门去,还不自知,竟还要奸**女。

    我和你雪君师姐乘他正要行那龌龊之事时,突然出现。一照面,先将混元祖师遗留的太乙五烟罗暗中放起,以防元神逃遁。再用本门至宝和这九九修罗刀,将他形神一齐化尽,总算为人间去了一害。

    此时五淫尊者已除,这太乙五烟罗已可以还给你。还有这九九八十一口修罗刀,虽是蛮僧所炼,却能以毒攻毒。尤其经我炼过,更增添了许多玄门妙用。在诛杀五淫尊者后,我和你雪君师姐留着已是无用,便也一并赠与你吧。”

    说着,便将太乙五烟罗和那九九修罗刀一并交给了严人英。

    严人英见又新得了一样法宝,不禁大为开心。

    严瑛姆传完修罗刀的口诀用法,又说道:“眼前峨眉开府在即,各派群仙皆要赶往赴会。我要不是为除五淫尊者,也早已赶去。此时妖邪已除,未免误了开府时辰,咱们也尽早赶往峨眉吧。”

    说罢,便架起一道金光,带着姜雪君和严人英,同往峨眉飞去。

    不多时,三人便来到峨眉山上,正赶上齐金蝉和石生在外巡值,知是瑛姆前来,忙引着进入凝碧仙府。

    来到凝碧崖前洞入口,正值廉红药和秦紫玲在此值守,见瑛姆到了,连忙上前拜见。尤其是廉红药,见恩师驾临,更是喜不自禁。

    严瑛姆对廉红药道:“你师姐和我飞升在即。本门功行难进易成,初步进境极缓。一则你在我门下日浅,难于深造。二则当初救你,本我师徒一时义愤,你资质尚还不够。难得遇到峨眉开府旷世仙缘,为此将你引进齐道友夫妇门下。你日后只要和在西洞庭那样,奋志虔修,异日不特亲仇可报,并还有大成之望。我师徒和你缘分只此,赴会之后,便即回山炼丹。只等还有一事办完,便不在人世了。”

    廉红药闻言,想起师恩深重,会短离长,不禁又感激,又伤心,痛哭起来。

    姜雪君笑道:“好一个修道人,怎还如此痴法?还不起来,引导师父进去。”

    正说话间,忽见仙府中飞出两道金光,落到洞口,现出诸葛警我和追云叟的大弟子岳雯的身影。两人刚一现身,便双双上前拜见。

    严媖姆已知他们来意,笑对姜雪君道:“峨眉诸道友如此谦和礼敬,其何以当?”

    姜雪君也笑道:“所以弟子要催请恩师早来呢。”

    诸葛警我和岳雯拜罢起立,躬身禀告道:“诸位师长得知太师伯与师叔驾到,亟欲亲出恭迎,适值乙师伯自前洞降临,亲交礼物,分身稍迟。特命弟子等先来禀报,家师和诸师长随后就到。”

    话音刚落,便见妙一真人、玄真子等峨眉本门诸长老,率领好些男女弟子迎将出来。各自礼见之后,将媖姆师徒迎进洞去。除金、石、秦、廉四人继续守在洞口,包括严人英在内的其余人等皆随师长回洞。

第一百八十三章 毒手摩什

    严人英本也要随众人一起回洞,但严瑛姆却突然对他说道:“那轩辕老怪的第四恶徒毒手摩什,因为仙都二女无心由他妖巢路过,居然出言无状,强要收服二女,致使二女大怒,连杀了他三个徒党。摩什由此痛恨二女切骨,必欲得而甘心,竟一路追踪到此。我赐你那修罗刀正是这妖徒克星,你且留在这里助金蝉等人一臂之力吧。”

    严人英闻言,当即奉命,留在当地,同齐金蝉四人一起看守仙府门户。

    妙一真人等人走后,齐金蝉因听严人英新得了一样法宝,当即嚷嚷着要看。就在此时,众人忽见一道青光带着破空之声飞降,来势迅疾。

    严人英定睛一看,认出来人乃是前辈散仙青囊仙子华瑶崧,急忙领着齐金蝉、石生、秦紫玲、廉红药四人上前拜见。

    华瑶崧才一现身,便对众人道:“几位贤侄不必多礼。后面妖人追赶仙都二女,不久即至。如非小寒山佛女孙道友法宝灵符妙用,已被追上,遭了毒手。现时妖人屡伤不退,仇恨越深,必欲生擒二女回山楚毒,连这里也不再顾忌。眼看即至,我暂时还不便露面。适闻人言,媖姆严师婆已到达此地,当知二女之危,必有准备。我先见令师去了。”

    说罢,便往洞口飞去。

    严人英等人见状,待要分人引导入洞。

    华瑶崧道:“勿庸,妖人即至,你们人多好些。洞中十九知交,当不嫌我冒昧。”

    正说话间,醉道人因听神驼乙休说起与她途中相遇,迎了出来,见面告以二女之事已有安排,一同走了进去。

    华瑶崧进洞还没盏茶光景,严人英五人便听天空异声如潮,接连不断,由东北遥空传来,声势甚盛。

    严人英一听,便知来了异派妖邪,忙喊:“几位师弟师妹留意!”

    首先飞身来到空中,运用慧眼,定睛往怪声来路看去。只见云净天高,碧空如洗,月光之下,两道红光似流星过渡一般,直往峨眉飞来。红光后面,一片乌金色的云霞展布甚宽,涛崩潮涌,电也似疾,向红云簇拥上去,看去来势比红光快得多,晃眼首尾相衔,快要追上。

    严人英见状,猛瞥见红光中发出千万道金星,朝后面乌云中打去。乌云中好似知道厉害,待要退缩,无如双方势子都是迅猛异常,骤出不意,未容逃避,金星已经爆裂,散了半天金雨,前半妖云立被震散,好些随着星光明灭,化为无限缕游丝,袅荡空际,甚是好看。

    那乌云受此重创,急忙向后退缩,至少遁出百里以外。同时那两道红光也似惊弓之鸟,尽管得胜,却并不回身追敌,反乘妖云微一顿挫之间,催动遁光,加紧往凝碧崖这一面飞来。

    这时,齐金蝉和石生也已飞了上来。三人见此情景,刚要上前,那红光瞬息之间,已是飞近。光中拥着两个美如天仙的孪生幼女,面上微有惊恐之色。迎面遇着严人英三人,只双双含笑,把头一点,便往洞前迎宾亭中飞降。

    严人英认出这两名幼女正是之前见过的仙都二女,知妖人不可轻敌,断他必要追来,意欲向二女略问经过,再行迎敌,便携了齐金蝉、石生一同下落。谁知那妖云去得快,回来得更快,三人足才着地,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猛觉空中一片乌霞闪过。二女忽然摇手,示意噤声。

    跟着平空落下一个妖人,怒冲冲朝着对面洞口立定,朝着秦紫玲、廉红药将手一举,说道:“我乃西崆峒轩辕法王座下第四尊者毒手摩什,与贵派素无嫌怨,本来不想到此惊扰。只因前两天我教下男女弟子在我大咎山绝顶宫阙外面闲眺,忽有两个贱婢无故上门生事,乘我在宫未出,接连暗算了我三个弟子,等我追出用七煞玄阴天幕将她们困住,不料来了三个贵派弟子,想系见二贱婢年幼,生了怜悯,也不问我来历姓名,便自出头,致被贱婢乘隙逃去。后来那三人想也有点醒悟,不战而退。

    我念他三人事出无知,又看他师长与我无甚过节,恕其初犯,不与计较。但二贱婢伤我门人,却是饶她不得。回宫运用玄功,搜寻踪迹。适才查出她们由小寒山左近往峨眉飞来,追到此地,快要追上,忽被逃脱。此时料已逃入洞内。

    我知贵派掌教正奉长眉真人遗命开辟洞府,延请各派道友来此观礼,只须略有渊源,或是心存敬仰,均可自请参与。这两个乳臭未干的贱婢,定是师长新死不久,没了管头,仗着师门留传之宝,下山乱闯,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休说各派宗祖,连山川途径都不晓得,与贵派无甚渊源。不知急难中听了哪个鼠辈指点,欲借贵派盛会,避此一劫。

    我素重情面,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遇事最讲情理。本来我可等到贵派开府之后,再要贱婢狗命。任她们逃到上穷天闾,下达地肺,相隔千万里,我只略施小技,便如掌上观纹,网鱼囊鼠,伸手即可擒来处治。

    只是一则杀徒之恨难消,二则贱婢甚是狡诈,保不投身贵派门下,以求护庇,那时我再杀她,岂不伤了双方和气,仇怨相寻,彼此不值?本想中途追上,立时诛戮,两不相干,偏生下手略慢。既被逃进洞内,我不能不打个招呼。有烦速进洞去告知令师长们,最好将二贱婢逐出,凭我擒回处治,足感盛情。如因来者是客,不论长幼、来路,均无见逐之理,也望鉴谅微意,略看薄面,只许贱婢观礼,勿令列入门下,以免为此小事,彼此不便。”

    毒手摩什正说得起劲,忽听身后娇声骂道:“不识羞的狗妖人!我姐妹只是赴会心急,懒得和你师徒纠缠,当是真怕你吗?我姐妹自在小寒山拜访一位前辈仙师,你枉偷老怪传真缩影之法,如非我们故现形迹,引你赶来上当,你做梦也休想看出一点形影。休说我们来历不知,如今人就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来,还说甚么千里万里,真没羞呢!知趣的,快滚回去,静候天戮。否则我姐妹就不愿与你一般见识,不想杀你,污我仙剑,你在仙府门前胡闹发狂,这五位哥哥姐姐容忍不得,要你狗命,我却不管。”

    妖人闻声回顾,洞口立定二女,正是所追仇人。想起适才对人发狂,说了大话,仇敌近在咫尺,竟未看见,不由又惊又怒,又急又愧。切齿痛恨之余,决计拼着树下峨眉一处强敌,说什么也要用金刀将仇人生擒回去,报仇雪恨,并炼妖法。

    因二女中途得一神尼相助,怎么也查算不出底细。自见面起,连受创伤,对面又被瞒过。再一听这等口气,估量必有大来历,神通广大,法术神奇,弄巧还长于玄功变化,不易擒捉。现在峨眉门口,一发不中,夜长梦多,仇报不成,徒自结怨。便改了初遇时轻视之念,尽管耳听讥嘲,心中愤极,并不还言辱骂,却在暗中运气,等到天罗地网布置周密,再行下手。

    仙都二女来此前本已受了高人指教,胸有成竹。一到峨眉,心更早已放定。故作不睬,你一言,我一语,说个不休。

    秦紫玲、廉红药先听妖人发话,本要还言,因见对面仁云亭忽然连人隐去,跟着平空现出“二位姐姐,不要理他,少时愚姐妹说完了话,将手一举,再请诸位哥哥姐姐相助”一行拳头大小的红字,才没有妄动。

    后来仙都二女出面,人既生得玉貌朱颜,比花解语,娇丽无俦。语声更如出谷春莺,笙簧互奏,怡情娱耳,好听已极。又相貌穿着俱都一样,无独有偶。好似造物故显奇迹,聚汇两间灵秀之气,铸了一个玉雪仙娃,铸成以后,尤嫌不足,就原模子再铸了一个出来。同门少女虽有几个天仙化人,仍嫌比她俩少了几分憨气,又都少了一个配对的,便没这样可人怜爱。

    五人俱对仙都二女爱极,因见妖人满面狞厉之容,眼射凶光,怒目相视,不发一言。二女却是出语尖俏,使对方难以下台。知道妖人厉害,必有诡谋。一面觉着仙都二女天真有趣,一面惟恐妖人骤下毒手,躲避不及。仙都二女虽然道法高强,看来时慌迫神情,及媖姆师徒、青囊仙子华瑶崧先后所说的话,到底不可大意。各自暗中戒备,静俟迎敌。

    妖人邪法本来发动极快,因仙都二女两次遇上,俱被逃脱,虽以全力出手,多了设施,也只瞬息之间,便即完竣。仙都二女还待往下说时,妖人突将手向空一扬,一片乌金色云光先往空中飞起,一晃天便遮黑。

    妖人先朝严人英、齐金蝉、石生三人厉声大喝道:“我已设下天罗地网,你三人如非贱婢同党,可急速避入亭内。只要不往空中四外飞起,心无敌念,便可无害。等我捉到仇人,立即撤去法宝,决不伤你们一草一木。”

    接着又对二女喝:“二女上前纳命,免我入亭连累不相干人,受我虚惊。”

    言还未了,便手向四外一阵乱指,每指一处,便有千百缕极细游丝射出,晃眼无踪。

    石生新听米鼍、刘遇安和佛奴、袁星无事时,在一起互以各地俚俗之言讥笑嘲骂,学会了几句骂人的话,闻言忍不住,先纵身出亭,指着妖人大骂道:“放你娘的春秋屁!哪个要你容让?不管你和二位姐姐有仇无仇,在我仙府门前放肆,便叫你吃不了兜着走。看我先破你这些乌烟瘴气的鬼门道。”

    手扬处,天遁镜放出百丈金光,先朝妖道手指之处照去。适见妖烟立即由隐而现,成了片片乌云,杂着无数魔鬼影子,惨啸如潮,随着宝光照处,跌跌翻翻,重又化为残烟飞絮,由现而灭。

    妖人一见,方自急怒交加,齐金蝉见石生动手,更不怠慢,鸳鸯霹雳剑放出,大喊一声:“大家快上,莫放妖人逃走!”

    严人英见齐金蝉、石生两人已经动手,也将七修剑化为七色七样彩光,齐朝妖人飞去。

    仙都二女也各将手一举,跟着红光飞出,身剑合一,待要上前,对面秦紫玲看出妖人厉害,惟恐二女有失,忙喝:“二位道友,远来是客,妖人既敢来此猖狂,自有我们除他,无须动手。”声随人起,弥尘幡一晃,一幢彩云先朝二女飞去。

    果然妖人一见亭中敌人这等厉害,所用法宝、飞剑无一不是至宝奇珍,才知峨眉门下果是不凡。几个年轻后辈已有如此威力,少时诸位长者得信赶出,更难讨好。眼看仇报不成,弄巧还要丢人现眼在这几个无名小辈手里,并且从此结仇,后患无穷。益发把仙都二女恨如切骨。不愿所炼魔光为宝镜所毁灭,一面放起数十道乌光抵御七修剑,一面运用玄功把未破的魔光收了回来。紧跟着施展本门极恶毒的玄阴神煞,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化为千百朵暗碧色的焰光,直朝二女飞去。

    恰值秦紫玲飞到,一见不好,忙把彩云往前一挡,就势将二女拥住。口喊:“二位道友,暂且观战。”径往洞口一同飞回。

    仙都二女原知妖人厉害,怨毒已深。神尼所赐法宝、灵符,俱在途中被追时用完。身带法宝虽多,决非其敌。只为初次和外人见面,好胜心切,加以沿途惹事,均占上风,未免胆大,不欲袖手示弱。不料妖人竟拼损耗精血,猛下毒手。如非秦紫玲久经大敌,长于知机,几遭不测。就这样,虽未受伤,那一簇血焰撞上云幢,全都爆散,宛如千百霹雳同时爆发,砰砰之声,震得山摇地动,崖侧飞瀑俱都倒涌惊飞,弥尘幡连人带云幢也被荡开老远。妖人天空的玄阴神幕也似天倾一般,罩将下来,立时星月无光。如非宝镜、飞剑精光照耀,对面几不相见。这才知道实是不可轻敌,随定秦紫玲在彩云围绕之中,观战不前。

第一百八十四章 仙都二女

    此时,严人英的七修剑吃妖人所放的乌金色光华绊住,虽然我强彼弱,急切间却难合壁,而另一边石生的天遁镜金光也只能将天空妖云阻住,不能破它。

    严人英见与妖人相持不下,惟恐夜长梦多,当即照瑛姆传授,将九九八十一口修罗刀相继飞出手去,化作八十一道血焰金光,分三面向妖人攻去。

    妖人本来还想另施辣手,自恃玄功变化,不等到敌人首脑出来真个不敌时,决不退去。陡然见到严人英将修罗刀放出,认出来历,知道此刀是本门中最怕的克星,除却乃师一人而外,任谁遇上,只要被刀光裹住,不死必伤。

    暗忖:“敌人的七修剑已是克星,虽然功候尚浅,不能完全发挥妙用,也费了不少心力,拼损七股飞叉,才得勉强绊住,不令合壁。如今玄阴神幕被镜光阻住,不能下落伤人。敌势甚强,忙着抵御,还未及另施法术取胜。如今又有这修罗刀攻来,如何能够抵御?弄巧还要坏去一个元神和数十年苦炼之功。”

    料定今日之局万难讨好,把一口钢牙一错,一声怪啸,匆匆收转飞叉,运用玄功变化,打算驾了头上妖云遁走。

    严人英见敌人收了飞叉,立把七道剑光一指,飞身上去,身剑合一,化为一道七色彩虹,连同八十一口血焰飞刀一齐追上前去。同时,齐金蝉、石生两人,也跟着追上前去。

    妖人一见两般克星俱都赶到,那多年辛苦炼就的玄阴神幕,已被二女用佛门法宝损毁了好些,再被此剑截住绞散,实在可惜。只得忍痛用化血分身遁法,自断一指,收了妖云,由妖光中借遁逃去。

    严人英三人正追得急,方恐妖遁神速,追赶不上,忽然妖人身上一片烟光闪过,满身都是血光火焰围绕,恶狠狠回头扑来,还当又有玄虚。自恃七修合壁、宝镜神光威力,石生又将离垢钟取出护身,一同迎上。彩虹金光方往前一合围,猛觉妖云尽退,星月重明,清光大来。

    耳听下面秦紫玲高呼:“严师兄、齐师弟、石师弟快些回来,妖人已逃走了。”

    于此同时,对面妖人火焰血光,也被剑光绞散,纷纷下落。跟踪下来,再细一查看,残焰消处,只有几缕极细碎的血肉零丝,知果受伤遁走。由秦紫玲行法引来瀑布,将洞岩山亭刷洗一遍。然后和二女相见,叙谈以前经过。

    原来这仙都二女的养父,乃是著名的武夷散仙谢山。

    其人所修道业与别的散仙不同,道力高强,早证长生,炼就婴儿。既不须防御寻常道家的天灾魔劫,又没打算超越灵空天界,飞升紫府。只想永为散仙,介于天人二境之间,灵山隐修,自在逍遥,长此终古。

    那谢山生来性情恬淡,又因好友李静虚功行早已修到金仙地位,只为收徒不慎,为恶犯戒,累他迟却多年仙业,还受了好些烦恼。以致为完善愿,至今仍在尘海往来,费力操心,不知何时始得圆满。可见人定虽能胜天,但这强求的事,总要经过无限艰难与波折。尤其是中途稍一懈怠,前功尽弃。转不如自己这样逍遥自在,虽然金仙位业难于幸致,毕竟长享仙家清福,不须终日畏惧,惟恐失坠之忧。所以始终没打收徒主意。

    他在散仙中交游最少,也和人永无嫌怨。除极乐真人等有限四五好友外,只和一女道友南海金钟岛主叶缤最为交深。

    那叶缤和他未成道前,便是世交之戚,情分深厚。因见他所居洞府景物清妙,楼阁宏壮,花木繁植,占地甚广,却无人看守,服役其间。便劝他物色几个好徒弟,于传经学道之余,为他焚香引琴,耕烟锄云。

    谢山当时虽未答应,但架不住叶缤三番两次相劝,却也动心,觉着叶缤所说也实有理。如虑孽徒牵累,尽可看事行事,循序传授,何必固执成见?于是稍稍留意,不时也往人间走动。但美质难求,终未遇上。

    一次谢山路过仙都山,因见下方大雪初霁,玉积银堆,琪树琼枝,遍山都是。一时乘兴飞落,观赏雪景。刚向前走不多久,便瞥见树后大雪地里,有一尺许大的包裹。

    走过去一瞧,里面竟是两个女婴,锦褪绣褓,甚是华美。再看婴儿,不特生得玉雪可爱,美秀绝伦,其根骨禀赋之厚,也从来未见。尤妙的是一胞双生,从头到脚,俱是一般模样。不禁好生惊奇。

    因恐人家弃婴,血污未净,随将手一指,放出一股热气,将那锦包护住,先为御寒。然后默运玄功,潜心推算,立即洞彻前因后果,喜慰交集,不暇再看雪景,伸手抱起,便即回走。

    谢山因自己孤身隐修,又是男子,抚养女婴,诸多不便。又算出仙都山乃是二女安身立命之所,不应离开。便意欲给她二人找个保姆。

    也是事有凑巧,恰有一名近始改邪归正的旁门女修隐居在仙都山锦春谷。谢山当即找上门去,把自己来历渊源告知,欲烦她代为抚养那两个女婴,传以道法。并言道将来可助她脱劫成道,以作报答。

    那女修名叫崔芜,号碧城仙子,原因早年误入旁门,走了歧途,后虽改参玄门正宗,无如功夫驳杂不纯,元婴不能出窍,只有兵解,更无他途。更有一仇敌不日来犯,吉凶莫卜,更自忧急。一听谢山肯为自己出力,知他道法高深,不特仇人非其对手,还可相助元婴出窍,免受一刀之厄,本就喜出望外,又见那两个女婴生的天真美丽,惹人爱怜,当即拜谢应诺。

    两人互相谈了一阵,越发喜慰。因二女相貌相同,只以面上梨涡略分长幼,便以在左的为长。并从己姓,一名谢璎,一名谢琳。崔芜因二女托她抚养,惟恐仇敌万一来犯,谢山还赠了她两道灵符和一件遇变告急的法宝,才行走去。

    不久叶缤闻知此事,赶来看望,见二女生得那么灵秀美丽,也是爱极。如非谢山告以二女和自己的夙世渊源和异日的归宿,简直恨不能带回小南极去代为抚养。由此二人无事便来看望。二女生具仙根仙骨,灵慧绝伦,又得谢、叶、崔三人时以灵丹仙果为饵,周岁便能修持。

    谢山本因二女将有大成,意欲使其循序渐进,静候机缘之来。除三岁以前给她俩多服灵药仙果,使其骨坚神凝,益气轻身,以便早日修炼外,一交四岁,每来传授,都是扎根基的功夫。此外仅传些隐身遁形,以及御气飞行之法,别的均未传授。

    二女用功也极勤奋,进境神速,年才十岁,便炼到了飞行绝迹,出入青冥地步。相貌更是出落得和紫府仙娃一般,冰肌玉映,容光照人,美秀入骨。

    如此过来许多年,崔芜成道之期来临,在谢山、叶缤的护持下安然坐化。

    二女自是悲痛万分。嗣经叶缤再三劝说,又将二女带往武夷仙府住了些日,才减去了哀思。

    由此谢山为二女订了日课,仍令在锦春谷中修炼。每隔半年,前往探看一次,每隔三年,许往武夷省亲,住上十天半月。但须有人来接,不许亲往。二女见年已长大,再三请求,长在武夷随侍,一同修炼。谢山只是不允,屡请不获。日久也就不再提起。

    一晃百年过去,二女自忖根基早固,每见谢山,必要强求另传道法。谢山总以女儿将来与己路径不同,此时多加传授,反而有误前程。二女无奈,又请传授法宝。谢山吃她们磨缠不清,方始允诺。

    于是二女每一归省,必要索讨宝物。谢山见二女功力与日俱进,道心坚纯,根基尤固,爱极不忍拂意,身边又没有那么多法宝,便随时物色,得暇现炼些来传授,遂成惯例。

    年月一久,二女得了不少法宝,欣喜非常,只苦无法试用罢了。

    这年武夷归省,恰值叶缤来访,与谢山谈起峨眉开府盛况。二女听了,欣羡非常,恨不能当时飞往,才对心思,当即向谢山求往。但却被谢山断言拒绝。

    其实谢山前已算出二女遇合,应在本年。只为自身事忙,又与极乐真人有约,知道二女不应归入峨眉门下,故而没有应允。

    二女力求未允,又气又急,回山筹计了好些日。仗着父亲、叶姑都爱自己,就是犯错也顶多呵斥两句,绝无重责,便打算私自逃往峨眉赴会。

    二女虽然修炼多年,从未与外交接谈说,外边的事一点不知。童心稚气犹似幼时,想到便做。带上所有所有法宝,便破空飞走。因只知峨眉是在西方,不知途径。所有便专往西飞,打算见了高山美景就留心查看,遇上人就打听,早晚都能找到。

    飞行半日,自觉飞出甚远,连遇许多无人烟的高山,俱与所闻不似。正在烦急,忽见脚底山谷之中,生有好些异果,颇与以前叶姑由海外带来的佛棕异果相似。一同飞下一看,正是此果,随便摘吃了两个,重又飞起。

    已经飞出老远,猛想起:“父亲曾说此次赴会群仙,差不多均有贺礼。自己空手前去,父亲如在还好,否则相形之下,岂不难堪?记得那年叶姑曾说佛棕果是仙果,只海外有两仙岛出产,岛主颇吝,轻易不肯与人,极为难得。不料这里却产得有,又是无主之物,现成礼物,岂非绝妙?”

    念头一动,又赶回来,全数采个净尽。

    哪知此果乃大咎山妖人毒手天君摩什尊者种来供献与妖师崆峒轩辕法王享受之物,便不遇上妖人师徒,一经发觉,立被寻来。何况二女又把大咎山绝顶妖宫误猜是仙山楼阁,欲往探询,自行投到。那佛棕异果离树越久,香味愈发浓烈,妖宫徒众一闻便闻了出来。先见二女美质,本已不肯放脱,再知异果被盗,如何能容。

    这时妖人正在宫中拜参炼道,手下徒众虽然厉害,禁不住二女法宝神妙,为数又多。众妖徒骄横已惯,又恃在本山本地,轻视敌人年幼,才交手,便吃二女杀死了三个。终于惊动宫中为首妖人轩辕老妖门下第四尊者毒手摩什,赶将出来,见爱徒伤亡,愤怒已极,立下毒手,想生擒二女,为爱徒报仇。幸得严人英、李宁等出手相助,才暂时脱险。

    二女脱险后,因为逃时匆忙,又将方向走偏了些,最后误入小寒山,遇见了两人三生前的生母,今在小寒山潜修的忍大师。

    母女三人见面,自是一番悲喜。忍大师又收了她二人为徒,让她们峨眉会后,禀告了谢山和叶缤,便来此同自己清修。

    师徒三人越谈越亲切,一直相聚到次日。

    忍大师算准时辰将至,才由香炉内取出两把香灰,拿在手里一搓,立变成一捧赤豆大小的舍利子,金光闪闪,耀眼生缬。便分给二女,传了用法,又在二女双手各画灵符一道。

    吩咐道:“你姐妹在大咎山与轩辕门下第四弟子毒手摩什结了深仇,此人魔光邪法均极厉害,非你姐妹所能抵御。你姐妹前往峨眉中途妖人难免追踪。妖人追近时,由一人将手一扬,同时另一手发出舍利子,便可将他惊退老远,并还小受创伤。我知你二人难免虚惊,如真运用合宜,有这四次阻挡,足可从容赶到。此宝一发,即与魔光并尽。固然发出越多,敌人受伤越重,但须防后难为继。如多与你们,白白糟掉。此行小心为妙。”

    二女平日心高胆大,独对神尼比谢山还要信服,领命拜辞,一路上便有了戒心。因前行的路正与妖人来路斜对,成三尖角的方向,此去峨眉,无异与妖人对面相迎。全仗来路所经高出天半的大雪山主峰掩蔽,必须以进为退,抢先赶到。妖人如果追来,然后绕山而驰,变作照直而行,才不至于迎头撞上。未动身前,先运用玄功,增加剑遁威力,蓄势引满待发。飞出小寒山禁地之外,便以全力加急飞行,两道红光并在一起,如流星般抢往大雪山驶去。

第一百八十五章 仙都二女下

    两女出行时刻本经神尼算准,直到飞近雪山主锋,才被毒手摩什发现,匆匆赶来。

    二女眼看大雪山主峰在望,瞬息可达,心方略松,忽听东北遥空传来一种极洪厉的异声,知道妖人晃眼即至。忙照预计,明明到了峰前,该往东偏飞行,却改回向西,绕山而驶。

    因有山峰阻挡,毒手摩什并未看到二女转向。因知二女要往峨眉,便照着二女前往峨眉的去路迎去,满拟必可撞上。哪知二女有神尼指点,与来时预拟的方向去路竟是背道而驰。妖人由峰东飞过时,二女刚巧改道由峰西绕出峰前。

    毒手摩什不一会儿便飞过应该相遇之处,却并没见着红光影子,登时好生惊奇。暗付:“仇人要往峨眉,定走这一条路,万无在此不遇之理。镜中现形,去路一毫不差,看准赶来,怎会迎过了头,还没见到一点形迹,难道又闹什么玄虚?”一边想着,仍往前飞。

    直到飞出好远,忽然想起二女似初出山,途向生疏,也许还不认得去峨眉的道路,径由主峰顶上越过。来时疏忽忘了回顾,反被漏去。否则凭自己的遁光,万无追不上之理。心念一动,立即回飞。因那主峰高大碍眼,意欲高处了望,径往峰上飞去。准备所料不对,也可行法,拨云四望。经此一来,二女已由峰前折回峰的东北,反倒走上妖人适才所经的来路。

    毒手摩什刚到峰顶,便瞥见前侧面云层雾影中,一道朱虹拥着两个仇人,往去峨眉的正路上电驶急飞,甚是迅速,途向一点不差,分明胸有成算,才知上了大当。心中愤激,忙纵妖遁赶上。

    二女此时因避开正面相遇,心更拿稳,闻声回顾,厉声起处,妖光烟云由远而近,潮涌追来。

    谢琳心想:“峨眉群仙毕集,自己却被妖人赶上门去,未了还仗人家接应才得无事,固然妖人太凶,到底面上无光。师父曾说,这佛香神沙专破妖光魔火,发得越多,妖人受伤越重。此时离峨眉尚远,如把神沙改作两次发出,效力虽大,未免冒险。何不把自己这一份匀做三回却敌,姐姐这一份等快到峨眉,妖人追上之时,给他一个狠的?”

    刚把主意打定,那乌金色的光云已经首尾相衔。当下不敢怠慢,也来不及和姐姐说,忙将手中神沙取了三分之一,慌不迭将手一扬,发将出去,立时便有万点金星朝后飞去。

    毒手摩什骤不及防,颇受了一点创伤,妖光也被神沙炸毁了些。

    谢琳见敌人果然受伤退去,还自得意,却不想那神沙神尼原已算定用法多少,如按四次发放,妖人每中一次,必要遁退老远,等神沙在空中与当前妖光相撞爆灭,重整残余,始能再进,逃到峨眉足可从容。这一分,少去好些威力,妖人受创不重,又看出法宝来历,只能使用一次。只要追时留心,玄功变化退避得快,至多宝光稍微损伤,无关宏旨。受伤以后,一面咬牙切齿,咒骂仇人,同时早想好了应付之法。二女却仍在梦中。

    谢琳见第一次减少分量的神沙奏效,胆子越大,第二次如法施为。谢璎见一样神效,也未拦她。

    不料第二次神沙发出,妖光逃遁更速,一沾即退,妖人却似未受甚伤。而且去得快,回得也快。第三次更糟,竟连妖光都未消灭一点,神沙飞出,吃妖人放出一片绿黄二色的火星,迎在头里,一撞全消,竟是全师而退,晃眼又被追来。

    尚幸二女灵敏小心,一面抵御,一面运用全力加紧飞驶,等第四次追近,已到了峨眉后山上空。也是毒手摩什活该倒霉。因见二女中只是谢琳一人动手,谢璎始终未动,快到地头,心中急躁万分,惟恐漏脱,又看出仇人手中法宝已经用尽,神情惊惶,即便还有,也有破法。准备豁出送掉一件别的法宝,再用玄功变化护住元神,肉身拼受一点伤害,一面用法宝防备神沙与之同尽,一面加急前追。敌人如施法宝,更不再退,径直硬冲过去。

    谁知二女惊惶,由于第三次妖光未伤,回来太快,只当敌人有了抵御之法,神沙无功。明知师父既说只有虚惊,不会受害,但是好强心胜,惟恐逃到峨眉当人丢脸,并没想到是神沙量少之故。见已追近,一时情急,竟双双把手上神沙全部发出。发时又稍微迟缓,无意中成了诱敌之计。

    这次毒手摩什见已追近,仇人尚无动作,峨眉转瞬即到,恐生波折,越以为二女力竭势穷。却不料这次神沙之力,比前几次长了两三倍,就有准备,也难免于受伤,何况又把防御之心丢去了大半?

    这一缓一急间,相隔越近,二女也几乎被妖光罩住,突将神沙全数发出。毒手摩什怎吃得住?法宝损伤了一小半不说,就连妖光也被震散一半,自身更是遭受重创。如非提前用玄功变化护住元神,虽然不致必死,但形神两受重伤决所难免。

    等到毒手摩什遁向远处,收拾好残余,二女已经赶到地头。

    毒手摩什明知对方不好相与,此去十九弄出事来,无如满腔恶气难消,想了想,把心一横,追到洞前。不料饱受二女奚落,对方一个有名人物也未出现,竟为几个无名小辈所伤。末了,还是自残肢体,才得借着本门血光遁法逃去,怎不恨切心骨?由此便与严人英、齐金蝉、石生、二女诸人结下深仇,立誓报复。

    严人英、齐金蝉、秦紫玲五人听二女略说前事,又见二女一双仙容玉貌,俱都佩极爱极。双方正谈得投机,崖下面噗的一声,冒出一道白光,其急如矢,直向亭中射来,势甚突兀。

    严人英、齐金蝉二人慧眼神目,一见便认出是本门家数,刚说一句:“不是外人。”

    白光敛处,已现出一个众人谁也不认得的奇丑小尼姑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屠龙师太

    众人见那小尼姑满头上疤痕叠叠,蜂窝也似。一张紫酱色的橘皮扁脸,浓眉如刷,又宽又密。底下却眯缝着一双细长眼睛,扁鼻掀孔,配上一张又阔又大的凹嘴。未语先笑,却露出一口细密整齐、白得发亮的牙齿,还生着一双厚长红润的垂轮双耳。身更矮胖。与仙都二女并立一处,越显一丑一美,各到极处,不禁暗笑。

    尤其仙都二女刚刚出世不久,才到峨眉,便见着严、金、石、秦、廉这几个极秀美的少年男女,以为峨眉门下俱是这等人物。几个把门的已有这等丰标,洞中比这好的金重玉女更不知还有多少。休说还要参与开府盛典,便见到这些人也是高兴。方自欣慰,忽然平地冒出这么一个丑怪物来。严人英和齐金蝉不说是自家人还好,这一说是自家人,仙都二女由不得多看两眼,越看越忍不住,几乎笑出声来。

    小女尼不等众人问询,便先向金、石二人笑嘻嘻道:“你两个想必就是金蝉、石生两小师兄了?”

    说时,见仙都二女在笑她,也不理睬,随伸左手,用食指指着自己扁而且掀的鼻子,对众笑道:“小贫尼癞姑,乃落凤山屠龙师大善法大师的小徒弟。这两位师姐呢?”

    听那小尼姑说出自己来历,除严人英对她的身份早有猜测外,金、石、秦、廉四人皆是一惊。

    五人皆知屠龙师太当初原是本派前辈,只因疾恶如仇,屡次妄起杀机,致犯教规,师长屡戒不改,将她逐出门墙。屠龙师太因此赌气出门,益发躁急,到处搜寻异派妖恶之徒为难,一被她遇上,便无幸免。

    彼时屠龙师太任性刚愎,谁说的话也不听,同道中落落寡合,只妙一夫人和她至好。东海三仙始终关念旧日同门,未断往还,知她这样下去,杀孽日多,树敌太众,早晚必有祸患。这四人劝她虽还能勉强听从,也只是当时,见了恶人,依然故态复萌。便不再劝,公推妙一夫人暗中为她防护。

    屠龙师太本是峨眉派中有名辣手,道法高强,永远独来独往,向来不要人助。妙一夫人暗中将护不久,便被发觉,虽然不愿,良友苦心好意,也只听之。表面不加拒绝,暗中却想尽方法掩饰,避道而行。

    这年长眉真人飞升,她虽然气愤师父薄情,处罚太过,负气怙过,出门以后不再参谒,也不略露悔意托人求说。毕竟师门恩厚,永世难忘,到日前往拜送。因是弃徒,不敢再齿于众弟子之列,只在洞前跪伏遥拜。

    哪知只听传说,时日说得不对,连跪伏了三昼夜,终不见真人仙云飞起。心想:“自离师门,便未见过。此后更是白云在天,去德日远。”

    越想越觉依恋。又见连旧日同门和师门一些至交俱都陆续到来,飞升之事,一定无讹,决计无论再跪多少天,也候到师父飞升才罢。立心诚敬,明知同道身前走过,只把双目垂帘,虔心相候,既不招呼,也不探询。似这样跪到第六天上,真人方始飞升。拜送之后,妙一夫人忽持真人柬帖和一件法宝赶来,告以真人因她不知悔过,一意孤行,这多年来虽经众弟子求说,不曾允准。教规谨严,师徒之分已绝,师徒之情尚在。此次飞升,众门徒弟子各有法宝遗赐。所赐屠龙师太白柬一张,到时现出形迹,自有应验。又外附戒刀一柄,以为异日之用。

    屠龙师太此时原是道装,名叫沈诱。听完前言,心中难过已极。知道宝物不过留念,那张白纸却关系他年成败,必不在小,感激涕零。方要回山,三仙等一于旧同门和许多平辈道友相继走来看她,并约入洞少聚。屠龙师太知道晓月禅师尚在洞内,平素不和,犯规被逐,一半由他而起。这次师父又将道统传给妙一真人,也很气忿。自己偏和三仙等人情厚。一则进去难免受他讥嘲,看些冷脸,二则此时也实无颜进洞,便自谢绝。三仙诸人知她与晓月不和,也就不再相强。

    屠龙师太回山不久,以前所树诸强敌便联合寻上门来。苦斗了三昼夜,末了敌人请来轩辕法王和九烈神君等师徒多人,将她困在妖阵以内。偏生三仙、妙一夫人等几个至交得有长眉仙示,早知就里,加上晓月又在生心内叛,诸须防备,不曾来援。

    师太眼看和弟子眇姑要为阴雷魔火炼化,同归于尽。一时情急无计,想到真人所赐无字素柬。刚由怀中取出,还未及细看,便见纸上朱篆突现,如走龙蛇,霹雳一声,冲破千重魔火妖光,破天飞去。

    这时屠龙师徒护身神光已快炼尽,再有个把时辰,便无幸理。料想此柬必是一道求救灵符,正盘算来人是谁,烟氛汹涌中,一幢祥光紫焰忽自天空降落,直罩头上,护身的神光竟被压散。方拿不定凶吉,平地突托起丈许大一朵金莲,将身托起,与那祥光上下一合,将师徒二人一齐包没,腾空而起。

    师太慧目外望,满空四外的阴雷魔光,如狂涛怒奔般纷纷消散。一干妖人更是手忙脚乱,四散飞逃。祥光金莲,其去如电,只望了一眼,已飞出数百里外。一会落下一看,身在一个海岛之上,湿云低垂,景甚荒寒。祥光敛处,对面山石上坐定一个衰年老尼,短发如雪,面容黑瘦,牙已全落,双目却是神光炯炯。

    师太猛想起逐下山以前,曾闻师言,东海尽头居罗岛神尼心如,新近在岛上相遇,说她想收一个女弟子。因在荒岛坐禅多年,无暇到中土来,托他代为物色。并说她以前便是最恶的人,忽然悟道。所收弟子,只要资质好些,放下屠刀,立即是佛,不问以前善恶,自能度化。道友肯予援引,便是缘法,这人如已在佛道两门修炼多年的尤妙。听那口气,好似把师父门人要一个去,更对心思。今日灵符才得升空,便被接引来此,两下里应证,分明预有前约。久闻神尼以前所习,乃是专一伏魔功夫,近始参修上乘功果,佛法无边,不可思议。如蒙收录,岂非幸事?立即跪伏谢恩,并请收录。

    神尼先问:“戒刀带来了未?”

    屠龙师太闻言,立即将刀献上。

    神尼即用戒刀为之披剃,再述前因。果然师父看她杀孽太重,必遭大劫,自己飞升在即,非得神尼这等法力宏深之人为师,终不免祸。并算出她与佛门有缘,前次逐出,实是有心玉成。

    屠龙师太拜师之后,在岛上苦修了十年,神尼便自飞升。曾在东海一日之内连杀了二十三条修炼千余年的毒龙,因此人都称她屠龙师太。除眇姑外,还收有一个患癫疮,麻疯,眼看要死的贫家弃女。

    师徒三人虽都丑得一般出奇,但道法却极高强。尤其是这位癞姑,曾得过半部道书,炼就穿山行地之能,如鱼游水,比起南海双童还强得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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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之我是严人英介绍:
长眉真人:“吾道之兴,三英二云。”
严瑛姑:“承吾衣钵者,非严人英莫属。”
李静虚:“长眉道友有严人英传承道统,真是羡煞旁人。”
齐淑溟:“有严人英来继任掌教,我就可以安心飞升了。”
轩辕法王:“峨眉竟出了严人英这等人物,上天待其何其厚也!”
正教群仙:“严人英,道行精深,恭谨谦逊,实乃吾辈楷模。”
众邪魔左道:“严人英来啦!严人英来啦!快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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