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连中两元
拆开糊名之处,确定了谢至的名字后,李东阳便问道:“陛下,会元人选?”
弘治皇帝倒也并未过多思考,直言道:“就定了谢至吧,他这篇策论倒也能当得起这个会元了。”
确定了会元人选后,弘治皇帝又拆开了李东阳带来的另外两份考卷。
两个陌生的名字显露了出来。
一个名为许仁,另一个名为邓明。
弘治皇帝对两份考卷斟酌了一下,道:“许仁这份老练些定为第二名吧,邓明的这份就定个第三吧。”
能参加到会试的策论,已是颇为优秀的,该避讳的字眼也都避讳了,小毛病完全是找不出来了。
评选好坏的关键那就得看主考的好恶了。
确定了前三名排名后,弘治皇帝便问道:“唐寅,徐经二人可在录取之列?”
弄出如此之事,他们三人自是不可能再被录取了。
李东阳回道:“臣拿来头名后便来面见陛下了,贡院的考官还在拆名排列,片刻功夫应当就能有结果了。”
李东阳看到好的文章也是等不及最后的结果了,便来见了弘治皇帝。
对李东阳的,弘治皇帝并未多说,淡然道:“先定下排名,看看他二人是否在录取之列吧,若是不在,直接张榜,若是在...”
停顿了一下,弘治皇帝问道:“李卿,依你之见呢?”
李东阳回道:“臣之见,若是在的话却也是不可再留了,此事影响甚大,不仅于士子之间,由于华昶的那道奏折,在朝臣之中也颇有影响,想要息事宁人并不是那般容易的,也只能是委屈了他二人了。”
弘治皇帝脸色有些黑,回道:“若此事仅是传言,倒也容易解决,关键在于,唐寅,徐经二人着实是去拜会过程敏政的,这本就于礼法不合,也只能如此了,若唐寅,徐经二人在录取之列,那便刷下去吧,先行放榜,如何处置此事,之后再行商议。”
放榜时间那是早就定好的,自是不能晚了的。
李东阳从暖阁回了贡院后,士子的排名皆已定好了,有书吏正在一张大红纸之上抄写着排名。
李东阳从一大堆录取的考卷之中翻找良久,并未找到唐寅和徐经的名字,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们二人若是从一开始便没被录取倒也是个好事。
若是明明能被录取,却因这个事情被刷下去也就太可惜了。
“李公,后面的三十名已书写完毕。”
有书吏汇报后,李东阳又把排名核对了一番后,才道:“好,先去张贴吧。”
张贴之事有差役负责,自是不需书吏亲自动手的。
放榜的日子,贡院门口早就已经是挤了不少士子了。
排在最后三十名的张贴出去后,陆续有几个士子高呼,“中了,中了...”
排在最后的,能够高中才会更为兴奋。
这些人平日便是中等,甚至是下游水平,高中几率并不是很大,能够高中侥幸占了一大部分,自是激动不已。
谢至并未亲自去看榜,而是把此事交于了张永。
谢至对自己写的策论还是很有信心的,即便拿不了会元,至少也是能够名列前茅的。
张永挤在一群士子中间,在那一排排名字以及籍贯之前瞧着符合谢至的。
最后一张榜单中没找到谢至的名字,第二张榜单中依旧没有...
不仅第二张榜单中没有,第三张还是没有。
这下便只剩下前三名未有公布了。
对前三名的人选,关注程度极高,士子们或许不知十五人是何人也,但对前三名,参加过春闱的士子绝对都是颇为清楚的。
再加上,有人在开考之前便押了状元的人选,所以前三名关注程度便更高了。
状元人选虽不见得是出自这前三名之中,但这前三名中状元的几率却是颇高的。
前三名的榜单并未有耽搁多长时间便有差役张贴了出来。
“顺天府,谢至,谢至又中会元了。”
张永被士子们挤在中间,没瞧见榜单上面的名字,便有人高呼出来了。
听到前面之人的呼喊,张永并未罢休,自己则是又挤了进去,瞧了清楚才放心。
在他从人群中急出来的时候,贺良正好也从人群中出来。
瞧见贺良后,张永主动招呼道:“贺老弟...”
张永跟着朱厚照也出过几次宫,贺良对他也认识,拱手施礼喊道:“张公公。”
张永一脸的笑容,笑嘻嘻的道:“也来看榜?”
贺良也扯起微笑,回道:“是啊,夫人等不及差役送喜,遣了小人提早来瞧,张公公是为少爷看榜的?”
张永主动喊贺良,那便就是存了与贺良攀交情的心思,对贺良的问题,自是也无任何的不耐烦,笑嘻嘻的道:“是啊,东宫不停学,咱家便来为谢解元瞧瞧这放榜,不,不能称呼谢解元了,应当称呼谢会元了,往后还要称呼谢状元的,贺老弟是谢会元的信任之人,往后,还望贺老弟多加照拂。”
现在,谢至在朱厚照面前那是拥有绝对话语权的。
张永他若想能在朱厚照面前混得好,那便必须得与谢至打好交道。
若想打好交道那便不能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张永这番话让贺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人家怎么不堪,那也是宫中的人,还需用他一个小厮照拂?
不过,看着张永那眼神颇为真诚。
没办法了,也只能先行答应道:“好说,好说...”
贺良答应了,张永随即眉开眼笑回道:“多谢贺老弟了,贺老弟快去报信吧,咱家也得回去了。”
张永从贡院回到东宫后,王德辉的授课还未结束。
他便只能是等候在了殿外。
王德辉知晓今日是放榜的日子,对谢至以及自家儿子高中的消息也是颇为关切,授课还未结束,便直接喊了张永进来。
张永并没有刘瑾的傲慢,见到王德辉也知晓施礼。
与王德辉施礼后,便与谢至拱手回道:“恭喜谢会元。”
张永把谢解元换成了谢会元,其他的完全不需多言了。
在王德辉焦灼之时,张永又道:“王少詹,令郎排名三十七,也高中了。”
王德辉焦灼之情转而有激动,拱手还礼道:“多谢张公公。”
张永知晓分寸,再无多言,直接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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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体贴入微的弘治皇帝
谢至才从张永口中得知自己高中会元的消息,萧敬便带来了弘治皇帝的口谕。
“恭喜谢伴读再中会元,连日来于东宫伴读于太子甚是辛苦,朕特许尔歇息一日,可自由行动。”
他身为太子伴读,只要东宫不停学,他是绝无可能有歇息的机会的,弘治皇帝这是特许给他放了个假?
顿了一下后,谢至便兴奋谢礼,道:“多谢陛下,萧厂公辛苦。”
放假,对于学霸来讲,那也是喜闻乐见的。
谢至谢礼后,朱厚照在一旁有些闷闷不乐,抱着几分希望,试探着问道:“萧公公,父皇可给本宫特许?”
萧敬老脸之上扯起一道笑容,笑着道:“自然,自然...陛下深知殿下与谢伴读要好,谢伴读若不在,殿下也没再心思读书了,所以,陛下便特许东宫停学一日,陛下托老奴交代殿下一句,万不可惹事。”
他父皇这么单独叮嘱他,明显是对他不放心啊。
算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只要能出宫便行。
朱厚照脸上的笑容像是花儿一般,道:“本宫明白了,萧公公回去转告父皇,让他老人家只管放心,本宫一定安安分分的,走路蚂蚁都躲着。”
说着,也不等萧敬回话,冲着王德辉颇为得意的喊道:“王师傅,本宫走了。”
王德辉脸色有些黑,也没回话。
朱厚照身为储君,将来的一国之君,需要的是端庄。
这种某一时刻就把礼教丢于脑后的行为,岂能指望王德辉有好脸。
朱厚照现在完全已经是放飞自我了,岂会在意王德辉的态度,冲着谢至丢下一句,“谢五,等着本宫,本宫去换身衣裳去。”
随之,便往外面跑。
萧敬在一旁有些焦急了,喊道:“殿下,老奴的旨意还未说完...”
朱厚照早就已经跑的没影了。
留在殿中的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着道:“陛下的旨意若是不重要的话,那草民转告吧。”
朱厚照已经跑了,总不能再拉回来吧。
萧敬保持着得体微笑,回道:“重要倒是挺重要,不过,这旨意算起来也是给谢伴读的,陛下说,公主殿下憋在宫中已有些日子了,谢伴读与殿下若是出宫的话,那便带着公主一块吧,陛下特意叮嘱谢伴读,好生看顾着公主。”
自从上次差点把朱秀荣弄丢后,谢至和朱厚照倒是也没再带着她出去过了。
弘治皇帝绝对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了,朝政繁忙之余竟还能考虑到自家女儿的感受。
弘治皇帝既然有这个旨意,那谢至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别说,那小丫头还挺好玩的。
朱秀荣一直直呼其名喊他谢至,却也把他当做是哥哥般依赖的。
谢至爽快应道:“是,草民知道了。”
萧敬把弘治皇帝的旨意都宣读完之后便告退离开了。
在萧敬离开后,一旁的王德辉才叹了口气道:“谢至啊,殿下很难听进老夫等这些侍讲的说教,你时长在他身边,多为他说些良言,多劝着些他。”
如此叮嘱,不止是王德辉,就连弘治皇帝都说过无数次了。
可谓是任重而道远的很。
就朱厚照那厮,让他变成如他老爹那般爱民如子的宽仁君主,那恐比上青天都难。
自然,为了维护他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乖宝宝形象,对王德辉这番叮嘱答应下来便是。
“是,先生,学生定当竭力而为,殿下秉性纯真,心中也是装有家国百姓的,只是性子活泼些,多做些引导,势必会更加勤奋向学。”
对谢至这番话,王德辉不置可否,摇头叹息道:“希望如此吧。”
王德辉才离开,朱厚照便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一巴掌拍在谢至肩膀上,道:“你与王师傅说的,本宫都听到了,够意思,本宫果然没看错人。”
朱厚照这厮什么时候学会听墙根了。
天地良心啊,他说这话虽说并非发自肺腑,但却也真就不知晓朱厚照那厮在外面的。
幸好,他没说那厮的什么坏话。
不然的话,这友谊的小船岂不是说翻就翻了。
谢至有些尴尬,勉强扯起一道一笑,道:“草民与殿下这关系非同一般,自是得向着殿下的,不是?”
朱厚照有些愤然道:“王师傅还自诩为君子,怎偏生喜欢背后说本宫坏话,有本事直接来与本宫当面说啊。”
这话不好接,谢至还是加装没听到算了。
王德辉不说当面与他当面说几句说教之言了,就是当着他的面也敢挥动戒尺。
普天之下,还有他这般窝囊的储君吗?
谢至给他留些面子,这事儿就不掰扯明白了。
“殿下,萧公公传陛下旨意说,我等若是出宫的话,便带着公主殿下一道。”
朱厚照还是很有当哥哥觉悟的,对朱秀荣还是很疼爱的。
谢至所转告之言,朱厚照倒也没发牢骚,直接道:“好,本宫倒也愿带着本宫妹子一块出去,只要父皇,母后同意便是,走吧,先去坤宁宫去领本宫妹子去,时候也不早了,得抓紧些时间。”
从坤宁宫领了朱秀荣后,几人便一道出了宫。
此次出宫的时候,除却带了秋菊之外,还带了张永和刘瑾,他二人需做的唯一一个事情便是看着朱秀荣。
适逢放榜,京师人流量比以往多了不少,是得当心些了。
就在谢至和朱厚照领着朱秀荣出宫之际,弘治皇帝召集了内阁三个大学士商议起对程敏政三人的处理来。
唐寅和徐经虽说并未高中,但他们确实是在开考之前去拜会过主考。
这个事情朝廷若是没有任何表示的话,恐很难让天下士子服气。
李东阳作为主考,率先开口道:“陛下,唐寅,徐经一路能考到会试,着实不易,提早拜会主考是有错,但从拜访初衷并非求题,臣以为,训诫一下便罢了。”
都是读书人,怜惜后辈分,也在情理之中。
谢迁和刘健二人也并未反驳。
片刻之后,二人先后道:“臣等赞成李公所言。”
接着,谢迁又道:“过几日还有殿试,等殿试之后,此事再做解决为上策。”
这些考中的贡士,虽说在殿试之中都不会落榜。
但,排名先后是能够直接关系到个人往后仕途的。
排名第一的状元是何等地位,最后一名的普通进士又是何等地位。
第108章 又被泼脏水
随着会试的放榜,整个京师较平日里又多了几分热闹。
谢至一行人在逛了半晌后,便找了家酒肆坐了下来。
由于刚放榜,京师大小酒肆,歌舞乐坊皆都坐满了喝的横七竖八的读书人。
高中了,兴奋要喝。
落榜了,失意也要喝。
“殿下喝茶。”
刘瑾马屁功夫绝对到位,在小二才送来茶水后,他便急忙接过,为朱厚照和朱秀荣面前的杯子倒上了水。
张永自是不甘落后,一把从刘瑾手中抢过茶壶,为谢至也倒了一杯,道:“谢会元,喝茶。”
谢至瞅了一眼满脸愤恨的刘瑾,笑嘻嘻的道:“多谢张公公了,在殿下面前,也就只有张公公没忘了某。”
谢至的风凉话说的很到位。
他这话才落,朱厚照随即便道:“谢五乃本宫兄弟,谁敢慢待他,本宫便把他扔了喂狗。”
说着,便把刘瑾辛苦倒的茶,直接泼在了地上。
随即,放于桌上,道:“张公公,你来给本宫倒上。”
朱秀荣那更是即给谢至面子,二话不说也是把茶倒于了地上,道:“秀荣也不喝了。”
朱厚照和朱秀荣兄妹二人的生气,让刘瑾双膝一弯就要跪地。
被旁边的谢至一把拉了起来,道:“刘公公,为免歹人暗害,殿下身份不易暴露。”
这次,可不是谢至诚心的。
朱厚照出宫之前专门换了便服,目的就是不愿引人注目。
身份一旦暴露,那不说会招惹不怀好意之人陷害了,就是那些溜须拍马之人,就得把他们搞得烦不胜烦的。
被谢至拉起后,刘瑾自是又得朱厚照的一番斥责,“狗东西,你想害死本宫吗?自个找个地儿待着去,本宫不喊,休得在本公面前碍眼。”
现在这种情况,刘瑾能怎么办,只能是低眉顺眼的回道:“是。”
刘瑾退走的时候,谢至明显感觉他眼神颇为怨毒的朝他盯了一眼。
哼,小样,还治不了个他。
刘瑾退走后,朱厚照才颇为和颜悦色的道:“张公公,这里不需你了,你也自个儿找个地儿坐吧,要些酒菜吃着,算本宫状上。”
朱厚照这人见了银子虽会两眼放光,也爱财如命,但大方起来那可是很大方的。
张永满脸笑意,拱手道:“多谢殿下,奴婢告退。”
在退走的时候,还不忘与谢至打招呼。
瞧瞧,人与人的差别怎就这么大呢?刘瑾和张永都是内伺,瞧瞧人家张永,多有礼貌啊。
刘瑾和张永都退下之后,朱秀荣紧接着又道:“谢至,刘瑾若欺负你的话,你一定要告知秀荣,秀荣去求父皇打他板子。”
朱秀荣这小丫头就是懂事。
谢至还未回话,朱厚照便抚摸着朱秀荣的脑袋,道:“妹子,这个事情就不劳你操心了,你哥在东宫,还能有人欺负了谢至?”
朱秀荣嘴一撅,满脸的鄙夷,道:“说不好...”
朱厚照被一个小丫头鄙视了,正要好生说道说道之时,旁边不远处传来一道声音,好像是说唐寅的。
朱厚照这下也顾不上理论这个事情了,专心挺起了八卦。
这也不算是八卦,若是能从这些儒生之中听闻到一些小道消息,那多日来烦扰弘治皇帝的事情也就算迎刃而解了,他们自是少不得大功一件的。
“在下和唐寅皆是应天府的举人,也算是同乡了,我二人是一同进京的,期间我二人住在一家客栈,唐寅是顺天府解元,对此次高中信心十足,自进京后便一直留在客栈读书。
在下喊了他几次出去玩,他都拒绝了,试想一下,自进京后连客栈都没曾出过的一个人,怎就传出了提前拜会大宗师之言来?”
同坐的一儒生,两眼无辜的反问道:“是啊,为何?”
一旁的儒生,道:“傻啊,当然是有人故意陷害啊。”
那儒生哦了一声,又反问道:“是谁要陷害啊。”
另一儒生又道:“自然是谁与此事收益最大,就是谁啊。”
那儒生又傻乎乎的问道:“谁啊?”
这下没人再回答他这个问题了。
片刻之后,那自称是唐寅同乡的儒生,道:“在下此次虽没高中,但凭着一声功名不要,也要向着正义说句话,本来在开考之前,最有希望中会元的便是应天府的唐寅和顺天府的谢至,现在谢至高中会元,到现在已是连中两元。
而唐寅却是因一个莫须有的拜会大宗师之名落了一个名落孙山的下场,听说现在还关在锦衣卫的诏狱,死活都不得而知,而我们的谢会元却是逍遥自在的很。”
那傻乎乎的儒生这才反应了过来,又出言问道:“陷害唐寅的是谢至?”
一桌四五个儒生皆以一种你是傻瓜吗的眼神盯着他。
就这儒生的智商,竟还能一路考到贡士?
听清这几个儒生的讨论后,朱厚照倒是先于谢至一步动怒了,道:“几个狗东西,背后嚼舌根不嫌事儿大。”
朱厚照正要行动为谢至讨回公道之际,一已经有些微醉的儒生走了进来。
那自称是唐寅同乡的儒生起身喊道:“卢文,卢文...”
那叫做卢文的儒生,摇摇晃晃走至几人桌边,道:“向云啊?何事?快说,在下忙着呢。”
那叫作向云的便是自称是唐寅同乡的儒生,
向云一脸鄙夷,道:“忙着,忙着做谢至的走狗吧?”
卢文醉汹汹的脾气也是不小,直接揪着向云衣领道:“你说什么?”
向云也不甘示弱,回道:“我说你做了谢至走狗,别以为在下不知晓,传出唐寅拜会大宗师之言便是出自你的口。”
卢文眼神竟有些躲闪,一副无言以对的样子。
尼玛,这就无言以对了?
谢至这个时候差不多已明白了,这哪是真为唐寅打抱不平,这完全就是在陷害他啊。
卢文躲闪之际,向云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招呼来了酒肆中的儒生,道:“各位同仁,请各位过来一下...”
现在都是一般的儒生,谁也不敢保证谁将来不会一飞冲天,出将拜相的。
所以能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向云的招呼很快便引来了二三十人,把他那桌子围的是满满当当的。
谢至几人虽说没混进人群之中,但里面说话你的内容,他也还是听得是一清二楚的。
“卢文,你若还是个读书人,当着这些同仁的面,你便把你是如何受谢至指使陷害唐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明白。”
卢文怯懦了半晌的功夫,一副问难的样子,道:“卢兄,你就莫要为难在下了。”
向云嗓门依旧贼亮,一副正义满满的样子,道:“谢至就是个小人,他担心被唐寅压了风头,便出如此龌龊之事,有辱谢公门风,更是枉对陛下信任。”
半晌后,卢文终于浪子回头了,咬牙道:“好吧,在下若是再不说实话,便有愧于唐解元了,也对不起程主考和徐经,在下是谢至的长随找的,那长随说,在下只需散布江阴富人徐经贿赂程敏政预得考题,说是如此发酵下去,朝廷必当重视,在下之后也可得谢家照拂,保仕途平坦顺风,在下当时也真是鬼迷了心窍,谢公素有正名,岂能行此龌龊之事。”
谢至有些怒极反笑,他就想好好弄个科举,求个功名而已,这是招谁惹谁了,怎每次都如此这般往他身上泼脏水。
还说是他的长随去找的,他怎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遣贺良去的。
对了,在春闱那日,从东宫去贡院的时候还有人拦了他的路。
若非他有些本事,恐连贡院都去不了。
第109章 能动手就别嚷嚷
卢文一番话出口之后,一众考生唏嘘不已。
“唐寅,徐经此番没能高中定是因此流言。”
“自然的,在开考之前拜会大宗师本就惹人忌讳之事,也与礼法不合,他们二人若是中举,在放榜之前也得被刷下去。”
“可现在,提前拜会之事不纯粹是子虚乌有的吗?如此的话,那是否要按原本那般,加上唐寅和徐经二人?”
一众考生议论纷纷,咒骂谢至的,为唐寅打抱不平的...
谢至,朱厚照,朱秀荣在一旁把这个事情听的是清清楚楚的。
谢至还未发火呢,朱秀荣倒是委屈了,眼泪刷刷的往下掉,道:“他们这些人怎能这种呢?谢至,你放心,秀荣一定让父皇把他们都抓起来。”
朱秀荣说的虽是孩子话,但她能这般说,谢至便已经是颇为欣慰了。
这个时候,还有人无条件的站在他身边,坚定不移的选择相信他,真是难得的很啊。
谢至正要与朱秀荣说上几句感激之言,旁边桌上的一儒生,扭头瞧见了谢至,好像见鬼了一半,即刻喊道:“谢至,谢至...谢至在这里啊...”
至于吗?他在这里都好久了。
这道喊声之后,立即便引起了旁边一群读书人的关注。
那个喊着谢至在此的读书人还怕别人不信,解释道:“在下乃顺天府人氏,去岁之时的秋闱,谢至在贡院门前当场写下五篇策论,在下就在跟前,绝不会识错人。”
他又并非乌龟,也没有否认自己身份的意思,至于这般着急忙慌的解释吗?
谢至坐着,在那些书生面前怎么都显得低人一等。
从长条凳上起身,笑呵呵的道:“这位仁兄这般着急解释,是怕某否认自己身份?放心吧,某又没做亏心事,怎会怕见人?其实,要说怕见人的也应该是你们,你们好好称读圣贤书之人,圣人没告诉你,背后莫谈他人非?”
认出谢至身份的儒生,被谢至一番话挤兑的有些无言以对。
不过,不管怎么说,那些书生也人多势众,这个儒生无言以对了,自是还有别人接话的。
“你也是读圣贤书之人,你背后做如此龌龊之事,又怎配称读书人。”
谢至对读书人的归属感并不强烈,他读书科举的目的也是为了能在这个时代混得更加顺风顺水一些。
所以说,这样的回击对他丝毫没有任何影响。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颇为云淡风轻的回道:“若读书人皆是尔等不辨是非之辈,某宁愿做个白丁也羞与尔等为伍,某既能在贡院门前临场写下五篇策论,又何必用如此下三滥的招数对付唐寅和徐经?尔等都还是举人呢,如此智商,怎配做一方父母官,又怎配身居庙堂,谈朝堂大事?”
这番话完全是可以引发众怒的,却也是有些动摇了这儒生的阵营。
当初,江阴富人徐经贿赂程敏政流言有假。
现在,谢至陷害唐寅之言又是否有假?
就在有人起了质疑的第一时间,那号称与唐寅同乡的尚云,从人群中挤了过来,与谢至面对面,道:“在下虽出身寒门,却有一身肝胆正气,别以为在下会怕了你,天理昭彰,此事总有一日会真相大白的。”
是何人给了尚云如此底气,竟比他这个有礼之人还硬气。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是吗?对了,你说总有一日?此事是陛下亲自吩咐锦衣卫详查的,你是不相信陛下,还是不相信锦衣卫?”
尚云和卢文从一开始针对的只是他一人,就连他爹都不敢污蔑。
可见他们是有所忌惮的。
若想在此时有些被动的局面中寻得一番回旋,必须要从这方面出手了。
谢至的这番话很明显让尚云有了些许的忌惮,有些结巴的道:“你休要转移话题,在下并非如此之意。”
谢至反问道:“你既相信陛下,相信朝廷,那可直接禀明便是,何必这般在此混淆是非,难道尔等还想做逼宫之事不成?”
如此为朝廷搞舆论压力却是有逼宫嫌疑了。
眼看着谢至就要扳回局面了,那个醉汹汹的卢文,直接跳了过来,一张口满嘴的酒气。
“谢会元,敢做不敢当岂是君子所为,还是认了吧,谢公在朝中深得陛下倚重,陛下又爱才,即便谢会元认了下来,往后在官场也将会有一席之地的。”
尼玛,这卢文表面瞧起来柔弱,却是个黑心肝之人。
认了,什么就认了。
看着像是为他说好话,却是一张嘴把他打回了原地。
这番话一出,好像他前面所言的那些都是在递来了。
谢至头脑之中正飞速想着应对之言之时,朱秀荣却是出手了,走上前一步,直接推在了卢文身上,道:“不准你们欺负谢至。”
卢文酒喝得有些多,本来就不稳,被朱秀荣这么一推踉跄了几步才站稳了身子。
不管,卢文心肝着实够黑,根本不管他的对手不过只是一个小丫头,竟走上前,大手一推还在了朱秀荣身上。
朱秀荣不过还是个孩子罢了,怎能与卢文硬碰硬。
自是被卢文推倒在地。
倒在地上的朱秀荣,随即开始哈啕大哭。
站在朱秀荣身旁的谢至,一把扶起朱秀荣交到朱厚照身边,冲着卢文脸上挥动了拳头。
能对一个孩子出手,已经就不是人了,如何指望与他们说明白道理,由何必与他们浪费口水。
谢至的动手,自是让一众儒生恢复了先前的同仇敌忾。
一群人混战了一起,朱厚照好战的因子早就破势而出了,朱秀荣交给一旁的秋菊,随之便加入了混战的队伍。
朱厚照战斗力虽说没有谢至那般强悍,但在一群儒生面前自是吃不了亏的。
谢至甩开膀子,只要有人过来即刻火力全开。
这些人这么喜欢当炮灰,他又何必客气。
伤痛才能让他们一生铭记,当初曾因自己缺个心眼被人利用的事情。
说不准因此事,还能把这个心眼长回来。
多个心眼,不再轻易相信他人之言,为官的话于国于民也是有着莫大好处的,即便不能做官,与他们各自人生也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哈...
想想自己竟然是在做好事,谢至的拳头挥舞的更快了。
老朱家的人大概从骨子里开始就是好战的,朱秀荣那小丫头参与不到混战之中,竟在后面当起了啦啦队。
朱厚照那厮每打倒一人,竟还得意与朱秀荣炫耀。
谢至也懒得搭理他们兄妹二人的无聊。
张永和刘瑾瞧见这里的混战,不知何时加入了进来。
瞬间让他们的战斗力增强了不少。
不过,毕竟是在京师,他们还未把那二三十人的儒生打趴下,酒肆便闯进了一众差役。
差役分开了打斗的两拨人,领头之人厉声道:“此乃京畿之地容不得尔等撒野,从某走一趟吧。”
这领头之人的话音才落,身着飞鱼服的另一伙人又冲了进来,拿出腰牌道:“锦衣卫奉陛下旨意参与春闱治安,既是士子,锦衣位接手了。”
有几个衙门是敢与锦衣卫硬碰硬的。
那领头的差役二话没说,直接拱手施理后退了出去。
在那群差役退走之后,锦衣卫的领头之人随即道:“皆都带回去,一个不准落下,某即刻禀报指挥使。”
一听说要被收押锦衣卫,一群儒生都像是泄气一般,没人再敢多说一句。
朱厚照更是有些畏惧,悄声道:“谢五,咱跑吧,到了锦衣卫必然要禀告到父皇那里的,到时那可就惨了。”
谢至的眼前好像飞过了一群乌鸦,翻了个白眼,道:“跑?在锦衣卫手中跑的话,殿下恐连明日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锦衣卫的特权,谢至可不敢保证。
朱秀荣倒是大气,劝慰道:“哥,这事不怪你的,是他们欺负谢至和秀荣的。”
朱厚照虽说不情愿,但最后也只能是随着一群人被押到了北镇抚司。
第110章 亲往北镇抚司
士子又不是一般泼皮无赖,大庭广众之下于酒肆斗殴,这成何体统?
自然,谢至一行人被带至被带到北镇抚司后,下面的人便第一时间报到了牟斌那里。
“指挥使,今科会元谢至与一群士子在孙家酒肆斗殴,参与之人达三十余人,卑下感觉此事颇为重大,便把人从兵马司手中带到北镇抚司了。”
牟斌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可是忙得很,在遣人处置了几个棘手之事后,正于官帽椅之上喝了口茶。
听到听进耳中的消息,迟疑了一下才咽下了口中的茶水,反问道:“确定是谢至不假吗?”
那锦衣卫探子斩钉截铁回道:“卑下确认,与谢至同行的除两个好似是宫中公公之人外,还有一锦衣少年,一小女孩,卑下感觉这些人身份不甚简单,带他们回来后把他们为他们找了个好些的牢房,便马上与指挥使汇报了。”
牟斌这下坐不住了,这锦衣卫探子都感觉出与谢至同行之人身份的不简单了,他又岂能猜不出来。
有宦官陪同,又能与谢至一道打架的,那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是何许人也。
牟斌放下手中的茶杯,立即起身道:“快,带本指挥使先去瞧瞧。”
牟斌被手下带往关着谢至的牢房,还未走近,远远的瞧着那身影便坚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想。
这两位祖宗,这是嫌事儿不够大?
牟斌快步走近,走过去之后便率先行礼,道:“拜见太子殿下,拜见公主殿下...”
谢至正用杂草编蝗虫玩,朱厚照和朱秀荣的心思都在这个事情之上,对牟斌的到来并未第一时间回应。
倒是刘瑾看着牢外正行礼的牟斌,颐指气使的道:“牟指挥使,知晓殿下在此,还不快打开牢门,放殿下出去。”
牟斌还未回话,谢至便停下手中的动作,起身道:“牟指挥使不必开牢门,在此事之上不是某之错,若这般不清不楚的走出去,某再有理那也变成无理了,往后还怎么混?这个事情还牵扯到了两位殿下,某指挥指使恐是无法做主了,请牟指挥使报于陛下吧,某等着陛下亲自正名方才出去。”
谢至这一番话后,朱厚照倒是也大气也回道:“谢五所言极是,牟指挥使先于父皇那里汇报吧。”
也不知晓是谁刚才,还一直担忧被弘治皇帝知晓。
朱厚照的附和之后,牟斌随之回道:“是,殿下,臣即刻进宫与陛下详呈此事,先请殿下在此委屈片刻。”
未知弘治皇帝的旨意,自是不好把谢至他们放出来。
在确认了与谢至同行之人的身份后,牟斌丝毫不敢耽搁,即刻便进了宫。
此刻,弘治皇帝与谢迁等内阁大学士才商量完毕了对唐寅等人的处置,还未松口气,便接了牟斌报来的消息。
本来,弘治皇帝已接受谢迁几个内阁大学士的提议,只免唐寅,徐经秋闱成绩,可于三年后再次参加本乡的秋闱。
如此也就是多考了一次乡试罢了,他们若是有本事完全可再次进京参加春闱的。
对程敏政也未太过处罚,只是罚俸一年而已。
此事对程敏政的仕途虽说会有一定影响,但也是轻之又轻了,毕竟他也着实是有错在先。
听了牟斌的汇报,弘治皇帝惊呼起身问道:“什么?”
牟斌定了定神,还未再做回答,弘治皇帝便起身道:“朕亲往北镇抚司督查此事,殿试还未开始,绝不可再出任何差错,此事无论是谁的过错,朕绝不姑息,李东阳为此番春闱主考,让他伴驾吧,把谢迁也一并喊上,他儿子也有参与,没有必要让朕一人为难。”
弘治皇帝此番出宫也只简易随行了几人,以最轻便,最快速度赶往了北镇抚司。
才到北镇抚司,孙家酒肆参与之人便被待入了堂中。
一行将近三十个儒生,皆一副狼狈的模样,儒衫纶巾沾满着各种颜色的污渍。
菜肴的汤汤水水,大鞋印子,深浅不一的血迹...
本来都是风光无限的贡士老爷,举人老爷...一下变成了如此模样,着实让人唏嘘不已。
弘治皇帝端坐堂中,并未着便服,一身明黄色的常服便可彰显出身份来了。
将近三十个儒生,先后拜倒在地。
谢至和朱厚照以及朱秀荣外加刘瑾,张永和秋菊后于这些儒生进来。
刘瑾、张永和秋菊一进来便拜了下去。
朱秀荣率先跑到了弘治皇帝跟前。
弘治皇帝踌躇一下,终于还是抱起了朱秀荣。
“父皇,他们说谢至的坏话,还欺负秀荣。”朱秀荣指着下面的一群儒生。
那群儒生之中也有此番会试高中了,本来他们会在文华殿中风风光光见到当今圣上的。
可怎就这般狼狈在锦衣卫见面了,他们不仅最恶劣的一面留给了能带给他们荣华富贵的圣上
怎么还好像打了公主?
他们发誓平日里真就不打架的,吵架红脸的事情都不存在的。
被朱秀荣这么一指,一众儒生更加的瑟瑟发抖,跪倒在地不敢言语半分。
朱秀荣跑到弘治皇帝身边后,朱厚照也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道:“父皇,儿臣错了。”
这动不动就认错的毛病能否改改,他们错在哪里?
谢至懒得搭理没骨气的朱厚照,如往常那般行礼道:“草民谢至拜见陛下。”
弘治皇帝脸色赶上锅底了,厉声问道:“究竟如何?说说吧。”
谢至瞅了一眼旁边的他老爹和李东阳,又偷偷瞄了一眼弘治皇帝。
不论是他老爹还是弘治皇帝,那脸色都相当的不好看,也就只有李东阳面容还稍微缓和一下。
在摸清楚几人的神色后,谢至才道:“陛下,草民真是冤枉的很啊。”
顿了一下,谢至便满腹委屈的指了指卢文,道:“这位仁兄说曾有人遣人买通与他,说是让他诬赖传言江阴富人徐经贿赂程敏政预得考题,不论这位仁兄所言真假,但草民却是从未做过此事的,还望陛下彻查。”
谢至话音才落,朱秀荣指着卢文指控道:“父皇,就是他,是他把秀荣推到在地的。”
谢至距离弘治皇帝老远,都好像觉着一股慑人的威压迎面而来。
卢文不敢反驳,也不敢多言,连连磕头道:“草民罪该万死,草民罪该万死,草民不识得是公主殿下...”
弘治皇帝未说话,谢至便反问道:“你不识得是公主殿下,难道说,若不该是公主的话,你就可对一个小孩子动手了?往后你若治理一方,那些无权无势的百姓又有何活路?”
卢文并不像表面那般柔弱,对谢至的质问瞬间找到了理由,道:“在下也是一时酒醉...”
酒醉却是是酒醉了,但酒醉之后所为之事方才是最符合心意的。
弘治皇帝未先对此事表态,朝一旁的萧敬,道:“暂停给唐寅三人的旨意,此事详查之后,再做决定。”
此事涉及到了唐寅等人,给他们的旨意自是不适合再在这个时候发出了。
吩咐了萧敬之后,弘治皇帝又问道:这么说来,酒肆的斗殴便就是因此了。”
谢至拱手回道:“陛下明鉴,在出宫之前,陛下曾说让草民好生照顾公主殿下的,殿下被人欺负了,草民怎能袖手旁观,自然是得还回去的,其实,草民是只想对卢文动手的,怎奈这届会试的士子太差劲儿了,不辨任何是非,不管不顾的也加入了进来,他们朝草民动手,草民自是不能站着挨打不是?”
朱厚照这厮在弘治皇帝面前虽说如小绵羊一般,但还是很有眼力劲的,急着谢至的话很快便道:“是啊,父皇,他们这些人太差劲儿,他们围攻谢五,儿臣只能是先去助谢至一臂之力了,儿臣错了,请陛下责罚。”
谢至和朱厚照的配合完全达到了天衣无缝。
第111章 周太后施压
朱厚照的一番附和之后,谢至从肇事之人完全变成了受害者。
“陛下,还有这位自称是唐寅的同乡的,他说他与唐寅一道进京,唐寅期间一直在客栈,从未离开,更别说拜会程主考了,是草民怕唐寅抢了草民的会元,才行出了如此之事。”
谢至和唐寅的文章,弘治皇帝是曾亲阅览过的。
唐寅文章虽也不错,但若定会元人选的话,还是要以谢至的。
谢至说到此处,弘治皇帝已是明白了,这是有人在带偏风向的。
尚云在弘治皇帝面前完全没有一身正气的模样,伏在地上也不敢多言了。
谢至说明事情的原委之后,道:“陛下,草民个人委屈算不得大事,但春闱乃朝廷公器,科举事关国家选才,请陛下定要明察,对了,陛下,草民在从东宫前往贡院之际,还曾被一伙人拦了去路,幸得草民练了些本事,不然的话,春闱肯定是要耽误了的。”
谢至此番言论之后,紧张之人不少。
朱厚照出口问道:“是何人如此大胆,敢拦你的去路,可有受伤?”
谢至笑嘻嘻的摆手,颇为狂妄的回道:“能伤草民之人还没有,正是因为草民没受伤,才忘记了此事,若非遇到今日之事,草民也就不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了。”
谢至一番话话之后,一众士子并未否认,可见他所言是不假的。
唐寅和徐经是否拜会过程敏政,这些士子不知,弘治皇帝却是知晓的。
先有徐经贿赂程敏政,又有谢至陷害唐寅。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都无不是再扰乱于春闱秩序。
谢至所言不虚,春闱事关国家选才,不得不重视,弘治皇帝大手拍在了桌案上道:“彻查,牟斌,萧敬你二人负责即刻详查,朕就在此等着,尽快给朕结果。”
......
就在弘治皇帝才赶到北镇抚司后,庆云侯周寿和长宁伯父周彧便已知晓了消息。
周彧问道:“哥,陛下已去了北镇抚司,此事肯定不会轻易罢休的,必会详查的,万一?”
周寿把手中茶杯砰的一声扔在了桌案之上,气哼哼的道:“尚云,卢文之辈与曾经义都不如,曾经义至少没被抓到把柄,老夫是让他们传些流言,流言传的多了,源头是谁很难再找到,谁让他们直接与谢至硬碰硬的。”
周彧反问道:“尚云,卢文二人不敢吐露咱吧?”
这完全就是一种侥幸心理。
周寿冷哼一声,道:“他二人倒是不敢,可锦衣卫却不是吃素的,调查到这里来也并非难事。”
周彧反问道:“那怎么办?要不去找姐,陛下不管咱兄弟的颜面,总得是顾忌姐的吧?”
兄弟二人商量到此处后,周寿二话不说,便道:“老夫马上去找阿姐一趟,未免陛下宣召措手不及。”
......
北镇抚司正堂一行人等了差不多两个时辰,牟斌和萧敬才先后赶了回来。
谢至站了两个时辰都有些难受了,更别说,跪在地上的那些士子了。
牟斌和萧敬先后赶回来之后一番耳语之后把调查到的结果汇报给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听闻汇报之后,脸色凝重,却也是不得不解决。
三十个士子虽说不多,但影响已是极为恶劣了。
“先带唐寅,徐经,程敏政过来吧。”弘治皇帝开口道。
随着弘治皇帝的旨意,唐寅,徐经,程敏政很快被带到了正堂之中。
三人先后与弘治皇帝见了礼。
弘治皇帝还未说话,门外边想起了一阵脚步之声。
随后,周太后在内伺的搀扶之下后边跟随着周寿和周彧兄弟二人走了进来。
瞧着周家姐弟进门,弘治皇帝脸色更黑了。
弘治皇帝正要起身行礼,周太后便道:“陛下要详查陷害谢至之人,老身把罪魁祸首带过来了,由陛下要如何处置。”
弘治皇帝并未因周太后的一番冷言冷语停止行礼。
在弘治皇帝见礼之后,正堂之中的其他人只能与周太后和周寿兄弟见礼。
在一众人见礼后,弘治皇帝只能道:“看坐。”
弘治皇帝知晓周太后次行目的如何,该有的礼节却是不能少的。
有人搬来了凳子后,周太后又道:“此乃前朝之事,老身本是不该来的,但牵扯了庆云侯和长宁伯,老身却是不得不来了,陛下仁孝,却也该以大局为重。”
这完全是对弘治皇帝的威胁了。
弘治皇帝勉强缓和了一下脸色,回道:“是,朕明白。”
周太后说是不参与,最后却又是道:“庆云侯,长宁伯,你二人先说说吧。”
周寿这才率先开道:“陛下,臣有罪,去岁顽孙与谢至于鸡鸣寺有了些冲突,臣心中不忍顽孙被欺,便收买于尚云,卢文二人企图给谢至...”
周寿说到一半便坐了停顿。
尚云和卢文被点名之后,随即更为惶恐了。
周太后姐弟的出现,让弘治皇帝很是为难。
不管怎么说,周寿和周彧兄弟的辈分摆在那里,弘治皇帝态度想要强硬也很难做到。
见到弘治皇帝的为难,李东阳起身问道:“尚云,卢文,庆云侯所言可否属实?”
李东阳虽是后来被加上的主考,那也是如假包换的,由他来质问尚云和卢文也是无可厚非的。
周寿既然都已经承认了,尚云和卢文也就完全没有必要再做否认了。
二人先后,点头道:“是。”
二人承认后,李东阳又道:“陛下,此二人搬弄是非,制造谣言,臣建议,先行取消其功名。”
弘治皇帝应承道:“嗯,照办吧,朕之见取了其功名还不够,如此之人,当消士籍,传旨,尚云,卢文二人取消士籍,永不得再考,卢文害伤了公主,责仗三十。”
弘治皇帝对周寿和周彧无法强硬,对尚云和卢文二人可不会手软。
周寿和周彧兄弟二人买通尚云和卢文,他二人一旦中举,那便是他周家的门人。
这样的人安插的多了,还不得是变成他周家的天下了。
弘治皇帝是好人,但不代表他没有雷霆手段。
安排完尚云和卢文之后,又道:“唐寅,徐经你二人说说,是否曾拜会过程敏政。”
二人纷纷回复道:“是,拜会过。”
弘治皇帝起身,指着跪在青砖的那几个读书人道:“尔等可都听清楚了,尔等不辨是非,轻信谣言,朕如何可信尔等,尔等既不够历练,这样吧,无论这些人是否于春闱高中,皆取消举人之籍,尔等若真有学识,历练三年,只会让尔等中举更轻松。”
没有了举人之籍,做官便没了希望。
这样也就阻断了这些士子被周家收归门下的希望。
再说了,他们平白无故的遭了如此无妄之灾,只会是更加恨周家人的。
弘治皇帝宽仁,给周家和张家无限的恩荣,却是不见得会拿自己家的江山开玩笑。
那些士子如今恐是后悔的要命吧。
但这样的结果,相比较丢了士籍已算是不错了。
在处置了士子之后,弘治皇帝又道:“唐寅,徐经二人在春闱之前拜会于本次主考,有违礼法,革去士籍,发吏员充任,程敏政罚俸一年。”
此番这个事情的起因与唐寅和徐经有关,对他二人的处置自是不能那般轻描淡写了。
不够虽革去士籍,但能发吏员充任,也算是给了他们机会。
由吏员往上升官的机会也不是没有,他们若是做得好,完全可再次为官的。
处置了唐寅、徐经和程敏政后,随之又道:“庆云侯,长宁伯于各自府邸禁足一月。”
第112章 收买唐徐二人
事情处理到这里的时候,也算是全部结束了。
周太后在内伺搀扶之下,起身道:“年轻人,还是当严着些才是。”
丢下这句话,周太后便离开了正堂。
这是嫌弃弘治皇帝护着谢至?
弘治皇帝没多言,只与正堂中的众人恭送周太后离开。
在周太后离开后,周家兄弟冲弘治皇帝匆匆拱手作揖后,紧随周太后离开了锦衣卫。
这样的处置结果,对周家兄弟来说可谓是不痛不痒的很。
当然,在这个事情之上,周家兄弟没占到便宜还沾惹了一身腥,恨谢至是肯定的。
在周家姐弟离开口,弘治皇帝身上带着不要与朕说话的气势带着朱秀荣也是直接离开了北镇抚司。
在弘治皇帝身形离开后,卢文便被牟斌一声令下,就在正堂之中行刑。
木棍撞击身体的沉闷之声,卢文鬼哭狼嚎的声音...
那些儒生不过才进京,才接触庙堂之上的这些事情,自然也是第一次真正见到锦衣卫的手段。
一个个皆都屏息凝神,不敢多发一言,深怕一不小心,自己也变成那个被打之人。
三十棍下去,卢文已是昏迷了。
牟斌朝李东阳拱手道:“李公,锦衣卫能负责之事已处置完毕,剩下的便烦劳李公操心了。”
有人被夺士籍,有人被取消乡试成绩...
李东阳作为会试的主考,由他来做方为最合适。
李东阳未有推脱,微微一笑回道:“某指挥使客气,此乃李某当尽之责。”
......
朱厚照打发走了刘瑾和张永与谢至从北镇抚司出来后,便抱怨道:“庆云侯也太小气了吧,这怎么还没完没了的了,父皇也是,只禁足一月,这也太轻了些吧。”
朱厚照这厮就是马后炮,也就敢这会儿发几句牢骚了,有本事刚才怎不与周太后去刚。
谢至也懒得搭理朱厚照,道:“殿下若无事的话,便先行回宫吧,草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朱厚照可是哪有有热闹就往那里凑的主,听谢至这般说,即刻便满脸好奇的道:“你要处理何事?带上本宫一起呗。”
谢至也不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并没有隐瞒,直接回道:“草民去见唐寅和徐经二人,草民不是有治理一县的打算吗?有他二人帮忙,便可如虎添翼。”
迟疑了一下,朱厚照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他二人能同意吗?”
表面上看,谢至和唐寅和徐经二人是有些嫌隙,但若往深处追究的话,他们也没什么实实在在的矛盾。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这就需要一个中间人了,有人说和,此事便可事半功倍。”
朱厚照有些好奇了,反问道:“中间人?是谁啊?”
谢至神秘兮兮的一笑,并未直接点名,而是带着朱厚照直接往王德辉府上而去。
到了王德辉府上不过才一炷香的功夫,出来的时候,他们一行人之中便多了王守仁一人。
“守仁兄,这个时辰,唐寅和徐经应当已是回客栈了,早些找到他二人,不然的话,他们随时可回乡。”
有才之人都是有脾气的。
唐寅和徐经二人被发为小吏,虽也有机会再次为官。
但他们读书是为了科举及第的,做小吏何尝不是在打他们的脸。
到了及第客栈,王阳明找了个小二问询。
“小哥,唐寅和徐经可回来?”
这小二也有些狗眼看人低,唐寅和徐经被削了士籍,一脸的不屑道:“回了,听说唐寅和徐经二人被发了小吏,幸好当初小人没押唐寅中状元,不然得亏死了。”
瞧见王守仁身边的谢至,立马眉开眼笑的道:“这位便是会元公吧,小人押了会元公的状元,还有人在押会元公能否连中三元,小人也押了。”
谢至已是连中两元了,即便不能中状元,那也是标准的进士了,谋的一官半职那是必然的。
这小二自是要提早巴结着谢至的。
谢至是那种轻易就膨胀之人吗?
对这小二的巴结淡定的很,扯起一道标准的笑容,道:“承蒙看中,某会尽力发挥的,尽量不让你赔了银子,行了,某找唐寅有些事情,先上去了。”
谢至,朱厚照和王守仁三人顺着小二的指示先找到了唐寅的房间。
抬手敲了几下,房门便来开了。
开门的是唐寅,但徐经也在房间。
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正要为朱厚照见礼,谢至便道:“若是方便的话,先进去再说。”
唐寅虽不热情,但却也没拒绝。
三人进了房间,徐经起身要与唐寅为朱厚照见礼。
朱厚照倒是大气,直接拒绝道:“不必多礼了。”
朱厚照拒绝,谢至借坡下驴顺着道:“唐兄,徐兄,殿下向来不拘泥这种虚礼,二位就不必这般客气了。”
谢至这般客套并未转圜了唐寅的客气,冷冷问道:“来找在下何事?”
算了,冷淡就冷淡些吧,就不与他计较了。
谁让人家现在心情正不好呢,就原谅他了。
谢至依旧满脸笑意,不请自坐,坐了下去,有些反客为主了,道:“坐吧,坐吧,走坐吧,咱坐下说。”
谢至这般,王守仁和朱厚照倒是给面子,坐了下来。
唐寅和徐经不坐又能怎样,也只能是随着坐了下去。
“唐兄,徐兄...”谢至满是无奈道:“二位也看到了,某与二位一样也是受害者,二位其实真不必这般敌对于某的。”
唐寅与其依旧冷淡,道:“谢会元来此找在下有何事,直说吧。”
唐寅既然询问到了正题之上,那谢至便可直言回答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某计划在殿试过后便出外任一县令,想请二位一道前往。”
谢至只说了一句话,唐寅便直接拒绝道:“在下与徐兄打算回乡了,谢会元好意,在下恐是不能接受了。”
唐寅和谢至本事能够竞争状元的,现在谢至中了会元,在准备下次的殿试了。
他却被削了士籍,发了小吏。
如此之大的落差,唐寅心中若是舒服的话,那才真的不正常。
现在这个时候,谢至再找上门来,唐寅没把他打出去,已算作是宽宏大量了。
唐寅拒绝早在谢至的预料之中了。
接着,王守仁开口了,道:“谢至来找唐兄没有他意,说实话,在下也有准备与谢至一道去治理一县的打算。”
王守仁这话出口后,唐寅和徐经二人皆是一脸的诧异。
他们可以把谢至的盛情相邀当作是侮辱,可王守仁也是高中贡士,与谢至出去治理一县又是为何?
在唐寅和徐经诧异之中,谢至开口道:“从参加乡试时,某便想着先去治理一县,以富一县到富一国,国家富裕,不是说豪门权贵都多少钱财,有多少田产,有多少存粮,而是要看百姓除有能填饱肚子之外的粮食外,还有多少钱粮。
朝廷的赋税是要从普通百姓身上收的,普通百姓没银子,有如何为朝廷拿这个赋税,今日之事二位也看到了,要想从上做些事情,已是很难了,阻力会极大的。”
谢至说这些话的时候,唐寅和徐经皆偷偷的往朱厚照身上看去。
当着储君的面,说这些事情真的好吗?
朱厚照倒是像傻瓜一样,一副你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样子。
谢至说到此处之时,唐寅终于缓和了冷淡,问道:“那谢会元具体准备如何做?”
只要发问,那便说明是有所松动了。
谢至道:“具体如何行事,还得往一县具体考察才能决定,每地情况不同,不可一概而论,唐兄和徐兄皆是读书之人,与某往一县,着实是有些委屈二位了,但为国治民不也是我辈读书人的使命吗?”
未经官场侵蚀之人,心怀家国百姓的想法也会更强烈些。
第113章 奇怪的召见
谢至在介绍了情况之后,王守仁最后又加了一把火,道:“谢至并非说空言之人,二位与其去往他处,不妨按谢至所言的试试。”
王守仁翩翩公子的形象,学识也不错,在读书人之中颇有些威望。
他的这把火,让唐寅和徐经二人的防线更为松动。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徐经终于开口了,道:“如此之时,谢会元还能如此盛情相邀,在下甚为感激,这样如何?在下与伯虎商量一下,尽快给谢会元一个答复。”
徐经已有如此转圜态度了,谢至也无需多言了,爽快道:“好,二位商量后于守仁兄交流便是,某殿试之前的余下几日恐得待在宫中,很难出来了。”
他们几人不过也是第一次见面,也才刚刚能和气说上几句话,完全还没到了熟络的地步。
再说了,确实也应当给人家一个考虑的余地。
谢至起身,道:“某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了。”
谢至率先起身离开,王守仁和朱厚照紧随谢至之后离开了唐寅的房间。
出了房间之后,朱厚照便问道:“就这样了?二人能否答应吗?”
谢至扯起了一道笑容,无所谓的回道:“草民该说之言都已经说了,如何选择就看他们自己了。”
态度有态度,诚意有诚意。
谢至目前能做的也就只有如此了。
从楼上下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小二。
朱厚照拿出自己装有银钱的钱袋子,道:“本...少爷要押谢五连中三元。”
那小二接了钱袋子,顿时更加眉开眼笑。
“你若敢贪了本少爷银子,本少爷...”
不等朱厚照威胁之言出口,那小二立即保证,道:“不敢,不敢...”
朱厚照收了阴恻恻的笑容,微微一笑道:“不敢便好,记在谢至身上。”
得那小二连连点头,又亲眼见那小二在押谢至连中三元的名册之上写下谢至的大名后,朱厚照才放心离开。
出了及第客栈,谢至便发问道:“殿下,你不是说你没银子了吗?”
朱厚照有些底气不足,躲闪着回道:“本宫是没银子了啊,这不都押在你身上了?谢五啊,你可定要中了状元才是,不然本宫的银子就亏大了。”
朱厚照脸皮一贯都厚如城墙,谢至也习惯了,懒得与他掰扯清楚。
白了他一眼,回道:“草民是想中状元,但状元是陛下钦点,能否中状元,就看陛下是否愿意给草民这个机会了,要不殿下去与陛下说说?”
朱厚照拍着谢至肩膀,笑嘻嘻的回道:“本宫相信你凭自己本事也定能中了状元的,好了,快回宫吧,本宫饿了。”
在孙家客栈,他们点了菜也没吃便被带到北镇抚司待了几个时辰,肚子早就饿了。
谢至也没反驳,与王守仁告别道:“守仁兄,唐寅和徐经之事,便劳烦你多操心了。”
王守仁向来大气,胸有成竹的道:“放心吧,此事交于在下了。”
这个事情交于王守仁,谢至着实是放心的。
回了宫,朱厚照吃饱喝足后,才恍然大悟道:“对了,谢五,你说你在从宫中去贡院之时,有人拦了你的路,会是谁?”
朱厚照这厮也太不意思了,现在才想起这茬。
还以为是他想明白这个事情了,原来是干脆忘记了。
谢至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也不搭理朱厚照。
半晌后,朱厚照终于道:“本宫知晓了,也与庆云侯有关吧?此事若是其他人所为,父皇在镇抚司的时候便会一并处置了,正因为是庆云侯所为,即便多了此项罪名,对庆云侯也不过是不痛不痒而已,父皇不能出言训斥,也不能太过为难周家,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缄口不提了。”
朱厚照这厮头脑绝对够灵活,就看愿意用在正事之上了。
谢至当做没听到,也不做搭理。
有时候不否认,那便是承认了。
若不是得知尚云,卢文等人给他散步流言是受周寿所指使,谢至也不会把那伙拦路之人完完全全的归结他头上去。
堂堂一个侯爷,他不就是打了他孙子一顿吗,那还是在他孙子有错的情况之下呢,至于这么一次次为难他一个小辈吗?
如此做,难道不会显得自己有些掉价?
谢至对朱厚照的想法不做回答,起身道:“殿下不困吗?草民是困了,草民得去睡会了。”
朱厚照瞅了一眼朱厚照一脸的鄙夷,道:“能否有些出息,怎就知吃和睡了,谢五,你若想报仇,不必顾忌本宫,本宫可帮着你的,周家为人,本宫也早就看不惯了。”
朱厚照这厮也就是嘴上说的好,历史记载中,他即位后,也没见他把他那两个搅屎棍一般的舅舅怎么着啊。
谢至可不敢指望着朱厚照,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羽翼强大的那一日了。
谢至不搭理朱厚照,起身才走了几步,一宦官便走了进来,行礼之后道:“谢伴读,陛下请你过去一趟!”
弘治皇帝找他,谢至倒是没有想到的。
这个时候,弘治皇帝不应该是自我疗伤吗?即便找人倾述,找的人也不应该是他吧?
这个事情就怪弘治皇帝的心太软了,即便周太后对他有恩,碰上那些强硬一些的帝王,又怎会容忍周家兄弟在朝中这般为非作歹,也如何会被周太后这般胁迫。
也就是周太后没什么本事,但凡读过几本书,那还不得是让周太后做了第二个武媚娘?
谢至脑海中快速过了一番这些事情,随之笑呵呵问道:“怎么是公公来传,萧公公呢?”
那宦官能留在弘治身边,在内伺中地位是不低,但在谢至面前倒也还算知晓分寸,回道:“萧公公不在宫中,只能是咱家来传谢伴读了,谢伴读快着些吧,莫要让陛下久等。”
谢至也没再耽搁,随着那宦官直接便去了暖阁。
那宦官并未进入暖阁,把谢至送到门口便退了出去。
谢至自行进入暖阁中后,便瞧见弘治皇帝一人正靠在软塌之上闭目养神,整个暖阁静悄悄的,唯有香炉中飘着袅袅烟雾,使得房间有些人气。
谢至行礼喊道:“草民谢至拜见陛下。”
弘治皇帝缓慢坐直了身子,道:“坐吧。”
谢至也没客气,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去,笑嘻嘻的问道:“不知陛下找草民前来有何吩咐?”
弘治皇帝指了指旁边御案之上的一道折子,以及明黄色的卷轴,道:“你先瞧瞧。”
谢至起身,走至御案旁边,率先拿起明黄色的卷轴。
卷轴上的内容很清楚,对唐寅和徐经的处置不过就是免了乡试成绩。
这样的处置可谓是宽松很多了。
谢至又拿了那折子,这折子是程敏政的。
在折子中,程敏政洋洋洒洒的写了很多。
总之就一句话,老子不干了,老子干不了,老子要辞官。
谢至把折子放回原处,他直到现在还搞不明白,弘治皇帝找他来的目的是什么。
依照弘治皇帝的吩咐瞧了圣旨及奏折后,便乖乖坐回了原处。
在搞不清楚事情的状况之时,还是要少说话放才是上上之策。
在谢至坐下之后,弘治皇帝才道:“再过几日便要殿试了,好生考,莫要被此事影响。”
谢至拱手回道:“草民明白,草民向来大大咧咧。”
说到此处了,弘治皇帝又加了一句,道:“陛下也不必过分纠结一件事情,朝廷上下需要陛下处理之事还很多的。”
谢至虽没明说,但意思确是很清楚了。
弘治皇帝点头道:“朕知晓了,你回去吧。”
这就完了?
谢至心中虽有诧异,却也只能是起身拱手告退。
第114章 殿试开始了
大明建国之初的殿试本是在三月初一就举行的,被成化皇帝硬生生的改成了十五日。
谢至在东宫又陪着朱厚照学习了十几日才终于等到了殿试。
由于殿试就在宫中举行,所以,对谢至来讲,倒是方便了不少,完全不必像其他考生那样天还不亮就得擦黑准备进宫。
谢至一觉睡到自然醒,慢悠悠的吃了早饭,时间还宽裕的很。
谢至伸了个懒腰问道:“今日是谁为殿下授课?”
一旁伺候着的张永回道:“王少詹事,王少詹事已过去了。”
谢至笑着叹道:“怪不得一早没见到殿下,原来授课的是王少詹事啊,反正也没其他事了,某便去文华殿了。”
张永扯着灿烂的笑容,回道:“好,咱家还等着从谢伴读身上挣些银子回来。”
谢至呵呵一笑,道:“张公公于某帮助甚多,为了张公公,某也得尽力不是?”
谢至在刚到东宫的时候,也得亏张永通风报信,不然的话,就得被刘瑾害惨了。
张永也得亏谢至在朱厚照面前美言才能在东宫崭露头角,不然就凭他在东宫的资历,永远都会被刘瑾压得死死的。
一来二去的,谢至和张永有了合作关系,也自然有了利益关系,相处起来自然也就融洽很多了。
很关键的一点,张永私心不少,却也还是有些良心的。
谢至从东宫出来后,便直奔文华殿而去。
在到文华殿的时候,考生还未进来。
乡试和会试的时候,一遍遍核验,都严格的很,更别说是需要进入宫中的殿试了。
除了要核查这些考生的身份属实之外,以及有无夹带之外,还要严格筛查是否携带武器。
毕竟殿试之时皇帝也是要出现的,总得得确保皇帝的安全不是。
谢至拿了文牒,提着考篮在差役一遍遍核验之下才终于进入了殿中。
进入殿中后,谢至在一排桌案前转了几圈,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考座。
这考座正对着前方弘治皇帝的御案。
这样的座位正对着皇帝,一举一动都在可率先被皇帝看在眼里,虽然能入了皇帝的眼,恐没有几人是愿意坐在这里的。
一整天都有人注视着,还怎么愉快的答题?
虽说谢至与弘治皇帝也算熟悉了,坐在这里答题虽也谈不上紧张,可这位置未免也太过闲言显眼了些。
他答题过后,想放松一下也不那么容易了。
谢至虽有不情愿,但也不得不坐了下去。
在谢至坐下不久,外面才有了脚步之声,排列整齐的考生从外面鱼贯而入。
这些考生自是不敢过分造次,进入殿中,规规矩矩的找了自己的位置坐下,连个眼神都不敢四处乱飘。
在这些考生坐下不过片刻的时间,弘治皇帝便已到了。
在弘治皇帝走至前方御案之前坐下后,萧敬便扯着嗓子喊道:“众贡生行礼面见陛下。”
这些士子谢至外,就场中的王守仁都是第一次见弘治皇帝的吧?
早在弘治皇帝进来的时候,有不少人便已经开始紧张了。
在萧敬之言后,一众考生的行礼并不是那般整齐。
弘治皇帝倒是不计较,也不苛责,面色和气,笑着道:“不必多礼,尔等能于此处参加殿试,可见皆是我大明栋梁之才,往后定当也是我大明的肱骨之臣,今日殿试尔等需用心去考便是,行了,开始点名吧。”
弘治皇帝一声令下,萧敬端着花名册开始了点名。
其实,早在这些考生在进来的时候,身份便已经核验的极为清楚了。
现在再做点名,其目的也是为了让皇帝对这些考生做一下认识罢了。
也算是给这些考生一个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差不多一炷香之后,点名才完成。
在点名之后,也没再做任何耽搁,弘治皇帝直接又下达了第二项指令,道:“散卷吧。”
此次负责主考的乃是王鏊。
听弘治皇帝指令后,王鏊拱手回道:“遵旨。”
随之,才吩咐其余考官道:“散卷吧。”
谢至坐于中间位置,自是率先拿到考题的。
“何以兴国。”
这个策论与会试时的遥相呼应,会试之时的那个是问当今朝廷所存在的弊端,这个便问到了怎么解决这些问题了。
谢至感觉这题目就是给他出的,上次他的那番回答能够高中会元,那便说明,上层的那些文臣以及弘治皇帝对他的那些想法都是赞成。
这次,他只需把他的那个回答加精一些便是。
在所有考生手中都拿到策论后,才有考官沿着座位分发宣纸了。
谢至第一个拿到的,自然也是第一个动笔的。
在考官分发完成所有考生的宣纸后,谢至大概已书写了二三百字。
在策论中,他第一次在官面之上提及了,以一县富一国的想法,在一县之中找到能富百姓的思路,然后带动一国百姓的富裕。
一国百姓富裕了,自然也就是朝廷的富裕。
这策论并非只有弘治皇帝一人能看到,所以一些深层次的东西,所以谢至也只能简单介绍一下罢了。
就现在朝廷存在的这些问题,弘治皇帝不可能不知晓。
谢至现在即便大谈特谈的说出来,那也得弘治皇帝有这个魄力去改变。
再说了,若是不做任何铺垫就做改变,对大明来说无异于是在伤筋动骨。
不说让大明更为强大了,就是现在的这种繁荣恐也很难保证了吧。
这次的策论,谢至并未再洋洋洒洒的写一大篇。
只是把自己想法简单介绍了一下。
这次的这篇策论对谢至来说简单的很,对其他的考生却并非那般容易了。
这些考生寒窗苦读了那么多年,都是在背书了,若问四书五经上面的内容,他们或许还能够回答,可若论这些需要变通的问题,对他们来讲便颇为为难了,
其实,想做个好官,岂能是简单背诵几本书就能办到的。
本来,殿试是要考一整天的,谢至只用半个时辰便把自己想法跃然于纸上。
谢至才落笔,弘治皇帝便起身走至了他身边。
谢至在奋笔疾书之际便感觉有人盯着他,他才落笔,弘治皇帝便起身走了过来,若说这个人不是弘治皇帝,打死他都不信。
弘治皇帝走至谢至身边,也没多言,直接拿起谢至所写策论。
片刻之后,才放了回去。
之后,便重新又走至了御案之前坐了下去。
谢至的策论完成了,这下只能与一直盯着他的弘治皇帝大眼瞪小眼了。
当着弘治皇帝的面,谢至也得注意些形象不是,虽不说坐的端正了,却也不敢太过放肆。
策论考一整日,期间会有宦官拿着馒头,每人配发两个。
谢至无聊坐在自己座位之上,终于等到了馒头的配发。
其他考生,一手抓着笔,另一只手往嘴里送馒头。
而谢至却是一口一口掰着往嘴里送。
现在也就只能用这个事情打发时间了,不然干坐在那里是会很无聊的。
看来很有必要给弘治皇帝提个意见,有本事提前完成策论的,还是应该让人家早些回去的。
不然的话,一整日坐在这里,这不是瞎耽误功夫吗?
谢至吃着馒头,又时不时瞧着外面的太阳。
终于...在他两个馒头快要吃完的时候,那太阳变得有些昏黄了...
这是太阳将要下山的显著标志。
看来,殿试的结束也是有希望了。
又等了那么大概半个时辰的功夫,时辰才终于到了。
王鏊率先与弘治皇帝道:“陛下,时辰到了。”
弘治皇帝也没多言,道:“收吧。”
弘治皇帝允许后,有考官按照顺序很快收了所有考生的策论。
在策论收起后,弘治皇帝率先离开,之后一众考生便也开始陆续离开文华殿。
谢至也不需要出宫,所以他也不着急。
在所有考生离开的时候,他一直坐在自己位置上。
王守仁转了几圈,走至谢至身边道:“唐寅,徐经答应了。”
丢下这句话也没等谢至回应,王守仁便随着考生匆匆离开了文华殿。
这也不是酒肆,能把这个消息传过来也已经是很不错了。
第115章 站而论道
在所有考生皆都离开后,谢至才起身走出了文华殿。
才从殿中出来,萧敬便一脸眉开眼笑的拦了他的去路,道:“谢会元,陛下请你去一趟暖阁。”
在那硬邦邦的椅子上坐了一日,谢至腰酸背痛的很,弘治皇帝他就不累吗?
好生歇息一下不好吗?还召他过去干啥?
自然,谢至心中即便不情愿,却也不得不应着,扯起一道笑容,回道:“好,某马上便去,萧公公若有事便忙去吧,某认识路。”
萧敬脸上笑容不减,回道:“咱着实有事要去忙,谢会元自己过去吧,紧着些时间,莫要让陛下多待。”
对萧敬的叮嘱,谢至不曾有丝毫不耐烦,笑着回道:“嗯,某知晓了。”
戒备森严的皇宫,规矩也多,谢至也找不到耽误时间的事情。
从文华殿直接便往奉天殿旁边的暖阁而去。
进入暖阁,弘治皇帝已着了一身便服,正端着茶杯喝水。
谢至行礼后,弘治皇帝便道:“坐吧。”
谢至这次并未依弘治皇帝之言坐下,拒绝道:“草民坐了一日,腰酸的很,还是站会吧,不知陛下找草民来又何吩咐?”
弘治皇帝自是不会强求谢至非得坐下,谢至不坐,弘治皇帝也没再多说,接着道:“朕想听你谈谈今日有关于你的那篇策论。”
原来就是这个事情啊,谢至还当是何事呢?
现在殿试的成绩还未公布,至于这般着急解决这个问题吗?他又跑不了,往后机会不还多的是。
谢至心中吐槽,但对弘治皇帝的问题也只能是笑脸相迎,笑嘻嘻的回道:“遵旨,既然陛下让草民谈,那草民便斗胆说说,若有不对之错,还望陛下无罪。”
谢至打了这么多基础就是想让弘治皇帝说一句保证之言的。
弘治皇帝也明白,直接道:“朕岂会与你一个毛头小子计较,朕私下喊你过来,也就是为听你真言的,你只管放心大胆的说,朕恕你无罪。”
有了弘治皇帝的保证,谢至自是放心大胆了很多,回道:“如今大明开元已过百年时间,所有王朝共有的土地兼并的弊端已开始显著表露出来了,开元之初,享有特权的勋臣贵族才不过寥寥,而经百年发展,勋臣贵族不断增加,这些人都在不断蚕食着朝廷的税收,此乃所有王朝必然都会面临的困境。”
弘治皇帝不做表示,谢至只有接着又道:“如今大明大部分良田皆掌握于皇族贵戚之手,国库能收之入手的少之又少,朝廷都没钱,百姓又怎能富裕?”
弘治皇帝既然让说,谢至就不客气了,这些问题,朝堂之中的那些人不见得看不出来,只是没人愿意出口罢了。
“朝廷运转需要银子,只能从其他拥有土地的普通百姓身上征收,皇族贵戚已占据了多数良田,朝廷只能从其余百姓身上多加征收,被逼无奈之下,这些百姓只能把手中土地出售于那些皇族贵戚,自己去做佃农。
皇族贵戚的田租也绝不会像命令那般只收三分子粒银的,种上几年下来,除了全家肚子都吃不饱外,欠下的田租也是越来越多,没办法,只能背井离乡,充当流民,已做活路,几年下来,朝廷所能征收的税收越来越少,流民却是越来越多了。
此乃其一,另一种情况便是,太祖高皇帝所创的军屯也被破坏着,太祖初意是以军养军,减少朝廷压力,可如今,军屯的土地也在被皇族贵戚占据,不止如此,原本的兵丁也成了免费劳力,不堪忍受的兵丁,外逃的恐是不少,军队是朝廷的国力所在,如此贪腐,自是让兵丁战斗力大为减少。”
大明是朱家的,作为一家之主的弘治皇帝听到谢至所言的这些弊端自是心中不舒服的很,脸色也极为差劲儿。
其实,这些弊端弘治皇帝也不见得不清楚,只是苦于没有解决的良策罢了。
弘治皇帝问道:“你是如何知晓这些的?”
尼玛,如此详细好像有些多了。
以前的原主是个纨绔,对这些事情根本就不操心,谢至来了之后,又成天跟着朱厚照在东宫学习,确实很难知晓这些东西的。
半晌后,谢至道:“读书确实能够知礼的,草民以前的时候喜欢于市井闲逛,在读书之人这些问题便也就想明白了。”
这个借口是有些拙劣。
拙劣也就拙劣吧,太过完美的借口反而更容易引起怀疑。
弘治皇帝没质疑,又问道:“那如此与你的策论又有何干系?”
谢至这下轻松很多了,道:“皇族贵戚的根系于朝堂内外盘根错杂的很,一旦动了他们的蛋糕...馅饼...势必会影响到我大明如今的繁荣的,陛下励精图治奠定大明的中兴着实不易,若因此让大明伤筋动骨着实得不偿失了,再说了,即便如此也不见得能够有所效果的。”
变法之路,谢至不会去做的。
历朝当中,那些变法之人在后世看来着实是成效显著的,可参与变法者又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
谢至穿越而来,好歹也是掌握着先知的怎能用最差的一个办法?
谢至这番话之后,弘治皇帝点头回道:“朕明白你那一县富一国的说法了。”
弘治皇帝理解了,谢至也轻松很多了,接着道:“治理一县,要让这一县百姓能守着乡土,安心过日子,要让这一县百姓填饱肚子外,还能有其他银钱为朝廷交税,一县开始,逐渐如滚雪球那般蔓延到其他各县,毕竟各藩王皇族的封地皆在府一级,从县开始做个事情也能容易许多。”
说了如此之多,谢至也算是把策论之上不能说明白的都说清楚了。
顿了一下后,谢至道:“陛下,在殿试之后草民愿先去以实际行动富一县,往陛下批准。”
弘治皇帝拧着的眉头,终于缓和了一下,扯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问道:“你现已是连中两元了,若是正中状元的话,那可就是连中三元了,连中三元的进士治理一个小县,未免太过屈才了吧?”
进士被委任知县都是排名靠后之人。
谢至在殿试之中若能够名列前茅只去做个小县令,的确是有些太过屈才了。
对弘治皇帝的调侃之后,谢至又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笑嘻嘻的道:“陛下有所不知,王守仁已决定,殿试过后做草民副手,与草民一道去治理一县,不止如此,唐寅和徐经也都同意虽草民一道,既然已经说到,草民恳请陛下把唐寅和徐经调拨于草民。”
谢至的这个消息让弘治皇帝更为诧异,问道:“唐寅和徐经二人也乃桀骜之人吧?与你同场会试,怎就答应做你手下小吏,你莫不是对之使用威胁手段了吧?”
他现在这形象已经扭转的差不多了,弘治皇帝对他还怎又如此怀疑呢?
这还能否好生的愉快玩耍了?
谢至扯起一道无辜的笑容,道:“草民是那样的人吗?草民从来都是以理服人,草民把写于纸上的策论与唐寅和徐经介绍了一下,他们便同意了,可见唐寅和徐经也是心怀天下之人。”
谢至这番嬉皮笑脸的打趣之后,弘治皇帝并未正面同意,只是道:“嗯,好了,朕知晓了,你回去吧,太子那里你还得多督促着些。”
在文华殿待了一整日早就想要回去了,弘治皇帝终于松口,谢至立即拱手应承,随之便退了出去。
那速度快的深怕弘治皇帝把他喊住再问个问题似的。
第116章 朱厚照的妥协
当谢至回到东宫之时,晚膳已准备妥当。
朱厚照百无聊赖的斜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上,听到门口的脚步声,随即起身问道:“谢五,怎样,能拿状元吗?”
朱厚照这厮着急忙慌的问这个问题,绝对是为了他投在谢至的身上的银子。
谢至耷拉着脸,有精无彩的道:“草民不小心在考卷之上滴了一道墨汁,当时重新书写已来不及,主考官应当是最忌讳此的吧,即便本是能中,因此失误恐也得被划去了。”
顿时,朱厚照脸上的苦大仇深比谢至更甚,握着自己的心口愤愤回道:“本宫的银子要打水漂了,本宫心痛,早知如此,本宫就不投你身上了。”
尼玛,就知晓朱厚照这厮着急忙慌的问他这个问题,没什么好心。
算了,谁让他大人有大量,就不与他计较了。
谢至正准备还原事实真相,让朱厚照宽心之际。
没成想,那厮却是随即扭转苦大仇深,满是兴高采烈,笑嘻嘻的道:“不过这样也好,你若能连中三元的话,父皇怎会放你只做一个县令去,你留在翰林院,本宫便还得苦哈哈的留于东宫听那些师傅们的授课...”
这厮怎如此狭隘。
谢至本准备出口解释之言瞬间没有了再多说的心思,气哼哼的直接便往饭桌之前走去。
早知这厮如此这般,当初就不该打听带他去治理一县。
谢至在走至饭桌之前,等候在一旁的张永,随即为谢至拉开了椅子。
朱厚照知晓刘瑾与谢至不对付,只要有谢至在,便不会留刘瑾来伺候。
但,刘瑾溜须拍马的功夫太过厉害,在谢至不在的时候,仍旧还是会使唤刘瑾的。
谢至坐了下去后在,朱厚照也紧随其后,在他原先的椅子上坐了下去。
在坐下之后,谢至便开口道:“殿下,在殿试之后,陛下召见了草民,草民已把放榜之后前往一县为知县之事与陛下提及了。”
一听此事,朱厚照立马拉着自己椅子,凑近了谢至一些,嬉皮笑脸的问道:“是吗?父皇怎么说?”
谢至如实回道:“陛下只说如此有些委屈,并未拒绝,不过,草民觉着,陛下应当是能够同意的,殿试的策论,草民便以此而写,对此陛下并未有所质疑。”
朱厚照更加热情了,指着自己道:“本宫呢?你可有与父皇提及?”
哼,谢至可是很记仇的。
先前这厮为了谢至顺利外放知县,他好有希望跟着出去,可是还庆幸谢至把墨汁滴在了考卷上,不能拿状元的。
现在还指望谢至去与弘治皇帝说,让他跟着一块出去,门都没有!
不说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即便能说这个事情,谢至也绝对不会去开这个口的。
谢至往自己嘴中扒拉着米饭,颇为高冷的回道:“没说,自己的事情自己做,这个事儿还得靠殿下自己了,草民是无能为力了。”
谢至此言出口后,朱厚照从椅子上猛地起身,还带倒了椅子,扭头便往外面走。
张永在后面追着问道:“殿下,还没吃饭呢?”
朱厚照头也没回,道:“不吃了。”
张永瞧着朱厚照走远,只得在谢至身旁问道:“谢会元,殿下生气了。”
谢至还没回答,门口又响起了一道声音,道:“谁说本宫生气了,本宫是那小肚鸡肠之人吗?”
说着,朱厚照便扶起被他弄到的椅子,重新在谢至身旁坐好,道:“谢五,这个事情还得靠你去与父皇说的,本宫真就没这个本事了,其他的事情,本宫还能长跪不起,威胁父皇,这个事情,若是不能说服父皇的话,威胁根本不会管用的。”
朱厚照还挺有自知之明的嘛,他也知晓在这个事情之上威胁不管用了?
堂堂太子,不待在京中也就罢了,哪有出去去一县做个佐官的。
谢至回道:“殿下,这个事情并不容易办,草民恐是...”
朱厚照即为大气,起身道:“谢五,此事你若能办成的话,本宫投在你身上的银子全归你了,本儿也不要了。”
谢至正准备答应,朱厚照却是马上又接着道:“往后你的一切吃穿用度所有花销本宫都包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问道:“那烟花的分成...”
朱厚照大手一挥,道:“本宫不过与你玩笑而已,你辛辛苦苦弄出来的烟花,本宫怎能分?对外你倒是还可算在本宫身上,如此一来,便不会再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了。”
够大气。
朱厚照都如此这般大气了,谢至若再不答应,那便是他有些小肚鸡肠了。
他可对天发誓,他决不是因朱厚照的这些好处才答应的。
半晌之后,谢至终于道:“殿下如此义气,草民怎能不应,在陛下在与草民谈及此事之时,草民便与陛下说殿下的事情,殿下可尽管放心,即便陛下不主动提及,草民也会在放榜之后与陛下在主动提及外出为官之时,到时候一并把殿下的事情说与陛下。”
次日,朱厚照的牙龈便肿了,腮帮子鼓的老高,好像被人打了一般。
“殿下,这是怎么了?找太医瞧了吗?”
朱厚照捂着腮帮子,说话有些费劲,一旁的张永回道:“太医院的刘太医已来瞧过了,写了方子,刘公公去取药了。”
正说着,刘瑾便回来了。
“殿下,这个敷在肿痛处,还有这个,奴婢去煎了。”
“殿下,要不去告个假,太医也说了,殿下如此与焦虑和劳累都有关。”
朱厚照听刘瑾这言语后,一脚踢了过去,有些口齿不清的道:“狗东西,少来害本宫,若告了假,本宫的事情,父皇更不会轻易答应了,滚,别碍本宫眼。”
朱厚照打发走了刘瑾,自己拖着药包敷在患处,走近殿中,另一手翻动着书本。
若非知晓这厮用功是有目的的,还只当这厮一夜之间重新做人了似的。
朱厚照如此,詹事府的几个来授课的侍讲,还以为是谢至榜样的力量才使得朱厚照带病学习了呢。
吴宽,王德辉,杨廷和几人虽没直接点名原委,却是把谢至大肆表扬了一番。
表扬无论多少,反正只要有,听到心中那就能暖洋洋的。
“谢会元,勤勉尽责,继续努力。”
“谢会元,聪慧且能吃苦,连中两元当之无愧,殿试必然也能名列前茅的。”
一系列的表扬,听在朱厚照耳中,自是让其吃味不少。
不过,这个委屈朱厚照也只能自己咽了,谁让他有求于人家谢至呢。
殿试的阅卷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周家那边却是并不安分。
周平有些愤愤不平的问道:“大父,殿试已考完了,该如何办啊?”
周寿端着茶,沉着脸道:“殿试放榜不容易做手脚,往后机会有的是,不必急于一时,老夫被禁足,不好抗旨,你便多操心着些家中产业,谢至之事,大可放心,陛下是护着谢至那小子,但却也不得不念着太后之情,解决谢家可是容易的很。”
就是因为当初周太后曾抚养过一段时间弘治皇帝,所以才会使得周家地位在朝中不可撼动。
周寿也才会有如此自信。
这都归根结底在于弘治皇帝太过重情,但这个情只是正对周太后的,可与周家关系并不大。
周太后一旦玩完,周家仍旧如此的话,那离灭亡恐是不远了。
周平对周寿的安排欣然点头,回道:“是,孙儿听大父的,大父放心吧,家中的产业,孙儿会操持好的。”
第117章 连中三元
又过了几日,朱厚照的腮帮子好了一些,但说话却依旧还是有些不利索。
“谢五,今日放榜,本宫遣张永去瞧了,若你拿了状元,便让他去取了我们押的银子,谢五,你尽管放心,本宫说话算数,这银子皆是你的,本宫不拿。”
谢至并非爱财之人,朱厚照非要给,他若不拿着,也显得有些矫情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殿下人品,草民自是信得过的,那便多谢殿下了。”
朱厚照的笑容像是花儿一般,摆手道:“在本宫面前便不需如此之多的虚礼了,本宫的那个事情,你何时去与父皇说。”
这厮莫不是以为他是那种说话不算数之人吧?
算了,看在这厮如此大方的份上便不与他计较这些了。
对朱厚照的问题,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只管放心吧,陛下若是赞成草民的想法,在旨意出来之前,肯定是会与草民提前通气的,到时候,草民自会与陛下提及此事的,殿下只管放心。”
就在同一时间,主考王鏊已拿着标“o”最多的十分考卷出现在了暖阁之中。
殿试之中,所有的考官会把所有的考卷都阅览到。
有特定的五种记号用来标识考卷的好坏程度,每个考官在阅览之后会标识出一种记号,算作是打分,其中被标识“o”的便是最优秀的。
王鏊带着前十的考卷行礼之后,便道:“陛下,殿试所有贡生的考卷皆以阅览完毕,请陛下钦定状元。”
弘治皇帝接过考卷,标识“o”至多的排在最上面。
弘治皇帝在殿试之时便是瞧过谢至的策论的,虽是誊录的考卷,但瞧着那熟悉的字眼,便已经能够确定这份考卷是来自于谢至的。
弘治皇帝数了上面的“o”,笑着问道:“此番阅卷的考官就是十二人吧,看来诸位亲家对此皆都颇为看好啊。”
王鏊严肃的脸色缓和了一下,回道:“此篇策论笔锋犀利,以普通百姓疾苦上谈到国家兴衰,与孟子之说民为重颇为贴切,所提及的以一县百姓富裕,从而带动大明的富裕,此生,还特地提到。
各县情况不同,北县与南县不同,西县与东县不同,即便一县真的富裕,其余各县也只能借鉴,不可照搬,他还举例以一北县说明,如此深谋,可见并非一日所想。
在读书之余,还能有如此想法,可见也是忧国忧民之人,次子若能进入仕途,必当会成为大明的肱骨之臣,也会是一良官,清官的。”
弘治皇帝嘴角之处扯着笑容,笑呵呵的道:“既然诸卿家意见相同,那便定下状元吧。”
定下状元后,弘治皇帝又紧接着瞧了第二份。
兴国当强兵。
第二份大肆提及了了军屯被破坏,兵丁战斗力的削减,对此提出,收军屯田为朝廷所有,并搭理清查被侵占的军屯田,由朝廷发粮饷于兵丁。
弘治皇帝读着这片策论,脸色逐渐沉重了。
片刻,放下手中策论,按压了一下旁边的折子,又拿起了第三份。
读过第三份,又紧接着读了第四份。
在把十分考卷都读完后,弘治皇帝又指出了两份考卷道:“这两份定榜眼和探花。”
榜眼和探花也是选择的第三名和第四名。
一般情况之下,在定下大致排名之后,皇帝也不会特例否定的。
毕竟,在定主考的时候已是让皇帝满意之人。
满意的主考官,选出的士子排名,自是不会不满意道哪里去的。
在定了榜眼和探花,又指了指第二名的策论道:“次子锋芒太甚,若一甲进入仕途,恐会头破血流,朝廷也会因此少了一个刚正之臣,把他放于二甲之中,让他好生磨炼几年对他方有好处。”
这策论所讲皆都是实话,且还是与那些皇族贵契为敌的实话,能够侵占军屯田地的,哪个没有背景。
一甲三名的文章是要对外公布的,若是就这文章公布了,那些这文章之人,不知晓有多少人想对之敲板砖的。
写这文章之人,恐还没进入官场,就得一命呜呼了。
况且若把这文章定与一甲对外公布的话,那也在表明弘治皇帝的态度。
弘治皇帝现在还没有做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王鏊并未多说反对之言,道:“臣遵旨。”
王鏊他们这些考官能把这样的文章放于第二,可见多数人是认同。
他们在庙堂为官如此之久,认同都没有任何表示,怎能指望一个年轻后辈出这个头。
只是一人之力,出了头又能如何。
王鏊不做反驳,弘治皇帝又道:“原卷可带着,拆了一甲的三人吧,朕瞧瞧此三人究竟是何人。”
弘治皇帝指了指原本定为第二名的,又道:“把此子的也拆了。”
王鏊领旨后,很快把原卷糊名之处慢慢拆开。
拆开的第一份自是定下的状元,随着拆开,慢慢念道:“顺天府,谢至。”
都拆开后,王鏊颇为诧异道:“是谢公的公子?臣以为能写出如此贴近百姓疾苦的应当是寒门出生的士子,谢家不愧乃是书香世家,谢至这已是连中三元了,自大明开元以来能连中三元者又有几人。”
弘治皇帝已瞧过谢至的文章,自是不会诧异。
王鏊在拆开了第二份,以及第三份后,便拆开了那份兴国当强兵的策论。
“顺天府,王守仁。”
王鏊自言自语念了一句话,与弘治皇帝报道:“陛下,是王少詹事的公子。”
弘治皇帝回想了一下王守仁,道:“那孩子朕也见过几面,知书达理的很,听闻那孩子也喜欢读兵书,善武略,弓马也不错,他能写出如此策论倒也不算稀奇。”
接着,弘治皇帝便道:“去放榜吧,士子恐都等急了。”
殿试放榜与会试和乡试不同,采用黄色的绸缎,以表示殿试中榜之人的高贵,也彰显殿试中之人乃为天子门生的事实。
其实,凡是会试能够高中为贡生的,在殿试中均不会落榜的,唯一的差别,只是排名的高低。
不过,进士排名差别对往后仕途的顺畅与否关系还是很大的。
在王鏊带着考卷去放榜之际,弘治皇帝便招来了谢至。
谢至进了暖阁,行礼后,弘治皇帝便问道:“可知殿试成绩了?”
朱厚照遣了张永去看,现在张永还未回来,谢至哪里知晓。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还不知。”
弘治皇帝微微一笑道:“恭喜了,你小子中状元了。”
谢至并未有太多兴奋,淡淡道:“多谢陛下,草民能从一介布衣,一路连中三元,皆得于陛下器重。”
谢至的表现让弘治皇帝更为满意。
年纪轻轻能如此沉稳,难得啊。
其实,天知道谢至内心激动成何种样子了?
穿来不过两年时间,他便彻底扭转原主的纨绔形象,连中三元,混到了功名,这可并非一般人能办到的。
穿越者是不到,像他这般牛叉的存在,又有几人。
太特码骄傲了。
弘治皇帝笑呵呵的道:“朕已你遣人通知令尊了,令尊知晓如此消息必定会高兴的。”
半晌后,又有些落寞道:“太子何时才能如你这般,让朕也能兴奋一下。”
不是谢至吹,就朱厚照那厮整日只知吃喝玩乐,能与他比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这些时间进步已是不小了,殿下比草民聪慧许多,陛下多给殿下谢时间,殿下会超越草民的,前几日,殿下牙龈肿了,还一直坚持学习,不曾有丝毫懈怠的。”
当着人老爹的面,总得多说人几句好话的。
弘治皇帝扯起一道笑容,道:“此事朕倒是听说了。”
说着,便收敛了笑容把御案之上的几分奏折往前推了一把,道:“瞧瞧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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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选了一个县
弘治皇帝既然让看,那谢至也不客气了,直接拿了几份折子,依次瞧了一眼。
先是兵部尚书马文升的。
“屯田政策,册籍无存,上下因循,无官查考...势豪军民侵占盗卖十去其五六,屯田有名无实。”
之后,谢至又拿了另一份,“臣户部郎中王勤...”
王勤在折子中提及,京畿附近以及保定等地的卫所,被侵占土地的达到了四万一千余顷。
至少能养两万兵丁的土地皆进入了私人腰包。
这还都是能够清查出来的,还不算那些做的隐秘,一时查不出来的。
这折子并非最近今日才上的,至少已有数月有余。
可见,前几日谢至与弘治皇帝提及这些弊端的时候,弘治皇帝对这些问题到底是否存在已是了然于胸了。
在谢至瞧了两份奏折后,弘治皇帝又问道:“王守仁其人你可了解?”
谢至不知晓弘治皇帝如此询问的原因,循着内心的想法,回道:“应当是了解吧,守仁兄为人正派,光明磊落,乃是是草民所不能比的。”
谢至话音刚落,弘治皇帝便拿了誊录下来王守仁的策论,道:“你瞧瞧。”
谢至接了策论从第一个字认认真真的读到了最后一个字,这策论一针见血指出了军屯被侵占,豪强役使兵丁,使得军户被迫逃亡,战斗力大大幅减损。
王守仁果然是牛人,得罪一大部分人的策论就被他这么堂而皇之的写了出来?
读了王守仁的策论,谢至不得不啧啧称奇。
谢至才把王守仁的策论放回原处。
弘治皇帝便开口了,道:“王守仁不过只是一介书生,便能写出如此策论,可见也是实干之人,他若愿随你去治理一县,对你来讲倒也是个好事,恩荣宴之后,你便去赴任吧。”
前几日,弘治皇帝对谢至的这想法虽没否认,却也没答应。
这下,可是实实在在的正面答应下来了。
谢至还未回应,弘治皇帝起身走至一旁占据半面墙的大明舆图之前。
谢至只得紧随其后。
在舆图之前站定,弘治皇帝指出了几处地方,道:“德州府,临江府,济南府,保定府...大同府,皆有知县空缺,你可自行选择。”
谢至仔细在舆图之前,仔细琢磨了半晌后,问道:“陛下,草民选好了,草民就去大同府云中县吧,大同府乃我大明九边之一,此处又紧邻于大同府,军事地位显著。”
谢至选定后,弘治皇帝返回御案之前坐定,笑着道:“朕以为你会选江南富庶之处。”
谢至倒是想要选江南之地。
这个时候江南之地手工业兴起,作坊林立,一片繁荣,若能去那里为官,不出几年腰包便能鼓起来了。
可富庶之地,却也多士绅,皇族贵戚的也多,与其与他们横眉冷对的硬碰硬,还不如暂避锋芒,积蓄自己的力量。
对弘治皇帝的问题,谢至一本正经的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回道:“富庶之地本已富庶,又何必需草民前往,草民受陛下恩荫,自当为陛下分忧。”
谢至的这个理由,让弘治皇帝极为满意,脸上的笑容更甚,道:“朕也是希望你能往云中的,既然如此,那便如此定了,王守仁殿试二甲第一,他若愿做你的佐贰官,那便让他随你一同往云中吧。”
一县一下委派两个进士,这可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谢至拱手回道:“多谢陛下。”
谢至并非说话不算数之人,答应朱厚照的事情总得履行一下才是。
“陛下,草民若外出任县令了,殿下那里?”
弘治皇帝很是欣慰,谢至竟还能想到这家儿子,可见这个伴读做的很是称职的。
弘治皇帝回道:“有你做太子伴读,太子这两年进步也很大,詹事府侍讲对太子也时不时有些些正面评价,听说前几日,太子还在带病学习?”
朱厚照这厮的苦肉计果然奏效了。
谢至点头回道:“确有此事。”
弘治皇帝对谢至的问题,回道:“太子的学习也差不多了,朕准备当他参加早午朝和廷议了,也该学着处理些折子和公务了,东宫的讲学只定在特定时间讲上些。”
知晓了弘治皇帝的心思,谢至才又便道:“陛下所言极是。”
顿了一下,谢至语速颇为的缓慢,他要保证在弘治皇帝不高兴之际随时都能够停下来。
“廷议,早朝都在庙堂之中,很难贴近百姓,不如就让殿下跟随草民一道去往云中吧,只有多了解了百姓,也才能做个爱民如子的君王。”
谢至试探了半天,并未发现弘治皇帝有不太高兴之处。
谢至便也就一股脑把所有的事情都出口了。
谢至的一番话后,弘治皇帝并未有所不快,只是反问道:“此事是太子要求的?”
弘治皇帝果然是了解自家儿子。
但了解归了解,谢至却也是不能出卖了朱厚照的,道:“不是,殿下知晓草民有去治理一县的想法,但却从未与草民提及此事,这皆是草民自己的想法,陛下,草民年少,所谈想法或许太过稚嫩,也太过想当然了,储君外出治理一县,着实是未有过的先例,若有不妥之处,还望陛下原谅。”
谢至该说的反正是已经说了,弘治皇帝若是不同意,他也没办法了。
谢至这番道歉之后,弘治皇帝摆手道:“朕知晓了,你的建议朕会考虑的,今日不必留在东宫了,家中以及礼部那里都有应酬吧?回去处置吧。”
即便没有谢迁在朝中的地位,谢至连中三元,也会有不少人上门赶着巴结的。
除了应酬家中的的这些,还得应付礼部的一些庆贺。
弘治皇帝能亲自考虑到这个问题之上已算是极为细致了。
谢至拱手回道:“是,多谢陛下,草民告退。”
谢至从暖阁出来后,还是去了东宫一趟。
暖阁的事情少不了要与朱厚照通个气的,弘治皇帝在这个事情之上若是有想法的话,肯定会询问朱厚照的。
谢至才一进东宫,朱厚照便把压在他身上的银子交给了他。
四五百两的银子也是有些分量的。
折腾了半天,才拿到自己手中这么点儿,亏得可也不少。
不过,他赚到手里的银子虽少,却是证明多数人还是在他身上押银子的。
亏就亏点吧,最起码,他也赚到了人气。
谢至收了银子,道:“多谢殿下了,殿下委托草民的事情,草民已与陛下提了。”
听谢至如此,朱厚照立即兴奋的问道:“如何?父皇可同意?”
谢至是不忍心泼冷水的,但却也不能说假话的,不是?
只能如实道:“陛下并未当场反驳,却也并没当下同意,考虑几日还是需要的,草民与陛下说殿下并不知晓此事,陛下若与殿下提及的时候,殿下把握着些分寸。”
朱厚照一巴掌拍在了谢至身上,笑嘻嘻的道:“谢五,你小子果真够意思,本宫着实什么都不知晓啊?”
谢至早就见识过朱厚照的厚黑功夫,早就见怪不怪了,白了一眼朱厚照,道:“陛下允许草民出去应酬,草民走了。”
谢至骑着高头大马,带着红花被礼部的差役回家的时候,家中已提前收到了喜报。
谢迁还在内阁当值,谢正作为长子,这些应酬便由他来做了。
迎了谢至回了家,又打赏了来送的差役。
最后又把道喜的乡邻宾朋的皆都迎了进去,酒菜都是提前准备的,随时都可落座。
至于带来的贺礼皆都登记在册,厚礼全部返回,薄礼也会尽快回礼。
毕竟收了礼,往后求上们来的一些事情也就不好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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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恩荣宴
谢至待在家中三日皆在应付前来道喜之人。
三日的时间才终于把这些该走的人情走走完,恩荣宴也要开始了。
在恩荣宴前日晚上,谢至便被刚下值的谢迁喊到了书房。
谢至在放榜后还是才见他老爹。
前几日,谢至虽也留在家中,可为了应付那些人情往来,酒喝的有些多,在谢迁下值回来,他已经是倒头大睡了。
谢迁见谢至进来,满脸堆笑,道:“这几日酒喝了不少吧?你娘吩咐厨房熬了些粥,多吃些,莫要伤了身体。”
谢迁现在如此和颜悦色,与之之前那般吹胡子瞪眼的形成了鲜明对比。
要不是谢至有这个自信,还真怀疑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没事,儿子有分寸。”
谢至这样的回答,若搁以前肯定又被谢迁吹胡子瞪眼的教训一通。
可现在,谢迁脸上笑意却是不减,道:“有分寸便好,来,坐吧。”
看来,谢至选择首先花费些时间扭转原主形象的做法是选择我对了。
谢至依谢迁之言坐了下去,道:“爹,儿子已与陛下说了,在恩荣宴之后便外出治理一县,已选好了地方就在大同府下辖的云中,爹,往后儿子不在家,你和娘要好生保重身体,等着儿子建功立业的捷报。”
谢至的这番话之后,谢迁脸上的笑容更甚了。
“此事陛下已与老夫谈过了,你的策论老夫也瞧了,你有如此雄心那便放手去干吧,家里之事你无需操心,自有你几个兄长在。”
说着,谢迁便脸色便变得郑重了一些,道:“此番你外出就职,陛下有把太子放出随你一块去的打算,老夫也做了些推辞,不过看陛下态度颇为坚硬,明旨肯定是不会有,肯定会给予你暗旨的,也会给你能制约太子的特权。
出去后,要多看这些太子,莫要让他惹事,此番你出去,难题不会少,不过你也大可放心,有老夫在,周家和张家不会太过放肆的。”
弘治皇帝为了能让自家儿子成才,可谓是用心良苦。
谢迁能叮嘱他这些,彰显的满满也都是父爱。
谢至自然也清楚,无论是周家和张家只在背后使些阴招,那完全是得益于谢迁的身份。
若谢至只是一个寒门子弟,周寿一下就能把让他搞死,满朝文武绝不会有人为他多说一句话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儿子明白,与太子一道出去,也是儿子与陛下提议的,儿子身为太子伴读便有责任督促太子向学的,儿子想着实践出真知,太子随儿子一道出去,多见些百姓疾苦,日后或许也能做个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若真如此,便是我大明百姓之福了。”
带着朱厚照那厮出去虽说麻烦些,但在很多事情之上却也是能让他背锅的。
一些他不方便做的事情,完全是可以交给朱厚照。
当然,这些话是不能当着谢迁的面提的。
谢至现虽有连中三元的傲人成绩,但还得是注意些,不能让自己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形象毁于一旦。
该说的话要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绝不能说。
谢至一番话出口后,谢迁颇为欣慰,回道:“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心思,是老夫顾虑太多了,太子亲近于你,你便多提点些太子,于国于民着实是有好处的。”
能得百分之百储君的亲近,这可是端了一个保一生荣华富贵的金饭碗。
谢迁随之又颇为自豪的道:“明日的恩荣宴,老夫与李公,刘公还有吴詹事以及王少詹事都被陛下特许去参加了,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情,也正因为有你的缘故,老夫等人才有个这个荣幸。”
恩荣宴,早先在翰林院举办,宣德八年始设礼部。
一大早,谢至便被礼部差役从家中接走了。
一路鸣锣开道,坐轿沿着繁华的接到从礼部中门进入。
轿子落稳后,有差役随即撩开了轿帘,又有差役押了轿。
“状元公,请吧。”
谢至从轿子昂首而出,在走至轿外,扔了几两碎银子往其中一个差役手中,道:“辛苦各位了,拿去买酒吃吧。”
这些差役要巴结着谢至,谢至也要以此为自己的形象填把火。
就这几两碎银子出去,这几个差役不知晓得为他说多少好话呢。
银子永远都是个好东西。
谢至被风风光光带到礼部后,自有小吏带他进入恩荣宴席之上落座。
座位有高低之分,就连进入宴会的顺序也是有着主次之分的。
在谢至到达恩荣宴之际,其余殿试得中进士皆以按照主次顺序落座。
榜眼和探花一席,其余进士,每四人一席。
会试当中,谢至出的风头不小,现在再加上他得中了状元,又是连中三元。
在场之人并无人不认识他。
谢至走进,那些人皆都大眼瞪小眼,并无一人率先与他招呼的。
算了,谁让谢至他大度呢,他们不主动招呼,那便由他这个状元主动来打个招呼吧。
反正主动招呼一句也不能让自己少块肉。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各位来的好早啊...”
他们这些人与谢至也没什么实质性的仇怨,谢至主动招呼,自是也得到了一部分的回应。
“不早不早,我们也是刚来,谢状元快坐吧...”
谢至在寻了自己单独一席的位置坐下之前,还朝不远处的王守仁招呼道:“守仁兄。”
王守仁自是也拱手做了回应。
在谢至坐下之后不不久,礼部参加此番恩荣宴的官吏也都陆续出现了。
坐于此处的这些进士,排名靠前的一些,虽能直接进入翰林院,身份清贵,提拔也会很快。
但礼部这些官员作为前辈,这些进士的态度还是保持该有的礼节。
在行礼之后片刻,负责此次会试的官员便也到了。
能坐在此处者,都是主持会试的这些官员选拔出来的。
在这个重视尊师重道的时代,这些官员自然也是很有资格参加的。
之后,便是谢迁等几个内阁大学士,外加吴宽和王德辉。
在该参加的官员皆都到齐之后,弘治皇帝才在萧敬的陪同之下出现。
在殿试的时候,这些士子已见过弘治皇帝。
这个时候再见,除了多了一项排名外,更多的是无限的意气风发。
所以,自是少了几分殿试之时的紧张。
恩荣宴上的弘治皇帝也换上了便服,也少了几分殿试之时的气场。
一众士子行礼之后,恩荣宴便开始了。
宴席之上规矩多,还得谢至这个状元为弘治皇帝,王鏊,以及李东阳敬酒。
新进士子,为座师敬酒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工序。
在一部分程序走完,谢至便为王德辉和吴宽又单独敬了酒。
这个步骤虽不符合恩荣宴的必备,但弘治皇帝没做反驳,礼部官员也自是不会多说什么了。
王德辉是谢至恩府,吴宽是谢至乡试之时的座师,为他们敬酒自是挑不出任何毛病来。
在给王德辉和吴宽敬酒后,谢至自是不会忘了谢迁的。
谢迁乃是他老爹,座师恩府的面子都给了,老爹的面子也总是要给的。
“爹,借着这场恩荣宴,儿子敬你一杯,感谢爹对儿子的生养之恩,也感谢爹对儿子的教诲。”
谢迁并未马上端起酒杯,但脸上的笑意还是掩盖不住的。
在恩荣宴之上,能被自己儿子以当场状元敬酒那可是无尽荣耀之事。
弘治皇帝虽有些吃味,但也是开口同意道:“谢卿,既然谢状元敬便喝了吧,莫要辜负了谢状元的一番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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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出京
恩荣宴才结束,谢至便被弘治皇帝宣进了宫中。
此番与谢至一道出现在暖阁的还有朱厚照。
谢至已知晓弘治皇帝同意朱厚照与他一块出京之事,在出去之前,弘治皇帝自是要在单独叮嘱一遍的。
朱厚照那厮显然已经知晓了,身上的兴奋挡都挡不住。
一进入暖阁,便大大咧咧的跪了下来,道:“父皇保重,儿臣会常回来看父皇的。”
弘治皇帝沉着脸,也不搭理朱厚照,走至谢至身旁,摘下手上的玉扳道:“谢至,这个你拿着。”
天子随身之物与尚方宝剑与同等效力,可相当于天子亲临。
当然,这个随身之物得是天子钦赐的,若是投来的,想要发挥尚方宝剑的效力,没等有了作用,便得丢了性命。
谢至虽有些费解,但还是从弘治皇帝手上接过了玉扳指。
在谢至接过后,弘治皇帝又道:“你所言有理,太子顽劣,也是因朕宠爱之缘故,让他出去见识一下百姓疾苦,或许对他是有好处的,此番你外出做知县,就让他随你一道吧,这枚玉扳指朕赐予你,太子若有为非作歹,不听良言相劝之际,你可随时拿了他,遣送他回京。”
这特权可真够大的,直接拿了太子?
谢至只是迟疑了一下,朱厚照便可怜兮兮的道:“父皇,儿臣...”
朱厚照话还未说话,弘治皇帝一个眼神瞪了过去,道:“你住嘴,朕还不知晓你的心思,出了京,没人制衡于你,天你都能捅个窟窿下来。”
弘治皇帝还是了解自家儿子的,就历史所记载的朱厚照即位后,所做的那些事情,哪件不够奇葩。
接着,弘治皇帝又道:“云中县知县升任汝宁府知府,他的佐贰官也随他一道上任了,现云中县只空出了一知县和两个佐贰官之位,王守仁为县丞,太子就做个主薄,有身份做掩护,也可方便些,至于唐寅和徐经,吏员位置上暂时没有空缺,朕会安排吏部为他二人备名,俸禄也有朝廷发放,到任之后,由你自行安排具体事务。”
弘治皇帝算作是为谢至多养两个吏员。
弘治皇帝能做到这步田地,不排除是为了朱厚照,但更多的也是对谢至的器重。
谢至收了弘治皇帝的玉扳指道:“陛下放心,臣会看顾好太子,陛下定会见到一个不一样的太子,另外,臣也定会履行好知县之责,定让云中在短时间之内成超江南的第一富裕之县。”
弘治皇帝既然不放心,那谢至便多说一些能让他放心之言。
弘治皇帝脸上有了丝丝笑意,道:“好,朕等着,翰林修撰的空,朕也给你留着。”
很快,弘治皇帝收起了笑意,道:“太子离京的消息不易大肆张扬,东宫卫不可调动,一切皆由你自己应对了。”
东宫卫若随谢至行动,再加上朱厚照长时间又不在京中露面,有些人自然会怀疑朱厚照是否与谢至在一块。
朱厚照到了云中,又不是藏着不见人,只要露面,就很容易探查出其身份的。
朱厚照的消息一旦泄露,很难保证一些不怀好意之人是否会有不轨举动。
已经发展到此步田地,也不得退缩了,回道:“是,臣明白。”
在弘治皇帝安顿了一大堆之后,谢至便出宫了。
出宫之后,谢至便直接回了家。
谢夫人也早就已知晓谢至要去云中任知县的消息,一早就等着谢至回来了。
瞧见谢至进门,谢夫人迎了上来,“至儿...”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娘,儿子要走了,你多保重,儿子定会争气的。”
就在谢至和谢夫人说话的功夫,谢家人也都一并送了出来。
谢正憨憨笑着道:“老五,外出多保重。”
其他几兄弟自是先后纷纷说上那么几句祝福之言。
谢家几个兄弟也是极为的兄友弟恭,自谢至穿来之后,这些兄弟们对他都颇为的爱护。
“至儿,这是三百两银子,你拿着。”谢夫人拿了一个包袱递到了谢至面前。
谢家在朝中地位虽说举足轻重,却并非富裕之家,三百两银子也算是不少了。
谢至道:“娘,儿子是去做官的,用银子又有何用?”
没有不喜欢银子的,可从家中拿了这笔银子,那他往后还怎么混。
谢夫人却是硬塞了过去,道:“这乃你爹吩咐的,拿着吧。”
谢夫人坚持,谢至也不忍让其伤心,只能是接了下来。
在与谢家人告别一番后,谢至在贺良的陪同之下便直接往吏部而去。
去云中县就职,总得是拿了官文和官服的。
谢至作为新科状元,风头正盛,吏部的那些差役自是不会不认识他。
他才进了吏部,便有差役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道:“状元公来啦,倪尚书吩咐,状元公到了,便让小人直接带状元公去堂中。”
谢至极为谦虚,笑着拱手道:“有劳啦。”
一路之上,进进出出不少差吏,先后与谢至拱手示意。
吏部衙门做的便是官吏调动之事,谢至作为新科状元,虽说只做了一小小的七品县令,却还配备了一进士为佐贰官之外不说了,竟还有两个举人陪同。
这些都暂且不提,任命谢至还是皇帝亲下的旨意。
这若说不是对谢至的重点培养,打死都不信。
那差役领着谢至进入堂中后,便冲着一身着朱红色官服,胡子有些花白的老翁道:“倪尚书,谢状元到了。”
正低头阅览桌上一大摞文书的吏部尚书倪岳,抬头一瞧,打发走了那差役,随之道:“谢状元,坐。”
谢至却是先行拱手施礼,随之才坐了下去。
谢至能把原主的形象扭转,就是得益于这些点滴小事之中。
即便现在谢至已拿到了功名,但该注意的细节也得是注意的。
不管怎么说,倪岳也这么大岁数了,尊老爱幼还是很有必要的。
谢至坐下后,便开口道:“倪尚书,某来取官文,不知吏部的官文是否批出。”
倪岳从一摞文书中找出了官文,道:“早在恩荣宴之前,吏部便接了陛下旨意,早就开始准备了。”
倪岳找出了官文,递给谢至,随之又拿了官服。
王守仁和朱厚照与谢至是一道的,官文可写于一块,但,官服却不能是三人穿一套了。
倪岳递来的官服,自是三套的。
佐贰官也是有品级的,虽然与倪岳这个一品比起来,真就是如芝麻一般,但既然有品级,官服自然也是会有的。
谢至拿了官服,又拿了文书,正准备告辞离开之际。
倪岳却是留住了他,有些落寞的开口道:“谢状元的策论老夫也读过,谢状元以一县兴一国的设想老夫颇有几分期待,望老夫能早日再为谢状元递上升迁的文书。”
本来,一个小小知县的升迁是不需要一个尚书来亲自交于官文的。
倪岳能亲自办这个事情,可见对谢至想法也是赞成的。
对这番赞成之言,谢至也只能回复道:“好,某努力。”
从吏部拿了这些东西,谢至便与贺良一道直往城外而去。
城门口,王守仁,唐寅和徐经已在等着了。
这是在及第客栈之后,谢至第一次见到唐寅和徐经。
也是在唐寅和徐经答应之后,谢至第一次见到他们。
谢至下马,笑嘻嘻的道:“多谢唐兄,徐兄能相信某。”
唐寅率先回道:“在下既为谢知县手下小吏,便不适合以此称呼在下,请谢知县直呼在下字吧。”
谢至这不是客气一下嘛。
既然,唐寅这么说了,谢至也不再客气,喊道:“好,伯虎。”
随之,谢至又喊道:“伯安,衡父。”
王阳明字伯安,徐经字衡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