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君与臣(1更)
宫中
月上中天,夜深露重,略带了几分清寒。
“亦宏啊,夜深了...”
乾元殿内,墨亦宏正与皇帝下棋,皇帝拈着棋子,盯着棋盘语态深沉,整个乾元殿内,只有花行一人伺候,殿门紧闭。
墨亦宏不敢轻言,静静听着,小心盯着棋盘半分不敢分神,这位皇上,心思太重,稍不留神,今日所言前功尽弃。
此刻,皇上将他留在宫中,一是在考证端亲王,二便是在考他,纵然,在皇上这里,他做了这么多,也不能完全让他信任。
皇帝嘛,坐在这个皇位上,要防的太多,疑心重也是环境造就,要说皇帝真信的人,恐怕只有身旁这位默默伺候的花总管吧。
“皇上,您也说夜深了,该休息了。”花行拱手上前细声说了句。
看了看棋盘,又侧头看了看花行,棋子往棋罐中一扔,抖了抖衣袖指着花行啐了一嘴,“就你啰嗦。”
“奴才该死,请皇上责罚。”花行笑着请罪,赶紧上前收拾棋盘,生怕对方再下一样。
“瞧着没?朕想痛快下盘棋都不行,罢了,时辰也不早了,再不让你回,恐你家中人要担心了。”
墨亦宏笑了笑,却没说什么,陪着应付,小心谨慎。
“你今日话到是少,想当年,咱们刚相识那会,你那侃侃而谈意气风发的样子,朕现在还记得。”
负手起身,踱步到榻椅上坐下,接过花行递上的茶抿了一口,似是有感而发。
“皇上记性好,臣都不大记得自己当年的样子了...”墨亦宏配合着一脸追忆的样子,众人都以为,他是投诚的降臣,却不知,他也有从龙之功。
若论功行赏,他如今一个公爵也受的了。
“朕怎会不记得,当年,咱们偶遇,相谈甚欢...引为知己,一眨眼,这么些年就过去了,眼看都老了。”
墨亦宏低眉沉思,皇上今日说这些,究竟是想表达什么?真是忆当年吗?都说,年纪大了,容易忆当年,他不也一样吗?
“皇上正当年啊!臣记性不好,却还是清楚记得皇上当年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而今,大夏国泰民安,一片海燕清平,离皇上所盼的太平盛世已不远了,臣先恭祝皇上大志得成!将来史书上,必是一笔辉煌。”
“哈哈哈哈,你到是会说这些恭维话了,是啊,这大夏如今之势来之不易,谁若想毁了这大好的局势,朕绝不轻饶。”
笑语中,隐藏锋利,大有气吞山河之气。
墨亦宏满收敛心神,拱手而应,“皇上在,谁敢!”这一句话到是回的简洁有力。
“说的是,朕在,谁也别想动这大夏江山分毫,行了,今日这盘棋,怕是下不完了,的确是不早了,你也回吧。”
皇帝挥手,一副不再留人的样子。
“时辰不早了,皇上早些休息,臣告退。”躬身行礼,后退三步,这才转身而去。
知道踏出殿门,墨亦宏才长舒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夜空,不再停留朝着宫门方向而去,这一趟进宫,以进未退,算是过了。
哼!闲王还是嫩了些,想要一击即中,太小看他墨亦宏了,若无半点依仗,他如何敢在惊动做这些小动作,他的一举一动,可从没‘瞒’过皇上,所以,他们纵是找上皇帝,也无用,因为,许多事,都是皇上授意之下做的。
比如,拉太子下马,游走在几位皇子之间...还有...
纵是如此,二三十年了,皇上对他依然保有几分底线不是吗?并非所有的事都告知了,就如藏兵图...
皇上啊,并非臣不记当年相识相交之义,只不过,你从未将这份义放在心上,我墨亦宏又何须记着?
不过是一场,互相成就互相利用罢了,今后,当真的谨慎再谨慎啊。
今夜这一盘棋,险些就走不出来了。
低头,借着夜色看着脚下步子,一步步迈的沉重。
“花行,朕是越来越看不懂他了,三十几年过去了,都不再年轻了,朕是不是真老了!”殿内烛光昏暗,皇帝头枕着榻椅的软垫,看着屋顶发愣。
“皇上哪里老,皇上正当年呢,皇上与墨相相识三十余载,可人总是会变的,不过,要说他有异心,到不至于吧。”
几乎是权倾朝野了,也是这个年纪了,墨家如今还不够风光吗?这墨相怎还会想不开去折腾什么?
纵是将来新帝登机,恐也少不了墨家的好,图什么?
“谁知道啊...外头如何了?”
“消息放出去了,端亲王去寻了长公主。”
“哼,他到是聪明,知道求到皇姐处,他这亲王,这些年是把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以至于忘了君臣之别。”
皇位之争,他竟敢插手,纵是一母同胞,他若不知好歹,放着眼前的福气不享,他也不会客气。
花行低下头沉默不言,有些话,他能插嘴,可有些话,他绝不能接,在皇上心里,端亲王,长公主,是皇上心里最后的一根线。
他们是患难手足,和别人家的姊妹兄弟有着不同,有着不一样的童年。
“皇姐可有动静?”
花行摇了摇头,“端亲王离开后,长公主便睡下了,许是今日累了!”
“也是,皇姐今日主持的这一场簪花节,空前盛大,着实辛苦她了,你说...皇姐明日会进宫吗?”
“奴才...”花行故作一脸为难,心里却暗暗一惊,皇上这最后一句话,可是在猜度长公主?
皇帝拍着额头,闭上眼,像是在懊恼什么,“朕的皇姐命苦啊,孤零零的一个人,连个后人都没有,他若敢将皇姐拉下水,朕饶不了她,弄清楚,他究竟与哪个混账串到一起了。”
“....是!皇上...端亲王一时糊涂了些,您别气坏了身子。”哎,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掺合储位之争,明知道皇上最忌讳的就是这个。
几位皇子中,究竟是谁搭上端亲王这根弦了,这是从皇上身边下手了,踩了皇上的底线,真是糊涂!
皇上最不想参合进储位之争的两个人,便是长公主和端亲王啊!几位皇子都是聪明人,却办了糊涂事,端亲王是位高权重,可也不想,端亲王能有今日这尊荣,是谁赋予的。
“哼,当真是个糊涂的,什么都不知道就胡乱插手。”
花行不做声了,皇上这一声糊涂是说状元宴及簪花节的事吧,这意思,皇上是说端亲王应是不知林家手中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帝王心,深如海!
“应是不知吧...便是朕,也不敢确认的事...”皇上又是一声轻声嘀咕,可这一次,就是花行也不知道他话中是指谁了。
“花行,一定要替朕寻到帝王剑。”睁开眼,突然坐直身子,花行吓的小退半步。
“是,皇上放心,如今有藏兵图,定能为皇上寻来帝王剑,皇上必能超越古今,成为千古一帝。”
听着这话,皇帝也精神了几分,“好!”说完招了招手,花行心领神会,转身从一个小阁间捧出一个盒子,将盒子打开送到皇帝跟前。
皇帝伸手从盒子中拿出今日林霜语送上的兵书,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之后才慢慢翻开,“他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他花行听出来了,是说闲王吧。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闲王...”本就不是泛泛之辈,不过,这句话,花行没出口,因为不妥。
但是皇上听出来了,“他到是有些本事,不过...他的用心朕也懒得理会了,他能让那林家女子送到朕跟前,算他聪明,知道这东西不属于他,能有自知之明,也算知道本分,既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提及了紫家旧案,总要有个说法,这件事,你去办吧。”
“是,皇上,时辰真的不早了。”花行语重心长的又劝了一句。
皇上合上兵书捏了捏眉心,“休息吧!哦,对了,刑部的旧案,差不多就可以结案了,那个张湘,罗止今也没必要紧咬不放,不过是当年受了点委屈,也差不多了。”
这是朝堂上的事,花行低头不插嘴,知道皇上并非是在跟他交代什么,不过是自言自语,他的记着本分,什么能说,什么不该说。
这夜里的热闹,都掩盖在这蒙蒙夜色下。
“没想到,紫家就剩这么个女子了,也算出众,可惜...”皇帝又自言自语了一句,话说一半却再没声音了。
可惜什么...花行一知半解,夜终于静了下来。
话说,簪花节过后,林家在京都的声望可谓一日千里,之前二房的那点事也就渐渐被人选择遗忘了,这簪花节才过去几天,上林府来串门的可不少。
但是,老太太最盼的事却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娘,这儿孙自有儿孙福,婚姻大事,急不得,不着急不着急。”刚送走两位夫人,门户也不低,虽然都不是官身之家,可家里旁支关系复杂,都有在朝为官的,又是京都老户,是有根基家底的。
大太太知道,老太太是盼着有人上门说亲,这府上几位公子,可都是适婚的年纪。
“急有什么用。”
“娘,听说...宏志过两天的婚事...”四太太一时忘了四爷的叮嘱,听的信,这会又听的说婚事,便顺口就来了。
老太太听到宏志二字,脸色一边,厉声道:“怎么,是给你下帖子了还是你见着人家是个官了,想要贴上去?你要去,老婆子不拦着,去吧。”
老太太从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哪个媳妇下过脸子,这是头一回,四太太当即就红了眼眶,脸色十分难看,她不过说一句,娘这是打她脸啊。
她往后还有什么脸见人!
“娘,四弟妹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心直口快,原本没那意思,就是顺口一说,您别往心里去。”大太太连忙说前圆说。
五太太也拉住了四太太,暗暗使劲捏了捏对方的胳膊,示意她忍忍。
这二房的事,是老太太心头的一根刺,碰不得,这老四家的怎不记事,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是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了,可让老太太跟儿媳妇低头服软那是不可能的,只能硬着头皮别过脸去。
“大小姐...”
门口,春兰一脸尴尬。
林霜语抬手示意她不必开口,站在门口一侧听了会,“春兰,去喊了三妹妹和七妹妹来。”
春兰愣了下,林霜语望了她一眼。
春兰低下头去,连忙回话,“是,奴婢这就去。”该死,她咋忘了,眼前这位是县主了,还是未来的王妃。
这位头两日吩咐,在府上,还是叫大小姐,她咋就能忘了...
“就说祖母心情不好,让她们来陪陪。”
“是!”
看着春兰走,林霜语折身而去,看来,这几位哥哥的婚事,从老祖母的心头病了,也是,年纪大了,或许就盼着府里开枝散叶人丁兴旺。
“小姐,小双回来了。”
“哦?让她到我屋里来。”看来,张湘的事,有消息了。
第241章 对手戏(2更)
藏兵图问世,京都却如此安静,不应该啊!
最古怪的是皇上,一点动静都没有,闲王上次说,簪花节上动手的是端亲王,按理说,皇上怎么也该敲打敲打。
可是皇上一点动静没有!
尤其是墨亦宏,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据说簪花节当夜进宫了,很晚才出来,可是什么事也没发生,且前两日,刑部的案子好像要结尾了。
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现在,她的手太短,无法勾那么长,张湘这案子好不容易被他翻出来又正好与罗阁老有些旧怨,不能就这么断了。
“小姐!”
小双现身,大双自然就在外头了,林霜语一眼就分辨出来了,“辛苦了,说说看,查到什么没?”
“小姐,时隔太久,费了些功夫,这个张湘,十八年前,并未到过京都,至少,奴婢动用了所有关系,都查不到痕迹,张湘第一次出现在京都,便是他入京赶考的那一年...”比小姐说的,晚了好几年。
其实,小双心里也奇怪着,这十八年前的事,小姐是如何得知的?怎么就说,张湘十八年前来过京都?
“难道只是同名?”林霜语听着,眉头深锁摇了摇头,她应是没记错才是。
“那十八年前,他在哪里?”
“元洲!张湘祖籍就是元洲的,查了他当年入京应考的底册,是从元洲而来,还有元洲府的官文,发放官文的日子也对的上。”
“元洲...?你确定?”
“奴婢确定!”怎么了?小双一脸迷茫。
那就对了,当时墨清简说的就是元洲张湘,小双既差不多,就是有人故意把痕迹摸去了,“张湘的所有情况都查清楚了?”
“都在这。”小双将有关张湘的情况都整理出来了,小姐一看便知,家中情况,有什么往来,为人,喜好、这些年做过些什么,都仔细写着呢。
将册子接了,细细翻看,她敢肯定,自己记得没错,因为那日,墨清简不知为何,非要拉着她出院子去看什么东西,她娘叮嘱过,不让她随意出院,所以她是偷溜去的,那也是她长那么大,第一次见识到墨府到底有多大,而她和娘的院子有多小。
只是那次,墨清简拉着她,还没到他院子就折回了。
因为半道上,撞见了墨亦宏,他身边还有个人,那时候,她并不知道,那个与人侃侃而谈的男人,就是她爹。
当时,墨清简机灵,拉着她躲到一旁假山后,可是,她反应慢,没得及。
于是被墨亦宏看到了,她永远记得,他开口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哪院的丫头,这么没规矩!”,当时,她也并不认识他,低下头去让开。
“他是谁?”当时,她其实问的训斥她的人。
可墨清简那会还小,约莫也不知道,她竟连自己的爹都不认识,所以答非所问,“爹身边那个吗?之前路过爹书房,听爹喊他张湘。”
“爹...张湘...”顺着墨清简所指,她如坠冰窖,她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忍着没冲上去,或许是因为,冲上去也不知该说什么吧。
同住一府,骨肉相见不相识!
“嗯,好像是咱们元洲的老乡。”
那时候,墨清简的声音,还很稚嫩,只是当时,她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说什么也不肯跟他去他院子里,掉头就回去了。
打那以后,她对墨府就再没一点兴趣了。
小双看着林霜语翻开册子半天没动,也不知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只能干站着等,想必之下,她还是更喜欢在外头干活,这种站桩的事,还是大双合适。
好在,林霜语很快有动静了,手里册子终于翻动了,看的很仔细,很安静,直到看完,才开口,“小双,这上头说,张湘父母早亡,是靠着族人资助读的书,那他当官之后,可有回过元洲?”
这...“张湘这些年,一直在任上,至于有没有回过元洲...估计是没有,这点,奴婢再去查查就知道了。”要如此细致吗?那这十多年,张湘的任何动向都要知晓?
“嗯,笔墨!”
“好嘞!”小双立刻到书桌前研磨。
林霜语微微瞟了一眼,尽管长得一模一样,可这两姐妹,性子实在是南辕北辙,走到书桌前,提笔沾墨,细思了下这才落笔。
写完,想起什么,将刚写好的信揉毁,再次提笔,这次,换了左手,这一手左手字,与刚才的字相比,少了几分娟秀,多了几分刚劲,笔锋完全不一样。
“将这封信送到罗阁老手中...”
啊?罗阁老,还以为要给主子呢,听大双说,主子和小姐,浓情蜜意...怎是个老头儿写的信?
以为小双迟疑了下是有难处。
“哦也是,你和大双是胞胎,被看着不便,这样吧,放到他书桌上能办到吗?”墨家能进出自如,这去罗家送封信,应该也没问题吧。
“小姐放心,一定送到。”
什么都能忍,小姐质疑她的能耐,不能忍,保准放到罗阁老的书桌上,罗阁老不看,她都不带走的。
听的这信誓旦旦的话,林霜语愣的点了下头,“去吧。”
“好嘞..”刚转身又刹住脚,揉着鼻子,“小姐,差点忘了个事...那个墨家的姨娘,说要见小姐。”
“见我?”
“是,用奴婢留的联络方式联系奴婢了。”她前两日不是在忙么,今日才收了信,差点又忘了,也不知道小姐究竟与这墨家姨娘在玩什么游戏。
林霜语点了点头,“告诉她,明天,城外,了尘庵,她若要见,就自己想办法到。”若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那这些年,她在墨家所有的忍让,都是白搭,她也不会花更多功夫在她身上,不过,她相信自己的判断。
哪里有什么滴水不漏的,若真是,这对母子,哪能安然到如今。
不过,那时候是没惊动成姬,她要看的,是这姨娘在今时今日的本事。
“小姐明日要出城?”是不是要告诉主子?上次主子就送了一路。
“嗯,不必告诉你家主子了。”这两日,怕是也在忙吧。
小双低下头去,完了,大双说的对,小姐会读心术,“嘿嘿,奴婢不敢,小姐若没别的吩咐,奴婢就去办事了。”
“去吧。”不敢,她要是不叮嘱,保准头一个就去找她家主子了。
这两丫头,怎么调教出来的,性子颇皮,不过这样也好。
三太太还是接回来吧,如今没了梁家撑腰,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听说,这些日子,到是老实了不少,这老太太天天惦记着孙儿们的婚事,尤其是大哥的。
“小姐!”
小双出去,大双便进来伺候了,面上有些迟疑的喊了一声,眼神朝外瞟了几眼,这几日,小姐天天泡在书楼里,这葵婆婆也凉了几天了...
“嗯?”
“葵婆婆求见!已经在外头等许久了。”
葵婆婆,她何尝不想见?可是不忍这几天,她不放心,也差不多了,“然她进来吧。”
小姐终于肯见了,大双也松了口气,这葵婆婆天天来求见,她到不是心软,就是天天这么折腾,让人看了去,怕会说闲话。
“奴婢拜见小姐!”葵婆婆进来,依然规矩的见礼。
林霜语坐在主位上,静静看着对方,这葵婆婆的规矩,到是丝毫不差,“起来吧,这几日,有些忙,便没见你,你几次求见,可是有事?”
大双已经出去了,屋里就剩下葵婆婆和林霜语,林霜语显得很随意,撑着头看着对方,静静等着对方开口。
她晓的,这个葵婆婆,并不简单。
娘的脾气,她太了解了,她若真要派人,该不会是她,祖父可是说过,娘当年手里有人。
但是她可以肯定,这个葵婆婆是见过娘亲的,对紫家的事也是有所知的,这样的人,她现在遍寻不到,所以,她不会信她,却不得不从她嘴里套出她想要知道的信息。
只是这样的人,她轻易不敢试探,凉了这么些日子,也是没法子。
“奴婢先恭喜小姐,荣封县主,又得皇上赐婚!若是夫人在,不知该多欣慰。”
林霜语笑了笑,扯着帕子并没说什么,她一天一求,总不会是为了说句恭喜。
“小姐,奴婢听闻...您在簪花节上,将紫家的祖传之宝送给了大夏皇帝...小姐可知,当年,紫家是因为什么葬送一门?”
眸光未动,心里暗惊,看来,这几天没白等,终于等到有用的话了,果然,她留在林家,是有目的的。
大夏皇帝,这口吻...可不是一个如此懂规矩的婆婆该说出的话。
“我出生那会,紫家早没了,如何得知,若不是...”林霜语面露凄色,欲言又止。
“老天保佑,奴婢就知道,大小姐定有安排的,奴婢猜着,一定是大小姐的人救了小姐!也只有大小姐有这等本事,可他们怎不跟小姐说...”
葵婆婆说到这,似是觉得自己急切了些,虽低着头,可林霜语还是捕捉到了对方打量过来的目光。
心中一叹,娘啊,就连这随便蹦出来的一个婆子都知道,你这般大的本事,女儿当初,究竟是被什么蒙了眼。
“说什么?大小姐的人?姨母吗?当年救我的人是姨母的人?”一连四问,问的葵婆婆反傻眼了。
心里暗暗嘀咕,莫非,眼前的小姐不知救她的人是谁?不是大小姐的人?不应该啊,若不是,还能有谁?
葵婆婆低垂着眼皮,掩去所有的心思,脑中飞快转动,想着如何接花,抬头,脸上已是茫然之色,“小姐....是说,当年有人救了您,但是您不知道他们?”
怎么可能,难道小姐是疑她?她的身份是经的起推敲的,若眼前这小姐说的是真的,那她哪来那么大本事,夺的什么簪花魁首,不!一定是大小姐的人,只有大小姐安排的人有可能教出这样的小姐来。
“难怪...原来,他们是姨母的人,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说明身份,只告诉我,说我是紫家后人,偷偷教我本事...”
林霜语也是一脸疑惑,一边摇头一边嘀咕,神情看不出半分假来。
纵然这婆子再厉害,也想不到,她口中的大小姐,是她曾经朝夕相处的娘,若今日,她真的只是林霜语,恐怕这婆子的话,她会信几分。
可现在,她一分都不信了。
那这婆子又是谁的子,蛰伏在林家,一呆就是这么多年,就是她回来,她也不动分毫,一直等着自己找上门。
想到这,不由一身冷汗。
若非这次,自己找上她,让她有了出现在她面前的机会,若非她簪花节献出兵书,恐怕今日,她还听不到她刚才这几句急切的盘问。
“小姐当真不知?啊哟,难怪小姐!哎!”
第242章 谁利用谁(3更)
葵婆婆一声叹息,忍不住跺了跺脚,林霜语眉头一抬。
起身上前一步,伸手夫人,“婆婆,紫家的事,我知之不多,也是上一辈的事了,虽不知紫家究竟如何亡的,但大约能猜着,就是因为那宝贝兵书,我一个外甥女,其实也算不得紫家后人,前几日簪花节上,跟皇上求了一个紫字,便是祭奠了,也只能做到这些,其他的,就让它过去吧。如今,我只想知道,我娘是怎么死的。”
大家都演戏,就看谁的戏更让谁入戏。
这婆子既然是冲着兵书,那就好说,她总有法子让她吐真言,不管她是谁的人。
“啊哟,我的好小姐,怎能说这样的话,你是紫家唯一的后人啊!”
“婆婆,我知道,但是,那些人当初给东西给我的时候就说了,任我处置,只要我记着,自己是紫家唯一的后人就好,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
林霜语叹了口气,那婆子不知不觉就顺势坐下了,林霜语这才回到自己的椅上坐下。
“小姐何出此言?”那婆子显得很惊讶。
“婆婆,你也知道,我为何找到你。”
答非所问,葵婆婆被说的愣了下,勾着背,沉着眉极快的瞟了林霜语一眼,语态较之刚才,变了变,显得平缓了许多,“小姐是因着夫人的死...”
本来,她是想借着这个,与这小姐拉近关系,在这小姐跟前站稳脚,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了这么大件事,如今,东西已不在林府,她这么多年,都白等了。
所以刚才,她才会那般激动,一个人,能有多少个十年?就为了等一丝希望,她是等到了,可没想到,转眼,她竟给了皇帝。
用十多年的功夫,编制了一个竹篮,结果一场空。
会失常,也能理解,这也是林霜语忍了这几天不见她的原因,要让她知道,她并未太将紫家的事放在心上,所以才会对她姨母留下的人不闻不问,她只关系她娘的死因,要为她娘报仇。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婆子,松懈戒备之心,也是不容易啊。
“没错,婆婆,这几日,的确是有些忙,怠慢了,你也知道,我在这林家,不易,如今,才算是站稳了脚,也可以为娘报仇了。”
“小姐...夫人的仇,咱自然要报,可是...你也是紫家唯一的后人,奴婢知道,大小姐是觉着,云岚小姐的性子软绵,只求着她一生安康,所以才交代奴婢,不要将紫家的事告诉她,可大小姐那些人怎么...小姐如此本事,是可以为紫家报仇的啊。”
不提兵书转说报仇了...看来,她是真的知晓不少啊。
“婆婆,说句不当说的话,我姓林,我从前,也是想着,回来替自己讨个公道便行了,可这些日子,我才发现,当年我娘是被人害死的,而我也是被陷害送出府,再被掉了包,祖父祖母并不知晓,他们害死疼我的,我不能因为一个已经没了的紫家,而将林家至于不顾,婆婆,我娘的死,难道不是因为兵书吗?”
说完,不动声色,脸色愣了几分,等着对方回答。
“小姐是说...”葵婆婆目光突然变了几变,若非林霜语善于观察,都发现不了。
“婆婆那日不也说,我娘死的蹊跷,是中毒,你也怀疑二房...可是,我思来想去,想不出二太太害我娘的理由来,就算撇开我娘的事不是,我这次入京,差点被刺杀了,婆婆不知道吧,不是为了兵书,还能是什么?我一个深闺女子,能挨着谁,犯的罪刺杀我?”
“什么?刺杀小姐!”葵婆婆显得很惊讶,急忙上下打量林霜语,一副很是关心的样子。
林霜语给了对方一个宽慰的眼神,“我命大,若非入京前无意结识了闲王,恐怕今日早就死于非命了。”
“小姐...难道,闲王就不是为了兵书?”葵婆婆说完,连忙地下眼帘,那一抹懊恼全落在林霜语眼里。
这句话,是脱口而出的吧。
林霜语笑了笑,颇为自嘲道:“我自然知道,我又不傻,就凭着林家如今的地位,怎可能能让王爷青睐,所以,等婚事落定,我便将兵书交给了皇上,让所有人的算计都落空,放在我身上,早晚我要赔了性命,还会让林家惹上麻烦,搞不好就和紫家一样的结果,婆婆,我一个弱女子,我能如何?”
说完,一声叹息,脸上多了几分凄凉之色,看着,不禁让人信了几分。
葵婆婆怔怔看着林霜语,不知是信了还是不信,终究跟着叹了口气,“的确是难为小姐了,罢了罢了,小姐想要为夫人报仇,到不必再费周章了,奴婢这几日想想,想起一件事,二太太为何要夫人,恐是因着这事...”
想起来?心中冷小,脸上不见封号,只有急切,“婆婆想起什么了?别急,您细细说。”
葵婆子勾着背,叹了口气,手落在腿上摇了摇头,“奴婢记得有一回,二太太邀夫人去上香求子,夫人本不喜出门,那会正怀着小姐,二太太说,给小姐求平安,夫人这才去了,可夫人回来之后,没过两天,就开始不对劲了...先是说胎像不太稳,后来就越来越严重,又是胎儿过大,小姐也不知为何,一天天胖起来...”
“婆婆的意思,娘就是和二太太去上香回来之后便不对了对吗?”
“是!”
“谢谢婆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弄明白。”林霜语说完这句话便安静了,接下来,她不会再开口,就看着葵婆婆,还能忍多久。
宝贝虽然不在她身上了,可是她发现,这葵婆子似乎对她口中那些救她的人也感兴趣,还想着,让她给紫家报仇。
既是要她报仇,总会告知她一个方向,她说不想惹麻烦,就看这葵婆婆会不会轻易放弃了。
“小姐...有句话,奴婢本不该说,但...”
来了!
“婆婆有话,但说无妨!这也没旁人。”林霜语神情淡淡,但看着比刚才真诚了几分。
葵婆婆唉了一声,像是做了决定,“那老婆子就说了,救小姐的人,既是大小姐的人,自是可以信任的,小姐刚才也说,这京都危险,纵你将紫家的宝贝给了...皇帝,恐怕也难安宁,小姐何不召他们在跟前护着,您是紫家唯一后人,就是大小姐不在了,他们也不敢违背大小姐之意的。”
这短短几句话,说的可圈可点,透露的信息也不少。
让她召那些人露面,是想一探深浅,告诉他,交了兵书并不意味这危险就没了,是暗示她她知晓紫家危害的内情,却又不明着告诉她,等着她自己开口相问,如此,便顺理成章些。
可惜...她的让她知道,她对紫家遇害之事,没兴趣,还的再逼一逼。
人在府上,她只要还有目的,就不怕她不开口,十多年都能等,这等耐心,绝不会因为她几句话就什么都说。
弄巧成拙可不好,她上哪再去找这么个婆子,留着!慢慢来。
“婆婆,紫家遇害,左右不过就是因为那宝贝,如今,那宝贝都给皇上了,就是有人想要,也只能自己想法子,为难我一个女儿家,岂不是惹人眼?放心,我交了,对他们来说,就不值得下功夫了,婆婆,你昔日给我娘侍弄花草,我娘喜欢海棠,你就留在我院里,帮我种几棵海棠,我没见过娘,就当是个念想。”
葵婆婆再不说什么了,轻轻点了点头,“奴婢还能伺候小姐,就是老天眷顾了,也好,只要小姐安泰,其他的,就都过去吧。”
“是啊,我如今,就求着一个平顺。”
“那二太太那,小姐打算怎么做?毕竟没有证据。”
哟,这会是为了掩饰之前说话太过怕引她怀疑,又将话题饶到她在意的问题上了。
“怎么做?血债血偿,只要知道,是她干的,虽说就一定要证据了?”林霜语甩袖冷哼一声,脸上笑容顿时消失不见。
葵婆婆瞪了下眼,实则也是吓了一跳,这小姐,好大的杀气,也是,大小姐的人教出来的,有大小姐的影子,也不奇怪。
看着这小姐,她总有种错觉,在她面前,自己有些无所遁形。
随即又宽慰自己,不过是个十五岁的丫头,就是架势有几分像大小姐,如何能跟当年那位一样,那样的人,主子说,千百年都难得出一个。
要不是当年中了毒,毁了手...又心灰意冷,如何会嫁入墨家,最后还死的那么惨。
“小姐,可不能胡来啊!您如今和她可不一样,别因着她毁了自己,要对付她,咱有的是法子。”
“婆婆,当年我娘有心悸...没听的你的话啊,婆婆是姨母留下的人,想必是有本事的,往后,我还有许多地方仰仗婆婆。就是...要辛苦婆婆了。”
“小姐您说的哪里话,老婆子能伺候小姐,替小姐分忧,是奴婢的福气,就算没愧对大小姐了。”
“那...娘的事,我就摆脱婆婆行吗?我怕我忍不住!”
“小姐放心,奴婢一定让小姐满意,正好也了了奴婢对年的愧疚,是奴婢没照顾好云岚小姐。”
林霜语又是应付了几句,直到把人送出门,回到房间,身上余温散尽,一身寒气,站在门口的大双都感受到了。
刚才,小姐还笑的温和...疑惑回身看了远去的葵婆婆一眼,眉头紧锁,莫非,这婆子有问题?
“大双,帮我盯着她,她不聋,另外,她会使毒。”
啥?“小姐,这婆子...”这么本事?完全看不出来啊。
果然,人不可貌相。
她说,她娘是中毒而亡,二太太若有这本事,二房如今绝不是今天这番局面!二太太可能动了手脚,可真正的凶手,十有八九,就是刚才这婆子。
第一次见,她就隐隐约约闻到她身上有股子不同寻常的花草味,她侍弄的是花草,可不是带有药性的花草。
可是,刚才她进屋子的时候,并未闻到,所以她借机上前扶了一把,就是想确认一下,果然,她的手指甲盖颜色略有不对,灰中泛着点点黑丝...
这是常年与药草打交道留下的,且是带有毒性的药草或者灌木之类的。
“有问题!”
“那不能留!”还会使毒,太危险了,这林家还藏着这么个婆子!什么来路?
“不,留着,有大用,终于闻到一丝味道了,大双,你去跟上,她应该去二房了。”二太太没那本事没错,可终究是动了杀心,所以,这婆子怎么做,二太太就都受着吧,罪有应得。
她相信,这婆子会给她想要的答案,而且,很快,她总要让她见识见识她的手段。
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她的去会一个朋友,一个又意思的朋友。
第243章 二太太认罪(1更)
罗家
罗阁老这两天,神态有些疲累,也是,从春闱结束到现在,一直就没消停,刑部的案子,审了一趟又一趟,最后,却不得不结案,因为皇上给的期限到了。
刑部不能一直这么摊着。
“祖父,张湘的事,就罢了吧,皇上的意思这案子就此了结。”
“天佑,你初入朝堂,还有的学啊,怎么样,翰林院还待的习惯吗?”以他现在的品阶,是不必上朝,只要到翰林院点卯办公即可。
案子,皇上都开口了,他罗止今抓着不放有何用?不了结还能如何,张湘因渎职罪被革职了事,真是便宜他了。
那案子,可是冤死了两条人命,就因为隔的久了些,一时找不到更多证据就只能就此打住草草了解,大家心知肚明,是皇上有意在维护墨亦宏。
这案子,他明明已经摸到一丝踪迹了。
难得今日祖孙两能一同回府,“今日这么晚下朝,可是朝中有什么事?”
“走吧,书房说!”一路上,下人见着都规矩行礼。
罗阁老的书房,下人上了茶就出去了,屋里就两个人,罗阁老指了指棋盘,“下盘棋吧。”看得出,心情不太好。
“不下,有事。”
老头子心情不好,就拉着他陪下棋,他才不找虐。他跟来是想听听朝廷今天发生啥事了,刚才在宫门口看到一个个脸色都古怪。
仿佛习惯了这孙子的脾气,瞪了一眼,别人家的孙子怎就那么乖巧听话,气呼呼背着手朝书桌而去,“端亲王被罚了!”
端亲王?为什么?
“罚什么?”罚什么能让大家这么大惊小怪。
“罚...”罗阁老话没说完,目光落在书桌上,脸色立刻就变了。
察觉异常,罗天佑顺着看了过去,皱眉靠近,只见桌面上工工整整的摆着一封信,信上写着罗阁老亲启。
这是老头子的书房,谁能如此不动声色的进出?
“祖父,这信...”
两人面色都凝重了。
“看什么,给你祖父的。”罗阁老嘴上这么说着,拿着信的手却显得有些沉重。
“字到是一笔好字。”说完才小心拆开信封,将里面的信取出展开看了起来。
这时候,还有心事夸人家的字,老头心真大,罗天佑安静站在一旁。
“快去吩咐一声,备好马车,老夫要去刑部。”
“这时候?”刚下朝,是因为这封信?“祖父,这信谁送的。”
“不知道,还愣着干嘛,让人准备马车。”罗阁老横了一声,又将信看了一遍,这信上说,张湘十八年前便与墨亦宏相熟,并且到过墨府。
十八年前,也就是说,这张湘在入京为官之前,便与墨亦宏认识,可是,他明明记得,当年那墨亦宏第一次见张湘的时候还是一副不认识的样子,还笑着问了对方何方人士,然后才知是同乡...
另外,这信里还说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他的去一趟刑部,再翻翻张湘的档案。
被吼了一句,罗天佑也不怒,转身出去吩咐马车,心里对那封信愈加迷惑起来。
“祖父,马车备好了,我同你一块去。”
“你不是有事?这事,你别参合,祖父自有分寸,对了,林家那丫头,如今已是闲王正妃,虽未过门,也是板上钉钉的事,交往时注意一二,莫让人说了闲话。”
翻了个白眼,准是娘又跟老太太嘀咕了,什么跟什么,那位大小姐,他敢招惹吗?
“听到没有?”
“知道了!”那封信,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任何人都不要说。”还是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
“知道!”一惯的简洁。
罗阁老带着信,急匆匆就去了刑部,其实,林霜语写的信不长,就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张湘十八年前到过京都,第二件事,便是与墨亦宏有关的。
二十多年前,墨亦宏在老家元洲养过一批孤儿。
如果他记得不差,在翻阅张湘宗卷的时候,张湘的祖籍上就写着元洲,这世上,一件事是巧,接二连三,就再难说通了。
先不说这封信是谁送来的,他便当着被利用一回,也要弄明白究竟怎么回事,若是真的,那这墨亦宏当真是居心叵测了。
这案子,一开始他就察觉出来,是有人故意将张湘抛出来的,该是知道当年他与张湘之间的那点恩怨,不管是谁,只要是事实,他便不可能轻易放过。
而此刻,林家二房
二太太看着眼前找上门来的老婆子,脸色变的十分难看。
“二太太,多年不见。”
“葵...婆子,怎么会在这?”
“大小姐将奴婢接到京都种海棠,奴婢便来了,二太太如今搬出林府,终于当家做主了,日子应是过的顺畅吧,听闻,公子高中,小姐高嫁,恭喜。哦,对了,过两日,府上还有大喜,老婆子来的可真是时候,来讨喜了。”
二太太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手里抓着帕子,指着葵婆婆,眼睛瞪的溜圆,“你...你不聋?”
“二太太说笑了,老婆子从来都不聋,今日来,也不想跟二太太兜圈子,有人想要二太太血债血偿,奴婢只是过来跑个腿。”
二太太大惊失色,脸上早已没了人色,她不聋,那这些年,她都是装的。
“什么血债血偿?你胡说八道什么?滚,我这不欢迎你,疯婆子。”
“二太太,你是否忘了,大小姐的娘是怎么死的?”
“哼,别以为你在这装神弄鬼几句,就能胡咧咧出个什么来,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拿出几分当家夫人的气派,强忍着鼓跳如雷的情绪。
“二太太,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是来办差的,你自己了却,老婆子就不会打草惊蛇,若是二太太非要闹个难看,就别怪我将所有的事都抖出来,让您去的不太体面,乌冬草、麦炳子、雪鸽血......”
葵婆子佝偻着背,拄着拐杖,没走一步,便轻声念着一句,声音很轻,动作很慢,发白的头发,松松垮垮的挽着,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却让二太太吓的没了人色。
随着她说出的每一句话,二太太的脸色就难看几分。
直到最后,一边摇头,一边不可思议的瞪着对方,“是你...是你....”
“看来,二太太才想起来,奴婢刚才都提醒二太太了,多年不见...二太太,大小姐已经知道,当年,你杀了她娘,如今,她想要血债血偿,您说,这事奴婢该怎么办?”
“是你...是你...”
“是我什么?二太太可的三思而言啊!”
“不是我...是你...是你!”二太太双目赤红,咬牙盯着对方,却不敢大声说,只能哑沉着嗓子,歇斯底里的咆哮。
葵婆子微微一笑,“二太太,当年,你邀夫人去上香,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二太太,听闻,您儿子过两天要娶的是墨家千金,那可是相爷的女儿啊,这么好的亲事,贵公子将来,定是前程似锦...”
葵婆子本就生的有些渗人,再这么一笑,二太太惊魂失魄。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奴婢只是替大小姐来告诉二太太一声,血债血偿,二太太是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不是我...不是我...你胡说八道...是你...”
二太太压在心中多年的秘密,瞬间被人这么说出来,早已失了理智,本就是有几分狠性的,乘着葵婆婆靠近的空档,冲上去就掐着对方的脖子,“你胡说八道,闭嘴!”
葵婆婆被掐的喘不过气,却笑的愈发鬼魅。
“你在做什么!”二爷推开门,看着眼前一幕,脸上已是乌云密布。
听的这一声,二太太整个人都懵了,老爷不是出去了吗?怎么...手一松,葵婆子顺势挪开,终于呼了一口气,发出咯咯的诡异笑声,一边笑一边咳嗽着。
“老爷....”
二太太白着一张脸,整个人都失了魂,她知道,完了!
“说,大嫂是怎么死的。”二爷寒着一张脸,完全不管葵婆子是否在场。
“老爷...”老爷刚才...在外头都听到了!都听到了...
“说!”二爷再次开口,只一个字,闭上眼不再看二太太,自从上次在屋外听的两母女的对话,他就不想再面对这位相濡以沫的太太了。
他想着,时过境迁,事已至此,就是为了孩子,他便也装着没听到,就这么过去算了,可没想到,今日...这是人命关天啊!
二太太看着二爷,再看了看葵婆子,什么都明白了,爷哪会那么巧就回来,定是这婆子做的手脚,哈哈哈哈哈,没想到,当年在寺庙里,藏在菩萨身后,在她六神无主时给她那个方子的人,就是这葵婆子。
林霜语...哈哈哈哈,她也不知道吧,好,不是想知道吗?她说就是,只不过,她还的拉着林霜语陪葬,若不是她回来,而今,他们一家人都好好的,儿子会继承林家,她还是林家的管事太太...女儿也会有门好亲事...
若不是她,这些事,都不会发生,林霜语,你有眼无珠,我又何必说破,这婆子当年,能害你娘,如今,便留着害你吧,这罪,索性逃不脱了,她认就是。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她如今那么风光,真想看看,她跌下来的一天,可惜,她可能看不到了。
“老爷想听,妾身说就是,没错,大嫂是我害死的,谁让她命不好,当年,嫁老爷的本不是我....”
“这里就跳过吧,为什么要害大嫂,她跟这事总没关系...”
二太太的话被打断,愣了下,徒然一笑,几分凄凉,“原来...老爷早就知道了,妾身以为,嫁入林家,以后就能过上自己想要的日子,谁知道,嫡姐的丫头知道这一切,却是个贪财的,在我嫁入林家后不久,就找上门来要挟我,妾身刚入林家,嫁妆都快被她掏空了,整整两三年啊,老爷大概不知,那阵子,妾身夜不能寐,就怕这一切都被那贪得无厌的丫头给毁了,没法子,想着一次了清....”
说着说着,二太太脸上,相处一抹瘆人的微笑,“我将她约到倾城寺,因为我知道,那寺庙的一角偏僻处有一口枯井...可妾身一个人出门,老太太是不放心的,所以妾身只能说动大嫂...我没想要杀她的,我就想着,这一切能快点结束...是她自己不听话,非要往那偏角去寻我...她定是听到那丫头的叫声了...她还问我,是不是听到了!”
二爷的面色,已经难看的不能再难看,有些站不稳,扶着一把椅子坐下。
“那时候...大嫂还怀着孩子,你怎么能....”下的去手啊,大嫂甚至连看都可能未曾看到,她就动了杀心!好狠毒的蛇蝎心肠。
而这个人,与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与他生儿育女....
“老爷,人逼到一定份上,便什么都做的出来,你知道的...”
二爷不想再听,究竟是谁将她逼到这份上,难道她从未想过?是她自己啊!
“这位婆婆,劳你给她带句话,过两日,便是我儿的大婚之日,等这婚事完了,便给她一个交代...就当是我这混账二叔求她了。”
二爷沿着凳子身子微微下滑,双膝一软,跪坐在地上。
“二老爷,这么大的礼,奴婢也不敢当,不过,话我会带,若是大小姐心善应了,老婆子就不来了,喜事过后,听候府上置丧的消息。”
第244章 君子之交淡如水(2更)
城中香雅茶楼。
林霜语一身男装,摇着折扇,风度翩翩而来,长发高束,这一扎眼,还真看不出她是个女子,尽管略显清秀。
可这一身气度,却是寻常女子所没有的。
“大姐姐,怎么又是这茶楼?不是说来见朋友吗?”
“是啊,有朋自远方来,瞧,来了!”这茶楼,没什么不好的,清雅别致,最主要的是,人家点名的。
啥?林宏图一脸莫名顺着林霜语扇子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这是....
“县主!没想到,你会赴约,荣幸之至。”
这不是那....大桑皇子吗?当日在簪花节的贵宾席上,他还吓了一下,师弟才告诉他,是大桑皇子来着。
“西皇子相邀,怎能不来!宏图,快见过西皇子。”
林宏图连忙起身,“见过西皇子!”这大桑的皇子,约他姐姐做什么?一头雾水。
西扎特今日是一人入的茶楼,人多了,怕坐不下,因为还有一位客人。
“看来,今日西皇子相邀的不止本王一个!”
闲王!林宏图这下,彻底糊涂了,他好像,是个多余的尾巴。
林霜语到没太意外,本身,这大桑皇子派人给她送信,她就颇为奇怪,八竿子打不着,不过,原来是客,既人家邀她饮茶,她来看看便是,顺便带小五来旁听一番,对他有益。
“见过闲王!”林宏图只能纳闷见礼,谁让,这一圈,就他最小,什么都小...
“用大夏话说的,好事成双,如今还多位小才子,更好!若是本皇子单独约县主出来,王爷知晓,岂不要怪罪?”
这一句玩笑开的落落大方,打趣的恰当好处,让谁都说不出个啥来。
“听闻,今日皇子一行要返程了,本也该送送的,这次未能尽地主之谊,还请见谅。”这位大桑皇子,性子到是不错,易九兮拱手,挥袍入座,眸光一闪,朝着林霜语勾唇一笑,好不温情。
林霜忍不住绣眉微动,扯了一抹笑应付过去,这如今都这份上了,不用演了吧,若是早知他有意将兵书交到皇帝手中,这婚事都可免了。
算了,正好,有这门婚事,也能替她挡去不少麻烦,省的二老在她婚事上打转,再来个聂家,可是有些麻烦。
西扎特一双大眼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似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
“本皇子今日冒昧邀两位出来,便是辞行,这次游离万里,到的大夏京都,对二位印象深刻,有心结交,又不知有生之年,是否还有再会之期,就请二位喝杯清茶罢了。”
几句话,说的尤其真诚,让人忍不住为之微微动容,这般豪迈直爽,虽冒昧,也难让人讨厌。
“承蒙西皇子高看,不管来日是否有相见之期,咱们便定个约如何?”
“王爷请说~!”
“他日若再会,便是故交!”
“好,一言为定!”
西扎特伸出手,豪迈一笑,易九兮也是一笑,击掌相握,“这个约定,算我夫妻二人。”扭身煞有其事的冲着某人笑的痛快。
刚抿了口茶,好艰难才咽下去,夫妻...他到是顺口。
“县主?”西扎特有意凑热闹,好似她不回应,易九兮便说的不算,易九兮眉头一挑,带了几无奈,这女人,被外人看了热闹还不配合配合?
难道,他表现的还不够明显?明明顶顶聪明的一个人。
“嗯,我二人便以茶代酒,敬西皇子一杯。”既都说了,她怎能驳了王爷殿下的面子,总要配合配合。
某人眉开眼笑,如遇春风,知道估计他的面子,还算有救,愉快端起茶杯:“敬西皇子。”
“那也算我一个吧...西王子可是嫌我小....”这声音委屈的。
林宏图端起茶杯硬要凑热闹,夫妻....呜呜呜呜,闲王殿下呸不要脸了,婚期还没定呢,大姐姐还没嫁他...
“哦,哈哈哈,差点忘了,还有这位小才子,来来,一起。”西扎特一巴掌落在林宏图的肩头上,笑的十分痛快。
这小公子,很是有意思啊,簪花节上,他可是看的清楚,将来,不得了啊。
“西王子还有何事不妨直说。”放下茶杯,林霜语说的更是直接干脆。
西扎特茶刚咽下去,这位县主,可是够直接,爽快,与他们大桑女子,不妨多让。
“藏兵图可是真的!”他就想问问这个问题。
林霜语和易九兮相似一笑,果然!不过对方够坦荡。
同时点头。
“多谢!没想到,这世上,真有此物,作为回馈,本皇子也告知二位一件事,此次前来,父皇交代一声,让我兄弟二人打探藏兵图的消息。”
这下,林霜语和易九兮笑不出来了,双双看着对方,藏兵图,远在万里之外的大桑,也知道藏兵图?
“至于我父皇如何知道藏兵图的消息,我也不得而知,可以肯定的是,消息是从大夏过去的,不然,父皇也不会让我兄弟二人到大夏打探。”
“多谢!”易九兮拱手,这位大桑皇子,好大的心胸,想知道答案,便公平交换,这个朋友,值得交。
他完全可以不说,说出来,不过是提醒他们一句,可能,藏兵图的事,并不止一两个人知晓,消息能传到大桑,便是一个方向。
或者说,他是再提醒林霜语,当年紫家的事可能真是因为藏兵图。
“哈哈,客气了,时候不早了,该启程了,才结识,没能与你们好好喝一顿酒,总有遗憾啊。”
有些人,不必深交,却自有情义,哪怕数面之缘。
“下次!”易九兮也有些感慨。
“送送西皇子!”林霜语跟随一笑。
“县主,在咱们大桑,男子若是不能给女人幸福,女人是可以另嫁的。”
额...“听着到是对女子颇为公道!”只是突然说这么句话的意思是?林霜语双眸一转,朝着易九兮看了一眼,这大桑皇子是说给这位听的吧。
眉眼一笑,颇为开怀,这大千世界,果然有意思,“有机会,一定到大桑去看看。”都说,一国一风情啊!
看着某女一脸神往的样子,易九兮当即脸黑,这西扎特,还是早些回大桑吧,幸好这大桑远隔万里,否则...还真的盯着点。
什么民风!胡闹!
西扎特又是一笑,“届时一定带郡主喝最烈的酒,吃最香的肉!”边走边说,瞅着易九兮给了一个眼神,仿佛在说,王爷,难道你没自信给自己女人幸福?
易九兮岂能示弱,回视过去,放心,绝不给旁人这样的机会。
他的女人,不劳他人操心,那什么酒啊肉啊的,免了,他家女人要吃也是吃他...的肉!
“大姐姐,这大桑的风情,和咱们大夏差这么远吗?”
几人站在城楼门口,听着渐渐远去的马蹄声。
“还有十里不同音呢,何况隔了这千山万水,等你再大些,便出去游学吧,看看这大好山河,各地风土人情,男儿多好啊,可山水万里行,看尽天下美景。”
看着眼前空旷一片,林霜语忍不住笑着感叹,若有机会,跋山涉水,不问归期,不问红尘,何等快哉。
可是...想想就好了,刚才那大桑皇子还说,有人将藏兵图的消息,不远万里传到了异国他乡。
林宏图看着远方,这一次,没有点头。
大姐姐是想让他替她看看她口中的天下美景吗?
易九兮静静看着身侧之人,这又是他未曾见过的一面,原来,她的心里,除了满腹算计,除了紫家林家,还装着万里山河。
她的心,可以那么小,也可以这么大,终有一天,她的天下风景里,会有他。
若是可以,陪她纵情山水...想着摇了摇头,眼前一团乱麻尚未理清,想太远,何用?
且把现在每一步走好,先把她的心愿了了,账算清了,人娶了...好像,还有挺多事要忙活。
“走吧!”
林霜语点了点头,二房那边的事,应该处理的差不多了,不知,她给罗阁老的信能否起些作用,墨亦宏,你究竟有多大的本事,咱们走着瞧。
“今日朝堂上,父皇发作了皇叔,将他的封地换到泰安!”
“泰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上这是要敬告端亲王,终于有了一点动静,也就是说,这几日,皇上已经查明白了,墨亦宏逃脱了...
“皇叔之前的封地,是遥州。”
遥州!还真巧啊,她到没去留意过属地的事,“遥州富庶,地广人多,泰安贫瘠,地广人却不多,且远在边陲...端亲王会乐意?”
这换封地,说是一个换字,却没那般简单。
这等于是把一块金子换成了石头,最重要的是,太远了,做什么都不方便。
“你熟悉地志?”
“闲暇无事,看过。”当年,她还雄心万丈呢...
有谁家姑娘,闲暇时会看地志的,“皇叔并不知,那是藏兵图,八成是被人摆了一道。”
“墨亦宏?”
“总抛不开他的功劳,但应不止....这次皇叔的事,若没有皇姑姑从中周旋,恐怕不是换封地这么简单。”
“明白了,藏兵图除了墨亦宏,这京都城,还有人知晓,却一直按兵不动...你...早就有所怀疑?是状元宴之后?”
林霜语反应很快,她身侧的林宏图安静听着,心惊肉跳,大姐姐和闲王,难道不该考虑一下他这个旁人吗?
他好像听了很多不该听的,可是他们没让他回避...便是放心他,他就该当做没听到。
原来,大姐姐和闲王果然是相熟的,还有,大姐姐为何说起这些大人物,都是直呼其名...
林霜语是刻意不让林宏图回避的,祖父将书楼里的木牌交给她,便是将林家暂时托付于她,她就的为林家看好门户,选好接班人,宏图,的试着承事了。
到不是要他现在做什么,只要他学着承受,知道世事。
见易九兮点头,林霜语心头略沉,“一只无形手...”所以,他才那般干脆,在簪花节上把兵书给了她,让她交给皇帝。
这一招,出其不意,的确是当下最好的一步棋,这只针对兵书的无形之手,就可暂时不去头疼,反正,兵书在皇帝手里,该头疼的是皇帝。
当然,想要兵书的人也要头疼了,从她和闲王手里抢东西,总比在皇帝手中抢东西容易些。
他这急中生智的一招,有些损。
至于藏兵图...给皇帝的自然是真的,可他们两都见过,皇帝即便拿了,暂时也是..无用!
“对了,本王前两天收到一份请柬。”
“什么?”这不必跟她报备吧,演戏上瘾?
“墨家小姐与林大人的喜宴,喜宴在墨家办,本王打听了下,不光本王,其他几个都有。”
其他几个,是指其他几位皇子吧,耸了耸肩冷笑一声,“墨亦宏这是要招上门女婿?”也是告诉大家,这个女婿,他墨亦宏要抬举。
第245章 墨公子的表妹?(3更)
二太太可谓是一步错,步步错!归根究底,都是咎由自取。
“小姐,这葵婆子故意引的二爷回去,再去质问二太太,奴婢在屋顶上都听的真真的,二太太说了几次是你!”
大双一五一十将看到的听的如实汇报。
林霜语眯眼听着,揉了揉额头,二太太就因为怕事情暴露,只是怀疑被听了去就要杀人灭口,该死。
至于那葵婆婆,借二太太之手,行杀人之实,更该死。
她不需要证据,大概已经猜出怎么回事。
葵婆子应是一早就潜入紫家为奴的,所以,两个娘她都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她来林家,娘是认识的,她才有机会哄骗的娘留她在林家。
不过,肯定与这婆子说的不一致,首先,她在紫家,该是勾不上让娘安排她来照顾自己的妹妹,其次,小姨这个娘,再不济,也不会对亲姐临终之托的人置之不理。
若真是以貌取人之辈,也不会得林家大爷那般倾心相待。
而这婆子没有直接动手杀娘,是因为她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找到藏兵图,所以,她在探听不到的情况下,在娘怀孕之后,想到了这一招。
一个有孕之人,若知自己活不了,随时可能死,如果她手里真有什么宝贝,怎会不想着,将最重要的东西留给孩子...留个紫家最后这点血脉?
就为了这么一个试探,就为了这一点可能得到藏兵图的机会,便无所不用其极,好得很!
知道娘死了,她又怀疑孩子被送走有问题,连忙去找孩子,可是,孩子被掉包了,她断了线索,便回到林家。
可能正巧赶上墨家派人暗中接触林家也在找藏兵图,便以为,这东西,总跑不脱林家,便一直蛰伏在林家等着,因为他们都知道,祖父是最后一个接触外祖父的人。
为了这一张藏兵图,为了这所谓天下至宝,在林家一呆就是十多年...
“小姐,这婆子,怎么处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不是擅用毒吗?”林霜语一声冷笑,眸光带寒,她当年毒害娘,折磨娘用了多久,她便会让她都体验一遍。
正好,这段时间,留着她的命,让她为她所用,她要藏兵图做什么,又是为谁所图,总不能是为了她自己。
能让她这般忠诚的人,她也没指望能从她口里问出个什么来,但是,她会给她机会,让她自己一点点透出来的。
因为,这婆子最大的败笔就是,她千算万算也算不到,她口里的大小姐,是她娘,所以,想用娘来骗她,她就注定输了。
大双一旁打了个寒颤,却十分认同,这么恶毒的婆子,小姐怎么做都不过。
“那二房那边?”
“其实,二叔就是糊涂了些,加上二太太吹了这么多年的枕边风,难免误入歧途,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选择的路付出代价,他既求了两天时间,给他就是,也不差这两天,他还是舍不得断了墨家这门亲事,那就由着他,只盼,他失了这个机会,将来莫要后悔就好。”
大双心里一惊,瞬间明白过来,暗叹,难怪小姐不同情这二爷了,开始她听着,还觉得这二爷就是被二太太坑的。
可小姐这么一说,二房如今又何尝不是二爷自己的选择,这二太太早晚是个死,若是他不想再与墨家有瓜葛,这二太太死在婚前,儿子自然要守孝,孝大过天,这父母亡,守孝就是三年,就是圣旨,拖过三年之后,只要有心,这婚事总会有转机。
至于那位嫁入墨家的小姐,更是好办,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断了便是,可惜啊...
“她没告诉二爷,是谁给她的毒?在二爷面前,没有提那婆子?”笑了笑,真是死不悔改,还想着这婆子能把她怎么着,让她自食其果吗?
大双摇了摇头,“没有!”这二太太真是。
“两天后,送一副棺材去。”
.....霸气!可小姐好歹是女儿家,咱能稍微秀气点吗?棺材铺好像挺多的,她会让小双挑一挑,保证光鲜亮丽配上小姐的气场。
“小...小姐...有客人找!”
客人?林霜语挑眉,这几日,上林家来的客人可不少,怎芳香舌头还打结了?
“什么客人?小姐今日有些累!”大双望着门口问了一声,意思没必要的就不见了。
林霜语也是这意思,那些夫人太太小姐,只能劳烦祖母和大太太了,端着茶喝着,想休憩片刻。
芳香进屋,望着林霜语,有些急促道:“是墨家公子...说是来看表妹....”
大双还没反应过来,林霜语一口茶水没顺畅,呛的前胸贴后背的咳嗽,表妹...这个墨清简!
“小姐,慢着点!这墨家公子是走错门了吧,这哪有什么表...”话说到一半,反过来了,表妹...若说起来,小姐的姨母是墨相的原配,那紫夫人的女儿是该交小姐一声表妹,而墨公子...随前朝宝华皇后叫小姐一声表妹,似乎也说的通!
真是山路十八弯,可算对上了。
“咳!人在何处?”好容易停了喝,喝口水顺了口气,眼角都咳出泪了。
表妹!叹了口气,他这是要做什么?已经说的很明白了不是吗?
“在花厅!老太爷和几位爷都在书院,所以...”老太太现在听到墨家人就如鲠在喉,可人家墨公子是相爷府的公子,来了也不能赶人吧。
只得让总管迎了人招待着,老太太坐在那,一句话都没说,春兰姐姐说,让小姐快去。
这不是让小姐去救场吗?
“走吧!”整理了下衣襟,刚在外头回来的一身男装还没来得及换下,罢了,就这样吧,反正,是他,到也无所谓。
“小姐,要不换身衣裳?墨公子说,不急。”芳香看着林霜语一身男装,迟疑了下。
林霜语已经大步向前了,“无妨!”
小花厅里,这位突然到访的墨公子,可是让几位太太都有些尴尬,谁招呼都不合适,最后还是老太太自己来了,几位太太在一旁偏厅瞧瞧打量着不敢出面。
这女子招待外男,总是不妥。
“不愧是相爷家的公子,这气派,这样貌...”四太太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过就是个嘴上不把门,也是个直肠子,看到啥说啥。
这话也没毛病,人家确实仪表堂堂让人看了就稀罕。
五太太摇了摇头,连忙使了个眼色,可别让老太太听着,要不高兴了。
“他来找大小姐做什么?”大太太眉头深锁,两手捏着绣帕有些担忧,大小姐可别跟墨家扯上什么关系才好。
虽说是高门大户,可老太太和老太爷可是不喜这墨家。
大家也都好奇,来京都这么久,八卦也是听了不少,京都三公子...
正想着,听的人说大小姐来了,齐齐凑着看了过去。
墨清简坐在客座上,气定神闲的等着,尽管主人家一句话没有,可他依然没有丝毫不适。
“祖母!”林霜语朝林总管点了点头,向老太太打了招呼。
人家是说来找他们家大丫头,可老太太没有走的意思,大丫头虽然定了亲,可还是大姑娘家,这墨家公子是外男,她的在这坐着,免得传了什么闲言碎语。
表妹!真亏的这墨公子想的出来,哪门子的表妹。
“墨公子找我?”开门见识,直截了当的问了句。
墨清简看着一身男装的林霜语,依然面色无波,好似司空见惯,到是老太太浑身不得劲,这大丫头怎么穿成这样出来了。
“来给表妹送请柬!”
表...妹!亲耳听着,别有一番滋味,刚才可是害的她呛了个狠的,林霜语看着对方身边的小厮送上的请柬,伸手接过,不用翻也知晓是什么内容。
今日听的某人说,他也收到请柬了。
“墨府大喜,本该道贺,劳烦墨公子跑一趟!受之不起。”这帖子,肯定不是墨家发的,是他这墨公子发的吧。
怎么,墨家嫁女,弄的跟招上门女婿一样,还想着多风光,全天下的人都去道贺不成?
这是生气了?虽然对方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可墨清简就是能察觉出。
也是,林家二房在林家,的确是尴尬,而墨家对她而言,更是...
“表妹如今可是县主,有何受之不起的!”
到是脸皮比以前厚了不少,林霜语将请帖交给身旁大双,“既是墨公子的请柬,本县主定会光临,若没别的事,家中尚有事,不便久留。”
这下,老太太神情也有些撑不住了,这么明显的开口赶人...有失礼数了。
“县主可能借一步说话?”墨清简到是干脆,起身而行,意思边走边说,这是要人家送他了。
林霜语不置可否,看了他一眼,最终还是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既着男装,这行事便不必太拘泥,免得自家都别扭。
“祖母,我送送墨公子!墨公子请!”
给了老太太一个安抚的眼神,便领着人送行。
“墨公子有什么话尽管说。”双手负背,一步步相送。
两人并肩而行,惹的府里下人忍不住顿足而望,这分明是两位翩翩公子。
“你...”叹了口气,摇头一笑,“听说皇上最近在查紫家当年的旧案。”
哦?专程来一趟,是为了告诉她这个?皇上肯定会查,谁肖想藏兵图,皇上若不知道,心里难安啊。
所以,这事,她还的谢谢闲王,省去她不少事。
“若是紫家当年的案子,真有墨家的事,你欲如何?”
“灭了墨家!”林霜语轻飘飘的说了一句,随即一笑,“墨公子莫怕,林霜语还没那么大能耐。”
“是说,如果你有这能耐,你为了紫家,会不惜一切抱负对吗?”可是,正如她说的,她现在的情况,很容易招来杀身之祸。
“墨公子身为墨家人,更我说这个,不太合适吧。”
“你为紫家讨回公道,无可厚非,可是...放手吧。”
“放手?墨公子,这两个字,说起来是容易的。”放手?他到是开的了口,怎么,是怕她不自量力被墨家给灭了,还是怕她太又本事灭了墨家?
今日若是他为了说这两个字,那便不送了。
脚步停顿,侧身凝视对方,笑的几分清冷。“墨公子,贵府喜事,定会如约而至,今儿就送到这,请。”
“你...哎!”墨清简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无奈,最终话没说出口,转身而去。
这几日,他一直在查一件事,终于有些眉目了,可是...她这性子,告诉她反而会害了她,不告诉她,又怕她将自己置身险境而不自知。
好在,藏兵图交出去了。
两人背道而驰,林霜语知道,他今日来,真正想说的话并没说,是她逼回去了,他们之间,本就不该再有什么牵连。
她可以欠别人的人情,因为可能能还,可是他的...她是注定还不起,因为他是成姬的儿子,是墨亦宏的嫡子,是墨家继承人,终究是陌路。
第246章 了尘庵(1更)
“小姐,请柬...”
“不必看了,既来请,那便去一趟,备一份礼吧...也该去看看了。”
阔别这么多年,墨家可还一切如故,没想到,再次踏入墨家,会是这样的情景。
什么该去看看?大双一头雾水,小姐有时候说话,她完全听不懂,不过,小姐吩咐备礼她就备上好了。
请柬,原封不动的被大双搁置在书桌。
老太太那也没说什么,一是人家上门送请柬,不去反而显得他们林家怯场了,可去吧,老人家心窝难受。
说白了,是头一个亲孙子的婚事,弄的跟上门女婿一样,虽说,二房与林家再没关系,可血缘总抹不去。
再有,二房那两个,老人家当真是宝贝珠子的疼了十多年,所以,四太太才说了一嘴,老太太反应就那么大,是因为碰不得啊。
翌日,用了早膳,林霜语便出了门。
了尘庵,第二次来了...
已经是四月末了,上次来,还有晚开的桃花零星的挂在枝头,如今,已是一片嫩绿的桃叶随风起舞了。
“大小姐,三太太正在礼佛。”
“嗯,那便不打扰她,山中好气候,转转吧。”
“小姐,刚才奴婢瞧着,山下有辆马车,刚才便打听了下,是宫家六小姐的。”大双办事,到是细致。
宫雪娇?那日簪花节上,印象深刻。
“听庵堂里的师父说,这位宫小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趟...这庵堂里,有一位宫家小姐在此出家修行,是六小姐的嫡亲姑姑。”
嫡亲姑姑?那岂不是宫相的女儿?
宫家与罗云墨三家都不同,这宫家,可是同大夏皇帝一路打江山走来的。
大户人家的女子,不到那万不得已的,怎可能出家?能到这庵堂里来,一是犯了事被家里人送来的,如三太太,二是发生了什么事,逼入绝境,自己了却红尘遁入空门。
这宫家能让六小姐常来看望,应该是后者了。
不过,旁人家的事,她无意理会。
“盯着点,别节外生枝。”
“小姐放心,刚听小双说,那位已经快到山脚了,小姐是先见了她还是三太太?”她好安排一番。
“她能出来,想必是花了一番功夫,恐怕耽搁不了太久,安排一下。”
“是!”
莲姨娘披着风衣,整个人都藏在宽大的风衣里,头上戴了兜帽,将所有的忐忑都藏在纱幔中。
她知道,她今日是冒了天大的风险出来的,可她尝了甜头,看到希望,便不想这么放弃,毕竟,忍了这么多年啊。
人家不可能无缘无故帮她,可凡事,不都是互帮互利?对方说的明白,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成姬。
就凭着这两个字,她也的来一趟,也非要见一见。
林霜语换了一身桃粉,带了斗笠,看着站在松柏下佯装镇定却焦虑等候的女人,小步上前,“听说你要见我?”
女人?莲姨娘猛的转身,盯着一身桃粉朝自己走来的女子,看她的步子,再到身段,还有声线,她可以断定对方是女人不是假扮的。
“你就是给我送信的人?”莲姨娘迟疑开口,她已站在这,这一步就不能回头了,不管对方是男是女,她都要赌一把。
听闻这位姨娘,是府姬出身,瞧这身段,到是保持的不错,举手投足,也颇有风情,也是上了年纪的,可声音还是这么婉转,平日没少话功夫保养。
这份上,依然注重这些,是因为心里想着有朝一日,辉煌腾达时,自己不是个糟糕的样子,很好的诠释了她的野心。
“没错,你不会一样的招数,用了两次吧?”
对方低头不语,从脚印来看,说明她说中了,林霜纱幔中浅浅一笑,到底是忍了这么多年,有些急了。
墨亦宏面前,一样的招数用两次,可是没用的。
“为何...”为何没用,第一次,她按着信上说的做了,相爷竟真的留宿她院子里,还提拔了儿子,可是,第二次,相爷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她知道,她虽然保持的好,可也早不是当年轻嫩的姑娘家了,能让相爷留步的,不是她的身段容貌,而是她照着信中所言...
“你的目标是什么?”她有多大的野心,她想听听,才好帮她完成心愿不是?
莲姨娘愣了下,目标...
“取而代之...我知道不可能,但是,我想成为夫人,平妻!”说出来,可能很多人都会笑掉大牙,是啊,她一个府姬凭什么。
可是只有她成为平妻,她儿子才能从庶子变成嫡子,她不想让儿子记在旁人的名下,她不想,她是府姬没错,可她也是正经的官家小姐出身。
若非家道中落,家里犯了事,爹被流放,女眷充奴,她怎会沦为府姬。
没个人心里都藏有太多的不甘。
“不够...”她还有话未说,因为她除了野心,还有浓的化不开的恨吧,虽然,她掩饰的很好,可一个人的细微动作,能出卖很多东西。
莲姨娘隔着纱幔看着眼前不知容貌的女子,听着这清冽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二字,身体微微抖动了一下,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听说,你是府姬?”揭一个人的伤疤,其实很容易。
一个府姬,一个姨娘,走的步子却是正儿八经的闺秀步,手放的位置,捏绣帕的姿势,说话的口吻,这么在意名分....
“你既知道,又何必问我。”
“你恨谁?”
“你...”莲姨娘有些激动,好像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了一般,而她到现在,还不知站在自己面前的是谁。
“一个人的野心再大,不足以支撑这么多年,你在墨家活的极其不易,能让你忍下来的,还有恨吧。”只有恨,才能让她始终抱有一丝希望,才会让她再看到一丝希望后如此奋不顾身的靠近。
就像溺水的人,有人给她抛了一根绳子,她便紧紧抓住不放。
似是被说中了,莲姨娘原地走动了几步,像是想要缓解自己的情绪,而且,这个动作,她应该经常这么做。
“没错,我恨成姬,我爹是个七品官,官职不大,因为一桩案子被牵扯了,被上头的人推出来顶了罪,是我爹自己糊涂,怨不得谁,爹被流放,娘不肯为奴自尽了,我还有个弟弟,也被带走了,那时候我被送到宫奴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只是恰巧,这个故事,与成姬有关,这莲姨娘最开始是被送入宫中为奴,转转才打听到弟弟的下落,也是入了宫,因为不小心没走稳,摔了正要送给成姬公主的东西,管事的带着让公主发落,公主当时心情不好,便随口罚了庭杖三十。
“庭杖三十!我弟弟小小年纪,从前也是家中教养着的宝贝...是我冯家唯一的男丁...三十杖都没打完,就没气了...可公主说了三十,即便死了,也要打完三十...你可知道,我弟弟打翻的是什么宝贝?一盘玉提子而已...我弟弟一条命,就低了她的一盘玉提子...”
“所以,你想尽办法进了墨家,成了墨家的府姬...想要报仇是吗?”难怪能撑到现在。
宫里每隔一两年就会从宫奴里选一批姿色条件尚可的进行调教,有的留宫做宴请和各宫的舞乐姬女,有的被赏赐给功臣。
她应是被赏赐到墨府成了墨府的府姬。
“没错,我想为弟弟报仇,可我两靠近她的走不到机会,知道后来,有一次相爷宴席上喝多了,让我伺候...成姬这辈子,最在意的就是相爷,所以,我便想着,如何从她身边抢走她最在意的东西,可是...我太不自量力,后来有了孩子...”
女人有了孩子,想的就更多了,她更不会轻易对成姬动手,想要的也就更多了。
只是在墨家,有了孩子,有何用?墨家嫡庶分明,且她的出身,即便生了孩子又如何,再加上成姬,她就只能被困在墨府,带着不甘带着恨,小心翼翼的活着。
“我能帮你报仇。”
“那我呢?我能帮你做什么?”这也是今天,她见她的原因。
能如愿以偿自然是好,可她也不想糊里糊涂被人利用。
“我的目标也是成姬,你只需要按着我说的做,你便能如愿。”
各取所需,无所谓被谁利用。
“哦,对了,你那个儿媳妇,你最好留意一二。”
儿媳妇?莲姨娘点了点头,那儿媳妇,看着温顺,却不是个安分的,从她身上套了这么久,至今也没套出来,相爷为什么看上她。
“那法子不管用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做?
“欲速则不达,墨宝珠的事,你知道多少,说来听听。”
“三小姐?...都死了十多年了。”突然听人提起,莲姨娘还反应不过来,不过这人要听,她便将知道的说说。
时间过的很快,大双悄悄给了林霜语一个眼神,示意有人靠近,莲姨娘也说的差不多了,林霜语让大双安排送了这莲姨娘下山。
本不想撞上,谁知道,这姑侄散步散到这,林霜语也无意强行避开,便大大方方的打了招呼。
“姑姑,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林..紫县主,今年的簪花魁首。”
“紫县主!”一身道袍,代发修行,看容貌,到是与宫雪娇有些像,只是更显沉静,或许是常年在这庵堂修行,身上带了些禅意。
“紫县主,这位是我姑姑!”
林霜语微微点头,人家喊了县主,她便不好在行礼。
“你们聊,贫尼不打搅了。”
“是我打搅师父清静。”双手合十,算是还礼,微笑目送对方离开。
宫雪娇与林霜语说了几句便追着自家姑姑去了,大双正巧回来。
“小姐,这宫小姐的姑姑,叫宫秀媚,年轻时,与长公主是闺中好友,长公主朋友不多,她算是一个。”
大双看着宫雪娇离开的方向闲说了一句。
长公主的闺中好友...看着,难怪连性子都有些像,干脆直接,不熟,一两句话便离开,若是大家都如此,到也省的应付。
“三太太应该做完功课了。”
“走,去看看。”
三太太再次见到林霜语,态度大大转变,许是听了林允月所说,知道林霜语现在是王妃,是县主。
“三婶,你可知因为你,大哥的婚事,一直为难着?”若非为了两位老人,她着实不想管这么许多。
儿子的婚事...三太太低下头去,一脸灰的坐在那,终是轻喃了句,“我可怜的正儿!”是她这个娘害了他吗?
看来,近半年的庵堂生活,还是有点用,“我可以让你回府,但是,你若再生事,我便让你永远留在这。”对三太太这样六根为净的人来说,暮鼓晨钟的生活,久了,会让她恐惧。
“真的...能回去?大小姐,你肯让我回府?”三太太眼里,燃起一丝希望。
这边,宫秀媚的禅房内,宫雪娇也准备辞行了,这次之后,她要很长一段时间不来了。
“姑姑,你恨祖父吗?”
“祖母很想你,您真的不肯回去吗?”姑姑只是代发修行,她若想回去,随时可以的。
“雪儿,听姑姑一句劝,不要执迷不悟!”
宫雪娇目色一变,最终点了点头,“姑姑保重。”
“以后别来了,世上早没宫秀媚,贫尼法号了空。”
“是...了空大师。”
“去吧,外头那位,你招惹不起,你素来聪明,别做无谓之事。”宫秀媚闭上眼,嘴里开始念起了佛诀。
第247章 让她送信?(2更)
“小姐,都说了让您别来,没用的。”
这么多年了,小姐就执着着,每隔一段时间来一次,可那位便是如何请也不肯回去的,何必呢。
汤圆嘟着嘴,叹了口气,又白跑一趟,不过也习惯了。
“以后...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来了。”
“小姐终于想明白了。”
“汤圆,我真要把闲王妃的位置抢回来,能抢着吗?”
汤圆眉头一塌,身前用手印了下宫雪娇的额头,“小姐,您没发烧啊,说什么胡话了。”早干嘛去了,皇上都下旨了,再说,小姐自己不都说了不可能,就算没有赐婚,小姐也不可能啊。
“嗯,是说胡话了,姑姑都说,我不是她的对手,招惹不起,哎!”
“小姐,您就别叹气了,您今儿心情不好?”小姐每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说些莫明奇妙的话。
“汤圆,你家小姐要嫁人了。”
“啥?”汤圆一个没注意,撞这车壁上。
可汤圆再问,宫雪娇便不说话了,靠着车闭眼假寐,谁也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更不知道,她要嫁的谁。
“紫县主,留步!”
林霜语与三太太谈完准备离开,刚要上马车,却被人叫住了。
宫秀媚?
“了空师父!”打探一声法号再简单不过的事。
“紫县主,贫尼冒昧,想拜托县主一件事。”
拜托她?林霜语上前一步,“了空师父请说。”素不相识,总不至于为难她,好似宫小姐前脚才走,自家人不麻烦,要拜托她一个外人,这件事,她也有些好奇。
“我这有一封信,劳您捎给长公主,亲手交付。”从袖中拿出一封信,双手奉上,话很直接,可态度很客气。
让她送信?
送信这种事,可不能随意托人,她连自家侄女都不托付却找上自己,看着对方手中的信,迟疑了片刻,伸手接过。
“劳烦县主!”宫秀媚施的佛门之礼,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对方会看信。
大双一旁皱眉,这宫家人可是不客气,让她家小姐当信使,即便是送给长公主的,是不是也太随意了些。
“客气,举手之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定亲自送到,若了空师父没别的事,霜语便告退了。”
“听闻簪花节闲王求娶,皇上赐婚,恭喜县主。”
“多谢!告辞!”
“县主慢走。”
直到林霜语上了马车,宫秀媚才折身回去。
“小姐,啥意思?”宫小姐不才走吗?自家人不劳烦,让小姐去送信。
“大双,赶车,快。”
啥?大双愣了下,随即点头吩咐小双快一些,“小姐,咋了?”
林霜语拿着信,面色有些凝重,如果刚才宫秀媚给她递信的时候,手指暗中用力,是想给她传递什么,说话间,她的目光,一直落在京都城的方向。
“不知,尽快将这信送到。”
不知?大双也不问了,又吩咐了小双一声,让她快些。
“小姐,这人好生奇怪,宫小姐不才走吗?”这信别是有什么麻烦吧?
马车飞速前行,很快就越过了宫雪娇的马车,一条官道上,马蹄声这么大,汤圆便伸头看了一眼。
“好像是林家的马车,这么快?”
“林家的马车?”一直假寐的宫雪娇突然睁开眼,快速撩开车帘看了一眼,马车已经远去一段距离了。
“小姐,灰尘都进来了,啥事这么着急赶路啊,多危险。”汤圆嘀咕一句,将车帘放下。
宫雪娇面色凝重起来,“汤圆,回了尘庵!”
“怎么了?小姐东西忘拿了?”不要紧的,回头让人来取就是,这都快半道了。
“快回去。”
很少见自家小姐如此,汤圆吓到了,连忙吩咐赶车的掉头,“咋了小姐?”这好端端的,小姐脸色怎么这么吓人?
“快回去!”宫雪娇只说这么一句话,旁的什么也没说。
她就觉得,今日姑姑有些不对劲,现在仔细想想,姑姑今日跟她说的每一句话,就好像在交代什么一样。
其实,连汤圆都不知道,她每次来看姑姑,都是帮祖父送信,祖父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让她送一封信给姑姑,她知道,姑姑与祖父之间,一直有事,只是姑姑不让问,她就从不问。
她知道,她只是个女儿家,很多事,参合不了。
今日来之前,祖父跟她说,她的婚事定了,而且婚期就在两月后,过两天,就会有人上门提亲,她这段时间,就不用来了尘庵。
姑姑以前也说过,让她以后别来了的话,可是今天说的和往常不同。
刚才出来的时候她眼皮就一直跳,不行,她的回去看看,不会去看看,她不安心,马车掉头,疾驰回奔。
这边,林霜语的马车者一路朝着京都城而去,入了城门,林霜语便吩咐直接去了长公主府。
可听到的消息,是长公主进宫了,暂不在府中。
“县主,公主每次入宫,都会待一会,奴婢们也不知她合适回来,您看...”每次公主进宫,唐姑姑都留在府上,正好接待了林霜语。
“唐姑姑,若方便,我在此等等长公主,不知长公主入宫多久了?”
“也有半个时辰了,县主若愿意等,奴婢去给您沏茶。”总不能干坐着。
“有劳唐姑姑。”这就是要等了。
袖中的信,她总觉得,还是尽快交付给长公主才好,那宫秀媚没有让宫雪娇送,而是交给她,而且,看她当时的情形,好像也是别无选择。
越想,眉头皱的越深。
这紫县主今日突然造访,面色凝重,是有事吧!唐姑姑上了茶,转头对一个宫女吩咐了几句,那宫女便出了府。
若是平日,唐姑姑早就将人打发走了,更不会破例让宫女去送个信。
便是知道,眼前这位县主,不是那闲的没事串门的人,可别真耽搁了什么事。
“瞧县主一身风尘,可是出城了?”
这唐姑姑,好生厉害的眼睛,捧着茶点了点头,“去了尘庵看了趟三婶。”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他们林家三太太因为撞了邪祟送到了尘庵清养了。
她代为去看看,很正常。
不过,她特意说出了尘庵,便是希望这位聪明的唐姑姑能快些让公主回来。
了尘庵?果然,唐姑姑听罢,立刻借口退下了。
而宫雪娇也折回了了尘庵,庵堂里的姑子们见着还纳闷,这宫小姐才走怎么又回来了?
“我姑姑呢?”
“了空师父在禅房没出来。”一个姑子被抓着问话,吓的不轻。
宫雪娇提着裙摆就往熟悉的禅房跑,“姑姑!”禅房的门是关着的,姑姑!心里越来越害怕,没来由的。
“姑姑开门,姑姑!”门应是从里面反锁了。
宫雪娇的叫声,引来了庵堂里的姑子,都站在一旁看着,汤圆也见宫雪娇这样子,也吓的跟着敲门,可屋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姑姑,开门!”
“你们还愣着干嘛,快把门撞开,我告诉你们,若是姑姑有个好歹,我一把火把这庵堂给烧了。”其实她一直讨厌这庵堂,要不是这庵堂,姑姑也不会在这。
那么好的姑姑,为何要遁入空门,将自己困在这一辈子,年纪轻轻就青灯古佛相伴。
她问过爹,问过祖母,甚至祖父都问过了,还有姑姑,都不告诉她。
汤圆这会也察觉不对了,连忙拉开宫雪娇,张罗人将门撞开,天老爷啊,可千万别出什么事,这小姐看着平日温和,一旦真触了某根弦,她真有可能一把火烧了这庵堂。
门被撞开了...
所有人都在门口站着不敢进去。
因为里头的人,端坐在禅盘上,一动不动..
“姑姑!”宫雪娇独自上前,小心靠近,昔日熟悉的笑容还在脸上,只是,没了半点生息。
“姑姑!”这一声叫的很大。
身后的人都被吓的退了一步。
宫雪娇蹲下身子,轻轻碰了碰对方的手,还有余温,可是拿去之后,又迅速垂落,看样子,是刚去...
“姑姑,你别吓雪儿,姑姑!”
汤圆反应过来,咚的一声跪在地上,门口的姑子连忙双手合实低下头去,主持看着这清醒,也是一声叹息闭上眼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姑姑,姑姑你醒醒!”
“小姐..您别这样!”尽管汤圆也害怕,这刚才走的时候还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就...
在宫秀媚的身侧,有一个铜盆,里面一盆灰烬,应是刚烧的,手靠近,还有温度,屋子里其他的什么都没变,一点他人进入的痕迹都没有。
而且,这个姿态...很面相,是自我了断的。
“姑姑,咱们回家,姑姑!”宫雪娇本就娇小,抱着对方使了吃奶的力气也没用。
“汤圆,快帮我,我要带姑姑回家。”
汤圆胆小,可这回也顾不得这么多,抱着宫雪娇,“小姐,冷静点,别扰了安魂。”
“为什么!为什么?”
可是,谁也回答不了,唯一能给她答案的人已经静静离去了。
“刚才,我姑姑见了谁?”
有个小姑子一脸害怕的站了出来,“了空师父送了一下林家那位施主,便再没见谁了。”
这么大动静,林允月和三太太也来了,刚才林允月就一直闹着要见林霜语,但是林霜语没见,这会听到这,拉着三太太退到角落。
“娘,不会跟林霜语扯上关系吧?”
“胡说八道什么,是她去送大小姐,还有,娘跟你说了,以后不准直呼其名,可不准胡说八道了。”
“不说就不说,娘,这庵堂都死人了,爹真的不管我们了吗?”头一回见着死人,林允月也是害怕的,可是,更害怕的是,她往后要在这待多久。
她不想在这待了,一刻都不想。
三太太不说话了,老爷,从她到这庵堂来,还就是前些天来了一次,今日大小姐说,她可以让她回去,但是,她不能告诉女儿...
她想回去,可她又怕回去,她怕没脸见儿子还有林家其他人!
“汤圆,你给我守在这,谁也不让靠近,我这就回去,回头我就派人来接姑姑回去。”
一抹眼泪,宫雪娇交代一声,便跑着冲出房间。
宫里,长公主还在等皇帝与大臣议论朝政,一个宫女进来跟她说了几句话,她便匆匆离去。
“长公主等了半天,怎不等了?”
“清画,去看看,公主府是不是去了什么人。”刚才那宫女,是公主府的人,不是宫里的,什么人,能让这位长公主这么失常。
长公主急速出了宫,马车不停直接回府。
林霜语已经等了一会了,不过,长公主回来的速度,还是比自己预想的快,看来,最后她与唐姑姑说的话起作用了。
“拜见长公主!”
“免了,听说,你着急寻我?”长公主路上还一脸急切之态,此刻却是持稳端庄看不出分毫。
“回长公主,受人之托,给长公主送一封信。”直截了当,说完,从袖中取出信奉上。
长公主看到信,问都没问,似乎就知道是谁送来的。
第248章 谋算(3更)
四月丧!
没想到,信是送到了,天黑之际,还等来了宫秀媚身死庵堂的消息。
听说,宫家连夜将人给接了回来,宫家老太太更是当场就混死了过去。
“小姐,咱们离开之后,长公主直接进宫了,之后,就去了宫府。”
“进宫?”
“嗯,那封信...不会惹来麻烦吧?”这宫家那位也是,做什么非要把小姐拉扯进来,明明...
“情非得已!”那封信,虽然不知写的什么,可人家没让自家侄女带过去便是不能。
所以,长公主在看了信之后,跟她说了一句,这个人情她会替她还,她不过带封信,应是没多大麻烦,不过,长公主的一个人情,合适的时候,却是有大用。
“她呢,这一天都做什么了?”
林霜语坐下,来回赶路,着实有些累。
小姐是说那葵婆子吧,小双盯着,翻不出什么浪花来,“小姐不是让她伺候花草,给这院子里添点色吗?她领着人,买了些花和种子回来,折腾一天了,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哦?”
“小姐,您不是说她擅毒吗?那些花花草草是不是要看看?”想想挺瘆人的,小姐真要留着这婆子吗?
林霜语沉咛了下,摇头冷笑,“我会医术的事,她在大房呆了这么久,若是一点都不知道,是否太假?至少,她现在不会冒这个险,二房这件事,办的不错,所以...”
“所以啥?”小姐每次这么笑,准有人要倒霉,可是她兴奋,肯定有好戏看。
“那莲姨娘要对付成姬,还是道行太浅了,给她送个帮手去吧。”
“小姐的意思,将这婆子送到墨家?她会去吗?”大双眼珠子一转,这一招,到是妙极了,可以可以。
“她会去的。”因为,虽然藏兵图不在了,可她还想从她身上,知道那些人的下落,那些所谓的娘留下的人。
祖父说娘可能留了人,这婆子也是,若娘真留了人,又在哪里?
墨清简说,皇帝在查紫家的旧案,他那未说完的话究竟是什么,而皇帝,又能查出什么,当年的事,跑不了墨家,但肯定不光是墨家。
她知道,很多迷雾挡在眼前,但是,她会一层层剥开,她感觉,就快了。
“为啥?”大双有些不明白,这婆子,可不像那么听话的主。
“因为,林允兰在那,她就会去。”
林允兰?大双越听越糊涂,不过小姐说啥就是啥,那老婆子愿意去,自然最好不过,这样的货色放到墨家,墨家后院岂不是鸡飞狗跳热闹的很?
期待!
她在林家这么久,不会到现在还不知道,林允兰因何嫁入墨家的,她若想探听点什么,自然会去墨家。
这个老婆子,究竟是谁的人,是这京都城内的,还是京都城外的,当年,她先是蛰伏在紫家,那紫家的事有没有她的功劳?或者说,她身后之人的功劳。
不能急,一定不能急,这个婆子,是目前,她手里唯一的一根线,不能让她断了。
“小姐,现在跟她说吗?”。
“你去喊那葵婆子进来。”今日听了一件事,颇有意思。
葵婆子听的喊她,麻溜就进来了,“小姐唤奴婢何事?”
“葵婆婆,多亏你,我娘的仇明日之后便得报了,了了我这么多年的心愿。”
葵婆子一脸凄凄,“可怜了小姐,都没能见着夫人一眼,奴婢不过是尽本分,当年大小姐让奴婢看顾云岚小姐,是奴婢没用!”
一说一叹,就差没摸眼泪了,这样子,看着做事难受。
“葵婆婆,都过去了,我姨母对我娘这么好,我虽管不得紫家的仇,但是姨母的事我还是能管一管的,那墨夫人,当年是公主,现在可不是,墨家既没休我姨母,我姨母就还是墨家的正牌夫人,就算死了,排位也该供奉着,可我听说,墨家根本没我姨母的灵位...”
她要让所有墨家人都记着,即便她娘死了,也是正儿八经明媒正娶的墨夫人,成姬,不过是个平妻,这一点,许多人都选择遗忘,她会让他们记起来的。
“对,小姐说的对,大小姐那是什么样的人啊!那成姬即便是公主,那比不上,可是...如今那墨家谁记得大小姐。”
“婆婆你放心,他们会记得的,哼!她成姬这些年,可没少得罪人...”林霜语说的煞有其事。
葵婆子眸色一动,“小姐可是有什么法子对付成姬为大小姐出气?小姐别的事使唤不动那些人,但是大小姐的事,他们肯定愿意帮的。”
“嗯,我今日出城,见了一个人...”
林霜语抛下诱饵,循序渐进,很快就把葵婆子带进去了,葵婆子以为,林霜语口中的莲姨娘是那些人帮她找到的缺口。
“小姐,这件事,您就放心交给我,小姐顾虑的对,那些人,毕竟是男子,这后院的事办起来不细致,一个不好出了岔子,小姐到时候怕会惹上麻烦,这样!若奴婢有什么不便的,您再喊那些人帮奴婢一把就成。”
林霜语一脸迟疑,“婆婆是姨母留个娘的人,这把年纪了,本不该...”
“小姐可千万别这么想,奴婢能再为大小姐做点事,奴婢死而无憾。”那样子,就连林霜语看着,都忍不住又几分信了。
有一点,她不得不承认,每次这葵婆子说起娘的时候,那眼里,是真的欣赏和认同,到不像做戏。
所以,这葵婆子的身份才越发可以,而她对娘,也就愈发迷茫起来。
“那这件事,我会让人安排,到时候,就劳烦婆婆了,您遇到事,千万别逞强,只管与我联系,我会让他们暗中帮您,哎!姨母当娘那样的一个人,怎就嫁了这么个朝三暮四的,才娶了姨母就...公主又如何,难道我姨母那样的人,还配不上他不成?想想,我就替姨母叫屈。”
葵婆婆哼哼一声,“小姐,他们那些男的,哪知道那么多,想必大小姐也没跟他们说这些,小姐,您以为当年大小姐为何要嫁个墨亦宏,她是没法子了。”
“没法子?”
“啊哟,瞧我这嘴,不说了,小姐也别为难奴婢,大小姐既然没告诉他们,便是不想让他人知晓。”
“婆婆,我姨母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啊!”林霜语也不急切深究,她知道,这婆子在诱她,再说多,怕会露馅,毕竟,她口中的那些人,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大小姐啊...她是奴婢见过的,最最本事的女子,小姐到是有几分她的样子,看到小姐,奴婢情不自禁想起大小姐来,大小姐从小就是京都边关两头跑,在外头闯荡长大的,和这京都的女子都不同...”
听着别人说自己的娘,那么陌生,又那么熟悉。
葵婆子说的很认真,好似,她真的就是看着她娘长大的一样,林霜语也不忍打扰,因为,真真假假的,她总能从这些字里行间认识一下那个与自己印象里截然不同的娘。
她的印象里,娘从来都是温和的,总是笑,不管多窘迫的境地,也始终挂着笑,弹琴时永远那么雅致,娘的琴弹的很好很好,可娘总是摇头说,弹不出以前的曲子了,手伤了,那以前,该是多好啊?
娘会在小院里重很多草药,看似杂草,但每一颗都有用,娘说,是花银子拖下人买的种子,她那时候,是被娘保护的太好,才会那么天真。
现在想想,草药种子,如何能随意买来,娘教她看病,辨别草药,他们小院有个狗洞,不知现在是否还在,平时掩埋在荒草中,所以一直没人发现,娘隔一段时间,会带她出去一趟,可也只限于墨府附近,只限于这京都城。
她看的最远的一处风景,便是城楼。
“小姐?听入迷吧?大小姐的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大小姐想听,老婆子下回再说给小姐听就是,小姐看着脸色有些疲累,要不先休息休息?”
“好!”
来日方长!她总能知道,娘究竟是什么样的。
“小姐若不嫌弃,奴婢给您捏捏肩?大小姐从前就喜欢奴婢捏肩。”
“真的?那试试!”林霜语从善如流,到要看看她想做什么。
葵婆子狗搂着背绕到林霜语身后,搓了搓手,小心放在林霜语的肩上,手中用的力道,恰当好处。
动了几下之后,林霜语渐渐闭上了眼。
的确是有手法,只是,她的尾指却一直在试探,试探她是否有内力,还是为了确定,她口中的那些人吧。
觉得那些人会叫她功夫?
她这么在乎那些人?为什么?藏兵图难道与那些人一样重要?
“小姐,力道可还好?”
“嗯!”
两人,各怀心思,互相试探,究竟最后谁能算计过谁?其实不用到最后,葵婆子输在.asxs.。
只是,林霜语能从这葵婆子身上,掏出多少东西来,也是尚未可知。
三太太的事,林霜语与老太爷商量了一番,按着老太爷的意思,若是真的有所悔改,为着大孙子和孙女的婚事,又是大孙女亲自开口,他也不想当个恶人,可还是喊了三爷仔细交代了一番。
人接回来可以,但是,若再拎不清,就让三爷自己处置,这意思,便是休了...
老太爷把话说到这份上,三爷也保证了,定会管束好。至于女儿的事,这次三爷学乖了,一个字没提。
到是老太爷提了一句,任由大丫头处置,以后,谁都不许过问,这话也是当着三爷的面,说给三爷听的。
老太太听了信,沉默了许久,与陈嬷嬷道了句:“这大丫头,老太爷没看错,心眼大,能容人,春兰说,那日她在门口听着没进来,却让喊了三丫头和七丫头过来...这会,让老三去接人,也是看老婆子着急正儿的婚事吧。”
“老太太福气,大小姐本事又孝顺,还得了皇上赐婚,将来啊,您就等着享福,这下三太太回来,总能比从前懂事些。”
说起大小姐,陈嬷嬷也是一肚子赞美之词。
这还有啥说的,这林府如今,谁还越的过她去?
“陈嬷嬷,还记得普智大师那次给大丫头批命说的话吗?紫极,那就是个富贵命,她若能想着照顾家中兄弟姊妹,保不准,还真是这几个孩子的福气。”
“说的就是,老太太,往后啊,您就想开些,儿孙自有儿孙福,公子小姐的婚事,不急,老太爷说的对,这婚事,急不得,稳妥般配才最重要。”
“嗯,老婆子就是年纪大了,最近总觉得身体不如从前,这不也想着看看曾孙子,罢了罢了,都是命中注定强求不来,去把她们几个叫来,这老三家的要回来,也的交代一声,让她们担待一些,就算给老三个面子。”
“老太太放心,家和万事兴,几位太太都是懂事的。”
“嗯,但愿吧,对了,大丫头明日要去墨家吧...你把那东西送过去...本就是给他娶媳妇留的,给出去了,老婆子往后就当没这个孙子了...”
也算看着他长大二十来年一场。
却是不知,这大喜之日后,便是大丧!
第249章 重回墨家(1更)
宫家办丧,墨家办喜。
这京都城都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氛。
久居京都的人大多都知道,宫家那位老姑娘,当年去庵堂并非是犯了什么事,这些年,虽未出庵堂,可宫家总会派人去看看。
另外,大家也都记着,长公主一年总要去看她一回,就凭这,便也让大家不敢轻视宫家这位老姑娘。
听闻,当年差点进宫,与皇上相识多年,还曾跟随皇上伺候随军,但是后来为何又没进宫,而是当庵堂当了姑子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宫家对外,一直只是说,她在庵堂清修,并未说出家,所以这人去了,接回来办丧也是正常。
就是赶的太巧了些,这两家办事,不去哪一家?都的去,一边去道喜,一边去致哀,着实...
“小姐,这墨府嫁女儿可真热闹,弄的跟娶媳妇一样...”大双心直口快,说完才觉着不妥,忙看了林霜语一样。
站在墨府前,看着门口车水马龙很笑了笑,“招婿和娶媳妇有区别吗?”二爷和二叔盼的高攀得偿所愿,就是不知此刻心情如何。
不过,她也没太多兴趣。
大双暗暗吐了吐舌头,小姐说话,永远这般犀利,“小姐,估计都到的差不多了,咱进去吗?”已经下马车好一会了,不知小姐在看什么。
看着匾额上龙飞凤舞的‘墨府’二字,林霜语挥袖负手,“走!”
大双忍不住愣了下,小姐这做派...好大的气势,这样子,不像是道贺的,到像是...去砸场子的。
默默跟上,身后,芳香捧着贺礼,两个盒子,其中一个是老太太昨儿送过来的。
老人家一番心意,自然是要带上的。
“县主!您可来了,里面请!”长安伸长脖子在门口等了好一会了,大双还来不及递帖子,长安先迎了过来,没办法,他家公子交代的。
门房刚才还纳闷半天,简公子的小厮在这站了半天,说是公子交代在此迎一位客人,还好奇是哪位贵客,这会可算见到了。
县主?一时纳闷,这京都城县主不少,可没听说过公子与那位县主如此近乎,忍不住好奇。
没法子,这么些年,与他们家公子搭上边的女子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出来,让公子如此另眼相待的,真没有,瞧这长安,这般客气...这可是破天荒的事。
“嗯,有劳!”林霜语丝毫没有受宠若惊,神情淡淡的点了点头,抬脚迈入门槛时又停顿了下,再次抬头看了一眼。
一旁所有的人都纳闷着,啥意思啊?
或别多年,墨府一如从前,故地重游,总免不得有些感触,仿若无人,脚终于落下,再次踏入墨府,原来,可以如此平静。
“嚯!好大的架势,这是哪位县主?瞧这一身装扮,还有那容貌,都是绝佳,难怪公子会让长安在这守着呢。”
“不知道了吧?告诉你们,这位,就是最近名声在外的紫县主,簪花魁首,咱们公子,这是惺惺相惜!”
这京都城这么大,总有认出来的,一脸神气嘚瑟着。
众人忍不住感叹一句,百闻不如一见,簪花魁首,果然不同凡响,一时间,然不住又开始八卦讨论起来。
免不得要带了几分绯色。
“今儿是什么日子,在这嚼舌根?”
一句话,让低声说着热闹的几个下人吓的身子一抖,齐齐低下头去。
墨渲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一个眼神,刚才那几个下人就被换了,“今日府上贵客众多,你们都给我好好办差,若有差错,哼!”
交代一句,锁眉大步而去,刚换到门口待客的下人个个打起精神,眼睛都不敢乱动一下。
“都听到了,公子的闲话,也是你们能瞎说的,不知所谓!”
“是,九公子!”
接手在这引客的正是九公子,墨青衫,而今,他跟着墨渲办事,和从前,自然是不同的,下人也不敢像从前一眼对待了。
说起来,他也是相爷之字,却要听从一个管事条摆,这在别的府邸是不多见的,可在墨家,嫡庶之分,天差地别,实属正常。
因为在墨家,庶子不就不多,不多的原因,大家都心知肚明,因为主子不想要庶子。
从出生,就不被欢迎。
“相爷,公子他...”
墨渲疾步而去,便是为了去告知墨亦宏刚才在门口遇到的事,他引了几位王爷入席,折回来便看到这一幕,这府里去了多少帖子,给了什么人,他心里是有数的,林霜语可不在其中。
长安在那等着,便是公子单独请的...
公子究竟想做什么,明知道...
“既来了,便是客,正常招待就是,我偌大个墨府,难道还容不下她一个女客,只是...今日客人众多,不可再让他胡闹,你亲自去一趟,让夫人差个人,迎到女客那边去吧。”
墨亦宏眯着眼,刚才听的消息,本该今日结案的,刑部到现在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心里正纳闷,无暇他顾。
这林霜语,如今兵书已不在她手里,便暂时不值得他费心神,他从不做意气之事,要收拾这么个丫头,以后多的是机会。
再则,那丫头颇为古怪,没摸清路数之前,还是不要节外生枝。
“是,老爷,外头客都到的差不多了,几位王爷也到了,各府该来的也都来了,只是这宫家...”
喜丧相冲,还的老爷示下。
“那宫秀媚竟就这么死了...当年...一会开席之后,你带个人亲自去一趟吧。”宫家来不来道贺,那是另一回事,他墨家总要做的周到。
“那刑部那边?”老爷刚才不是说,让他去刑部那边吗?
摇头,“罗止今是个明白人,不会忤逆皇上的意思,不过是拖个一两日,等今日忙完再说,走吧。”
“是!”也是,皇上都发话了,罗止今也没招。
长安负责引客,心里暗暗诧异,这林家小姐是当游园吗?走的这般缓慢,来者是客,还是公子亲自邀请的客,他也不敢催,只能一步步慢慢跟着。
便是大双也有几分诧异的,就是簪花节那么大的场面,小姐都是目不斜视的,怎么今日...有些失常,四周慢悠悠打量,却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新鲜,就是...打量。
反正,说不出来什么感觉,自从进府之后,小姐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便有些冷。
“墨渲,何事?”看到墨渲,成姬颇有些纳闷。
这个时候他不是应该在前头陪着相爷待客?
“夫人!”
旁人人多,墨渲靠近低声说了几句,退后一步离开。
“翠嬷嬷,去迎位娇客!”口里说着娇客,眼里寒光一闪而过。
娇客?在场的女客都忍不住好奇起来,什么娇客,的墨家总管亲自来交代?
今日这亲事是皇上赐婚,抛开墨家,就是皇上的面子,各家都会来道贺,更何况这是相爷家的喜事,这满堂的扫一眼,改到的也都到了。
墨家办喜事,那一般人家也不会去下请,一时间,还真想不出来。
莫非是宫家?
应是不会吧,这宫家正在办丧,最多派个人来送礼,不会来道贺吧。
墨清凤捏着绣帕,带笑看着,这位娇客,可是不太招祖父喜欢,能让墨渲亲自跑一趟的,她也想看看是谁。
“县主,这边!”长安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侧身微微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霜语星眸微转,顺着长安引的方向看了一眼,抬脚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长安顿时傻眼了...
芳香有些忐忑的看了大双,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大双耸耸肩跟上,她上哪知道去,跟着吧,反正,这位不经常不按理出牌吗?
“县主?”
“怎么,难道喜堂不该是在大堂吗?”怎么,墨清简不是请她来参加喜宴的?
可她今日却是来参加喜宴的。
长安傻了,摸了摸头,那边是大堂没错,可这边才是公子的院子啊,公子不是请这位县主来品香的吗?
难道...县主没看..请柬?
她是来参加喜宴的?这就尴尬了,扫了一眼芳香手里的礼盒,哎哟,他刚没注意到呢,早就该提醒的。
长安正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的时候,后头有人正朝着这边走来。
“紫县主,有失远迎!”
翠嬷嬷?长安立刻闭嘴了,这可咋整,主子让他迎人,看来...
林霜语缓缓转身,眸光半睁直视对方,几分清冷几分凌厉,若是没记错,这位应该是成姬身边那个嬷嬷吧,好像是叫...翠嬷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是到她和娘的小院里寻墨清简。
这位...县主没当几天,可县主的威风却不小,翠嬷嬷一脸恭敬,“县主,老夫人让奴婢来给县主引路,这边请!”
别说一个空有其名的县主,就是里头那些一品诰命夫人,看着她也的客气一二,她虽然获旨赐婚,是王爷正妃,可也不想想,那闲王如今是个什么光景,果然是一朝升天便不知自己是谁了。
这京都城的富贵,她才见着一个角呢。
“嗯!”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阔步上前,朝着对方引的方向而去。
翠嬷嬷眉头一皱,却是没说什么,心里冷笑。
大双和芳香连忙低头跟上,好似并未觉得她们小姐态度又什么不对,因为在林家,林霜语便是如此,她想客气那便客气,她若不想,老太爷老太太跟前,也是随意的很。
就是开始不习惯的芳香现在也差不多习惯了。
长安见人走了,一拍脑袋,拔腿就跑。
“主子,县主她可能压根就没看请柬...”当时公子咋不说清楚啊。
墨请简坐在小方桌前,将手中小香炉放下,叹了口气,“更衣,吉时快到了吧。”
那不管县主了?长安其实也纳闷,公子头一回给女人下帖子,怎不知挑个合适的时候,这府上今日办喜事,谁都会误会的。
哎,到底是经验不足,又不肯听他的,难得见主子对一个女子如此不同..
低头看了一眼香炉,墨清简起身而去,他不给她请柬,她今日也是会来的,给她请柬,不过是想...拖她一时...
她如今,纵有闲王护着,娘若容不下,一样会动手,可他也知道,劝不住她,罢了,去看这些,希望不要闹的太难看。
“夫人,紫县主到。”
紫县主?所有人都看了过去,这墨夫人的贴身嬷嬷特意去迎的就是这位?
簪花节上大放异彩,被赐婚闲王正妃和赐封县主的林霜语?这下,在场的夫人小姐都看了过去,那日在水榭台,看得不太真切,没想到,今日到是有机会这么近一睹风采了。
“请进来吧!”
成姬面上笑着,大大方方的道了声,虽然对方是县主,可她是一品诰命,是皇后的亲娘,不论哪一样,这位县主在她面前,都算不得什么。
“墨老夫人,我家小姐说,就不进去打扰了,在外头等夫人,已经听的吉响了,别耽搁了吉时。”吉响是拜堂吉时的礼乐声。
成姬面色沉了沉,扭身看了看左右二位,“县主既不想多行几步,咱们便起身吧。”
第250章 之锋相对(2更)
成姬身侧的两位。
一位是二小姐的亲娘,墨府的贵妾,府上都叫一声红娘子,而另一位自然就是新郎的亲母二太太了。
只是,今日的二太太略有不同,一身盛装,看着十分贵气,与平日素雅端庄的样子,略有不同。
就是林允兰看着也是颇为诧异,娘今日这装扮完全不同,不光装扮,神情举止都不一样,就好像今天是她人生中最特殊的一天一样,每一步都细致。
“娘...”林允兰并不想面对林霜语,因为她不想让林霜语看到她现在的样子,看到她在墨家如此卑微的活着。
她受不得这个。
二太太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跟上成姬,“走!”兰儿必须迈出去,知耻而后勇,往后,她这个娘不在了,就剩她自己了,她的学会忍。
只有忍,才有可能有出头之日。
只有忍,才有可能有替她报仇的一天。
林允兰咬着嘴唇,低着头,扶着二太太,侧着身走在人群里,羞愤难当,每一步都那么艰难,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得不走出去。
她仿佛能感觉到,周围有意无意的目光,或是笑话的,或是看戏的或是瞧不起的,她都能感受到。
这一道道目光,将她最后的那点自尊碾的粉碎。
墨清凤倒是心情不错,笑着跟上,下颚微微轻抬,还是那般骄傲,一身宝蓝色锦彩长裙,头上金玉镶嵌的宝雀发簪,中间镶着一颗硕大的东珠,如她本人一样,那般招摇。
这京都城,谁家小姐敢用东珠?这是宫中御赐之物。
旁人得的御赐之物,都是在家供着,像墨清凤这样随意佩戴在头上的,真没几个,所以,这位墨小姐在京都,也算独一份。
林霜语在门外一侧负手而立,见到成姬为首的一群人从花厅出来,浅笑以对,“墨老夫人!”
还以为,她不会主动打招呼呢,成姬微微顿了一步,点了点头,“县主!”连眼神也没给,直接像一众人表明自己的态度。
她成姬眼里,这个所谓的紫县主,脸让她给个眼神都不配,还在她跟前摆谱也是不自量力。
在场的,多是人精,都是后院混迹出来的,一眼便知,这位最近风头过剩的县主,在墨夫人这,可是没什么脸。
不过...这位县主对墨夫人也是一样。
当中缘由,大家心里多少能猜测一些,要说,这还是一桩很值得一聊的往事,不过,谁也没傻的在这会表现出来,回去私下议论几句是可以的。
所以,这两位的态度,到也说的过去。
只是这位未来的闲王妃胆子可是够大,为着已经故去的姨母,如此得罪墨老夫人,也是有些胆量。
初生牛犊不怕虎,却不知能在这京都城走多远。
若她如今是太子未过门的正妃,那且另说,闲王妃嘛...可是有些撑不住。
芳香头一回跟林霜语出门见识这种大场面,捧着礼盒有些不知所措,还好大双及时拉了她一下才赶忙跟上。
“紫县主。”旁人掂量着墨老夫人的态度不会刻意上去打招呼,可有些人却是不必在意的。
比如云家、罗家这样的人家。
“云小姐!”别人客气,林霜语也不会怠慢,礼尚往来。
云浅依含笑点头,打一声招呼算是给哥哥面子了,谁让,哥哥唤人家师妹,不过,经过簪花节,她对这不同寻常的紫县主也是刮目相看。
这里恐怕没几个人知道,这位县主多本事,不光入了闲王的眼,长公主也高看她一眼,这满京都,哪家小姐能得长公主青睐?
没有!
簪花节回去之时,她听的祖父站在原地看着台上的林霜语说了一句,此女不凡!
祖父夸一句不凡,便真的是不凡,更何况,她亲眼所见。
至于,人家与墨家的纠葛...这林霜语也是极聪明的,总不会在这皇上赐婚的喜宴上太过分,那可不光是打了墨家的脸。
云浅依打了招呼,罗真格便也跟着打了声招呼,心境却与云浅依不同,只是谁也看不出什么。
当初,这位罗四小姐,也是差点成为太子妃的人,如今...
“紫县主,簪花节大放异彩,未能当面说声恭喜,今日正是大喜之日,正好补上,恭喜!”墨清凤莲步靠近,几分张扬,几分大气。
当然,这大气端看大家怎么理解了。
诸位夫人小姐都静下了,虽脚步未停,可步子都不自觉清了许多,没想到,今日来参加喜宴,还能看场热闹。
有些意思。
大家可没忘了,这位墨清凤小姐,曾经可是让整个京都的人都知晓,她心仪闲王,那架势,就差没说,非闲王不嫁了。
刚才这一声恭喜,可是别有深意啊。
林霜语今日来道喜,穿的还算恰当,一身重紫,虽这个年纪穿,颜色显得有些重,可她却撑起来了,不仅撑起了,还凭添了几分贵气。
“多谢!”
墨小姐大方恭喜,她自要受着,既嘴上大度,眼神就再藏好些,让人看着就不会这般别扭了。
到是不客气,可能不能笑到最后,且另说。
不顾一众打量的目光,靠近与林霜语并排而行,其他人正乐的看热闹,赶紧有意拉开半步之距,免得殃及池鱼。
林允兰扶着二太太,强忍着不去打量林霜语,可最终还是没忍住瞟了一眼,这一眼,更是让她心口难受,为什么,为什么她如今可以这般风光无限,自己却卑如草贱。
自从她回到林家,所有的一切都变了。
还记的她回来时那不堪入目的样子,而自己当时是林家最得宠的小姐,转眼,一切都变了。
林霜语,看你能得意多久,她如今可握着她的秘密,给她等着,她会让她回到原型的!再忍忍,她要让林霜语也尝尝,爬得越高摔的越惨的滋味。
“林小姐...哦,县主,竟叫错了,县主勿怪。”
“无妨!”
林霜语全当没看到她眼中的戏,继续前行,她今日来,可不是为了跟着墨小姐玩游戏,当然,若她想玩,她奉陪奉陪就是。
墨府!或别多年,还是老样子。
一如既往的低调,到是没想到出了个这么张扬的墨清凤,到是与...她姑姑墨宝珠有几分像,只是,她的张扬多了分雕琢的痕迹。
不像墨宝珠,张扬的不留退路,张扬的...把命送了。
那莲姨娘说,墨宝珠是被前皇后的婢女杀的,前皇后的婢女...堇兰!是你吧。
似是被林霜语的神游天外心不在焉给气着了,墨清凤低眉一笑,好一个林霜语,这是全然轻视啊,从没有人这般轻视自己,她是第一个。
捏了捏袖边,像是随意开口,说出的话,却是让所有人,甚至走在最前头的成姬都顿了半步。
“听说,昨日县主去了了尘庵...”
这话一出,就是环儿都觉得不合时宜,可她家小姐的性子...
翠嬷嬷急忙看了一眼成姬,果然,成姬眉头皱了皱,却没说什么,继续朝前,深红的长袍摇曳拖动,步子却明显慢了些许。
清凤小姐怎能这时候说这个,虽说这二小姐是个良妾所生,可好歹叫夫人一声祖母,是记在大太太名下的,占了一个嫡字,这大喜的日子...
在这么多外人面前,就算心里不看重二小姐,也该顾着墨家几分颜面。
这宫家那位老姑娘,就死在了尘庵,这么大个事,这在场的谁不知道?可有谁提一句没?没有,不都因着今天墨家办的红喜事吗?
墨家大太太更是又急又惊,挨着婆婆没开口,不好斥责女儿,只能频频朝着女儿使眼色,几次没用,索性也不管了。
反正这个女儿,也从未将她这个娘放在眼里,女儿是老夫人教的,老夫人都不管,她能如何。
“嗯,去看三婶,听说好的差不多,打算接回来,没想到,墨小姐消息这般灵通。”
好似没听懂,回的极其自然。
大双默默瞟了林霜语一眼,大小姐这话,是接着墨小姐的话题,专门说给二太太听的吧,想着,暗暗打量了二太太一眼,果然,刚才还强装的孤傲,已经有些绷不住了。
大小姐是告诉她,她能将三太太送入庵堂,也能将人接回来,也是再提醒二太太,别忘了今日喜宴之后,她该走的路。
血债血偿!
“哦,竟这么巧,哎!”
墨清凤叹了口气,神色淡淡,心里冷哼,她只是提醒她一句,好戏还在后头呢,这可是她自己撞上的。
林霜语笑笑,不再回话,想用宫家那位的死在她身上做文章?还是说,知道她运气好,撞上个麻烦事?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她的麻烦事,不缺这一桩。
喜堂红烛燃的吱吱作响,早已热闹一片。
来的客可真是不少,墨亦宏已经在众人的围请之下,坐在主位上,成姬入了喜堂,便再无看林霜语一眼,只当她是一个普通宾客。
坐下后,第一道目光便是落在了墨清简身上,带了几分严厉。
为何,大家心知肚明。
墨清简依然面不改色,温文尔雅,清冷矜贵站在一旁,目光大大方方的落在林霜语身上,看着对方眉眼微舒,笑的很浅,却让熟悉他的人知道,他是真笑了。
林霜语不顾众人目光,大方回视,笑着点头算是回应了。
这眉来眼去的,让某位王爷在场看着,颇不是滋味。
“小姐..”大双都看不下去了,没瞧着主子从大小姐进来就没挪过眼吗,小姐到是回应一二啊。
林霜语收回目光,瞟了闲王一眼,并未多停留。
她...就是故意的,没啥,就是为了膈应一下身旁这位高傲的墨家小姐,有些小家子气的不入流,可痛快啊。
重活一次,自己当真是变了不少,以前这等事,不屑为之,现在却有点乐此不疲。
日子过的不易,偶尔调剂!
某人不知,自己就这么被人当了一回调剂品,若知晓,不知如何怄气了。
“小姐...这礼...”
幸而热闹,芳香小声提醒一句也不太打眼,这满屋子,就她手里捧着礼盒,已经有不少人时不时看她一眼,看的她很不自在。
这门口有收礼的,小姐说,要亲自送到...新人手里,所以...
她知道,这里头有老太太一份,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好像有些不太合适。
“感谢诸位贵客大驾光临,承蒙皇上厚爱...今日小女...”
墨亦宏一开口,热热闹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今日这喜堂也是气派,堂上贡台一对红烛中间,供着赐婚圣旨,两侧摆满桌席。
这大户人家办喜宴不同别家,男女两侧分席,却都在一个喜厅了,也不是什么七大姑八大姨都能来吃喜酒,这一般这样的喜宴都是三天,这头一天的正席是招待贵客的。
一张矮几,便是一家的坐席,关系好些,那女客都会到,关系一般,只来一席便差不多了。
墨亦宏说完,下人便要开始引客入席,接着才是今日的重头,拜堂。
可引到林霜语时,婢女不知该往哪引,因为没设席...
“她坐这...”
墨清简和易九兮,几乎异口同声!
第251章 墨老夫人不是正妻(3更)
喜烛成双,光影灼灼,玉人成对。
宾客静悄悄一片,多是等着看戏。
众目睽睽之下,林霜语径直朝着易九兮的坐席而去,易九兮早已腾开位置等候佳人。
成王等人瞪眼看着,就这么坐过来?
虽说,这两人皇上已经赐婚,可...尚未嫁娶就这般成双入对当真...没见过。
不得不活,女子大胆到这种程度,实属罕见。
“闲王,打搅!”坦荡坐下,几分客气,反倒让看戏的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人家就是搭个座。
更让人诧异的是墨公子,人家好歹还有一直婚约,墨公子呢?
一片打量的目光中,墨清简仿若无赌,见林霜语坐下,也跟随坐下,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变化。
不过,这墨家也是,请了人,怎忘了设坐?难道是这位县主不请自来?
墨亦宏眯着眼,坐在主位上,静静看向已经落座的林霜语,手指在袖中动了动。
“吉时已到!”礼官唱着吉时,这短暂的一幕暂被打断。
隔着人群,墨清凤脸色变了又变,林霜语且看你能风光到何时,易九兮,总有一天,你会为你的有眼无珠而后悔。
“早知你今日来,本王便与你同行了。”
“同席也一样,王爷,你说,今日这婚宴可热闹?”林霜语看着门口被喜娘子引进来的新人,眼里全是笑意。
她进来来,恐怕不是看热闹的,恐怕有她,会更热闹,虽不知她要做什么,“将来,咱们的婚宴会更热闹。”
某人时刻不忘提醒某女,他们也会有这一天,早晚的事。
不置可否,他到说的似模似样,等有朝一日,京都局势转变,他再卷风云,这身边的正妃,不该在这些贵门里再斟酌一二?
一个后位,可是能换来不少东西啊!
瞧着,自己还挺替人着想,只不过,到那时...自己不就成了下堂妇?前景有些凄惨啊。
“这两日,若有什么事,让小双尽快通知我。”
挑眉,什么事?一时没明白,望着缓缓而入的新人,想着自己的礼是不是该送了。
“当年,拟定皇后的人选有两个,一个是如今的皇后,而另一个,则是宫家那位才去的姑娘宫秀媚。”
叹了口气,她似乎总能这么巧遇上麻烦。
皇后?终于扭头看了身侧的人一眼。
那女子,虽是一面之缘,但看着也不像是因为落选皇后就赌气出家的女子,麻烦...莫非,这中间还有什么事?
自己给人捎了封信,捎出些麻烦来?
“好!”若有必要麻烦他,她也不会客气,今日这是第二个人与她提及了尘庵之事了。
“别太过...罢了,尽管尽兴,有什么,我兜着。”
冲着那对新人挤了下眉眼,一副无奈的口吻,藏着无尽的纵容和宠溺。
林霜语弄了下,他这话什么意思?有那么明显吗?难道她脸上写了,她今儿是来找麻烦的?好吧,她还真是来找麻烦的。
“闲王仗义!”有句不太雅的话怎么说来着,一根绳上的蚂蚱。
仗义...难道不该是纵容?易九兮摸了摸下巴,撑着下颚极为认真的盯着对方,他若是跟她说,他心悦她,才诚然谋求,她八成...不,九成也是不信吧?
尽管,这是事实...
的好好检讨一番了!
抬手摸了摸脸颊,难道妆容有什么不对?不应该吧?“闲王这般看着,可是觉得,我现在有些颜色了?”
犹记得,当初某人一脸嫌弃的样子。
因为新人以及入内,礼官正待开口,所以喜堂突然安静,林霜谁这一句话便显得格外响亮了些,一时间,周围几座传来阵阵咳嗽。
好像是...呛着了。
纷纷看向若无其事的两人,带了几分讨伐的味道,这两人...太过分了,在别人的喜宴上打情骂俏也就罢了,竟这么大声!
“不错!”
某闲王撑着头,一双眸子璀璨若星,十分认同的附和着。
一朝入眼,便是千好万好。
“那闲王慢赏。”
不好意思什么的,不存在,又是一阵咳嗽声。
这一句,易九兮都有些顶不住了!
林霜语一派大方的态度让身后两个丫头齐齐低下头去,好在,大家坐席隔的开,除了周围几个,旁人并未听到,只觉得这边有些异样。
大家也不会因为这点异常耽搁了人家的吉时。
礼官唱着吉祥词,隔着珠帘盖头,新娘的神情有些看不清,从轮廓看,是个美人,一身大红的喜服,绣工精致,亭亭而立,低头恭听着。
站在新娘身旁的林宏志,也是一派玉树临风之姿,金榜题名洞房花烛,还是皇帝御赐的婚事,老丈人是当朝相爷,不知羡煞多少同龄人。
可各种滋味,便是冷暖自知了。
“一拜天地!”
一对新人转身,朝着喜堂大门之外的方向弯身行天地大礼,一拜之后,拽着红绸转身,等着礼官唱第二拜。
“二拜高堂!”
坐在主位的墨亦宏和成姬已经准备好了红喜,在他们两侧,便是各自父母,只不过,新娘的生母是个良妾,这首礼的位置在正派夫人边上。
若非因为她是良妾,出身不差,这等场合,都没她出来见客的份,这算是特例了,良妾也是妾。
新人正待行礼,一个清凉略冷的声音让整个喜堂喜乐气氛殆尽,瞬间静悄悄的。
“慢着!”
林霜语抬手,大双连忙上前扶着,不管了,小姐今儿要干啥都随她吧,刚才主子都发话了。
墨亦宏眉头一沉,一言不发静候下文。
成姬看着起身上前的林霜语,嘴角划过一抹冷笑,似讥讽,是不屑,她当这是什么地方,是她能随便撒野的?
新娘微微颤了下,林宏志一脸寒霜侧身而望,紫县主最近好大的威风,怎么,他的喜宴她也要插一脚,可她别忘了,如今,他站的地方是墨家。
转脸,温和一笑,安慰了新娘子一眼,看来,还挺知道怜香惜玉。
“她要做什么...”与墨大太太并排而坐等着受儿子大婚之礼的二太太心里咯噔一下,袖中的手跟着抖了抖。
二爷也是一脸黑成,心焦不已,心里暗道,不是都答应了吗?只等喜宴之后...她便是要如此不依不饶才肯罢休吗?
心里苦水,只能暗暗咽下,看着林霜语,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林霜语瞟了一眼二爷,她今日来,还真不是为了二房,只不过,这场喜宴,着实是要被她搅和的不太顺畅就是。
“不知紫县主有何要紧之事?”墨亦宏终于开口了。
新人双双让开,中间没了阻隔,林霜语和墨亦宏四目相对。
墨府依旧,只是物是人非,却不能事事皆休。
墨亦宏,岁月终究在你身上留下了些许痕迹,操劳太多,额角有了细纹,再次相见,如第一次一样,依然见面不识。
“墨相言重,到也不是什么要紧之事,只是有一事不明,便想问问。”
墨亦宏半睁着眼,右手落在桌案上,脸上略有几分不高兴,语气却依然如故,“县主有什么不明之事,不妨稍后再说。”
意思不要耽搁新人拜堂,这等时候出场搅和,主人家还能心平静和的回一句,已是客气了。
“稍后说,可就为时晚矣。”
“哦?”墨亦宏这次声音沉了几分,“县主既这么说,那本相到也不敢耽搁了,县主清讲,且莫耽搁了吉时,否则就真是晚了。”
不自量力!
倒要看看,这小女娃子能说出什么话来,便是闲王在此,扰他墨府大喜,也的掂量一二。
“皇兄,你这王妃,可的好好管束啊,这京都毕竟不是乡野之地,凡是,的讲个规矩。”竞王隔的近些,刚才也听了一耳朵这两人打情骂俏,没想到,这女子仗着有几分才情,却是不知天高地厚的。
易九兮耸了耸肩,“她素来规矩。”
旁边一干人等纷纷侧目,这闲王品味当真独特,就这...还规矩?
云浅依和罗真格两席相近,对望了一眼,本来,这墨家二小姐出阁,以她们如今的身份,到不必非要出场,可人家既请了几位王爷,王爷都来了,她们总还是要到。
王爷给墨家脸面,她们也的配合一二。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虽还没嫁,可事先对上了,她们这样的人家,婚姻,本就和家族命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竞王说的对,凡是都的讲个规矩,墨相,您觉得呢?”
林霜语朝着竞王看了看,随后笑着面向墨亦宏,随后再看向成姬,这个位置,她坐的太安稳,似乎忘了,她只是个平妻。
“哈哈哈!没错,凡是都的讲个规矩,不知县主有何高见?”阻拦人家行大礼便是她所谓的规矩了?
小小年纪,有些本事,却过于狂妄了。
蓦然间笑了笑,期初,他还觉得,这丫头与当年的她有些相似,如今看来,自己是老了,偶尔也会看错了。
若是她,这种场合,都不屑滞留,更何况在这么多人面前想着出风头,她永远是孤傲的,那是生在骨子里的孤傲。
“墨相,这自古新人行天地高堂大礼,拜的高堂,除生身父母,就是嫡长,您坐在这,正当,可贵夫人的位置,是否有差?难道墨相忘了,您的原配夫人?或者说,您已休妻?若是如此,那当真是霜语无状,打扰贵府大喜吉时甘愿受罚。”
一席话,瞬间,所有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她...她...是说,墨老夫人有名无份,坐不得主位?她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吧?
可...仔细想想,好像墨老夫人当年入府是以平妻之名的...若有原配,按着规矩,自是原配为尊,若是今日原配尚在,这主位,她还真是坐不得的。
再有,一些极重规矩的人家,即便原配不在了,也会空一个身为,不会这般挨着摆坐以示对原配的尊敬。
所以,自古,女子,都想争一个名分。
“放肆!”忍无可忍,不待墨相开口,成姬已是一掌落在桌上,桌面都震了下,可见此刻成姬多大的气性。
墨清凤也是瞪大双眼,她见过大胆的,却没见过如此大胆的,纵是她,也不敢在祖母祖父面前如此狂言。
深吸一口,墨清简闭上眼摇了摇头,他知道,今日她不请也会来,所以干脆下请,本想着,能以品香为由,拖得一时,起码,让这场婚礼顺利结束,看来,都是无用功。
也罢,就让她说吧,墨家的人,的确不该就这么忘了她们,她们曾经是墨家人的事实,不该连她们存在的那一点痕迹都抹掉。
就连那个小院,都成了一片野池塘...
第252章 休书(1更)
平妻虽名为妻,可说白了,还是妾,只不过,这平妻所生的儿子,也叫嫡子,平嫡,若是正妻没有正嫡子,那平妻的儿子,便是这家的正经嫡子了。
也难怪成姬不顾众人之面当众大怒,这不是生生给人墨夫人一巴掌吗?这位紫县主,好胆识,只是,是否太过了?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遇着这种场面,着实是有些尴尬的,这八卦大家闲来都爱听一两句没错,可这般置身其中,就是另一种感觉了。
有些热闹可看,有些人的热闹,还是少看为好,可现在,不看也的看不听也的听,往后见着墨老夫人...
“的确是霜语放肆了,墨老夫人,听闻,你乃前朝公主,又生了嫡子,如今,更是皇后娘娘的生母,贵府原配老夫人已故,这位置,您也是坐的,只是素来听闻,墨家极重规矩,尤其是嫡庶之规,今日看着,觉得言过其实,便开口问了一句,且当提醒,怕是墨府下人摆位不慎,坏了府上最看重的规矩,传出去,可是损了门风。”
林霜语从不知,自己重活一世,竟是如此能说会道了,心中自嘲了一番。
这是用墨家的规矩来说是啊。
竞王感觉骨鲠在喉,这规矩两个字,想来,这段时间,他都不会提及了。
墨亦宏一张脸已经黑成锅底了,嘴唇动了几次,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头一回被人堵的一句话说不出口,面红耳赤。
“县主,你也知道,当今皇后乃我亲生女儿,怎么,您今儿让皇后娘娘的亲母为您姨母让个座?到也不是不可以!”说着就要起身。
旁边翠嬷嬷连忙跪下拦住,“夫人,您糊涂啊,您是皇后的生母,若您今儿让了座,那岂非告诉天下所有人,皇后娘娘非嫡出吗?”
这不是乱了天下最大的纲,皇后非嫡出,那皇上娶个非嫡出的皇后,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让整个大夏都乱了纲纪?
成姬这反应,主仆二人,一唱一和,反应是真快啊。
看的众人心跳加速就差没叫一个好,这样的戏码,看的着实让人提心吊胆,不免要为这莽撞的紫县主捏把冷汗了。
明明是个聪明的,非要鸡蛋碰石头,这墨家原配,死了多少年了,还是前朝的事了,不过是个姨母,这么大气性拿捏着不放,也不看看,这如今的墨家是什么情形。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被说她一个有名无实的县主,就是公主也讨不了好,皇后娘娘知道自家亲娘老子被这么欺负,能放过她?
纵是皇上,怕也脸上无光吧,也不想被人说他的丈母娘是个妾吧?
姜还是老的辣啊,前面一番质问的确是精彩,可是...到底年轻,太不计后果了。
墨老夫人这放下身段的一句服软,摆的找个姿态,可是让紫县主上下不得了。
易九兮身子微微坐直,任由旁边几位王爷看戏般的打量,自己静静望着媳妇儿浅笑,虽还是不知她欲做什么,可以他的了解,墨老夫人这么几句话,拦不住她。
只希望,她别弄的太过头了,到时候骑虎难下,毕竟,这是皇上赐婚,不看僧面看佛面,只要婚礼能继续,其他的,都好说。
墨亦宏这么大本事,连着皇姑姑从中周旋,都未能完全解开皇叔的怀疑,他也想看看,她打算如何做。
再不济,实在受不了尾,还有他呢。
他是个闲散王爷不假,可挡不住破罐子破摔,他总还是皇子。
墨亦宏依然没有出声,他也在等,等看看,这位县主还有多大的能耐,自家夫人是个什么性子,有多大本事,他比谁都清楚。
想要从夫人这讨便宜,这丫头打错注意了。
他之所以气消淡了一些,不过是冲着这丫头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全是为了她姨母。
到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只可惜,年岁太轻,意气用事,容易让自己万劫不复。
“墨老夫人实不必如此,刚才霜语也说了,若是墨府休了我姨母,那这一切,自是没有任何说道了,若不是...墨老夫人是皇后娘娘的生母,天下皆知,确有不妥,我姨母已故多年,墨府休书一封便是,我替姨母接着,想来,我姨母也不会在意,也是两全其美了。”
不是不会怪罪,而是不会在意。
这每一句话,每一个用词,都那般用心。
林霜语说完,扭头似笑非笑的看向墨亦宏,“相爷,您觉得如何?”
当年倾心求娶,如今妻亡休妻,只为给平妻一个名分,墨亦宏,你素来面面俱到,今日又当如何回答?
成姬这么多年,心中又怎会没有半点委屈?
你们不提,今日霜语便替你们揭开这道伤疤。
在场宾客,目瞪口呆看向林霜语,她在说什么?
就是成姬,也是怒气僵在脸上,目色幽幽,透着几分复杂,心里却是翻江倒海,这么多年,这件事,她从未开口,是因为她一直在等。
她以公主之尊,屈尊下嫁为他平妻,为他仕途铺路,为他持家生育子女,若一个名分还要开口去要,她成姬在他面前还剩下什么?
“县主,你让本相休已故之妻,是欲置本相于何境地?我墨府之事,还轮不到县主置喙操心,今日府上喜宴,若县主没兴趣喝喜酒,便请回吧。”
墨亦宏不知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心中涛涛怒火,这一番话,说出来平静,可大家伙都听出来了,相爷怒了。
这紫县主差不多也该适可而止了!今日算是彻底得罪墨家了。
成姬心中一声冷笑,今日这一记耳光打下,她还想全身而退?
“相爷息怒,霜语哪敢置喙相爷的家事,不过...罢了,既相爷无心休妻,那...霜语也只能尊姨母遗言了,或是姨母未卜先知知晓今日之尴尬,竟是留了一封休书,霜语今日前来,便是为此。”
言下之意,她刚才一番话,不过是为了相爷和墨家的颜面,休妻总比被休了好。
林霜语神情淡淡,好似她说的,并非多了不得的事,说完,朝着身后招了招手,芳香胆战心惊的上前,用了多大的勇气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以为两个礼盒都是贺礼,难道不是?
要不是大双推一把,她还在傻愣着。
休书?
全场皆呆...姨母...休书..难道...
不会是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吧?当年那位故去的墨家原配夫人,留了休书?要休的是...墨相!
天啊!女子休夫,休的还是当朝相爷!这比刚才说墨老夫人是平妻是妾还让人吃惊了。
所有人皆是一脸狐疑的看向林霜语,县主娘娘啊,您这玩笑开的可是有些大啊,这事关一个男子的尊严啊,还是一国之相的,您这休书二字不打紧,往后让墨相怎么见人啊。
“林霜语!”这下,县主也不叫了,墨亦宏和刚才成姬的反应一样,一巴掌落下,这下,烛台都震倒了,墨渲都不敢上前整理。
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墨相这么生气,上次这样,都是十多年前了,这位县主,真是好的很啊。
林霜语仿若未闻,到是把芳香吓的差点跪下了,被林霜语拉住了胳膊才勉强站住,“相爷,姨母的笔迹,不知,您是否还记得,这种事,本不该霜语一个晚辈来办,奈何,紫家一门,徒留我一人,也是无可奈何,还请担待。”
一番话,说的周全又让人动容,动容之余,又让人忍不住觉得几分滑稽。
明明也就是十几岁的姑娘家,行事办事,真是...连在场的一干一品诰命都觉得自叹不如,如果正如休书是真的,那今日紫县主当真是滴水不漏啊。
纵是皇后,也说不出什么来,要找麻烦,也只能从旁的事上了。
“墨相,这是姨母留下的休书,您过目。”
林霜语从已经傻掉的丫头手里拿过一个小礼盒,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封看着有些年头的信放在合上的盒子上,双手捧着盒子将信奉上,示意墨相他老人家亲取。
那不是...
大双一旁看的目瞪口呆,那信不是...昨儿晚上,她亲眼看着主子写着放在这盒子里的吗?怎么成了...
吞了吞口水,娘啊,她的小心肝啊,小姐未免也呸大胆了,这要让墨相知道,不得把小姐大卸八块了?
瞧他现在那脸都绿了。
易九兮撑着头,以手遮脸,不管这休书真假,她这一招,着实是...这性子,这手段,往后,他会不会夫纲不振?
这动不动就休书挂在嘴边,可是要不得,的注意!
这女人,果然是旁人招惹不得,只有他能收。
“墨相,请过目。”林霜语捧着盒子上前,见墨亦宏不动,她也不急。
墨清简一双眼,紧紧盯着那份休书,她说是她姨母留的休书?她如何会??怎么可能?那时候,她还未出生吧。
难道,真是紫家留了什么人下来?
还是说,这休书是假的?
她知不知道,她根本骗不过父亲的,那位的字,父亲定能一眼看出,她今日,已是触了父亲的逆鳞了,想要全身而退,难啊!
早知如此,他刚才便是出格些,也要想将她拦下,不该让她如此意气。
毕竟,她是紫家唯一的后人,这世上,唯一有她影子的人。
“休书!哈哈哈哈,本相到看看,我家夫人何时给老夫赐了一封休书。”墨亦宏已然气急,却笑的愈发沉静。
全场静悄悄的,这会谁管的上什么拜堂什么喜事啊,都被那封信给吸引过去了,都想知道,是不是真的。
旁人可能为注意到,翠嬷嬷就在成姬边上,感受到了一股刺人的寒凉。
我家夫人!哈哈哈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句话,相爷到是说的如此顺口,我家夫人!!!这么多年,他从未当着旁人的面说过一句,因为,这句话,他只用在哪个紫玲珑身上,这么多年啊!
他的心,还是那般泾渭分明,若非今日这一句,她成姬差点快忘了...
相爷,这么多年了,你还惦记着她,紫玲珑啊,你可真是本事,让一个男人全心全意算计你,却又全心全意惦记你,你是幸还是不幸呢?
休书!紫玲珑给墨亦宏的休书?哈哈哈,若是真的,那今日,她便什么都不想计较了,痛快啊,墨亦宏,你也有今日。
拿着信的手,控制不住的抖了抖,可他是墨亦宏,怎会允许自己怯弱,泛黄的信封上,简单的几个字,亦宏亲启!
看着这几个字,像是不敢相信一般睁大眼,一只手拿着,又觉得分量太重一般,另一只手也动了动,双手捧着信,拇指摸着那几个字,像是触碰着世上最重要的东西一般。
豁然起身,拿着信,紧紧拽着,却迟迟没有打开。
第253章 报复了谁(2更)
亦宏亲启!
看着手中信,已经起身的墨亦宏舅舅不语,最后,当着众人的面,面色慢慢沉静下来,将休书放入袖中。
“相爷既已收下,那这件事,便算是霜语了了姨母遗愿,多谢相爷成全。”
一句成全,又是让在座的心头震了震。
这意思,当年难为墨夫人,是多想休夫啊!
众人惊愕,怔怔看着墨亦宏将信收下,再哑然看着林霜语,莫非...是真的?
他们今日这是,目睹相爷被休了?
这种事,说是荒谬一点不过...可亲眼所见啊!
信是收了,可到底还是没颜面在留在喜宴上让所有人都尴尬。
“诸位,抱歉,今日府上信事,老夫有事不便招待,还请诸位贵客勿怪!”说完,深深看了林霜语一眼,转身而去。
剩下的一句话都没有。
“县主,怕是府上薄酒不合您的口味,若无贵干便不久留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好得很,明着打了墨亦宏一记耳光,暗着给了她两个耳光。
妻亡,墨家也没给她一个正妻之名,而今,她到是名正言顺了,却是捡了人家休了不要的!
可她是成姬,纵是如此,她也好让在场所有的人看看,她出身高贵,非一般女子,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她是这墨家后院之主。
她操办的喜宴,就是发生天大的事,也的继续下去。
至于林霜语,不急,她想死,不差一时!
“没想到,正让墨老夫人说中了,霜语素来挑剔,这喜酒便不喝了,只是家中长辈尚有点事交代还未办完。”
说完,转身,缓步到一对新人面前。
此刻,林霜语觉得,簪花节费的一番功夫得来的县主名头还是有点用,起码,见着这位七品大人,她可不必行礼。
否则,还真有些膈应。
“恭喜林大人,墨小姐,林大人,我家祖母说,你虽不是她孙儿了,可她还记着自小养育之心,这份薄礼是她从前就备下的,想着等你新婚时给你的,而今,林大人虽与林家没了关系,可老人家...知我要来道贺,特让带上,老人一番心意,还请林大人笑纳。”
一份大礼已经送出,剩下的这份也送了,今日任务便算完成。
林允志盯着林霜语手中的盒子,迟迟没有出手,或是因为,前头那份给墨亦宏的大礼,让他心有余悸。
坐在侧主位的二太太,面色惨白,双目赤红,林霜语,她还想如何,她还想如何,她儿子的婚礼,她非要毁了吗?
她不许!谁也不许毁了她儿子的婚礼。
这是她这辈子,最后能看着儿子风光的时刻,不允许!
冲上去,就连一旁林允兰都没反应过来,二爷更是,惊的起身要去追,可是晚了。
“滚!林家的东西,我们不稀罕,不用送什么东西来羞辱我儿!”
二太太早就在崩溃的边缘了,今日,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来的,现在,是实人已经恍惚了,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芳香手中的礼盒,被挥斥在地上,盒子被撞开,东西撒了一地,所有人都怔怔看着地上的东西,并非是什么奇怪的礼物,不过是些金银首饰,看着,样式老旧,该是如县主所说,是林家那位老夫人留给孙儿的,一早备下的,样式虽老旧,却都是崭新的。
该是老夫人的嫁妆吧...
可见,这位林家老夫人对这位林大人,当初是如何看重了!
哎!不管如何,今日老夫人让县主带来,便是内心深处,还念着这个孙儿。
这新郎的娘...
纵是再如何,也该忍下,毕竟大喜的日子,这弄的,瞧人家墨老夫人,摊上这么大的事,现在不还稳稳当当的坐在那。
此刻,林允志木讷盯着地上的东西,心中什么滋味,只有他自己知道。
只见新娘突然蹲下身,将地上东西一一拾起装入盒中,捧着盒子起身到林霜语面前行礼,“劳烦县主替老太太问声好,多谢老太太惦记夫君,若有机会,我夫妻二人,定登门给她老人家请安!”
说完,捧着盒子退到林允志身边,隔着珠帘,冲着林允志给了个安慰的眼神。
林允志突然心生一股异样的感觉,此刻,对自己这位夫人,带有几分感激的望了一眼。
二太太像是如梦初醒,怔在原地,还是林允兰上前将其扶开。
连着林允兰此刻都抬不起头来,心里暗暗骂着,娘今日是怎么了!还嫌不够丢人吗?
这位新娘子,到是有点气度。
林霜语环顾一周,好似打扰诸位雅兴了,略感抱歉,微微欠身行礼,“诸位,抱歉,打搅了,索性耽搁的时间不长,该是没有误了吉时。”
众人面瘫,有些没反应过来的,一时间竟傻愣的回了个礼,反应过来,差点没给自己一耳光,靠!傻了。
“墨老夫人,打扰了,霜语就此告辞,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事,我姨母留了话说,当年表..姐入宫时,并未动她的嫁妆,嫁妆一直留在墨府库房,如今两清,还请墨府看着清点一下,霜语改日派人来取。”
当年,母女两那般艰难,目前都未曾动用嫁妆,说那些东西,将来或有用时,还说,成姬的性子,绝不会动它。
因为,人家公主不屑啊!
可成姬不动,保不准别人会动啊,娘的琴不就被拿出去当彩头了?
她帮娘休了夫君,这嫁妆,自然也一并要回了,从此,墨家与她和娘,当真一丁点关系都没有了。
关系理清了,才好算账。
这墨府,十多年了,还是一如既往让她生厌啊...
“县主放心,当年入府抬进来什么,保证一样不缺,送客!”成姬这下,脸色又黑了三分。
到底小户出身,纵有几分聪明又如何,刚才到是自己高看她了,原来今日闹的这一出,竟是为了嫁妆而来。
哼,紫家就她一人,她到会打算,就是吃相太过难看。
“那就劳烦墨老夫人了,告辞。”
礼数还是要有的,微微弯身,行礼,转身而去。
至于嫁妆,墨老夫人可是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自己说的,当年抬进来什么,保证一样不缺。
虽然,嫁妆单不见了,可娘当初交给她时,她看过,记性也好,都记着,她会一样不落的要回来,至于墨家时候还的起,就不是她该考虑的。
好似,那嫁妆单,当初交给堇兰收起来了吧,无所谓,她写一份就是。
看着那么背影消失在喜堂门口,众人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几位王爷互相看了一眼,却是谁也没出声,不过,今日这喜酒,到是有下酒菜了,林霜语一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易九兮身上。
这么彪悍的王妃,不知闲王此刻什么感想。
墨清凤坐在席位上,面上没什么表情,这么多年,她第一次看到,有人在祖父祖母面前如此放肆还能全身而退。
尽管,这可能只是一时,可便是一时,便足以说明,这林霜语的厉害。
突然想看看,她究竟能走多远,更想看看,她如何应对祖母随之而来的报复,还有他!这样的王妃,当真是她想要的?
尚未站稳脚跟,便开始招惹是非...
“墨老夫人!本王不胜酒力,先行告辞!”
就在众人打量之时,他就这么站了起来,不胜酒力?这酒席尚未开始,连着找个理由都如此敷衍,这是明明白白告诉墨家,他的立场。
闲王,昔日太子...他当真要为这样一个王妃与墨家过不去?
“如此,那便恭送王爷。”成姬也不客气。
果然,与她那姨母一样,对男人,有一套手段,可惜,这闲王翻不了身,她挑错了人。
易九兮抱拳,点了点头,又与几位正看戏的王爷打了声招呼,随后扬长而去。
在场女眷,错愕之余,竟生出几分羡慕。
内心深处,谁不想,有一男子,能为自己如此不顾一切...可惜,这等事,对她们而言,便是想想都多余。
墨清凤眯着眼,看着那个跟随而去的背影,易九兮,她曾经想要的,而今,他毫不保留全给了另一个女人。
是戏也好,是情也罢,至今日起,她墨清凤活着,便要他永远抬不起头,他最好永远如今日这般,无所求。
喜堂一角,一个瘦小的身影静静看着这一切,随后,转身而去,谁也没看到,那瘦小的身影有些颤抖。
一场喜宴,如何继续下去的,在场的自己都不知道。
只知道,懵懵懂懂中,好像就过去了,席间,都是如置梦中。
“你...究竟是谁?”比易九兮还早一步跟出来的墨清简,站在几步之遥停下。
刚要上马车,听的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心里暗叹,何必如此执着?执着于她是谁,有何意义?
“墨公子,府上盛宴,还是请回吧,这个问题,你已不是第一次问了。”
“那你究竟是谁?”语气透着几分委婉的委屈,又带着几分孩子气的执拗。
“她是皇上亲口御封的紫县主,是本王未来的正妃,墨公子,可还要问?”易九兮大步而来,几分倜傥几分贵重。
他怎么也出来了?莫非都和自己一样,不喜这闹腾?
“王爷!”墨清简拱手,再开口,依然是从前那个矜贵端方的矜贵公子。
易九兮点了点头,大步朝着林霜语的马车走去,“县主,可能搭一段?”
你家马车了?林霜语就差没脱口而出,撇了一眼门口的墨清简,终是点了点头,“王爷不嫌弃林府的马车小,便挤一挤吧。”
这话出口,旁边听者皆是一脸诡异,独独当事人一脸自然。
墨清简静静看着马车的方向施礼送客。
有了这么位贵客,两个丫头只好坐到马车外了。
马车内,光线昏暗,林霜语懒得再掩疲累,刚才那一幕,在众人眼里,很是精彩吧,可谁能知道,那个与她同台粉墨登场的,是她曾经的亲生父亲,尽管,她从不想承认这件事,可这是事实...
是事实!她有一个这样的父亲,连自己女儿都认不出来的父亲。
所以,墨清简那一句,你究竟是谁,才会让她坚如磐石的心瞬间坍塌,可她不能回头啊,清简,对不住,咱们始终是两条道上的。
不过,宝华还是谢你这一句话,谢你一番惦记。
“刚才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怎么,这会想想,有些后怕了?”那墨清简,究竟在问什么,她是谁?
这个问题,可是古怪的很,墨清简...和她,究竟有什么瓜葛?
别人不知,他却能看出几分,这两人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熟稔,尽管不喜,却不得不承认,只是,人已经是他的,纵然再有什么,也没用。
第254章 你还记得她吗(3更)
马车缓缓前行,马车外,两丫头时不时朝身后马车内看,可车帘遮挡,什么也看不到。
“没能让王爷怒发冲冠为红颜,实在对不住。”林霜语撑着头,懒散的调侃了一句,此刻,有些累,便不想端着,反正,这男人,在她最狼狈的时候都见识了。
在她面前,她也无需那么端庄,她什么样,大家心知肚明,到也轻松。
无奈一笑,这女人,还没对他动心,便对他如此有恃无恐,可自己偏想纵着她的有恃无恐,因为,在他面前,她可以如此。
“的确是有些对不住我,本王都打算撒泼护妻了...怎奈,你这女人过于聪慧,用不上本王!”
这般...委屈吗?
“王爷打算如何撒泼?可能说来听听?”有些好奇,也是有些放肆,不过,她高兴。
这人开开玩笑,亦是无妨吧,都活的累,难得有如此放松之时。
“想听?”
“怎么,王爷难道就是嘴上说说?男人啊,自来如此!”
“这可是冤枉本王了,本王还非的说说,本王打算着,若是墨老夫人或是墨相发威,本王就撒酒疯,冲上去拉着媳妇儿跑路,本王是皇子,墨家总不能拦着本王吧?”
...............
额...听上去,到是真的近乎无赖,“哈哈哈,早知如此,该留个机会见识一下,不过,王爷若是真这么做了,这往后可就难以翻身了。”什么名声都没了!
“不忙,以后有机会,不就是让人笑话笑话,能否翻身,本王说的算。”这也是给她一句明话。
将来,不会让她比旁的女子差了,他易九兮的王妃,走路永远是抬着头的,就如今日一样,没有他,她尚且能做到如此,他总还要锦上添花。
就喜欢看她那盛气凌人欺负人的样子,因为看着,便也觉得人的活的几分痛快才好。
各花入各眼,这是真看进心眼里,才会什么都是欢喜。
“王爷,多谢!”
她林霜语不是不知恩的人,藏兵图也好,今日戏言也罢,闲王都有更好的选择,虽是合作,可他尊重她,且在最大限度的给予她方便。
或许,是因为当初,雪地里的救命之恩吧,她懂得,越是他这样处境的人,越是知道什么是恩情。
可她也不能贪得无厌,总要给予回报,若是一味索取,总有一天,会被厌倦。
“这么客气,可不像你。”其实想说,这一声多谢,便是多余。
这女人,身上永远带着一层霜,若是靠近,融了霜,也会毁那她吧,不知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还是想谨慎些。
反正,岁月方长。
如此谨慎,又何尝不是因为在乎了。
“人,还是客气些好,才能有来有往,王爷,虽然这次墨亦宏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皇上对他不去追究,但是...刑部的事,恐怕没他想的那么简单就算结束。”
易九兮突然莫名窝火,沉默了片刻。
似是察觉车内气氛有变,林霜语还是挺敏感的,凝眉,莫非是因为她刚才说的事?“王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觉得没必要去猜,干脆直接问。
这份直接,又让易九兮才起的怒火又消了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她尚且茫然不知,他这纯粹跟自己生气。
她就这么着急报恩?
“怎么,刑部的事,你也能插手?到不知,你这般本事,是本王捡到个宝?”只能跟着调侃,否则,早晚有一天会被气出问题。
生闷气,最是容易伤身。
“王爷要这么说,霜语不敢当,只不过...是凑巧知晓一件事。”
“哦?”
“还的多亏王爷把张湘的事挑起了头,王爷,这张湘,十有八九,是墨亦宏收养的孤儿,你说,若是皇上知晓,会如何?而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说完,眯眼一笑,不过眼眸深处,仍有几分落寞。
她今日那封休书...是模仿娘的笔记写的,墨亦宏竟然认出来了...亦宏亲启,那是曾经,她在一个信封上看到的。
她没想到,墨亦宏这么待他们母女,娘还会去姓写对方的名。
这也是她从前,一直想问却一直没问的话,所以,昨夜写那封休书的时候,她突然间想起,也学着去了姓。
她的字,到不担心墨亦宏会认出来,娘的字,她能写的以假乱真,就是娘自己都很难辨认。
她只是...墨亦宏竟一眼就认出来了。
明明不想说这些,为何还要开个头,累了就休息便是,暗暗叹了口气,易九兮心中一软,声音轻柔了几分。
“张湘?墨相养的孤儿?”既然说了,便说完吧。
若真是如此,可是非同小可。
点了点头,这件事,或许对他有用,他当真没想着,找个机会,重返朝堂?闲散一时无妨,闲散久了,很多事就不好说了。
如今,储位空悬,几位皇子虎视眈眈,若是等他们的婚事都办了,这各自为阵,很快就会成势,时间越久,势力就会越加稳固,这朝中关系,盘根错节,一旦拧成一股绳,要分化可就有些难。
“尚在金汉时,墨亦宏便在老家养了一批孤儿,那张湘便是其中之一。”
马车内安静了下来,易九兮抬手枕头,学着对方的样子靠着车臂,慵懒的望着对方,听着轻声软语点了点头。
“你不问我怎么知道的?”问出口,又觉得自己今日有些失常。
刚才休书的事都没问...
“你会说吗?”这等问题,连他都没有渠道知晓,她如何得知,必是不太方便说的,何必问?
“紫家祖传之秘!”玩笑以对,知晓对方不会在意。
“未卜先知...能知过去未来?如此,本王便是当真捡了个宝贝。”易九兮摇头无奈一笑。
“王爷不考虑招贤纳士?”
“梧桐自引凤凰来!”有必要吗?人都是他的。
哟,这般自信?
马车徐徐而去,车内轻言闲聊,至于刚才婚礼上的事,两人只字未提。
墨家
墨亦宏离开喜堂之后,独自一人关在书房,连墨渲都没能进去,站在门外,担心不已,前头喜宴也顾不上。
瞧刚才相爷的神情,那封休书,九成是真的,相爷对夫人的字迹...是清楚的,再说,过了这么多年,谁还能模仿当年夫人的字不成?
若真是,那今日墨家和相爷,便是被狠狠的打了一耳光,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几位王爷都在!林霜语!
想着,墨渲双手握拳,气的眼睛都鼓起了,如果此刻林霜语在他跟前,恐怕早就上手了。
屋内,墨亦宏坐在榻椅前,手里一直紧紧拽着林霜语给的那封休书,怔怔看着上面的字迹,手指一直在上面来回摩擦着。
是她的字,她的字别人很难模仿的,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看到她的字迹。
却是一封留给他的休书!
休书!哈哈哈哈,她到底还是给他留了一点东西啊,哪怕是休书,是不是说,那么多年,她至少还是有那么一瞬间是想起过他的。
亦宏亲启,当年,初识时,她便叫他亦宏,每次给他写信,都是这般称呼的。
老爷,是她后来改口叫的,自叫了一声老爷之后,便再没听过这两个字从她口中喊出来了。
看着这两字,他仿佛还能听着她喊出这两个字的声音。
轻缓的,如风拂过一般。
到底,她还是不想与他有任何瓜葛了,就是一个称谓都不肯要了,这么多年,成姬不是没动过扶正的心思,只是他都假装不知。
他知道,成姬一直在等,等他亲自开口提这事。
今日那林家丫头,误打误撞,戳中成姬的心窝子啊。
果然是一家人,和她姨母一样,最是知道怎么伤害人最狠,就如这休书一般。
看着信上出现褶皱,松了松手,细细抚平,总算,有她亲笔所书的一封信,就不必看了,休书便休书,他也接了。
百年之后,有此为伴,便可安寝。
能给他写休书,至少还是恨了,不说恨,总该是对他有些情绪不是吗?
当年,她是那般孤傲,就如那天上的云,他以为他一辈子都勾不上的,若非那次意外,加上他的几分算计,她紫玲珑又如何会嫁入墨家。
若非紫家危机重重,她又怎肯屈身墨家,若非...
“老爷...”
门外,墨渲始终不放心,来来回回走了许多趟,终于忍不住开口。
“我无碍,去将清简喊来。”
公子?终于听到里面有回应,墨渲才松了口气,又提心吊胆起来,人是公子请来的,弄成刚才那样,好好的一场喜宴被搅和的。
他都不敢想,这事会被传成什么样子。
“墨管事不必劳烦了!”墨清简站在院门口,径直朝着书房而去。
书房内,父子两相对无言。
“那封休书是真的?”还是墨清简先开了口。
“你为何对她另眼相待,这世上,你可以要任何女子,唯独她,不行!”墨亦宏从未有过的直接。
墨清简笑了笑,低头不语。
“你素来有主张,可这件事,你最好听进去,其他不该你问的事,你就别问了。”墨亦宏认真了几分。
“爹刚才喊我来,就为了交代这一句?可是爹,儿恐怕办不到。”他怎么看着如此像她的人而无动于衷。
“简儿!”
这一声,喊的用了几分力气,眉宇间,也添了几分怒气,墨亦宏从未如此对这个儿子说过重话,看曾经以后,可能这样的场面,会多起来。
“爹,那封休书是真的吗?”他来,只想问问这件事。
墨亦宏面色变了又变,这个儿子今天究竟是怎么了,“是又如何?”眯着眼,打量这儿子,可从儿子脸上,看不出任何东西。
“爹,你还记得,大姐的样子吗?”说完这句话,墨清简再不看墨亦宏,起身,行礼示意告退。
直到墨清简到了门口,墨亦宏才反应过来,看着儿子消失的方向,怔怔不语。
是因为那个孩子?
他听闻,小时候,他无意间走错,去过她们母女那几次,直到,这府里,就他真拿那对母女当亲人,所以,这些年,他从未想过换这个继承人,即便,他是成姬的儿子。
为何要突然说这么一句?
他总共,就见过那孩子几面来着?
“墨渲!”
“老爷!”门外,墨渲听的喊声,急忙进来,少爷怎么才进来没一会就出去了,也没听着什么大动静正担心着。
“宴席如何了?”
“还未散!”
“走吧,总要敬敬几位王爷。”面上再无波澜,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一样。
“是!”墨渲跟上,比平时多了几分小心。
“你去一趟宫家吧,看看宫里有什么动静。”
墨渲应下,小心看了一眼墨亦宏,相爷这般看着,该是没事了吧!不过,今日之辱,就是相爷大度,他墨渲也记下了,紫县主,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