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进入云中
谢至等一行人在城外三里之处等了半个时辰,才终于瞧见远处隐隐绰绰行来了三匹马。
又等了片刻之后,三匹马终于走近。
三匹马之上,驮了不少东西,大包小包的。
王守仁,唐寅和徐经皆是认识朱厚照身份的,见到朱厚照不由自主的就要行礼。
被谢至拦了下来,道:“朱主薄此去不易暴露身份,直接称呼官名便是。”
弘治皇帝既然把朱厚照托付给谢至看管照顾,那朱厚照的安全,谢至就有必要保证的。
顺着谢至的话,朱厚照翻身跳下了马,道:“是啊,是啊...往后便直接称呼本宫...某...称呼某主薄就是。”
朱厚照本就是不安分的人,能出京换个身份,他可早就已经是求之不得了。
谢至紧接着问道:“朱主薄,我们这是去赴任,又不是享福去,带这么多东西作甚。”
朱厚照走至他那马匹之前,沾沾自喜的道:“云中之地不比京中,很多东西定是用银子也买不到的,本...某便喊刘瑾买了些来,被褥,衣服...你放心,某有的都给你留了一份。”
谢至是在乎这个吗?难道这厮没发现,后面的王守仁和唐寅徐经等人对他已是开始嫌弃了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朱主薄有心了,不过,云中着实不比京师,若一切吃穿用度皆与京师同等,那每月光是回京采购便不知晓得浪费多少时间了。”
朱厚照还未说话,一旁的刘瑾倒是着急忙慌的开口了,道:“往后若须有采购之处,小人直接办便是。”
谢至他是这个意思吗?
再说了,谢至他可是有弘治皇帝的特权的,就连朱厚照都得乖乖的听话,更别说刘瑾他区区一个内伺了。
刘瑾这番话出口后,谢至白了其一眼,冷声道:“刘公公,殿下已告知你了吗?此番出京,殿下也要听某之安排,你区区一个内伺有何资格在某说话之时插话?”
刘瑾恶狠狠的瞅着谢至。
谢至可早就不用忌惮刘瑾了,别说现在的刘瑾,还没有八虎之首时的势力,就是已有了那个时候的本事,谢至都能分分钟把他搞死。
瞧着眼露凶光的刘瑾,谢至笑嘻嘻的指给朱厚照道:“朱主薄,你的人瞅本县,难道本县所言不对?”
朱厚照随即冲刘瑾飞去一脚,道:“狗东西,本宫好不容易才出来,想害死本宫啊,都怪你个狗东西,说什么云中不比京师,让本宫带了这么多东西。”
说着,朱厚照就要仍旧马背上的那些包袱。
浪费便是最大的犯罪。
谢至急忙拦了下来,道:“既然都已经置办了,扔了岂不是浪费?先用着吧,往后不可再有此特例。”
朱厚照扯起一道笑容,嘿嘿一笑道:“好,都听你的,谢五,本宫可一直把你当兄弟的,本宫若有不对之错,你只管说,可千万别把本宫赶回去,本宫若是回了宫,可没机会再出来了,本宫可好不容易才有的这个机会。”
能威胁到朱厚照的也只有随时把他赶走一项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某在陛下面前也是好不容易才为陛下争取到这个机会的,岂能轻易妥协,不过,殿下,有些人的话能听,有些人的话还得是多想想才是的。”
这个有些人明显是针对刘瑾的。
刘瑾脸色面沉入铁,一副要吃了谢至的样子,在朱厚照的眼神投过去的时候,立马又换上了一副憨憨的笑脸。
瞧着刘瑾,朱厚照也没再多言,直接回道:“哦,本宫知道了。”
该说的也都差不多了,谢至也没再啰嗦,直接道:“时辰不早了,该赶路了,天黑之前找不到打尖的客栈,就得赶夜路了。”
一行人紧赶慢赶的,终于在天黑之前找到了一家客栈。
几人在客栈吃了一顿饱饭后,早早便歇下了。
他们现在也就是赶路的一些辛苦,等到了云中,便要应付那里的一些人情。
县中之人必会各有自己的算盘。
这些人虽说只是小县之人,但关系到各自利益,所有的妖魔鬼怪便都会拿出自己本事全力对付了。
谢至一行人离开京师的消息,京中不少人自是都已听闻了。
恩荣宴之后便直接上任,这得是多着急的事情,云中县令是平稳升迁的,在云中可没发生什么火急火燎,非得有个新县令去处置的事情。
吊在末尾,那些按制该去治理一县的进士可还都没出发呢。
再加上,谢至身为连中三元的堂堂状元去治理一县这个事情就已经成为最大的稀奇了。
这个事情自然变成不少让人茶余饭后的津津乐道之事。
很多人皆都怀疑,就是因为谢至早先得罪了周家的人,才被弘治皇帝赶出去了京师。
至于,给谢至派去的王守仁和唐寅徐经等人,也只不过是对谢家的补偿而已。
谢家的饭桌之上,四子谢亘就此问题提出了疑问。
谢正顺着谢亘的问题,回道:“我倒是觉着,陛下派老五出去并非是对周家交代什么,治一县强一国,本就是老五策论之上的,这难道不是陛下再给老五大展宏图的机会?或许还是陛下对老五的器重呢?”
谢正的分析之后,谢亘又去问谢迁,道:“爹,真是如此吗?”
谢迁也没发表自己的看法,回道:“谢至以前是你们兄弟中最不成器的,现如今他最先拿了状元,你们几个也得努力了,至少得拿个进士回来。”
谢家兄弟六人,若这六人都拿了进士,那绝对是大明朝的一大奇事了。
或许是因为谢至以前太过不争气,谢家这些兄弟与他相比毫无压力,竟都底气十足的应承了下来。
就在同一时刻的周家,一家人围坐在一块。
周寿显得极为开心,道:“陛下仁义,终究还是记着阿姐好处的,在北镇抚司虽没惩处谢至那小子,却也记着他了,这不,连中三元又如何,还不是被发配了一小小县令?”
周平更是得意,道:“大父,现谢至那小子到了云中,解决它那可就方便很多了。”
周寿却是否决,道:“暂且不必理会他,那小子在小小的云中能翻起什么浪来,顾好京师的事情,听说张家在与我们抢庄田,小小的张家,也敢与我周家为敌?”
京中之人的这些猜想,谢至自是不顾上管了,从京师一路往云中,只歇了一晚,紧赶慢赶的,在次日晚上便赶到了云中。
城门口已有差吏等着了,瞧着他们一行人走近,立马迎了上去,问道:“请问几位是否乃刚上任的云中知县?”
谢至也未下马,便回道:“某乃谢至。”
谢至回答之后,立即有人为他牵了马,满脸堆笑的回道:“在下乃云中司官费正,前天才收到京中文书,今日便等到了谢知县。”
谢至从马上翻身跳下来,费正又指着身边两人道:“这位乃县中典吏文非,这位乃捕头刑铭。”
费正介绍之后,二人先后见礼。
在与谢至见礼之后,一旁的王守仁和朱厚照也先后介绍了自己。
“在下王守仁,乃新上任的县丞。”
“在下朱寿,乃主薄。”
朱厚照既然要掩盖身份,名字自是也得换一下的。
费正作揖道:“王县丞,乃是此番殿试二甲第一名吧,早就听闻本县来了两个进士老爷,对了,还有两个举人吧?”
紧接着,又与唐寅和徐经,道:“二位便是了?”
唐寅和徐经也没迟疑,随即介绍了自己。
在各自介绍之后,谢至一行人才被请了进去。
“县衙已安排了酒菜,谢知县,请...”
谢至笑呵呵的反问道:“这就安排酒菜了?看来,为迎接本县的到来,每日都会预备酒菜了?再要不然就是知晓本县今日要到?”
通讯不便,根本就不知晓他何时能够到达,每日安排酒菜,名义是为他这个知县接风,还不是把这些人享用了。
费正尴尬一笑,道:“在下想着谢知县应该到了,也就安排上来,今日才安排了第二日就等到了谢知县。”
第122章 云中的猫腻
谢至一行人随着费正,进城之后直接便进了县衙。
在京师所见的衙门皆都是最高级别的,这小小云中县衙自然是寒酸了不少。
从正门而入,绕过正堂便是日常衙门办公之处,再往里走,还有衙役和吏员值守歇息之处。
再到里面,才是属于知县的私人属地。
在这里,知县可携带家眷佣人居住。
“在接到谢知县到任的公文后,刑捕头便带人把后衙的房间皆都洒扫了一遍,谢知县进可还满意?”
谢至也未进入房间之中去瞧,随后便回道:“没不满意的,本县到此也并非贪图享受的。”
随之,冲着刑铭笑着道:“辛苦邢捕头了。”
你都说刑铭带人把房间洒扫了一遍,他还怎说不满意。
“贺良,你去把行李收拾了,费司吏,不是说准备了酒席,走吧?骑马走了一天多,本县早就饿了。”谢至笑嘻嘻的道。
现在他们才到了云中,所有的事情皆是两眼一抹黑,目前所能接触到的也就只有费正这些人了。
想要了解云中到底如何,也就只能是从这些人开始。
费正大概是没想到谢至会主动提出去吃酒,反应慢了半拍,回道:“啊...走走走...酒席早就准备好了。”
谢至在随费正离开之际,还不忘招呼上了王守仁等人。
在随费正往饭堂去的时候,费正又解释道:“在下是在不知谢知县何时到,只能早做准备了,谢知县若觉着有所不妥,那便由在下与文典吏拿了这个银子,毕竟这两桌酒席,也是在下与文典吏商量办下的。”
这个费正若真有心自掏腰包的话,那还当着谢至的面提及作甚,自己悄悄就补上了。
再说了,为迎接新上任主官准备酒席,也是官场上的定例。
费正如此点名自掏腰包,其用意可就颇难捉摸了。
谢至冲着费正扯起一道笑容,一巴掌拍在其肩膀上,回道:“费司吏说哪里话,本县也就是说说,治一县民乃是衙门指责,养一县官难道不是百姓之责?说实话,本县初次为官,官场之上很多事情皆都不熟,若有做的不妥之处还望费司吏多加指点。”
费正与一旁的文非以及刑铭相视一眼,才回道:“谢知县连中三元,也是学富五车之人,岂是在下有资格指点的?”
费正既要与谢至玩这套虚头巴脑的东西,那谢至自然也得回应。
谢至扯着笑容,说得极为真诚,道:“费司吏谦虚了,连中三元不假,但那总归是纸上谈兵,本县也清楚,若想于官场如鱼得水,还得多与前辈学习才是。”
这下,费正倒也没再推脱,道:“云中之事,在下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至于其他方面的,在下就无能为力了。”
费正虽如此说,但谢至却也不会因此就相信他真能对他知无不言的。
谢至拱手回道:“能与云中得费司吏的相助,本县便感激不尽了,本县只想于云中平安做上几年知县,辛苦家中长辈运作一下能重返京师,本县此生便也有乐得自在了。”
一些虚假寒暄之后,谢至一行人随着费正进去了饭堂。
饭堂之中的圆桌之中已摆满了菜肴,鸡鸭鱼肉的都有,颇为丰盛。
谢至也不客气直接便坐在了主位之上。
在谢至坐下之后,王守仁,朱厚照等人先后也落了座。
在王守仁和朱厚照坐下后,费正等三人也依顺序坐了下来。
唐寅和徐经在所有人坐下之后,才找了个空隙坐下。
七八个人围坐于圆桌之下,显得有些拥挤。
在坐下之后,刑铭率先起身,负责为几人倒酒。
在喝了一杯酒之后,费正主动介绍起了谢里的大致情况。
“谢知县,在下趁着这会功夫,先介绍一下本县的具体情况...”
谢至却是摆摆手,道:“本县累了,今日只吃酒,来日方长,这个事情留在往后再说也不迟。”
一桌各怀心思的酒菜,自是吃不到尽兴。
填饱肚子后,谢至便主动提道:“费司吏,你与文典吏,刑捕头吃着,本县累了,回去歇着了。”
谢至要走,王守仁等人自是不再留着了。
几人从饭堂回了谢至书房之时,贺良已按谢至的习惯重新摆放了书房的物件。
见到谢至等人回来,刘瑾忙着沏了茶。
本想只给朱厚照一人倒了就了事的,但瞧着朱厚照不善的眼神,最后还是给在坐的几人都倒上了茶。
谢至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之放下茶杯,道:“刘瑾,你去外面守着。”
刘瑾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应了下来。
在刘瑾答应之后,谢至又吩咐道:“张永,贺良,你二人也去外面守着,莫要让外人知晓你们是守着这里,但也莫要让人靠近。”
张永和贺良自是不会反驳,拱手道:“是,知县。”
安排好这些之后,朱厚照颇为欣喜的道:“谢五,你还有如此本事呢?就你与费正所言的那些话,某都要当真了。”
谢至懒得搭理朱厚照这厮,询问几人道:“你们觉着这个云中可干净?”
王守仁率先回道:“绝非表面那般简单,费正一直在考验你的态度,当你说只在云中安稳做几年知县便调走回京,文非明显松了一口气,自那之后,三人对你好像少了几分放松。”
谢至皱眉,回道:“每处衙门皆不会是表面那般简单的,这个云中到底如何,还得深入查看才是,至于具体如何行事,还得了解了云中的情况才行。”
谢至他们才到云中,两眼一抹黑,谁是谁的关系都搞不清楚,想着手做些事情也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吧,明日我们借着游玩之名,先在云中转转,不暴露身份,能看到的东西也能更明白些。”
谢至定下自己的想法之后,唐寅接着道:“唯一能做的只能如此了,这也是短时间之内了解到云中的唯一办法,就县衙中的那些文书卷宗,能拿与我们瞧的,必定是滴水不漏,没有任何差错的。”
王守仁随之又道:“云中的前知县是调入到汝宁府了吧?既然是升任,那便说明云中的政绩还是可圈可点的,若云中有问题,那前任知县必是一手主导者。”
人多力量大,一言一语之中,也算是把暂时所见到的云中分析了一番。
只靠他们对费正见第一面的分析,必定是有些差强人意,准确两也是极低的。
“好了,这个事情先如此吧,明日我们了解到具体情况再做定夺。”
在商量过这个事情之后,时间也还早,几人便在朱厚照的提议之下玩起了跳棋。
这个跳棋只在宫中少许部分人以及谢家人知晓。
王守仁等人以往根本就不曾见过,朱厚照也有耐心,教授的颇为认真。
王守仁等人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轻轻松松就搞清楚了跳棋的来龙去脉。
“谢五,来玩啊...”朱厚照教会了王守仁等人,便喊道。
谢至当初弄出跳棋本是想与朱厚照打好关系的,却是没想到朱厚照对跳棋达到了痴迷的程度。
只要有时间,便得找个人来下。
现在既然教会了王守仁等人,有他来陪着朱厚照解闷,谢至也能轻松一下了。
谢至摆手道:“你们玩吧,我看着就好。”
谢至说是看着,其实却是拿了本书与周公做梦去了。
也不知晓过了多久,谢至睡得正迷迷糊糊之际,被贺良摇了醒来,道:“少爷,少爷,回去睡了...”
第123章 劫掠马家
谢至从书房回到自己卧房倒头便睡。
谢至的睡眠向来不错,绝不会因换了地方睡不着觉。
在睡到半夜正香的时候,一阵急促是敲门之声传入了耳中,道:“少爷,少爷...”
谢至最讨厌的便是这种在他睡得正香之际喊他醒来之事了。
谢至从床榻之上翻身坐起,走至门边,没好气的拉开了门。
贺良身旁的费正急冲冲的开口道:“知县,马家的人来报案,杆子抢了他们家。”
谢至迷迷糊糊的清醒了大半,诧异问道:“杆子?云中还有杆子?”
这个事情着实令谢至大吃一惊。
若说一县之中有能抢一家之财的土匪必然会上报于朝廷的。
朝廷之中有关于云中的一些文书之中确实对此事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费正不屑道:“都是些刁民而已,不成大气候,在杨知县在任时也不过是抢些过往商队,不敢伤人,也不敢下山,杨知县不忍他们丢掉性命,对之一直忍让,从未奏报过朝廷,只是多次差衙役上山诏安,那伙刁民不识杨知县好意,多把衙役拒之门外。”
谢至还说第二日在云中走走,了解一下情况呢。
这才当晚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谢至怒气冲冲的反问道:“你说杨知县在任的时候,这伙人从未下过山?本县才刚到任,还未正式任职,这伙人便抢了人,是何意思,是觉着本县好欺负?”
费正还未做回答,王守仁等人便先后从自己房间走了出来。
最后走出来的朱厚照打了个哈欠,问道:“这是怎么了?”
费正回道:“两狼山的杆子劫掠了县中的马家!”
听说此事之后,朱厚照早就忘记了千万他们才商量好之事,立马兴奋的道:“云中还有土匪呢?本...某要亲自带兵去平。”
在场众人估计都是满脸黑线了。
去平?这是简简单单两个字吗?
土匪的情况,县里的情况皆一无所知,这就要去带兵平敌了?万一是个陷进呢?小命丢了那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朱主薄稍安勿躁,咱刚到此处,县里的情况皆无所知,还是听听费司吏怎么说吧?”
朱厚照心中不痛快,却也并未反驳。
谢至扭头询问费正,道:“费司吏,本县才至云中,此处情况皆不得知,以费司吏之言,该当如何处置?”
费正并未立马回答,思考片刻后,才道:“在下之见,还是遣衙役去试着剿剿看吧,如此下去,终究也当是云中一大隐患,若由此发展下去,于谢知县的考核也不甚有好处。”
巡按下来考察一般是从一县的佐贰官这里着手的,现在两个佐贰官皆是谢至的人,谢至还会怕一个区区八品巡按的考察?
对费正之言,谢至倒是并未反驳,道:“好啊,费司吏对云中细节了解,那便依费司吏之言,遣派多少衙役,费司吏与文典吏二人商量着来,尽快剿匪方为长策,不必事事通知于本县。”
谢至话音才落,费正又道:“知县,马家家丁较多,此事又与他马家相关,要不请他遣些家丁一同前往?”
谢至没做任何思考,便道:“费司吏,本县没有其他要求,本县只想在三年之内调回京师,若能调回去,本县自是不会忘记费司吏好的,所以说...”
谢至停顿了一下,费正立马道:“是,在下明白,在下只给知县添彩,绝不为知县抹黑。”
谢至打了个哈欠,转身走近房间,道:“本县困了,去睡了,各位自便吧。”
谢至合上门,才坐在自己床榻上,又给人砰砰的敲响了。
谢至起身来开房门,是朱厚照那厮一脸眉开眼笑的站于门外。
谢至没搭理他,直接转身坐回了床榻。
朱厚照那厮合上门,走至谢至身旁,笑嘻嘻问道:“谢五,你这般安排又是有何用意?”
谢至瞅了一眼朱厚照,叹了口气道:“殿下,这云中可不比京师,虽不过只是一区区小县,但强龙那压地头蛇,在此说话行事皆得小心一下,殿下随臣出来,臣自当保护殿下安危,往后殿下若再如此的话,那臣便只能与陛下请辞了此事了。”
谢至若不提早与朱厚照说好这些,谁能知晓这厮又做出些何种事情来。
听了谢至这些话,朱厚照颇为不耐烦的摆手道:“好好好,本宫知晓了,你怎与母后似的,唠唠叨叨的,你如此安排,到底有何用意?”
朱厚照这厮智商高达一百二,却不肯把聪明用于正事,碰到正事,连稍微动脑筋都不肯。
谢至瞅了一眼朱厚照,道:“现在我们摸不准云中的情况,怕的是一切都沉静如水,现在既然有了动静,何方神圣的马脚抓起来不都轻而易举吗?
费正之辈不再县中,明日我们正好可在县中好生打探一下情况,何乐而不为?殿下快去睡吧,我们办好明日的事情便成了。”
谢至可不傻,总不能一上任就去剿匪吧?
这个事情办好了,也没什么功劳的。
没听费正说嘛,他们以前的杨知县体恤这些土匪,从未与朝廷禀明过。
他一上任就去剿匪,那他变成什么人了?往后在这云中又怎么混?
若是失败了,更别说了,才上任就接一份朝廷的申斥,这定会成为他官场生涯的一个污点。
次日,谢至一大早起来洗漱完毕便去了饭堂。
饭堂之中除了朱厚照,王守仁等人走在了。
谢至询问一旁为他们端饭的县衙中的厨子,道:“费司吏他们连夜去剿匪了?”
那厨子放了碗筷,回道:“是,连夜出发的。”
谢至拿了筷子,淡淡回了声知晓后,再不做多言了。
直到小米粥端上桌子,还未见朱厚照的声音。
这厮莫不是以为离开京师救没人管了,这个点儿还不起。
谢至与一旁的贺良道:“去喊朱主薄起床,今日还有事。”
吩咐了贺良,谢至又问那厨子道:“县中可有何好玩之处?本县才到云中先去转转,其他的事情往后再说。”
那厨子脸上皆是对谢至的鄙夷,话语之中还是颇为恭敬。
介绍了声色犬马之处,又道:“谢知县年纪虽轻,还是得当心着些。”
谢至对那厨子我都知晓的笑容不置可否。
王守仁却在一旁开口了,道:“知县,不如去郊外玩玩,这个季节正是踏青的好去处,县中东西,回来再玩也是一样的。”
王守仁睿智,他如此说,谢至也不多言,随之附和道:“好,听王县丞的。”
在谢至几人吃着饭的时候,朱厚照才幽幽出现。
其余人不说话,谢至开口道:“朱主薄快来吃吧,你若再晚些,我们便走了。”
几人吊儿郎当的吃了饭之后便直奔县衙走出。
在出了县衙之后,王守仁便道:“一县民生关系最为紧要的便是田地,去了郊外,可先谈谈看,一些重要的良田是在何人手中的,那个马家在县中地位估计举足轻重,不然的话,费正怎会在土匪劫掠马家当晚便要出兵呢?”
就说嘛,怕的是他们不懂,只要他们行动,抓住把柄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谢至回道:“马家确实该好好查查了。”
一行人骑着马,从县城出来后,便直奔郊外而去。
此时这个季节正是庄稼才刚上苗的时候,地中多是锄草的农民。
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头顶着大太阳,挥动着锄头。
谢至一行人只是走几步路都已经感觉身上微微出了汗,这些劳作的农民更别说由多不易了。
锄禾日当午,只有真正见识了农民的不易,才懂得珍惜粮食。
第124章 马家的嚣张
云中也算是个中等县,下辖有百十来个村子,若说把每个村子都转上一遍,那短时间之内根本就无法办到。
唯一解决之法,也就只能是凭感觉挑几个出来作为了解了。
谢至一行人从县城出来后,去的是一个位于城北名为薛庄的村子。
现在这个季节,这个时辰,村中之人大多都在田间劳作的,谢至等人并未进村,直接去了田里。
地里所种的大多是麦子,其次便是些黍。
几人走了几步,瞧着有一老翁在举着陶瓷罐喝水。
谢至快步走了过去,喊道:“老伯,某赶了几个时辰的路,着实口干舌燥,可否...”
讨水喝只是其次,借着讨水作为借口套近乎才是关键。
那老翁倒也大方,把陶罐递了过去,道:“几位贵人莫要嫌弃便是。”
那陶罐看起来虽说并不干净,但谢至也并非矫情之人,接过老翁的陶罐,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喝过之后喉咙之中有股丝丝的甜意。
谢至颇为诧异的问道:“这水?”
老翁颇为自豪道:“这就是一般的井水,我薛庄的水与其他地方的不同,天生便带些天意,贵人是刚到此处吧?可能还有所不知,十里八香的,就属我薛庄豆腐最为出名,有好多大户还会专门到此采买。”
如此情况,若非亲自出来,还真很难了解到。
听老翁如此说,朱厚照好奇了,从谢至手中接过坛子,道:“是吗?如此神奇?某来尝尝。”
陶罐中本就只有半坛子,那老翁喝了些,谢至又喝了些,朱厚照拿到手中还没喝几口便见底了。
朱厚照一脸遗憾。
那老翁也热情,立即喊了不远处跑着玩的一群孩子道:“虎子,虎子...再去取坛进水过来。”
其中一孩子听到呼喊,跑来拿了罐子便往村中的方向跑去。
“几位贵人等等吧。”那老翁开口道。
谢至也不客气率先在田埂处坐下,道:“地里营生若是不急的话,老伯也坐下歇歇?”
老翁放下手中的锄头,随谢至一同坐在了田埂之上。
在那老翁坐下后,王守仁几人便也坐了下去。
老翁率先问道:“几位贵人是从何处而来?往何处去?”
实话是不能说的,谢至扯了一个谎,回道:“某等是从京师出来的,打算到大同府的,家中有批买卖要去大同府交接一下,买卖也不是很急,某出来之时便带了几个好友,一路上玩玩停停的,也不甚孤单。”
谢至一行人穿着皆是锦衣,也得给他们寻个合适的身份才是。
老翁并未再深度追问下去。
谢至倒是开口询问道:“这是老伯自己的田?”
那老翁叹了口气,自嘲一笑道:“小老儿无权无势,哪能有自己的田,这片皆是马家的,小老儿只是租种而已。”
这是谢至第二次听到马家了?
谢至好奇反问道:“马家?县中的财主。”
老翁也是健谈之人,谢至只是简单询问之后,老翁便竹筒倒豆子一般脱口而出。
“算是吧,城中大半土地皆在他手中,少量一些是在云中郡王那里,一些小老百姓手中所有的不过只是些山涧沟林,要不就是不长庄稼之处,每年所交朝廷税粮却是以良田交的,辛苦一年,全家肚皮都不见得能够填饱,好多人家都丢了田逃走了。”
若只是留在县里看看公文,这些情况哪能知晓。
云中郡王便是代王朱桂的子孙,嫡长子继承代王爵位,庶子便封郡王。
谢至又问道:“像老伯租种马家田地的这些情况如何?”
老翁又是一声长叹,道:“勉强饱腹罢了。”
看这庄稼涨势倒是不错,百姓也在辛苦劳作,但若非仔细打听,又如何能够知晓这些情况。
如此情况谢至等人也是能够猜到的。
那些有权有势的豪门贵族,商贾权贵是会压榨于普通百姓的,看就要看,这种压榨的程度如何了。
谢至接着又问道:“这马家怎就能有如此之多的良田?”
老翁没做迟疑,满是悲愤回道:“马家子弟马进学与才调走的知县是同考举人,自那杨知县治云中以来,马家父子便以各种方式强抢良田,说是买卖,其实地价低的可怜,小老儿祖上也是传下十亩薄田的,马家家丁买田不成,便去家里寻衅,幼子与之扭打。
却被反诬打死了人,被抓进大狱,他娘着急一口气没上来去了,小老儿为救幼子出牢笼,只能与之妥协,卖了祖上传下的薄田,可惜幼子在狱中被拷打的太重,回来后没几日便也去了。”
老翁说到动情之处,老泪纵横,悲切发自心底。
正说着,一壮汉从田里走了上来,道:“爹,事情既已过去就让他过去吧,别再难过了,保重自己个身体才能等到天青的那一日。”
谢至抬头问道:“阁下是?”
老翁擦了泪,回道:“这是小老儿长子。”
谢至拱手问道:“不知阁下贵姓?”
那壮汉回道:“何贵不贵的,某姓张。”
谢至喊道:“哦,原来是张大哥,家中出了如此之事,县里与马家狼狈为奸,为何不去府中告状,实在不行,也可去京中啊?某听说在宫外有面大鼓,在那里敲击的话,可以直达御前的。”
壮汉诧异反问道:“还能直接无京中告状?”
谢至其实也不知晓到底能否这般,他只知晓朱元璋在应天府建京的时候设置过,至于朱棣迁都之后,还是否设立此事他还真不是很清楚。
在那壮汉询问之后,谢至扭头望向了朱厚照。
整个皇宫都是他家的,能否这般告状,他当然是最清楚的。
没想到朱厚照那厮一问三不知。
还是王守仁开口道:“却有此事,不过若是民告官,要先被责仗的。”
朱厚照这个时候倒是开口了,道:“什么狗屁规定,再说了,告的是马家,又不是哪个官。”
朱厚照这番话,让老翁和壮汉父子颇为紧张,眼睛滴溜溜的瞧着朱厚照。
谢至等人倒是淡定的很,狗屁规定那也是你们家定的。
对朱厚照白痴一般的问题,谢至回道:“为何要把小小的马家直接告到御前,难道不是县里和府里的官不作为?如此的话,那还不等于是在民告官。”
谢至解释之后,朱厚照不再多问了。
那壮汉直接席地坐了下去,道:“府中去告官,也是要被责打的,家中刚出此事的时候,某也与乡中一些人去过大同府,可查来查去的也没什么音讯,若知能去京中告状,即便被责打,当也去试试的,那杨知县和马家还能在京中只手遮天不成?”
朱厚照颇为义愤填膺的道:“大同知府也被买通了?”
壮汉摇头道:“这个倒是不知晓,听说杨知县在京师有道靠山。”
老翁在最后叹了口气,道:“莫要折腾了,你去京中若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虎子怎么办,小老儿老了,养不大虎子,万不可让张家的香火在你这里断了。”
壮汉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咬牙应道:“儿子知道了。”
正说着,虎子抱着陶罐跑到了小老儿跟前,喊道:“大父,水打来了。”
小老儿接过坛子把递到谢至手中。
谢至又喝了几口之后,才给了朱厚照。
在几人轮流喝水之际,谢至又道:“某家中在朝堂也有些人脉,回京之后,某会托家中长辈把云中这个事情走走关系,若是可以的话尽量与陛下直接递个折子,放心吧,你们的冤屈定会有真相大白的那一天的。”
老翁口中的这个消息完全已经足够了。
第125章 马家父子
谢至与张家父子分别之后,准备再走几处时,便遇上了带人去剿匪的费正等人。
大概有百十来人,皆都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谢至率先问道:“费司吏,这般看来,这次的剿匪并不顺?”
费正胳膊之处有道口子,正往出渗着殷红的血迹,狼狈之中带有些虚弱的道:“在下不曾那伙刁民竟成长如此迅速,人多势众,又有两狼山优势在此,使我方损失于将近半数人马,知县,我县衙役乃朝廷之兵,两狼山如此,便有谋反之嫌。”
事实若真如张家父子所言那般,前任知县纵容马家霸占县中良田,那费正这些吏员若说不知也是完全不可能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回道:“费司吏和兄弟们身上都有伤,回城之后先治了伤,再从长计议此事也不迟。”
谢至也并未再做走访,随着费正直接回了县城。
一行人进了县衙才喝了口茶,便一脸堆笑的护着这一老一少两个男子走近了正堂。
费正进来的时候,胳膊上的伤势还未处理。
能让风筝如此这般的,可见这一老一少身份并不简单。
瞧着有人进来,大咧咧坐于椅子上的朱厚照顷刻之间坐着了身子,下手位置上歇息着的唐寅和徐经也是随即从椅子起了身。
费正领着两人进门后,第一时间便介绍道:“知县,这位乃是马家家主...”
在费正介绍了一般,那老一些的男子,开口道:“小老儿马天南,还望谢知县往后多多关照。”
马家的人?谢至还没找他们,他们倒是自己送上门了。
马天南介绍之后,他身边小一些的男子也随之道:“在下马进学,弘治三年,山西举人。”
乡试考点,除在南北两个直隶安排,十三个布政使司也会有安排。
区区举人若是放于其他布衣身上那或许是有些分量,但在谢至连中三元的进士面前可不值一提。
不过,此时并非对马家出手之际,对马家父子自然不能有任何其他的表露。
谢至抬手道:“幸会,幸会...请坐...”
在马家父子坐下之后,谢至紧接着又道:“马家主大仁大义,于云中为难之时,能出私仆剿匪实乃本县百姓之福。”
马天南满是皱纹的脸上扯起一道笑容,道:“谢知县客气,今日小老儿前来一来是为谢知县上任特意道谢,二来也是有个事情想与谢知县商量的。”
马天南说着,身后的小厮便把一包袱咣当一声放于桌案之上。
“谢知县,这乃五百两,是小老儿的一些心意。”
一上来就是五百两的贿赂,真乃大手笔啊。
谢至并拒绝,在包袱上揣摩了几下,笑嘻嘻的回道:“某涉世不深,才入官场,初来乍到的,有不妥之处还望马家主海涵,某没多大志气,只愿于官场中平步青云便是,这还需马家主帮衬着的,当然若马家主有何需某帮助之处,某自当竭力而为。”
马天南脸上的笑容更甚了,紧接着又道:“谢知县连中三元自是不逊,平步青云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马天南恭维了谢至一番,马进学便出言道:“谢知县,两狼山杆子之事想必已知晓了吧?”
谢至点头道:“嗯,知晓。”
马进学对谢至的态度不曾有丝毫礼貌,颇为傲慢,紧接着又道:“不知谢知县打算如何处理?”
我如何处理,又必要与你说吗?
对马进学傲慢的态度,谢至摇头回道:“这个嘛,本县还没想好,本县才到贵宝地,此处事情还不甚了解,如何处置还真就拿不出个像样的办法,不知,马举人有个建议?”
马进学想都没想便道:“县中乡兵,衙役即便是加上马家家丁都已是无法解决那些杆子了,还请谢知县与朝廷上书,请朝廷排兵围剿。”
前任知县在的时候,连个杆子存在的消息都没有。
现在他才刚上任,不仅冒出了一群杆子,还成长到了县中都无法平定的地步。
这书若上到弘治皇帝那里,会怎么看他。
他那叫得响亮的一县富一国也得变成了一坨狗屎。
顿了一下,谢至一脸的为难,道:“这个事情...本县恐不能办,本县才到这里,就上书请旨,那朝中的那些部堂高官怎么看?陛下又怎么看?”
又顿了一下,谢至又道:“这样吧,给本县几日时间,本县想想其他办法?”
马家父子与费正相视一眼,马天南开口道:“确实不该这个时候就与朝廷上书,于谢知县仕途着实会有影响的。”
马天南同意后,谢至也大气,随即道:“这样吧,本县遣衙役为马家主巡逻,以免那杆子再回来,费司吏这个事情你安排一下。”
费正看了马家父子一眼,才道:“是,在下去安排。”
看来,马家父子的命令比他这个县令还管用的。
商量好此事之后,马天南父子起身告辞之前还与谢至道了谢。
在正堂中的人只剩下马家父子之际,王守仁便道:“看来,这马家父子果然不简单啊,知县你准备怎么办?”
谢至沉思了一下回道:“这样吧,贺良...”
谢至喊了贺良,在其耳中耳语了一番之后,贺良疾步离开。
在贺良离开后,朱厚照立马跑过来,问道:“贺良去做何事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让贺良再去查查马家父子罪行的细节,这些年来,他究竟做了何事,我们也得掌握一些,再说最后如何行事吧。”
安排好这些之后,谢至才又道:“这段时日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一切等贺良的消息再说。”
谢至安排之后,唐寅道:“杨泰和在云中经营多年,已是铁板一块,不愿成为杨泰和之流,就只能破局,想要破局恐很难入手了。”
谢至回道:“先让贺良去查查,先把马家的情况掌握一下,看看他们无耻到了何种程度。”
商量过对策之后,朱厚照便出言调侃道:“谢五,若非了解你,就你在马家父子面前说的那几句话,还真就以为那是发自你心中的。”
人生在世,若是一点儿演技都没有,那还怎么活?
在贺良出去的几日时间,谢至与王守仁,朱厚照等人不是与县中热闹之处吃喝。
要不就是躲在县衙之中下棋喝茶,对县衙之中的事情从未有过一个多余字迹的提及。
春耕已经结束,县中也没什么需要县衙出面处理的事情,谢至倒也完全不必担心会因此耽误了什么大事。
谢至如此这般,费正等人自是不会轻易放心。
谢至正坐在县衙院中与朱厚照下着五子棋,费正一脸堆笑的走了过来。
“谢知县,在县中住的可还满意,若有不妥之处,在下差人去办。”
谢至放下了手中的一颗黑棋,道:“没有,本县在此安乐的很,费司吏放心,若有不妥之处,本县会开口的。”
朱厚照随之放下一颗白棋。
费正紧接着又试探着问道:“在下记得谢知县来的时候带了个长随,怎好几日不见他了?”
谢至没有任何停顿,放下了自己的黑子,道:“回京了,他本就是家父派来监视于某的,某已安顿住了,他自然也就该回去了。”
谢至放下黑子,朱厚照还未落子,刘瑾便道:“主薄,主薄...这里能成个活四子...”
尼玛,这是脑袋被驴踢了,怕费正看不出,朱厚照超于他的显著地位?
朱厚照还未言语,谢至便扔出了手中棋子,道:“狗东西,观棋不语真君子,不晓得?滚...”
被谢至骂了一通,刘瑾虽咬牙切齿,倒也不敢过多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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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扮猪吃老虎
一连七八日,谢至与王守仁等人几人皆是浑浑噩噩的,不是到处玩乐,即便是回了县衙,也在下棋喝茶,县中的事情未曾处理过一件。
终于,在贺良走了第八日的时候,趁着夜色返回了县衙。
在贺良回来,谢至并未耽搁,立马便召集了王守仁等人。
别看这几日谢至带着几人到处吃喝玩乐,其实早就想把马家和费正等那些污吏解决了。
他才是云中的知县,那费正区区一个小吏,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真以为自己能做了县里事情的主不成?
刘瑾和张永陪着朱厚照进门后,朱厚照那厮倒也还算有眼力劲儿,随即便吩咐道:“你们两个去门外守着去。”
朱厚照吩咐,刘瑾即便不愿也不敢多言,领命走了出去。
在几人皆都到齐之后,谢至才与贺良道:“把你打探到的情况说说吧。”
贺良没做迟疑,一五一十的道:“这几日小人走了五十余个村,情况与张家父子所言相差不多,据说,前任知县杨泰和与马进学曾一道参加过会试,杨泰和高中,马进学却是落了榜。
但之后,杨泰和被委任云中知县,在其庇护之下,马家迅速以各种泼皮无赖之法占据百姓良田,几年时间下,县中大部良田皆落在了马家手中。
由于马进学举人身份,不需交税,而杨泰和要维持自己政绩,便与那些有着劣等田地的百姓收取良田的税收,百姓辛苦一岁,大多不能饱腹,甚至还倒欠了税。
百姓被逼没办法,只好去外乡逃荒,杨泰和为了自己脸面,哪会允许本县百姓出去,遣差役横加阻拦,百姓出不去又没了活路,只能占山做了土匪。”
朱厚照一拍桌子道:“小小的云中,竟是如此藏污纳垢之所,巡按是如何考察的,竟能容杨泰和为非作歹九年之久,现在那杨泰和竟还升了知县?此事得马上禀告父皇。”
王守仁,唐寅和徐经皆都眼巴巴的盯着朱厚照。
朱厚照一愣,反问道:“本宫所言可有不对?”
三人不做回答,还是谢至开口道:“殿下所言无不对,杨泰和和马家行为是可恨,可这又何尝不是整个大明的普遍情况,巡按调查,真正落到实处的有几人,再说,若是京中有个门路,巡按到了地方更是走个过场而已,至于汇报的折子,怎么好看怎么写便是。”
随即,谢至问道:“杨泰和京中阿门路可否有些消息?”
贺良摇头道:“这个却是不知,不过有人说,杨泰和曾四处搜罗女子就是为送与京中的那道靠山的。”
“还是个好色之徒?”
接着,谢至转头朝着朱厚照问道:“京中高官中可有如此之人?”
朱厚照想都没想,便道:“寿宁侯?”
在回答之后,又疑惑道:“寿宁侯在京中名声都臭大街了,哪还有与他狼狈为奸。”
这厮真是不孝,张鹤龄好歹还是他舅父,有如此说自家舅父的吗?
朱厚照此言一出,在场几人眼前恐都得有几只乌鸦飞过。
王守仁咳了一声,道:“谢至,现在的关键还是当打破马家与县衙中那一群吏员构成的铁网,至于京中杨泰和的靠山还未到考虑之时。”
谢至沉思了片刻,又道:“介绍一下马家情况。”
贺良紧接着回道:“马天南有两子,马进学为长子,还有个幼子,十三四岁,也算是马天南老来得子...哦...叫做马进前,借着马家势力,欺男霸女的,无恶不作,乡民对之可谓是恨之入骨,马进学有两子一女,大的五岁多,小的几月之前才过了满月...”
贺良说到此处,谢至扯起了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某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马天南老来得子,对马进前的宠溺比之对他的孙子更甚吧?”
贺良点头道:“是如此。”
谢至从自己身上摸出了些碎银子递给贺良道:“你去戏班找上几人...”
贺良接过银子,谢至也为藏着掖着,当着几人的面直接介绍了自己的计划。
谢至的计划一经说完,朱厚照立马欣喜的道:“哈...谢五你这策略够牛的,陷害马进前殴人致死,之后再扮作劫狱之人救走马进前,如此一来,便可光明正大的去马家搜捕,那马家的罪状岂不就能牢牢抓于我们手中了?”
谢至可是耿直之人,朱厚照虽说在夸赞他,但他却不能就此说朱厚照是对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嘻嘻的道:“谁说某要去马家找罪状了?”
朱厚照收敛了笑容,诧异问道:“不去找罪状?那你准备如何?”
谢至回道:“县中的衙役皆不能用,带他们去找马家的罪状,还不够他们为马家掩护的呢?只凭我们几人又怎能轻易抓出马家的把柄?”
说着,谢至加重了语气道:“既如此的话,那我们直接把马天南拿了便是。”
朱厚照更为诧异,大惊失色道:“拿了马天南,找不到证据怎么办?”
朱厚照这厮明明智商很高,怎就不知动动脑子,也不怕锈了。
谢至白了朱厚照一眼,没好气的道:“谁说没证据了,所谓民不举官不究,县中百姓多次状告无门,告不倒马家,也就绝了上告的心思,我们若抓了马天南,然后再发出告示,自会有人来告状的,只要有人告状,便有了人证,人证一出现,还怕没有物证,人证物证皆有了,此事不也就成了?”
朱厚照满是佩服,率先竖起了大拇指,道:“高,真是高。”
王守仁也道:“此计甚妥。”
唐寅和徐经也皆是一脸佩服,徐经道:“扳倒马家,费正等人也就不足为惧了。”
商量出对策之后,贺良马上便开始了行动。
次日中午的时候,谢至几人正吃着饭的时候,费正便匆匆跑了进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道:“知县,马家的马进前在东街斗殴打死了人,县中恐得是派几个人去了。”
贺良那小子动作还挺麻利的嘛。
谢至心中欣喜,嘴上却是没做多言,举起酒杯,喊道:“伯安,伯虎,衡父,来,接着喝。”
这杯酒也算是庆祝他们的开局了。
几人喝了酒,谢至夹了口菜放入口中,道:“费司吏对县中事情熟悉,费司吏通知刑捕头带上几人去便成了,本县就不去了,马家有银子,费司吏周旋一下,赔些银子了事便是了。”
几人觥筹交错丝毫不减。
费正为难了半天,终于道:“知县,马进前打死之人乃是外地到县城来唱戏的,马家已拿出三百两通融了,看那群人并未有妥协之意,非要告官,知县不去恐是不行了。”
马家还真是财大气粗,出了事儿就先拿银子。
谢至一脸烦躁,扔下筷子,道:“麻烦,去吧,去吧...张永,去拿本县官服去。”
谢至就在饭堂穿上了青色官服。
这还是谢至第一次穿官衣,虽然不过才七品芝麻小官而已,但好歹也是个官。
前世的时候,他不过是只见过居委会主任的小人物,却是没想到,他在穿越之后竟然还有会做个一县的一把手。
穿好官衣之后,谢至在费正的带领之下直接便往东街而去。
东街之上已有衙役守着了,远远的站了几个百姓瞭望着。
事发之地,躺着一男子,浑身是血,血流的都快把整条街染红了。
这也太夸张了,就这些血得有四五个人的了吧。
谢至用手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走了进去,问道:“谁要告官?”
一不惑之年的男子站出来道:“是小人,小人来此唱戏谋生,本想唱上五日的,却是不成想刚来此地便发生了此事...”
那男子还要解释,谢至挥手道:“既是告官,先带回县衙去。”
那男子又问道:“不做勘验?”
谢至没好气的道:“本县还不知如何审案?都带回去...”
之后,谢至又与一旁的马天南笑嘻嘻的道:“令郎本县恐也得先带回去了,不过,马家主尽管放心,本县不会让令郎吃了亏的。”
谢至自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演技了,一个昏官庸官贪官的形象让他演的是活灵活现的。
马天南满脸的笑容,回道:“这是应该的,应该的...”
马天南当然放心谢至带马进学回去了,整个衙中谁人不给马家面子。
马进学即便进了大牢,那也不会受半分委屈的。
第127章 致命的一击
马进前以及戏班十几人皆备带回了县衙。
回到县衙之后,谢至并未上堂,而是一身令下把一干人等全部押入了大牢当中。
不过堂也能让对手更加的放松警惕。
一旦没有了警惕,正好可给之致命的一刀。
“费司吏,本县今日累了,这些人先皆都收押到大牢去,马家少爷那里挑选个好点的牢房,吩咐狱卒好生照料着。”
谢至如此安排已算是给足了马家面子。
费正对此不做质疑,只是问道:“知县,那被打死之人可需检验尸身。”
人还没死,怎么验尸?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不必麻烦了,本县最不喜欢的就是麻烦,如何写在云中这一亩三分地上还不是本县说了算?按本县吩咐,先把皆都收押了牢房去,区区外乡之人能翻起何浪花来?”
谢至如此吩咐,费正还以为谢至如此是在敲马家的竹杠,一脸的了然于心回道:“是是是,在下马上去吩咐。”
费正离开后,朱厚照便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谢五,接下来之事你可安排妥当?”
谢至扯起一道意味深长的笑容,道:“放心吧,贺良会安排妥当的,只要马进前一离开那牢房,便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这几日时间,我们的麻痹药物已下了不少了,到时,我们只要有所行动自会是杀他们个绰手不及。”
......
次日一大早,谢至等人才刚起床,马天南和马进学便到了。
今日是要准备拿了马家父子的,谢至自是不会自己单独一人去见的。
在费正知会后,谢至立马招呼了王守仁等人。
谢至一行五人,又带上了刘瑾和张永,七个人一同去了正堂。
刘瑾和张永并知晓谢至的计划,刘瑾即便有歹心,也不至于提前泄露了风声。
到了正堂的时候,正端着茶杯的马天南立马放下茶杯,迎了上来道:“谢知县...大恩大德,老夫感激涕零...”
谢至依旧挂着笑容,笑嘻嘻的道:“好说,好说...”
马天南随即拿起桌上的包袱道:“此乃五百两,谢知县收着。”
又是五百两,短短两日时间,谢至便已拿了马家一千两银子。
怪不得有那么多的贪官污吏,尼玛,这个银子也太好拿了些。
谢至接过马天南递来的包袱,走至主位之处,放了下去道:“马家主太客气了。”
送了银子,马天南四下瞅了一眼,贼眉鼠眼的张口问道:“不知谢知县把小儿藏在何处了?”
谢至一脸的疑惑,瞅了一眼马进学,恍然大悟道:“马家主说的是马进前吧?他就在我县衙牢中,放心吧,马家主,本县已委托费司吏照拂着了,等过段时间,此事风头过了...”
谢至说到一半,马天南起身道:“等等...谢知县...你说我儿还在牢中?”
随之,马天南瞅在了费正身上,道:“费司吏,这是怎么回事?”
费正有些慌乱,道:“在下今早去牢中探望马公子,狱卒说是谢知县派人接走的马公子,谢知县还说了,马公子自小娇生惯养,他感同身受,牢中条件再好,总归是让马公子受委屈的,要给马公子换个环境。”
贺良这小子还挺能说的嘛,把人忽悠的是一愣一愣的。
谢至一拍桌子,道:“放屁,本县何时派人去带走马公子了?”
马天南这下紧张了,慌慌张张道:“这究竟是何人所为,胆大包天,竟敢在县衙牢中带着我儿,谢知县,你定要为我儿做主才是。”
谢至指着马天南和费正,道:“本县算是明白了,这是你二人的双簧之计吧?你弄出了马进前,你又来与本县要人,真当本县是好欺负的吗?来人,把马家父子和费正拿了。”暧昧43
谢至能用的也就只有王守仁几个了。
所以,谢至一声令下,王守仁,唐寅,徐经,包括朱厚照那厮,刘瑾和张永虽然慢了半拍,但还是参与了进来。
几人一道行动,立马把几人按到在地,用各自的腰带绑了个结结实实。
费正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有些发懵。
马进学口中叫嚣着,道:“我身有功名,你敢拿我?快放了我。”
马天南则是在儿子叫嚣半天之后,道:“谢知县,小老儿身犯哪条律法?你这是动用私刑?”
犯了哪条律法?真以为他什么都不知晓么。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指了指桌上的银子道:“贿赂朝廷命官可算有违朝廷律法,勾结本县司吏救走马进前可算是有违朝廷律法?”
马天南哑口无言,马进学则是威胁道:“我与前任知县皆属弘治三年举人,拿了我可有想过后果?”
谢至本是不想拼爹的,可这马进学却拿出了一个并不属他上司的知府来压他。
婶儿可忍叔不可忍,谢至拍着胸脯,自豪的道:“不就是杨泰和吗?本县还真不鸟,可知我爹是何人吗?内阁大学士,本县秉公执法,家父岂会允许本县受了委屈,还愣着作甚...”
谢至接着命道:“把他们几人送至柴房去,刘瑾,张永,唐寅,徐经你四人负责看管。”
送入牢房看管,不仅要小心着衙役,还要小心着马天南等人逃跑,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找间房间呢,这样需要注意之处也可少上一些。
四个人看管三人,应当已经够了吧。
在马家父子骂骂咧咧之中,三人还是很快被带了下去。
在三人被带下去之后,典吏文非和捕头刑铭才匆匆赶到。
在杨泰和带着他的两个佐贰官离任之后,整个县衙做主的还是费正,文非和刑铭,不过只是一个小虾米。
谢至自是腾不出手,把他们一并处置了的。
二人此时进来自是得知了马家父子和费正被拿的消息。
在他们二人进来,谢至便率先道问:“马进前越狱之事,你二人可知晓?”
文非和刑铭二人相视一眼,同时回道:“不知晓。”
谢正沉着脸道:“不知晓便好!竟敢有人敢知法犯法协助越狱,此事绝不能这般解决了,你二人若说不知晓,本县也就信了,你二人撒出人马去找寻马进前的踪迹,务必得找到。”
立刻抓捕文非,刑铭二人是办不到,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是把他们派遣出去了。
希望贺良那小子隐藏严实些,别那么快被找到。
打发走了文非和刑铭,谢至才道:“起草告示,号召本县百姓递诉状。”
随即,朱厚照便欣喜的:“某来写告示。”
朱厚照走至笔墨纸砚之前就要动手,谢至吩咐道:“写得简单些,就写马家父子与县中司吏勾结劫狱,现已被捉拿在县衙,县中百姓有何冤屈,只管来交诉状,不会写字之人,有本县之人现场书写,凡是来告状之人,经查明属实,本县定会为他们做主。”
朱厚照有些诧异,反问道:“如此简单?”
谢至没好气的回道:“县中有多少百姓是识字的,之乎者也说上一大堆,也得能听听懂啊,与其听不懂,要这些东西又有何用,就要浅显易懂的,是那种一听就能够明白的。”
朱厚照了然点头道:“嗯,有道理...某知道了。”
安排好这些之后,谢至想了半天后又道:“这样的话好像还是不太行,这样吧...把马家父子和费正都绑到县外去,让县中百姓知晓,本县所言并非虚言,这样的话,便能使得百姓更加放心大胆的来递交诉状,伯安,便劳烦你,为那些百姓写写述状告吧。”
王守仁自是不会推辞,应道:“嗯,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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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云中郡王朱成钯
在谢至的安排之下,马家父子和费正就被绑到了衙门外面的柱子上。
直到这个时候,马家父子依然在叫嚣个不停,气焰十足。
马进学张狂至极,喊道:“谢至,别以为你老子就是内阁大学士就敢动我马家,敢对我马家下黑手,定让你灰溜溜滚出云中。”
谢至懒得搭理他,瞅了一眼,冲着旁边的刘瑾,没好气的道:“愣着作甚?还不把他嘴堵上!”
刘瑾是有不服气,但也不敢反驳,只是问道:“拿啥堵?”
谢至终于明白,刘瑾这厮为啥作死到能被朱厚照打死了。
就这智商,身处高位,迟早是得把自己搞死。
拿啥堵,你自己不会想办法,这么简单的问题,还来询问?
谢至瞅了一眼刘瑾,指了指马进学的脚下。
还好,刘瑾不算傻到极致,谢至一个简单的动作,也算是心领神会了,三下五除二脱掉马进学靴子。
靴子才一脱掉,立马有一股刺鼻的味道蔓延开来。
光是闻着都这么带劲,直接塞到嘴中,估计得更带劲。
马进学将要窒息的样子,马天南在一旁怒目而视良久,见谢至不答应,只好妥协道:“谢知县,你究竟要如何?直言便是,小老儿定会让谢知县满意,小儿好歹也是身有功名之人,怎能如此羞辱与他?”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淡淡回道:“本县好歹也是个状元,既下来治理一县便是要做出一番功绩的,怎能浑水摸鱼?本县若想在云中打开突破口,唯有借马家一用了,放心吧,马家恩德,本县也会记着的。”
这个时候,县衙外面的一系列动作已是零零星星围了几个胆大的人。
谢至走至朱厚照张贴着的告示之前,开口道:“各位乡民,本县乃信任云中知县谢至,马家父子于云中为非作歹,本县已是有所耳闻,可需严惩马家父子,还需实际人证与物证才能最终定罪,还各位乡民奔走相告,谁家有冤屈,皆可递状纸于衙,若有不会写字之人,本县遣县丞可为之当场书写。”
顿了一下,谢至又道:“自然,即便不是与马家父子有关之案件,只要是云中之事,即便是陈年积案,本县皆会详细调查,各位乡民皆可递状。”
谢至这一番话之后,并没人再去关注朱厚照所写的告示。
本来只是寥寥围观着的几人,谢至此番话一出,又多了几人。
就马家父子这几年在云中的为非作歹,谁家没有几个冤屈要述说。
就在此时,远远瞧这一群提着木棍出头之人浩浩荡荡而来。
瞧着这些人的装束,与每次跟着马天南父子拜访县衙的小厮如出一辙,应当是马家的人。
马家人是够牛叉的,竟敢带人闯县衙来要人。
那伙人由远而近,本来围观着的百姓就没有几个,瞧着这伙人过来,瞬间便都做了鸟兽云散。
“谢至,快把我伯父和堂兄放了,不然的话,休怪我等不客气。”
这种架势一出,王守仁,朱厚照皆都跑到了谢至身边。
自己的人站在一块,也能够多上那么几分的底气。
谢至既然已经出手,岂能会怕这种局面,嘻嘻一笑道:“本县若是不放呢?”
马家那子弟估计是脑子缺根弦,直接扬起木棍,道:“那某便让你横着出去。”
谢至横着出去倒是能救了马家父子,可如此一来,朝廷必然会排兵来解决。
区区一个地主,还妄想与朝廷作对不成。
谢至直接从马家子弟手中把木棍抢了过来,只需一下,便把之打倒在地,凶巴巴的道:“本县最讨厌威胁本县之人,区区一个马家,便妄想为霸一方,简直痴心妄想。”
谢至手中拿了棍子,另一个为首之人即刻招呼身后的家丁,道:“拿下谢至者赏银百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人这番言语出现后,还真就有人跃跃欲试了。可乐文学
无论是朱厚照还是王守仁皆是有些拳脚之人,区区五十余个家丁,谢至倒也不算畏惧。
只是谁让谢至心肠好呢,在这些家丁跃跃欲试之时,谢至还是开口道:“在县衙门前行凶是何种结果,尔等还是得考虑清楚才是。”
谢至话音一落,马天南倒是出口了,喊道:“不必被谢至吓到,大少爷与杨知府私交甚密,谢至在云中的知县长久不了。”
马天南这话就如定海神针一般,本来还有所迟疑的家丁立马便朝着谢至冲了过来。
谢至正要挥起木棍大干一场之时,远处一队卫队浩浩荡荡而来。
谢至瞧了一眼王守仁和朱厚照问道:“这是何人?”
半晌后,王守仁回道:“看仪制,好像是个郡王”
谢至脱口道:“云中郡王?”
能在云中活动的也就只有云中郡王了。
朱厚照惊呼道:“难不成这云中郡王也要来插一脚不成?”
云中郡王好歹也是朱家人,朱厚照这厮就这般不信任自己家人。
片刻的功夫,那队人马便行至了马家家丁跟前。
毕竟人家是有郡王身份的,瞧着那队人马过来,马家家丁不用任何吩咐,不由自主便让出了一条路。
在让出的路来,一心宽体胖不惑之年的男子走了过来。
就男子这体格,不用多想,那定是老朱家的人无疑了。
瞧瞧后世所流传下来的明十六帝画像,可没几个是瘦的。
瘦的最明显的也就只有朱厚照那厮了。
在这男子走过来之后,谢至立马拱手道:“臣谢至见过郡王殿下。”
男子摆摆手,道:“不必多礼了,本王听说县衙门前不甚热闹,便赶来瞧瞧,这是怎么了?”
谢至笑嘻嘻的道:“臣至云中,收到了些先把民对马家的控述,奈何马家淫威过甚,臣只能如此了,郡王殿下既然来了,不如请进县衙坐坐?”
男子并未拒绝,在与谢至走进县衙之前,又道:“此地乃是我云中县衙所在,是朝廷所设,若有人敢冲撞一律按谋反惩处,格格杀勿论。”
云中郡王倒是没给老朱家丢人,够霸气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吩咐王守仁和朱厚照道:“二位按本县吩咐把接下来之事处置了。”
朱厚照现在的身份不易暴露,还是少与这云中郡王多做交流了。
第一代的云中郡王乃是代王朱桂庶八子朱逊育,现在的云中郡王是朱逊育之子,名为朱成钯,袭位没几年。
虽说按照辈分的话已是朱厚照的曾祖辈了,但一个藩王庶子更是没有资格进京去见一个当朝太子的。
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小心着些才是。
朱成钯与谢至进了府衙后,便道:“云中之事本王倒是也清楚些,自杨泰和到此后,马家便大肆手刮于百姓的田地,几年时间,马家便有了如此光景,谢知县年轻有为,既立志解决而此事,本王能帮的也就只有如此了,本王带来的人可借与谢知县,有事谢知县只管吩咐他们去做。”
朱成钯能来,对谢至也算是如虎添翼了。
谢至拱手道:“那便多谢郡王殿下了,殿下应该也清楚,整个县衙被杨泰和经营成铁板一块,与马家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臣在县衙中还真就找不到个可用之人,不然的话,臣也不必等到现在了。”
明朝对自家人的政策就更养猪一样,朱成钯身为郡王,生活质量不错,但对县中之事完全是插不上手,即便发现问题,写个折子进京也难得很。
所以说,杨泰和之辈在云中为非作歹这些年,也还真怪不到朱成钯身上的。
这个时候朱成钯能够帮忙就已经很不错了。
第129章 升堂问案
朱成钯在县衙并未多待,喝了杯茶,稍作了片刻,留下借与谢至的四五十人后便离开了。
明朝藩王虽有封地,除了当初的燕王,晋王等几个处于特殊地理位置的王爷曾插手过一段时间的军务外其他的藩王,是不允许涉猎本地任何的军政之事的。
更别说朱成钯区区一个郡王了。
为平悠悠之口,朱成钯也不宜待长久于县衙多留的。
朱成钯离开之后,朱厚照便疾步走了进来,笑嘻嘻的道:“这个云中郡王倒还挺够意思,知晓来帮忙。”
随之又问道:“他不识某身份吧?”
谢至笑了笑回道:“放心吧,现在的代王估计都不会识得的,更别说一个郡王了。”
现在的代王都已传到第四代,与坐皇位的嫡系已将出五服了,即便有机会被召入京,也不见能得弘治皇帝父子一同接待的。
朱厚照坐在了谢至旁边的椅子上,道:“那倒是,代王入京也是几年前之事了,当时某还小,也没去见代王,云中郡王,某更是不曾见过的。”
正说着话,王守仁拿着状子走了进来。
谢至从王守仁手中接过状子,一张状子上面写的满满当当,墨迹都还未干。
谢至瞅了一眼,问道:“这是薛庄张家的?”
王守仁点头道:“是,张家父子都来了,随着其他百姓观望,认出了在下,才下决定写了诉状。”
谢至仔仔细细的瞧了述状上的内容之后,起身道:“有了诉状,扳倒马家便就容易许多了,走吧,换上官服,接了这第一状。”
三人回房间换上各自官服,由云中郡王的人充当衙役升了堂。
在升堂之时,县衙中门打开,允许全县百姓观摩。
谢至就是要让人看的,只有让县中被马家欺负过之人瞧到,他是真的下决心处置马家的,才会放心大胆的述说他们的冤屈。
这样做,其实也能够为谢至集聚起威望来。
威望这东西一旦有了,那就是放个屁都不会有人说臭。
“下跪何人?”谢至开口问道。
老翁率先道:“小人张六,薛庄人氏。”
壮汉随之道:“小人张石,薛庄人氏。”
谢至接着便道:“状告何人?”
张家父子没什么文化,公堂上的场面也乃第一次见,谢至自是尽量问的简便一些,把事情说明白就成了。
张石立马脱口而出,道:“马家,马天南,马进学。”
马家欠着张家两条人命,好不容易有报仇之机,兴奋与急切自是都会存在。
“来啊,把马家父子带上堂来。”
谢至话音才落,自是有云中郡王的人押着马家父子走上堂来。
“跪下...”
一声厉呵,一脚踢在膝盖处,噗通两声,马家父子双双跪倒在地。
“嗯嗯嗯...”马进学嘴里塞着土袜叫唤了不停。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拿了口中之物,公堂之上是以证辩理之处,没有不让哪一方说话之规。”
马进学嘴中虽没有制约,但依旧被押着肩膀动弹不得,挣扎了几下动弹不得,嘴中喊道:“本人乃是有功名之人,朝廷规定公堂之上无需下跪。”
谢至疑惑朝一旁的朱厚照问道:“朱主薄,马进学所言可属实?”
朱厚照瞪着眼睛,满是无辜,摇头道:“不知道啊。”
谢至嗔怪道:“这么大的事情怎能不知,这乃你的失职,定要你好生查查才行。”
朱厚照拱手回道:“是,在下记着了。”
别人说没说过马进学乃举人出身先不论,就是马家父子第一次与谢至相见之时便已提及此事了。
谢至现在说他不知晓马进学的举人身份?
朱厚照回答之后,谢至一脸遗憾的道:“本县刚到云中,很多事情不甚熟悉,对此事着实不知,要不然辛苦一下,先跪会?等本县查明底案再说?”
查明底案这可是个遥远的未知数。
马进学一脸愤恨盯着谢至,一旁的王守仁则是一副瞠目结舌。
这个事情还能这么办?优阅读书
得逞之后,谢至与朱厚照得意相视一眼,像这么口是心非的事儿还得是由朱厚照配合着才行。
朱厚照这厮够不要脸,往后再遇到这种事情还得是他来办。
紧接着,谢至又道:“好了,继续,莫要被此等小事情搅和了公堂的正常秩序。”
这还事小事吗?这也是有关朝廷律法的好不?
“张六,张石...你诉状本县已看到,在场乡民有人却是不知的,你二人谁来说一下,孰是孰非的,让本县乡民也来断一下,任何事情讲的都是一个理字,不是?本县若只采用了诉状便定了结果,无论如何判,都会有一方不服的。”
既然让这么多人参与进来了,前因后果的总得是让人家明白的。
张石道:“小人来吧。”
在张石的复述之下,一场凶案被展露出来。
张石此时在公堂之上的复述比张六在田埂之上讲的更加详尽。
在张石复述之后,谢至又问道:“你说张林打死马家家仆是被诬陷,你又怎知是诬陷?”
张林便是张家幼子,曾被抓县衙被拷打过,人带回去没几日便死了。
张石紧接着道:“在阿弟被带回县衙,小人为救小弟出来,带上地契去马家私了,在马家见到了那个说是被阿弟打死的家丁。”
谢至随之便道:“那家丁现在何处,若让你去找,你可否找得到?”
张石恨恨道:“那家丁就在外面,刚才小人进来的时候还看到了。”
这也太招摇了吧?诈尸也就罢了,不好生的藏着,还敢自己跑来。
马家父子此时才终于有了些许的惧意。
谢至即刻起身,道:“去个人陪着张石把人带进来。”
谢至兴奋了,马家父子自己把把柄送过来,他怎能客气。
张石也不含糊,即刻起身去外面拉进来一个家丁。
有云中郡王的人马震场子,先前还牛哄哄的家丁,此时耷拉着脑袋,像一只斗败的公鸡,任由张石拉着走进了公堂。
一进入公堂,谢至便笑嘻嘻的问道:“不知阁下是怎么死而复活的,这本是也教教本县?”
那家丁含含糊糊摆手道:“没没没...”
谢至惊堂木一敲,呵斥道:“大胆,你敢诈死骗财,该当何罪?”
那家丁本来就有些底气不足了,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还未说话,一旁的马进学便威胁道:“马峰,你若敢胡乱攀咬,本少爷便让你妻儿消失。”
马进学这是狗急跳墙了?
这个被称作马峰之人,能够充当诈死的角色,可见也是被信任之人,掌握马家的龌龊事应当也不少。
马峰要开口的决心被马进学这般威胁动摇了不少。
已经到了这个时候,眼看着就要有所突破之时,岂能容所有的一切回归远处。
谢至拍了惊堂木,厉声道:“来啊,马进学当堂威胁证人,扰乱公堂秩序,责仗二十,给我打。”
随之,谢至扔了令牌。
马进学愣了一下,倒又是威胁了起来,道:“谢至你敢...”
谢至还未回话,朱厚照便起身从一旁朱成钯留下的护卫手中取了棍,吩咐道:“你们几个架住他,某来。”
一个主薄亲自动手责仗也不甚合适。
不过,谢至也未有阻拦,正好接着朱厚照的气势来灭灭马进学的嚣张。
他在云中嚣张了九年,还以为真就没人管了?
沉重的木棍一声声敲击在马进学身上,也击打在了每一个围观的乡民心中。
开始之时,这些乡民只是窃窃私语。
最后竟变成了公然的拍手称快。
谢至早就想到了如此办法,还愁找不到动刑的机会。
没想到,马进学还真就在他瞌睡的时候送来了枕头。
马进学刚开始还朝着谢至骂骂咧咧,到后来完全就没了精力。
责仗结束后,朱厚照把木棍还回去,摸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可累死某了。”
朱厚照他也就只是累一些罢了,马进学可被他打的昏迷了。
第130章 罄竹难书的罪行
马进学被当堂责仗,围观百姓本带着试探的心思,瞧谢至不是走过场之后,已是有人开始了跃跃欲试。
“知县大老爷,小人乃王庄之人,也有冤屈要述。”一个不惑之年男子在堂外喊道。
马天南这次学明白了,并未再使威胁手段,开始许诺起好出来,朝着外面的百姓喊道:“各位乡民,谢至在云中为官不过几年光景罢了,真正要留在云中的也还只有各位乡民而已,如何行事各位乡民要考虑清楚才是,老夫可在此承诺,今岁马家为所有乡民免税。”
这个好处虽小,也可让本来准备告状的百姓升起迟疑的。
一看如此情况,王守仁起身道:“各位乡民,就拿张家情况来说吧,即便是没有其他仇恨,但那田地本就是属于张家的,辛苦耕种可一岁,自己留下极为少量的,剩下的全给了马家,现在马家说是要免租一年,难不成还要反过来感谢他不成?”
王守仁这番话足以让那些有些迟疑之人再次丧失对马家的信任。
王守仁趁机又加了一把火,道:“马家的马进学身有功名,是可免税,可我大明自开国以来税收便极低,在下来算笔状,一亩地产量按两石算,朝廷不过只收一斗而已,可若是给马家种呢?你们留下的只是少量的,自家田地,这些年来,白给了马家如此之多的粮,你们想必也是心疼的吧?”
王守仁这把火拱的特别及时。
他的话音才落,有人便道:“对啊,无论灾荒与否,马家皆以丰年收租,若碰上个天灾,每亩所留不过才一斗而已,好多人家都因此被逼的出外逃荒了。”
随之又有人附和道:“前些年邻家一家交了租没了余粮,准备举家出去逃荒的时候,被县里抓了回来,一家五口被犬衙活活打死,幼子逃了一命,上两狼山拉起了杆子。”
两狼山的杆子原来还真是因没了田才被迫立了杆子的。
谢至一拍惊堂木制止了一言一语混乱的百姓,笑着道:“各有冤当场写下诉状,本县当场审理,在所有案情皆以审理完毕,本县定会依律法惩处元凶,若有田地财务被抢着,本县核查完毕之后自会悉数归还。”
马天南满腔怒火盯着谢至。
就在此时,被谢至派出去的文非和刑铭双双赶了回来。
他们二人自是以为马家救走了马进前,哪里会认真去搜寻,县衙的事情自是也能够很快收到消息。
不知晓在哪里瞧瞧观望了片刻,看着苗头不对,才露了面。
文非和刑铭一入堂中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二人虽不做言语,但伏法认罪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跪在一旁从始至终未发一眼的费正瞧着文非和刑铭进入堂中,立马开口道:“小人有话要说...还望知县能留小人一条生路...”
费正这些小吏倒是没有杨泰和和他那两个佐贰官罪大恶极,但一些事情绝对也是有所参与的。
杨泰和若是不把他们这些人绑在一条船上,怎放心把他们留在身边这么长时间。
谢至冷声道:“本县无法保证你任何东西,能否留你一条生路,得看你参与程度,若在本县进入云中之后,你主动与本县严明此事的话,那个时候的本县倒是能够放你一条生路。”
现在谢至已抓到了杨泰和和马家的罪状,至于有没有费正的供述,已没有多大关系了。
谢至又何必要承诺这个机会。
随即,谢至喊道:“伯虎,衡父你二人支个桌子出来,哪位乡民有状要递,你们为他们当场写一下。”
若想最后为获罪之人定罪,还需刑部审批,尤其涉及到了前任知县,谢至更没法其罪行的,还得把所有案卷供词按照程序递交上去,如何定罪,那完全得是朝廷说了算的。
唐寅和徐经应了一声,就在堂下支了桌子,招呼道:“各位乡民谁要递状,来,来这里来...”
一经招呼,呼啦一群人全都朝着唐寅和徐经而去。
谢至冲着跪在堂下的张家父子,道:“哪个衙役对张林动刑,你可清楚?”
张石点头,有些悲愤的道:“知晓,小人得到允许去牢中接人之时,一伙衙役正领人正殴打阿弟,当时阿弟被打的只剩半口气了,回家没几日便撒手去了。”
谢至沉声冲着费正等三人问道:“此事你等可知晓?”天天书吧
费正着急忙慌的道:“知道,知道...此事便是刑捕头带人所为。”
刑铭凶巴巴的瞅了一眼费正,回道:“此事着实是小人所为,当时张林被带回县衙,杨知县本想劝说张林能够与其福自动商量一下应允了马家的事,没想到,张林对杨知县破口大骂,小人在杨知县一手提拔之下才做了捕头,自是不会让任何人对杨知县不敬。”
没看出来这个刑铭还挺讲意思的嘛!
随即,谢至问道:“你在殴打张林之时,杨泰和可否知晓?”
知晓的话那是纵容,若是不知晓,那便是刑铭一方面之事。
刑铭还未说话,费正便抢着道:“知晓,知晓...当时我等都在,事后杨知县还不止一次就此事赞许刑铭。”
刑铭这下怒了,起身便要对费正动手。
幸好有朱成钯的人按压着,不但的话,费正在堂中便得挨打了。
谢至也不管他们之间的矛盾,冷声道:“当初参与的衙役都有何人,一并都带过来,是何人之错,何人便自行承担,绝不因恶小就放过一人。”
想要还云中一片风清气正的朗朗乾坤,这次便必须得用雷霆手段。
费正即刻便请命道:“小人可带人去找。”
就费正如此行为,不说刑铭想要打人,就是谢至也是鄙视的很。
杨泰和和马家的好处,他不见得就没见过,现在人家的那艘船是要翻了,不是还没翻吗?
这么着急就要跳船了。
茫茫大海中,跳了船不见得就能活命的。
谢至瞅了其一眼,没好气的道:“不用,你自管言之名字便是,本县自会派人去找寻。”
费正被拒绝也不多说,想了片刻随即便念出了几个名字。
谢至吩咐人去找寻后,对张家父子道:“二位的状子本县接了,此案甚大,非本县能做主,本县会先行收押了马家父子,把此事禀明朝廷,静待朝廷裁决,二位可回家等消息了。”
若马家只是抢了张家一家的田地,在搞明白真实原委之后完全可当堂还与张家地契。
可现在,马家抢夺的田地太多,当堂解决完全是办不到了。
张家父子也并未多言,起身道:“谢知县老爷。”
在张家父子退出之后,堂外已写好诉状之人立马上了堂中。
有了张家父子的开头,处理接下来的状子之时便简单了很多。
接下来的这些状子,大多是在状告马家侵占良田的,还有人在状告占了城中铺子的...
多数人之中都是以马家家丁时长搅扰,不堪其扰,被迫低价出售了手中田地和铺子。
也有人不愿出售被抓县衙的。
自然如张家那般搞出人命的不止一家两家。
有人的是被马家家丁打死的,还有人是如张林那般被抓到县衙殴打致死的,还有人是被扣上了莫须有罪名之名直接夺了家产的。
马天南开始之际还会辩驳,后来随着告状之人越来越多,也渐渐绝了为自己辩驳的心思。
倒是费正跳脱的很,凡是有人递交状子,没等谢至多说,他便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后果说明白了。
费正这样倒是省了谢至不少事。
第131章 差点被气吐血
由于递交状子的乡民太多,谢至等人一直忙活到掌灯还未结束。
期间也不过只是在堂中随便垫吧了一个饼。
瞧着排队递交状子的人还颇多,一时半会的是结束不了。
而且所递交的状子皆是状告马家的,所有状子所言情况基本上都差不多。
所以,这种情况之下也没必要一件件都在公堂之上核查明白了。
现在已经开了马家的头,完全不用担心这些乡民因有所顾虑不敢告状了。
天时地利任何谢至都已掌握,接完了最后一人的状子,道:“今日时候也不早了,各位先行回去,马家和前任知县杨泰和之情况本县皆以明白,明日本县会安排人于县衙之前支起桌子,有来状告者,直接于本县衙前书写状子,本县收了状子,整理妥当之后便会上书朝廷,请朝廷论罪,一旦朝廷公文下来,尔等良田皆会系数归还。”
说着,谢至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对了,本县听闻说前任杨泰和京中有人,就此事各位只管放心,当今圣上宽仁圣德,爱民如子,定不会让如此混官恶绅为虎作伥,如此证据确凿,敢有在此此事之上为杨泰和何马家开罪之人,本县定连他们一并参,这天下乃是大明百姓的天下,岂容食我百姓供养之官来欺我百姓。”
如此大案发到朝廷,这些被杨泰和和马家欺压惯了的百姓,或许是会担心如此一来会被杨泰和在京师的靠山压下来,从而有胆小之人不敢来递交诉状。
其实,如此大,且又证据这般明显之案,没有人能够压下去。
不过不管这些乡民是否有如此担忧,谢至的这番话又算是为他的形象增了不少的彩。
往后想要在云中干出一番大事来,还得是要得云中百姓支持的。
因而能有一个正面形象是至关重要的。
谢至这一番话之后,不止是谁喊了第一声好字,随之而来便陆陆续续的传来了一阵阵叫好之声。
如此此起彼伏的叫好之声,使得谢至有过一股成就之感。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话说起来容易,真正办起来可并非那般简单的。
谢至抬手压了压,道:“本县也清楚有不少云中乡民被迫出外讨生计,你们若能传消息的话,便给他们留个消息,本县待他们五日,五日之后,本县便把云中此事奏请朝廷。”
留下这道消息后,谢至又吩咐把马家父子和费正等人押入了牢房。
“劳烦各位,这些时日便帮着本县守着牢房,在像朝廷奏明此事之时,本县会特别为各位请功。”
朱成钯派来的这些人对谢至的帮助着实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要不然的话,就看守马天南这些人还得唐寅他们来的。
领头之人拱手道:“多谢谢知县,谢知县尽管放心,云中牢房有我等接手,即便是个苍蝇都出进不得。”
谢至拱手回道:“有劳了。”
随之,又吩咐张永拿了金仓药递给马天南。
马进学自被责仗之后一直在昏迷之中,他是该死,但现在却也还不到死的时候。
马天南被押着在堂中跪了一日,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年岁也大了,自是扛不住,憔悴虚弱,接了药膏,颇为颓废的问道:“老夫幼子现在何处?”
马天南对这个儿子果然爱护的很,自己都成这般模样了,还不忘关切这个小儿子。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笑呵呵的道:“马家主不必担心,马进前安全的很,不出状况的话,今晚马家主父子便可在牢中相见了。”
马天南虽狼狈,但眼神之中却也还透露着一股怨毒,恨恨问道:“谢知县现在可说实话了吧?那戏子是否是犬子所伤?”
贺良那案发现场布置的还不错嘛,现在这个时候了,马天南都没看出那是假的。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得意洋洋的道:“本县邯郸学步,看来倒是没成了邯郸,学得还蛮好的嘛,实话与马家主说了吧,令郎并未杀人,那戏班是本县用马知县拿给本县的银子雇来的。”
马天南一脸怒容,眼中的怨毒更甚了。
谢至大笑道:“本县穷的很,若非马家主的银子,本县还真是顾不来整个戏班的人来上演这么大一场戏,为了演好这场戏,还杀了头猪,啧啧啧...”
用自己的银子杀自己的儿子,这落在谁身上,估计都得被气死。
马天南吭哧吭哧的喘着粗气,一副要吃了谢至的样子。
谢至手搭在马天南肩膀上,为其顺着气,笑嘻嘻的道:“马家主莫要动怒,当好生保重身子才是,可千万不能就这么去了,不不然的话,县中的百姓也是不应的。”
说着,谢至喝道:“都带下去,在朝廷公文没下来之前,不可死一人。”
被押入牢房的,还有马家后来赶来的那伙家丁。
这些人胆敢围攻县衙一项罪责,就等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了。
在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谢至几人才回了正堂。
审了一天,被抓入牢房的衙役??不少,整个县衙颇显空当。
往正堂一坐,朱厚照甩着胳膊道:“本宫胳膊都快断了,本宫加起来也没写过那么多字。”
刘瑾为朱厚照按摩着肩膀,张永为每人端来了茶水。
张永的眼界比刘瑾开阔一些,他不仅是限于巴结朱厚照,凡事朱厚照在乎之人在乎之事,他都会悉心处置。
在张永倒茶的功夫,王守仁笑着道:“你小子真是够强,在公堂之上便把马天南气的险些吐了血。”
谢至拍着胸脯,自豪的道:“我谢至是何许人也,岂是他能够收买的,他在给本县银子之时,就应该想到如此结果的,这个马天南为非作歹,鱼肉乡里这么多年,也该招报应了。”
说着,谢至怨怪道:“贺良把马进学带到何处了?怎还不回来?本县人手本就不够,怎能还为他用上一个人。”
唐寅自行活动着肩膀,道:“你这办法实在太狠了些,若非马进前的事,真心感谢与你,怎会被你拿了。”
谢至放下茶杯,回道:“每人皆有软肋,某这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现在这个时候,整个县衙的人杂役还未收拾干净,饭菜也是张永和刘瑾负责做的。
张永和刘瑾也不是干这个的,烧的菜口味自是差的很。
朱厚照满是嫌弃的道:“这东西还能吃吗?”
王守仁扒拉了一口,回道:“明日若是有功夫的话,烧饭的事就由在下来负责吧。”
朱厚照满是好奇的道:“伯安,你还会烧饭?”
王守仁淡淡应道:“家中闲来无事,便学了些。”
王守仁一向都是多才多学的,这点谢至还是清楚的。
“那这几日便辛苦伯安了,待这个事情彻底解决了,便可恢复正常了,现在这个时候衙中的很多杂役皆都人心惶惶,即便让他们做事,也不见得能够做好,更别说,很多人也不见得是可信的,不如就让他们全部歇在衙中。”
一些杂役虽然不见得能够接触到那些事情,但不见得他们就是干净的。
即便是没人状告,他们私下之中行些龌龊之事也是说不准的。
现在也没时间一一对他们调查,也就只能是在解决了外面乡民的事情,然后再处理这个事情。
没什么大过错的杂役留下,有错之人皆按错处置,能用的继续用,不能用的一律打发出去。
之后,再重新招募人马。
想要办成大事,身边必须得有趁手可用之人才是。
第132章 派贺良回京
五日时间,县中百姓该递交诉状之人也都递交的差不多了。
王守仁指着一大摞整理出来的诉状,道:“知县,按律例,这些诉状是要上报大同府,由大同府上报山西按察使,再由山西按察使核查报于朝廷的,可如此一来,待朝廷旨意下来,至少得一月时间了,县中百姓等不及,以云中目前这种情况也耗不起如此之久。”
若一个无背景小县令往朝廷奏报是只有如此一个办法了,可谢至是那个无背景之人吗?
谢至嘴角扯起一道笑容,道:“非常之时自当得行非常之事,某写道奏折,由贺良携带着这些诉状一并带入京师,只是,家父不方便出面,到了京师,恐得去麻烦一下恩府了。”
谢至不过一个小县令罢了,这些东西他不论递交哪个衙门,恐都无名无分。
既如此,唯一的办法也就只能是直接呈请弘治皇帝了。
可直接呈请的话,贺良又无法见到弘治皇帝,去找谢迁的话,又公私混淆之嫌。
王德辉是谢至恩府,可他也是詹事府少詹事,办成此事也有朱厚照一份功劳。
不论从哪方面来讲,由王德辉转交弘治皇帝都是最为合适之法。
但,王德辉毕竟也还是王守仁的老爹。
好歹也还是得征求一下王守仁的意见的。
王守仁并未做深层次的考量,随即淡淡回道:“这个是应当的,也是目前最为合适之法。”
征求得王守仁的同意之后,谢至着手开始了提笔书写奏折。
这也是谢至第一次写折子,虽说是第一次,但好歹他也是见过猪跑...呸...也是见过别人呈上去的折子的。
格式什么的,他也还算是清楚的。
开头一句,直接写上臣请圣安。
之后,便开始直接点明,上书此折子的用意。
臣自云中上任始,察云中弊端甚多,经名擦暗访知县中土地皆被一姓马大户所占,民多为为佃户,少量之民占有山涧沟林之地,然却以良田交税,困苦之余,有民落草为寇...
谢至好歹是状元出身,写个简简单单的折子,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述说明白,对他来讲倒也不算难事。
谢至把折子完成之后直接拿给了王守仁。
这个折子呈上去,能看到的也不仅仅是弘治皇帝一人。
这个事情最后得以解决,弘治皇帝势必还是要把他这折子拿给一些相关大臣去研讨的。
本来他越级上报就已经很落人口实了,若是因这个折子再被挑出麻烦来,只能是为此事的解决增添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不止是明朝,前朝后朝因折子之事被廷仗的只是最小惩戒,因折子之事被充当由头杀了之人也是比比皆是的。
王守仁仔细瞧过奏折后,才传阅到了朱厚照和唐寅以及徐经手中。
“折子如此写,可有问题?”谢至问道。
王守仁是最先看的,最先发言之人自然也应该是他,笑了笑,率先回道:“这折子在下也是第一次经手,应当是没问题了吧?”
说着,便问向已经瞧过的朱厚照,道:“殿下,怎么样?可有问题?”
朱厚照把折子递与唐寅,摇头道:“某怎能知晓?某也就是勉强知晓这折子长得怎样?如何写又岂能知晓?”
王守仁无言了。
在徐经最后瞧过折子后,回道:“应该是没问题吧?用词恰当,没有污渍,没有需避讳之言,也没错字...”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从徐经手中接过折子,道:“既然几位都觉没问题,那便发了,此事我等本就越级上报,若是真落到杨泰和手中的那道靠山手中,少不了要在此事之上做一下文章的。”
谢至话音刚落,朱厚照便恶狠狠的道:“杨泰和背后之人究竟是何人啊?若知晓此人是谁,某定砍了他脑袋!”
唐寅也是疑惑道:“也不知晓是何人,身居庙堂之上,不言忧其民也就罢了,竟能纵容恶绅为非作歹到如此地步。”
他们现在对这个背后之人根本就无从查找起来的,唯一的线索也不过就是,此人乃好色之徒。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任何身居庙堂之上的高官,皆都可能是,此事暂且不论,静等朝廷处置吧。”
接着谢至之言,朱厚照脱口而出,道:“对,有道理...王师傅,谢师傅...”
朱厚照注意到谢至和王守仁投过去如刀锋一般的眼神,咽了口吐沫,道:“你二人怎这般看着某,某是想说,王师傅和谢师傅绝不可能是这类人。”
别以为这厮开始想如何说,他们就不知晓,现在他既改了口,也就不与他计较了。
谢至扯起一道笑容,道:“殿下多心了,某是想说,某是想问殿下,可有书信要写给陛下,某让贺良一道带回京师去。”
朱厚照都没做认真考虑,便连忙摆手道:“不必了,某若写了,父皇便又得从中挑某的毛病出来了,某好不容易出来,耳根还没清净几天呢。”
这厮真是什么话都敢说,没瞧着王守仁等人瞧他的表情都不对了?
谢至微微一笑,语重心长的劝道:“殿下还是写个吧,陛下对殿下甚是关切,殿下出来几日,陛下想必是担忧坏了,即便殿下的书信被陛下挑些毛病出来,那也是爱之深责之切,你瞧某,家父对某轻则责骂,重则棍棒相加,这才使之某有所今日之成就的。
再说了,殿下若能写个问陛下安好的书信,陛下心中也是高兴的,必认为这是殿下长大了,若陛下心中一直如此想,往后殿下即便犯错,不由自主的便会觉着这是殿下身不由己所为,对殿下苛责自是也会渐渐少了的。”
谢至带着朱厚照出来,那可比保姆还尽心,能想到的都为之顾虑到了。
又是对比,又是设身处地的相劝,终于说动了不肖子朱厚照。
出门在外,往家中报个平安,那还不是应当应分的吗?
这个事情还要谢至去劝,不是不肖子,又是什么?
朱厚照终于恍然大悟,道:“对对对,言之有理,某得让父皇放心,只有父皇对某放心了,那某往后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呃...
谢至和王守仁几个也权当是没听到朱厚照所言了。
“贺良,贺良...”谢至朝外面喊了几声喊来了贺良。
贺良从狱中带走了马进前,在外面待了一日,在马家的事情处理完毕后,当天晚上的时候便带着马进前赶了回来。
在带着马进前才刚回县衙,谢至便把之投到了马天南所在的牢房中。
马天南不是担心自家儿子吗?谢至也算是体谅他们,能让他们在牢中相遇。
谢至喊了贺良,便吩咐道:“你把这诉状和这道折子进京去交于恩府,请恩府即刻呈交陛下。”
贺良点头应道:“放心吧,少爷,小人定当把这些诉状完完整整的交给王少詹事。”
安排好重要事情后,谢至和王守仁先后写了家信一并交给了贺良。
刚刚,谢至还以为大道理教育了朱厚照一顿,他自己若是连封家信都不写,怎还充当这个榜样。
谢至在给家中写了家信后,还特意写给了王德辉一封。
毕竟王德辉也并非言官,呈交这些懂些也全属谢至的私人请求,一些感谢之言还得是说一下的。
在一切皆都准备妥当之后,贺良并未再耽搁,直接便带着这些东西往京师的望向赶去。
云中距京师的时间并不远,后世若坐汽车的话,也就是两三个时辰便能到。
现在骑着快马,至多一日便也就到了。
派出贺良之后,谢至便笑嘻嘻的道:“直接进京乃是越级上告,往后若想在云中这一亩三分地上做些事情,还得是打点好大同府的,时辰还早,去大同府点个卯,提前把此事与大同府通个气,正好也瞧瞧大同府在此事之上又是何种立场,毕竟,就云中的这些事情,大同知府不见得不清楚。”
决定下此事之后,谢至带了王守仁和朱厚照便直奔大同府而去。
去大同府纯属拜访,可并非是打擂台的,因而不适合太多人,只能把唐寅和徐经留下了。
第133章 大同知府
云中县与大同府相距并不远,骑马也就是半个时辰就能到。
谢至和王守仁以及朱厚照一路骑马进了大同府后,便直奔府衙而去。
这个时辰不过也就是吃过午饭一段时间而已,距天黑还早着呢。
到达府衙门前,谢至下马与门前值守的差役递上名帖,表明了自己身份。
按理来说,云中是属大同府辖管的,谢至自上任开始,便是先与大同知府点个卯的。
谢至在云中搞出那么大动静才来,是有些迟了。
可却也轮不到这差役如此这般态度相对吧?
那差役没有丝毫客气,冷声道:“等着...”
丢下这么一句后,便直接往府衙而去。
“这差役怎如此态度?”朱厚照不满的道。
谢至摊摊手道:“阎王易见,小鬼难缠呗。”
等了大概一炷香之后,才从衙里走出了一人。
自然,谢至绝不会以为知府能亲自出来迎接他的。
此人直接走至谢至身边拱手道:“谢知县吧?在下刘明智,乃伍知府的师爷。”
师爷是没有编制,只相当于幕僚。
谢至拱手回应,道:“原来是刘师爷,幸会,幸会...”
刘明智笑呵呵的回道:“谢知县少爷英才,在下早就有所耳闻,伍知府一直期待与谢知县相见,可惜却是拖到了如此之久...”
刘明智别看说这话的时候笑呵呵的,那意思很明显,不就是嫌弃他来拜会的太迟了吗?
谢至也是笑嘻嘻的赔礼道:“此事乃谢某之责,于礼,谢某早就应该来拜会伍知府的,可叹谢某初入官场,很多事情难以处置妥当,县中之事一直忙到现在,才好不容易得了空闲,待会儿,见到伍知府,谢某是该好生赔个礼的,往后,还得是伍知府多加提携才是。”
谢至这番话姿态已算是放低了,刘明智倒也没再作难,直接拱手道:“请...”
谢至抬脚便走,王守仁和朱厚照紧随其后。
毕竟是府衙,其气派程度还是要比县衙强上一些的。
谢至三人随着刘明智到了正堂之后,立即便有侍女上了茶。
“谢知县,三位稍后片刻,在下去请伍知府来。”
在刘明智离开后,朱厚照才起身在堂中转悠起来。
四下转了几圈,才不安分的坐了下去。
等了大概快半个时辰了,还没见到府衙一个人的影子。
不说是大同知府了,就是刘明智也不见了。
要知晓,他们从云中到大同府不过也就用了半个时辰罢了,现在就坐在堂中竟是直接用掉了半个时辰。
不止是朱厚照,就是谢至和王守仁都有些不耐烦了。
“要不咱先回去?”朱厚照问道。
王守仁道:“再等等吧。”
这很明显是嫌谢至没第一时间拜会,又在云中高出了这么大动静,也没与之打声招呼,是故意把他们凉到这里的,他们现在就离开,先前等候的半个时辰可就全都白费了。
大概又等了那么一炷香,外面才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
王守仁轻声道了一句,道:“来了...”
听到这阵脚步声之后,谢至三人立即正襟危坐,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
片刻的功夫,刘明智陪同一颇为圆润的男子走了进来。
谢至随即起身,拱手道:“这位便是伍知府吧?下官谢至见过伍知府。”
大同知府名为伍永福,于大同府做这个知府已有十余年的光景了。
大同府虽说为九塞之一,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在此为官,只要稍微用些心,抓住一个机会官路便可一路亨通了。
可这伍永福硬生生的在此做了十几年的知府。
伍永福笑呵呵的回道:“谢知县相貌堂堂,又博学多才,定是我大明的栋梁之才,往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伍永福赞叹之言出口后,便越过谢至往主位上走去。
走至谢至身边时,一阵奇异的香味在他身边蔓延开来。
女人才用的胭脂的味道,而且还不止一种...
尼玛,谢至还以为伍永福迟迟不来见他,是要凉一下他呢。
原来这伍永福根本就没在府衙,大半天沾染了一身的胭脂味,这知府做的倒是很有特色嘛。
伍永福如何,谢至只是脑中过了一下而已,表面之上并未有太大变化。
在伍永福坐下之后,谢至便接着道:“按理来说,下官在到了云中就应该拜会一下伍知府的,下官初入官场,很多事情不能有效处理,因而便耽误了如此之久。”
随即,谢至便喊了王守仁道:“王县丞,把这几日县中所发生之事与伍知府汇报一下。”
王守仁依谢至之言简单说了一下发生在云中之事。
当然都是能够摆在明面上的,至于谢至使用了何种办法,这个事儿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在王守仁介绍之后,谢至便一脸歉意的道:“伍知府,下官还得赔个礼,下官想着能够快速处理云中之事,便把公文诉状直接报于朝廷了,下官知晓越矩...”
谢至还未说完,一旁的刘明智便喊道:“直接报于朝廷了,你一个小小知县有何资格直接报于朝廷?”
伍永福非但没顺着刘明智之言责怪谢至,反而责怪起刘明智来,道:“本府也可理解谢知县行为,报于本府,本府还得往山西按察使报,一来一去的耽误了不少时间,谢知县乃谢公之子,此事经谢公之手报于朝廷反而更合适,只要于朝廷,于百姓有利,怎样都行。”
不管这样?谢至直接上报朝廷,也算是伍永福不敬了。
伍永福若发些脾气倒也正常,这般不痛不痒的,反而才不正常呢。
谢至心中虽起疑,但却是露出了敬佩,道:“伍知府如此大度,下官佩服,下官初入官场,伍知府如此心怀社稷,爱民如子,那就是下官宦海路上的指路明灯。”
这些话说完,谢至怎感觉他身上的毛孔都竖起来了。
伍永福哈哈大笑,道:“谢知县口如悬河,往后与官场之上必能是一帆顺风顺水的,刘师爷,准备酒菜,让谢知县留下吃饭。”
道不同不相为谋,谢至自觉他与伍永福之人喝不到一块去的。
随即,起身拒绝道:“多谢伍知府了,只是县中事务繁忙,下官得马上赶回,下次有机会再劳伍知府破费。”
谢至要告辞,伍永福并未强留,“刘师爷,送送谢知县。”
在府衙门前告别了刘明智,朱厚照便道:“这个伍永福还挺大度嘛,这个事情就这么就结束了?”
朱厚照看人的眼光也真是够差的。
王守仁紧接着回道:“这伍永福并非干实事之人,盛世之中得过且过可以,若碰到需要他出大力之时,恐很难办到了。”
王守仁这看法倒是与谢至差不多。
谢至收敛了笑容,沉声道:“这伍永福倒也够牛的,大白日便沾上了满身的胭脂味。”
朱厚照反问道:“去风月场所了?”
谢至不置可否。
朱厚照又道:“那也有可能是人家妻妾的啊。”
谢至瞅了一眼傻乎乎的朱厚照,道:“那胭脂味可不是一种两种,你家妻妾一下用那么多胭脂?”
看来,把朱厚照带出来也还选对了。
一直待在深宫中,却是做不好一个皇帝的。
谢至回答后,朱厚照挠着头反问道:“某怎没闻到?”
......
刘明智送谢至三人离开后,便回了正堂。
“都送走了?”伍永福端着茶杯反问道。
刘明智回道:“送走了。”
紧接着,又道:“谢至着实有些本事,不到半月时间便拿下了马家,还顺便把杨泰和捎带了出来,早就说过,马家如此过火,迟早得出事,只是此番知府少不得有个失察之过。”
伍永福不动神色回道:“与云中没有任何实质性的牵扯,本府名下干干净净,只是一个失察奈何不了本府,拿了马家东西,总不能一点风险都不担吧?”
第134章 上达天听
贺良从云中离开后,赶了一夜路,在到京师之时,城门还未开启。
京师的城门可不同于其他地方的,没有特别旨意,没有十万火急之事,饶是给座金山银山,也莫想凭借贿赂,提前进得城去。
贺良在城外等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等到城门开启。
进了城后,贺良便快马加鞭赶到了王德辉的府上。
很不巧,王德辉此时已是进宫了。
朱厚照虽不在宫中,詹事府当差之人却还得是如往常那般继续当值的。
见不到王德辉,即便是去找谢迁自然也是见不到了。
云中之事还着急着呢,总部等干等到晚上王德辉下值归来吧?
没办法了,贺良只能往宫城处找找机会了。
东华门之处,两个侍卫跨刀对立,威风凛凛。
贺良一脸眉开眼笑走了过去,还未说话,便嘿嘿笑个不停。
“闲杂人等,速速离去。”那侍卫面容严肃,一身生人勿进的姿态出言呵斥道。
贺良嘿嘿笑着,道:“小人是詹事府少詹事的家仆,家中出了些事,烦劳军爷与王少詹事递个消息。”
贺良说话的功夫,便拿出了一些碎银子。
还未塞到那侍卫手中,便被直接拒绝了,道:“宫闱重地,岂容尔等靠近,速速离去。”
这也太死心眼了吧?
他守的只不过是宫城,又不是皇城,贺良只是想让他传个话,又没说要进去啊。
贺良手中的银子僵在一边,只能换个方向,冲着另一个侍卫而去。
才走至那侍卫旁边,一身着宦官服饰之人,兴冲冲的喊道:“这不是谢知县身边的长随吗?”
贺良扭头,那宦官疾走几步,走至贺良身边道:“真是谢知县身边的长随?叫...贺...”
贺良代他回道:“贺良。”
那宦官激动应道:“对对对,贺良,贺良兄弟来此是有何事?谢知县好像不在京中吧。”
贺良虽是谢至身边的长随,但却也没跟着谢至进过宫,宫中的一些人还真是不太认识的。
贺良并未回答,带着几分戒备问道:“不知这位公公是?”
那宦官爽朗回道:“咱家谷大用,在东宫当差。”
贺良的戒备消失了几分,像是抓到了稻草一般,道:“原来是谷公公啊,幸会,幸会...小人有个事儿想烦劳谷公公,可否请谷公公去请王少詹事出来,小人有急事。”
说着,贺良便把准备给侍卫的银子给了谷大用。
谷大用推辞之后,又道:“咱家知晓此事不过只是小事一桩,不值谈答谢,可咱家还是想恬不知耻的求贺良兄弟为咱家在谢知县面前美言几句,咱家也是能做事之人,请谢知县能与殿下说说,能给在家也派个差事,脏苦累的,在下都不嫌。”
贺良倒是大方,大手一挥应承了下来,道:“没问题,这有何难,少爷在云中也正是需要人手之际。”
在贺良答应之后,谷大用感激涕零的拱手道:“多谢,多谢...贺良兄弟稍等...咱家即刻便去知会王少詹事...”
谷大用飞奔走近拱门,进了宫城没多久,王德辉便从拱门之处走了出来。
一见到王德辉过来,贺良随之行礼。
行礼之后,便率先拿出谢至的书信,道:“王少詹事,少爷想请王少詹事能递交些东西到陛下那里。”
在贺良说话的功夫,王德辉便已经读了谢至的书信。
王德辉一脸嗔怪,道:“那小子到云中才几日,怎弄出如此之大的动静,东西在何处?”
贺良解下身上的包袱,道:“云中百姓状告马家和前任知县杨泰和的诉状皆在此处,里面还有少爷直接写于陛下的奏折。”
王德辉接下包袱也未打开,挥手道:“老夫知晓了,你回去吧。”
贺良又从怀中拿出三份书信,先递给王德辉一封,道:“这个是殿下写于陛下的。”
随之,又拿了一封,道:“这个是王少爷的。”
接了贺良书信,王德辉把王守仁那封收了起来,把朱厚照的那一封塞在包袱中,穿过拱门,直接进了宫。
此时的弘治皇帝刚结束早朝吃了些早饭,换了身便服才在暖阁中坐下不久。
听小太监通传王德辉求见,二话不说请了进来。
王德辉进门行礼之后,弘治皇帝便率先问道:“詹事府可还好?”
王德辉回道:“一切正常,陛下严旨不准散步殿下不在宫中的消息,詹事府倒也没人多言。”
弘治皇帝松了口气,道:“这便好,谢至那小子才至云中,太子身份暴露没有合适的借口,只能出此下策了,望太子与谢至在云中历练一段时间,能有所成长。”
王德辉作为谢至恩府,谢至的进步就是他最大的荣耀。
提及谢至,王德辉一脸的得意,道:“谢至勤奋好学,自谢至做殿下伴读以来,殿下进步神速,对课业未曾再有消极应对之时,想必跟着谢至出去一段时间,也能有所收获。”
说着,王德辉便把从贺良那里拿来的包袱递到了弘治皇帝的御前,道:“这乃谢至身边长随托臣转交陛下的,谢至那小子就是个不安分的主儿,才至云中便把那里搅得天翻地覆。”
弘治皇帝打开包袱,率先看到的就是朱厚照的书信。
拆开书信,瞧着上面朱厚照嘘寒问暖的内容,弘治皇帝脸上带起了欣慰的笑容,道:“太子出去几日,倒是懂事了。”
瞧过太子书信,弘治皇帝瞧到的便是一大摞诉状。
瞧见诉状上的字体,还兴奋的道:“这是太子的字?”
王德辉靠近瞅了一眼,回道:“没错,确实是殿下的字。”
得到王德辉肯定回答后,弘治皇帝喜悦之情更甚。
喜悦之余,终于开始就诉状之上的内容认真看了起来。
刚开始,脸上还有淡淡的笑意,越往最后读,笑意越淡,最后不仅消失不见,竟又升起了几分寒意。
在一份诉状读过之后放于一边后,随之便拿起了一旁谢至的奏折。
在读过谢至的折子后,又一张张翻阅起那些诉状来。
一张张读过之后,已是两炷香的时间过去。
啪的一声,弘治皇帝一拳捣在了桌子上,道:“小小的云中,竟是到了如此为虎作伥之时,九年一来,已不是一次往云中派遣过巡按吧?竟是没有一人查出云中情况来,若非谢至到此,此种情况朕恐永远不得而知了吧。”
王德辉在谢至的书信之中也知晓了一些大概,并未多言。
弘治皇帝生气归生气,但事情总还是要解决的,片刻之后朝外喊道:“传内阁大学士来。”
内阁大学士是皇帝的秘书,也算是皇帝的幕僚。
任何朝政大事,皇帝最先选择求问意见之人便是他们。
外面守着的小太监听闻弘治皇帝的旨意后,立即回了一声道:“遵旨。”
王德辉只是詹事府少詹事,这些事情自是轮不到他参与的。
随之,便拱手道:“陛下,臣请告退。”
弘治皇帝并未立即应允,问道:“卿家认为,此事当下该如何处置?”
王德辉回道:“谢至所查不过是云中一地而已,还需彻查,查找与杨泰和的其他牵扯,此事当尽早行动,就谢至在云中的动作,身在汝宁为官的杨泰和恐已是知晓消息了,若是耽搁下去,杨泰和恐是会销毁一些关键罪证的。”
弘治皇帝不置可否,摆手道:“嗯,朕知晓了,卿回去吧。”
王德辉离开不久,谢迁等三个内阁大学士便出现在了暖阁中。
三人才一出现,弘治皇帝不仅把诉状,就连谢至的折子也一并授予你三人阅览。
谢迁率先拿到的便是谢至的折子。
在瞧了上面内容后,谢迁心中泛起了波澜,要做一番大事可以,这事情搞得也太大了吧?
内阁的三人交换着瞧了诉状和折子,表情各异。
而这个时候的弘治皇帝也冷静下来了,他此刻更加体味到谢至所言的那个以一县富一国,以一县变一国的想法了。
就云中这个问题,其他地方必然是存在的。
若朝中下旨,自上而下解决这个问题,朝臣相关利益者的阻力都会使得此事从中夭折。
以一个小小云中先行下手,相关利益者会少很多,反弹也会很小了。
第135章 解决了
暖阁之中,谢迁等三个大学士轮番传阅了诉状后,三人一言一语之中给出了弘治皇帝对此事的建议。
三人的意见与王德辉相差无几,皆建议派人对云中的问题进一步详查。
一方面是核查谢至的这些诉状的属实性。
另一方面也是要查明,此事深层次的背后参与之人。
弘治皇帝对三人意见定下之后,第一时间便下了旨。
对云中的这个事情,弘治皇帝可算是高度重视了,不仅把牟斌和萧敬派了出去,而且还派出了刑部和都察院的人。
四方人马互不统属。
牟斌和萧敬的调查乃算是为弘治皇帝私人调查的,而刑部是为调查马家所设,自然,都察院便是为了调查杨泰和了。
在与谢迁等内阁大学士商量出结果后,四人路人马第一时间便被派了出去。
弘治皇帝把谢至派到云中便就是对其想法的支持。
在谢至已把明晃晃的证据亮出来,弘治皇帝自然得是支持一把的。
在谢迁下值回到家的时候,弘治皇帝派出去的那些人马早就已走了几个时辰了。
贺良在与王德辉送了消息后,便回了谢家。
谢至的书信是写给谢迁的,但归根到底也就是家信,谢夫人着急知晓谢至的情况,实在等不到谢迁回来,便提前拆了开来。
在书信之上,谢至并未提及一句云中的事情,全文都是对谢家人的嘘寒问暖。
自然,谢夫人在明知晓贺良回京是有目的的,却也并未直言相问。
读信之后,问及的只是谢至可好?
谢至在书信之上都提及云中的事情,贺良对谢夫人自是也不会多说的,只是回道:“少爷在云中好的很,有王少爷,还有唐先生,徐先生帮衬着,夫人尽管放心。”
谢夫人对贺良也并未一直追问,在问了几句,便打发他下去休息了。
贺良赶了一夜路回来,却是很累的。
不止如此,为了不耽误时间,贺良还得连爷赶回去的。
所以在拜别了谢夫人之后便回去歇息了。
在自己房间睡了一觉后,才醒来,便被谢迁叫了过去。
一进堂中,谢迁便直接开口问道:“少爷在云中可好?”
云中的情况谢迁在宫中便已经知晓了,自己家儿子的情况确实不得而知的。
这个情况也就只有去询问贺良了。
一听谢迁问及,贺良随即便眉飞色舞的把谢至在云中的英雄事迹都讲述了一遍。
谢至在进入云中的每一件事着实是值得大书特书的。
结果什么的,谢迁已知晓。
在听贺良讲述了一遍这些事情的过程后,谢迁黑着的脸渐渐有了几分血色,竟扯起了一道笑容,道:“那小子倒是还有几分头脑。”
贺良听谢迁对谢至的表扬,极为兴奋,比表扬了他都高兴,欣喜的道:“马天南为收买少爷,分两次给了少爷一千两银子,这几日在云中需银子之处,皆是这笔,马天南知晓此事之后差点被气吐血。”
谢迁嘴角抽搐了一下,收敛了笑容,起身道:“陛下已下旨锦衣卫,东厂以及刑部和都察院的人进入云中调查了,锦衣卫和东厂还是牟斌和萧敬亲自前往的,你连夜赶回去,把此事告知那小子,让那小子莫要轻举妄动,等着朝廷最后的旨意下达。”
谢至成长的再强大,在谢迁心中不过还是一个为长大的孩子。
对谢迁的叮嘱,贺良随之回道:“是,少爷,小人即刻便出发。”
弘治皇帝的旨意急切,四部门的人也是赶的夜路。
在贺良连夜赶回云中之后,四部门的人已是进入了云中地界。
当然四部门人无论是哪部分人调查,那都不会提前知会谢至的。
谢至并不知晓,这些人的到达。
只是在贺良口中知晓了弘治皇帝的旨意,猜想这些人已到了。
听了贺良报来的消息,谢至笑嘻嘻的道:“都察院和刑部派来的是何人不得而知,就萧敬和牟斌对陛下绝对忠心耿耿,此番调查必会公平,公正的,只要他们能如此禀报陛下,我们便没什么好担心的,至多两三日,朝廷最后论罪旨意应当就能够下来了。”
当日晚上,王守仁做了一桌饭菜,几人正准备动筷之时,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萧公公,少见啊!”谢至笑嘻嘻的拱手打招呼道。
萧敬走至桌前,瞧着王守仁挽起的袖子,问道:“王县丞亲自下厨?”
王守仁点头应答,“现如今,整个县衙都处于瘫痪之中,在下有些庖厨之术,只能是由在下亲自动手了。”
随之,谢至笑嘻嘻的问道:“萧公公吃了吗?再吃些来。”
萧敬摆手道:“不了,咱家得连夜赶回去,在出来之前得陛下吩咐,顺带给谢知县稍句话。”
即便是口谕,那也得是有如亲临的。
谢至正要以礼相接之时,萧敬便道:“不必了,陛下说这也是长辈对小辈的一个督促,陛下说,甚好,任重而道远,当继续努力才是。”
看来,弘治皇帝对谢至所做之事还是颇为满意的。
谢至拱手回道:“臣遵旨。”
萧敬传了弘治皇帝口谕后,朱厚照马上急切问道:“本宫呢?父皇可与本宫传什么话了?”
萧敬摇头道:“没有。”
朱厚照一脸惆怅,委屈巴巴的道:“父皇怎能如此呢?亏得本宫还写了书信,怎连句话都不给本宫留。”
弘治皇帝若是留下句表扬之言,这厮得飞上天了。
弘治皇帝什么话都不说,反而是说明对其还是满意的。
萧敬也未多言,也未回答,拱手道:“咱家告辞了。”
萧敬离开后,朱厚照还有些不高兴。
谢至坐了下来,抓起筷子,道:“陛下没有特别口谕给殿下,便说明对殿下还算满意。”
朱厚照有些吃味,道:“既是满意那便应给有了口谕啊,为何你有,本宫却是没有?”
这厮怎就非得与他比?
谢至一笑,道:“这大概是为父之人共有的毛病吧?无论臣如何做,家父对臣也从未有过表扬的。”
朱厚照这下松气了,兴奋道:“哈,谢师傅也如此了?”
什么毛病?别人不如他,他就高兴了?
......
弘治皇帝派出的四路人马,在第二日掌灯时分便先后回了京师。
在回京师之后,弘治皇帝并未同时会见。
不仅是谢至不知晓去云中核查之人皆有谁,就连派出四路人马之间都没有任何联系。
在四路人马全部汇报了核查来的消息之后,弘治皇帝便留下了最后报告情况的萧敬。
“见到太子了?”
萧敬回道:“见到了,殿下比在京中之时变了不少,少了几分贵气,却多了几分的成熟。”
“这便好,看来出去见见世面总归是有好处的。”
紧接着,萧敬便道:“县衙中的运行瘫痪下来,杂役也没有,烧饭的还是王守仁。”
弘治皇帝有些诧异,回道:“大部分衙役皆被收押,无法运行倒也在情理之中,王守仁还能烧饭倒是出人意料。”
随即,弘治皇帝又问道:“杨泰和京中的关系可有探查到?”
萧敬摇头道:“这个不得而知,只知晓杨泰和曾搜刮年轻貌美女子往京师送过,顺着这个线索查不到任何有用线索。”
弘治皇帝并未多言,开口道:“立即拟旨,杨泰和押送云中斩,其家眷充军为奴,佐贰官二人责仗三十,发配充军,皆抄家,马天南,马进学斩,其余家眷充军为奴,抄家。”
顿了一下,弘治皇帝又道:“所抄没之才皆归云中县自有调配,着云中知县即刻安民,恢复县衙正常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