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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沉闷的大蟹     乱世太帝txt下载     乱世太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76 途遇使者

    雪越来越大,很快便在地上铺上薄薄的一层。

    徐谦纵马疾驰,在地上留下一串浅浅的蹄印,不过很快蹄印又被白雪覆盖。

    徐谦偷偷问过萧家堡的一些老人,去往白市,首先要经过柳家堡,再经过昌兴城外,然后到达谯河,渡过河之后大约再骑一两个时辰便可以到达,如果马不停蹄,应该可以在天黑之前到达谯河,那里有一些渔家可以提供住宿。

    柳家堡本就没打算去,至于昌兴城,虽然答应郗超赴约,徐谦还是准备不入城,直接到达渡口将就一夜。

    时间紧迫,现在连黑市在哪都不清楚,早到一天,说不定能多得到一些信息。

    正思虑间,柳家堡就远远地出现在眼前。

    他驻马凝望。

    不知柳清颜现在可好,他甚至有了进堡去看看心上人的冲动。

    可理智最终还是胜利了。

    飞云堡危在旦夕,他可不能在此时儿女情长呀!

    “该死的陈霸天,害得我连美人都见不到一面!”

    徐谦在心里骂了陈霸天祖宗十八代,估计陈霸天已经打了十几个喷嚏。

    他一勒马缰,继续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徐谦到达了昌兴城外。

    城楼上站着一些士兵,城门已经修葺一新,不少人从四面八方赶来进入城里。

    郗超这个太守还是有挺大的吸引力,百姓们估计早就在期盼朝廷来人,毕竟谁都不愿意做弃民。

    “但愿他能成功地当个好太守!”

    徐谦抛下一个祝福,继续前进。

    离开昌兴城十几里地后,四周一片旷野,变得安静起来。

    偶尔有飞鸟被马蹄声惊起,扑簌簌带起一小片雪花。

    突然,徐谦看见前面有十几个黑点往他这边过来。

    黑点移动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他就看出了那是十几个骑马的人在前后追逐。

    前面三个人和后面那些人开始还保持较远的距离,但是渐渐地,有一人落后于前面两人,被后面的人很快追上。

    追赶者拔出刀,手起刀落,将落后者砍落下马。

    前面两人回头看了一眼,更是拼命挥动马鞭。

    可是他们的马显然比不过追赶者,就在快到徐谦面前之时,又有一人被砍落下马。

    剩下一人已经接近徐谦。

    他定睛一看,此人不是那郗超的母舅崔荣平吗?

    后面追赶的几人穿着的衣服上绣有“白”字,此刻他们已经非常靠近。

    一人脸露狰狞,举起刀。

    崔荣平闭上了眼睛等死。

    同一刻,“啊”的一声惨叫传来。

    他赶紧睁开眼睛,旁边的马背上空空的已无人影。

    他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个雪球不知何处飞来,非常精准地砸在那些人脸上。

    雪球力量很大,那些人纷纷掉落马下。

    他知道有人在帮他,便一勒马缰,那马一声长嘶在原地踏了几步停了下来。

    他刚停稳,在他身后另一侧有人道:“崔使者,怎么有人追杀你?”

    他回头一看。

    只见地上站着一人,一身白衣,头发眉毛都是雪白,旁边一匹白马鼻孔里冒着热气。

    都是白,难怪刚才经过他竟然没有发现。

    此刻,对方头脸在雪中模糊不清,他一时也没有认出他。

    徐谦见他疑惑,抱拳道:“在下徐谦,使者莫非忘了?”

    崔荣平这才认出,连忙抱拳道:“阁下须发皆白,我以为是神仙降临,一时没有认出,还请见谅,今日多谢救命之恩!”

    他这话诙谐有趣,两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此刻,那些被雪球打落马下的人都站了起来,一个貌似领头的壮汉捂着脸颊道:“白家堡执行任务,谁吃了豹子胆多管闲事!”

    白家堡?

    徐谦思索片刻,是什么大堡吗,怎么没听说过?

    现在牛逼的堡坞越来越多了,敢追杀太守使者?

    他双手一摊道:“我没吃豹子胆,可是崔使者是我朋友,我不得不管呀,请问白家堡在......”

    他“哪里”两字尚未出口,对方一挥手。

    那些人捂嘴捂鼻捂额的什么都有,一起冲了过来,嘴里喊声震天,要报刚才被打之仇。

    崔荣平脸色骤变道:“徐老弟,快走!”

    他拨转马头刚要打鞭,就听见“啊”“啊”......之声不断传来。

    等他回头,地上已经躺满人捂着肚子不停地打滚。

    徐谦则背着手悠然地站在那里,眉毛和头发的白雪都没了,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崔荣平张大着嘴巴。

    他曾听郗超讲他见识过徐谦的速度,真可以用快如闪电来形容。

    崔荣平当然不相信。

    可当亲眼......不,亲身体验过后,他就不得不信了。

    徐谦不顾他的惊讶,对此早已习惯。

    他问道:“崔使者,他们怎么会追杀你?”

    崔荣平望望远处倒在雪地里的手下,殷红的鲜血在白色的大地上分外醒目,他怒气冲冲道:

    “我也不明白,在前面的山谷处他们就追上了我们,话不多说就直接砍杀过来,我的另外两个手下武艺较高,替我挡着我才带着另外俩人逃了出来,想必他们也已经凶多吉少了!”

    徐谦走向那帮人。

    他们见他过来,知道了他的厉害,想站起来可是肚子生疼,估计已经断了几根肋骨,他们只能不停地在地上向远处爬。

    徐谦走过去挡住头人的路。

    那人抬起头,他现在觉得徐谦就是野兽,否则怎么可能一拳砸断他几根肋骨。

    他疼得直冒,气喘吁吁道:“好汉饶命,我们只不过是奉命行事……”

    徐谦蹲下来看着他,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饶命?你们已经杀了好几个人了,若是我不出现,我朋友也早已经成为你们的刀下鬼,然后你们就可以拎着他的人头去领赏喝酒了吧,你就是个恶人,如果你有良知就不会给恶人卖命,因为你就是恶人,所以你才会出现在这里,我说得对吗?”

    头人能怎么办,只好点头承认道:“是是,好好汉说得对,我以前是恶人,现在求好汉给我一个机会弃恶从善!”

    徐谦脑袋点点,对他的态度表示满意。

    他说道:“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吧?”

    头人道:“知、知道,是堡主派我们来追杀使者的,他和我们说谯郡只有一个陈太守,没有什么郗太守,那些人冒充太守使者,非奸即盗,必须除之......”

    “什么!”崔荣平一听暴跳起来,“陈霸天自封的太守怎能算数,只有郗超才是朝廷任命的大员,他居然授意别人追杀朝廷使者,莫不是他想叛逆不成?”

    徐谦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白家堡一定是投靠了陈家坞,充当了他们的爪牙。

    像白家堡这样的堡坞应该有不少,陈霸天的势力越来越大了。

    头人道:“堡主要做什么我们无权过问,刚才这位壮士说我们帮助恶人所以自己也是恶人,可是堡主之前不是这样的,最近投靠了陈霸天后才我们白家堡才变得助纣为虐!”

    崔荣平突然问徐谦道:“徐老弟,你这是前往何处?不知你可否有进去昌兴城?”

    徐谦道:“我要前往边境白市采办一些物品,事出紧急,所以没有入城拜访太守,还请使者代为致歉!”

    崔荣平赶紧道:“徐老弟客气了,以你的为人断然是真有要紧之事......兄长想提醒你的是,我在渡船上听那船夫说起谯河也是这白家堡势力范围,老弟赶到那里刚好天黑免不了要住店,既然白家堡变得凶恶起来,就怕他们会把原来的客店变成黑店,老弟还是要担心为好!”

    徐谦背上冒出一身冷汗,想起来以前小说电影里看到的那些黑店,把人用蒙汗药迷倒,抢夺财物,然后把人杀了剁成肉馅做成人肉包子,要不是碰到崔荣平被追杀之事,说不定自己晚上会先吃一顿人肉包子,然后被做成人肉包子,好人有好报啊,以后还是要做好人为主,想到此处,他也连忙向崔使者感谢提醒之恩。

    地上的十几人不停地“哎唷哎唷”叫唤,徐谦道:“崔使者,这些人怎么办?”

    崔荣平朝着头人“呸”了一口道:“我看他们伤得不轻,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下着雪,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也好,就让他们多苟活一会儿......崔使者,我这就告辞了,你也赶快回昌兴城吧,此去只有十几里地,应该不会再有危险!”

    此时风雪越来越大,人也被吹得摇摇晃晃,风向刚好与徐谦欲去之处相反,他只得牵马步行。

    崔荣平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道:“老弟不如入城歇息一晚,我们好好款待一下再......”

    “不了,下次有机会再说!”他牵着马,深一脚浅一脚,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崔荣平叹息一声,人生聚少离多,他跨上马,好风凭借力,一会儿就消失在远处。

77 住了黑店

    徐谦边走边骂这鬼天气,好不容易走进山谷,风雪总算小了些。

    他骑上马背,准备加紧赶路,身后却传来杂乱的马蹄声。

    回头一看,迷迷糊糊似乎有数不清的黑影正朝他奔来。

    他内心诧异,莫非白家堡的人追了上来?

    可是他们不是应该在山谷的另一头吗?

    虽然他并不怕他们,要是起冲突了大不了拿出枪来把他们都突突了,可是纠缠起来也是费时费力。

    他双腿一夹,马一下窜了出去,耳边却隐隐听到有人喊:

    “徐兄等等......”

    他勒住马头,回马驻望。

    那群人越走越近。

    徐谦定睛一看,领头的正是郗超。

    他内心讶异,便驱马前迎。

    待到两人接近时,郗超迅速溜下马背,对着徐谦纳头便拜,口中道:

    “兄长救我母舅,母舅大于父,又从小对我关爱备至,若他有不测,郗超断难偷生,徐兄实为再生父母,受小弟一拜!”

    徐谦纵身下马扶起他,对他行如此大礼有点不好意思。

    他救人也就是举手之劳,哪当得起如此大礼。

    心中又有些感动,郗超实在是有情有义之人,不仅对母舅情深,又特意追出几十里雪路来谢恩,放眼古今恐怕也难有他人!

    “郗太守客气了,徐谦也不过是恰好路过,还劳烦太守这么远赶来致谢,风大雪大,太守还是快快回去吧!”

    郗超并不答话,起身一挥手。

    只见一个随从拿着一块黑布铺在两人之间的雪地之上,另外几个随从从马上拿下一些篮筐放到黑布旁边,从里面拿出一盘盘菜肴,又拿出一个酒壶,把两个杯子各放一边摆好,又有两个随从打开两把油伞分别遮住两边。

    郗超见一切布置妥当,抬手道:“徐兄请,既然没有时间进去昌兴城,也只好在此将就一下,徐兄往后勿称我为太守,称弟即可!”

    徐谦心想这雪中饮酒还挺有情趣,可惜对方不是美女,要不极度浪漫。

    再仔细一想不对,此刻应该是表现豪情才对,他哈哈几声大笑道:

    “壮哉,大雪纷飞兮,豪气干云霄,太守吾弟,满饮此杯,情谊至死不渝!”

    “好!干了这杯!”

    两人你来我往几杯下肚,更是兴致盎然。

    徐谦发现以往那个害羞得大姑娘似得郗超不见了。

    他变得幽默风趣,娓娓而谈,似乎把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看来太守这个角色还是挺能锻炼人的。

    郗超也从未感觉到有今天这般地畅快。

    他从第一次见到徐谦起,就冥冥之中感觉与此人会有一生的友谊,在他面前,他能找到自我,能放松自己。

    要不是天色渐渐向晚,两人会一直继续雪中畅饮。

    到最后,终于依依惜别,两人一个向北一个向南背道而驰……

    徐谦酒酣耳热,一路吼起军歌,歌声在山谷中回荡。

    穿越过来他一直想念家人朋友,可是时间难倒回。

    他有时候会悲伤,不过渐渐地,他发现在这里他也很快拥有了亲情爱情友情,这个穿越其实不赖!

    一路上他也想过向郗超求助粮食之事,可是后来想想还是算了。

    郗超自己尚被其父晾在一边,如今当个太守还受陈霸天欺负,或者就算他死磨硬泡替自己要来了粮食,然而帮的了一次帮不了一生,以后怎么办?

    自己要做的是打通长久的路子,所以这趟必须找到黑市,让那些金子发挥它的作用!

    徐谦策马前行,一路风雪变小,终于在天黑之前到达了谯河渡口。

    举目望去,河流并不十分宽广,可是里面河水却不知深浅地缓缓流淌,在这雪天里散发出一股寒意。

    河岸边停靠着两艘小船,不远处的陆地上有一家客栈,店门口的白幡上写着一个大大的“白”字。

    徐谦走近小船,旁边竖了一块牌子写道:“夜不渡河,客栈可宿”。

    看来真的得住一晚了。

    他牵着马走向客栈,在昏暗的光线下抬头看到牌匾上写着店名“安心客栈”。

    “但愿能住得安心!”

    徐谦嘀咕着,把马拴在门口,将金器背在身上走进屋里。

    柜台处一个鼠须干瘦的中年男子正低头在打算盘。

    徐谦叫了一声“掌柜”。

    他抬起头,眯眼看了一下徐谦和他肩上的包裹,冷冰冰道:

    “住店一百钱,吃得另外付费,只有粟米饭加青菜。”

    徐谦心道:“什么态度,搞得老子欠他钱一样……真想揍他一顿......算了,少惹事.......”

    他往手上哈了一口气道:“可不可以烧个火炉,这么冷,没法睡?”

    之前一直在骑马跑动,倒没有觉得寒冷,现在停下来很快就觉得有些寒意袭人。

    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冬天有暖气和空调,这乍然穿越过来还真不知道怎么过冬了!

    “火炉?”掌柜用小眼睛白了他几眼,“想得美,有张床睡就不错了!”

    我日,什么破地方,等下拆了你的客栈烤火!......算了,少惹事,还有要事在身……他不满地看了掌柜几眼,可惜他又低头算帐去了。

    徐谦咬咬牙,迈步正要离开,忽然听得一个清脆的声音道:“掌柜,住店!”

    这么荒凉的地方,有其他人住店本就很稀奇,况且对方一听明显是女声,徐谦便回过头。

    只见一个黑衣女子背着包袱正走进来,容貌清丽脱俗,只是有一股掩饰不住的冷峻气息,身材被紧身的衣服勒得前凸后翘,让徐谦不禁有些浮想联翩。

    那女子根本不顾徐谦射狼般的眼神,直接走到掌柜面前敲了敲柜台。

    掌柜和刚才一样抬起头打量了她全身几眼,然后小眼笑得眯成一条缝道:

    “住店?有有,八十钱,包含吃的,鸡鸭鱼肉应有尽有!”

    徐谦顿时感觉不好了。

    这老板看人出价啊,见到美女就打折还免大餐。

    他刚想走回来抗议,黑衣女子说道:“哦?这种地方能吃到这些倒也不错,等下给我热好了多端上来些,然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之后,她似乎也感觉到寒冷,搓了搓手。

    掌柜的一见便殷勤道:“姑娘,等下给你送两个泥炉,一个用来热菜,一个用来取暖,包你房间暖洋洋,睡个好觉!”

    黑衣女子不假思索道:“这个主意好,早点给我送进来!”

    徐谦彻底愤怒了。

    什么狗屁客栈,性别歧视!

    这老板一定是独居在此,很久没有见到女人了,因此心存不良,想借机献殷勤,然后行不轨之事,自己一定要过去提醒一下这位美女,莫要让射狼钻了空子!

    他才走几步,就看见掌柜朝后面喊道:“夫人,烧两个泥炉给这个姑娘送去,天字号房!”

    门帘抖动,钻出一张中年妇人的脸,皮肤白皙,五官端正,徐娘半老。

    徐谦叹息,也算长得可以,却不知怎的配了掌柜这么个鼠头鼠脑的家伙!

    徐谦想不明白,这掌柜这么大胆,居然当着老婆的面的给其他女人好处,他老婆一定会发飙!

    谁知那少妇和掌柜对了一眼后点点头,接着热情地朝黑衣女子道:“妹妹先去房间好生待着,姐姐这就给你生火,对了,等下顺便给你打一盆热水去!”

    黑衣女子绷着脸,也没有任何感谢的话,直直得自顾自走过徐谦身边上楼去了。

    徐谦搔搔脑袋,这可真看不懂了,难道掌柜夫妻缺个女儿,所以一见年轻女子就亲情泛滥?

    他们肯定不缺儿子了,要不然对自己这么冷淡?

    不过说不定掌柜夫人会母爱泛滥,想到此,他急忙朝中年妇人打个招呼道:“掌柜夫人,在下也想要个火炉,不知......”

    “没有了!”

    中年妇人瞬间拉下脸,退回去放下帘子,徐谦隐约还听她说道:“年纪轻轻,这么怕冷......”

    “我......”他看向掌柜的,对方又低头忙碌自己的事情,仿佛周围没有人存在一般。

    徐谦只得往自己房间走去。

    楼上其实只有四间房,他的是地字号,在最里面,走过去第一间就是天字号,单是从门面上就看出天字号要大得多。

    推门进去,里面只有一张破烂的木板床,上面一床薄薄的被子乱得狗窝般堆在上面。

    突然,一阵刺骨的冷风吹到脸上。

    别过头一看,窗户上都是大大小小的洞,风一吹,那些破纸片不停抖动,就像徐谦颤抖的身体一样。

    “这个掌柜真是作死呀,一定要惹得我发怒为止吗,我发飙起来可是连自己也害怕呀……算了,忍……不过泥炉一定还有,他们不给,等下自己悄悄去烧个便了!”

    他坐在房间,估摸着掌柜夫妇也已经休息去了,便悄悄地开门。

    走到天字号房门口之时,想起里面的冰美人烤着暖暖的火炉,吃着热乎乎的肉食,便想闯进去......

    可是自己不是陈霸天也不是胡人,还是自力更生为好。

    他走近柜台,刚要掀开帘子,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

    这么晚了,掌柜夫妇居然还没有休息,不就一个破客栈么,何必这么勤劳,害的自己还得受冻。

    他刚想离去,只听那妇人道:“你如何知道那年轻男子没有钱财在身?”

    掌柜嘿嘿笑了两声道:“你可知道我的外号叫什么?叫猫耳!

    我只要听来者的脚步就知道他身上有些什么,那男子身上虽然背了个大包裹,却是脚步轻盈,一定只是些衣物之类,不值得我们下本去套牢,就算他不满意走了也无所谓。

    那女娃娃却不一样,不仅美......咳咳,我是说虽然包袱不大,脚步却甚是沉重,一定带了不少黄白之物,所以要刻意笼络!”

    那妇人冷哼一声道:“要不要把那妮子绑起来让你快活一番,然后送他归天啊?”

    “你、你说什么呢,我哪敢有这心思,我的心里只有你,其他女人就是过眼烟云……”

    “死鬼!算你有良心......想必那妮子吃饱喝足了也该睡着了,整整一包蒙汗药呢……那少年怎么办,到现在也没要吃的!”

    “一起做了,门口那匹马还值几个钱,我刚刚才发现!”

    “好,拿上刀,先去天字号房!”

78 被绑

    徐谦赶紧撤离,边走边想:“可惜掌柜这次马失前蹄了,老子根本就不是凡人,能让你从脚步声判断出带有金器?”

    他又拍拍胸口暗自庆幸掌柜夫妇没有“热情”招待自己,不然就算天生神力被闷倒了还不是任人宰割?

    这个社会太危险了,以后得多长几个心眼才行!

    抓人要抓赃,他决定等老板夫妇进入房间准备动手之际再将他们拿下,现在先去自己房间监视。

    他轻跑上楼梯,经过天字号房时顺手推了一下,没想到门居然开了。

    他脑筋急转,不如进里面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这样行动更加快捷方便。

    黑衣女子正躺床上思索。

    她行走江湖多年,岂会轻易相信别人,她早看出掌柜夫妇举止的异常。

    那些肉她根本没有动过,甚至连水都没有喝过一口,躺在床上她也只是假寐,绝不会入睡,她之所以没锁门就是时刻让自己警醒。

    徐谦闪入房门,轻轻关上保持原样。

    回头一看烛光微曦中,房间里摆设齐全,柜子椅子凳子,其中一张大圆桌上摆着一个泥炉和碗筷,炉上的锅中还冒着热气,时不时飘出一股肉香。

    徐谦忍不住流下口水。

    有些桌台上摆着各种装饰的花瓶石头草木,床上锦衿绣帐,黑衣女子已经盖着被子躺在被窝儿里。

    他心道:“哎,安逸都是给死人享受的,老子现在一点不羡慕!”

    黑衣女子一见有人进来,心里蓦然一惊,暗道这果然是个黑店。

    她将枕头之下的匕首拿在手中,微微睁眼审视对方。

    居然是刚才那个少年。

    此人看起来一表人才,原来是个男盗女娼之辈,只是不知道对方想干什么,身手如何,且观察一下再说。

    徐谦走到床边。

    黑衣女子安详地躺在那里,脸上热得面泛桃花。

    静静看了两眼,徐谦发觉她有一种别样的韵味,正想再品鉴一会儿,他敏锐地听到了有轻微地上楼梯声,他对着她轻轻道:

    “一个女子在外面瞎逛什么,要不是碰上本少爷,你今天就做了他们的刀下鬼了!”

    女子这才明白他的来意,耳中也听见了脚步声,心里消除了对徐谦敌意,紧握匕首的手也松了下来。

    不过她却嫌他多事,就老板夫妇这样的再来四五个她都不怕。

    徐谦四处看看,想找个藏身的地方。

    试了一下柜子,太矮,看看床下,太窄。

    此时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有些着急。

    看着躺在床上的黑衣女子,他脑子一转道:

    “失礼了,为了救你就委屈一下一起躺会儿!”

    他掀开被子,将她柔软温暖的身体轻轻托起移进内侧,然后放下蚊帐,迅速躺在床上闷头盖上被子。

    黑衣女子又羞又怒,要不是房门已经被打开,她早就一刀捅进徐谦身体。

    她暗暗咬牙道:“等到解决了这两个黑心店主,本姑娘再找你算帐!”

    徐谦觉得身上一下子就暖起来,真舒服……他忍不住往里面再靠了靠,人体热水袋真不错啊!

    黑衣女子被挤得贴紧墙面,心中已经把徐谦捅了十八个窟窿,她发誓他等下一定要他好看!

    掌柜夫妇悄悄走进房间,他们一看桌上碗中的剩菜剩饭,相互对看一眼舒了一口气。

    掌柜道:“我还担心这小妮子不吃呢,没想到吃了这么多,估计睡到明天天亮都不会醒来.....可惜了,再也看不见太阳升起了!”

    女子在心里哼了一句:“那些肉我都倒你们衣柜里了,本姑娘岂会上你们的当!”

    掌柜夫人有些心疼道:“可惜了这些肉......我说死鬼,先结果了这丫头再说,你说是扎胸口还是割喉?”

    掌柜内心觉得这么漂亮的小妞杀了实在可惜,但是母老虎在他又做不了什么,只能饱饱眼福,于是道:“扎胸口吧,把她衣服扒了,老子保准直追心脏!”

    他提起刀朝床边走去,他夫人快步挡在他面前,嘴角含笑看着他,这家伙的心思她岂能不知?

    她说道:“若是扎胸口血液会溅得满床都是,老娘刚换的被褥,依我看,还是割喉吧,找块布垫在她脖子底下。”

    “夫人放心,我杀了很多人了,只要轻轻地扎进,血液就慢慢流出,保证不会弄脏了被褥,倒是你割喉一刀不准,别把人弄醒了!”

    他试图做最后的抵抗,好歹也要看上这女子几眼吧!

    他夫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刀,指着他道:

    “给老娘一边呆着去,老娘的割喉技术也是千锤百炼,平时割鸡鸭,有生意时割人,一个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老娘一刀定乾坤!”

    徐谦和黑衣女子都听得心下骇然,这对夫妇简直丧心病狂,居然一起讨论如何杀人,这种人死一百次一千次都不嫌多!

    黑衣女子握紧匕首,她已经无法忍耐,准备暴起将两人杀死,谁知那掌柜朝墙上一个机关一按,几条粗大的绳子绕床两圈,将床上的两人连同被子捆得结结实实。

    “还是小心为上,我看那女子浑身透出一股冷冷的杀气,万一她功力深厚,突然醒来!”

    掌柜的一脸老谋深算。

    “胆小*******人过去掀开蚊帐,一把扯开被子,赫然看见一男一女正愤怒地看着他们。

    她惊讶地看了一会儿,然后捂嘴笑道:“哟,这么快就对上了,比老娘当初还风流呢……”

    掌柜心情不好了,他就是因为在堡中老是被怀疑带绿帽子才来到这么偏僻的地方。

    他最恨长得好看的男子,于是又从夫人手中抢过刀道:“这倒好,省了力气了,那女的给你练割喉,男的就给我练扎胸吧!”

    黑衣女子一直挣扎,奈何绳子实在太牢固,她粉脸涨紫了也未能松动分毫,她绝望地大骂道:“本姑娘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掌柜不屑道:“要是怕鬼,我们就不干这行了,好歹你们一起上路有个伴,可惜啊一对苦命鸳鸯,刚刚好上就共赴九泉了!”

    黑衣女子怒道:“闭上你的臭嘴,谁和他是鸳鸯,要不是他挤在外面,本姑娘早就把你们杀了!”

    掌柜夫妇听了很惊奇。

    徐谦道:“你们那点破事我刚才下楼就听到了,本来准备给你们伏击,谁知中招了,哎,自作自受!”

    深夜颇感无聊,他决定作弄一下眼前这几人。

    掌柜不信,他的猫耳可是相当灵敏,若是他下楼怎么可能没有听到。

    徐谦见他一脸怀疑,便说道:“你小爷我功力深厚,你当然听不到我的脚步声,实不相瞒,我那包裹里都是金器,你真是没有眼力见,这样,我拿金器和你换一条命,至于这女子你们想怎样便怎样!”

    夫人不耐烦道:“别和他废话,一刀捅死他!”

    掌柜道:“不急,看这小子的穿着莫非真有来头,反正他又跑不了,我去他房里看看。”

79 内讧

    不一会儿,掌柜一脸兴奋地冲进房间,双手提着徐谦的包裹,嘴里大声嚷嚷道:

    “发财啦,发财啦,奶奶的,老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居然有十几件金器,娘子快来看!”

    夫人立即跑过去接包裹。

    掌柜忙道:“重得很,我放地上。”

    他小心翼翼地将包裹放地上摊开,顿时金灿灿的光芒照遍了整个房间。

    夫人和黑衣女子都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他们有生以来头回一次性见到这么多金器,真是大开眼界!

    夫人蹲下身子,左摸摸右摸摸,嘴里说道:“金盆,金碗,金筷,金壶......天哪,一个个巧夺天工,老娘下半辈子可以无忧无虑啦,哈哈哈......对,明天老娘要用金碗金筷吃饭,过过王公贵族的瘾……”

    掌柜道:“娘子,王公贵族也不一定有这么精细的金器呀,我们简直可以比拟玉皇大帝啦!”

    徐谦见两人光顾着自己嗨,把他们忘了,便说道:“嘿,两位,这里还有人呢,刚才说好的,拿了金器就放人呀!”

    夫人停下笑容站起来,脸上充满了狰狞道:“放人?你能有这么多金器,来头一定不小,放了你等着回来再找我们麻烦吗?你还是见鬼去吧!”

    黑衣女子幸灾乐祸地对着徐谦道:“看你长得人模狗样,原来是个傻子,本姑娘真不幸,和你一起上路!”

    徐谦见她嫌弃自己的样子,心里很不爽,于是想了一下道:“喂,掌柜的,我有个建议,你如今有钱了,何不休了这个黄脸婆,然后把我旁边这个美女纳为妾......你别看我这么年轻,却早已经妻妾成群......实不相瞒,我发现了一座古墓,里面还有其他宝贝,只要我活着,嘿嘿……”

    掌柜听得两眼放光,夫人恨得恨得咬牙切齿。

    黑衣女子又羞又急,开口说道:“你、你这个无耻之徒,我怎么得罪你了……夫人,你快杀了这个奸猾之人!”

    夫人被气傻了,此时回过神来,从地上捡起刀站起来就朝徐谦刺去,可是突然她感觉手被拉住,回过头只见掌柜脸色着急道:“夫人,他说有古墓,先别杀他!”

    夫人恼怒,一向以来她想干什么掌柜屁都不放一个,今天三番五次地阻挠自己!

    她用另一只手一个巴掌掴在掌柜脸上,破口大骂道:“好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莫非真想休了老娘要取这个小骚货……你眼睛瞎了吗,这些金器表面锃亮,明显是新近打制的,这个小贱人在骗你!”

    这一巴掌把掌柜煽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找不着北。

    黑衣女子被骂得气结,她想都临死了还要受一场羞辱,立即气得脸色发青,她虽然痛恨掌柜夫人,可是始作俑者是旁边这个无耻少年,便喊到:“夫人你快杀了这小贼,我别无他求,只愿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

    夫人冷笑道:“老娘会满足你这个要求,你们有仇马上就可以在地下......”

    她“解决”二字尚未出口,忽然见黑衣女子脸孔变形道:“夫人小心!”

    她来不及回头,就觉得头上重重遭到一击,意识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她慢慢倒下,勉强转身看到了掌柜正双手拿着边沿滴血的金盆。

    她抬起手指指着他,昏死过去。

    掌柜得双手紧紧抓住盆沿不放,眼睛瞪的比铜铃还大地看向地上,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感觉脑子一片空白,对于一个一向视老婆为天的人来说,杀她就是逆天,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

    突然他听见“啪啪啪”的拍手声,然后耳边传来少年的声音道:“不错不错,杀了老婆,可以娶个美娇娘,而且还要大把的金子,是个男人都会这样做,升官发财死老婆,男人的劣根性自古如此呀!”

    掌柜头脑这才有点清醒,抬头见徐谦已经站在他面前,惊得把金盆“哐啷”一声摔到地上,继而难以置信地朝床上看看,只见那些绳子如今只捆住一脸懵逼的黑衣女子,他赶紧去腰间摸匕首,全然忘了匕首从他夫人手里摔出来后掉在地上。

    徐谦轻笑一下,将匕首踢给他,掌柜地拾起来就朝徐谦刺去,匕首刚要触及他的胸,徐谦闪电般伸出两指夹住它,掌柜顿感手上受阻无法前进,他心里一惊,用尽全力再推几次,前方犹如一块巨石岿然不动,他心中更加骇然,想着把匕首拔出,然而匕首如入插入石缝一般,无论如何也拔取不出。

    徐谦嘴角微笑,手上轻轻一折,“噔”,匕首一分为二。

    掌柜手上一松,后撤之劲太大,连退几步收势不住,一头撞向桌子,打翻泥炉,炉上锅里滚烫的剩肉剩汤倾倒而出,全都撒向他的头颅和脖子,他“啊啊”连叫几声,忍痛翻身不停地掸试。

    黑衣女子目睹全部过程,霎时明白他刚才是在戏弄掌柜夫妇,可是这家伙顺带着连自己也调弄了,她不明白他为何他弄断了绳子后还要绑着自己,于是含怒朝他喊道:“喂,你个无耻的家伙,快将我松开,否则本姑娘......”

    她本想说杀了他,可是一想起他双指夹断匕首的手段便硬生生地收回了这句话。

    徐谦没有回头,轻轻甩给她一句话道:“这是你对本少爷不敬的惩罚……”

    掌柜边清理身上便盯着徐谦,他知道自己今天惹到高人了,跑是跑不的,他看见徐谦走过来,顾不得清理残渣,跪下疯狂磕头道:“爷爷饶命,爷爷饶命......”

    徐谦道:“别拜了,本少爷有话问你!”

    掌柜立马停止磕头,抬起脸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错,本少爷喜欢你乖乖的样子,说吧,干这营生多久了,害死了多少人?”

    掌柜地擦擦汗道:“五......两、两年了,没、没害过人......”

    “呵呵,你信吗,反正我是不信,如果你不老实,我就先把你手指一根根夹断!”

    “我说我说,干了五年了,害了、害了......我也记不清多少人了……只是此地偏远,小的肯定不会有太多人!”

    “有一人你也得偿命......哦,对了,你是白家堡的人吧,你们白家堡什么来头,连太守的使者也敢追杀?”

    掌柜知道今天难逃一劫,也许配合他些会死得不太难看,便如实答道:“我们本来没有什么来头,就是一个在边境挣扎的小堡,只是最近堡主大人因缘际会投靠了陈太守,我们白家堡就厉害起来了!”

    徐谦“呸”了一声道:“狗屁陈太守,就是一个恶霸而已,到处催粮,搞得谯郡鸡犬不宁,大小堡坞叫苦不迭,你们白家堡倒还因缘际会,老子倒要听听是什么机会!......”

80 边市

    “是是,我们一开始也差点被陈霸天逼死,堡主到处筹粮不得,像萧家堡那种大堡根本不顾小堡死活,堡主急死,好在天无绝人之路,他偶尔弄到了几百匹马并献给陈堡主,从而得到了他的信任,如今是陈堡主面前的红人呢!”

    初听他说萧家堡不顾死活徐谦就满心不快。

    外公说过是白辛人品有问题,如今看来还真是。

    这掌柜敢在此做生意一定也是得到了白辛的许可。

    后来听他说白辛弄了一批马,他便警觉起来。

    莫非是那批马是外公的?

    说实话马比粮食值钱多了,白家堡如何养得起几百匹马,他弄马一定是非偷即盗!

    再结合白辛要粮不得,人品不好,十有八九大郎山脚下的惨案就是他所为!

    徐谦不动声色道:“你对你们堡主的事情很清楚么,你和他什么关系?”

    “小的和白堡主是同族兄弟,不过血缘关系已经疏远,只因平时经常敬献他一些好处,所以反而走得近,送马之事是亲口告诉我,还让我不要在外乱说。”

    “那他有没有说明马到底来自哪里?”

    “这倒没有,小人也好奇,暗地里向他身边一些人打听过,可是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说堡主对这事守口如瓶,不肯透露更多。”

    “呵呵,你也好奇,你也觉得这批马来路不明是吧?”

    掌柜脸上一红,低下头不再说话。

    “不说就是承认了......你们白家堡具体在哪个位置,本少爷到想去拜见一下!”

    掌柜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徐谦笑一笑道:“我和他有些私事要了......要不要和你汇报一下?”

    “不不不,小的怎敢打听您的事情,只不过最近白堡主都不在堡中,据说是在陈家坞谋了一个差事,所以您去了也找不到他。”

    徐谦看看掌柜的眼睛,一片真诚,不像是欺骗,便道:“谅你也不敢撒谎,看来本少爷办完正事后得去陈家坞找他一趟......至于你......”

    掌柜再次磕头如捣蒜,徐谦发现自己心软了,或者说让他当面杀一个已经认怂的人他实在下不了手。

    他便不顾掌柜,走到床边去解黑衣女子身上的绳子,边解边说道:“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你要人杀我,我仇将恩报放了你,不过你这么凶的娘们以后恐怕嫁不出去吧……”

    黑衣女子脸色难看,此时她手上已松,于是一个巴掌煽向他。

    他早已料到这种小辣椒套路,伸手抓住她纤细的手臂一甩。

    黑衣女子一个趔趄,差点摔跤。

    徐谦拿着绳子走到掌柜身边将他手脚绑了个结实。

    “你作恶多端,我就把你关在这里,生死由命吧?”

    掌柜的拼命挣扎手脚。

    可是徐谦力大,绳子紧紧捆住纹丝不动。

    对方显然是要饿死自己,不过小店里隔几天也许会有人进来,到时候说不定能得救,这少年又给自己留了一线生机。

    他说道:“多谢不杀之恩!”

    徐谦没有理他,他现在肚子很饿,要去楼下自己弄点吃的。

    黑衣女子在身后说道:“如此十恶不赦之徒你也不杀掉,真是妇人之仁!”

    徐谦不想和她争辩,或者说不想和她说话。

    这女子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块石头,冷冰冰的,没有人情。

    他打开门。

    “啊,你......”

    身后传来一阵惊恐声。

    回头一看,黑衣女子手上拿着半截滴血的匕首正冷冷地看着地上。

    掌柜满脸的惊恐加痛苦,身体蜷缩扭动,胸口血流如注。

    不一会儿鲜血就染红了地面,人也渐渐地不动了......

    真是心狠手辣呀,徐谦心中叹道。

    不过他也不是说黑衣女子做得不对,因为要不是碰到他,说不定躺在这里的就是她。

    只是他觉得一般的女子见情况发展到如此地步恐怕会急忙离开,断不会再去捅这一刀。

    黑衣女子见他不再动弹,上去踢了两脚,确认他已经死亡,便走到卧躺着的掌柜夫人身旁蹲下,一把抓起她的头发,用匕首往她脖子上抹了一刀。

    居然还补刀,挺专业啊。

    徐谦对黑衣女子倒有些感兴趣起来了,他刚想找个话题和她再搭讪,对方却把手中的匕首一扔,站起来去床上一躺,侧过身背对着他继续睡觉了……

    这、这是妖女啊……她居然还能在此睡得下!

    徐谦觉得还是少和她有交集为妙,本来还打算烧些吃的来这个房间享用,现在这里两个死人,房间一股血腥味,不想再回来了。

    他走过去匆匆捡起地上的金器包好背在肩上,然后头也不回地开门离去。

    刚进厨房,一股暖气就扑面而来,地上两个泥炉上都炖着肉,还有一个火坑,里面炭火毕毕剥剥地响着,一边一个小几,上面放着碗筷。

    掌柜夫妇可真惬意,不过这下轮到他来享受一番!

    吃饱喝足,在暖暖的厨房里将就一晚。

    次日一早来到河边,他发现小船已经少了一只,八成是黑衣女子乘船离开了。

    也不知是何时离开的,不过他并不关心她的行踪,他希望以后还是不要碰到她为妙,这种冰美人让人感觉很不爽呀!

    渡过谯河,不急不慢骑行一个半时辰有余,眼前出现了一个镇子的轮廓。

    渐行渐近,不少汉人从四面八方往同一方向前进。

    徐谦汇入人流,下马步行。

    不一会儿来到入口处,旁边竖有界碑,上书:“友谊镇”。

    徐谦心道:“屁个友谊镇,你打我杀的,此处不过是交换些双方所缺之物罢了,改名为互利镇还差不多!”

    据他所知,友谊镇内胡汉商人汇聚,双方都有各自的商会维持秩序,边境的军队都自觉远离此处。

    此处虽是无政府状态,除了偶尔有械斗之外,倒也不是很乱。

    走进镇子后首先是一道栅门,十几个统一着装的大汉守在旁边,但凡进去之人都要登记,然后发给一个牌子,出来时凭此离开。

    其目的主要是防止汉国境内的汉人由此入内,这些汉人有想回归本族的,也有一些胡人的奸细,想进入大晋境内获取情报。

    虽说此处不是唯一入境处,但是却是相对安全之处,其他地方有军队巡逻,一旦抓到就是直接杀头。

    徐谦登记取牌后入内,一直逛了一个半个时辰。

    这里衣食住行之物样样俱全,甚至还有一些稀奇物品,除了地摊商号外,酒楼妓院赌馆也看到了好几家,走在街上的男女老少有胡人也有汉人,虽不见得其乐融融倒也相安无事,仿佛这里是个大同社会一般。

    在一个鸟摊前,徐谦看到了各色的野鸟,麻雀、乌鸦、老鹰.....五花八门。

    他对养鸟没有什么兴趣,之所以驻足是想看看这个时代是不是有什么其他在现代看不到的物种。

    可是很让人失望,也就是些常规鸟类。

    他正要离开,忽然听见“咕咕、咕咕”的鸽子叫声。

    作为一个军人,他对鸽子特别敏感,毕竟它是学习军事的人必定要了解的一种鸟类,不过他记得这个时代鸽子似乎还没有被当作通信工具,他朝摊主问道:“这鸟买去有何用处?”

    摊主是个健硕的中年人,古铜色的皮肤,一看就知道是常在户外奔走。

    他看看徐谦一副贵游公子的模样,料定他很少出门,问出这么幼稚的问题,不过为了做一笔生意,他还是耐心道:“这位少爷,要说用处,你不如买只老鹰,虽然我这不是海东青,但是训练后抓些兔儿什么的保准没问题……至于这鸽子么,养熟了和人很亲近,炖了有营养,就这些用处。”

    徐谦试探道:“我听我一位叔父说鸽子还能送信什么的,你这是真鸽子吗?”

    摊主一副嘲笑的表情道:“送信?还写信呢,你叔父看你是小孩子逗你玩呢,我捕鸟卖鸟二十年,从来不知道这鸟还这么聪明呢!”

    徐谦假装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这叔父喜欢游山玩水又爱说大话,经常把我们一群年轻人骗得一愣一愣的,这次我倒要买回去让他教教我怎么送信,让他下次还怎么吹牛忽悠!”

    摊主见他要买,也开心道:“是是,少爷这趟回去有些见识就高过你叔父了......不知你要几只?”

    徐谦看他笼子里有四五只,便道:“这些我都要了!”

    摊主大喜,他知道徐谦有钱,故意开了比平常高两倍的价格。

    徐谦觉得这些人讨生活不容易,也不同他还价。

    摊主感激地收了钱,然后殷勤地将鸽笼替徐谦系好在马背上,然后教他如何喂食

    徐谦道过谢后继续往前走。

    大约走出十几步远后,他听见后面有人说道:“刘黑碳,刚刚看你卖鸽子赚了钱了,我们的赌债可以还了吧,昂,我们白辛白掌柜新官上任,对赌馆的营业额可是很看重呢,你的债务都拖了半年了,可是让人很难办呢!”

    徐谦一听白辛二字便停下脚步回过头。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不过世上重名的人很多,他还得确认一下。

    他看见几个穿着讲究的大汉正耀武扬威地站在鸟摊之前,刘黑碳健硕的身躯弯了下来哀求道:“两位大爷,高掌柜允许我分一年付清,如今才一半时间,还请两位替我向白掌柜申明一下......”

81 包赢坊

    一个红脸汉子“哼”了一声道:“现在我们包赢赌坊是白掌柜做主,高掌柜已经是历史了!”

    刘黑碳惊道:“怎么,高掌柜死了?好人不长命呀……”

    他想起高掌柜对他的种种好处,竟然忍不住流下泪来。

    红脸汉子变色道:“胡说什么呢,高掌柜活得好好的,我可承担不起咒他死罪名!”

    刘黑碳收住眼泪,高兴又疑惑道:“那成为历史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高掌柜现在成了甩手掌柜,赌坊的一切事务都由白掌柜做主了......哎呀我说,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快点拿钱,难道要老子亲自动手吗?”

    刘黑碳将钱袋子往胸口一塞,继续哀求道:“各位大哥,行行好,我需要这些钱买食喂鸟,马上就是抓鸟的最好季节了,我还要买材料做捕鸟夹和笼子,你们若是拿走了这笔钱,来年我可就要喝西北风啦!”

    “老子管你喝什么风,我们要是完不成任务,还得吃皮鞭子,你给我拿来!”

    几个壮汉一拥而上抢夺钱袋。

    刘黑碳死死护住胸口。

    他力气颇大,几个大汉竟然一时奈他不何。

    红脸大汉怒了,大喊一声道:“狗日的,给我揍他!”

    那些人不再去扒他胸口,而是把拳头对准他的脑袋背部疯狂砸落。

    刘黑碳终于支撑不住倒下。

    于是那帮人开始改用脚踢,红脸汉子特别恶毒,专拣刘黑碳裆部狂踢。

    人生地不熟的区域,徐谦本不想惹事,可是富有正义感的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跑到那帮人跟前大吼一声:

    “住手!”

    那帮人霎时间停下。

    红脸汉子抬头一看是个外地人,理也懒得理他,一挥手,他们继续狂揍刘黑碳。

    徐谦觉得忒没面子,见义勇为被人轻视。

    “再不住手,老子不客气了!”

    他把手伸向怀里。

    那帮人以为他要掏兵器之类的,纷纷退开拔出腰间的铁剑。

    谁知徐谦却掏出一个布袋子道:“有话好好说,不就是钱吗,何必动手动脚,多伤和气呀!”

    徐谦本想教训他们一顿,可是仔细想想,他现在是可以把几个人打残,可是以后呢,刘黑碳还要在此做生意,他总不能护他一辈子吧,不如用钱摆平,这样刘黑碳以后好可以继续在此做生意。

    红脸大汉一见徐谦的钱袋子,粗略估计了下数目,大概一小部分就可以还债了。

    他们开赌坊也是为了赚钱,不是要人家命,况且真闹出人命来商会也会找他们麻烦。

    他露出笑脸道:“这位少爷好样的,刘黑碳遇贵人了,只要还了钱,大家还是桥归桥,路归路,互不打扰!”

    他把刘黑碳欠债的数目说了。

    徐谦拿出交给他,然后把钱袋一收放回怀里。

    红脸汉子见他鼓鼓的钱袋,眼珠子转动几圈道:“这位少爷,有没有兴趣去我们赌坊玩上几把,在我们赌坊赢钱可是很容易的哦!”

    骗鬼呢?

    十赌九输!

    你要赢赌坊也是人家愿意让你赢!

    不过你很快就会加倍还回去!

    不过徐谦还真想去一下。

    那里鱼龙混杂,说不定可以打听到黑市的消息。

    况且他还想找白辛问问烧粮盗马之事。

    “好,本少爷既然出来了就要好好玩玩,带路!”

    红脸大汉大喜,连忙前面引路。

    “在下人称赤面虎,在道上混,少爷只需知道诨名即可,不知这位少爷怎么称呼?”

    徐谦打量他几眼,倒是有几分虎虎生威的气势,既然他不透露真名,他也随口编个绰号道:

    “本少爷自称玉面金刚,你也只消记住这个即可。”

    赤面虎心想:“小子脸倒是挺白,不过金刚二字你当得起吗,恐怕比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不到那里去吧!”

    他嘴上却客气道:“哈哈,好,金刚兄,幸会!”

    得知徐谦要去赌博,刘黑碳脸露焦急之色。

    对方刚帮了自己,有些事情哪怕是得罪包赢坊也要告诉他。

    他一把将他拉到旁边,看了赤面虎等人几眼,说道:“恩公,您万万不可去赌,最近我一些朋友去了之后个个输得连老婆孩子都没了,他们怀疑赌坊出老千!”

    徐谦感觉好笑,赌坊不出千,他们赚什么?

    只不过是看赌场的良心愿意让你输多少而已!

    他拍拍刘黑碳的肩膀道:

    “没事,本少爷将是新赌神,他们出千我就出万,哈哈。”

    刘黑碳还想劝解。

    赤面虎上前一把扯开他道:

    “黑鬼,好好卖你的鸟,少管闲事,不然把这些畜生鸟毛拔光!”

    刘黑碳吓得退了回去。

    徐谦又拿出一些钱给他道:

    “以后少赌,这些钱给你,鸽子多弄几只,这是定金,明年我会派人来取!”

    他一数钱,这些都足够买几十只的,他知道对方是有意资助自己,就跪下磕头道:

    “恩公再造之恩,小人没齿难忘,小人一定奋发图强,不负恩公所望……”

    他喋喋不休说了一大堆。

    我能对你有什么期望,徐谦翻白眼。

    没等他说完,就牵着马走开了。

    刘黑碳说了半天,恩公没有任何反应,抬头一看,徐谦早已和赤面虎等人走得远。

    ......

    赤面虎领着徐谦往包赢赌坊走去,一路上不停地和他吹嘘他们赌坊有多么多么好。

    他还讲了包赢赌坊的来历。

    徐谦这才知道赌坊原来是陈霸天所开,白辛是新近派来的二掌柜,可他是堡主的红人,所以风头盖过了大掌柜。

    不久,他们就到达了包赢赌坊。

    从外面看去,赌坊有三层楼,雕梁画栋,建得非常豪华。

    他们走进赌坊大门。

    看门的伙计赶紧给赤面虎行礼。

    赤面虎示意他将徐谦带进赌房。

    那人点点头。

    赤面虎准备离去

    徐谦一见拉住他道:“虎兄,我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不妨你先教我如何赌博?”

    既然已经把人骗来了,赤面虎早已对他失去了兴趣。

    此时听他不会赌,倒也是麻烦,看来还是得再花些心思。

    “就学最简单的猜大小吧,你跟我来!”

    他把徐谦带到一边的桌子旁边,拿出三颗骰子道:

    “很简单,我把他们放在竹筒里摇,八点及以下是小,八点以上是大,我们来试一把。”

    他拿竹筒一把扫入三颗骰子,手法娴熟地摇晃几下,“啪”地一声放在桌上,然后自己猜道:“大!”

    打开一看是十二点,果然是大,旁边的人一阵喝彩!

    他对着徐谦道:“明白了吗?”

    徐谦不是傻子,小学一年级的数数他不会吗?

    他现在五官变得异常灵敏,骰子每一面重量的差异在他感觉中被放大的明明白白,所以他早已猜出是十二点,只是闷声不说罢了!

82 银字号

    他暗自兴奋道:“这又多出一条财路啊,哈哈哈!”

    表面上却装作傻傻的样子迫不及待地喊道:“原来这么简单,本少爷要赚大钱了,虎兄,快带我进去!”

    赤面虎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容,随即笑容可鞠道:“金刚老弟看上去就聪明异常......来,这边请!”

    他边走边说道:“本赌坊分为金银铜铁四个等级的赌房,铁号乃是小商小贩聚集之地,你一看就是大家少爷,不能去,至于银字金字是富商大贾的所在,堵额巨大,我虽不知道老弟家产如何,不过为老弟考虑,还是不建议去,所以我们不妨先去铜号试试手气,怎么样?”

    各号对单注皆有最低起点,他怕在银号两把就把徐谦吓到了,不如在铜号的慢慢把他宰杀。

    徐谦一听,假装生气道:“虎兄是看不起老弟了,铜号一听就没有档次,你肯定是担心我没钱,我这就给你看看!”

    他把钱袋拿出用胸口捂住,摸索一会儿,掏出一小块金子放在手里,在赤面虎眼前晃了晃。

    这些碎金子是他放钱袋里以备急用的。

    赤面虎张大嘴巴瞪着眼睛,眼珠子随着徐谦手势转动几圈,大笑道:“老弟真真是错怪了老哥了......也罢,咱不说了,这就上银号,老哥我亲自陪你玩两把!”

    不少人也跟上看热闹,虽然他们大都在赌场混,可是随随便便就掏出一块金子的人还真见得不多,他们想象一下那赌博的场景就觉得一定会刺激到爆。

    有两个伙计见此情景,相互靠近耳语一番,匆匆离去。

    银号在二楼,有十间赌室,分别是甲乙丙......癸。

    赤面虎将他带到丙室。

    敲开门,一个伙计探出脑袋,一见是他便满脸堆笑道:“哟,虎哥!”

    他见后面跟着一堆人便知道赤面虎的来意。

    “这里已经满了,虎哥,今天恐怕白掌柜这几间房都没得空!”

    赤面虎一听皱眉道:“五间都满了?”

    银号一半的房间由白掌柜做主,另一半由高掌柜掌管。

    赤面虎不愿意放弃赚钱立功的机会,便说道:“我去其他房间看看。”

    伙计一听赶紧拦住道:“高掌柜恐怕不好说话,虎哥你要不在外面等一会儿吧!”

    赤面虎“哼”了一声道:“怕什么!我是为赌坊赚钱,姓高的能把老子怎样!”

    他一挥手,带着人走到癸室外面,“砰砰”地敲了门。

    一个伙计出来,迅速扫视一眼便对他说道:“赤面虎,这里不接受汉人赌客,你去白掌柜那边吧,你本来就是他的人!”

    他转身即将关门,赤面虎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脖子把他拖了出来按到地上。

    “老子今天就要在此赌,老子可不怕什么高掌柜,白掌柜接手这里半个月就赚得盆满钵满,这几日正给陈太守报功,他成为这里的大掌柜是迟早的事,你小子还是识相点!”

    那伙计被他压住,痛得哇哇大叫,嘴上却不告饶,反而臭骂他。

    “你、你也太猖狂了,好歹高掌柜现在还是老大,你们白掌柜在他面前还礼敬三分!”

    赤面虎到底是个粗人,哈哈笑道:“那不过是台面上摆摆样子,我要是白掌柜,早就对姓高的不理不睬了......狗日的,我和你废这么多话,耽误老子赚钱,你给我死开!”

    他手上放开脚上却不停,几下就把伙计打得捂着肚子起不来了。

    他满意地从他头顶跨过走进房间。

    那些白辛的手下哈哈大笑,每个人经过时都踢他几脚。

    有几个赌客则同情地看了伙计几眼,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

    徐谦完全袖手旁观,陈霸天的人内斗,对他来说正是喜闻乐见的事。

    进了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屏风。

    上面不是什么山水花鸟,而是熠熠生辉的黄金大元宝,这要搁到现代,肯定被人吐槽俗不可耐。

    转过屏风又有一扇门,不过无人看守。

    一群人直接进去,里面几个伙计正和几个轻纱薄衣的妖艳女子在打情骂俏。

    他们一看见赤面虎顿时满脸惊讶。

    赤面虎当作没看见,而是粗声粗气说道:“快开台......那几个美女,过来陪陪我的金刚兄弟!”

    那些人以为他们是之前的伙计放进来的,便照做了,去桌子上擦拭整理。

    几个美女见赤面虎对徐谦恭恭敬敬,认准了他就是金主,便也莺莺燕燕长袖飘香过来缠住徐谦。

    这些女子平时见到的都是些油腻腻的中年大叔或者皮肤干瘪的糟老头子,如今见到徐谦年轻帅气多金,一时间更加殷勤不止。

    旁边众人看得嫉妒羡慕恨,他们有事没事也常来撩妹,可是除了花些钱博他们一笑外,哪里能得到她们的这种待遇。

    赤面虎也是心中发酸,暗暗冷笑一声:“等下让你输得亵裤不剩,在此做龟公!”

    这时一个伙计道:“可以开始了吗?”

    徐谦点点头,那人摇了几下放到桌上。

    徐谦早知道是三点小,却故意放下一块碎金道:“本少爷赌大!”

    他要先输几局麻痹敌人。

    众人都盯着竹筒,赤面虎也有些紧张,那伙计却是信心十足,掀开一看,三点,小,庄家赢!

    众人惋惜叹了一口气,一块金子就这样没了。

    徐谦却脸色自然,又摸出一块金子道:“来,继续!”

    那伙计正要再次摇动竹筒,一群人簇拥着一人从屏风那边走出来。

    为首之人大喝一声:“住手,谁让你们在此赌博!”

    徐谦抬头一看,那人甚是眼熟......对,是复兴盟的高翔!

    他高兴地打招呼道:“高大哥!”

    高翔刚才正在赌坊里巡视,两个手下匆匆来报又有汉人被白辛的人带进来赌博。

    癸室看门的伙计也鼻青脸肿地找他汇报情况。

    他火冒三丈,带着一帮手下赶来。

    进来后意力一直放在赤面虎身上,此时听见喊声,一见居然是徐谦,也惊喜道:“原来是徐老弟,你怎么来此了!”

    徐谦抛给他一个是个男人都懂的眼神道:“来此当然是赌两把呀,高大哥难道来此是抓赌吗?”

    这时高翔旁边一人道:“这位原来是高掌柜的朋友,似乎不知道高掌柜是这里的老大呀!”

    高掌柜?

    徐谦看看赤面虎,他记得他说过大掌柜姓高,难道真是高翔?

    赤面虎此刻已经低沉着头,没了刚才的威风。

    高翔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赤面虎,这位少年是我朋友,我要带他去我房里叙旧,你没意见吧!”

    当着高翔的面,赤面虎还是有所顾忌,便道:“掌柜发话,属下怎敢违抗!”

    徐谦本打算大赢一笔就走,见高翔也在却产生了疑惑。

    此时高翔一把拉住他的手臂道:“来,兄弟,去我那里喝几杯!”

83 试赌

    两人边走边说了些久别重逢的客气话。

    到了包赢坊三楼高翔的房间,两人席地相对而坐。

    这里陈设豪华。

    徐谦忍不住道:“高大哥怎生做了这里的掌柜?既然是赌坊怎么还来阻止客人赌博?”

    高翔道:“此间乃我一朋友所开,以前这里专坑胡人,自从来了一个新掌柜后,现在却专坑汉人,兄弟,要不是我刚才出现,你恐怕会输得精光呀……对了,你怎么会来到这里还赌博上了?”

    徐谦和他讲了陈霸天逼粮之事,所以此次出来是想买些粮食。

    萧家堡之事暂时没讲,但是崔荣平被追杀一事他说了。

    高翔一听陈霸天的恶迹,顿时脸上显出不自然的颜色。

    他很怕徐谦知道此间乃是陈霸天所开。

    徐谦道最后:“高大哥,你那朋友就是陈霸天吧,没想到你成了他的人,你应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呀!”

    高翔正思虑如何和他说明这里是陈霸天所开,见他自己点破,他反倒不用再多费口舌。

    他叹了一口气道:“我们年轻时就是结义兄弟,他是后来变坏的,复兴盟解散后,我无处可去,只能暂时投靠他,但是,我和几位复兴盟的兄弟是以赌坊为战场,专坑胡人,我们给胡人开设贵宾间,让那些胡商一个个在此破产而归,而对我们大晋之人则是透明的赌博!”

    徐谦从没怀疑过高翔会变坏,他一定是有自己的道理,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一拍桌子道:“好,大哥这番作为不亚于杀戮胡人,让那些胡商送了东西又陪了钱,经济上的打击说不定更有效!”

    高翔道:“兄弟能理解我的用心,大哥甚为开心,只是最近陈霸天派了一个新人过来,把我架空也就罢了,只是在赌桌上反倒对胡人实行优待而专坑汉人,真是气煞我也!”

    徐谦道:“大哥所说之人莫非是指白辛?”

    高翔惊奇地看向他道:“兄弟也认识此人?”

    徐谦于是和他讲了萧家堡发生的火灾和马场屠戮事件,并且九成怀疑是白辛所为。

    高翔听完气得破口大骂道:“哥哥我百分百肯定是他干的,而且那个吴良就是内应,因为不久前我去陈家坞还见到了他,他现在也是陈霸天面前的红人!”

    徐谦道:“白辛助纣为虐,我本想狠赢赌坊一笔,然后再杀了他”

    高翔奇怪地问他道:“你很擅长赌博?这里是赌坊,到处都是高手,作弊手段层出不穷,也许有人可以从这里得到一点小钱,要想赚一大笔是不可能的,大哥以为,你直接杀了他罢!”

    徐谦道:“我来赌坊本想利用这里人多杂乱打听一下哪里可以买到粮食,不为赌博,结果却发现了自己的赌博异能!”

    高翔道:“刚才老弟提到粮食之事我也想过,在友谊镇是不可能买到几千石粮食,这里最多交易也就几十石,一旦超过百石以上,就会有人来查。”

    徐谦道:“大哥可否知道边境黑市在何处?”

    高翔见识广博,徐谦对他充满了希望。

    然而他却摇摇头道:“听说过,但具体位置不知道。”

    他见徐谦满脸失望的表情,安慰道:“正如你所说,这里鱼龙混杂,不妨在此多待几日打听打听。”

    徐谦点点头,心情变得沉重。

    双方沉默一会儿,高翔开口道:“我想看看你的异能,若真的厉害,我倒有个主意可以好好惩罚白辛一下,这种人,一刀杀了实在太便宜他了!”

    徐谦决定暂时不去想粮食的事,他早就发现高翔桌子摆着好几副骰子,大约是每日用来练习之用,他指着一个竹筒道:“大哥,我们可以赌赌,最简单的三颗骰子猜大小。”

    高翔微微一笑,操起一副骰子就摇晃起来。

    徐谦闭目细听,很快就分辨出骰子的点数方向,待到高翔用力把竹筒往桌子上一拍,他即刻喊道:“九点,大!”

    高翔脸色微变,掀开竹筒,果真是九点,大!

    他更加骇然,他自己只能大致判断出骰子处于哪个区间,越小的和越大的点数最容易判断,而处于八左右上下两位的点数最容易猜错,他已经知道筒中骰子正处于这个令人尴尬的区间,而徐谦竟然能准确地说出点数,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好,不错,再来一次!”

    接连三次,徐谦把把中的。

    一次可能是运气,两次......也可能是运气,可是事不过三,现在已经四五次了,他不得不相信徐谦的猜骰能力了。

    徐谦道:“大哥信了吗,可以把想法说出来听听!”

    高翔道:“你可以把包赢坊赢得赔本,那样白辛就没有活路了,陈霸天绝不允许赌坊赔钱!”

    徐谦想了一下道:“可是大哥也是这里的掌柜,那样的话......”

    高翔脸色凄惨道:“包赢坊已经与我初志相悖,每天在此亦如坐针毡,陈霸天派白辛过来,也表明他对我不满,是该换个战场了!”

    他满心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哀叹。

    徐谦一直敬佩他,可惜飞云堡是个小池塘,只能养小鱼,他应该有更广阔的天地。

    他忽然想到了郗超,这位新太守和高翔倒是可以互补,郗超比较软弱,高翔刚强,至于实力,别看郗超现在可怜兮兮,家世背景毕竟摆在那里,他觉得这个想法可以同他提一提,接不接受则他自己判断。

    他说道:“大哥一心抗胡保家,抛家舍业,小弟感佩之至,如今郗大都督之子郗超刚来此地上任,他孤身来此想要有所作为,可惜势单力薄,若能得大哥相助,定能一展抱负,小弟与他有几面之缘,可以代为引荐。”

    高翔这么多年抗胡下来,虽然满腔热血却收效甚微。

    复兴盟初起之时倒是有声有色,可是没几年就变成了某些人的牟利工具。

    陈霸天年轻之时颇有豪气,可是现在也变得市侩,他能感觉出他和胡人之间也是不清不楚。

    他已经决定要弃他而去,如今需要再次面对选择,他显得非常慎重。

    “多谢兄弟的好意,此事日后再议,我们还是商量一下如何行动吧!”

    徐谦道:“我想和白辛当面赌,让他输惨,看着他惊慌失措的样子,这比杀了他更有趣!”

    高翔道:“此贼最喜欢看别人输得破产呼天抢地,这倒是以牙还牙的方法,不过他尚需几日才能回来,这几天我们兄弟就先好好聚聚……”

84 金号乙字

    白辛和陈啸天一起从陈家坞来到了友谊镇。

    白辛一路显得兴奋异常。

    他把半个月内连敲带骗的财物上交给陈霸天,得到了他的赞赏,并决定把包赢赌坊全盘交给他打理,因为怕高翔不服,所以派了陈啸天来运作人事过渡。

    一到赌坊,陈啸天让白辛先避让,他自己去找高翔谈心。

    本以为高翔会非常不高兴,没想到他却非常淡定,自认经营无方,愿意退位让贤。

    陈啸天心想他倒挺识时务。

    考虑到哥哥一再叮嘱要好好对待高翔,他便让人去约上商盟的几位德高望重长老前来一起陪他喝酒。

    高翔心想就把这当作是告别酒吧,以后和陈霸天就一刀两断。

    三楼有五间金号,酒席就摆在其中一间。

    酒菜刚刚上齐,商盟的几位长老就到了。

    这些长老都有深厚的背景,连陈霸天都不得不礼敬三分。

    他们虽然都是汉人,有些却是代表胡人的利益,因此陈啸天对这些人都肆意笼络。

    高翔对那几个代表胡人的长老却是从不搭理。

    他喝了一会儿甚感无趣,便借口盥洗出来透气。

    他在走廊上站立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一个让白辛断手的办法,便找人叫来徐谦,和他耳语一番。

    徐谦听完后脸露微笑离去,他则继续回去喝酒。

    ......

    白辛鞍马劳顿,休息了一个下午,刚刚起床,赤面虎就脸肿的像猪头一样来找他。

    高翔当面没有教训他,可是他手下的人实在气愤不过,找了个机会狠揍了他一顿。

    白辛心情甚好,一见哈哈笑道:“哟,几天不见,赤面虎成了赤面猪了,又和谁争风吃醋了?”

    赌坊的伙计没事就在一起喝酒找女人,常常为了一个女人大打出手。

    他哭丧着脸说道:“掌柜的别笑话了,我可是为了我们赌坊挨打,那高翔太太过分了……”

    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和他说了,最后道:“若不是他拦着,我肯定可以把那小子身上的钱榨光,那样我们这个月的利润又可以大幅增长了!”

    白辛道:“真是可恶,这小子是自愿赌的,我们又没有强迫他,高翔自以为是救世主,要挽救那些赌鬼,根本不顾太守大人的利益,太守大人早已对他不满,因此才让我接替他当大掌柜!”

    赤面虎一听大喜,尽管嘴巴一裂开就扯得伤口生疼,却还是媚笑着靠近前去连连道贺。

    白辛看着他的笑脸比哭还难看,摆手让他站远点。

    “可惜太守顾念故人之情,仍然让他留在赌坊混日子,还嘱咐我按照大掌柜的待遇发例钱,岂有此理!”

    赤面虎道:“这小子倒还住这里,可是如今有高翔看着,肯定不会让他再赌,可惜了......”

    两人都觉得肉痛,可是又不能直接去拉人。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敲门进来报告道:“白掌柜,银号来了一个自称玉面金刚的少年找虎大哥,说是上次没有赌过瘾,这次要好好大赌一番!”

    赤面虎一听跳起来道:“就是他就是他,掌柜的,就是那个拿金子赌博被高翔带走的人!”

    白辛一听来了兴趣,不过他疑惑道:“高翔既然认作他是兄弟,怎么会让他再赌?”

    赤面虎想了一下,仿佛领悟到什么似得说:“刚刚我好像听见伙计说他和高翔吵了一架,然后气冲冲地离开了,那伙计隐约听到玉面金刚责怪高翔管得太宽......所以我想这小子大概忍不住要赌而高翔不让,所以双方发生不愉快的事!”

    白辛觉得有可能,据赤面虎讲那日在银号癸字房,玉面金刚和那些女子玩得不亦乐乎,而且赌起来很迫不及待,这人一定对声色犬马特别爱好,而高翔此人成天一本正经,和他在一起久了必定使人生厌!

    他对赤面虎道:“你把他带到甲字房,好好让他玩个痛快,要是输光了想借就借点给他,这小子说不定家里有得是钱。”

    赤面虎领命而去,到达一楼时见徐谦引颈翘盼,内心更是肯定他迫切想要赌博,他热情洋溢地和他拥抱。

    徐谦也开心地回应,嘴里还骂高翔多管闲事,这几天差点没把他憋死。

    徐谦和高翔吵架当然是演戏,目的就是不让白辛等人起疑心。

    癸字号内,双方继续玩猜大小。

    徐谦假装运气不佳,不一会儿就输掉了半袋金子。

    赤面虎算着钱,心里乐开了花,他想探探徐谦的虚实,因此猪头脸上作遗憾的表情道:“老弟今天手气太差,要不不赌了,万一输光了恐怕回家很难交待吧!”

    徐谦“啪”地一拍桌子道:“废什么话,本少爷有的是金子,只是这小赌太没有意思了,一点都不刺激!”

    赤面虎吓了一条,这还叫小赌,看来这小子还有不少黄物在身上,今天非得让他吐出来,他说道:“老弟尽可以下大注,又没人拦着你!”

    徐谦摇摇头道:“我要去金号赌,这里配不上我要下的赌注!”

    赤面虎冷笑道:“金号?那是大富豪去赌场所,说实话吧,那里一个月也就有一场赌博,更多是作为我们赌坊的象征,你虽有些金子,还够不上资格!”

    徐谦不和他废话,从包里掏出一个金碗扔到桌上,然后拍拍包袱。

    赤面虎瞪大了双眼,拿起金碗,光滑的碗底映照出他的半个猪头。

    他掂了掂,很沉,他又把手伸向包袱。

    徐谦也不在意,随便他去查看。

    他用力一拉,几乎拉不动,心里肯定了这有起码几十斤金子,立马满脸堆笑道:“没问题,金号甲字,让人先领你上去,我这就去请示白掌柜!”

    白辛正打算去赌场巡视,一听见汇报就折向和赤面虎赶去金号甲字房。

    一路上他心花怒放,想着上天真是越来越眷顾他了,刚刚上任就送来了个傻子给我个开门红,这以后的前程不可限量啊!

    他忍不住给自己点了几百个赞。

    到了三楼,刚才领走徐谦的伙计在楼梯口看到他们就说道:“掌柜,虎哥,甲字房内陈副堡主正和商盟的几个长老在喝酒,所以赌博安排在了乙字号房内。”

    白辛想起了陈啸天在路上就和他说过要宴请高翔安抚之事,便点点头,继续往前走。

    可是,到达乙字房刚走进去一看见少年后,他却脸色却蓦然变白。

    这不是萧彪的外孙么?

    想起自己在萧家堡做的恶事,他就心里打鼓,不知道对方是否已经查清了真相。

    他不会是来寻仇的吧?

    徐谦的本事他见到过,自己在他面前就是一只弱鸡呀!

    看到对方正和伙计在掷骰子没有注意自己,他决定先离开再说。

    赤面虎看见掌柜脸色苍白,脚步犹豫,还以为是因为长途跋涉,又纵欲过度所以身体透支了。

    他急忙一把扶住白辛,朝徐谦喊道:“金刚兄弟,我们掌柜的来了!”

85 开赌

    白辛想挣脱,可是赤面虎以为他是站立不稳,更加牢牢地扶住他。

    白辛大囧,平日没有发现这猪头三力气这么大啊!

    他刚想发火,就听见徐谦道:“哦,这位就是白掌柜呀,你快来呀,别磨磨蹭蹭耽误本少爷的娱乐时间!”

    徐谦早已发现他们进来,他并不认识白辛,宴会上的印象早就没有了,所以他看向对方的陌生眼神一点儿都不假。

    白辛见他似乎不认识自己,仔细一想也明白了,就宴会上碰到过一次,那么多人,他哪能记得住?

    他心里一松,脸色恢复正常,用力把赤面虎推了个趔趄,然后笑着打招呼道:

    “徐少爷,久仰久仰,很高兴见到你呀!”

    他走到徐谦对面坐下,对方也一脸笑嘻嘻地看着他,然后问道:“很高兴见到我?到底有多高兴?”

    “到底......”

    白辛一时语噎,这少年什么状况,不过是问过好而已。

    他眼珠一转道:“哈哈哈,徐少爷真是爱开玩笑,不过说到高兴,真是如长江黄河之水,滔滔不绝呀!”

    这倒是他的心里话,你徐谦来送几十斤黄金,我快乐的情绪不就奔放了吗!

    徐谦也嘴角含笑道:“很好,但愿掌柜地不要被大水冲走了才好......”

    白辛听不出言外之意,他眼睛贪婪地盯着徐谦的包袱,催促道:“可以开始了吗,徐少爷不是时间紧迫吗?”

    徐谦双手抱胸,嘿嘿笑道:“当然,可是即便如此,我觉得要是我赢了你不一定陪得起我呀,要是你到时候耍赖怎么办?”

    白辛在心中冷笑:你想多了,你会赢的概率是零!

    他突然灵机一动,何不让陈啸天和商盟的长老一起来见证,一方面可以做个担保,另一方面也让他们见识见识自己的实力,这可是提升自己知名度的绝佳之机呀!

    他把拿在手中的竹筒放在桌上,然后说道:“徐少爷的心情可以理解,虽然以我们包赢坊的实力和声誉绝对不会发生欠客人赌债之事,我还是决定找几个担保人替我们压阵,你在此稍等,我去去就来。”

    他来到隔壁房间和陈啸天耳语几句。

    陈啸天听完后脸现惊喜之色,不过考虑到高翔可能会反对徐谦赌博,他看了高翔两眼说道:“高兄,你近日来看你的小兄弟现在又在隔壁赌博,既然他是愿意的,我希望......”

    “他赌博关我什么事,这小子不听我劝,还羞辱我,我巴不得让他大输一场,好让他知道赌博有多害人!”

    陈啸天放心了,不过他“咳咳”两声凑过去轻声道:“有外人在此呢,别忘了你我就是开赌场的。”

    高翔“哼”了一声。

    陈啸天对各位长老说道:“隔壁有一场豪赌,各位长老若有兴趣可以一起去看一下。”

    这些长老平日里也经常赌博,不过像金号这种档次的赌注,以他们的实力也只能是偶尔为之,所以难得一见的盛况他们怎能错过,几人都叫嚷着离开座位往外走去。

    这些人到达乙字房,高翔首先走上前去骂道:“败家子,我今天就要看着你输得连裤衩也不剩!”

    徐谦回敬道:“要你管,老子的钱爱怎么用就怎么用!”

    “真是反了他了,这样和长辈说话......”

    高翔四处望望,假装要找东西打他。

    陈啸天上前拦知道:“你这位小兄弟身手可厉害着呢,你哪打得过他,不如你在一边看着,让他适可而止。”

    陈啸天想,赌博输钱眼红了之后,连亲爹亲妈都不认,以他和徐谦现在的关系来看,到时候八成是拦不住他的。

    高翔气呼呼地收手站在一边。

    陈啸天微微一笑,尖着嗓子对徐谦道:“小兄弟,还认识我不!”

    徐谦当然知道他已经来到了包赢赌坊,此刻假装搜索记忆然后大惊道:“你、你是那个坏人,难道你是这里的后台老板!”

    “哈哈哈也可以这样说吧,所以你多赢点,就当报仇了!”

    徐谦把一脚踩在椅子上道:“就怕老子赢了你赔不起,耍赖!”

    白辛上前道:“有商盟的几位长老在,你何需担心!”

    一位长老说道:“小兄弟,我们虽然和陈副堡主是朋友,但是赌博也是一种买卖,维护友谊镇的买卖是我们的责任,若是包赢坊敢输了钱不付账,我们几位不会让他在此继续存在下去!”

    其他几位长老也点点头,徐谦想了想说道:“好吧,权且相信你们,若是敢欺骗我,让你们知道小爷的手段!”

    赌博开始。

    徐谦道:“第一把试试手气,我买大!”

    他掏出一小块金子放到上面。

    陈啸天叮嘱白辛只要徐谦赌注不大一开始就让他赢两把,因此白辛故意摇了个十点。

    徐谦哈哈大笑,一把搂过赌坊赔出的银子。

    金子在赌坊也不常见,只能进行等额换算。

    他转过头朝高翔得意道:“怎么样,本少爷赢钱了!”

    高翔嗤之以鼻,徐谦拿出一个金杯道:“这次买小!”

    旁边众人见他出手大方,纷纷啧啧惊叹,陈啸天使了个眼色,白辛摇出了十三点,大!

    看着金杯被收走,徐谦露出了一点点心疼的眼神,他吸了一口气道:“现在风头不好,我少压点。”

    他又拿出了一小块金子,这局他赢了,他自言自语道:“他奶奶的,要坚持才行啊!”

    下一局他拿出了一个金碗,说道:“这局要把损失搬回来!”

    周围的人不禁都发出“咝咝”的惊叹声,这小子究竟什么来头,背着一堆金器在外面瞎逛!

    陈啸天使了个眼色,白辛又使徐谦损失了一个金碗。

    徐谦脸色阴沈,指着白辛道:“你作弊,怎么我赌得小就赢赌得大就输!”

    白辛一脸淡定,这些骰子是特制的,巧妙在骰子内部,若是不砸碎它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他把骰子挪到徐谦面前道:“你可以检查一下,若是我作弊就把赢得还给你!”

    徐谦拿过骰子左看右瞧,他知道看不出什么,便用力一捏,将骰子捏得粉碎,却也没有瞧出端倪,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副骰子道:“用这副!”

    这是高翔那副普通的骰子,白辛接过来摇了几下就发现这付骰子无法作弊,不过即使如此,他也能大致判断出大小,他刚要摇起,徐谦阻止道:“我们换个赌法,由这些长老摇,他说可以猜,我们就猜大小,一人只能猜一次,先猜中者为胜,赌注大小有我决定,当然我每次不会少于十两金子!”

    白辛对自己有信心,可是仍然说道:“赌坊里没有这种规矩,只能是我摇,你猜。”

    徐谦把包袱一收,站起来说道:“规矩是人定的,难道你一个老手还怕我不成,太可笑了!”

    陈啸天见他要走,眼看着煮熟的鸭子要飞了,就寒着脸朝白辛道:“白掌柜,客人有要求就要满足他,你要是猜骰子不行,不如换个伙计上,这倒是个挑选新掌柜的良机,业务能力毕竟是最重要的!”

    白辛一听便着急了,这大掌柜的位置屁股还没有坐热呢就要被撸吗,若说赌博技巧,包赢坊还真是人才济济,他可不敢抱着侥幸心理让别人上,最主要的一点是他认为自己赢的把握有九成九,徐谦可能有那么一成踩中狗屎的运气,于是他对陈啸天道:“堡主说哪里话,伙计们都很忙,我业务能力也不弱,况且我是大掌柜要做表率的么!”他转身朝徐谦陪笑道:“这位兄弟,就按你的来,我陪你赌,不过这次可不许中途再换花样!”

    徐谦道:“一言为定,开始吧!”

    一位长老自告奋勇上来摇骰,那摇起来的姿势不亚于专业的伙计,竹筒随着手腕在他头顶飞舞一会儿后他用力往桌子上一盖,说道:“两位,猜吧!”

    长老这次摇出的刚好是大点数,他话音刚落白辛就喊道:“我押大!”

    徐谦无奈道:“我只能选择小了!”

    长老道:“押注!”

    徐谦拿出一小块金子,白辛却没动,长老道:“白掌柜,上注呀!”

    白辛往椅子上一靠倒:“我赢定了,何必多次一举!”

    徐谦把金子往回一拿道:“如此没有诚意,我还是不玩了!”

    陈啸天对一个伙计喊道:“把相应的赌注放上!”

    伙计把银子摆上,长老掀开筒子,十七点,大,白辛赢,他不由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陈啸天也点点头!

    徐谦心道:“果然有些水平,不过从下面开始,老子要发威了!”

    长老再次摇动骰子,这次的点数介于中间,因此他喊出猜之后,白辛还是闭眼在回忆,毕竟机会只有一次,不能胡乱猜测,徐谦心中早已有数,不过他没有喊出,而是笑嘻嘻地朝着白辛道:“白掌柜,怎么不猜呀,莫要让我,我可要先猜了!”

    白辛相信这次的大小只能凭运气猜测,先猜后猜无所谓,便道:“没问题,你先!”

    徐谦道:“大!我押个金盆吧!”

    白辛有些犹豫,可是他只能选小。

    骰子开,大!

    徐谦赢,这下子他把之前输了的金子金碗都赢了回来了。

    陈啸天看着心痛,不过这次也就一比一,他觉得徐谦也只是闷对。

    再次开局,白辛这次屏足了精神,终于他有点感觉,这次大的可能性很大,他率先说到:“大!”

    徐谦将碎金金碗金盆一股脑儿押上:“小!”

    有个好心的长老提醒道:“小兄弟,你是瞎猜,白掌柜若是先喊,你赌注应该尽量少压!”

    徐谦摇摇头道:“反正是凭运气,我相信好运来啦!”

    那些长老都惋惜地摇摇头,陈啸天一见那么大的金盆,已经在想象用它洗脸时舒爽。

    长老见双方赌注押定,便开局:小!

    白辛差点吐血,运气这么差,那徐谦居然走了狗屎运!

    陈啸天望着一堆的白银跑到徐谦手里,脸上终于挂不住了,他对白辛道:“白掌柜,想清楚了再说!”

86 双手拿来

    白辛额头渗出冷汗,连连点头称是。

    平日里赌博都是作弊,成竹在胸,这种半靠实力半凭运气的感觉实在不妙,他甚至有点想中途退场。

    可是输了这么多钱若是不赢回来陈啸天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于是他只能咬咬牙继续下去。

    又是新的一局,摇骰结束后,徐谦依旧笑盈盈地等着白辛选择。

    白辛甚感绝望,这次和上次一样只是模模糊糊地可以断定是小。

    他用悲凉的眼神看了陈啸天一眼,多么希望他可以喊停。

    可是对方回敬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这里有这么多长老在此,陈啸天如何能毁约。

    白辛只好深吸一口气道:“小!”

    徐谦“嘿嘿”一笑,把整个包袱推了出去道:“大,全部押上!”

    “什么!”

    除了高翔面无表情心中暗喜之外,其余之人全都脸色大变。

    那些长老和伙计是惊奇,陈啸天和白辛则是害怕......不,是恐惧!

    他们原先是抱着必赢的心态,所以根本没有衡量赌坊若是输了是否赔得起,如今仔细一算,就算把赌坊抵押了可能堪堪可以抵得了这次的赌注。

    陈啸天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无奈说道:“小兄弟,可否将赌注减少一些,本赌坊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现银!”

    徐谦嗤笑道:“就你们这点财力和胆力还出来开赌坊?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赢,再说,如果钱不够可以拿其他东西抵么!”

    那些长老也用鄙夷地眼神看着陈啸天,没想到堂堂友谊镇第一大赌坊居然在一个无名少年面前怂了,这可是本镇今年最大的笑话呀!

    陈啸天被那些目光看得心中起火,烦躁地问道:“抵什么,赌坊吗?那要堡主同意才行!”

    徐谦笑着一指他道:“怎么,想耍赖吗?”

    陈啸天看看白辛,心想都是你她妈搞出来的事情,好歹也出个主意。

    白辛觉得要不再冒点险赌博结束后自己恐怕得滚蛋了,况且现在自己还是有七分把握的,舍不得身体套不住财,他咬牙道:“本掌柜先把双手押上,够了么!”

    徐谦拿手捂着鼻子道:“本少爷可不喜欢血淋淋的人手,不过,看在你们这么穷的份上我接受,到时候还可别耍赖不给钱呀!”

    陈啸天见白辛作出的实际行动,倒也挺欣赏他的,于是说道:“开吧!”

    这次赌资巨大,还押上了双手,众人纷纷凑过来瞪大眼睛等待结果。

    那做荷官的长老非常配合此时的气氛,慢慢将盖子一点点掀开,众人先是看到一个两点,接着看到一个三点,此时荷官长老停手看看众人道:“只有再出六点才是大,这几率小的可怜,可惜了这么多黄金!”

    白辛和陈啸天都松了一口气,目光中的贪婪再次爆发,他们已经在计算怎么让徐谦下次再来赌博。

    徐谦对着荷官长老道:“磨磨蹭蹭,快点开完!”

    长老同情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大喊一声:“开!”

    右手瞬间拿着竹筒扬起,众人连忙盯着最后一颗骰子看,然后集体发出了惊呼:“是六点,怎么可能!”

    白辛颓然地坐到椅子上。

    陈啸天也脑袋“轰”的一声,这下可怎么和哥哥交待,一把输了一座赌坊,哥哥杀他的心都有了,他一时间竟然懵了。

    徐谦可顾不了他们的心情,拍桌子道:“白掌柜,拿钱来!”

    白辛浑身冰凉,四肢发抖,眼眶中泪水打转,他哀怜地看着陈啸天,等他作出决定。

    陈啸天慢慢回过神来思考对策,耍赖是耍不了的,这么多长老在,这里是商盟的地盘,要付钱是不可能的,虽说陈家坞家大业大,这笔钱也相当于是掉了一大块肉,关键赌坊是生钱的工具,损失的岂是眼下这点金钱......看来只能牺牲某些人了,他目光阴鸷道:“付,当然付,刚才不是压得白掌柜的双手吗,你拿去便是!”

    白辛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拿自己的双手去抵债,没了双手,以后还怎么活,他跪倒陈啸天面前道:“陈大人,饶了我,您把钱付掉,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赢回来......”

    陈啸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脚把他踹开道:“钱是你输掉的,当然是你自己还,关赌坊什么事!”

    “你!”白辛感到陈啸天太无耻了,他明明是代表赌坊赌博,现在居然说是自己私人的行为,他暗骂自己是蠢猪,陈啸天的为人自己又不是不清楚,悔不该答应徐谦赌博啊!

    他爬起来朝那些长老磕头,希望他们劝说陈啸天一番。

    那些长老平时也收了他不少好处,此刻却是一个个别过头对他不理不睬,他白辛就是一条狗,如今主人在这里虐狗,他们和狗又没什么真感情,何必搞得主人不愉快呢!

    白辛心中暗骂这些人凉薄,他转过身跪倒徐谦面前道:“徐少爷,你刚才不是说讨厌血淋淋的双手吗,你饶过我,我一定想法把赌债还给你,我、我给你磕头了!”

    他疯狂地磕起头来,额头上很快破裂,鲜血从鼻梁上流下。

    徐谦想起那惨死地几十个马夫,觉得要他一对双手不算过分,他看着陈啸天道:“随便你给我钱还是双手,请快点送到我桌上!”

    陈啸天朝几个伙计使了使眼色,几个膀大腰圆的伙计一拥而上将白辛抓住。

    任谁要被剁手都不会坐以待毙,白辛开始疯狂挣扎,那几个壮汉几欲脱手,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经过一段激烈地控制与反控制,白辛终于被制服,双手被拖出按在桌子之上。

    他脸色苍白,口中不停地哀嚎。

    一个伙计刷地拔出砍刀。

    许多人赶紧转过脑袋,有些胆大的皱鼻咧嘴地看着,徐谦则扭过头捂住耳朵,他不想看这么惨烈的一幕也不想听那些嚎叫。

    杀猪般的惨叫声传来,接着是一阵寂静。

    徐谦知道剁手已经完成,白辛一定昏死过去了。

    他回过头,果然一个伙计拿着一双血淋淋的双手放在了他的面前。

    他摇摇头,陈啸天果然心狠,对自己的手下如此无情,真不知道那些人为什么要跟着他,他把金器一收道:“这双手就给你们留作纪念,本少爷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啦!”

    那些伙计围了上去,按照以往的经验,只要谁占了包赢坊的便宜,是不可能让他轻易离去的。

    徐谦一摸鼻子道:“咋了,还想留我吃饭不成?”

    陈啸天知道他的厉害,这几个伙计哪可能是他的对手,况且还有商盟长老在此,总不能让人看到自己的无赖,他干笑两声道:“这些奴才不懂规矩,小兄弟有急事可以走了,下次要想赌欢迎再来!”

    徐谦不屑地笑道:“才不来,输了就给双血腥的爪子。”

    他指指那几个围着他的人道:“你们当心喽,下次说不好是你们当中哪一位断手断脚了哦!”

    那些伙计脸色骤变,想想如果今天在场上的是自己的话......

    徐谦推开人群,大模大样地走了出去,陈啸天看着没了双手的白辛多伙计道:“把他扔到镇外的荒地里喂野狗!”

    如今包赢坊没了掌柜,又得委托高翔照顾,他转头四顾却没有发现他的踪迹,问旁边的伙计,说是刚才已经下楼了,这时一个站在窗户边上伙计喊道:“看,高掌柜和那个少年骑马一起走了!”

    陈啸天有种不好的感觉,两人不是闹翻了吗,怎么又一起出去?

    他跑到窗口向下望去,只见两人并肩骑马,时不时交谈几句,有时候还仰头大笑。

    他突然明白了,这两人是在演戏,高翔一定事先知道徐谦能赢!

    一辈子玩鹰今天被鹰啄了,这口气如何能忍,他丝毫没有去想如果他和白辛不贪心如何能被别人利用,他叫过一个伙计耳语道:“带上所有的兄弟,在镇外除掉他们,记着,一定要带上弓箭,这两人一身本事,近战是讨不了便宜的!”

    那些商盟的长老对发生在镇外的事情不会插手,所以一旦到了镇外就是他们的天下。

    镇内禁止纵马驰骋,徐谦和高翔又自负功夫了得,所以虽然知道陈啸天不会善罢甘休,仍然是缓步而行。

    不一会儿他们就经过了刘黑碳的鸟摊,对方见两个恩人一起出现,赶紧上前问好。

    高翔骑在马上对他说道:“黑碳兄弟,我这就要离开友谊镇了,以后好好做生意,不要去赌博,人人都说十赌九输,在包赢坊是十赌十输,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刘黑碳一听他要走,含泪点点头。

    高翔骑马而去,他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擦擦眼泪,祝愿好人一生平安,然后回到鸟摊继续卖鸟。

    不一会儿,他见包赢坊方向过来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气势汹汹地骑马往他这边慢跑而来,他认出了他们是包赢坊的人,只见他们个个身背弓箭,腰挎大刀,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他们匆匆从他摊前经过,一个领头的喊道:“他们出镇后必然经过百鸟坡,走禁道,可以比他们先到达那里,我们就埋伏两边守株待兔,待会儿机灵些,高翔和那小子很厉害,见到就狂射,不要自己凑上去妄自送了小命!”

    禁道只有友谊镇遇到灾难时才开启的紧急通道,那些长老在赌坊时不能明着帮陈啸天,因此此刻卖他人情,早就给了令牌,让他们能顺利通过。

    众人答应一声,紧着马蹄带着风离去。

    刘黑碳大吃一惊,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友谊镇是个小地方,这时候包赢坊新掌柜被迫剁手的消息已经传到了大街上,他很快便得知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不好,那些人一定是去追杀两位恩公,他们固然会防着追兵,恐怕很难想到敌人已经跑到了他们前面!

    想到此,他顾不得自己的鸟摊,急忙抓起一个工具包背上。

    他平时捕鸟为了避免交纳过路费,也有小路进出。

    他疯狂地奔跑,一不小心猜到石子上摔了一跤,腿上手上迅速磨破了几大块肉皮变得血淋淋,他顾不得疼痛,咬着牙爬起来继续奔跑,简直已经跑到快要断气,最后终于跑到了百鸟坡。

    他躲在一块石头后面,看着包赢坊的人已经就位,而山坡下不远处,徐谦和高翔正骑着马飞奔而来,时不时抬头看看身后。

    一切果如他所料,两位恩公根本不知道敌人已经埋伏于前,百鸟坡已经危机四伏!

87 百鸟坡

    徐谦和高翔纵马疾驰,他们的方向是陈家坞。

    刚才赌博赢了之后,高翔先下楼等他,他已经决定一起离开。

    这几日他一直在帮徐谦打听黑市的消息,奈何往来人员虽杂而众多,却没有一点确切消息。

    徐谦内心着急,对陈霸天更是恨之入骨,此人对谁都能通下杀手,一劳永逸的办法就是杀了他!

    高翔这几日在打探黑市消息之时听到了很对关于陈家坞的负面消息

    有些说他疯狂搜集粮食是为了卖给汉国,他早就和匈奴人暗中沟通,有些说是他以此削弱各家堡坞的实力,然后趁着他们内部因为缺粮而开始吞并……凡此种种,都大大不利于于抗胡大业。

    和匈奴人勾结就不用说了,说不定哪天匈奴人出了合适的价钱他就把谯郡卖了,再说吞并之事,大都数堡坞都与匈奴人势不两立,也不会愿意寄人篱下,所以吞并就是杀戮,这意味着抗胡力量的削弱。

    最终民族大义压过了高翔对陈霸天的个人义气,他决定帮徐谦进入陈家坞一起刺杀陈霸天。

    高翔知道陈啸天找不到他就会起疑心,因此在出了友谊镇之后两人就快马加鞭,想早些离开这是非之地。

    此刻他们看见了前面的百鸟坡,高翔朝旁边的徐谦大声道:“兄弟,过了前面的山坳,就一马平川,马可以跑得最快,他们就算要追也追不上了!”

    徐谦回应一声。

    突然,两人听见一阵奇怪的鸟叫声,然后看见前面的山坡上飞来黑压压的鸟群朝着山坡后面俯冲。

    两人惊讶地勒住马缰,那奇怪的鸟叫声继续,不一会儿,只见一群人哇哇叫着从山坡后面跑出来,手上拿着大刀不停地朝空中挥舞,空中的鸟儿或断翅或断头不断掉落,可是他们的同伴依然不顾死活地朝那群人头部攻击,由于鸟儿数量实在太多,他们根本应付不过来,不断有人眼睛被啄,发出一阵阵惨叫!

    徐谦见此想上前帮助他们,被高翔一把拉住。

    他已经认出来他们是包赢坊的人,他们一个个全副武装埋伏在坡后实在令人怀疑。

    这时候他们看见旁边树林里一个人朝他们跑来,待到近前一看是刘黑碳,只见他气喘吁吁却是满脸笑容道:“还好还好,总算及时制止了他们!”

    不等两位恩公询问,刘黑碳就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番,最后有些自豪道:“幸而我懂得驭鸟之术,一招百鸟觅食打乱了他们的部署!”

    高翔和徐谦交口称赞他一番,内心对陈啸天的所作所为震怒无比,要不是刘黑碳说不定两人现在就已经死在乱箭之下了,这个陈啸天太阴险了!

    包赢坊的人被飞鸟逼得又急又怒,可是那些鸟就像失心疯了一样根本停不下来,他们不得不开始往徐谦这边逃窜,很快看见徐谦三人,赤面虎一边躲避飞鸟一边喊道:“冲向他们,围起来乱砍!”

    看着地上堆积的飞鸟尸体,徐谦心中泛起怜惜,飞鸟何罪,替他们挡了死神,他对刘黑碳道:“黑碳兄弟,让飞鸟归林,接下来的事就交给我了!”

    刘黑碳见对方虽然有几人受伤,大部分人只不过是手脸有些划伤,他们有几十人,自己只有三人,这些鸟虽然不能重伤他们,可是对扰乱视线帮助他们逃跑还是大有用处,而这位恩公居然要赶走鸟儿上前搏斗,他急忙说道:“恩公,不如快跑,这些鸟儿干扰之下,他们一定追不上你们!”

    徐谦当然知道,他感激地看了一眼道:“如今你已经被他们看见,这里是断然呆不下去了,你必须和我们一起走,我看那些鸟没有你的命令是不会停下的,若我们一旦离开,它们就是全部覆灭的下场,好歹它们也是生命,况且对付这几个小贼,你还不用替我担心!”

    他刚要再说什么,高翔道:“黑碳,听他的,我见过兄弟的本事,这些鸟儿已经有许多同伴献身了,他们没理由全部死掉!”

    刘黑碳听此,一咬牙,既然恩公如此有信心,他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他嘬起嘴唇吹了几声不同音调的鸟叫,那些鸟儿得令后就立刻停止不再啄面,飞起来盘旋在空中,他为了保险起见不敢让鸟儿飞去。

    徐谦啧啧称奇道:“黑碳兄弟神乎其技呀!”这种能力要是放到现代准保能成名人。

    刘黑碳红脸搔搔头道:“没什么,吃饭的本事而已……”

    鸟儿离去,有些人仍然惯性地再那里挥舞着大刀,其他同伴喊了之后他们才停下来,呼呼地喘着粗气,如此不要命的禽兽,他们还是头一次碰见。

    赤面虎猪头脸上又添了一些新伤,头上身上都是羽毛鸟屎,他看见刘黑碳时就明白了这些恐怖鸟儿的来源,他指着他道:“刘黑碳,你他么找死么,我看你是不想在友谊镇混了,我这就送你们一起去地狱!”

    其余人或多或少同赤面虎一样狼狈,他们明白了这些鸟儿是刘黑碳驱使之后,都朝着他冲过来,刘黑碳吓得面无血色,赶紧往后逃窜。

    徐谦心道:“今天老子要大开杀戒了,这些人不死留着也是作恶!”

    他身形一晃就到赤面虎身边夺下他的大刀,对方吃惊地表情还没有起来就觉得脖子一凉、大脑断篇,然后瘫倒在地,接着徐谦救像龙卷风一般穿梭在众人之间,几十个人但闻“啊啊”之声,待到反应过来想迈步逃跑时已经迟了......眨眼间,地上堆满了尸体……

    刘黑碳在听见第一声“啊”的时候就停下脚步,他不知道是包赢坊的人还是徐谦受伤,回过头之后,眼前这一幕让他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这才是神乎其技,恩公还是人么……简直是鬼魅,呸,是神仙呀!

    高翔对徐谦的速度手法则是见惯不怪的表情,而这些死人只能说是咎由自取了,不然呢,躺在地下就是自己呀!

88 高翔反悔

    徐谦对刘黑碳道:“好在这些人都已经死掉,没人会去找你寻仇,你快点回去吧!”

    刘黑碳痴痴道:“捕鸟真是太太小技了,我、我要和这位恩公学快速杀人的功夫!”

    高翔道:“且不说你的动机如何,我们有要事要办,带着你可不方便!”

    刘黑碳想了一想道:“那、那等你们办完事了我再去找你们。”

    徐谦觉得刘黑碳脑子挺灵光,也懂得感恩,还有一技之长,倒是各可造之材,便说道:“这样吧,你若是想找我,就去飞云堡,我办完事就带着大哥一起回去。”

    刘黑碳欢喜异常,当下和徐谦问明了飞云堡的大致方向,然后抄小路小心翼翼地赶回友谊镇。

    陈啸天在赌坊里左等右等不见赤面虎回来覆事,便有些着急,又派人出去打探,才得知赤面虎全军覆灭,他惊叹道:“高翔没有这样的本事,一定是那徐谦,此人的本事简直匪夷所思,若不早日除去,将来必成大患!”

    同时,徐谦在高翔的陪同下,从一条偏僻的小路悄悄进了陈家坞,然后一起来到了高翔的住所。

    这是陈霸天特意给他安排的行馆,里面吃喝用度一应俱全,还专门安排两个下人长年住此看守,每次他来都让住这里,可见陈霸天对高翔还是真心的。

    两人准备晚上行动,高翔对徐谦道:

    “陈霸天此人防范之心极重,陈家大宅里房间众多,他每天都住在不同的地方,若有人求见,就先去他的门房投贴,他不会马上接见,而是根据来人的背景决定次日在哪里接见,而不到最后一刻,来人是不知道会被带向哪里的,所以我先去投贴,你在此好生歇息等我!”

    徐谦觉得只能这样,他若是闯进去胡乱搜寻,肯定会打草惊蛇,不如这样有目的性为佳。

    高翔出门走向陈家大宅,一路上心绪不宁,若是徐谦站在陈霸天面前,那么杀陈霸天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突然觉得又不忍心带着人杀了他,毕竟陈霸天一直待他亲如兄弟,来到陈家坞他就有一种回家的感觉,想想行馆,别的人都没有,就单独给他设置了一座,不知羡煞多少同僚!

    越是走近陈家大宅,他的心跳越是厉害,仿佛有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在拽牢他后退,渐渐地,他发现自己的脚步抬不动了,他叹息一声,狠狠地一跺脚转身离去……

    徐谦在房间里等到很晚还不见高翔回来,便想可能因为高翔和陈霸天关系好所以提前接见了,如此这刺杀之事倒是犯难,他正来回踱步不安间,一个下人敲门进来递给他一封信道:“这是主人留下的,要我交给您!”

    徐谦有些听不明白,疑惑道:“你是说是高大哥留下的?他......走了?”

    “是的,主人两个时辰前就回来了,写了这封信,要我现在交给您!”

    他说完退了出去,留下徐谦发了一会儿呆,然后他一拍脑袋道:“瞎猜什么,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打开信,只见里面写道:“徐谦吾弟,吾在投贴路上思之良久,此人对吾实乃推心置腹,吾实在难以坚心杀彼,若他彼因吾而死,吾心终身难安,然者彼作恶既多,吾亦不阻汝杀彼,彼狡诈诡异,汝好自为之,兄惭拜!”

    徐谦这才知道他事到临头打了退堂鼓,不过想想也可以理解,一个对自己好的人,不管他对别人有多坏,尽管可以从心里不赞同他甚至和他决裂,可是要做到所谓的大义灭亲,那种心理压力,恐怕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

    如今失去向导,徐谦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刺杀也不能乱来,否则徒然送命,还给飞云堡带来灾难,反正在此有吃有喝,不如花些时间先调查调查,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突破口。

    次日,他乔装打扮一番来到街上,陈家大宅不难找,随便打听一下就知道了,他在附近找了个地方躲起来,虽然他没见过他,但是他和陈啸天是孪生兄弟,大致也能认得出来,他就不相信陈霸天难道一天到晚都不出门!

    一直守了一天,陈家大宅门口虽然车水马龙,却没有看到一个身份地位较高或者貌似陈啸天的人出入。

    徐谦鼓励自己一番,次日继续在门口等待,从早到晚不断有人进进出出,其中不少人风尘仆仆,显然是外地赶来的,也有不少人进去空手出来拿着文书,徐谦敢肯定陈霸天就在宅里。

    第三日到了下午,他觉得如此守株待兔的方法行不通,正准备离开,突然一个有些眼熟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正思考在哪里见过时,那人走进了陈家大宅。

    徐谦闭目沉思,搜索记忆,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对,这不就是那个吴良吗,好个恶贼,在此逍遥自在,这次就算杀不了陈霸天,若能杀了他倒也没有白来!

    他在门口一直等到吴良出来,然后跟了上去,在一座大宅前,吴良走了进去,徐谦抬头望望,牌匾上写着“吴宅”二字,徐谦心道:“这狗贼用这么多人命换来了富贵,可是他能住得心安么!”

    大白天他不好闯进去,于是等到天黑之后他翻墙进入了吴宅,里面果然气派,有三进院落,他找到了主卧,可是没有发现他在那里,他只好去其他偏房搜寻,这时有两个女子从廊上走来,他闪到一边,只听一个女子道:“今日不是姐姐伺候老爷么,怎么还有闲心来找妹妹?”

    另一女子道:“姥爷今日斋戒沐浴,又去后院小房间独自睡觉了!”

    “这是为何,老爷婢妾众多,还要一人独过,妹妹我才来不久,还望姐姐赐教!”

    “这事我也不太清楚,那后院是个禁地,除了老爷,没有人被允许进过,不过我听说......”那女子顿了一顿,显然怕被别人听见,放低声音说道,“那其实是一座灵堂,老爷在拜祭什么人!”

    “啊......这倒奇怪,拜祭人还需要搞得这么神神秘秘?”

    “这我就真不清楚了,妹妹新近得宠,下次伺候老爷之时用点床上手段,说不定他就告诉你了呀……”

    “啊!姐姐你真讨厌,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89 扮鬼吓人

    徐谦心道:“这小老儿倒挺风流......只是可惜这些女子跟错了人,吴良马上就要成为死人啦!”

    徐谦在宅里转了两圈,大致分清了方位,判断出后院的位置,那里冷冷清清,连灯光都不太有,他打开门,大模大样地走了进去。

    果然里面有一座小屋,房门紧闭,两边窗户里透露出明亮的烛光,里面似乎点了很多蜡烛。

    他走到窗边,悄悄往里瞧去,只见屋内正北方放着一张大桌,上面密密麻麻地摆着一些灵牌,一个大香炉里面香烟袅袅,吴良正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虔诚地默念什么,面前一个泥盆里在燃烧着一些纸钱。

    徐谦开始以为他是个孝子贤孙,在给祖宗十八代上香祈福,可是再仔细一看最前面那灵牌,上面写得却是“大郎山马场马夫周林夫”,往旁边的看看,也都写得是马场的马夫,徐谦明白了,他是在给那些死去的马夫设灵拜祭。

    看来此人的良心果然不安了,这时只见泥盆里纸钱燃烧殆尽,吴良想添些,一看旁边已经没有,便站起身望一边屋里去取。

    徐谦见此从窗户里一跃而入,他早已发现桌子后面是个小隔间,便身子一侧躲在那里。

    隔间的木板到处是虫蛀的洞,他从一个稍大的洞中看见吴良抱着一捆纸钱出来,跪下边添加边道:“各位兄弟在地下不要客气,想花多少就花多少,我每个月都会给你们烧去。”

    徐谦心里冷笑,害死了人,在此做些没用的事以求心安,若是死者真的地下有知,又岂会让你继续在地上偷生!

    他紧了紧嗓子,用哀怨飘忽的声音道:“吴......良......拿命来,吴......良......拿命来......”

    吴良一听,吓得把手上的纸钱一扔,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里哭喊道:“各位大哥饶命,各位大哥饶命,我只是领他们过去,都是白辛要杀你们啊,你们去找他索命,我给你们纸钱,很多的纸钱......”

    徐谦心道:“果然是这俩恶贼串通起来害了萧家堡!”

    他继续装道:“你是罪魁祸首,没有你领路,他们怎么能找到马场呢......我们的在下面好凄凉孤单啊,把你的几个小妾也送下来吧……”

    吴良一下子瘫到地上,这可怎么办,难道真要杀了小妾来祭奠他们,可是那样的话小妾冤死之后也不会放过自己,这是造得什么孽呀,他抽泣道:“各位大哥,不是我不舍得,只是小妾们和这事不相干,我不能再害死无辜的人啊,我、我还是多烧纸钱,你们去地下寻找吧……”

    徐谦心想这家伙倒是有些良心发现了,不如让他带自己进到陈宅刺杀陈霸天,他轻轻走出来站到他前头,用正常的声音说道:“你抬起头,我有话和你说!”

    吴良头贴地上身子正在狂抽,乍然听到人声,身体不禁一怔,他微微抬头只见一双脚离自己头顶只有咫尺之远,刚才明明没有听到任何人进来的声音,他一想,肯定是鬼魂现形了,想起那些青面獠牙浑身长毛的恶鬼,他顿时吓得失控了,一时间屎尿俱下,浑身疯狂哆嗦起来,不住磕头道:“鬼爷爷饶命啊,鬼爷爷饶命啊……”

    徐谦突然闻到一股屎尿臭味,正惊异间,看见吴良身下出现一滩水,顿时明白这老头儿竟然......想想都觉得恶心啊,古人畏惧鬼神如斯,他捂着鼻子道:“喂,表外公,是我呀,我不是鬼!”

    吴良一听,停止抖擞,本来已经吓晕了的神志恢复了一些,慢慢抬头,看见一个青年正捂着鼻子笑着看向自己,他一下子就认出了他来,他先是觉得懊恼想发火,被一个小辈耍得团团转,丑态百出,这要传出去可真没法做人了,可是再转念一想,这小子怎么会在这里,自己的举动已经落在他眼里,他一定知道了自己干的坏事,他莫非是来复仇的?

    他知道徐谦的厉害,就算喊人来也没有用,想到此节他再次浑身冰凉,不管是人是鬼来找,他都没有好日子过啊……

    徐谦看他眼神迷离,以为他没认出自己,便说道:“我是萧彪的外孙呀,你还问过我要宝刀来着,忘了?”

    吴良见对方态度温和,倒也不再非常紧张,再说担心也没有屁用,他若是要杀自己那是跑不了的,他嘴巴一咧强笑道:“啊,表外孙,当然记得,你怎么在这里,表外公我要好好招待你一下……”

    他边说边站起来,这才感觉裤裆里湿漉漉的,而且屁股后面还有一团团黏糊糊的东西,臭味也扑入他的鼻中,他很快明白过来,老脸通红,浑身不自在,连话也说不下去了。

    徐谦觉得这样的恶臭环境之下实在无法对话,便说道:“我随表外公去换好衣服,然后有事商量!”

    吴良心中明白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便不吭声转身出去,任由徐谦跟在后面。

    他回到房里,利索地换好衣服,然后出来对徐谦道:“表外孙,书房请!”

    双方在书房席地而坐,吴良觉得目前以坦诚为上,他闭上眼睛道:“萧家堡烧粮盗马之事我都有参与,外孙应该是已经查清楚了吧,……小老儿自知罪孽深重,只是想看在远亲的份上,能否放小老儿一马,让我日日忏悔,给死者赎罪!”

    认罪态度不错,徐谦道:“既然话已挑明,我也不多说了,杀了你粮食不会回来,马夫们也活不过来,眼下我有一件事要你帮忙,就当你是赎罪用。”

    吴良心中一喜,徐谦的意思应该能代表萧彪的想法,如此一来,自己的女儿在萧家也不会太难过了,而自己则少了一个大仇人,他睁开眼,靠过去说道:“外孙请说,不管能不能办到,都会尽力!”

    徐谦点点头道:“我想杀了陈霸天,想要劳烦你带路!”

    吴良吃了一惊,问道:“这是为何,陈霸天和你和飞云堡似乎没有仇呀?”

    徐谦道:“他和他的弟弟作恶多端,勾结胡人,人人得而诛之......若说私仇,他压迫飞云堡交出粮食,又充当你和白辛的保护伞,还派人追杀郗超的母舅催荣平,郗太守可是我的至交!”

    吴良一听他提白辛,便叹气道:“说起来,我走到如今这一步,很大程度上是白辛撺掇的,这小子现在混得比我好多了,已经做了赌坊大掌柜!”

    看来白辛被砍手的事还没有传到陈家坞,徐谦想不妨可以先告诉他,于是说了白辛被剁手的事,听得吴良冷汗直冒,当初他可是非常想去这个赌坊的,幸而没有争过白辛......

    陈氏兄弟平日对下属优厚,可是一旦触犯了他们的利益,惩罚起来简直没有人性,这些下属在他们眼里就仅仅只是工具而已。

    吴良不敢保证以后没有犯错,其实他现在就已经犯错了,他和陈霸天的一个非常宠爱的小妾有着暧昧,这都怪陈霸天妻妾太多,而那小妾正是三十如狼的年纪,看着他老实,便趁着某天他独自在账房就勾引他、把他上了。

    这要是被陈霸天知道准保得割了,要是做了太监,人生还有什么乐趣,想到此,他更是觉得背脊发凉。

    唉,以前那种平静的偶尔找找快乐的幸福生活一去不复返了!

    他说道:“剁得好,也算替我出了一口恶气......平日里我去陈宅直接去账房,不投贴也无法见到他,明日我就投贴说要汇报账务,一般他当天就会派人来告诉我在哪里接见,可惜会见之人只能把随从带进大门,然后让他们在茶水间等待,我给你画一张地图,你进去之后自己偷偷溜出去找到那个位置,直接杀进去!”

90 暗杀

    次日下午,陈霸天就回复了吴良具体接见地点,陈家大宅所有的房子都编号,明日晚上在十五号房接见。

    吴良把标注出十五号房的地图给他,徐谦拿回房间独自研究。

    到了第二天晚上,吴良带着徐谦到了陈家大宅。

    门口两个巨大的石狮子张牙舞爪,说不出口庄严与威压,朱漆大门打着几百个铁钉。

    进门后直接是宽阔的步道,两边每隔两米就有一个青衣小帽的家丁恭然垂手站立,出了一百米的步道后就是前园,旁边是茶水间。

    徐谦只能到此为止,吴良朝他点点头,自己一人穿过前园继续前进。

    刚出现的人总是引人注目,因此徐谦不好马上离开,他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坐下。

    茶水间非常气派,大约有八九百平方,用低木柜隔出了十几个招待区,每个区域都有人在喝茶聊天。

    徐谦刚坐下,就有小厮过来泡茶倒水,他端起茶杯品着香茗,远远看见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黑衣男子,也是孤孤单单,那男子本是侧面朝他,似乎发觉有目光注视,便侧过头来,看了徐谦一眼后立即转了回去。

    徐谦觉得这人面貌有些眼熟,而且他的身形......他仔细回想却想不起来,此刻他看周围没有人注视他,便悄悄走出茶水间,说实话,在这里碰到熟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万一身份暴露,就一切前功尽弃了!

    夜幕早已降临,他走进树林,靠近墙壁,三下两下就爬了上去。

    要想刺杀陈霸天,只能不走寻常路了。

    凭着记忆,他很快就找到了十五号楼,不过他却是趴在十四号楼楼顶,他可不能完全相信吴良,万一十五号楼周围已经布满家兵守株待兔了呢……况且,搞暗杀还需要拿着刀喊杀冲进去吗,咱是穿越者,有福利,狙击步枪放在系统里都要生锈了!

    十四号楼刚好对着他们会谈室的窗户,徐谦用望远镜朝那边观看。

    如今天气寒冷,室内烧着几个大火盆,烟气缭绕,所以窗门都打开透气。

    他一眼就看到了吴良,他是背对着窗户,他的左右手都坐着人,看了在这里接见的不单单是他。

    他移动望远镜,左手边那人高鼻深目,头发编着小辫子,衣着华贵,一看就不是汉人。

    这家伙果然与胡人勾结呀,三更半夜不知道在谋划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呢!

    他又看向右边,只见一个胖子版的陈啸天映入眼帘,不用说,这就是陈霸天了。

    只见他脸色红润,胡须颤抖,正在很兴奋地和胡人说着什么。

    “管你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老子马上就要把你爆头!”

    徐谦自言自语,架好狙击步枪,调好狙击镜,将陈霸天的脑袋纳入射击范围。

    闭眼、放松、调整呼吸,慢慢睁开眼睛,一切非常完美。

    他手指慢慢勾起,准备那最后的一扣。

    突然,一个黑衣人出现在窗口,刚刚好挡住了他视线,他赶紧收回手指,放下狙击步枪,改用望远镜观看。

    此时那黑衣人已经毫不犹豫地跃入房间,拔出匕首就朝那胡人扎去。

    胡人面色大变,可是他对面的陈霸天却一脸淡定地用手掌往墙上用力一拍。

    瞬间坐着的三人往地下陷落,地面上重新铺上了一层板。

    黑衣人见此急得在地上乱跺脚,还用刀不停地扎地板,可惜全都是无用功。

    同时院子里响起一阵铃声,继而火光大盛,几十个家丁擎着火把,手持明晃晃的钢刀把十五号楼围了起来。

    黑衣人从窗口跃出,开始同家丁搏斗起来。

    刚开始那把匕首在他手里舞得虎虎生威,把对手逼得不停后退,那些家丁也发现了他的厉害,于是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开始和他玩起消耗战。

    这些不是普通的家丁,是经过细心培训的,陈霸天估计每到一个地方这些人都会埋伏在附近,如果刚才是徐谦上去,现在被困的就是他。

    这时他模模糊糊听到其中一个家丁喊道:“快快束手就擒,不然我们放箭了!”

    徐谦往两边看去,果然角落里十几个弓箭手蹲在那里,看来他们策略是生擒不成就射死。

    那黑衣人充耳不闻,继续挥舞匕首作殊死抵抗。

    徐谦心想:“虽不知这黑衣人身份如何,冲着他杀胡人这条就应该救他一下!”

    他拿起狙击步枪,对着角落里的弓箭手连连放枪,那些弓箭手全都腿部中弹,一个个疼得在地上打滚。

    其他人但闻“砰砰砰”的声音,然后自己的同伴就倒在了地上,他们知道有人袭击,全都慌慌张张四处张望,可是周围一片漆黑,哪里来的人影。

    那黑衣人也一时呆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徐谦一拍脑袋,这个傻子,你倒是跑啊!

    那些家丁乱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现,便丢下受伤的同伴不管不顾,继续朝那黑衣人围上去。

    徐谦叹口气道:“罢了,这个傻帽,还是要老子亲自上阵!”

    他把狙击枪一收,蒙上脸,掏出手枪,跳下楼顶,飞快地跑到那些人身后,朝他们腿上开枪,那些人发现了他,有人准备冲过来,可是一见他手上的武器一下就撂倒同伴,便犹豫着不敢前进,徐谦喊道:“再不滚,老子就朝你们头上打了!”

    偏偏有人就是不信,举着刀扑过来,徐谦不耐烦地举起枪直接爆头,那些人看他远远地就杀死一个同伴,全都“哇哇”叫着逃跑了。

    黑衣人是彻底傻了,徐谦上去拉住他的手臂道:“快跑吧,等着人家大部队再次出现吗!”

    抓住对方手的一瞬间,他顿时觉得那手臂纤细柔软,而黑衣人也用力一挣道:“你放开,我自己知道走!”

    声音清脆悦耳,原来真是一个女刺客。

    徐谦道:“followme!”

    黑衣女道:“什么鸟语?”

    徐谦一急把前世执行任务的口头禅说了出来,他改口道:“我说跟上我!”

    黑衣女子不再搭话,跟在他后面。

    徐谦几下就攀上了十四楼房顶,回头一看,黑衣女子正在下面抬头望着他。

    徐谦挥一挥手道:“楞着干什么,上来呀!”

    女子愤愤道:“我又不是猴子,如何上得去!”

    徐谦一想不对呀,没有两把刷子怎么做女刺客的,真不知她是怎么进来的!

    女子朝他招招手道:“你下来,走上面太危险,再说到了前园肯定有重兵包围,我知道一个地方可以暂时躲过危险!”

    徐谦一想也对,嗖嗖几下就跳到了地面,那女子往他屁股后面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没长尾巴呀……”

    徐谦没好气道:“我是真正的人,倒是你,就这点本事也玩刺杀,怎么死得都不知道!”

    黑衣女子不再搭话,转身就走,徐谦跟了上去。

    她似乎对这里很熟,左绕右转,把徐谦脑袋都转晕了,路上竟然没有碰到一个护卫,最后她把他领到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外面,毫不犹豫地推门进去,然后一屁股在地上软软的垫子上坐下。

    徐谦内心惊讶,他感觉这女子就是陈宅内部的人,不过他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对方也许是卧底之类的,他跟了进去,抬头四望,发现房间陈设豪华,衣架上还有几套男人穿的貂裘大衣。

    那女子见他进来后只顾环看四周,也不问她是谁,缺乏必要的好奇心,倒是忍不住问道:“我带你来这里,你不感觉到奇怪吗?”

    徐谦看着她黑色的面纱,依然能感觉得到下面一定是张清丽脱俗的脸,他平淡地说道:“你是谁有什么重要,反正我救了你,你总不会恩将仇报。”

    女子道:“说起来,你倒救了我两次了,你还真是我命中的福星啊!”

    这下倒惹得徐谦好奇起来,他再次看向她,等着她卖关子,不过女子很快就给他揭晓了答案,因为她已经摘下了面纱。

    “是你!”徐谦一眼认出了她,正是安心客栈那位面容的冰冷的女子。

    他突然明白刚才在茶水间看到的那个黑衣男子其实是她假扮的。

    “很奇怪吧?还有更奇怪的,你可知道这是谁的房间?”黑衣女子俏眉冷冷地看着他。

    看这气派,还有貂裘,黑衣女子的神秘表情,他吃惊道:“莫非......这是陈霸天的......”

    “不笨呀,幸好不是绣花枕头,不然本姑娘还不敢把事情托付给你!”她永远都是一副高冷表情。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

    徐谦一惊刚想闪避。

    一个欢快的声音道:“小姐,想死我了,这么多年不见,你去哪儿了呀!”

    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已经扑倒了女子身上。

    啥?这是陈霸天的女儿,听这口气还离家出走了很久?

    女子热情地抱住她道:“阿娇,我也想你,我让人给你送信,你告诉我今天这里空着,所以我躲这里来了,怎么样,没有人查到这边吧。”

    阿娇点点头道:“这是老爷的后宫,没有他的允许,谁敢来,最近老爷每天都住不同的院子,最近经常在北院和南院,这东院和西院成了冷宫一般,周围几个小妾快发疯了,可是他们又不能打听,而且老爷虽然不住,却一定要把四个院子的房间灯都点亮,让人摸不清他到底在哪里!”

    女子道:“爹爹还是这样谨慎,只怪他......,唉……”

    徐谦暗道:“谨慎是谨慎,也很变态,天天这样玩,累不累......听她口气,对他爹爹也有很多不满的地方,难怪要离家出走。”

    阿娇回头看看徐谦,眼睛发亮,靠近女子低声道:“小姐,这是你相公吗,好威武好帅呀!”

    徐谦耳朵何等灵敏,一听之下挺了挺胸抬起头,作出一副境界高邈的样子!

    女子脸上闪过一丝红晕,面容依然是冷淡的,她摇摇头道:“这位少爷我才见第二次,倒是两次救了我,算是我的恩人吧……”

    “原来如此,”阿娇拍手道,“看来你们真是有缘分,上天一定要你们在一起呢!”

    “阿娇,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阿娇连忙道歉,然后说道:“你们就放心在此待着,等风头过了我就通知你们,现在我去给你们弄些吃的。”她走过徐谦身边的时候说道,“不许欺负小姐哦,不然我暴露你的位置……”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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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257/ 第一时间欣赏乱世太帝最新章节! 作者:沉闷的大蟹所写的《乱世太帝》为转载作品,乱世太帝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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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太帝介绍:
华夏破碎,大族霸占江南,高门显第据皇朝国器为私用。异族统治北方,痛苦的民族融合带来了历史的新出路。徐谦在一个个契机下控制了异族的朝政,华夏的统一似乎提前到来......乱世太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乱世太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乱世太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