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谁欠下的账(1更)
三爷离开,林霜语给了暗示,芳香和大双也相继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下葵婆婆和林霜语二人。
“葵婆婆,听说,我娘最喜欢那片海棠...”
“是,所以夫人当初才找了老婆子专程照顾那片海棠,如今正是花期,开的可好了,可惜,大小姐没见着...”
老婆子看上去很健谈,可为何在乾院这么些年,却像个透明人。
“大夫人从小就喜欢海棠,若是小姐看着,也会喜欢的...”
“从小...”林霜语低头,手指落在茶杯杯口上,声音不大,空气却瞬间凝固。
葵婆婆一笑,沾了茶水在桌面上一笔一划的写了一个字,“小姐,这是奴婢的姓。”
桌面上,字迹渐干,却还是能清晰看出,是个‘紫’字。
紫啊...姓紫,从小...浅浅一笑,再次抬头,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这个姓氏可不多见,你是紫家人。”
那这么多年过去,缘何一直待在林家,一动不动,即便她出现了,她也没有任何反应,若非这次去寻,她是否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过完一生?
“奴婢只是紫家的奴婢而已,勉强算是紫家人吧,不过,奴婢的主子,不是二小姐,而是紫家大小姐,小姐的姨母。”
姨母...她娘?
真的是她娘的人?那为何,她从未见过,这世道,魑魅魍魉太多,她又怎能听她几句话就信?若是娘的人,她待在林府这么多年为什么?
若是娘的人,若是紫家人,又怎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唯一的后人被送走,如果她记得没错,娘当年身边,只有一个木子姨,是原来在紫家的老人?
没有跟随到墨家?
“你不聋!”目光犀利几分。
“不聋!”很是坦诚。
“我娘..姨母的奴婢,又怎会到了我娘身边,进林府是为了什么?”
“奴婢是从小伺候大小姐的,后来小姐嫁人,奴婢就留在紫家没有随嫁...二小姐出生的晚,也是奴婢看着长大的,和大小姐,完全是两个性子....紫家出事之后,奴婢受大小姐之托,找到二小姐,并守在二小姐身边,若是...”
“我该你叫葵婆婆,还是什么?”林霜语突然开口,并未有听下去的意思,若是旁人,恐怕此刻,会迫不及待刨根问底。
紫婆婆灰暗的眸光闪烁了下,笑起来的样子,还算和蔼,就是配着她一副佝偻形象,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奴婢名叫紫葵,小姐喜欢怎么称呼都行,若是小姐没兴趣听这些陈年往事,奴婢便不说,小姐找奴婢是想听二小姐的事,您问就是。”
不是不想听,是很想,只是...现在,她更想知道,她说的每一句话,是不是真的,若是虚妄之言,她又何必浪费这时间,平白去揣摩她话中之意。
若是真的,晚些也不迟。
“听你所言,紫家遇难,你还能听从姨母安排,实属是忠,既如此,那你便应该知道,我娘已是紫家唯一后人,常理而言,你该护着,可听人说,你并未在我娘跟前伺候,而是负责打理院中花草...”
问题,总要逐一弄明白。
葵婆婆没有立刻回答,一双老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林霜语,许久才开口道:“小姐,很像一个人..”
“哦?像谁?”答案,林霜语心里,八成是知道的。
祖父曾说,她像她娘,或者说,她姨母...
“我的主子,你的姨母!紫玲珑,紫家大小姐,很像!”
追忆往昔,葵婆婆脸上,露出一抹茫然之色,可是整个人看起来,却比刚才温软许多。
看来,真的很像吧,也是,她是娘的女儿,是娘一点点教导长大的,怎会不像,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位葵婆婆,不管真假,肯定是熟悉娘的人。
因为,她与娘像的不是样貌...
“...葵婆婆口口声声说的主子是我..姨母,所以,即便你到了林家,在我娘身边,也没将我娘当成主子伺候,只不过是践行了对姨母的承诺,守在我娘身边,帮着侍弄花草是吗?”
若真是娘嘱托照顾小姨的人,肯定是有些本事的,若她在小姨...她娘身边悉心照顾,是不是,就会发现什么,娘最后是不是就不会...难产而死。
再有就是她,小姨死了,按说,紫家的后人,就剩她一个,她当时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这葵婆子纵然当时没能耐护她周全,也会想方设法,至少,不会什么都不做。
如果,她真的是忠仆的话,为何她回到林家,她甚至连面都没露...
所以,她如何能不怀疑。
若是没有一个足以让她信服的说法,她说的话,她一句都不会信。
葵婆子叹了口气,“小姐是在怨奴婢,奴婢无话可说,的确,在奴婢心里,奴婢的主子,从来都只有一个,可奴婢既然听了大小姐的安排,又怎会不尽心,只不过...奴婢这样子,二小姐...没让奴婢在跟前伺候罢了,小姐今日能找奴婢,说明小姐已经知道...至少是怀疑二小姐当年难产之事事出有因。”
“这么说,你是知道真相?”
林霜语依然不动声色,杯内茶水已凉,倒入托盘之中,若无其事的续杯,捧着杯子,浅浅抿了一口,她有时间,不急,她慢慢说就是。
“奴婢并不知道具体是谁害的,但是可以肯定二小姐的确是被人害死的。”
“说说看。”林霜语身体震了下,面上却依然不为所动。
真像大小姐啊,从容镇定,什么都不写在脸上,这般冷静的性子,简直和大小姐如出一辙。
真的是小姐啊...只是,她弄不明白当初究竟是怎么回事,所以,一直在暗暗观察着。
“小姐既然怀疑,定然是有所发现,奴婢当初找到二小姐,二小姐收我进了府,却没让我在跟前伺候,也不怪二小姐,二小姐从小有心悸,胆子小,奴婢受过伤,背佝了,看着不太体面,起初,二小姐让我在院内领着闲差,实则是心善想让我安稳养老,可奴婢闲不住,便像二小姐要了份伺候花草的活。”
林霜语没有打断,依然安静品茶,细细听着。
“...紫家突逢变故,大小姐自顾不暇,交代奴婢,若二小姐过的安顺,她交代的其他事就不要再提及,让她安淡过一辈子,...二小姐和姑爷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奴婢便从未提一个字,那时候,唯一不圆满的,就是二小姐几年都没身孕...”
“后来,二小姐终于有孕了,开心的跟个孩子似的,处处小心,事事谨慎...姑爷也照顾的周全,奴婢也是松了警惕,没想到...这书香门第,看似和和睦睦的一家子,竟有人藏了歹心,奴婢也是在二小姐渐渐发福时才觉着不对。”
“我娘有心悸,所以怀孩子是件不易之事,有点什么,旁人也不会太过疑心是吗?”
倒也说的过去,继续听听吧。重点在她刚才说的,大小姐交代的不要轻易提及之事究竟是什么...
葵婆婆点了点头,“二小姐怀孕期间,因着大夫说胎儿过大,不易生产,所以二小姐一直很忌口,可是身子还是一天天笨重,奴婢偷偷查看了二小姐的膳食,就连着安胎药,奴婢也查了,每次熬完药的药渣子奴婢都检查了,都没有问题,当时就想着,可能是因为二小姐过于担忧,情绪起伏造成的...”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发现的...”
“是尸首...”
林霜语默默闭上眼,即便怀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当年这人,她现在有些怀疑,当真是二房二太太吗?
她有这么大本事?用的是什么手段?
“奴婢没用,明知道不对劲,眼看着二小姐一天天忧心忡忡小心翼翼,却一点法子没有,不敢吃不敢喝,又不得不吃不喝,怕小姐在肚子里饿着...直到发动了...”
说到这,葵婆婆调整了下呼吸,继续道:“二小姐最终没扛住,庆幸的事,小姐平安降生,奴婢心中有愧,碍着身份,不便到灵堂祭拜,所以晚上偷摸想去最后看看二小姐,跟她说一声,奴婢会照顾好小姐...却无意间发现二小姐的手背上,出现了几块小小的黑斑,奴婢知道,那是毒斑...”
“毒斑?”
顿时眼睛睁大了些,声音也拔高了些,毒斑,便是在死前中毒,死后显在肌肤表层的证据,这么明显,其他人怎么没发现?
“用了水银...二小姐死后,有人在第一时间给她灌了水银...但是时间仓促,所以脸上看不出...若不是帮小姐整理衣袖,奴婢也发现不了...”
停尸三天才显出斑来,大约想想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她还想细看,灵堂进来了人,她只好作罢。
她能认出毒斑,也是跟着大小姐识得的一些皮毛,并不精通医理...,她想跟姑爷说,可姑爷紧跟着就病了。
还要送小姐去庄子上...后面发生的事,她也是糊涂啊,二小姐用命生下的孩子,姑爷怎忍心,她便犹豫了。
“...借着去给二小姐守墓的机会,奴婢便去庄子上寻小姐了...想着,怎么也的护下小姐...可是奴婢赶到遥州,好不容易找到小姐,却发现...不是小姐,小姐出生的时候,奴婢见过的。”
“这,小姐这有颗痣,生下来就有。”
葵婆婆指了指自己的耳下方,林霜语抬手摸了摸,“所以,我回林府,你也没当回事,以为我是假的对吗?”
水银!瞬间,整个人入坠冰窖。
“是,奴婢后来也找过,但是没本事,没找着小姐...奴婢以为...小姐已经不在人世了!听的小姐回府,奴婢还想着,到要看看,谁干的,以为能就此抓出幕后之人...”
“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假的?”
“芳香那丫头,不是在小姐这伺候嘛?我便打听了下,我说,小姐出生的时候,奴婢抱过,耳下有颗痣,奴婢本是炸她的,没想到...”
“老天爷厚待!小姐还活着,紫家还留了一丝血脉!”
林霜语并未显得多激动,可心里还是有些茫然的,且不说她说的真假,可以肯定,她是熟悉紫家的,是知道娘的过去之人,所以,不管什么情况,她都会留下她。
因为,她需要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一切。
她会有办法辨别出她话的真假,“这些年,你一直留在林家没有离开,为什么?”
“因为,奴婢也不知该去哪里...奴婢想着,奴婢留在这,哪怕终老,也算是遵了大小姐的吩咐了。”
说到最后,葵婆婆脸上,出现一抹凄凉之色。
林霜语放下茶杯,拿出绣帕在手中卷着玩,并未着急问及她娘和紫家其他的事,因为,没有十足把握,她还是不会轻易信。
先弄清楚眼前这桩事吧,总归,人已经在她面前了,她不能急。
“葵婆婆,这些年,也辛苦你了...”
“小姐,这究竟怎么回事?奴婢听得芳香那丫头说了,可还是不敢轻易找小姐...奴婢害怕啊!若是当年害二小姐和小姐的人还在府上...”
“你不怀疑三婶?”
“小姐聪慧,就三太太那样的,怎么可能做的这么不露痕迹...她没这么大能耐...”
第211章 让她自己来吧(2更)
“主子,看来,林大小姐的生母,当真是死的蹊跷了。”
不是银星想听,为了护人周全,他不能离的太远,他这耳力,就那范围,蚊子声他都能听着,别说两个人说话了。
主子吩咐,有任何情况,都告诉他,所以,他斟酌了下,还是让小双到王府汇报了一声,他继续守着。
易九兮看了童光年一眼,叹了口气,她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也难怪,有时候她身上不经意间会透着一股戾气,从娘胎里就被算计着,能活到现在,福大命也大。
以后,定然否极泰来,安康一生。
“她开始怀疑的是林家二房吧?”
“好似是的,主子...要帮...”
“不,让她自己来吧,这种事,若不是她自己亲自来,总难平息心头那口气,童老,或许,当年紫家的事,真的与墨家有关。”
否则,她为何要不计一切代价针对墨家。
童光年有些糊涂了,怎么突然提到墨家,“主子是说,紫家当年的灭门之案?”
“嗯,暂不说这个了,让银星看好人,簪花节就快到了,肯定不会太平。”
“主子,长公主头一回主持簪花节,他们会动吗?”谁都知道,他们大夏这位长公主,可不是一般人。
得罪她,不会是什么好事。
“那你觉得,他们会让我如愿吗?”
墨亦宏不会想看着他与林家达成一致,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得到想要的东西,而另外那个,比墨亦宏更明确,他得不到,也不可能让他们得到。
从这次状元宴来看,至少能看到一件好事,那就是,墨亦宏与暗中那个,不是一路。
发现这一点,便能从中做些文章。
童光年捏着胡子,他们自然不想让主子如愿,也就是说,必然会有所行动,不至于敢在明面上,可这暗地里的阴招,才让人防不胜防。
“主子,蜜娘已将动用了那些暗线,相信不久就会有消息...”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哪一个,但是大致的方向是有的,为了一个皇位,这场拼杀,是迟早的,只是主子一直不想来的这么早,甚至,为这社稷安稳,都想过退一步。
“童老,让蜜娘不要光顾着京都的事,各地的消息,还是要时时注意,年前一次大动,各地肯定会有些异动,只希望,别有人趁机钻了空子,这各地州府一旦出了问题,就是一方百姓遭殃。”
那些地方官员,才是老百姓口中的父母官,直接关乎名声,一个混账,一片遭殃,朝廷是有监管,可有时候,难免有不到位的。
无论到什么地步,主子心里,总有这大夏的百姓和社稷。
“主子放心,回头我会叮嘱蜜娘。”主子这么多年下在各地的心血,总不能付之东流。
易九兮点了点头,靠着榻椅继续看书,可心却怎么也静不下来,脑海里一直想着,她的伤势可好了,这簪花节她可真的准备好了。
虽说各家揣测着父皇的心思可能不会尽力,但是父皇也不会让她那么容易进前五...再有那暗中诸多阻拦...“童老,你...把这几年,簪花节的一些比试整理一下,让小双带过去。”
一直安静呆在角落的小双终于动了动,就知道,每次来主子这,总要带点东西回去。
“早就准备好了,一会让小双带过去,主子...听说,这聂老太太认了林大小姐当干孙女,还说,将来会给她备份嫁妆,可是大方啊。”
挑眉,拿着书煞有其事的翻动了,“聂老太太好眼光。”
“是林大小姐招人喜欢,哦,对了,那个...宫里刚传出消息,皇上请了大桑皇子参加簪花节,说是见识见识咱们大夏儿女的风采。”
主子这下可以放心状元郎了,聂老太太这一招,状元郎纵是再有心事,也的掐灭了,不过...林大小姐的确是太招人...他要不要说?主子这心情,眼见着刚好些。
“嗯,远来是客...不是说,过几天就回?怎么还要等到簪花节后?”
“听说这两天,礼部的人都带这大桑的客人转了个遍,那大桑皇子听闻簪花节的事,便开了玩笑,说是很想见识一下咱们大夏儿女的风采,还说...”
说着说着,童光年抬了抬眉,瞟了一眼易九兮,说还是不说呢?
“还说什么?”
既然主子问了,那便说吧,“那位大桑皇子还说,他听闻京都春希书院有个女先生,不知是不是会参加簪花节,很想见识一下。”
哼!明知故问,他打的什么鬼主意?某人终于把未曾翻动的书搁回原地,“礼部便将他的话都回了父皇?”
“...这...听说是的,皇上听罢,便下了旨,请他一观簪花节。”
礼部这些人,他想见识,就的让他见识吗?
主子看上去,不太高兴啊,不过,那大桑皇子,总不至于在簪花节上当着皇帝的面要人吧...也不是没有可能。
所以,他这说出来,还是应该的。
“知道了,本王左思右想,你整理的那些,还是别送过去了,她刚受了伤,还是安心养伤吧。”
“....是!”啧啧,这是怕林大小姐太出彩,招人惦记吧。
簪花节,整个京都的人,似乎都在等着。明明只有几天,却让人觉得有些难熬。
听说,最近京都城里的裁缝都特别忙,那些胭脂水粉铺子,首饰铺子更是生意红火,这即便参加不了,看个热闹也可打扮的漂亮一些。
因为这簪花节,对京都的年轻人来说,是难得可以不太拘泥礼节的一天,在这一天,这些个未婚的男女,便可大胆的走出家门,只要不太过,都不会有人说什么。
更有大胆的男女,只要尚未婚配,都可以赠簪花给心仪之人,这簪花,便是玉兰,女子若有意,收下簪在发髻上让对方看到,男子若有意,便会别在衣襟上让对方知晓。
当然,这玉兰都长得一样,所以,即便满大街的姑娘公子都带了,谁也分辨不出,就是谁送的。
所谓簪花节,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凑热闹。
在京都所有人的焦急期盼中,眼看着,簪花节就要来了,自上次状元宴之后,林家一直很安静,林霜语在家养伤,大家也知道,她要参加簪花节,所以也没人去打扰。
许多人家的小姐公子都和林霜语一样,在家足不出户,最近,这京都街面上到是安静不少,不过大家都知道,这是在酝酿,一场即将到来的大热闹。
到是墨家,据说这几日颇为热闹。
这第一件事,便是墨家二姑娘与探花郎林大人的婚期定了,就在下月,时间说不上紧张,刚好够两家准备的。
这第二件事,便是墨家那位刚娶了续弦不久的九爷,近日不知什么缘故,竟得了相爷的青睐,让他跟着墨府第一管事墨渲身边办事。
这在墨家,绝对算的上一件让人为之惊讶的事。
这墨家嫡庶之分,自来都很清楚,这庶子,即便有几分才能,也很少有受重用的,因为怕有一天,这庶子成了气候,会威胁到嫡子的地位,乱了规矩。
这件事,来的有些突然,就是一直把持墨家后院的成姬都还没缓过神来,不知这庶子什么时候惹的相爷注意了。
但成姬很能稳的住,听了消息,只是让人暗中查这几天发生了什么,对那莲姨娘和九爷,一如既往不闻不问,好似,对方还够不上让她另眼相待一般。
可这墨家后院有人超出她的掌控,成姬当真一点反应都没有?
“查清楚了?她是怎么做到的?”成姬很喜欢插花,尤其是这春来百花盛开的时候,没事,她就喜欢在院子里摆桌插花,看着哪枝好,便直接剪下。
翠嬷嬷早就让其他丫头散开了,自己拿着花篮跟在成姬身旁,接着成姬剪好的花,一枝枝或开或包或红或紫,千姿百态,却不知是否真有人用心欣赏。
“哼!还能怎么做,还不是那一套,收买了老爷院里的下人,打听了老爷的行踪,故意在那等着,以往这样的,这后院也不少,可相爷从来都是不屑一顾,谁知道,这一次,那莲姨娘便是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勾的相爷当晚就去了她那,第二日,老爷便让人喊了...那庶子过去。”
“你跟了我多久了,今儿可是难得见你发这么大脾气,我都没气,你气什么,他越得脸,往后就越的注意,别庶子庶子的叫了,喊一声九爷也应当。”
又是一朵花离了枝头,“这蔷薇开的是好,可惜,剪短了些,没了枝便插不了。”成姬手一松,一朵碗口大的粉紫蔷薇缓缓坠落,被碾于脚底,瞬间面目全非。
盯着地上被碾的蔷薇,翠嬷嬷小心拿着花篮跟上,夫人究竟是否生气,又气什么,只有夫人自己知道。
“她那日,穿的什么衣服,上的什么妆容,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动作,我要一一都清楚。”
这世上,能引的墨亦宏感兴趣的,她成姬就感兴趣,莲姨娘...
也好,这墨家后院,这么些年,的确是太安静了。
翠嬷嬷顿了下,微微点头,“奴婢一会亲自去问仔细了再回夫人。”
“嗯,差不多够了,放那吧,相爷这两天都在书房?听说,去了几趟刑部,东西都放着,等我回来再侍弄吧。”
“是...夫人可是累了?”一般,夫人剪好花,便会立刻开始插花,说是过了时辰,就不鲜活了,今儿,看来是真没心情。
那对母子,这么多年安安静静的,没想到,竟是有野心的,可也不想想,就凭他们孤儿寡母,一个府姬出身的...纵是相爷抬举一二,又能如何?
还能在墨家如何了?痴心妄想,这男人,难免一时兴起罢了,他们若是还有自知之明,便该知道,适可而止,别到时候...
不过,就夫人今日这心情来看,怕是晚了。
“替我更衣,进宫一趟。”
进宫?这事,还犯不上与皇后说道吧,难道是为了旁的?翠嬷嬷跟了成姬这么多年,到还是有几分了解成姬,忙帮着换了衣裳梳了发髻。
“最近,凤儿那丫头如何,伤怎么样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夫人莫急,大夫说了没事,不过要些时间,索性,这婚期还没定,等定了婚期,也就不碍事了,脚好的差不多,有人扶着,能着地了,就是手...”
“就这样,她还要去簪花节凑热闹?”收拾的差不多,起身打量了下。
翠嬷嬷已经吩咐外头备了马车,扶着成姬迈过门槛,“今年簪花节这么热闹,清凤小姐想去凑热闹也能理解。”
“是不是凑热闹,她自己清楚,罢了,也快成亲了。”成姬说完,不再开口,神情严肃了几分。
她的知道,刑部最近发生什么了,她总觉得,她家相爷最近...很忙。
女人,便是如她这般身份地位了,想知道夫君的事,还的去问问自家当皇后的女儿.....
第212章 怎样一个簪花节(3更)
“小姐,大致情况便是如此。”
自从林霜语让小双去送了信之后,便安排了个人一直在那盯着,墨家发生的事,林霜语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听着大双的汇报,林霜语放下书起身走动,她自己用了药,伤口愈合的很快,只要不用大力,已经没什么问题了。
体内的余毒也清的差不多,已是大好,眼看簪花节就剩两天,刚才老太太来传话,说是簪花节的新衣裳已经送来了让她去试试。
林宏图也通过了初选,入了正式名单,这一家两个参加簪花节,林家的确是不缺热闹。
“继续盯着吧,墨亦宏这些天跑刑部这么勤?可是有什么事?”
小姐张口而出的名字,可是当朝左相,当真不稍微注意一点吗?她每次听着,都的周围看一眼,小姐气场大,不自知,这让人听了去,别吓着人家才好。
“好似刑部案子结尾的时候,又查出一个案子,牵涉一个叫张湘的外放官员,而那张湘好像与墨相关系非同一般,与罗阁老也有些久交,现在,这案子在罗阁老手中,已经好几天了,说是查出不少事来。”
大双也不知详情,但知道,这件事...好似是主子谋划的,所以告诉小姐应该也是没问题,都是一家人了。
“你刚说,那人叫什么?”
谁?突然停住脚步,大双差点撞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不太确定的问了句,“小姐是说张湘?”应该是问这个吧。
“张湘...何时入朝的?”张湘,她怎么感觉有些印象,好似在哪听过,但凡与墨家有关的,她都有兴趣。
大双拍了下胸口,还好当时她多打探了一句,“是开国第三年好像,好似那一年,朝廷破格招考官员的时候入朝的。具体情况,奴婢知之不多,若小姐想知道,奴婢回头弄清楚就是。”
开国之初,百废待兴,朝廷破格开考招贤纳士是正常的,“打听一下,越详细越好。”
张湘,她一定听过这名字,回头好好想想,听着,好像墨亦宏遇到点麻烦,她能不能把这麻烦再扩大一些?不着急,先去老太太那看看吧。
“是,小姐,那墨家那边,还需要做什么?”她很好奇,小姐当时送给墨家那姨娘的信究竟写了什么,竟真折腾点动静出来了。
这丫头,办事利索没话说,唯独性子...活泛活泼了些,也好,没事时候逗弄逗弄也不错。
“什么也不必做,盯着就是,另外,二房那边最近可有动静?”
捏着袖边抖动一下,继续前行。
“没什么大动静,那二小姐自上次回门之后便没再回去,二房那位少爷也入职了,与墨家的婚期定在下月,二房太太忙着筹备婚事,哦对了,最近,二房太太好像在替允芝小姐议亲。”
小姐让看着,那便事无巨细,都告诉小姐,现在知道,小姐怀疑二房太太当年在小姐娘生她的时候动了手脚,那更的盯着。
“林允芝的婚事?哼!她到时算计的好,儿子刚踏上仕途,她便着急用庶女去给儿子铺路,议的都是哪几家?”
“还真让小姐说着了,都是官门...一共看了几家,有两家还是...给人当妾。”大双一边说一边丫头。
这当家主母让庶女当妾的事也不少,可绝对不是什么正经有根基的世家,若是二房没离林家,即便是庶出小姐,林家这门风也不会让姑娘嫁人为妾的。
妾?林霜语冷哼一声,她自己女儿千方百计想要高攀,最后不如意,如今庶女的婚事上,那二太太怎么也不可能让林允芝嫁的好,但又的嫁的有利,可想而知,林允芝什么处境。
那林允芝,见过的次数不多,印象也不算太好,她没那菩萨心肠去干涉二房的事,但是,不介意添乱。
这几日,她思前想后,翻阅医典,大概猜测,当年她娘的症状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不过,她还需要时间验证一下,如果是二太太,那可真是本事了。
其他暂且不说,却可肯定一点,从那葵婆婆口中得知,当年,三太太与她娘的矛盾,确实是与二太太有关。
但是,她一直没找到证据,是二太太在中间挑拨,葵婆婆说,她提醒过娘,但是,娘心地太单纯,听了她的话,却并未对二太太多加提防。
等簪花节之后,她是否该会一会二太太?
“大姐姐!”
林宏图突然出现,看样子,在这等了一会了,看到林霜语,几步就迎了过来,“大姐姐伤好了没?”
“恩,今日没课啊。”
“今日休息啊,大姐姐,是去祖母那?”娘说,这次给大姐姐做的新衣裳特别漂亮,他的去看看。
知道还问,这小子,“通过初选了,知道簪花节要比些什么?”
“知道,这几日,师弟仔细与我说过了,大姐姐,到时候,你拿个女魁,我拿男魁怎么样?”脸上挂着笑,满脸自信。
魁首,这孩子够自信的,“好,你尽力便是。”
这意思,她拿定了?大双有些站不稳,这姐弟两说的好不轻松,可知每年簪花节的魁首都是谁?
姐弟两说说笑笑去往老太太那,到那时,其他几房都已经到了,有新衣裳新首饰,一个个脸上都挂着笑,很是热闹。
宫中
“簪花节的事,辛苦皇姐了。”
长公主最近入宫有些勤快,难得今日皇帝偷得半日闲暇时光,便留了长公主用膳,皇帝兴致不错,用完膳让人摆了盘棋。
“皇弟有命,皇姐怎敢不办,今年簪花姐可是热闹,听闻,大桑皇子来大夏了?皇帝邀请他参加簪花节?
近日确实忙,所以对朝中许多事都没有注意,今日进宫才听了一句,大桑,她到是不太了解这大桑是个什么小国,所以,也只是随口一问。
这大夏周围,散布着不少这样的小国,对大夏来说,都不足为据,大国自有大国之风,他国虽小,礼仪还是要周到。
皇帝的心态也是差不多,“递了国书,说是早就听闻大夏地大物博,繁荣昌盛,慕名而至,游览了一番,朕安排礼部招待的,礼部说,那位大皇子叫....西..”
“西扎特!”花行一旁微笑提醒一句。
“对对,这些外邦人的名字,着实有些拗口,这位西扎特皇子说,他也听说了簪花节,想要去见识见识,另外...还特意提到了那个林霜语。”
皇帝说话间,拈着子,挑眉看了长公主一眼,续而低眉继续行棋。
“哦?看来,那林家女子名声在外,外邦友人,既提了要求,是该下请,皇上,这次闲王簪花节点妃,您已有所属,只是,这次本宫的请函下了不少,前五...可是不好进。”
花行忍不住抬头看了长公主一眼,心里感慨,也就长公主能在皇上面前这般直言不讳,皇上的心思,即便猜透,一般人也不敢说出口的。
“他能花这么多心思在那女子身上,若是个扶不起的,到是朕高看他了。”他要用这女子笼络人,总会让这女子出彩一些才能吸引人。
不过,前几天的状元宴听说那女子也去了,而且还挺热闹的。
“皇上,下棋这般三心二意,本宫可就不客气了。”长公主落下一字,笑容满面,没有与皇帝客套的意思。
正因为这样,皇帝在长公主这,才会格外舒心,高处不胜寒,有时候,能有个人偶尔这么陪他说说话,下下棋,不忌惮他皇帝的身份,而这个人,最恰当不过的就是长公主。
皇帝放下子,哈哈一笑,双手落在大腿上,看上去心情不错,可是接下来一句话,却让整个寝宫气氛徒然生变。
“听说,状元宴,有人刺杀那林家女子,皇城之内,天子脚下,动用死士,皇姐以为,这林家女子能否进入前五?”
一句话,长公主拈着棋子的手僵了下,难怪皇帝今日如此心不在焉,一盘棋,下的七零八碎,死士...
这皇亲国戚,谁府里没几个,知道是一回事,可是敢动又是另一回事,死士可不是家丁护院,主子一句话,便是这皇宫也能义无反顾杀进来的人。
皇帝可以允许他们有,却也只能是在他允许的范围内。
“谁!”长公主只说了一个字,将棋子放下,目光也变的严肃了几分。盯着皇帝,问的颇为认真。
是哪个这般大胆,在这风和日丽的京都城,能动死士的都不是没脑子的,所以说,压根没打算瞒着皇帝,明目张胆...为什么?
“皇姐猜猜。”皇帝并不急,接过花行端上的茶抿了一口。
皇帝今日留膳,原是为此,“皇上知道近日本宫劳心劳累,就别让本宫猜了,左右不就是那几个,皇上没动静,便是不打紧。”
这京都城,只要还在皇帝控制的范围内,就都不是大事。
皇帝在意的是,为什么这么大动静,去刺杀一个不起眼的林家女子,皇上在意的是,这其中的奥秘。
或者说,有人在用着一场刺杀,有意让皇帝看到什么,告诉皇帝什么,而皇上,很明显,现在并未看明白,这才是皇帝不高兴的地方。
“是皇弟!”
端亲王?皇弟?这下长公主都诧异了,与她想的有出入啊,不是那几个孩子...是皇弟?难怪胆子这么大,忍不住看向皇帝确认。
皇帝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皇姐这次可是想错了?”
“的确,皇弟为何?”
“朕也想知道,可是,他们一个个都在跟朕玩游戏,让朕猜,无妨,马上就簪花节了,到时候就有答案了,皇姐,那林家女子,朕也想见识见识,他一手栽培出的女子,究竟何等本事。”
既然花了这么大工夫,就别便宜旁人了,给他当个正妃,也不枉他辛苦一番,不管这林家女子身上还有什么秘密,总归,这女子有本事,就不能让她与聂牧和云胤杰沾惹上。
一个能面对死士都不眨眼的女子,也难怪状元郎愿意当众拒婚,云家那小子,更是眼巴巴借着书院读书的名头,天天眼巴巴往林家凑。
聂家那老太太,到是个精明的,知道什么女子,招惹不得,干孙女...
这聂牧,他已经有安排了,不希望再节外生枝,至于他的婚事,自然也不再是他自己能做主的。
“皇帝....”长公主待说什么,却见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不说了。
长公主立刻打住,明白皇帝今天说出这话,也只是纯粹让她听听,并非想要听取她的什么意见,那她就安静着便是。
只是,心里还是有些惊涛骇浪,林家女子...林霜语,她似乎已经可以预知到,未来一段时间里,这京都城,会经常听到这个名字。
女子成风云...是绮丽绯色,还是传奇篇章,她也有点期待。
“皇姐,除了这件事,还有件事,你应该也听说了,墨相和罗阁老,最近在刑部,也是折腾的热闹。”
“张湘?”
第213章 簪花序幕(1更)
听说,长公主入宫了,皇上体恤长公主近来辛苦,留了膳,这也是常事,可是长公主离宫之后,皇上便下了一道旨意。
今年的簪花节,改在水榭台了。
水榭台,那可是举办重大国宴才会用上的,水榭台建在京都城东,哪里最是热闹,可容纳的人多,也极具特色。
水榭台这名字由来,就是因为环绕水榭台的一条环形水池,像一条玉带一样,将内外分割开来,外围地势稍稍偏高,百姓可随意围观,围着内台,环形一圈,高低错落的酒楼茶楼观景楼比比皆是。
这消息一出,怕是又要大赚一笔。
而‘玉带’内圈,便是真正的水榭台,远远看去,气势磅礴,置办国宴之地,可想而知,可容纳近两千人的宴席,当初建时,花费近一年的国库收入,当然,这水榭台并不是大夏所建,而是金汉之前的启元朝。
已有近六百余年了,景观不用说,这水榭台的格局、摆设,甚至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是极其讲究的。
大夏自建国以来,这水榭台一共就设了五场大宴席,加上今年的簪花节,就是第六场。
听的消息,无不感叹,月长公主在皇上面前,那真是一言千金啊。
“都说,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莫过国母帝母,娘,你说呢?”
旨意还没出宫,皇后这就闻着信了,清画挥退了宫人,自己和翠嬷嬷留在寝宫内伺候,两人都不做声,默默听着两位主子叙话。
成姬看了看女儿,知晓她心中难平之意,可是,知道她不能有孕时,已是为时晚矣,身为皇后,却没有子嗣,而这个让她不能有子嗣的人,却是当今皇上!
所以,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这个女儿,这辈子都做不到。
因为皇上不想!
“娘娘,长公主与那阮公主可不同,她凭的可不是宠爱,也不需要...”水榭台办簪花节,往后,不管是哪一家继续接手,都越不过,终究会成为有史以来,最热闹的一届。
墨宝珍浅笑,精致的妆容永远那般端庄,“是啊,她不需要邀宠,不需要住在这深宫后院,可这大夏,有谁敢不敬着她?”
“娘娘!”成姬喊了声,却不知再说什么。
她知道,竞王的事,皇后心里还是生了间隙。
“簪花节后,各位王爷的婚期差不多就该定下了,让凤丫头准备准备吧。”闲王婚事一定,其他几位王爷的婚期就会一并定下,再过个一两年,这京都又是一番景象了。
王爷是皇子,可当皇子有了子嗣,他们背后的外亲便会有想法了,到时候,各家之间的往来,也会开始密切起来。
她这个皇后,届时会相当尴尬,墨家选的不是竞王,而后宫其他几位妃子,都有儿子做依仗,再加上侧妃的势力,她呢?孤掌难鸣,身后有个墨家,却让她夹在竞王和建王之间...
到头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仰人鼻息的闲散太后。
让她如何甘心?
“知道了,簪花节,凤丫头会去,到时候,你这个当姑姑的好好和她聊聊。”
水榭台的簪花节,不用说,就是国宴规格,皇上去,这后宫妃嫔也的去,京都权贵就更不用说了。
“凤丫头的脾气,怕是我这姑姑的话,也未必能听到心里去。”
成姬眯了眯眼,这意思,珍儿还是不肯给句明话支持建王,“那丫头,也不知像了谁,今儿也不早了,我该回了。”
墨宝珍起身相送,朝着一旁的清画点了点头,只见清画回了内殿,很快又出来了,手里多了一个托盘。
“前两日,有个叫大桑的小国来朝,进贡了一套七彩宝石,皇上让人送到本宫这了,很是瑰丽少有,本宫见着都稀奇,凤儿那丫头,从小就是个张扬出挑的,也正是年纪,本宫让内务府着人连夜打造了一套首饰,娘带去给凤丫吧。”
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一双玉手,成姬突然有些看不懂这个女儿了,一前以后,两个态度,究竟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这深宫侵染,如今,这个女儿,不光是墨家的女儿了,还是大夏的皇后。
”娘,小心门槛,刚才娘说,不知凤丫头的性子像了谁,女儿到是觉得,有点像宝珠,娘说呢?”
成姬的身子,瞬间僵直了,从不失仪的翠嬷嬷差点绊倒,惊的抬头看向皇后,清画也像是吓着了身体微动了下。
只有皇后脸上,纹丝不动。
成姬闭了会眼,迈过台阶时再睁开,脸上重新挂着笑,只是明显比刚才梳理了许多,不着声色的将手抽开让翠嬷嬷搀扶着。
“娘娘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像的,转眼十多年过去了,臣妾都快忘了...娘娘不必送了,家中近来接连几桩喜事要办,恐怕抽不出时间来看皇后。后宫事务繁多,娘娘好生保重身体。”
墨宝珍依然浅笑,只是眼中多了一抹寒凉,她是皇后,纵是亲娘,也不能僭越礼节,所以,她不必行礼相送,目送对方离开,回身入殿笑容渐散。
是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提及宝珠,娘依然过不去,那为何要强求她放下?将心比心,娘永远偏疼宝珠一些不是吗?
不是心头好,便是自己再如何,也抵不过,所以,她不强求了。
一声臣妾,终是泄了娘的心思,她知晓,娘在她身上看不见的东西,娘已经将希望都寄托在了凤儿那丫头身上。
其实,根本不像的,虽然一样张扬,可凤丫头却又墨珠没有的磅礴野心。
“娘娘,何苦呢?”清画扶着人进去坐下,忍不住轻声开口。
是啊,何苦呢?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与墨家息息相关,若非她姓墨,这皇后宝座,这么多年,她如何坐的这般安稳,就凭她的本事?
不,只因,她姓墨,只因,皇上想让她安稳坐在这座位上。
“一会,你亲自去一趟长公主府,将内宫宫调令给长公主送去,就说,这届簪花节费心操持了,若是人手不够,内宫宫人,长公主可随意调用。”
“...是!”宫调令可随意调动内宫所有的宫人,包括自己!
这是皇后才有的权利,娘娘对长公主,自来敬重有加,可这样是不是显得太过示弱了?
墨宝珍没多解释,暗叹,别说她的宫调令,就是她要调动御林军,皇上也会同意吧,毕竟,那是大夏独一无二的长公主。
这么些年,她对皇上,也有五六分了解了,长公主若真的没有任何依仗,绝不会有今日今日在皇上跟前的地位。
究竟是什么?无夫无子,太后也不在了...
不光是墨宝珍想过这个问题,很多人都揣测过,可是都没有答案,却并非没人知晓,只是知晓的人太少。
端亲王就是其中之一。
“皇姐,你这场面铺的可是够大的!”
水榭台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明儿就是万总瞩目的簪花节,作为主办,长公主总要来亲自过目一道才放心。
不过今日陪长公主来的人也是颇具分量,大夏的端亲王,要说,这两位和皇上都是一母同胞,感情保持不错,在皇家也是不多见。
端亲王分管皇室宗亲三司,和长公主一样,除了分内之事,其他朝务,几乎都看不到端亲王的影子。
“皇上想热闹热闹,本宫只好受累些,你这会跑来说风凉话,早不见来帮帮忙。”不管是在皇上跟前,还是在这端亲王跟前,长公主从来不忌口,有什么说什么。
端亲王比皇帝年轻几岁,看上去,也是精神饱满,可能是没皇帝操劳,所以肚子圆滚,很是福态,但从轮廓来看,兄弟之间,还是有些相像。
“这哪还用的上本王插手,听说,皇后的宫调令都送到皇姐手里了。”
长公主毫不客气的瞪了对方一眼,“就你会找说辞,今日怎么有空陪着我到这打转?”
“还不是诺儿那丫头,皇姐,你就给我兜个低,皇兄要给九兮选的王妃,是不是林家那女子?”
这般直白,长公主都有些没反应过来,手一挥,让身后的人都保持距离,裙摆拖地,一步步绕着水榭台巡视。
“诺儿?那你先与本宫说说,状元宴是怎么回事?”莫非,皇帝想错了?就说,这皇弟放着清闲日子不过,非要插一脚?那未免也早了些。
“果然,皇上什么事都会与皇姐说,可人真不是我派的,皇姐,你面前,本王爷不想说那些弯弯绕绕的话,九兮那孩子,兜了一大圈,不过就是为了让皇上成全他与那林家女子。”
长公主轻哦了一声,脚步未停,继续四顾相看,可心思却已不在了。
“不是你派的,你的人还有谁能动?你若是为了提醒皇兄破坏九兮的计划?何不直接告诉皇兄?”犯得着动用死士,一个不好,岂不是毁了人家的状元宴,闹的人心惶惶。
“再说,你一个长辈,那孩子谋算个媳妇儿,你横插一脚做什么,怎么,你家小诺儿看上九兮了?”胡闹呢,那是堂哥。
“聂牧!”
“状元郎?”
呵...长公主颇为意外的笑了笑,据他所知,那状元郎的确是个不错的,小诺儿一个郡主,看上人家只要动动嘴皮子的事,这么大动干戈为了那般?
“皇姐有所不知,皇兄点状元那天,诺儿正巧在宫中,皇上开玩笑说,给诺儿挑个状元郎当夫婿,诺儿那丫头,你是知道的,从小就无法无天,竟偷偷躲在金銮殿外偷看...”
端亲王一脸无奈的抖了抖手。
“怎么,看上人家状元郎了?状元郎拒婚,伤了她郡主的面子,又听了外头那些风言风语,所以要教训那林家小姐?你这当爹的就这么惯着?”
长公主说的轻描淡写,这皇弟的话,三分真七分假,她又何必用心去回,就当闲聊。
“本王一王府的小子,好容易生了这么个妮子,的确是惯坏了,给了她几个人让她用,不过本王是仔细交代过的...可那丫头小,不知深浅竟...差点闯了大祸,这不才找到皇姐这,想请皇家说句话...”
“直接跟皇兄说去,你这当爹的惯坏了,做什么要我去说项?还有,你问九兮那孩子和林家姑娘做什么?”
人家当个混账扯闲的,她也就胡搅蛮横些。
“你不是那小妮子的姑姑嘛!不找你,这大夏,还能找谁替她说句话。至于九兮那孩子...哎!那是皇上的家世,本王爷无心插手,只不过,因着这次,本王才知道,九兮那孩子的人在暗中护着那林家女子,索性就查了查,皇姐可知道前朝紫家?”
端亲王状似无意,娓娓道来,最后,还是一副女儿奴的姿态,将重点调回到女儿的事上。
姐弟两一路‘闲谈’,谈的却是风云生变。
“一切,等明天簪花节后再说。”
这是长公主丢给端亲王的最后一句话,意思,不管其他,她首次操办的簪花节,谁不给面子生事,那就别怪她有脾气。
第214章 妆容(2更)
簪花节
盛春时节,京都迎来了春闱后的又一场大热闹。
不同的是,这场二闹,参与的人很多,一大早,整个京都城的街面上,随处可见吆喝卖小玉兰的,一串串,一颗颗,芳香扑鼻。
街上人头攒动,早早就开启了这场热闹。
各家小姐公子,也是清晨起来就开忙,或是是瞄妆,或是束髻,可把各府的下人忙的够呛,尤其是那些收了长公主请函或是通过初选要在簪花节上露面比试的,那更是举家都着忙活。
“大小姐,该起了,前头大太太已经催了好几道了。”
芳香端着洗漱盆,已经喊了第三遍了,虽说这会还早,可今儿不同啊,小姐不能再像以前那般,随便应付一下就出门,大太太让袁妈妈亲自过来伺候小姐净面,老太太那也让人送来了最新的胭脂水粉。
这是要盛装打扮,很是耗费时间的。
床上的人在三催四请之后,终于有了点动静,因着簪花节改到水榭台,老太太特意花了大价钱请了位从宫里出来的老嬷嬷教导林霜语和林宏图礼节,生怕他们出岔子。
这临阵磨枪,晚上折腾的有点晚,老太太一番心意,林霜语不好驳了对方,就想着陪就当是陪五弟,可谁知道,那么晚。
“袁妈妈,净面就算了吧。”看着袁妈妈手中的几个细线,林霜语觉得脸颊生疼。
女子,何苦这般为难自己?她瞧着,施点胭脂就可以了无需这般隆重。
“大小姐,老太太和太太都吩咐了,今儿可不能由着你的性子来,您就别为难老奴了,老太太他们都在等着呢。”
林霜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这才天亮没多会吧...
罢了,无意争执,干脆两眼一闭,任由他们折腾。
“小姐,咱先把衣裳换了,喝点粥,吃点东西,这妆容上好了,可就不好进食了。”
感情,她今儿还的遭点罪。
芳香显得有些兴奋,将那套准备好的新衣裳从衣架子上取下来,小心替林霜语穿戴上,一点褶子都没有,她昨晚就熨烫好了。
这场合,去的贵人太多,这红黄都的忌讳一二,所以,当初裁剪新衣裳的时候,在颜色上,大太太可是挑花了眼,谁让咱这位大小姐一点兴趣没有。
“这颜色穿在大小姐身上,再合适不过了,真是漂亮。”
大小姐本来底子就好,这种紫灰色,若不是大小姐,一般人还真撑不起来,阔袖斜襟,盘口用的都是圆润大小一致的海珠,白色外纱上上,在领口和衣袖边都绣了祥云卷花,这么薄的纱衣,十分考验秀功。
衣裙的长度,微微有些长,走路时后摆拖曳在地,林霜语个子高挑。到是一点都不显得拖沓,反而平添了几分气度。
“小姐,太好看了,快坐下,让袁妈妈给您净面,奴婢今儿给你梳个荣华髻,预祝小姐簪花节大放异彩,将来荣华富贵。”
“芳香这丫头这话说的中听,小姐该赏。”袁妈妈一旁乐呵打趣。
“好,那就赏。”
林霜语睁着稀松的双眼,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被她们这一通折腾到是清醒了不少。
“谢小姐。”芳香从首饰盒中拿出大太太之前送来的那套流苏银丝红宝簪,小心翼翼的比划着,看样子,私下里没少琢磨今日要给大小姐梳妆的事。
一个梳头,一个净面,两面开工,时间着实不早了。
林宏图一早就换了衣裳,背着手,一副小老头样在大太太跟前来回晃荡好几次了,时不时伸长脖子往外看,大姐姐怎么还不来?
“小祖宗,你安静坐下等着,女子梳妆,那是要时辰的。”
大太太实在被晃的有些眼花了,这一段时间来,看着儿子天天红光满面,以前没日吃药,如今是两天一副了,精神头别提多好,大太太心里高兴啊。
就位这个,他们大房把大小姐当菩萨供着她都乐意。
“娘,时候可不早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给我老实坐着,越发没定性了,娘给你说,一会去到外面,可不许毛毛躁躁,大小伙了!还跟孩子似的。”
以前这些话,大太太哪舍得说半句。
“来了来了,少爷,大小姐来了!”还是长生知道少爷的心思,门外见着人影就喊上了。
大太太还没说什么,林宏图已经迎出去了,大太太无奈起身,笑着摇头也跟着出去了,索性直接去老太太那。
当出门看到迎面而来的那个紫灰色身影时,都被惊艳到了。
袁妈妈含笑走到大太太跟前,扶着大太太低声道:“太太看看,咱家大小姐,多出挑啊!”今日大小姐,不知要惊艳了多少人,刚才她也和太太反应一样。
紫灰长裙,裙摆及地,灰白长纱笼罩之下,如流云青烟,袅袅生姿,今日的妆容比平日重了几分,将原本就立体的五官更是衬的精致分明,眸光流转,顾盼生辉,粉面飞瞎,丹唇朱红,娇艳之中更是气势如虹。
墨发如缎,挽髻荣华,流苏闪烁,流光溢彩。
大太太怔怔看着,岂止是出挑,是太出挑,往常就觉得,他们家大小姐不凡,今日这一刻意装扮才发现,平日的大小姐,是被蒙了尘的明珠。
这是不是太盛了?
大太太这么想,老太太看着,也是一样的想头,这一装扮,她都有些不敢再对方面前坐着。
太盛!
“大姐姐,今日可真好看。”林宏图一双眼睛就没舍得离开。
这世上,他大姐姐最好看。
林允伊几个姐妹,都默默看着,心里既是羡慕又是自卑,却独独没有嫉妒,因为嫉妒会让她们更加自惭形秽。
她们似乎终于明白,为何大姐姐与她们不同,能得祖父祖母另眼相待,因为,她们本事就是不同的。
单说样貌也就罢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可这一身气度,却是没办法比的,站在一起,高低立见。
林允星今日也是一身新装,嫩黄色很适合她这个年岁,衬的人尤其水灵,一双大眼睛,像是会说话似的,盯着林霜语一眨不眨的看着。
被林霜语回看了一眼,面色一红,低下头去。
“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咱们的早些到,可别让那些贵人们觉着咱们林家没规矩,因着今日,大丫头和小五都要参加比试,特许了咱们林家一个棚席,虽在外围,可也能看的清楚,你们几个,今日都跟着去长长见识,出去,都的注意安全,更要记着规矩,今日是簪花节,便不用带围冒了,你们几个,看着些。”
老太太叮嘱了几个晚辈一番,又冲着几位太太叮嘱了一番。
几位太太自然是乐呵呵答应着,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一家人去看热闹,即便不是她们的孩子参加簪花节,可也觉得脸上有光。
毕竟,林家一下去了两,一个凭本事,一个是长公主下请函。
“好了,小五,快去找你祖父去,和你哥哥他们都等着你呢!”
林宏图这才不情不愿的去找老太爷他们,今日这么大的热闹,又是风雅之事,书院也放了假,学生们早就去看热闹了,老太爷在水榭台玉带外的一家茶楼花高价订了两座,请的几位先生带着几位爷和孙子们也去看热闹。
对林家来说,今日可是非同一般的日子。
老太爷和老太太更是,昨夜就没太睡好,心里一直打着鼓,没法子,这对林家来说,今天可能要发生的事,那就是天大事。
“大丫头,你坐前头的马车,等下到了,你要入内席候着去。”
门口,老太太让林霜语做第一辆马车,林霜语看了过去,心里明白,这马车,是刻意装点过的,老太太...
“嗯,谢祖母,祖母,我一个人坐路上没个说话的,让七妹妹陪我吧。”
“成,小七丫头,你与你大姐坐一辆马车,伊丫头和芳丫头同我坐。”
今天路上马车会很多,所以不宜安排太多马车,大家挤挤也是为了方便,三位夫人同一辆马车,丫头婆子都在外随车步行。
反正,这今日马车肯定是快不了,现在,路上就人山人海了,都是奔着一个方向去的。
老太爷那边,除了几位老先生和老太爷坐马车,其他人都是骑马的。
除了林宏图不会骑马被老太爷拉着进了马车。
“大姐姐!”
马车很慢,一路上太过安静,让林允星有些局促不安,细声叫了一句。
“想问四妹妹的事?”好似,姐妹二人关系并不好,平日,那林允月总欺负她这个妹妹吧。
林霜语闭目养神,今日簪花节,还不知又多少情况要面对,还的养养精神。
“大姐姐,小七知道,今天是个大日子,本不该扰了大姐姐的...”
“可是,平日找不着机会,又忍不住想问问对吗?”
面对林霜语,林允星压迫感十足,但还是点了点头。
虽然闭着眼,却仿佛什么都知道一样,“四妹妹现在在了尘庵陪三婶,簪花节后,三婶或许就回来了,七妹妹,你人虽然不大,却是个懂事的,今日我便多说两句,你可愿意听听?”
了尘庵?娘要回来?
林允星眼睛一亮,她一早就知道,如果娘要回来,不在祖父也不在祖母,关键就在这位大姐姐,她松了口,娘或许真能回来。
点头如蒜,“大姐姐,我愿意听!请大姐姐指教。”
忍不住睁开眼打量了一眼,用了指教二字,果然是个聪明的,林家的姑娘,当真是良次不其,几个太小的,她尚不做评价,这几个开始懂事的里面,这小七和那三妹妹,还是挺让人惊艳的。
一家有一个懂事的,就好说。
“孝顺是美德,应该,可有时候,你的知道,纵容和孝顺是两码事,三婶回来后,七妹妹可以写着管家了,当然,怎么做,七妹妹自己权衡,至于三妹妹的事,你现在最好不闻不问为好。”
若是不知悔改,林家就容不下这样的,免得往后多生事端,让她在了尘庵呆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
昨日,她特意让小双安排人接了回来,约莫一会也会在附近什么地方,不让她看看,什么叫世家千金,她永远不会知道什么叫差距。
看罢,再送她回了尘庵继续清修,好好想想,何时想明白了,她自会见她。
车内再没声音,一路安静眼看就要到水榭台了。
水榭台周围,早就人满为患,走一步都的小心着,除了有同行可入水榭台的马车,其他的马车,远远就的停靠,周围几步一个士兵,守的严严实实。
只有一条铺满红毯的通道安安静静的无人行走,那是一会皇上公主及文武官员的专用通道。
第215章 七魁五淑(3更)
这样的日子,怎少的了美酒佳肴,周围的酒楼,没有一家不是饱满的。
最主要的,是有个好地方能看的这一场千载难逢的盛会。
“看到咱们林家的马车了,祖父,大姐姐和小五进去了。”林宏修颇为兴奋的指着远处的一个点,眼巴巴冲着老太爷一座叫唤。
林宏正忙拉了对方一下,示意他小声些,可是来不及了,周围已经投来不少打量的五官,林家?
莫不就是从淮安来的那个林家,最近特别热闹的那个林家?那可是运气好了,竟和林家坐在一个厅里,一会说不定有热闹看。
林宏伟过几日就要招考,本说留在家温习的,被老太爷喊出来了,招考考的又不是书中的死东西。
几位先生也忍不住抬头看了过去,“四公子眼力极好,这么远都认出来了,咱们这老眼昏花的,当真就是来听个热闹。”
虽说,现在他们坐的这位置已经很好了,可毕竟是再玉带外围,只能这么遥望水榭台,到也别有一番滋味,将水榭台全貌尽收眼底。
看不到细节没关系,这外围的每家茶楼,都会有小二高声唱说水榭台的比试情况,也算是,到了现场了。
“庄先生,我就是约莫看着是。”林宏修不好意思饶了饶头。
“好了,快坐下,别让人笑话了。”老太爷摇头一笑,到也没呵斥,今日带孩子们出来,一是见见世面,而是让他们放松放松,热闹热闹。
三嘛,当然是因为他们林家有人参加比试,作为族中手足兄弟,怎能不出来助助威。
“盛况空前,老夫还是十年前到过京都,恰好赶上簪花节,和现在这规模比,不可同日而语,不过,印象却是极其深刻,当年,墨家那位墨清简公子,让老夫至今都觉得惊艳不易,人才难得啊,不知今年这么盛大的一场簪花节,是否也会有昔日风采。”
“钟先生有幸见识过,老夫到是头一遭,不过,老夫觉得,今日簪花节,必然精彩,别忘了,咱们春希书院,可是来了五个!”
庄先生捏着胡子,目光若有所指的瞟了老太爷和众人一眼。
大家心知肚明,当然林家五公子要报名簪花节,书院学生们一时性起,纷纷提出要凑热闹,他们几个虽是老东西了,可都不是那酸腐之辈,自然乐见,正好瞧瞧热闹。
没想到,还真有几个过了初试。
云胤杰不用说,他是有长公主请罕的,其他几个,身为他们的先生,自然也希望他们今日出彩,比试到第几名倒是次要的。
他们最感兴趣的,还是田先生钦点的弈院协理,林家的大小姐林霜语,再有就是林家五少爷,他们书院的学生林宏图,小小年纪,最近,可是没少让他们这些老家伙大开眼界。
“庄先生说的极是,必然精彩。”玉先生先生也笑呵呵跟了一句,一个书院,三十八个学生,五个参加簪花节,本就是一件大雅之事。
“林院长,您前两日说,梅先生有意到春希书院教书,不知如何了?”
“没想到田先生如此念叨我。”
说谁谁到,有些人,还真不经说,大家心知肚明,今日这坐席上空缺的位置是给谁留的。
见着梅之千,纷纷打招呼,梅之千依然一派随性,今日更是,胸前,还别了一朵小玉兰,惹的几位老先生连连风雅打趣。
梅之千本就比他们年虽轻些,也听说过他年轻时的一些韵事,又都不是那般拘泥的性子,到谈的来。
“学年轻人便也觉得自己还年轻,让诸位老先生见笑了,你们念叨老夫,实在是想说老夫的得意学生宏图吧...”
豪迈一笑,挥扇轻摇,兰香弥散。
嘴里说着见笑,却不见动手摘下那朵惹眼的白色小玉兰。
“梅先生高才,能教出宏图这样的学生...的确让人无话可说!假以时日...不,已足够让人惊才了,今日簪花节后,很多人都会记住这孩子的名字。”
他们这些人,多数都是年少便早早成名,所谓天赋过人,在他们看来,都不会太为所动,但是...林宏图不同。
“门先生此言差矣,俗话说,先生领进门,修行靠个人,宏图这孩子,是梅谋捡了个便宜,担了个师名罢了,这孩子...得天独厚,记忆力极好,又心无杂念,不知几位先生可知晓,这孩子从小到大,看了多少书?”
几位老先生齐齐摇头,他们也想知道,因为宏图这孩子几乎是问到什么,都能知道一点一样,涉猎之广,有时候,让他们几个老东西都自叹不如。
这也是,他们今日会迫不及待来凑热闹的原因之一。
想看看,这孩子,究竟有多大的潜力,又有多深的底子。
周围,慢慢安静了下来,旁桌的都竖着耳朵听着,从梅之千进来,消息一出,就有不少看热闹的文人学士悄然而入,高价买了周围的座位。
这会听的几位老先生和梅先生如此评价一个学生,如何能不好奇。
“想必几位先生都知道,林家有一座书楼,一共三层,林家数代积攒的根底,都在那里头,这孩子,机会都看完了...”
这话一出,不光是几位老先生瞪大眼看向老太爷,就是林宏正几兄弟和三爷他们几个也是。
他们林家书楼,老太爷什么时候...
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林家书楼,老太爷是当家人,他想让谁进去,谁就能进去,他让小五进去,他们不说什么,可心里头...尤其是几个小的。
或许,正像梅先生说的,小五是个天才,祖父才如此看重吧。
这件事,老太爷在知道林宏图要参加簪花节之后就没打算瞒着了,而且,他最近还在想一件事,书楼搬迁已经差不多了,这件事,他还想着,等簪花节后开启书楼再当众说的。
“诸位也是觉得,小小年纪,看了这么多书有些匪夷所思,其实...对那孩子来说,看书,是他这些年,除了喝药之外,唯一可做的事,宏图那孩子,从小就身体不好,大夫曾说,他活不过十六...身为祖父,便是想着,尽可能的让他无所遗憾,这孩子...从小就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书...”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活不过十六...
“祖父...那五弟他...他...”林宏修几个刚才还有点失落,这会却是谁也不想去计较了,若是如此,祖父纵是再过分些,他们也能当做不知。
他们知道,小五从小身体不好,却没想到...
“放心,小五洪福齐天,大夫说,小五的病,有指望了,应是没事会长命百岁的,你们没瞧着,最近他气色都好了许多?”
这件事说出来,老太爷整个人都觉得轻松了许多,当长辈的,谁不想一碗水端平,可有时候做不到啊。
“祖父说得对,五弟洪福齐天,定会长命百岁。”林宏正说的几分肯定,他以前不是没吃过醋,不是没怪过祖父,可现在,他似乎都能释怀了。
数着生命流逝而过,知道终点在哪的日子,小五却能活的那么纯粹一脸阳光,他不如。
“不说这些,书楼的事,回头祖父再与你们细说,你们想去看就去,都是咱们林家先辈一代代留下的财富。”
老太爷挥了挥手,眸光中略有动容,却是不想再说这个话题。
几位爷微微一动,老太爷刚才的话,他们应是没听错,要开书楼了...
“孩子,总是自家的好,咱们这些当先生的,可别让旁人看了笑话,宏图如何,除了看他自己,还的看看被人...瞧着没,那边可是墨家马车?”
梅之千收扇一指,将刚才略显沉重的气氛划破。
因他而起,也因他而终,大家都看了过去。
茶楼下,早就人声嘈杂一片了。
“墨清简这闷子,今日还是一样骚包,一个大男人,身上永远带着香...”
水榭台内,云家二少双手环胸,冲着已经在朝中任职的罗天佑挤眉弄眼,别人不敢随意走动,他云二少可不一样。
“你身上难道没香?”好意思说别人,想不通,为啥这家伙就是盯着墨清简不放。
早就看出,他根本斗不过对方,这次找了帮手,神气了?虽说,林宏图小小年纪,的确让人惊艳,可是...真能对上墨清简吗?
“本公子身上是龙涎香,哪跟他一样...一股怪味。”
“一股怪味,偏有人爱追着问。”这些年,墨家公子到那,他云胤杰便追到那,不行,这么一想,他又忍不住要邪想。
要不得要不得。
“你...当了几天官,嘴巴到是厉害了,罗大公子,今儿可是你最后一次参加簪花节了,簪花节规定,入朝为官一年满,都不可参加簪花节了,你可别晚节不保啊。”
“本公子只参加一项,谁想应战,随时奉陪。”
真该有人治治这臭屁的家伙才好,云胤杰呼了口气,不过,走图这一项,历年来,都是冷门项目,会点这一项的,压根就没几个,每年到是有,可最后,身边这家伙都是轻松取胜,稳坐走图魁首,还是算了....
这簪花节,一共六项,可簪花节却有七个魁首。
六个单项的魁首加一个簪花魁首,六个单项魁首就不用说,一听便知,比试的六项中,最出色的那个便是该项魁首,至于簪花魁首...
便是能同时赢下至少四个单项魁首之人...这人,从有簪花节来,就出现过一个,那便是墨家公子,墨清简。
所以,人家墨公子才会有如此盛誉。
至于皇上说的前五名,实则是在魁首之外的女子排名。
女子同男子同参加六项比试,依着先后排名,各项中头两名女子,会有一场最后的较量,这较量男子是不参与的,共十二人,决出前五,没有魁首之说,能进前五并称簪花五淑。
当然,如果有女子夺得魁首,就自然列入簪花五淑,不用再与其他女子比试。
因为簪花节的魁首之争,最初便没有设定男女之分,所以,这魁首每年几乎都是男的,偶尔一两年会有女子出现,那都是传奇人物了。
比如墨清凤、罗真格、宫雪柔等几位大名在外的。
所以簪花五淑,其实就是为女子特设的一个名头,给簪花节添些雅趣和热闹。可即便如此,历年的簪花五淑,也是争得头破血流十分值得期待的。
至于皇家的,不管是公主还是郡主,不管是皇子还是世子,都是不允许参加的,否则,会坏了平衡变了味,这参赛的也就不能尽情发挥了,谁让,这天下最贵莫过皇室。
所以,这次端亲王府的诺郡主要参加都没戏,长公主一句话便堵回去了,规矩不能破!
这幸而是长公主主持,若换成其他几家,怕是要为难一番了。
第216章 簪花节1(1更)
簪花六项,分别是走图(融合了马术)、论书、琴、棋、画(涵盖书法)、还有最后一项是射(几乎没有女子参加)。
其中,要说最有看头的,该是走图和论书,可是,前者有个一直独占鳌头不肯下来的,所以弄的这几年参加的都没太有动力,也就没什么期待了。
好在,这位爷今年是最后一年,说不定,明年这项目又火热了,总算有盼头,至于论书,其实和走图一样,这魁首几乎都是固定的,墨家公子。
不过,能看看两位常胜魁首的表演也是享受,至于其他几项,那年都竞争激烈,不过,今年除了魁首之争让人期待,还有簪花五淑也是牵动人心啊。
这五淑之中,便有一位会被闲王当场点为正妃。
对于看热闹的看客来说,这闲王现在是太子也好,无珠王也罢,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件极妙的风雅之事。
怎么说,人家还是皇子呢,听说,这次报名的女子不少,通过初选的也比往年多,皇上圣旨可是说了,不论出身,说不定,就点了个平民王妃出来,岂不是一段佳话。
今日,天公作美,春风和煦,不冷不热的让人心情都分外舒坦。
一辆辆马车驶入水榭台,能坐马车进来的,不是参加簪花节比试的,就是有资格进入水榭台观看的。
随着日头渐渐升起,这水榭台的坐席也快坐满了,除了内圈还有几个席棚尚在等候主人,就是宫中贵人的席位了。
像林霜语和林宏图,是参加比试的,马车直接就驶进了内圈的簪花台,这的席位,一字排开,一共七排,一排十个,很是壮观。
个个都是精细装扮来的,尤其是女子,百花争艳。
林家席棚在水榭台的最外围,要看到内圈的景象颇有些吃力,可好歹在水榭台上,依着林家如今的身份地位,本是没资格上水榭台的,这都算破例了。
所以,老太太带着媳妇孙女们,在宫人的引导下就坐之后便个个紧张的一句话都不敢说,主要是被这场面给镇住了。
老太太从前也是官太太,可这样大的场面,也是第一次见,以前,金汉的时候,也是有簪花节的,但是,那时候的簪花节,林家也从未参加过。
再说,往年的簪花节,哪有今年这场面。
“小姐,林家马车过来了。”
簪花台席位上,宫雪娇一身浅蓝,娉婷端方,阳光下,整个人好似笼罩在一层淡蓝色的光晕里,那套淡蓝色的长裙,款式格外别致,看似简单,细看之下,却是让人惊叹不已,这不是布料,是蓝翎雀羽所织。
难怪看着会泛着一层淡蓝色的光,这蓝翎雀羽的织锦工艺,流传已久了,没想到,今日却能见着一件蓝翎雀羽衣。
在一众女子中,宫雪娇生的绝对算不上特别出挑的,可胜在气质,恬淡可人中透着一股子聪慧,本就白皙,在这一身衣裳的映衬之下,肌肤仿佛带了一丝透明感,嫩的吹弹可破。
发髻简单而又精致,头上的发簪也极其讲究,配合着羽衣打造的羽簪,展翅欲飞,灵动过人。
“汤圆,没看错吧?”
“奴婢一直盯着眼看呢,不会错的。”到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别太让小姐失望才好。
内圈墨家的席棚里,成姬也是一身盛装,目不斜视的品茶静候,只待皇上皇后及长公主等人入场,正式拉开这场簪花节的帷幕。
几位之前夺过魁首的贵门小姐,因着已经赐婚,所以都没参加。
放眼望去,各大家几乎都到了,不过此时,都被簪花台那边的动静给吸引了目光。
“林小姐、林公子,这边便是簪花台,所有参加簪花节比试的都坐在簪花台席,请。”
宫女规规矩矩的将牌子奉上朝着簪花台席做了个请的手势。
可低头之机,忍不住再次偷偷打量林霜语,心里暗诧,难怪长公主会给这位小姐下请函,端是不比她刚才见过的任何一位大家闺秀差。
不对,不但不差,而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林宏图顺着看了一眼,这么多位置,只有最后面和最前面还有几个,看来他们刚才马车排队入水榭台耽搁太久,或者说,别人都来的太早。
“这位姐姐,有分席吗?”
嘴甜声音又好听,再加上一张让人难以招架的笑脸,宫女自然是愿意多回几句,“林公子,簪花台的席位是不分的。”不分男女,不分位次,意思就是,您看着哪里合适就坐哪儿吧。
“嗯,谢谢姐姐。”
宫女被谢的心里都熨帖了,更是客气。
“大姐姐,那咱们就坐前面吧,正好还空着几个。”后头远些,不如前面的席位看着真切,这些人,怎留了这么好的几个位置。
宫女刚要提醒一句,就听的人家林大小姐一声好便朝着第一排空座而去了。
这...望着前头姐弟的背影,宫女一脸尴尬。
这簪花台席是不分位次,可谁都知道,那第一排是上届魁首的座位啊。
幸而是摆了十个席位...
“怎么突然这般安静,咦...天佑,那走来的是宏图吧?可算来了!”已经和罗天佑在第一排就坐的云胤杰碰了下罗天佑,怎么走这边来?
罗天佑撇了对方一眼,看着人家走过来不提醒,分明就是相看热闹还假装一副吃惊的样子,这家伙。
“师兄!怎么才来...好似都坐满了啊,那就坐着吧。”作为师弟,起身迎一下,应该。
林宏图笑容满面,“好像是晚了点,我说怎么这么好的席位没人做,原来是师弟占座了啊,辛苦师弟。”
占座....身后宫女和罗天佑听的这话都僵了僵,面色颇为古怪。
这魁首席位是占座占来的...
云胤杰也是一脸尴尬之色,不过脸皮厚自有脸皮厚的好处,一笑带过,今儿可真是安静,抬头刚准备与他师妹打声招呼,看过去时,整个人都愣了下。
难怪突然间这么安静了。
如梦似幻,感觉眼被晃了下,原来盛装之下的小师妹,竟然是这等风华绝代。
“师兄!”林霜语见对方看着自己,眉宇轻动,浅浅一笑,先打了声招呼,自顾自的走上前就要落座。
这第一排十个席位,六位魁首还空着四个,本是一头空两,不管姐弟两坐那一头,都是够的。
“宫四公子,劳驾往前头挪一个!”一个清雅的声音打破沉静。
一句话,打破沉默。那被唤了一声的宫家四公子宫宇鹏这才将目光从林霜语身上挪开,其他人亦是。
从林霜语在簪花台下马车的那一刻起,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落了过去,不用开口,什么也不用做,自顾自的走着,便会让人忍不住看过去。
而被打量的人,那般泰然自若,怡然自得。
这簪花节上,今日出席的娇女无数,且都不遮面纱,个个盛装,尤其是这簪花台,可是她一出现,周遭一切,仿佛瞬间黯然失色。
也只有云胤杰这小子,刚才注意力全然不在,这才没发现簪花台的异样。
这出声的则是难得早到的墨家公子墨清简公子,刚才坐着纹丝不动一派风雅之人,这会已经起身,催促他身侧的宫宇鹏让位置。
宫宇鹏刚才略有失态,局促之间起身,这才觉得又说不对,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直接坐下,只能催他右侧的人一个个往前挪。
云胤杰挑了挑眉,墨清简这么客气?
“林小姐,请。”一片打量的目光中,伸手请对方坐自己刚才坐的座位,而他则已站在宫宇鹏的座位前。
墨清简!林霜语秀眉微动,略扫了一眼,心中突然有些明了,看来,说是不分席位,可有有些讲究,她和五弟怕是有些懵懂扰了诸位。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一头还剩一个,那便将就坐。
“墨公子客气!”点了点头,打量之中,正大光明的带了几分探究之意,缓缓落座。
身后一片惊诧的目光,有的捂着嘴颇是受惊,这林家大小姐,好大的气派,也好生...不知规矩。
那最中间的位置,墨公子让,她竟也敢坐。
“宏图坐!”林霜语扭头看着还站在一旁的林宏图,朝自己左侧的位置看了一眼。
林宏图可不懂这些弯弯道道,他自然是要跟大姐姐坐一起的,可有人比他快一步,云胤杰一屁股坐下,然后拉着林宏图坐在自己左侧,自己厚脸皮坐在姐弟两中间,罗天佑见状,耸了耸肩,无所谓的坐在林宏图身侧。
坐下之后,云胤杰便眼角余光来回在林霜语和墨清简之间来回打量。
不对,有问题,这一向不染一丝红尘的墨公子,今日这是怎么了?主动让座也就罢了,还笑的这般不对劲...
这家伙,即便是笑,也是意不达眼,永远一副清汤寡水没有任何情绪的,难道...
忍不住再次打量林霜语,难道...墨清简也抵不过世俗浮尘?
若是别的女子,他还真不会这么想,因为对方可是墨清简,什么样的女子能入他的眼,可这林霜语...真不好。
一次比一次惊艳,一次比一次让人印象深刻。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闹不明白他这小师妹怎就有这么大能耐,让长公主下请,而且,他近日也听了一些风声,闲王两次登门...
状元郎、闲王、墨清简....
乖乖,这师妹了不得啊,近日一定热闹非凡,猛然间,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簪花节...指妃...闲王..长公主!
这中间,究竟是否有牵连?
不急,今日都会有答案,他家老头子说,今日的簪花节会很热闹,老爷子虽然天天窝在后院钓鱼,可外头的事却甚少有他不知道的,他都说精彩,那八成就是非常精彩。
精彩好,他云胤杰最喜欢看热闹,越精彩就越热闹不是?
想着,朝着内围云家席棚看了一眼,老太爷这会八成在打盹,他等的热闹,还要会吧。
“师弟,咱们换个座吧?”林宏图才不管这么多,他想跟大姐姐做。
“师兄啊,这大家都看着呢,就这样吧,有啥话要跟你大姐姐说,只管吩咐。”他绝对一字不落的传递准确。
林宏图瘪嘴,顺着对方的话扭头看了一眼,这一看之下果然安静老实了许多。
眨了眨眼,刚才,他没看错吧,他们好像都在看他们这边?
是刚才他们说话的声音大了些,规矩...对...这几日天天学规矩,差点给忘了。
“林大小姐身体不适?”
嗯?
墨清简再次开口,林霜语似笑非笑侧身对上对方目光,“何以见得?”
“药香!”墨清简很是大方,回以一笑。
这下,不光是云胤杰,一旁靠近些的宫宇鹏也再次傻眼,这两人...认识?
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这般含情脉脉...相视而笑...
让人忍不住想要在他们头顶上贴个横批!
第217章 簪花节2(2更)
“小姐...”
汤圆小声出口,哀叹一声垂着脸。见识到了,果然是有些‘姿色’,不对,不是有些,是很有...
“汤圆,我说的没错吧,他的眼光很好。”
第一眼,她就知道,那些谣言,有八分是真,并非因为这个林大小姐如何出众,而是在她出现的一瞬间,她看到某人瞬间的变化,神情未变,可整个人就那般柔和了起来。
这个位置,不算太好,第四排的边角,可这位置却正好将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她以前总想着,将来站在他身边的女人会是什么样的,以后不用想了...
“他不高兴了,汤圆,原来他也和正常人一样呢。”宫雪娇仿佛发现新大陆一样,看的那般痴迷。
汤圆干脆不做声了,索性这位置,到也不惹人注意,只是...小姐如此心悦闲王,却又明知结果,何必非要这么为难自己。
老爷和夫人已经开始给小姐议亲了,小姐自己什么都知道,偏就这么...放任自己的心!
闲王究竟有什么好,不就是...想到此,汤圆也抬头看了过去,还真是挺好看的,所有王爷里面,成王是公认的美男子,可要说最好看的,她觉着,还是闲王。
“哪有不高兴?”看着不是笑容满面和其他几位王爷有说有笑?
宫雪娇撑着下巴,一眨不眨的盯着对方,“你不懂,他现在就是不高兴。”说完,终于肯移开目光朝前排看了过去,是因为她。
这一看,终于明白为啥了,却有些不太信,因为她从没想过,他也会像个平凡人一样,因为吃味而不高兴。
在她心里,他怎么都不该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他眼里的世界,以前只有江山社稷的,可如今...挺好的,小气的样子,终于有了一些人家烟火的味道。
这位林小姐不知道他生气了吗?
自然是不知道的,因为林霜语此刻正在应付墨清简的闲聊,更不知,自己与墨清简的互动已经引来一波不小的骚动了。
“这就是林霜语啊,果然有些姿色。”
“气质也不错,林家到底是书香门第。”
“看到没,人家和京都三公子很熟呢!”
“怕是不止京都三公子,还有状元郎,你们前阵子没听到传言吗?”
“嘘,小声些,那是谣传,不过...没听说与墨公子也相熟啊。”
“可真是不简单,才到京都多久啊!”
私底下,议论声一片,簪花节尚未正式开始,便已经被预热了。
这边,主位一侧,一字排开的是几位王爷的坐席,从前,易九兮是坐在首位的,而今那个位置已经易主,现在坐着的是唯一的六珠王竞王。
而易九兮无珠,坐在最末席,悬殊之差,个中滋味,也足够让人品评一番了。
几位王爷面上一团和气闲聊,脸上个个带着笑,一派亲和,几人联手,好不容易把太子拉下马,可也是各打几大板,谁也没捞到便宜。
不过,如今储君之位空着,对他们来说,谁都有机会,总还是好的。
而今的闲王,在他们眼里,怕是不足为惧了,都沦为无珠王了,还能如何?据说,两次进宫,一次父皇面都没见上,一次在乾元殿外站了两个时辰才见着父皇一面。
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盼头。
再则,这位闲王的外祖岳家,实力与他们几家无法相比不说,据说,关系还不好,很少往来,也是,如今一落千丈,撇开才是正确的。
“要说,今天最开心的,恐怕就是皇兄了。”竞王略有些春风得意,果然,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感觉是不同的。
颇有群龙之首的味道,说话声都比往日洪亮了些。
成王听罢,笑着跟了一句,却是正眼都没看当事人一眼,“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弟今日要选正妃了。”
“几位皇兄说说看,今日兮皇兄会抱的那位美人归?”
显王一句话,几位王爷的目光都移到簪花台方向,像是要品测一番。
不管如何,点的是正妃,几位王爷此举,可是有些无状了,不过是因为,他们口中的主角,已不再是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
童光年站在易九兮身后,强忍怒气的同时,扫了一眼唯一没有开口的建王,只见对方没说话,却很自然的容入其中,跟随相望。
“咦,今年这首排怎么多坐了两个,哪来两个莽撞不懂规矩的,哟,还有个姑娘家,就是隔的有些远,看不真切...”
成王素有风流之名,靠着椅扶抹着下巴一脸邪魅,朝着身后的宫人勾了勾手毫不避讳交代道:“去,打听一下,是谁家女娇娇。”
一声女娇娇,更是惹的其他几位王爷会心一笑。
那宫人立刻领命而去,其他几个便等着看热闹,当然,也同时关注着易九兮的一举一动。
从始至终,在他脸上,看不到半丝不快,一路从前,到是几位王爷心中不快了,暗嗔,还当自己是从前的太子爷呢,摆着这幅姿态给谁看。
就在这一片打量探究的目光中,易九兮缓缓而起,朝着右侧方微微躬身行礼,其他几人见状,立刻变了脸色跟随而动,再无刚才嬉闹之态。
整个场面都肃静了。
“皇上、皇后驾到!”
花行亲自唱调,整个水榭台都静了下来。
皇帝皇后携手而来,两侧依仗引道,身后便是长公主,长公主身后再是几位品阶高些的妃子,再后头是得皇上皇后特许陪同而来的后宫从三品以上的娘娘,隔一段距离之后,才是随行而来的大臣。
“皇兄,这大夏皇室出行,好生威风。”
贵宾席上,大桑两位皇子今日也是身着大桑皇室服饰盛装出席,很有特色,金白相间,图形也很别致,异域之风颇浓。
“大夏泱泱大国,礼仪之邦,别看这么多人,这走位都有先后左右之分,很讲究。”
“我现在有些明白,皇兄为何要带安札来大夏游历了,这等气派,安札以前从未想过,咱们大桑人过的没他们讲究是因为时刻想着果腹,但是,他们不是...”
“算皇兄没白带你来一趟,今日你也见识见识,是么叫泱泱大国人才风流,有时候,不能不服气。”
取长补短,才能进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帝和皇后停在水榭台主位前,缓缓转身,一眼阅尽整个水榭台,两人的位置是整个水榭台的制高点,但离内圈其他席位也不远,台阶之下,放眼看去,一清二楚。
“平身,入席!”
所有的席位都有人引到,很快嫔妃和臣子们都入座了,皇帝和皇后也坐下了,皇帝满面红光,看着是对簪花节的布置很满意。
“皇姐,朕和皇后今日就是来看热闹的,你是簪花节的主办者,今日以你为主,你看着差不多,就开始吧。”
皇上环视一周,朝长公主丢了句话,便当真不再开口。
墨宝珍坐在一旁,凤袍加身,仪态万千,皇上都不开口,她这个皇后更是陪衬了,今日的主角,皇帝相让长公主担着,那今日便是长公主的场子。
行礼浅笑,月长公主一派大气,一身月桂长袍,典雅端庄,除皇后外,她是唯一可带凤饰的大夏女子,彩凤衔珠坠于额前,明眸如炬,虽上了年纪,却依然别有风华。
“本宫承蒙皇上看重钦点主办今年的簪花节,没什么新的规矩,一切照旧,望今日簪花台上的诸位,能一展咱们大夏儿女的风采,让到场的皇室宗亲、文武官员、大夏百姓不虚此行,也望诸位不负韶华,成就你们自己精彩!”
长公主说完,微微折身,朝着皇帝皇后的方向致礼,“皇上,本宫头一遭主办如此盛会,便是厚着脸皮跟皇上讨个彩头,还望皇上应允。”
彩头?既是彩头,必是与比试有关,今儿长公主这是要给今日如此盛大的簪花节再加持一番?
也是,长公主主持的簪花节,自然是要有些不同的,这彩头,很是值得期待。
“皇姐开口,朕怎能不允?不知皇姐想要讨个什么彩头?”
皇帝一脸兴味,颇为好奇的询问,对长公主之举,丝毫未放在心上一般。
“今日若有簪花魁首,本宫想带其讨个彩头,不论男女,都请皇上一个赐一个封号,封号由簪花魁首自定,若为女魁首,品阶同县主、若为男子、品阶如子爵;当然,今日为雅趣,功不在社稷,所以,只是一个荣封,不知皇上以为如何?”
荣封,便只是一个封号,没有任何实质意义,不享受与品阶相等的待遇比如俸禄之类,但是,这个封号也是有品阶的,对获得者来说,便是一份尊荣。
如此,到也无伤大雅,听着,还颇有些意思,自己定封号,皇上下赐!“嗯!皇姐这主意不错,大雅!准了。”
“如此,本宫便先替簪花魁首谢过皇上。”
长公主谢完,挥袖转身,声音大了几分,“你们可都听到了,本宫今日可是跟皇上讨了彩头,能不能拿到彩头,就看你们的,开始吧!”
衣袖一挥,今年的簪花节便正式开始了。
别说簪花台参与比试的诸位,就是在场观看的都忍不住开始骚动起来,品阶同县主、同如子爵,虽只是一个荣封,对参赛者来说,已是至高荣誉了。
有这么个封号,不论是在家族中的地位还是在将来的婚嫁之上,都是一个很重的筹码,不过,长公主要的这彩头虽诱惑很大,可骚动之后很快归于平静。
因为这个簪花魁首,若有,怕也就是那一人了。
没有竞争,便失了几分竞争的热闹,就看,今年能不能有人冲着长公主这彩头超长发挥,从墨公子手中夺了这簪花魁首,那才真是热闹了。
但这种事,想想就可以了。
“小姐,您说今年有这么个彩头,公子会不会有兴趣拿个魁首啊?”环儿一脸兴奋,小声凑在墨清凤耳边说着。
一副恨不得看她们墨家公子一人独占鳌头的期待样。
“除了调香,小叔可还对别的什么感兴趣?”墨清凤耸耸肩,目光却若有似无的扫过簪花台。
林霜语...目前为止,这是从小到大她见过的,第一个让小叔这般礼遇的女子,虽隔的远,可那抹朦朦胧胧的淡紫色却这般让人难以忽视。
让她身旁的祖母都忍不住变了颜色,特意让翠嬷嬷去打探了一番是哪家姑娘,她这也才知道,原来是林霜语。
墨清凤说完,收回目光朝着成姬笑的张扬又招人,“祖母,小叔可从没对别的女子这么客气过,这林家小姐,若是小叔看中,祖母可会允她进门。”
这样的话,别家姑娘是绝对说不出口的,可墨清凤这却是张口就来。
成姬轻轻皱眉,“胡说八道什么!这些话是你该说该问的?”说完,不冷不热道看了孙女一眼,进门?墨家的门,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能随便进的。
第218章 簪花节3(3更)
墨家的门是否难进那是墨家的事,对林霜语而言,她只对眼前这到簪花节的门感兴趣。
封号?等同县主吗?不受待遇,听着,到是很不错,林家现在的能耐,那些实质的待遇的确难求,但是这名号却极其有用。
家里有个等同县主封号的小姐,其他姐妹兄弟的婚嫁便会容易许多...
早些天,云胤杰便仔仔细细将簪花节的魁首之争说的仔细,原本,她的目的就是簪花五淑,并未想过什么簪花魁首,如今...到是可以考虑一二。
六赢四!本想着只比棋,入五淑之争即可,这么看来,还的加几项,撑着头,想的入神,没发现身旁多了个人。
隔着个人,林宏图不好大声提醒,干着急。
云胤杰刚要开口,有人捷足先登,“林小姐,挑签了。”
此时,整个水榭台的交代都在簪花台上,每一排都有宫人在忙活,一个宫人拿着签筒,一个在后面记下比试者的姓名和挑的项目。
签筒中,一共六根竹签,每人选挑自己要比试的项目,宫人记下之后呈报上去就算是定下了,不可再更改。
“墨公子有经验,霜语便劳问一句,若想争簪花魁首,是否是现在就挑四项以上?”这规矩的问问,云胤杰之前说的太多,她有些混淆了。
一语出,四坐惊。
远些的听不到,不知道这边怎么回事,但是前面几排约莫都听到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他们没听错吧,前头那位是说要争簪花魁首吧?
别是因为长公主一句话,搞不清自己方向不知轻重了吧,簪花魁首,至少四项以上魁首...她这大白天的说什么梦话呢?
握着签筒的宫人也傻了,看了看身后执笔记录的宫人,真有人要争簪花魁首?还是个姑娘家,是不是不知道规矩啊?
可刚才听得清楚,该是知道的啊,四项目,她预备选那几项?
“正是,林小姐请。”墨清简开始也微微愣了下,随后十分诚恳的点头,姑娘您说的没错,是四项,眼中,多了一丝期待。
本无意簪花魁首之争,若有对手,凑个热闹也未尝不可。
“小师妹...”云胤杰靠的近,想着小声提醒一句,这平时玩闹大胆些,咱都撑得住,可今日这啥场合,全天下最尊贵的人都在这了,小师妹...不,大姐,大姐您要干嘛啊?
“四项...书、棋、画...四中四,概率好似不如六中四大,今日人才济济...那边辛苦一些,全选了,辛苦这位宫人记录一番。”
一片诧异中,只见某人淡定不已的一把抓了六支签送到已经呆傻的宫人面前,指节如玉,宫人却像看到什么害怕的东西一样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大姐姐,你要报六项吗?”
“嗯,既来了,试试何妨?”
“那等师弟选完,我也选六项陪大姐姐。”如果比一项,还的等大姐姐,不如一起来,一起回,大姐姐说的对,今儿本就是来见世面的,索性就多见识见识。
这姐弟两,若无其事当着众人的面这般聊天,让周围听着的人如何自处,人家说了,试试何妨?可他们不敢啊...没有几分无知无畏的精神,真干不出来。
“嗯?不能报六项?”林霜语见人不接,扭头看向云胤杰,质疑他之前的讲解有误。
“林大小姐选了,劳烦记下,长公主还等着呢。”云胤杰不知如何平复心情心平气和说出这番话的,反正是经过好一番调整。
罗天佑也愣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别有深意的看了林霜语一眼,那就拭目以待吧,她会些什么,又会多少,他不知,但是,这女人,绝不是个无的放矢的。
“是是是!这就记下!小姐慢等。”宫人总算回魂了,握笔的手有些抖,激动啊,今天有好戏看了,就不是怎样一出戏。
记号,收了签筒,刚稳定点情绪,就被已经过了的墨清简叫住。
“两位且慢,除刚才所选的书之外,其他几项,也劳烦二位加上。”意思,他也要参加簪花魁首之争。
这一下,真是沸腾了,前面那位,是无知无畏,大家当热闹看,可这位要出手,那基本上就跑不了,其他几位在场的魁首都默默哀嚎又略有兴奋。
高手多寂寞,到了能拿魁首的地步,多少都是有真本事的,自然也期盼着顶级的较量,可同时,这魁首便也可能易主了。
谁不知道,京都三公子中的墨公子,文治武功,天纵奇才啊。
忍不住,大家又看向林霜语,只见人家脸上,没有丝毫变色,好的很,大家之风啊,只希望,等下比试的时候,她也能一路现在这般淡定。
别输的太惨哭鼻子,本来,参加一项,即便输了,也不会太扎眼,这六项...需要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
云胤杰眸色变了变,自从墨清简拿过一次簪花魁首之后,这些年,他都像走过场,永远只选书一项,再没见他选过别的,他一直知道,墨家这位公子,和京都其他任何贵门子弟都不同。
是真真实实的有本事,而且,本事不小,可惜,当年簪花节,他赢的太轻便,以至于无法见识到他真正的实力究竟如何,这些年,他没少刁难,可惜,对方四两拨千斤。
罗天佑那家伙总说他纠缠不放,他就是要纠缠不放,谁让,这世上,这么有意思的人太少,拨了一层又一层,拥有看不到内里是什么样子。
没想到,今日他竟选了六项,是因为他身旁这个女人嘛?
哈哈哈,有意思,今年的簪花节果真有意思,“本公子也选六项。”看着签筒,一把抓握,笑递到两位宫人面前。
只想说,今日这两位宫人,太难了。
“是...”有一个簪花魁首争夺者,这位和第一位也不同,人家是云都侯府的公子,上次琴项魁首,那是有实力的。
这场面顿时热闹的不行,这选项就这般暗流涌动了,太刺激了。
“这位公子请选签...”宫人刚说完,这才记起,好像刚才这位小公子说也要全选吧...
这姐弟两,一个女子,一个小公子,实属...不知如何评价。
“全选,劳烦二位。”林宏图笑眼咪咪,笑容干净的让久居宫中的两位宫人颇为诧异,同时露出笑容,帮着记下。
这样的笑容,大底,是没人能抵挡的,如阳光一般直射心扉。
“罗公子,请选!”纵然这位今儿也说全选,两位宫人也能从容以对了,没法子,前头见过大风大浪了,惊不着了。
只见罗公子从容一把抓了六支签,当宫人准备记录时,对方竟只选了其中两支将其他的原封不动放入签筒,“走图、射!有劳。”
这些贵门公子这么客气,两位宫人受宠若惊,忙接着记下,只是心里暗诧,这选两支是什么个套路,完全不明白。
云胤杰却是了解的,天佑如今是朝臣,过分出风头,实乃不妥,但是既然大家都放开了,倒不如,他也凑个热闹,琴棋书画,他自然兴趣不容,况且,今春春闱,他以榜眼证明了,无需再证明什么,走图他一直难逢对手,难得有几个人选了六项,其中便有墨清简,他定是要奉陪的,至于射...
恐怕京都的人都不知,罗家公子,自小练的一手好箭术,可惜,如今国泰民安,崇尚文风,骑射之术,只为锻炼而已,很少有人这么刻苦用功去学。
如今入了仕途,以后便更没太多时间花在自己的喜好上,的为了家族,为了仕途前程有所取舍,好,今儿索性大家都来个痛快。
这边刚玩,听的后头也传来一阵惊呼,竟还有人也把六选全选了,也是女子,不过,人家可是宫家小姐...
“今年的簪花节,越发有趣了,本公子有些迫不及待了!”
云胤杰摇动折扇,看着热闹,难掩兴奋之色,有史以来,簪花节上,报四项以上者最多,五个,更有报两项三项的,好似注定了,这届簪花节的与众不同。
看着宫人送上的记本,长公主颇不顾形象的豪迈一笑,一声令下,宣布就按此名单和笔试者所选羡慕开始笔试。
“不枉本宫辛苦一趟,值得!”
长公主合上记本,扭身递给身后的宫人,“皇上也瞧瞧?”
见长公主如此兴致,皇上也被调起了好奇心,“朕瞧瞧,皇姐如何这般高兴,来!”一招手,宫人立刻将记本奉上,就是一旁的皇后等人也忍不住好奇了。
坐下群臣,更是个个伸长脖子,莫非,这次簪花节还有什么稀奇事?刚才看着簪花台那边可是动静不小。
在皇上右侧一派是几位王爷的席位,而对面则是这次簪花节的评席,都是长公主亲下请帖请的人。
一共六位评席,长公主自己算一位,另外五位分别是梅之千、墨亦宏、罗止今、宫蓬休和晋老国公。
这几位,不是有学生就是有族中子弟在这次簪花节比试之中,可长公主却丝毫不避讳,而旁人也不会有任何闲言碎语。
因为处在他们这个高度的人,不屑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徇私舞弊,纵在情感上会有所偏颇,可谁家都有,这偏颇又有何用?
反倒更添趣味,看几位德高望重者互相品评,意见相左时互相理论高下,何尝又不是一番精彩?
只能说,长公主高明!
也只有长公主举办,这簪花节才能请来这几位坐在一起同席而评吧,这几位中,虽说梅之千一人是个布衣,可他在天下文人学士心里,地位非同一般,他坐在这评席之位上,没人会说什么。
不过,开始,谁也没想到长公主会请他,所以林老爷子才在茶楼给他留了位,梅之千是赶了老太爷的席说了会话才进水榭台的,故此比其他几位晚了些。
总算知道,他今日胸口一朵小玉兰是何意了。
“难怪皇姐这般高兴,这是有好戏可瞧了,就该如此才热闹,皇后也看看。”皇帝看罢,也是颇为高兴的样子,将记本转到皇后手中。
双眸流转间,闪过一丝莫名之色,簪花魁首吗?他今日,也想瞧瞧!
“簪花魁首之争,怕是历年最有看头的,也只有长公主举办的簪花节才有此等光景,臣妾今日有幸,定是要好好看看。”
皇后将记本看完,交给宫人,话说的圆满周全,滴水不漏。
宫人依着规矩,将皇上他们看过的记本疾步送往评席。
“娘娘过誉!”长公主浅笑回应。
“皇兄!你们这一个个说的,臣弟都有些坐不住了...怎么,今年簪花节有人要争簪花魁首?谁家娃娃,又是墨家那小子?”
端亲王嗓门不小,带有几分故意。
一时间,坐席上的人都竖起耳朵。
“嗯,真叫你说着了,可不止墨家小子,还有别家小子别家姑娘,瞧着吧。”
第219章 簪花节4(1更)
五人选六项,一时间,震惊四座。
当消息公布出来时,内场已井然有序开始第一项比试了。
今年簪花节除了场面宏大,长公主主办,皇上皇后亲临之外,还有外邦皇子,若是再出个簪花魁首,的确是可以后世流说好久了。
至于外邦皇子,虽坐在贵宾席位上,可大家其实并未太放在心上,在泱泱大夏面前,一个远邦小国,不足挂齿,这般礼遇,不过是彰显大国之风度罢了。
的确,大夏朝臣及皇帝,在大桑这等小国面前,的确有资本骄傲,只不过,世间万物,沧桑变幻,自傲的同时,也该有自谦之态度。
不过这只是弦外之言了,言归正传,今日主题还是簪花节。
簪花魁首!
墨清凤听罢,凝眉看着簪花台,手中丝帕轻轻抽动,丝滑之感犹如此刻心境,“祖母,你可听过,女子争夺簪花魁首的?”
成姬双手交叠落于胸前,声音略沉,很是缓慢,“若没几分本事,也不会想着在这丢人现眼,总会有些让人惊艳之处,不过...簪花魁首,却是不可能...”
有她家简儿在,这大夏的簪花魁首,不作他人之想。
也是,有小叔这天纵奇才在,这些人,不过是陪小叔一块玩玩,只不过,祖母这话也有几分道理,那林霜语的确是有些本事,没想到,胆子也不小,竟敢天子眼下,借着簪花魁首之争想要一举扬名?
女子,争不过正常,但是,六项全报,一是勇气,二是展示了自己的多才多艺,纵然赢不了魁首,敢报总还有些能耐,能有几项出彩,其实已经达到目的了。
不光有些本事,还足够胆大聪明。
林家给不了她身份地位和名望,她到是会钻营会算计,也难怪,短短半年的时间,能让状元郎和云二公子另眼相待,能让他...
看上并利用,不说他用她何用,单能被他看上,就足以让她墨清凤很不爽。
因为,她没做到!那林霜语又凭什么?
“宫家这位六姑娘,也颇让人意外。”成姬是在提醒自家孙女,别盯着一个不该这般给予关注的人太多关注。
到是这宫家小姑娘,若是今日出彩,有宫家这样的门庭做后盾,将来可不好说,敢报六项,总不至于是无知无畏。
墨清凤暗衬,意不意外,等会才能揭晓。
这么劲爆的消息,传开的速度飞快,不消片刻,不光水榭台都知道了,就是玉带外围的酒肆茶楼也都知晓了,可谓轰动一时了。
各家小二都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准备传唱水榭台内传来的情况。
林老太爷等人听到消息的时候,差点茶杯没拿稳烫着了,簪花魁首,他们林家两个参加的,两个都上了...
老太爷在一众质疑和打量的目光中,突然有些紧张加窘迫,心里着急不已,这两个孩子明明是聪慧懂事的,怎这般...
说自家孩子不知天高地厚,老太爷是不乐意的,可这...又的的确确是有些闹腾过了,这可不是别的什么时候,那水榭台内,大夏所有的金贵人几乎都坐在那了。
林家几位爷和林宏正几个,更是被人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了。
“祖母,什么是簪花魁首?大姐姐和五弟哥是要全比吗?”
水榭台外围林家席棚内,林允星忍不住开口愣问,他们这最外围的棚席,瞬间成了焦点,无数道目光投射过来,林家老太太和几位太太早就有些招架不住了。
硬着头皮坐着,到是几个小的,看着情况还好一些。
老太太啥话没说,只愣点了下头,是啊,六项全比,天老爷啊!这几天请的嬷嬷都白费功夫了,这两孩子...
“七丫头,别说话!没看这么多人看着吗?规矩!”平日最咋呼的四太太,这会竟是第一个出声提醒的,正襟危坐,说完,背脊挺直,纹丝不动。
她从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更没想过,有朝一日,她还能见着皇上皇后这样的贵人,还坐在一个宴席上,虽然隔的有些远吧...可也算是见着了。
“比试开始了!”
不知是谁一句话,这所有的打量和议论都停止了,都聚焦到了今日的簪花比试台。
簪花魁首嘛?
看着比试台,那个稳步上前的女子,易九兮勾唇一笑,她这般引人注目,与之前两人的计划有些出入,若是太出彩,怕是父皇会多想。
只是,已经到了这份上,父皇纵是知晓他的意图,也有些晚了。
只要不影响结果,那便由着她去闹腾吧,唯一不太让他开心的是,她的许多面,他都未曾见过,却要让这么多人瞧了去,颇有些吃亏。
可眼里,一闪而过的宠溺,却是一点都不打折。
姑姑要的这个彩头,细细品来,他怎么觉着,便是因为她!若没这个彩头,依着她的性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绝不会报六项的。
一个御赐的封号,恰当好处的抛出来,她顺手就接住了,姑姑的用意为何?真的就是诱她争夺簪花魁首?还是...已经知晓他的目的?
怕是因为,知晓了他的目的,才有这个彩头,这么一想,他当真有些看不透这个皇姑姑了,皇姑姑,她究竟要做什么?
而她,想要争夺魁首,恐怕,墨清简这一关,会有些难,细细分析下,她该是会在琴棋书画上下功夫了,不管如何,他都乐意见她努力去争的姿态。
目的明确,想要什么,从不遮掩,挺好。
一个封号,她其实,也是为林家而求吧。有时候,觉得这女人很是无情,可有时候又觉得,她若想,给予的便是这世上最难求的实心实意。
就如,她对她那个五弟和祖父。
“第一项为琴,自主抽签点项参加第一项比试者二十人!”
随着宫人一声高唱,这就算正式开始了,琴这一项,是今年簪花节六项中,报名最多的,本届簪花节,一共六十八位参与者,其中,女子只有十八位,男子五十位,纵是如此,这届女子,也是历届最多的。
十八位女子中,仅有五位是通过初选进入今日比试的,因着簪花节比试不分男女,可见,这女子并不占优势,同样,能站在这的,也是女中佼佼者,有着不输男儿的才华。
“今年这比试可热闹!罗阁老,您说呢?”
“墨相所言甚是,一届五位争夺魁首,其中两位女子,一位曾经的簪花魁首,还有不到十四的少年郎,让我等老朽,不尽感慨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自该如此。”
“是啊!该如此,早晚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届时咱们便可功成身退了!”
其他几位评席默不作声,听着,笑着,看着!
谁能想到,此时台面上互相感慨聊的如此契合的二位,台下却正在一番势均力敌的较量。
这簪花节的比试,和其他任何比试都不同,不是一个个轮番上阵,要一下听二十个人弹二十首曲子,这首先,时间就不允许。
所以,自来簪花节的比试就有一套独特的规矩,就如这第一项琴,便是二十人一同上场,以主评席出题为启始,由抽到第一席的人应题抚琴,一般是半盏茶的时间(一盏茶约十五分钟),超过半盏茶时间的,后面便不用比试了,而第二席要在第一席尾音收势时接过继续弹奏以此类推,循环一轮下来,通常有一半就淘汰了。
这法子,完全凭借实力,考究的不光是乐理的广度深度还有琴上的功夫。
这第一项,林霜语上来就是一声轻叹!
接上到是没问题,可她这琴技...幸而有六项,争取...别太早下去就好。
二十人,十人一排,对坐摆琴,还没开始,看着这阵仗就颇为壮观啊。
参加比试的女子,多半都是冲着琴棋书画来的,尤其是琴,所以,这第一轮就看头十足,二十人中,近一半女子,共九个。
光是看着这一个个盛装打扮的美人都是眼福了。
林霜语与宫雪娇正好对面,林宏图运气不知是好还是坏,抽中第一席,长公主的题也到了宫人手中。
“怎么,都要挑战簪花魁首了,第一项不拿个魁首?”云胤杰很巧又抽在林霜语旁边,隔着点距离,但还是看到林霜语的表情了。
耸耸肩一脸无奈,“只能凑个热闹。”说完,手指轻轻抚过琴弦,等待宫人唱题。
这两人说话声不大,可周围几个都听着了,感情这位林大小姐,气势十足的选了六项要拿簪花魁首,这第一项女子最擅长的琴艺她就打算偃旗息鼓,凑热闹?
云胤杰挑了挑眉,看着不像开玩笑,当日茶楼,一曲《空》他可是印像深刻,不是调侃他开玩笑的吧?
“第一题,请长公主起音!”
啥?唱题宫人一声长唱,场上比试的和台下观看的都愣了下。
全场安静,直接起音?
这对第一席的可是很有挑战性了,没有思题的时间,只见长公主起身,到台阶中央的琴台上缓缓落座,焚香净手。
“许多年没听着皇姐抚琴了。”皇帝神情微微一变,捏着胡子略有感慨。
皇后也是附和,“臣妾入宫这么多年,也未听过,今日能大开眼界了。”这位长公主,据说年轻时是女中翘楚,一身才华,只是这么多年,当真未曾见识过。
“诸位听好了,本宫要起音了。”
长公主办事和她的性子一样,没有多余的话和动作,话音落,手落琴弦,琴音顿起,整个水榭台一片宁静,只听的铮铮琴音。
长公主用的是古琴,琴音浑厚,曲调上手便是大气磅礴,音调转换之间,足显琴者之技艺。
比试台上的各个竖起耳朵聆听,想要分辨出是哪首曲子,自己是否会又能否接上。
林霜语闭目静听,三个调之后,她便知道是什么曲子了,古曲遇龙!
睁开眼,看向林宏图,只见对方双手离开琴弦,浅笑无辜望着自己,林霜语望着对方笑着炸了眨眼,这孩子,这是自动弃权了。
林宏图一点都不觉得丢人,他本来就想着陪大姐姐的,他习琴时间不长,乐理到是知道一些,听着,这曲子很像一本古乐典籍中记载的一首曲子,可是,他未曾弹过,不如就安静欣赏大家的琴艺。
朝着第二席致意,意思,你可以接了。
第二席就是宫雪娇,对方愣了下,随即了然,双手落于琴弦上闭目十分认真的聆听,在长公主收手时,第一时间接上曲调手指在琴弦上飞舞。
这开场就淘汰一个..不过懂的人都知道,有人放弃太正常了,因为这场上,绝大多数人怕是都未曾听过这首曲子,即便知道,怕也难以这般随性所欲接上。
这是一首比较生僻的古曲,并不适合平日拿来弹奏,久而久之,这会的人就越来越少了,遇龙曲谱是以古篆音符字节流传下来的,即便会,也只会被译出的一段,这一整首,能弹奏全乎的人寥寥无几。
长公主这开局便把今年第一项的难度定了如此高的基调,让人不禁都打起了精神。
第220章 簪花节5(1更)
“遇龙一曲,震古今!”
评席台上,梅之千凝眉静听,有感而发,这是一首很庞大的古曲,出自洪武时期的大同帝之手,洪武时期,诸国纷乱,最后由大同帝一统天下,在登基祭天大典之后,大同帝回宫弹奏了一曲,称祭天时,听到龙音,便是他所弹奏的那曲子。
大同帝文治武功,古今一人,既是龙吟之音,自是不同,便以古篆形式录入古乐典籍,其实,严格来说,这首遇龙称不上曲,而是天上神龙对大同帝说的一段话,能听得懂神龙之音者...便是人间真龙。
所以,这首曲子,即便能弹奏,也不会有人敢轻易触碰,干脆,便将其舍去了,除了一些古乐典籍中尚有些记载,平日基本是见不到这曲子的,更别说听的到。
长公主果真是敢啊!
既知遇龙,便不弹遇龙,这是许多乐师都默守的规矩。
所以...宫雪娇身为女子,能接,而林宏图不接,知道的人,都懂,不过他不弹,只是因为单纯的不会而已。
五弟,到是误打误撞,林霜语看着对面认真抚琴的宫雪娇,这位宫家小姐,给她感觉与上次在罗家见到的贵门女子不同,身上少了一丝雕琢的痕迹。
能弹出遇龙,乐理自不用考究,是个懂乐的,至于琴艺,恩,在她之上,至于深浅,的听过其他人的才知道,毕竟,要说琴技,能超越她娘的,不是说没有,只是至今,她还没遇到。
这首遇龙,不知接下来,墨公子接还是不接。
不经意间,扫了看台一眼,墨亦宏,你是希望你儿子接呢,还是不接,接了,皇帝会如何想?不接,天纵奇才的墨公子又让不懂乐理的看客如何看。
长公主这一题,刁钻至极,用意也值得让人深究。
与此同时,看台上,几位王爷不懂的看热闹,懂的笑容背后,心都沉了沉,暗暗打量主位上的皇帝。
易九兮,依然不动如山,好似不懂,却又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姑姑果然会为难人,一曲遇龙,便让簪花节的第一项变的高深莫测难以预料。
宫雪娇将要收尾时,还给了身旁墨清简一个眼神,示意自己快停了,到是很大方。
墨清简手落琴弦最终却是闭上眼朝着下一位微微点头,示意他放弃了,个个君子之风,看热闹之人,却不知比试台上的诸位内心何等焦灼。
墨公子放弃,顿时惊了不少人,可懂的人半点也不惊讶,反而松了口气,比如墨亦宏,自家儿子自己知道,他如今,也有些把不准这儿子的心思了。
皇帝捏着胡子,静静看着场上情况,顺带瞟了一眼长公主,这一曲,他曾听过,就是皇姐弹与他听的,纵他在乐理上知晓不深,可却是知道这曲子的来由和故事。
遇龙,皇姐好手笔,这第一项,很快就有分晓了。
已过十八人,除宫雪娇之外,只有云家小姐云浅锦和墨家三小姐接下了,场上男子,一人未动,不知者还真不多,反倒是因为知晓所以...不敢接。
毕竟,能到这比试台上还会选了琴这一项的,必是在这领域有些造诣的。
墨家三小姐没有断音,可琴音却微微起了变化,若再无人接,她也弹奏不下去了,这曲子知道不假,但是能弹全的真的不多,曲调变幻太快,女子弹起来,特别费力,手劲跟不上,曲风就完全变了味。
没成想,到是捡了个便宜,若是前面这几位,在这曲子上,她还是有些胜算的,如果,她旁边最后这位云二公子不接的话。
林霜语搭手琴弦之上,扭头看了一眼云胤杰,云胤杰双手早已离开琴台,意思很明显了,他不会接。
得到答案,林霜语这才起手,接过墨家三小姐快要撑不下的曲调,娘曾说,遇龙,是最练基本功的曲子,所以她没少弹,但是,手臂最近伤着了,当时为了排毒没把握好力道,划的有些深,会有些吃力。
但是,运气如此眷顾自己,这一项魁首,她本没抱希望的,如今算是捡了便宜。
琴音起,四周静,手指在琴弦上飞速舞动,每一个音符都婉转到恰当好处,琴声阵阵,透着雄浑之气。
琴台上,长公主面色闻声而变,眸色也变了变,一双凤眸静静循声而望,这首遇龙,唯她弹出了曲中真意。
宫家小丫头也不错,没有半点错处,可是,却未能领会大同帝当初谱遇龙时的心境,光知道曲出何人是无法完美诠释曲意的,只有对这曲子诞生时的来龙去脉都清楚,才能通过琴声将谱曲者想要抒发的情感弹奏出来。
统一天下的千古一帝,其心胸和气魄,一般人又如何诠释的出。
她出此曲,自有用意,她的每一张请函都是深思熟虑过的,而今京都各大家,将来必会是帝位之争的主要参与着。
从龙之功,可以有!但是,非分之念,不可有!
在场的这些小子姑娘,将来,都是各大家的栋梁,他们稚嫩,意气风发,从他们身上,能轻易看出,他们背后之家的大致所图。
都没动,便是都对皇室,存着敬畏之心。
只要这份敬畏尚在,短时间内,就不会有异动,她不插手朝政,不干涉朝政,但不妨碍,她小试牛刀,开个小小的玩笑。
有些事,皇上多有不便,可她一个公主,便可骄纵些,她试探试探,大家不会往心里去。
若现在正在弹曲的不是她,那她就的提醒皇帝小心一二了。
这林霜语,见第一面时,她便看出,不是深闺内院能装的下的女子,这琴音中自有沟壑,九兮,这女子,不是他培养出来的。
浅淡一笑,看来,端亲王,她这个看似粗犷的皇弟,心细如尘,或者说,撞对了,九兮所谋,不是皇兄以为的人,而是他看上的人。
没曾想,这孩子,也有儿女情长的一天,不过,若是这等女子,知她者,便很难不心悦臣服。
林家女子,她记下了,今日簪花魁首,或许,真有一场好戏。
许多年,没见着这样的姑娘家了,听闻,曾经的金汉有一位,便与这林家姑娘,有些渊源,若非皇弟提及,还真不知,正在弹琴的这位女子,会是前朝悍将紫将军的外甥女。
只是...女子如此大的气势,闲王府也未必安放的下。
她还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乡野之地,林家内院,怎么养出这么个姑娘家来的...
靠!云胤杰觉得,往后这位大姐说的话,他都的掂量一下值不值得信,这一曲遇龙弹的,即便他接上,也没把握能赢。
若非琴技造诣登封,就是经常练习此曲才能这般熟悉,但是,谁没事在家挑着练这一首,难道她有神鬼莫测之能?能预测到今日长公主会出这题?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看台上,易九兮毫不吝啬的笑开,眼中难掩几分傲色,簪花魁首,原是胸有成竹?见识过她的许多面,可她却像一本书,后面永远有惊喜。
他就像个读书人,孜孜不倦。
琴音落,一片疑惑中,掌声四起,却不知,一双素手在袖中微微轻颤。
这首曲子,太耗手劲,便是没受伤,她弹完都会有些吃力,毕竟,许久没炼琴,更何况,手上有伤,好在,是赢下一项。
她果然厉害,宫雪娇坐在对面,看着林霜语微微一笑,很是坦然大度,其他众人,则是表情不一。
因为刚才这一曲,没弹的,也是心惊动魄,想不明白,长公主出这一曲的用意,究竟是巧合还是试探。
“大姐姐真厉害!”林宏图暗暗发誓,往后,他会好好学琴,凡是大姐姐会的,他都想学,凡是大姐姐喜欢的,他也想学。
好似要学的很多啊,不过没关系,大姐姐说,他以后会有很多很多时间。
这第一项,就这样被林霜语拿下了,知道的都道一声运气好,不知道的...还是不懂,为何连墨公子和云公子都放弃了?
难道,真是接不上?肯定不是,这曲子有什么说头?
至于云浅锦及墨家三小姐,则是输的没有脾气,能坐在这里,若是连自己输在哪里都不知道,也就不配坐在这。
“第一项琴,魁首,林霜语小姐!”
一项尘埃落定,林霜语为魁首,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包括林霜语自己,她是捡漏,在琴技上,她并非不自信,是真的...水平有限。
赶上了而已!
“啥玩意?大丫头...”老太太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会顾不得端着了,重复问了一遍。
“是大姐姐,祖母,我们都听的真真的,林霜语,第一项琴,大姐姐是魁首!”林允伊平日话不多,这会也显出几分激动来。
几位太太亦是,尤其是大太太,手捏着帕子不停的拍打胸口,直念叨,阿弥陀佛。
以往,她们或许不太明白什么叫一荣俱荣,这会从周遭打量过来的目光里,大约能领略一星半点了。
之前那股子轻视和瞧不上,明显淡了几分。
外围,老太爷好歹比刚才听说两个孩子都要争簪花魁首时沉稳多了,他老人家都想好了,今日无论再发生什么,都要挺住。
所以,众人恭贺时,老人家颇有姿态的捏着胡子连连点头回应,其实,心里七上八下,眼皮直跳。
可心底深处,满满的骄傲。
“好!开始第二项吧。”对评席评出的结果,长公主一个好字,算是首肯。
紧接着,第二项便开始了,第二项,是论书!
这一项,从墨家公子参加簪花节开始,魁首就从未易主过。
第二项开始,作为六项全比的林霜语自然也在其中,这一项共计十人,这一项人少,是因为,有墨清简在,报名也是徒劳,且论书,便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与人论述长短或是侃侃而谈,这女子,除了林霜语和同样报了六项的宫雪娇,再无他人。
看台上,尚未回过神来的墨亦宏,一双眼睛已在林霜语身上停留数次。
刚才,那弹琴的身影,好似一个人...时光易逝,可记忆却未曾因为时光而流散丝毫。
依然那么清晰...
心底深处的某处记忆,仿佛被人掘开,如洪水猛兽一般席卷而来。
“祖母?”不远处的墨家席棚内,成姬仿佛也陷入了什么思绪之中,墨清凤唤了两声都未有回应。
“夫人!”
还是翠嬷嬷一声略重的夫人,才将少有失态的成姬唤回了神,太像了,像极了,尤其是弹琴时的样子。
想着,不由看向评席台,心里暗道,相爷是否也有同感?可是想起了那个人,想起了一些往事!
林霜语站在比试台上,微微侧头看向评席方向,笑容带了几丝迷惑,据说,当年,他因一曲,对娘倾心求取?
都说,她像极了娘,刚才她便刻意模仿着娘平日弹琴的样子,不知,他可曾觉得,似曾相识!
第221章 簪花节6(3更)
论书,比试的是知识渊博和超强记忆还有学以致用的观点论述。
往往,这样的比试,很容易一举成名。
“我们,可曾见过?”台上,墨清简毫不避讳的问着身侧的林霜语。
十人一字排开,根据出题,各抒己见,引经据典,一论高下。
“应是!”他自小就敏感心细,记忆力超群,可能是觉得几分熟悉吧。
林霜语的答案模棱两可,可墨清简单刀直入,问的直接明了,“不是茶楼那次...”他相信,世上有长的极其相像之人,可是他不相信,世上能有气质如此像的人,但是,她不是她,为什么。
怀疑,熟悉...又如何?她是林霜语,而非他熟悉的墨宝华。
“那便未曾吧。”林霜语淡笑而望,既不疏离也不刻意贴近,可是两人之间,却像横隔了千山万水。
她不想趟过去,他也越不过来。
“墨公子,可能换个位置?”宫雪娇一派天真,略有些腼腆却绝非羞涩。
墨清简不动如山,“宫小姐,比试开始了!不便。,抱歉!”站在林霜语面前,一动不动。
宫雪娇并未生气,点了点头安静站在墨清简旁侧,她本想着,将这两人隔开的,可惜,她无往不利的笑容,似乎对这墨家公子,不起作用。
她不太敢肯定林小姐的心态,可是她能明显感觉出,墨公子对林小姐,绝对不一般,这位墨公子,她从小就听家中姐妹念叨的耳熟能详了。
什么端方矜贵,什么清冷高雅,什么少言寡语,什么无法靠近...
怎么现在看着,全然不是这么回事,所以说,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这墨家公子难道也看上林家姑娘了?
这可不好,闲王喜欢林家姑娘,从太子到闲王,本就够失意的,若是连喜欢的女子也没了着落,他会很伤心吧。
以前,她看不到他眼里有什么,现在,难得他眼里装下人了,她便盼着,成其之好,他今日要点妃,林家姑娘,已经夺得一项之魁,便是有入五淑的资格了...
宫家小姐的心思,恐怕只有她的小丫头能懂一两分。
云胤杰和林宏图大眼瞪大眼,这墨公子,怎么老找机会跟他师妹/大姐姐说话?
当然,两人这年岁不同,想的东西自然也不同,云胤杰和宫雪娇一般,已是满脑子涟漪之想了。
不光他们,其他几个亦是,不乏好奇者,也不乏...吃味的。
喜欢墨公子的京都姑娘,都可排成几条街了,这在京都谁人不知?
从未见他对哪个女子这般亲近过!
“祖母,小叔的脾气,凤儿以为,他若想,便没什么不可能,咱们墨家最近喜事连连,或许,小叔也是红鸾星动,想要添上一喜,说不定,我会有小婶子了。”
对翠嬷嬷和自家丫鬟的挤眉弄眼,墨清凤全都视而不见,笑眼迷离的看向成姬,祖母生气才好,因为祖母生气了,才会对林霜语下手。
经过上次的事,她想通了一件事,那就是,凡事能不自己动手,就不自己动手。
祖母又如何,墨家又如何,她不是姑姑,她不在乎。
况且,她的这点心思,祖母难道看不透?在祖母这,她骄纵一些又如何?祖母本就对林霜语没有好感,上次在罗家门口,祖母第一次见林霜语她就看出来了。
人与人之间,所有的缘分,都是注定的,有良缘,自然也有孽缘。
成姬没有理会,撑着头,身子微微侧坐,看向比试场,“你擅长古琴,若刚才你在场上,你可有自信能赢下魁首?”
看似不经意的问话,却带了几分尖锐。
还是成姬了解墨清凤,一句话便刺到了对方的点子上,墨清凤还是嫩了一点。
祖孙二人的你来我往,无声消散在比试台的锋芒之下。
这次出题的是梅之千,都知道,梅之千是当今文坛的一枝独秀,备受推崇,其自身便有不少诗文流传,更是博学多才。
这论书的比试题是以《山经》为题,这个题目可是有些大了,次书非一人一朝之力,经几朝几代,才合编而成的一部巨作,内容主要是民间传说中的地理知识,包括山川、地理、民族、物产、药物、祭祀、巫医等相关内容在内的不少脍炙人口的故事,虽然是一则则故事,却是寓意深远。
《山经》具有非凡的文献价值,对历史、地理、文化、交通、民俗、神话等的研究,均有参考,全书18篇,五篇是为一组,以四方山川为纲,记述内容包括古史、草木、鸟兽、神话、宗教等。依南、西、北、东、中的方位次序分篇,每篇又分若干节,前一节和后一节又用有关联的语句相承接,使篇节间的关系表现的非常清楚...
今日比试的开始,便是以出题的评席为始,随意点《山经》中的一篇,或是一篇中小节为启始,按惯例是往届魁首第一个接上,续讲这一节未讲完的内容,若接上,可随意点一名在场的比试者点此书中的任意一篇让对方讲述,接不上为输。
这也算对魁首的肯定和考验,接上便是优势,接不上,便是新魁争夺,给看客也添了几分刺激和紧张。
剩下最后的两位,则是由评席出题者出一题,辩论输赢。
“这梅先生出题,到是妙,《山经》一书内容涵盖甚广,却并非受众小的杂书,公平,但是对这些年轻人来说,很是考究读书的功底。”
这书,不是在恩科所考的范围,却是一本巨作,读书人都知晓,却未必会通读的书。
正好,区分了簪花节比试与恩科考试的区别,这到更像是学术考究,若非真正心无旁骛做学问的人,这一题,恐怕是无法走到最后的。
“皇上所言极是,瞧着,已经有两个下去了。”
皇后笑意盈盈,这簪花节的比试,只是簪花节的一部分,等待魁首之争结束,就该是女子五魁闲王点妃,之后,便是祭簪花表演。
今日的热闹,这才开始呢,不着急。
“你这弟弟,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速战速决一如既往啊。”皇上笑看了皇后一眼,转动扳指听的津津有味。
不过,目光却是不经意扫了林霜语几眼,他在音律上的造诣,不如皇姐,可他却看出些名堂了,这遇龙他不会弹,却是听过,当时皇姐没详说,不代表那时候他小就不知问了。
遇龙,真龙之音...
所以,场上男子无一人接曲,他这个皇姐啊,若是男子,该是何等气候,若是男子...幸而不是男子。
林霜语,看来,他的好好反思一下他那儿子的心思了。
“他这性子...臣妾也是说过许多次,没用,否则,怎么这么多年都讨不上媳妇?”
皇后拿自己的弟弟打趣,可是一点都不需要顾及。
旁边几位坐的近的妃子,个个低头浅笑配合着,墨家清简公子讨不上媳妇?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皇后这么说,朕突然也觉得,你这弟弟年纪也不小了,墨相怕是早就想抱孙子了,今日这簪花节,可谓百花齐放百家争鸣,不若你瞧瞧,瞧上哪个好,朕便做个主?”
皇上也是打趣,可这一句打趣,却让在场听到的人包括皇后自己都变了颜色。
愣是一句话都接不上!
“皇上,本宫的簪花节,你可不好在这坏了规矩做拉郎配的事,要做红娘,也该是本宫来,再说,今日说好了给闲王选妃,总的有个先来后到。”
长公主一席话,及时帮皇后解了围。
皇后感激看向长公主,长公主回以一笑,她送了宫调令来,她不过是礼尚往来。
皇帝的心思,她还是能摸着几分,恐怕也是怀疑九兮那孩子的用心了...这九兮的算计,恐是有些麻烦了。
“咦...咱们光顾着说话,好像错过什么了,有意思!”长公主突然坐直身子,眼里来了几分兴味。
皇帝也看向了比试台,也停了心思,认真听了起来。
这些年的簪花节,皇帝长公主虽没亲临却是知道的清楚,论书这一项,从无意外,只要墨清简开口了,便没有后续。
今儿这是...遇上个有趣的了。
说话间,台上已经只剩下五人,便是点了六项要争簪花魁首的人,尽管,这其中不乏陪跑的。
“承让!”林宏图答完朝着墨清简拱手,墨清简挑眉,面色难得认真几分,回礼致意,“林公子所答皆对,清简并无异议,请!”意思轮到他点了。
这一时间,在场的人都打起了精神,有看头啊!
刚才便有人打听了,这小公子也姓林,与台上那林家姑娘是姐弟,这一家两个,可是厉害了。
而且,这小公子看上去,年纪并不大,小小年纪,博学多才啊,果然是书香门第,非同凡响。
“宫小姐,请听好!”
本以为礼尚往来,林宏图会点墨清简,没想到,却是折身向着宫雪娇行礼。
宫雪娇回礼,“林公子,请!”
宫雪娇听的认真,她平素也没什么爱好,就喜读书,就是不知,但是她有自知之明,别人她不知,墨清简这一关,她是铁定过不去。
今日报这六项,无非,就是想近一些,亲眼见识亲眼看看,林霜语究竟是怎么的好,能让他为之喜为之忧。
她知道,他从前是太子的时候,这京都喜欢他的女子如过江之鲫,也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所以,她一早就知道,自己该以什么心态,面对他。
汤圆一直不懂,不是她不想说,是舍不得,这是她与他唯一的秘密,准确来说,是她自己一个人的秘密。
林宏图尚小,尚不知什么叫怜香惜玉,就是知晓,有他大姐姐在,恐怕也的往后排,所以,出题时,并未想太多。
点的是第九篇,记载的西荒时期金蟒角兽的神怪故事,从这个故事延伸到一个部族的兴起到灭亡...
宫雪娇到是知道,也略看过此篇,但是...也只是看过,对林宏图提到的什么山脉对应现在的什么地方,什么风土人情的来由,却是一时答不上来。
论书论书,论不上,便是输,所以,宫雪娇说的并不全乎,不用评席判定,便自认输了。
“承让!”林宏图的礼数还是很周道,虽不知怜香惜玉,可是诚恳真诚一视同仁的态度,反而让宫雪娇很认同。
“林公子,我能听听答案吗?”不耻下问,读书就该如此,没什么丢人的。
林宏图也不拿捏更不见半分骄傲,点头将对方要的答案说的清晰明了!宫雪娇心服口服,“受教!”
按着规矩,宫雪娇退后,就剩四个人,依然是林宏图点,这一次,他点的云胤杰。
云胤杰心中有数,他这一局,就是来凑热闹的,也是一直期待已久的,所以,林宏图出题,他便干脆退后。
琴一项既输,那后面的簪花魁首之争,便没了竞争力,倒不如早些退出看戏。
“墨公子!我出题了!”
没的可选了,就剩下这一个外人,肯定一致对外啊!
林霜语,自始至终,安静而立,笑望着林宏图,这两人,这么快便清了场,她也想看看,宏图这孩子,能在墨清简面前,走到哪一步。
不管哪一步,今日这一比,必会让许多人记住他。
只是...她自己,好像情况不太妙!刚才的琴,有问题。
第222章 簪花-审时度势(1更)
你来我往,五六个会合了,依然难分胜负。
水榭台静悄悄一片,只听的到比试台上两位论书的声音。
一个略带些稚嫩却干净清透,一个清悦简洁清晰,两个声音,都很入耳,让人听久了也不觉得烦闷。
两人都有点林霜语的机会,可两人都很默契的纠缠着对方不放,好似忘了台上还有个人,这看热闹的越看越稀奇。
“墨公子碰到对手了!”
“这小公子好生厉害!”
“小小年纪,了不得啊!”
“今日这论书,真是精彩。”
“谁说不是,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你们难道忘了,上头还有一个呢!”
“对对,别说,女子论书,还真未见过。”
大多数听的认真,免不得就有那纯粹看热闹的细声议论的热闹。
林霜语看着前面二人你来我往,袖中手动了动,还是有些僵麻,刚才的琴一定有问题,她知道今天不会太顺当,所以入水榭台后便一直小心谨慎,什么东西都没碰,除了刚才那古琴。
比试为了公平,所有的器具都是统一安排的,她不能带琴来,所以没办法避开,弹琴之前,她也检查了下,并未发现什么不对。
可现在手臂酸痛的厉害,却并非因为刚才弹奏用力所知,两只手都是,尤其是受伤的那支,所以,问题只可能出在琴上。
云胤杰虽是败下阵来,却还在台侧不远,看向林霜语时,察觉到她面色好像有些不太对。
这僵麻之感,很是不对,后面的比赛能不能顺利比完尚且不知,到也无所谓,有一项魁首便可入五淑,不会影响今日前来的目的。
但是她的手,必须找个地方卷袖看看,她可不想因为一个簪花节把手给废了。
看着前面两个难分胜负,心一横,召来宫人,低声在宫人耳边说了句什么,不战而退,却是情非得已。
“怎么了?”
她这一动,台上两人也察觉到了,但正在论书,不可分心,只能忍着不去探究,旁人看到她走下台来,都颇为诧异。
不过也正常,看看台上那两位,自己认输到是干脆些。
给了云胤杰一个眼神,回身看向比试台,冲着林宏图笑了笑,示意他安心。
林宏图见着林霜语的笑,果然心绪平缓了些,不管大姐姐为何退出,总有大姐姐的道理。
对林宏图来说,以前从未碰到过这样的对手,或者说,不知道与势均力敌者论书原来是这种感觉,很兴奋、很开心、也不由自主的全身心投入。
而墨清简到底没林宏图这般纯粹单纯,纵然他对这位林小姐了解不多,可却知道,对方不是个轻易退缩之人,中途离场,必有原因。
只是,他现在也无暇他顾,这个林小公子,让他无法分心应付。
这么多年,第一次!
对墨清简来说,又如何不兴奋,但更多的感慨,不论输赢,这位林小公子,将来都非等闲之辈,从他第一项比琴接不上时的表现,便可窥视一二。
他身上有真正读书人的所有美好品格,林家...书香门第吗?
“去看看,怎么回事?”看台上,长公主轻轻吩咐了一声,她身后的宫女低头躬身退后转身而去。
吩咐完,长公主的目光便若有似无的落在端亲王身上,墨家也好,墨清凤那小丫头也罢,都没那胆子,敢在她的簪花宴上动手。
正巧,端亲王也朝着长公主看了过来,耸了耸肩,示意这事真不是他动的手,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一样,让自己的人去了女席那边。
长公主顺眼看去,眉头沉了沉,诺儿?
眼中略有些了然,那丫头,无法无天惯了,墨清凤的张扬,尚且还有所顾忌,阮儿那丫头也最多在宫里横行,到是端亲王府的这位诺郡主,皇弟晚年得女,自是宠爱,连着王府的世子都比不上。
若是她做的,到有可能,只不过,这是她的簪花节,若真是她做的,她这个当姑姑的,也不能姑息,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她一个郡主,纵是皇弟护着,也该知道分寸二字。
“走,这离我家棚席近。”云胤杰可以肯定,林霜语不对劲。
林霜语看了四周一眼,也不客气,这水榭台,一片空旷,想要找个房间什么的自己关起门来看是不可能...
台上,易九兮身子微微动了动,可最终忍了下来,他现在的位置一动就会被人盯上,“去看看。”
身后之人动了动,很快不见。
这些天,他一直让银星跟着她,就是入了水榭台也是,银星应该在她周围不远,怎还是出问题了,防不胜防,他也想不到,谁敢在姑姑的场子上动手。
心中焦虑,却只能忍着。
云家棚席正巧离比试台不远,像云家这样的大家,能来的人自然不少,不过大家都是规矩的,加上云家老侯爷这次要来,所以晚辈中,除了参加簪花节的云浅锦,只有已被赐婚的云浅依来了,云老太太看着孙儿过来,还带了个人...
脸色立刻就变了,这女子,就是今日颇出风头的林家姑娘林霜语,也是前阵子与自己孙儿传闲话的那位。
“依儿!”老侯爷一开口,云浅依立刻会意。
起身上前迎人,“霜语,好些日子没见,你今日可是大放异彩,怎没比完就下来了?”
口气很是熟稔,知道对方有意遮掩,林霜语自然乐意配合,笑着上前,“今日起早,想着今日...所以多吃了些,现在有些不舒服!”说话间,手轻轻落在小腹上。
就这轻微的动作,她做起来都有些吃力,这种情况,她未曾碰到过,但是她记得,曾在医书上看到过,有一种叫小覆蛇的草,若碰其汁水便会让人身体渐渐僵化,但是一两个时辰之后,又会满满缓解,不会有性命之忧。
她现在也只是依着自己的感觉判断,还的细看才知。
“西儿,去倒杯热茶来!”
隔的这么近,云浅依一眼就看出,林霜语的手有些不对,里面明白过来,吩咐丫头去倒茶,自己上前半拉半扶到席棚的一角坐下,这有个屏风,是特意准备的。
就是为了女客补妆容整衣襟用的,屏风拉起,虽然空间不大,但足可遮挡一二。
云胤杰坐下,老太太也没做声,只是瞪了对方一眼,老太太年纪虽大了,可眼神却好着,看出些问题。
“你小子,这次眼光到是不错。”
老侯爷更是一句没多问,眼睛始终落在比试台上,听的津津有味,许多年没听到这么精彩的论书了,林家这小伙子,好像不到十五吧。
“老爷子,你看着,今日这场论书,谁输谁赢?”对林霜语,都是只字不提。
“难说,不过,你这小师兄到底年岁太轻,要是输,恐怕也是输在经验说,假以时日,不得了啊!林老太爷福气啊!”
云胤杰不干了,摇着扇子不理会老侯爷了,他老人家不福气?这么好个大孙子坐在跟前,果然,什么都是别人家的香。
“这林宏图多大?”
“十四...”
这一局十四,颇没底气了,也是,人比人气死人,他十四那会,还不知在哪捣蛋呢...哪像人家这会这样。
“林小姐,你这手?”这伤口这么新,应该是刚好没多久,云浅依小心帮着卷起衣袖。
一旁大双仔细检查,伤口到没看出什么问题,焦急望着林霜语,“小姐,需要奴婢做什么?”
“下面的比试是什么?”捏着自己的手臂,观看手臂的僵硬度和颜色,小覆蛇到是有解药,但这会,弄大双去弄草药也来不及。
况且,今日水榭台进出可没那么容易,这药效起的快,一会消散的也快,看起来,约莫是一个时辰左右就能慢慢恢复。
若是能有银针,或许能更快些,“找的到银针吗?”
“下一场是射!小姐要放弃吗?奴婢保证比完给你找来。”
“不行...只能输一项了...”
大双和云浅依都傻眼了,她当真是冲着簪花魁首去啊?射....从来没女子报名过,而且这拉弓射箭的事...她不会真想着在这上头...能赢吧?
“小姐...”
“我的手无大碍,有人捣乱而已...银针...”这么多人,定是有御医大夫什么的随时候着,弄几根银针应该没问题才是。
“林小姐,当真无碍吗?若不然,还是去喊大夫吧!”云浅依看着林霜语抬起都有些费劲的手。
心里惊吓不已,捣乱?林小姐明显是中了招,怎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林霜语将衣袖放下,浅笑摇头,“大双,想办法,弄套银针,要快。”说话间,朝着大双使了个眼神,这时候,大双能找来帮忙的,怕也只有他了。
索性,麻烦他也不是一次两次。
大双立刻明白,对,找主子!“...云小姐,我家小姐劳烦照顾一二,奴婢谢过云小姐。”
云浅依愣愣的点下头,这林小姐的丫头也好生不同,见的她点头,大双这才离开。
“林小姐你这...”
“云小姐,多谢,林家庙小。”只一句话,便不再过多解释,云家小姐又怎是愚笨之人。
果然,四个字,让云浅依安静了下来,心中暗叹,林霜语,难怪自家哥哥曾暗示,若喷着,便照顾照顾。
可这样的女子,如此通透聪慧,哪里用的上她来照顾。
遇到这等事,不见半分惊慌,还能如此冷静以对,连她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若换个位置,她未必能做到她这样周全。
能在今日这盛大的簪花节上耍小手段的,必是有依仗的,这来头自然不小,而且刚才林小姐说了,无大碍,只是捣乱,那对方就纯粹只是玩玩她,或者说,为难她一下,并未伤及性命。
这玩闹和伤及性命,便是两个概念了。
前者,在林家面前,足可大事化小,甚至...若是林霜语咬着不放,或是在簪花节上弄出什么动静,反而最后遭殃的会是她,是她大惊小怪,在皇上眼前,扰了长公主的簪花节。
好一个审时度势的林家小姐。
今日能赢下一个魁首,如今看来,不足为奇。
那日在罗家,还是眼拙了。
屏风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林霜语本就不善攀谈,又不熟,干脆,开始理清头绪,这动手的人不会是墨家,到有些像那日动用死士想要杀自己的人。
只是今日,人家并无杀心,可看似闹腾,确实处处心机。
要么,她忍下对方的戏弄,失了争夺魁首的资格,或者说簪花五淑的资格,要么,她大闹一番,说有人害她,把长公主的簪花节搅和了,待到御医来查,她的手上的药效也快散尽了,后果可想而知。
只不过,对方和自己都没想到,这第一项,她便捡了个魁首,所以,对方失了目的,下面应是不会再折腾了。
都说人微言轻,如今看来,无权无势,当真是举步维艰,她的如何才能在这风起云涌的京都立身...权...人...银子!
祖父说,她往后的用人,木牌,书楼...和人有什么关系?
第223章 簪花-宏图大展(2更)
“诺儿,本宫有些日子没看着你了,听说,你最近在学琴,回头,本宫就把今日魁首所用的琴送你如何?”
端亲王府的郡主易承诺,一身华服,貌美如花,云髻高贵精致,涂着丹蔻的手指轻轻拈着一朵小玉兰嗅了嗅。
有些骄气的嘟着嘴看向长公主,声音更是甜美娇憨,“皇姑姑,您这是鞭笞诺儿好好练琴?练好了弹给谁听嘛!咱们皇家子弟又不能参加簪花节。”
“胡闹,皇家子弟学这些,只有一个目的,修身养性、陶冶情操,需要给旁人看给旁人听?”
长公主声音依然平缓,可眉宇轻动之间,让易承诺默默收敛了几分,“诺儿知错了。”
知错?索性,长公主也难得深究,就凭她这小丫头现在她面前动手脚,还嫩了些,若没人暗中帮忙,她能将浸了药汁的琴掉包入水榭台?
这个皇弟,到底是纵女,还是纵自己,她心中有数。
林霜语,的确有些让她刮目相看,能在这等场合,危机之时保持这份冷静,这个年纪,实属难得,最重要的是,懂得吃亏。
往往这样的人,最后都吃不了亏。
就在此时,她身后的宫女低头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长公主扬了扬眉,笑了笑,真没想到,还有这等本事,这么说,这接下来,她还要上场了。
皇帝今年让她操持簪花节,没想到,这般好戏连台,也算没白辛苦,不过接下来,她只希望,这簪花节的比试,能顺当结束,评出一个名副其实的簪花魁首来,她便算圆满了。
至于后面的事,就该她清闲看戏了。
诺儿这丫头嘛!总算她还有点分寸,只是捉弄,等结束之后再说吧。
台上,一场持久的论书,已经让在场的许多人听的拍案叫好了,都到,今日不虚此行,到这份上,台上两位,今日无论谁输谁赢,都是赢家。
台上精彩,台下热闹!
云家席棚的屏风终于撤了,林霜语走出来,正式拜见老侯爷和老太太,礼数周到,言语规矩,一举一动,那都是大家风范。
“早听这小子唠叨几次了,说是认了个师妹,今日可算见着了,刚才那曲子也弹的属实不错!”云老太太一副和蔼之态。
就刚才这件事,她也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对林霜语自然有所改观,但就这处事态度和从容劲,就值得让人道声好。
“老太太过誉!让您见笑了。”
嗯,话也不多,不是那顺杆子爬的货色,眼神也正,从刚才到现在,没有乱看一眼,这第一面,云老太太印象不错。
“林家丫头,听说,你棋下的不错,一会老夫可要见识见识。”
这一声丫头,透着几分亲近,林霜语自然也不会拿捏,落落大方回应,“老侯爷可是听师兄说的?他夸大了,不过老侯爷有话,霜语莫敢不从,定尽力而为。”
哟!这丫头不错,说话讨人喜欢,没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好!那老头子可的准备好一壶好茶。”
老侯爷说的煞有其事!笑容满面,看着颇为高兴。
“哟,要结束了,你这弟弟也不错,你祖父教的好啊!”
老侯爷一句话,大家注意力都到了比试台上。
“祖父听到老侯爷这话,估计会很高兴。”林霜语自然接下,分心听这台上论书,一时间,忘了自己的态度。
老侯爷挑眉侧目,微微一震,负手而立,下颚轻抬、目视前方、截然而立,好个林家丫头,怪不得能弹出遇龙..能弹出大同帝的心境。
片刻之后才挪开视线,心里已是感慨万分。
只是,女子如此,该以何等姿态立身,京都风云际会,一介女子,却有不输男儿的胸怀,如何安放?
这样的女子,古往今来都不多,且下场,都不太好,纵是有个不错的结局,也是让人众说纷纭。
“第三场,你确定要参加?”
这可不是女儿家的玩闹,贵族中,确实有女子玩小弓比骑射的,只不过凤毛麟角,且簪花节比试的射,并非她想象的那样,之前,他已经与这姐弟说过的。
“嗯!”
好吧,“那过去吧,本公子今儿心情好,奉陪到底。”云胤杰看着比试台展颜一笑,颇为倜傥。
引得周边席棚的女子频频投来娇羞的目光。
林霜语辞了老侯爷和老太太,最后朝云浅依点了点头,这才语云胤杰一道离开。
“依儿,你怎不说话?”老太太瞟了孙女一眼,从屏风出来后,便一言不发,刚才屏风后...回去再说吧。
“无事,祖母,孙女只是有些期待下面的比试。”
还是不说了,每个人都有点秘密,真是有些吓着了,开始她还没反应过来,后来才知晓她为何要银针,竟是自己给自己施针,换句话说,就是懂医术!
听着台上已入佳境的辩论,林霜语笑看了云胤杰一眼,他眼巴巴要五弟来参加簪花节,今儿可算如意了,难怪高兴。
“终于如愿以偿?”
额...小心思被人知晓了!“本公子眼光不错吧?淮安一叙便知晓师兄乃天才也。”反正被看穿了,索性皮一皮。
“这位墨公子,为人看着还是谦谦有礼的,如何得罪云二公子了?”
云胤杰笑眼一眯,煞是迷人,“小师妹,咱们都这么熟了,往后,这个二字且去了吧,师兄就挺好,到也没得罪,就是不信,这世上真没人能赢的来墨公子而已。”
所以这些年,不辞辛苦,到处寻访,今儿才能得偿所愿。
这个二字...她看就不必去了,很是恰当!老天爷都指明了,不好违意,“二公子,果非凡人。”
有些人的执念,着实让人看不懂,到也没太在意。
两人说着,只听台上,墨清简拱手执礼朝着林宏图微微躬身,“林公子高见,墨清简心服!”
林宏图双眉皱了皱,见对方如此,也拱手回礼,“墨公子承让!”
随着两方行礼,这论书一项,也就尘埃落定,新魁诞生!年仅十四的少年郎林家五公子林宏图。
宫人传唱,声音传遍水榭台每个角落。
全场安静异常,随后便是一片惊呼加热闹的议论声,刚才这一场论书,认真的听的都是汗毛树立,两位公子,可谓通读古今知识渊博,看过的书,有些他们连名字都未曾听过,更别说其中内容。
而两人对答都是行云流水,没有停顿之处,说出观点也是新颖让人信服,更让他们惊叹的是,那位林家小公子,年纪轻轻如此惊人之才,他日还得了?
刚才输了,丝毫没有泄气,这会赢了,也是不骄不躁,如此沉稳,颇有大家之风啊!
“何来承让。”记得,他第一次拿魁首时,还比他稍长一岁,古人又云,人外人,天外天,不假。
“不,是墨公子承让,刚才,引山经第六篇论穹庐时,墨公子有意提醒了一句!”若非如此,他可能就输了。
这下墨清简的面色认真了几分,笑容也终于真切了几分,朝对方点了点头不再推诿,那边承让吧。
可这林小公子可知,有些让,不是什么人都承的起,他能承的起,他这让,便也无所谓让,好个林小公子。
“好!”
这一次,是皇上合掌一声大喊的好,让台下众人如梦惊醒,一时间,仿佛才反应过来,跟随喝彩。
“皇兄,有点意思啊!这滔滔不绝的,就是你说的论书?”
贵宾席上,安札都听的津津有味,可见刚才论书之精彩,真正的论书,从来不会让人听的枯燥乏味。
“安札,这孩子,才十四岁,都说,大夏人才济济,本皇子今日才算见识到了,少年如此,何愁国之不盛!”西扎特面色略有些迷茫。
父皇让他带安札来见见大桑之外的天下,来见识繁华大桑,他终于有些明白父皇之意。
一生意难平,尽管,大桑早已不是大夏人眼中不值一提的小国,可如今一边,便知大夏人说的沧海一粟为何意。
父皇说,他有生之年无法让大桑更进一步,希望他和安札能更进一步,励精图治,让若干年后的大桑能有次繁华之景象。
这次大桑之行,让他更明白,父皇心中之宏图霸业千秋万代是什么。
“皇兄,终于到骑射了!咱们大桑可是马背上长大的,马上猎物便是几岁孩童都能做到,这一点,你总不能长他人志气吧,大夏有大夏的好,咱们大桑也有大桑的长!”
安札豪迈一笑,一脸期待,到要看看,他们大夏人的骑射,是否也能让大哥说出一个好来,若真如此,他安札发誓,回去之后,定什么都听父皇大哥的绝不反悔。
“拭目以待!”西扎特也跟着一笑,耳垂上的大环跟随晃动,仿佛在回应主人的话。
墨清简输了论书,这简直是今日最大的冷门,有些人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
成姬便是其中之一,应该说,所有墨家人,他们可以不在乎这一个魁首,可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墨清简输的事实。
尤其是墨亦宏,刚才有一段,他细细品来,总觉得有些问题,虽说林家小子赢的无话可说,可他儿子,也未必就真输。
为什么?明明有机会,却放弃了,难道又因为没了兴趣?
看来,回去之后,该好好和儿子谈一谈了,张湘之事愈发棘手,若不能妥善解决,墨家会有些麻烦,他不是没法子脱身,只是不想就这么白白损失,这件事,明显有人暗中搞鬼。
他不得不承认,最近有些力不从心,无法多方顾及,这些年,清简这个墨家继承人,时候太清闲了,墨家的事,他也该上手了。
得知人没事,易九兮暗暗送了口气,想着那女人一会还要参加骑射,这心里又实难不紧张,有了之前的教训,尽管知道,没人敢再动手脚,可还是不放心。
便吩咐了让人仔细再仔细,马和弓箭都要仔细检查。
这簪花节,还是快快结束的好,一切尘埃落定他才能真的踏实,免得再生事端。
而林家这边,不管是席棚里的老太太一群,还是玉带外茶楼里的老太爷和先生人,此刻都是如置身梦中。
这如何不是梦幻?开局两项,兄妹两,一人一个魁首,实在让人意外又惊喜。
尤其是林宏图赢的这一场论书,几位先生都囔着,回头要仔细寻了今日水榭台的抄录本看看品一品,定是不能错过这精彩。
至于比试中发生的其他事,他们暂时是无法得知的。
也无暇去顾及,紧跟着,第三场就开始了。
这一场比试,可是看个精彩,骑射,大家都好奇看着,刚才论书主动退出的林霜语,这一局又该如何?继续退出?那可就输了两项,剩下的必须全拿魁首,这难度可是太大。
还有宫家小姐,已然输了两项,但要说输了两项的,可不止她,还有墨公子和云公子,这么一看,林家姐弟到成了最有希望的。
期待期待!已经听到马蹄声了。
第224章簪花-投机取巧(3更)
今年的簪花节,开局就颇为刺激。
果然,这骑射比试场上,就两位姑娘,换了骑装,到是英姿飒爽,不管一会表现如何,至少足够赏心悦目。
上场之前,大双特意交代,骑装和马主子都让人仔细检查了,没问题,让她放心,林霜语知道,其实不查,应也不会再有人动手脚。
想着,终于舍得朝某个方向看一眼了。
似是感到有人在看自己,易九兮浅笑回应,这女人,终于想起来,还有个人在这呢,还以为她夺魁首忘了今日因何而来。
摸着下巴,丝毫不介意被人发现了,正大光明的表现自己的兴趣,看的旁边几位王爷都眯起了眼。
本来,大家就像看看,今日他会选哪家,若是一个不好,恐怕会彻底得罪父皇或者彻底没了任何悬念。
这是真的破罐子破摔,只要美人不爱江山了?
“这位林家姑娘,一身骑装,比之刚才,更添几分魅力。”
“皇兄,我瞧着,宫家六姑娘也不差啊。”
成王和显王一唱一和的闲聊,声音略有些大,本来簪花节就带了几分绯色,开开玩笑,也无伤大雅。
“咱们大夏,女子骑术好的并非没有,但是,女子骑射,到是少见,今日能开开眼!”竞王支着下颚,端着酒开口。
说完,看向不远的贵宾席,“二位皇子,听闻大桑擅马?”
成王等也停了玩笑,跟随听着,毕竟外宾面前,还是不能太随意,虽说,那什么大桑是哪里的偏远小国他们也不甚清楚。
但是父皇平日颇在意这些邦交,时常跟他们提大国之风,这时候,谁也不会下父皇的面子。
“回王爷,我大桑的确擅马,可以说,我大桑人几乎是再马背上长大的。”西扎特很是大方的回应,嗓门不小,说道自己的过度,眼里难掩自豪。
这才是一位皇子该有的态度,安札这会也安静了下来,一声不哼听着。
“哦,那女子也一样?”成王也来了几分兴趣,他听闻过有些游牧部族,不论男女,都是以马代步,那的女子,可不像他们大夏女子,说是很豪放。
成王风流,对这些,自然就上心些。
“没错,女子也一样,咱们大桑的女子,也是马背上驰骋可弯弓狩猎!”不比男儿差,安札说的对,他们大桑也有大桑的风貌。
虽不及大夏繁华,但大桑儿女自有大桑儿女的风采和骄傲。
几位王爷笑了笑,骑马就算了,还狩猎,想来颇有些粗坯,便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正好,比试也开始了。
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凝聚在比试场上,尤其是两位女子,当然,关注墨清简等人的也不少,难得看京都三公子同台竞技啊。
这一场比试,罗天佑也上场了,虽是读书人,可他一身骑装牵着马走出来的样子,着实让人侧目。
好似整个人的感觉都不太一样,到像一个武将,身姿挺拔,很是俊朗。
随着墨清简和云胤杰等人出来,这个席棚里的女子,个个都看直了眼,这会也忘记什么害羞了,反正今日不用遮面,大家都在看,怕什么?
这在场的三位公子,尤其是墨清简,多少女子芳心暗许啊,看着人,手帕都要搅烂了,恨不得冲上去才好。
“你会骑马?”罗天佑难得开口,看着站在一旁牵着马的林霜语。
这骑射可不是开玩笑,不是逞强就可以,到时候容易伤着,女儿家,这一项认输没人会说什么,不认才奇怪。
这贵族小姐,大多都是学了一点骑术的,大夏三年一次的围猎大赛,有个项目就是女子骑术比赛,其实就是表演,但并非所有贵族女子都学,毕竟要些胆量要吃的了苦。
宫家小姐应是会的,但是这位...
“应该会!”如果前世的技术没丢,应该是会,以前在墨家,她虽是大小姐,但是没机会学,娘出身将门,一身骑术了得,后来她要入宫,墨家还是花了些功夫来包装她。
毕竟,她入宫便是墨家的门面,太差了,会给墨家丢人,骑术便是其中之一,娘说,她在这方面,到是比弹琴画画有天赋些。
所有的要领,都是娘传述给她的,她都记在心里。
这一项,她之所以不想放弃,是因为她的手,还是有影响,下棋没事,画画她功底不行,书法倒还可以,只是太考究手上的巧劲,怕今日不行...
至于走图...听闻罗公子从未遇对手,正巧,她小时无事没有玩伴,没事就在院子里绕圈圈玩,娘好似说,外头叫走图...
不过,骑马没事,这拉弓是肯定不行的...只能另辟蹊径了。
应该会是什么意思?罗天佑疑惑看过去,罢了反正他提醒了,一会注意一些吧。
“劳烦,一会照顾下宏图。”那孩子学起码没多久,今日就是凑热闹,拿下论书魁首已经非常了不得了。
刚才因着着了到,所以没认真听,略有遗憾。
“明白!”
还能操心别人,应是没事,反正这女人,他觉着不是个会胡来的,也有几分好奇。
“骑射比试,所有射向靶心的箭,必须在二十步之外才作数,且箭需中红靶心!三人一组,半柱香为限(约十五分钟),按抽组顺序现在开始!”
宫人唱完,一声铜锣响,这簪花节的第三项比试也开始了。
第一组便有罗天佑,点了这一项签子的,除了五个六项全比的还有十人,共十五人,也算较多了。
三人一组,正好五组,这骑射比试,可比其他比试热闹多了,铜锣一响,鼓声雷动,很有气势,与刚才气氛完全不同。
这样的比试,看着颇有些带劲。
因着场地限制,只能三人一组,若是三年围猎,那才叫气派,几十匹马一同奔竞逐的场面很震撼。
看着第一组的人翻身上马,在旗子挥动的一瞬间,看台上,已经有人开始助威了。
有人起头,便有人接上,以往这会早就喊上了,这不是皇上皇后这些宫里的贵人在吗。
罗天佑上来就毫无悬念的连中两箭,顿时一片叫好声。
另外两位顿时有些紧张了,一边骑马越过障碍一边拉弓,准头却有些偏失,箭矢落在箭靶上,离红心差一点,只听一阵阵可惜声。
“天佑这小子,骑射功夫一直未落下,还是那么厉害。”
林霜语听着扬了扬眉看着场上纵马越障碍的人,嗯,看得出,平日没少练,
“只要二十步外,箭矢中了靶心,便算中了对吗?”
“对!”莫名点头,的确是这样,当然,障碍不能绕开,她真要试试?真会骑马拉弓?
“所以...没有规定非要用弓吧?”林霜语仰着下巴,看了看台子上的香,这第一组的时间快到了,以罗天佑目前的成绩来看,属实不错,二十中了十七,若不需翻越障碍,绝对全中,这后面的压力可是有些大。
没想到,这罗家公子,是个文武全才,策马跨障碍驾轻就熟,骑术自不用说,不错,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他好似正在看兵书...
“不用弓?”
她要做什么?不用弓怎么让箭矢中靶心?
“投射!”
投...投射?瞪着眼看着对方,他没听错吧。
林霜语冲着对方认真点头,投射,小时候,她投壶可是相当厉害,准头不会差,至于力道吗...动了动右手,好像不行,只能左手了,二十步,应该没问题。
反手从箭袋里拔出一只箭在手上颠了颠,骑射用的,都是轻羽箭,二十步,对她来说重量刚刚好,若是再重一点,恐怕她的力道就不够。
“你要用手...”
某云少还没说完,就见对方已经解下弓了将其扔给自己丫头了。
“你要不要试试?”对男子来说,这个距离,只要骑射够好,应该更容易。
他觉得,还是拉弓射箭比较帅,头一回听说,这骑射比赛有她这样用手投射的...虽说没这规矩规定不用投射,但是...
云胤杰想想就浑身别扭,这也太扯了,亏她想的出来,只是,即便这样,也实属有难度的,首先,这障碍可是不分男女都一样的难度,女子光是策马过障碍就相当难了。
“你一会若是越不过的,就绕开吧,这后来还有几项...”
林霜语仰头一笑,“第一组结束了,罗公子遥遥领先!接下来,看你的了。”为了骑射少些阻碍,芳香好容易梳的烟花髻被换成了高束发,比刚才多了几分英气。
“大姐姐!我只中了两箭!”
“嗯,而且还绕了三个障碍!”林霜语含笑看着牵马走来的林宏图,能中两箭,对他来说,已是极限。
人不能什么都厉害不是吗?
他不惧场,敢上马比试就已经不错,毕竟,他才十四,以后有的是时间,再说,人各有所长。
林宏图饶了饶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大姐姐,这个...我约莫学不了太好!”画画他可以学,下棋也可以,可是...起码射箭,他这脚手现在还打颤呢。
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头,不过半年时间,个子长了不少呢,正是疯长的时候,“不必事事都会,现在已经很好。”
林霜语的话,让林宏图笑容瞬间灿烂,大姐姐最好!
这孩子,现在看着身体是好了许多,可到底根基不好,这种大幅度运动,除了体力还有身体协调能力,他从小动的少,难为他了。
看着姐弟情深的一幕,云胤杰着实有些羡慕,她若宠起人来,看着,会让人觉得对方很幸运很幸福。
墨清简站在身后,静静望着落在林宏图头上的手,眼神变幻莫测。
“小简,你以后别过来了,你娘知道,又要生气了。”
“小简,我娘做的糕点,你吃吗?”
“小简,不是说,让你别来了吗...”
“小简,你长高了!”
“小简...”
当年,有个人,也像此刻的她一样,笑的那么温柔,会用手揉他的头发,嘴里赶他走,可每次他去的时候,都会给他留点心。
春天的青团、夏天的栀子饼、秋天的米糕、冬天的冻梨糖,后来,他再吃,味道都不对了。
“本公子上场了!师兄啊,劝劝你大姐姐,别逞强!”云胤杰摇了摇头,翻身上来,朝着走来的罗天佑就是一拳,这小子,过分。
二十中十七,不给人留活路,不管了,尽力而为就是。
“大姐姐才不会逞强!对吧大姐姐。”
林霜语抿嘴一笑,这小子,还知道给她台阶下,“瞧好的!”
“嗯,大姐姐看这一组如何?”
“恐怕没人抵得过罗公子去,这三人中,那位红衣公子的骑术到是不错,可惜,巧劲不够,力道太大,箭会失准头。”
林霜语刚说完,就见对方一直箭飞出,落在靶边上,一语言中。
原来,是真的懂,不知为何,墨清简松了口气。
他就是觉得,他一定在哪里见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