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二十四年止不了渴
脉络要想清楚,这是对段位的把握。
但无疑地,任何对段、位的定位,这和运动静止无关,或者和生死无关,这个定位都将远远地小于真实,说挂一漏万,也一点都不会错。
时间空间是最好的尺子,一个人的一生几行字就概括了,在我们不想深究的时候,与我无关的时候,这只小船就漂远了。
终人一生,说深深地爱着一个人,或者理解某个人,严格说来这是不可能的,只是爱和理解着人的一些皮毛,并且是有数的几个人。是我们用感情讨来的感情,他在你的心上。爱首先有鉴别,其次是付出,再次是回应,然后是共鸣和互相营造和进步。
我的爱你并不懂得,你理解不了,你并不想需要,所以才有了我扒开自己的心你让看看,剜出自己的心来让你看个明白的说法。
把爱放到最低层次,不溢出来那些胸怀和崇高和境界的东西,为了不错筋就只有生活。首先是物质需要的难关,没有条件很像就没有资格谈爱了,这让很多人灰心丧气。其次是语言的困难,要么是不理解,要么是不想听,你有你的主张,我有我的主意,不想战火不断就得有一方屈服和放弃。第三就是骨子里的不满意,这就是说偏于物质的时候也没有放弃意识的占有,找一个不是你,找一个不是你,都不是我头脑中理想的你。
这是想象的一个你。
是我们自己把生活弄得不成生活,忠孝节义都不要了,愣在那里又觉得委屈和不知所措。这就是爱失败之中的爱成泥和爱惧怕。老人常说,好好地过日子不好吗?而居多的情况是,我们看不懂生活,不懂得生活,或者没有自己的生活。
理解也是,和生活无关的理解已经陌生,完全提不起兴趣来,并且越来越没有耐性。
好好读几本书,一定有人这么告诉过你。但云山雾罩,完全不知道读什么,小学生的推荐就不说了,家长都有攀比的心里,如果不攀比就对不起自己,也对不起别人。对于大人的推荐各式各样,其一是伪装术,其一是权谋论,其一是经济论,其一是鸡汤论,卖国厚黑非人的也有。
独独缺少了论人,论灵魂的。导致了想富有的富有不起来,而贫瘠的方面愈加贫瘠。
贵雷妆理解的这个人,三十八号,似乎是自己被动来理解的。但他现在一门心思,饶有兴趣,因为三十八号就是自己。
梦中岁月长。
破和碎观察三十八号很久了,二人一致同意就是他了,之前还察看过他的记忆。感兴趣的不是他的记忆,那些记忆泛善可陈,而是他的梦境。也不是他的梦境相对固定了下来,像一个界,他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而是他的前置梦境中漏眼很多。
现在一点也不能提前置梦境的事,就是被狼追赶的那个地方的天空,显形和隐形的漏眼有十个,他们代替不了,得他自己发现才行。
但种子要播下,这就是三人行和长发披面。
传授武功得要讲心法,这是一个很好的传统,也就是开蒙启智。
三人行的要义是永远有第三者存在,三这个数字是一个长纲,永远也少不了。人有三个组成部分,身,心,灵,身藏气,气蕴血,血凝心,心含灵,这是这么开始的。
至刚者至柔,至高有过,至柔易散,必须有余气。你的身体不仅仅是你的身体,它还是通道,当受我一击,你是拿什么来抗衡和接下来的,骨肉只是一方面,里面还有你的气、血、意、志、你行动出来的完成,完成的注定,你必将能够完成。
身体会变化,大身,小身,硬碰硬的硬身,软触软的软身,你是看着我的,你是感觉着我的,我的招数你有时候侥幸蒙对了一二挡了回去,一二不行,你要自然做出反应。自然到快速,什么是快速,有了想法就要付诸行动。
我知道人的身体的行动远远滞后于思想,你的思想要进入你的身体,达到武术家们说的心到意到气到力到的程度。不要总想着拿着身体抵挡,身体只是你的面积,你要把这个面积缩小。
气就是你的身体,把身体藏在气中,血跟不上就是气机不对。气为什么不能有眼睛,感觉的来源不是气而是血,血的流动是你依仗的最大平衡。意把身体和气血融合起来,血为统摄,意在血中,意要学会藏,我是虚招,你也要用虚招,记住虚招都是间隙,这时候你不是放松而是看顾。
你的心要在我的身上,你不看我你的心也要放在我的身上。
别都放在我的身上,你也要留下一些,要处在一个边缘上,意思是你已经做好准备了,随时都能出发,我出发你才出发也行,对了,打点。
再把点放大,成为一个窝。左倾则右斜,随前必有后,占中必有偏,上下则有顾。都是一条线,线上必有缺口,否则咱这架也打不起来。别紧张,回去一点,你脑子里有个黑点,黑点想要帮助你的,你也是要维护他的,等于说你死了他也没命了。
没有什么武功,他才是武功。每一次抗击打你都要从那个地方出发,那你就把他想象成一个人吧。
不能还手,只能挨揍,这没有什么,反正挨打疼得不那么厉害了。自己可以防,被动的防和主动的防。你心里有什么就用处什么来,这些也是材料,情绪?情绪最好了,现在把情绪裹在你的小球上。
又忘了三人行了,永远有第三者存在,可以想成是一个三角。对,我打你,你防御我,另一个你让你的防御成功了,他一直在我们周围。你是他的工具,你防御我是他在防御我。你自己也是一个三角,你是你,他使你是你,有一股使你不是你的力量,你们合起伙来对付这个力量。
现在有些明白了,其实三十八号一直到后来才明白,破碎就是打着练功的幌子想要勾动触动他的灵,然后他自己感觉到那个灵的存在。
人去识字班,看着字,想要认识这个字,先生讲解了就记住了。人有灵识,才能看见字,理解这个字,记住了这个字,看着是人的作用,这其实是灵的作用。
三人行有了火候,足以自保和使身体强健起来之后,就加入了长发披面的内容。
依然有大量的讲解,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传统,招式简单,就九个式子,总角初见,青发似林,长发如水,秀发飘逸,烦恼如丝,皤然花白,舞风万剑,临泉月影,白发三千丈。主要的是心法,总角初见只有一个心法,青发似林有两个心法,以此类推,到了白发三千丈就有了九个心法。
复杂起来的话,烦恼如丝的五个心法可以用在皤然花白的招数上,秀发飘逸还是秀发飘逸,但心法不同了,其威力也自然不同了,碎嘿嘿笑着说,所以这也可以称为大九式。
总角初见的心法是天然,青发似林的心法是密和连,长发如水的心法是涌、柔、随,秀发飘逸的心法是沾、卸、缠、卷,烦恼如丝的心法是扎、摆、盖、摇、推,等等。
小学,初中,还赶上了第一次有的八年级,升入高中。
高中三年,学业一塌糊涂,没参加高考就回乡务农了。可以相信,因为破碎的着力教导,三十八号就是一个小疯子,神经病的名头那时候就有了。
他害羞腼腆,沉默寡言,没有朋友,我行我素,离家出走的事情也干过,还因为他的直接原因三间房子付之一炬,所以一直还是沉浸在他个人的内心世界的时间更多一些。
一直喜欢读书和练武,这两样东西成为他的主色。
后来入伍从军,二十三年多将近二十四年的军旅生涯,让他从青年变成了中年人,两条主线没有放松过。兵是一个好兵,没有失去真诚,本色是他的优点也是他的缺点。受过很多的难为,难为就是磨练。
解甲归田,选择自主择业,也受了很多难为,这也是磨练。
一年两年三年,成为老百姓三年后三人行和长发披面大成,其实这也是二十多年读书和练武的结果,终于开了花,但还没有开窍。
路走完了,忠孝节义都有了,该走走我们的路了,再次见面的时候破和碎以考量他的功夫为缘由做了些手脚。一方面导致了他精神分裂住进医院,辗转到了索引中心,一方面他在灵修的道路上突飞猛进,才有了后来多姿多彩但也匪夷所思的故事。
真不知道是他的幸还是不幸。
此刻贵雷妆唏嘘不已,他想是三十八号但又不想是三十八号,这个心情很矛盾。是他,他就要走他的路,他就是自己,也许真的迈进去了就无法回头;如果不想是他,现在抽身还来得及,根据自己的个性,注定了一生平平淡淡。
这就是一道悬崖。
但悬崖很有诱惑力,因为他的经历和自己的经历相仿佛,只是自己还没有分裂而已。既不想看着另一个自己离自己而去,那就是消除了记忆,今后只有自己,卜二般和破碎也会离开,和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
又没有不管是福是祸,义无反顾地跳坑的坚执。
这时,分明是自己记忆中的三十八号反客为主,向他说出了一番话来,这几乎吓坏了他。难道,绝对不会,我也是他的记忆?
32,末法时代
人会有时候想起自己过世的父母或者兄弟,你还记得他们是对他们最好的怀念,他们值了。但你不能一直站在那个地方,被往事包围。
也不能一直留恋,过去存在,但某种意义上,过去已经废掉了。总是沉湎于往事,也是对自己现在情感的背叛。
毕竟日子还要往前,你得找个地方把他们埋葬。
身体的埋葬是个很隆重的仪式,把生和死刚好联系起来,然后再把这条线砍断。就算你不想,但由于惯性的作用,也终将慢慢地销毁和成灰,包括记忆。
这里有两个结,它们是时间和空间的绳子挽起来的。这是三个手法,时间、空间、时空,单独的时间,各自的空间和时空凝合起来的时空。时间有自己的脾胃,空间有自己的所指,时空也有自己的特点。
时空都是具体的,它们最大的难言之隐就是远去,就是陈旧,天地如衣服渐渐地旧了。它内在的一切都将泥沙俱下,无法挽留。这和它的存在有关系,自从存在它就运行,往着远处去,也就是说的扩散或者膨胀。
也唯有如此才有展现,有存在,但也暗喻着消亡,人是这其中的一个存在,也逃不了这个规则。有人把这比喻为牢笼,也有点意思,很多人都仰天长叹,发誓说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另一个结是记忆和情感。记忆要不要都是硬塞给你的,你也不可能无情,否则就没有活着的感觉。你有自己的天空,这个天空相对静止,但人存在内在的堕落,这正好迎合了外界的扩散。
内在的堕落一直是要把人拉入死地的。成长和衰败都是其中的题目,这就造成了更新,今天的你已经不是昨天的你,记忆会脱落,情感也会内里腐烂。
也就是记忆有自己消亡的时候,我们说这就是遗忘。
时空情会把一个逝者的一切慢慢带走。
但这用不着悲哀,他们也有留下来的东西,对父母来说他们把密码留给了你,你虽然是一个新的密码,但你的密码中有他们密码的成分,兄弟的密码和你有相同的某些部分,这个密码有时候可以称之为血液,血液是一个好东西。
但不是唯独看密码的眼色行事,唯它马首是瞻,记忆也是一个重要的参考,不是你的记忆而是天地的记忆,使你的记忆是记忆的记忆,它是模具,我们都是产品。
这个记忆也记住了你的父母和兄弟。
你的记忆是你的记忆,你也可以记住他们,这是你的情感和记忆的需要,也是力图要说明的一个道理,记忆和情感可以做很多事情,到达记忆之处和情感之始的地方。
对父母和兄弟的怀念,这是一个短暂的过程。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是另一种永恒,如保家卫国就是这样,我们站成山脉就是为了让他们在后方存活下去或者富足安康。
可几代人过去,你早已经没有了音容笑貌,他们怀念你的方式就是曾经的血脉。血脉的某些内容早已经陌生,更打不开这扇门,这是人的孤独。
说心上有一个地方安放逝去的亲人,这不怎么靠谱,因为有一天这个心也没有了。
这也有两种情况,一种就是生活在今天里,世人所谓的当下。前后都断开,在今天里肆意发疯,小车不倒继续推,哪里跌倒哪里埋,何处黄土不埋人。另一种则是今天是一个现实,是我们唯一立足的地方,但它连着过去和未来,我们不能割断历史。
抛开生活本身我们一定还需要点什么。
三岔路口就是这么一个寓意,一条路是莽莽的过去,一条路是遥远的未来,一条路是我们暂时的自身。
这三条路不是直通通的三条路,它们都有必然的联系,一方在支持着另外两方。过去是一种未来,未来是必然的过去,我们自身也恰好有这两种因素。
假以时日,人们一定可以研究出来个子丑寅卯,但时间总是从中作怪。一个人一生做实验,也见不到几个情真意切从生到死的案例,其他的来源于数据和归纳分类演绎,这一定会产生偏差。寿终正寝后把手稿和实验室让出来,但接替的人不是你,任何人的密码不一样,情感和记忆也不一样,这个研究其实已经悄悄变了样子。
不用太多的时间就毁了。
另一种用人堆是广泛的案列,生老病死都要,但事实证明了一点也广泛不起来,都只能是悄悄地进行,被很多因素制约着。但实验断断续续却没有停下来,这时候真话和假话是一个分量,就是想要对人的通达。
假如某一天我们知道了人是怎么一回事儿,生是什么,死是什么,生命的轨迹是什么,该是怎样的明澈和舒心,也就是朝闻道夕死可矣,因为死亡已经不可怕,视死忽如归。
在我们和自己的心灵对话的时候,因为记忆的某个没有章节性,它会突然蹦出来一个人或者几句话,这也是对话的方式之一。
与其说是三十八号对贵雷妆说的话,毋宁说是贵雷妆自己思索的结果。一,人的一体。二,天人合一。三,以一对一。
对于外面的大打出手,贵雷妆只当是看戏。他能感觉得到,他被保护得很安全。破以压倒性的优势在戏耍那群邦城来的人,但偏偏做出力不从心漏洞百出的样子,给福克斯的错觉就是再加一把劲,就可以把这个强敌放倒,他是对方这一面能力最强大的人。
一旦得手今晚的目的就达到了,白头发的两人不值一哂,那个小个子也不见得有多大作为。
福克斯的眼睛一个开始顺时针旋转,一个开始逆时针旋转,两股相反的力量叠合起来却力大无比把破的青发似林击了出去,这时候破用的是连字诀。董一看有机可乘,身如奔雷,迎面一脚踹出。
诺尔曼爆喝一声,打出一道暗劲。
安娜的链子锤从腰间甩出,经过肩膀的加力,流矢似光。
这是在给约瑟制造机会。约瑟跃起身来,双手挥舞,本以为他会有石破天惊的厉害玩意儿拿出来,只是挥舞出了一片黄色的云雾,云雾如一片雨云看着慢实则快,向着破当头罩下来。
梦云,含有禁制四级的诅咒力量。得在制梦、入梦、随梦、分梦、梦边的前提下才能施展出来,想不到这样一个年轻小子一气呵成,中间毫不见停顿。
碎不由握紧了拳头,卜二般也面容严肃起来。
临泉月影,依旧是临泉月影,却同时使出了烦恼如丝和舞风万剑两种心法。一是烦恼如丝的盖,头发似乎是凝固了起来,如大墙如云山,二话不说地送了出去。
挡住诺尔曼的暗劲,安娜的链子锤,董神出鬼没的一脚,也把福克斯的双旋力量切断。二是中间不停,猛一抬头,发丝的影子依然发挥作用,顺势使出了舞风万剑的剑包诀。无数白发蠕动着攀上了梦云,把梦云层层包围起来,似乎有吱吱叫的声音,但越来越小。
然后再把脑袋一旋,台,似乎是无数把剑组成的剑台直入飞毯的下面,想要把飞毯抬起来。送!带着月影和水光的一撮头发,似乎长着眼睛一样送到了碎的面前。
碎从怀中掏出一个不大的网子把梦云网了进去。
好东西不能浪费了。
飞毯上的五个人正跳着脚躲避剑台上冷森森的剑。
后心一热,贵雷妆明白了这是卜二般提醒自己不要分心。
人的一体实际上很难办到,但这是一个目标,说得简单些就是我是我。我是我,这么说的时候并不考虑自身不深不厚,时间很短,空间范围不大的情况,可以成立。时间一长情感就会分散,也就是注意力不集中了,杂念滚滚而来,或者心意被牵到别的地方去了,人回到分裂的状态。
一体是类乎完整的一个状态,身上有心有灵,心上有身有灵,灵上有心有身,没有外出,都在这里,身心灵情感记忆意识毅力物质意识自由和规矩和谐而安宁。尽量减少外逃,互相帮助,凝为一个点,这个点在任何一个点上,一点即全面,全面是一点。
天人合一有两个意思,一个是后天返先天,这并不玄奥也不难,先从粗浅的方面做起,锻炼和冥思缺一不可,也就是行动和探索,思索也是行动,应是应在你身上或者你的周围,可以是物质的也可以是意识的。
再就是符合天道,这里的天道是天的规矩也是意识的规矩,也是身命心命灵命的规矩。身心灵按层次来说,越往上其实要符合的越少。这不是数目的问题,而是你已经能够符合了。其中要说明的一点是大道至简,不是越多越好,人为的多余的层层加码的规矩不在此列,把人逼得焦头烂额的就是这些附加。
以一对一,更实体一些但也是更虚无一些,这里的障碍难度很大。你得力所能及地把自己补全了,这个补全分为两个方面,一是纠错,也就是获得向上的力量。人有善的的力量,也有恶的力量,恶是对善的分散,善是对恶的包容,把向善的力量和祛恶的力量拧成一股力量。
二是填充,一则是用恶来填补黑洞,一则是恶转化成善来缩小黑洞,三则是借助于外力。前两则是内在的功夫,后一则则是内外兼修。借力至关重要,是后期主要的课程。
补全之后还要“戒斋沐浴”,这是个比喻,就是你的礼物,你能拿得出的东西,是你依靠的最后所能剩下的诚实和心灵。这时候的心灵,心是身体,灵是生命,你才能成为灵人而不是灵魂。
道理也许如此,可是具体起来我要怎么办呢?
却突然地贵雷妆感觉头皮一紧,仿佛有一块透明玻璃扎进了自己的脑海。玻璃马上融化了,但依然有微小的尖刺折射出一个景象来,他看到了三十八号。
三十八号脚步不停,正在爬一座山。
他身边一个面容奇特的老人叹口气说:毕竟是末法时代了。
老人的奇特在于他的黑白分明,穿在身上的衣衫一半黑一半白,鞋子也一只黑一只白,头发黑,眉毛白,胡子黑,脸颊上乱糟糟的须却是白的,眼睛黑背分明就不说了。看不出来多老,但也不知道他有多年轻,大约他老的时候很老,年轻的时候一定很年轻。
三十八号转过脸来,面有不豫之色。
这话你也相信?末法时代这个说法很有问题,动辄这时代那时代的,分野都分得有官能症了。其实只有两个时代,人的时代和与人的时代相对应的灵的时代,其他的分法只会带来不良的暗示和气运。
哈哈哈,老人不怒反笑,在下受教了。
未几,二人转入山的另一侧不见了。
33,有情虚拟人
哈哈哈,山长何也只能笑,魔王第七把刀是仅次于衣青衣的存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但心里在想,只有这两个时代吗?
人的时代和灵的时代他都知道,七把刀更多的是注重在人这一方面,以人为根本。这样很简洁,不容易叫人发生误会和产生歧义,人的目的就是要达至灵的境地,一个是现状一个是目标。
非人的情况,别的时代他都划归在达至目标的努力道路上。
他的意思是,也可能真是,人本身就带有过往任何时代的结果,这个结果是现在的开始,把人路走到尽头,人的尽头就是天的始头,那是另一种人生。而且据他所说,他上一次就说过了,过往的时代都在人的周围,人所居住的空间很复杂,很多空间交织在一起。
人所能看到的只是“现实”,这个现实很小,还有很多看不到但感觉得到,看不到但想得到,看不到也想不到的诸多存在,不知道的比知道的要多多了。
光有人眼是不够的,还要有心眼和灵眼。灵眼有很多名头,如天眼,法眼,道眼,真眼,慧眼,阴阳眼,遁眼,借眼等等。这不能强求,强扭的瓜不甜,有的人安于人世,有的人总想折腾,看每一个人的自觉。
真的不知道是真诚的,眼界就那么宽。不知道而说知道的是骗子,是被利用被唆使的人。知道而装着不知道的人才是玩手段的人,他可能是好人,伪装是一个策略,也可能是坏人,他智计百出地在愚弄人。
他说过,他说过,他好像说得很多。
暂停跟着魔王第七把刀和何也走,贵雷妆在记忆里检索了一番。索引中心,张晓宇守在三十八号的榻前,洗了一把毛巾给三十八号擦脸,然后静坐下来观察他。身边的仪器她看不懂,就算是懂了也故作不懂,她的心思不放在这些仪器上面,而是三十八号在想些什么,现在在哪里。
她牵挂着他,他走了也把自己的心带走了一样。
房间里有些线经过墙角的白色塑料管子引了出去,不知道引向了哪里,她只知道顺着这些线走,就会进入一个两个或者三个屏幕。有的屏幕上可能出现的是自己和整个房间的情景,无可逃遁。
屏幕后面的人不会笑话自己吧,说你看张晓宇的那份眼神,痴痴的也是迷离的,就像看着自己的恋人或者丈夫。一会儿不宁地站起来走几步,一会儿又颓然坐下来,百爪挠心,心神不定,每次做实验她都这样。
另外屏幕后面的人可能知道三十八号现在在哪里,准确不见得准确,但他想什么一定是知道一些的。屏幕上的线条符号和光点是另一种语言,它们锁定了三十八号,它们是他背后的眼睛。
她知道三十八号从来不曾把这些看成负担,反而觉得很亲切,不管出现在多么遥远的地方,都有一条线在牵着他。
贵雷妆此时才忽然明悟起来,知道了三十八号和魔王第七把刀的区别。在索引中心他是三十八号,就好像是第一层意识,而从这里出发,不管进入什么界,他就是魔王第七把刀。不仅仅是这样,他的意识中还有意识,如他的梦境就是其中的一个。
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行走在他的记忆中,这些都是过去时,不知道走完这些意识面对新的意识和记忆的时候又是一种什么样子。对啊,新的意识已经开始了,正在面对着的邦城来人,这个事件就是一种新的意识,这是三十八号或者魔王第七把刀不曾拥有的。
这里面还另有意识,自己对三十八号或者七把刀的意识不是来源于他本人,是经过卜二般转忆的,不是他的直接意识。一定会多出一些或者少掉一些什么东西,这里面有卜二般的因素。
真的是很乱,想要弄明白其中的是是非非和上天入地的事情,还真得尽快融于他的记忆方可,把他的记忆变成自己的,代替他,不,是他,走完他也许没有走完的路,或者至少知道都曾经发生了一些什么。
自己呢?自己在哪里,这也许是一个严峻的问题。
但在时间的分离性面前就不用考虑太多,我是我自己,我不会因此而丧失了自己。贵雷妆温暖地感觉到三十八号也有过类似的这些想法,想要有所窥破就得走很长的路,是全身心地行在路上。
不管走了多远,身体都还在现实的生活中。身体中有意识,这是它的体能机能和本能,我只带走了一部分。心也有意识,这时候心不是意识本身,它是一条通路,这时的意识是情感,情感不但有类的区别更有层的划分,每一份情感都是一匹马,马厩在这里,一端通向身体一端通向灵意。
任何一份情感都不容易,它有隐藏和携带,有发生和凝固,有归宿和拆解,有过程和目的。人总是向往一份情感,把它修剪得花正艳或者树木盆景似的可心可意。情起于中,这说明咱是一个有情的人,只是被调动了起来被勾引了出来,以情去应乎情,读懂那个情,融合在那个情中,也是自己的情,情台高筑,俯仰天地,潇洒花前月下。
情不会败给现实,那只是情的改变。
情的不再是人而是拥有和攀比。
说对方伤害了你的情感,你的情就因此破碎了吗?你的情,如果是真情,咱不说你的情与对方无关这样假撇清的话,如果真是你的情你就不会受到伤害,是对方放弃了与你携手同行的初衷。
或者对方没有能力和你共筑情台,自惭形秽。
或者对方已经是不愿,甚至厌弃,那就没有话可说了,他(她)指责的只能是你没有的,她(他)诋毁的也是自己心中的理想。还是那句话,换一个不是你,换一个不是你,天涯真的没有了芳草和挺拔的树木。
移情别恋是人生一个苦闷的情节。
因为没有完美的人存在,完美的人只存在我们的心里面。我们自己也不完美,用我们以为的完美的爱来爱人,这才是应有的态度。这是爱的目的,也是完美的目的。
有一个有情的人存在,他不在世间,存在人的心里,
各种情感拿出来用耙子耙一耙,就会发现我们误解了很多,也错过了很多。
灵的意识在另一端,无法直直地走到那里,这是由于惯性。如一个人觉得身体不舒服去看病也看出来了病,这病不是马上就好,它顺着自己的路要走到病因的路头才会开始返回,已经治着病但病不见好好像反而加重了就是这个道理。
自觉之后绝没有立地成佛的事情,既要惩前又要毖后,这需要一个过程。
过程在贵雷妆这里大大地缩短了,他有很多条时间的线,身心灵是一个总说,还有物质和意识,主动和被动,已发生和未发生,自由和限制,目的和着手这些线头。也就是时间拴在意识的念头上,或者意识有了不同的时间。
卜二般还没有把意识完全拿出来,等全部给了自己,贵雷妆相信融化的速度会提前不少。他是好意,欲速则不达的道理自己还是知道的,时间虽然可以分开,这个时间也可以相应地缩短和增长,但在意识中是必须一一履行的,踏遍三十八号的意识自己才能是他。
根本闲不下来,这也是一种忙忙碌碌。
魔王第七把刀突然停下了脚步,一侧和他叽叽呱呱说话的何也也自动停了下来。看看接山山头的方向,才发现二人走得有些偏。“这边走。”何也在这里呆了数百年了,整座山已经印在了心里面,闭着眼睛都能走到山顶。
何也在前面带路也一样,走的依然是偏路。是往山顶方向走的,但走着走着就偏离了,如果不是双脚身不由己,那就是外力产生了。
何也也停下了脚步。
族长衣青衣曾吩咐说听七把刀的,他在接山至少有一半的权力,现在依然有效,他们俩的关系不是自己能说三道四的,说了声“有人捣鬼”,就静静地等着。
在心里琢磨了个遍,七把刀笑出了声,她也来了?
冥界的主干力量是两主三台阶。大界主帝释天,又称小长天。二界主,大长天宫九有。大台阶一人,路遗,有时候也叫作拾遗,都来自于“路不拾遗”这四个字,据说单独居于路人院。二台阶四人,是梵天宫的护法,左右护法各两人,左护法赵乾、蒲门,右护法后平、言不语。
三台阶九人,白衣云五常,黑衣云随,绛衣屈原,蓝衣蓝和风,紫衣蛮袍,红衣木扎,绿衣媚香阁,彩衣花童,橙衣架子,群居在无生堂。
七把刀没有和他们全部见过面,他们一向谨慎从没有倾巢出动的时候,力量至少会留下一半,守护着空旷的冥界和梵天宫,以及宫里面的石龟和落珠。
这次带队的不知道是帝释天还是宫九有,台阶里面大台阶路遗是肯定来了,多次打交道,七把刀闻到了她的气味。
承认说七把刀打不过她,每次都是被她撵着跑,但路遗不这么看,她认为是七把刀给她面子,给她台阶下,也是不安好心。自己已经是大台阶了,他老是打不过自己闻风而逃是把自己往火里推,大长天是随和惯了,而帝释天如果阴柔起来,一定是够自己喝一壶的。
这次看你怎么跑,路都是我开出来的。
前三后四的倒腾着走,有时候走斜路,有时候要飞起来。
七把刀心里打鼓,不过他打定了主意还是不动手,冥界中他唯一有好感的就是路遗,这是一个别致的人。
这次不面对面都不行。
虚路都是假路,如果虚路因一人而发,那就要走到这个人的身前才能够把虚路消掉。如果是四这个数字乱发令旨,你平叛返回,地里的归于地里,水里的放进了水里,就要交纳令旨,才能把这个圈完成,得见到发号施令的人。
路也是这样。
七转八转之后,从一片空明中进入另一个空明,这里有一条路,是实实在在的路,何也还故意重重踩了几脚证明这是真的。
果然,一个穿着黄衣,永远低着头,从来都是坐着的人出现在路的当中。
但令魔王第七把刀震惊的是路遗身边还站立着一个人,一个他认识的人,于他有恩的人,没想到在这里见面。
34,路遗
黄衣总是穿不腻,这在冥界已经成为了象征性的标志,路遗自打出现就穿着黄衣,也在后来的日子里一直穿着黄衣,她穿了黄衣之后就没有人再穿。
应该是冥界是她的道场,她在这里圆满。
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来了之后本身就住下了,在小长天的授意下大长天给她独批了一座院落,路人院。“路人院”这个名字名副其实,她善于在各个路口和路上出现。只要她愿意,有路的地方就有她。
冥民们经常在在路上碰到她,她是不抬头的,黑色的头发很稀疏,因为她的头上长着鹿角,在她晋升为大台阶后,人们又说那是龙角。大大小小的鹿杈有九个,两个大的左右对称,七个小的散布周围,鹿杈发着乳黄色的光。
就坐在路的中间,没有人见到她何时站起来过,一言不发,像是在沉思。
她从不故意把她的驴蹄子藏起来,总是干净地露在黄衣外面。没有手和脚,在长手和脚的地方长出来的是四个驴蹄子。一身黄衣很柔顺地贴在身上,
虽然坐着,但看得出身段玲珑起伏,美得不可方物。
头不是低得很低,不是要趴下去那样难受的样子,所以人们能够看到她的侧脸,那是美得叫人疯狂和崩溃的一张脸,脸上只有平静一种表情。
水波不兴,群山静默,天不叆叇,意不轻启,沉如死寂。
看到她坐在路的中间,人们总是远远地躲开,从很远的一边过去,没有人有什么胆量敢于冲撞了她。她的威望是一点一点慢慢积累起来的,但是她似乎根本没有出过手。
她亮出来的三大技能已经叫人绝望,怎么会惹她亲自动手呢?
一是分身无数。人们数算过,从分身的数量上来说,她至少可以排在前四。赊灵人她是比不过的,赊灵人化身万亿,自古迄今的每一个人身上都有他的影子,赊灵人有三舍,使人间的人类得到了白白的恩典。
排在第二位的是声闻草庐的普门大士,赊灵人意识在前,普门则是在中。普门也化身千亿,照拂着世间的芸芸众生。以声闻缘觉而成道,在一切光中安住。
排在第三位的不是具体的某个存在而是一个群体,这就是人。人能化身百亿?能的,这就是意识的路,意识就是人的分身,这是一个底层,上能和赊灵人暗通,中可以和普门幽曲,自己也可以不断前进。
然后就数得着路遗了,化身十亿。这个“十”不要当真,大于三小于九十九的都是十。单位的亿只是极言其多,更上面的单位还有不少,如兆、京、正、不可思议等。不可思议的意思是指思维不可思,不能拿思来计量的那样多得悠长。
大数有很多来源,传统的现代的,科学的文化的,宗教的哲学的,主要的作用在于缩小,也就是囊括,这是不是观察者也就是计量者变得大是另一会儿事,在于不断地抽身,来看个清楚和明白。从自己开始走,都在纳入眼界的前提下,人,群,区,域,界,地球,近外太空,外天空,乱时空,橙时空等。
眼睛不被遮挡,也就有了维。
如果把人的心思意念情感记忆加入进来,相当于有一个空间来储存这些东西,这个数量的庞大,真的可以惊天地泣鬼神。
物质和意识的数量,尤其是意识没有现成的公式和计算方法,无法铺展,更不可能现实里一般堆在平面上,那样的话只能说一和无穷才有点眉目。
路遗的化身是一个过程,在赊灵人、普门和人之间的一个介入和转换,等于无意识。我们知道这只能是一个类说,是在情感定止之后的一种偏离,前面的不说了,是指的后面的意识的无限偏离和深进。
如果情感跟得上,容量包容得下,这个无意识可以勇猛精进,一直达到意识非我有的领地,找到终意识藏身的地方,是烬意识之后的意识。
但任何时候都要有我,我不能失去,没有情感或者情感不够,都是死路一条,不过是死得远一些。
死也有多种死法,指的是死本身有不同程度的死。
二是天空写字。这个手段连帝释天都不具备,看到她露了这一手,只能寂寞耿耿地摇摇头。她不抬头不行走不说话,非得要交流的时候就往天空指一指。
“只要能让我站起来,你们就算赢了。”
溟溟的天空中这些字黄润润地出现和消失。
你们?我们?这是她允许的一拥而上?
从天地人魔冥五者来看,从意识的角度上入手,人界是意识的拥有者,天界是意识中好的成分,阴界是意识阴暗的方面,魔界是意识躁烈的存在,冥界是意识的逃遁和外溢,意识只使用了一小部分的不甘心和愧疚。
这个意识是沉默的和自守的,很少毛遂自荐和恬不知耻地夸耀自己。
它用行动来说明一切,如梦和幻想,痛苦和感动,疑问和困顿。人世间也有美好和丑恶,伪装的和真诚的,天空的淡云和寒风凛冽的日子。学会了思考和思考思考,你就看到它的某些轮廓。
我们并不需要你,它就成了空空的楼阁。
它并不存在,它就日渐干瘪和枯萎下去。
“哪儿来哪儿呆着去!”这是一句很恶毒的话,它的确在后来去了它应该去的地方,但它留有伤痛,伤痛也一块儿走了,但却有那么一点点憋屈径自去了冥界。
冥界适合于徘徊。
用生命来说事,人是生命的拥有者,这个生命是要觉悟到生命,得着真生命的。如果失败了,或者是你根本不知道有他,或者知道了一点根本无动于衷,或者想努力而没有方向放弃了,或者努力了但走火入魔,这时的生命就有了四个去处。
失败了就要死,死是一个结果又是起因,是这时候去了四个去处。
因果关系在哪里都能用得着,时间也不会回头,现在是被动选择的时候,不是出于你而是出于其他的存在,把你赶入某个境界之中去。
如果这么说,那么到处都是说谎的人了,实际的情况并不是这样。因果是有因果,但它不是我们认为的因果,如先有果才有因,一个果会产生几个因。又如时间,它不是只有逝者如斯夫这一条路。
在时间的点上扎一针,它就有了无数的方向。
它也有早起的混沌状态,也就是凝固状态,后来才被放了出来。它也有运动行程中的不一致状态,它有扩散,它的扩散中还有其他譬如黏连、回旋、飞度、静止、收缩等形式。它的个体的终点不一定是终点,被一只大手轻轻一拨,就会再一次获得了自由。
你知道意识吗?我知道。
你有意识吗?我有。
你不知道,你没有,这样说咱可能很伤心,这个伤心也是很多人的伤心。极大多数人的意识都是死的,你让它活它才能活起来,不要扼杀了它的生机。
我们的意识都在意识的表层,不想或者不能深入进去,把它等同于知识和经验,学识和感觉。真正的意识在很多时候的很多地方,也用水晶球来比喻和代替。我们的学识和才情,可以是进去水晶球的障碍,也可以是进入水晶球的某些线索和用具。
说命的时候指的是进入水晶球的那个结果造成的原因。
结果真实而永恒,这时候一是有天堂存在,是活着的意识受到永恒的招引而缥缈的存在。二是有地狱存在,是要排除的以为邪恶的某些现象。三是抗争和血战的折射,形成了魔界。四是意识的消耗和转化,就成了冥界。
天堂是灵命的完成的初步,不是什么也不干,花天酒地,瑶池天马。沉入地狱的是魄命,人受身体的牵制良多,治身治不了,治心也治不了,在两者之间萎靡。描摹魔界的是魂命,身体是这里的世界,充满着血腥和杀戮,熬炼到极致就是通透地活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是掌控自己命运的一次又一次尝试。
流落到到冥界的是心命,也叫意识之命,它不是一个主体,它是意识的残存。风云变色的色,风马牛不相及的风,眼睛看见的看。
眼睛没有瞎,眼睛能够看见,这是灵,眼睛是实实在在的眼睛,这是身,眼睛看到的内容,这是心,在心上成像,也开始了取取舍舍。而看,这个眼睛的开始,到达,捕获的过程就是无生,把它归到冥界中。
也叫无生冥界。
从眼睛到天空中眨眼的星星,中间是直线的,是不是直线我们也不知道,一次性完成。如果无生有生,我们的眼睛会拐几次弯,还会看到中间的某些存在,但最后还是看到了星星。无生最后真的有生了,其间经过了自身不知道多少年时间的漫长变化,又有意无意地吸收了很多的无意识,底意识,分离意识和潜意识中潜意识。
五界中,从有限的意义上来说,冥界的生命是最久远的,战力是最高的,诡计也是最多的,因为他们作用于人的想法,也包括其他四界。
他们的意识是空前的。
空间并不单独,如果是一层一层沉淀而成,在每一层中都潜伏着似乎是没有生命特征的生命体,他们就是冥人。
这么嚣张?
梵天宫的护法和无生堂的冥者没有一点客气地蜂拥而上。
35,人的样式
我又没说要和你们打,不过尽管放马过来吧。路遗在心里狡猾地一笑。
痛苦的永远是“事实”,事实有时候是某种结果。达不到事实,去都去不了,这让护法们和无生堂的人十分抓狂。
不管举着刀子也好,头上长着一片树叶也罢,还是身法如电,大步流星,却无法来到路遗的面前。
路遗的第三项技能就是“粗枝大叶法”。粗枝大叶法其实是一种空间法,但路遗偏偏不叫那些高雅的名字,她认为粗枝大叶最好。冥界也是有树木有草色的,这不能不有,冥界的人们就居住在这些树下和草下,还有巨石的旁边。
人间应该有的东西在这里都有,人间没有的东西这里也有,适合冥界的风土人情和性格特点。
人间是必有的人间,这是一个蓝本。
其他界域的生灵,统治者和小民,不管从什么刁钻的角度远观或者近瞧,他们一直盯着的都是人间。幽古的历史还是传说留下来的凤毛麟角的单字,指明的最理想和现实的路也是人间,人间被描述为天堂。
人类指称天界、阴间、魔域和冥地的时候,好像那些存在都把人类研究透了似地,人类在他们面前毫无秘密可言,他们最大的目的就是来屠戮人类,占领人类的家园,混乱人们的思想,让人们发疯发癫,人类实在很弱小。
实际情况却不是如此,人间是他们神往的地方,人类的强大处处威胁到他们的生存,人类最接近天道和宇宙之道的优势让他们羞赧无地,那里就是天堂,也是所有生灵的正宗。
研究吧和猜测吧,闭门造出一架又一架华丽的车子吧,你以为宇宙是啥样子的,全体的宇宙是一个大大的人,是一个人形,或者说宇宙就是人创造出来的。时间和空间也偏向着人类,物质和意识也几近就是为人类量身定制的,人类有超越其他界的自由。
各界的生灵只要有机会都会以人为模本,内在不是,外观上也要像个人样,以变化出人形来为最高修为。人类在他们眼里像神祗一样。
天仙鬼卒魔众冥民,在使用到他们的身份或代称时,总是习惯性地称呼为人,天人鬼人魔人冥人,这是高看他们了。而且器物和山川走势,星斗和宇内,也是人间之存在的延伸,进一步扩大化和因地制宜。
人类有宝,如精气神,记忆情感,智慧和光明。
在人司空见惯,在其他生灵看来这不是得天独厚是什么,不是钟情和赐予是什么,他们就没有这些福气,有些有也是分散的,我这个有一点,你那个有一点,他们比人类更加的不全,他们受到的限制更多。
身在福中不知福,这是他们咬着牙齿说的话,还眼巴巴地流着口水。
从人类来说,最悲惨的人甚或是傻子疯子也比他们幸福得多。最大的一条,只有人才有身体,他们想都不要想,一辈子也难以拥有,就算把形体之学研究到危险的边缘,形就是形体就是体,只能望空长叹,鞭长莫及,他们没有有身体的感觉。
有形有体无形无体,有形无体无形有体,就是这么一些存在。
记忆也是,这在人类的大自然中就有例子。他们有的记忆很短,第二天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有的三个月就要重新消除一次,时间长一些的记忆不全,记忆全的却一步也不能动,反正身体和记忆不能同步。
情感这是宝贝,这些生灵对情感的认知和揣摩连幼儿园的学童都比不上,因为情感对他们来说不是内有的,也就是没有那个驱动器,只是反照外来的行动,是真真正正的行尸走肉。
不是少这就是缺那,完全无法匹配人类。
人更多地应该不是羡慕他们而是羡慕我们自己。
这是魔王第七把刀很重要的一个观点,贵雷妆现在一点也不怀疑他去过那些地方,知道些那里的现状。
贵雷妆现在考虑的问题是界壁的问题。
按照七把刀的说法,任何的界和界之间都有界壁存在,通往人间的界壁更是雄关累累阵势座座,但是怎么还是有外界的人到了人间?
现在想明白了,他们是翻墙过来的。其他界的生灵完整度上比不上人类,但平衡是一个很深刻的学问,没有平衡就没有存在。他们在某些方面很孱弱,但在某些方面又很强大,超过人类不是一个档次。
所以他们取长补短,集中了优势力量才可以翻墙偷渡过来。而且根据第一次接山之战定下来的规约,不管身体有没有,形体也不行,能过来的只能是意识,而且是意识的某些方面,这让必须联合起来。
人的意识中对天界的期望,对魔体强横身体的欢喜,对阴界细致入微的惊惧,对冥界没有意思或者很有意思的那个意思,无形中打动了某些道路。苍蝇不叮无缝蛋,好恶都是双刃剑,一喜一恶之间就有了缝隙。
而且招唤从没停过,那是遗留下来的老牌的恶人的手段。
翻墙行动是惨烈的,万里无一都不是事,几十万中无一也有可能,但只要他们联合起来了就有了可能。有的人就是专门来送死的,来祭旗祭器和填平沟壑的。有的是要合力形成保护罩的,有的是隐藏起来发出致命一击的,有的是几面夹攻形成混乱的。
慨叹人命不值钱时候,不管是什么年代,他们的命更不值钱,而且他们不知道不值钱,而是以为这是一次庄严和崇高的行动。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自从有一座塔倒了之后,什么心都散了。
自从有一枚果子下肚之后,分别分辨就成了不二的智慧,如五十步笑百步,可以跑不过熊瞎子但只要能跑过你,贫富善恶平民权贵等一一而来,不断加高和巩固,而破坏和造反也因而此起彼伏。
哪个地方都有高人,高人是接近真相和蒙蔽真相的人。
天心和魔心鬼心冥心一经商讨,经过了万年的准备又来了这么一次。万年这是一个综合的数字,各界有各界的时间记数方法,他们统一的方法以最漫长的天界为准,天界的望帝点头答应下来,时间到了通知冥界帝释天就行,他才是发起人。
此次发难望帝和帝释天都到了,魔界姜芽先生缺席,投入了几十万魔众只送了一个人过来,阴间的幽冥尊者依然没有露面,来的还是阎罗真君,人间象征性地推出了一个名叫石桂舫的年轻儿郎。
过来的人没有自己的身体,他们附着在人的身体上。
翻墙的过程中路遗是个特例,界壁阵势和雄关在她犹如无物,毫发不伤。帝释天已经见怪不怪了,装着没看见,他没有像她那么轻松,也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那次路遗展现的粗枝大叶法就证明了一切。
人是扑上去了,但不管是赵乾、言不语还是媚香阁、木扎等人,他们根本到不了路遗的身前。在一条路上,路遗就坐在路中间,但走着扑着还是在路上,自己确信自己没有变,路还是那条路。
路没有变,是路的中间变了。在靠近路遗身体的四分之一处,似乎有泉水汩汩,一条路抛出去四分之三,又抛出去四分之三,又是四分之三。
在赵乾等人的感觉里就是一直在路上,在路遗这里就是路不断地远去。因为这个四分之三无穷无尽,他们扑过来的速度赶不上路被抛出去的速度。
不会产生四分之三支不敷出的情况,时不时地路遗就会把一个那些人没到来前的四分之三形成为一个一推出去,距离一下子就更拉大了。
跑得精疲力尽,最后心里喊服,对于她独居路人院再也没有意见。
帝释天和宫九有哈哈大笑,眼里精芒一闪接着就平静了。管她是谁呢,只要为我所用就知足吧。好在路遗在路人院里轻不出门,她天天低着头思索,不知道想了些什么。
现在站在路遗的面前,路遗依然如故。
魔王第七把刀当做路遗不存在,这也可能是一种默契,直接站到了衣素衣面前。过来的时候,衣素衣早就跳着脚举着手打招呼了,看样子是可以相认。
“你怎么来了?”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衣素衣的样子一点没变,反而更年轻了一些,颇有一些在天梯岛上的小女儿情态。
“就我一个人来了,这次魔家不站队。”当着路遗的面,衣素衣说得很直接,她也当路遗不存在。
“为什么?”魔王第七把刀小心和恭敬地问。虽然衣素衣看着很年轻,也是真的年轻,但她却是比自己大了不知道多少辈的人,她和衣青衣都对自己提携很多。
衣素衣没有说为什么,拍着手说:“我现在是冥界无生堂的人,素衣衣素衣。”
加入冥界了?魔王第七把刀这次看了路遗一眼,路遗也当七把刀不存在,平静如昔。
拉一下七把刀的一角,衣素衣小声地问:“你把东西带过来了?”
见过“什么”的不少,但能感觉到“什么”的人不多,姜芽、衣青衣、衣素衣都在此列。何以山长和自己一路走来,他就没有感觉得到,虽然他和接山众人看护了它数百年,他们只是当神一样地供着。
魔王第七把刀点点头。
衣素衣这才放松了一口气。当年“什么”被自己用来当石头砸人,把玩得自是不少,还在和衣青衣的合力之下把彼列赶跑了,她再熟悉不过,这也是她央求路遗把七把刀引到这边的原因,事实证明自己猜得没错。
“可是…”
衣素衣又紧张起来,言下之意是你小子能保得住“什么”不失?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她的聘礼,是她和衣青衣、姜芽先生中间的一个纠葛,自己关心它是应该的。
魔王第七把刀却不负责任地说了一句,“它也应该见见天日了。”
君自山中来,应知山中事。既然“什么”带在七把刀的身上,他一定是见过衣青衣了,难道这也是衣青衣的意思?她想问却没有问出来,她一直很有分寸,嫁前没有违拗过衣青衣,作为人妇之后也没有违拗过姜芽。
“可是?”
她又说了一句“可是”,可见担心得紧。七把刀拍拍自己的胸脯,“什么”也正好藏在胸脯中,“你放心,我会保护好它的,事不周全的时候我会以命相抵。再说,”小下声音来,“过不了几日,他也会赶到这里,我会亲手交还给他。”
衣素衣知道七把刀说的“他”是谁,但是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一时间显得有些惆怅和慌乱。
“那你们赶紧进去吧!”衣素衣指指不远处的山顶。
七把刀和何也已经走出几步了,又回过头来,担心地问。“可是你们?”
衣素衣:“他们知道我们过来。”
又把眼睛看向路遗,只见路遗微不可觉地似乎点了一下头,这才紧走几步和山长何也一起跨进了接山。
接山有两个接山。
这已经不是秘密。
36,奈何楼
卜二般在贵雷妆的腰间抓了一把。
贵雷妆把视线转了回来,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不会受到惊吓。视野开阔的时候,可以同时几条时间线运行,只沉入一条线上面面俱到可以,来来回回看着它们的均衡发展也行。有什么毛手毛脚伸出来,如果你灵敏,马上就能够知悉一切。
如果不太灵敏,那就划出一条死线来,延伸到黑暗之中去,无非就是个死,没有什么可惧怕的。也可以欺骗自己一回,把你的生命放到很深很深的地方,一点儿也不会受到伤害。你空跳出来,面对人世间的一切。
其实这真的就是生命已经做到的事情。
我们的生命藏在我们看不见它的地方,觉得它却难以找见它。关于它,人生要做的事情只有两件,由它去和找到了它,然后你融合了它或者它融合了你。
外面的事情对贵雷妆来说只是一瞥,也就是走到了中途。现在回过神来城门打开,那些内容泄闸一样冲了进来,进入记忆,成为记忆,记忆又在心里的眼睛上上演,也映照到了身体的眼睛上。
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打斗,很无趣。
时间一长,就被福克斯这边看了出来,破这是在表演,他的对手戏就是自己五个人。演给谁看呢,就是悠悠闲闲的破身后的那三个人,尤其是贵雷妆。
但他的情况不对,迷迷瞪瞪的样子,一定是在这样紧要的关头还在练功,或者用他的所学来印证双方的方法和技巧。破的身影总是留下一些空隙给他看,又马上把空隙淹没,他非常在意贵雷妆的安危。
不但是破,卜二般和碎看似闲暇但实则如临大敌,他俩的中心也是贵雷妆。
自己这方面的实力受到了空前的压制,有缩手缩脚的感觉,僵硬这个鬼头鬼脑的存在正趴在窗子外面朝里面看。破也真是会演戏,好像已经使用了全力,有时候还表现出艰难支持的样子,但实际上有惊无险,惊也是他表现出来的惊。
来的都是明白人,看出来这简直就是戏耍,五个猴子被人家拴着和追着打。约瑟的梦云被收走了之后,他们的能力好像被全面激发了出来,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解,但其实是做做样子的,等着福克斯的指示,撤或者祭出带来的法宝。
毒是不能用了。
二级毒是个惊人的存在,开始没有作用,后面也不会有作用,暗示和致幻也没有收到应有的效果,在平时早放倒一片人了,但现在遇到的是妖孽。
去华夏任何的小心都不为过。那是一个神秘的民族,他们有很多的传承,不要被表面现象欺骗,那些传承看着好像被消灭了,人们被同化到现在的道路上。但肯定只是隐藏了而已,从明处转到了暗处。
他们一直玩得很大,特点也是大,比如包容、时间和文化。
他们善于吸收新文化,一切有益于国度和民众的新东西来者不拒,有人受伤也在所不惜,总要弄懂了为止。似乎很少排外,宽容和大度,咀嚼着风风雨雨中的所有内容。但也没有彻底摒弃旧有的东西,在底层的角角落落中忽然就会发现一些明亮的令人难以置信的眼睛。
这个包容很像一个陷阱,或者是一种欺骗。就好像有人有难以言喻的痛苦,像暗疾一样,但抬起来的脸上总是充满了自信和笑容。从古到今好像一直在掩饰什么,那是他们血液里的秘密。没有停止过吞噬和等待,是非成败不是他们的目的。
他们的聪明不叫聪明而是智慧,能包容到这样,不管对内对外,都能够咽下去,所图一定甚大。
态度上的大包容有着时间上的大时间来支持。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人家早就看透了这个玄机,是坐在山顶下棋的人,没对手的时候就自己和自己下棋,他们是修内的人,他们的强大不一定非要表现出来。
时间跨度很大,动不动就是几十年、上百年、越千年,有在历史里钓鱼的人,也有在时间上漫步的人。他们的历史很古老,也自成一格,朝代的变迁是后来才出现的节点,商周以上却秘而不宣。
特别能吃苦,也特别能忍受,却总能开出一些灿烂和奇异的花朵来。仁爱、喜乐、和平、忍耐、恩慈、良善、信实、温柔、节制,这些一点都不缺。不要说他们忘记了教训,你会发现他们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期待。
外国外族的入侵都被他们融合了,不是踏在脚下而是融合了,就像在补充自己的血液一般。他们在意的事情我们也许不会在意,他们不在意的事情也许我们会在意,历史却证明了他们在意的事情才应该是人类在意的事情。
时间很大,能把时间扳着折回来,一直在找寻什么。也能够揉碎,不厌其烦地尝着其中的滋味,还有一些道法上的东西,说出来的大部分是假的,但在他们是真的,真假绝不是别人说了算的,他们说了才算。
文化一脉上也堪称大文化。一是兼收并蓄,什么都要来一点,都是食物,舍不得有一点点浪费。二是文化解释,自古就有注释校勘和阐述的习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些注解对应着多方面的层次。如“圣人不死,大盗不止”这句话,这是治世之学,也是商学,还是修身之学,更是上乘的玄学,是心学也是灵学,甚至有了时间和空间的边脚。
它是一个道理,如果看成一个人就更可怕了。
三是储备,有些文化上的东西在他们的确消失了,但消失的只是那些没用的形式,其中的内容已经转化在了安全的地方,形成他们头脑中的某些印记,甚至不择手段地来雕刻。要么就散入了民间的日常生活,只要注意倾听,自觉不自觉地就会口口相传。天、情、人、时光、心、灵、数这些概念如果仔细琢磨都有深意。
最后老祖宗说,既然受到了邀请,你们可以去,这是一次难得见世面的机会,检验一下自己也好,省的夜郎自大,失败是必然的。呵呵,但愿不要败得那么残,还有就是“奈何楼”不可轻用,被人家瞧出端倪就不好了。
福克斯现在依然记得,当老祖宗说到“失败是必然的”这句话时,层层皱褶的脸上那一抹无奈,眼睛似乎穿透了时空,正瞧着一处不存在的地方,看得心神俱醉,但在自己的方向上看那里什么也没有,只是铁墙上的一副世俗的画。
是小型了的清明上河图,笔法更加简洁,没有人物出现,只是一些山头水流船只和树木,有一弯月牙冷冷地缩在一个角上。
奈何楼就是这次出门为了防身带来的那把暗铜色的小香炉,他们习惯了叫鼎,但它的名字缺叫奈何楼。三足,炉身上有凝固的线条,似稚似凤的一只怪鸟围着香炉的肚子。有盖子,盖子和炉身是分开的,上面开着十二个小眼,这是出香烟用的,两排圆形,小圆四个眼,大圆八个眼,高高的提钮像一根铜针。
鼎的形状有几百种之多,用来做香炉也很不错。
在确定下来福克斯是队首之后,董、安娜、诺尔曼、约瑟是七间殿的人随手配置的,但福克斯并不认为这是随手,一定是深思熟虑的结果。他们连三代弟子中的约瑟都推出来了,分量不可为不重。
但谁知道就杀出来破和碎两个程咬金来,若是只有贵雷妆和卜二般两人,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说不定真的能把贵雷妆带走而不是杀死了事。
虽然在B计划中,约瑟在中间,两边依次是福克斯和诺尔曼,董和安娜。但打到现在就不是那么回事儿,打乱了套。福克斯和董列在前面,中间是约瑟,诺尔曼和安娜在后面的两侧,但有时候诺尔曼也冲上来抵挡一阵子,让福克斯或者董喘一口气。
这一仗打得很窝气,从来没有遇上过。福克斯也在心里叹息一声,真被老祖宗说中了。
安娜现在都不挽花了,链子锤直来直去,能拖一时是一时。破的头发有时候似刀似剑,或如水波岩石,但链子锤触到的时候却像棉花,而且有一股吸力,不好收回。董也好像是自己在练拳,有时候危险来了都不顾,只求伤敌。
福克斯用眼睛的余光瞟了约瑟一眼,现在到了不宜隐藏的时候了,还有什么招数就拿出来,败也要败得有些脸面。,自己有几次差点就掏出奈何楼来了。
约瑟的小脸突然煞白,他变成了一条鱼,一条自由的鱼,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
看到有异景出现,福克斯双目旋转,董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样暴虐地忘了自己,诺尔曼在招式的带动下也冲到了前面,拳拳入骨入到破的头发里面,安娜在一侧看得更清楚,在头顶上几个旋转之后,用一根指头一拨,链子锤似乎不打算要了,直飞而去,卷住了破的一大蓬头发。
鱼儿戏完四方,一个透明的空间离开水波当头压了过来。
约瑟坐了在“地上”。
他不能不坐下来,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惊惶转着头去看,贵雷妆可不就站在他的身后,“你会住在哪儿呢?”,他问。约瑟不打算回答他的话,但是小脸更白了。
所有的招式都是语言,不是语言的招式不是好招式,你读懂了,这个招式就属于你,你读不懂,这个招式就是索命的绳子。
虽然捅了一下,卜二般不确定贵雷妆回来了没有。
却惊然看到呆呆愣愣的贵雷妆突然伸出手去抓了一把,简单的名不见经传的一把,却把那个正当着破的头,也会在后来把自己三个人也囊括其中的的水矩抓破了。
水流了一地。
“无耻。”安娜娇喝一声。
破却哈哈大笑着,一面摇头晃脑,又见临泉月影,水都到了天上,天就是水,把月亮的骄傲赶到山的背后,一面也伸出一根手指接过了链子锤转了数圈按向了安娜的方向,同时说,“无耻又何妨?”
他喜欢看到这个无耻,贵雷妆的出手让他洋洋得意。
停!
福克斯张开两手似乎是护着身后的人终于喊出了这个停字,打斗良久之后,他终于想到了罢手。
37,非平面
四人对五人,其实是一人压五人,邦城的人没有一点胜算。贵雷妆的出手让他们看到了大河上飘来的一根稻草,这是新的希望。
每个人的想法不同,民与民、国与国的想法也不同,所谓的团体和武装力量提出这宗旨那凝聚力,就是在支撑一个相同的意志,成员和队组按照一个模式思考,时间久了之后就形成逻辑。
逻辑有相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地方。说服、教育、碾压和霸占,覆盖和如尖刺一样的穿透都是为了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对方身上,你要遵循我们的规则,说成这是唯一的、绕不过去规则。
实力是站在身后的群山,那就是腰杆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实力也就是恶的程度,可能不会作恶但是是恶的高度。反过来讲也是善的守护度,对美好和善良的保护程度。我欺负不了张三但我可以咬李四两口,李四保护不了他的家人,张三却是个混账东西,谁动了他的家人他就要找谁拼命。
混账就是不在一个账本子上,你有你的计算方法,我有我的计算方法,了不起就是拿出身家性命来而已。
人道主义是一把大伞,人都没有了,谁去种地谁去做工,谁去见证呢?
所以出来混的谁都有自己的老本,没有天策之书也会揣两把刀子,没有识人之量就会有容人之量,意识之力或者活灵活现的活力,灵力。
但一般不把事情搞到没有转圜余地的剑拔弩张程度上,余地是相互的,不给对方退路自己也没有了退路,只有硬碰硬一途。血溅五步谁都怕,所以不如去打那些经济战、战略战、文化战和谁都有点底手的玄之又玄的玄战。
在道理无法辨明的情况下,事实就是依据。
福克斯提出了一个要求,他承认凭自己五个人打不过破一个人,但贵雷妆出手了,事情就不一样了,他们要邀战贵雷妆。
碎简直要气疯了,跳着脚说:“你们还要不要点脸,要打找我就行。”一把拽回破,自己站在了前面,“你看不出,我们已经非常忍让了吗?”
福克斯的脸轻微地红了一下,但目的最重要,混世的人谁不是紧紧地抱着目的不放,脸面和手段又值几个钱,继续坚持自己的观点。“碎先生,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但是我们所为何来,我们的目标不是你,也不是这位破先生,而是刚才亮出了惊艳一招的贵雷妆。”
碎:“这没有什么不同,任何一个人的胜利都是我们这一方的胜利,你们这是无理强求,你到我们国内抓一个人,因为他在逃跑或者躲藏,就不允许其他人出手?”
福克斯:“这不同,先生,我们的目标是他,他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破和碎虽然在人间行走得少,在意识中的时间居多,但都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油条了,岂能不明白他们的心,这是给自己找点脸面呢,拿贵雷妆当了挡箭牌。二人几乎就是看着贵雷妆长大的,情愫早生,这个险冒不起。
原先对他大有信心,甚至二人都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但现在他出了问题,不再是那个叱咤风云的人了,也许不再是他自己,哥两个还要指望着他说事呢,岂能交出去。
卜二般刚才看到了贵雷妆的一把抓,那不是所谓的神仙一把抓,而是很高明的空间之法。自己比不了大哥卜一般,卜一般的空间之术远远超过自己,他现在想的是那是突然的惊鸿一瞥还是成竹在胸之后的枝叶婆娑呢,他确定不下来。
福克斯依然吵嚷不休,对华夏人来说,不管远的近的,这样的情况在历史上出现得太多太多了。要不就是息事宁人,把人交了出去,落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要不就是被弄废了还回来,死狗一样趴在街上没人搭理。要不就是出奇制胜,凯旋而归,万人敬仰,万人空巷。
而对贵雷妆最可能的情况是,被蹂躏得奄奄一息,出来后成为常人,再也没有什么灵性。
自己出手没错,但对方却以此为借口喋喋不休,步步紧逼。贵雷妆想,这样争执下去对谁都不利,他们败了但他们却因为自己而有得话说了,好像他们在理而自己这边是不要脸的偷袭。要让他们无话可说,只能自己站出来了,胜了,他们将哑口无言,败了,对方出了一口气,这件事情也就圆了过去。
都是这一只手,贵雷妆看着自己的手,当时怎么就没有忍住呢?
他知道这不是忍不忍得住的问题,而是当时没有想,清水出芙蓉,一只蝴蝶飞过来了,自己欣喜地伸出了手去,天上下雨了,自己抬起了头,让雨水惬意的淋在脸上。
我可以试一试。他小声地说,声音小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不行!碎人小嗓子大。
无耻!安娜、诺尔曼、董知默、约瑟、福克斯异口同声。无耻的大帽子再一次扣了下来。
卜二般悄悄又捅了贵雷妆一下,你可以?贵雷妆把一只手伸到身后攥了一下卜二般的手。
碎飘到贵雷妆身前,放低了声音,“刚才的长发披面和三人行你看明白了多少?”前面破是有意的表演,贵雷妆不是傻子,一定从中有所感悟才对。
贵雷妆站起身来,感觉了一下自身,悄悄对碎附耳说:“三人行白蓝红黑紫橙,现在看到了紫,长发披面的青发丝林也能用了,对临泉月影也有了一点感悟。”
这话卜二般也听到了,他随着贵雷妆一起站起来,不由得捂住了嘴。进展太神速了,可谓一日千里啊。
碎却不满意似地摇摇头,他只能打击不能鼓励,他真的想一口吃个大胖子,一下子回到往昔。这其实已经不错了,也足以可以自保了,而且还有自己三个人看着呢。
他也回头嚎了一嗓子,“你们才无耻。”
最后商定的结果是,贵雷妆可以受邀出战,对方只能出一个人,而且是内战。对方出马的自然是约瑟,内战就内战,他们不在乎。
剩下的人都成了护法。谁也做不了手脚,都是意识的高手,都在看着呢。
约瑟席地而坐,贵雷妆却站着,他喜欢站着。卜二般舒了一口气,是这样,魔王第七把刀喜欢站着,而且喜欢不停地行走。
生活是支离破碎的,为了使之完整并保持延续,付出的代价就是痛苦,也一步一步地让人分裂。点组成了生活的面,学习,工作,兴趣,修养,追求和理想。小的方面还有吃食、健康、衣饰、一个人、一件事情、一种情绪、一片土地、一颗庄稼。
内外都棱角不平,浮出水面是生活,洑下水去也是生活。
这些点不在一个平面上,有的是幽暗的深,有的是大海一样的平阔,有的远得叫人丧失信念,有的近得置身其中看不清楚全貌。意识是飘动的纱布,就像从嘴里鼻子里出来的香烟,没有个形状,非常的不正经。
但古之君子,其责己也重以周,其待人也轻以约。一方面是周全,这时候圆环就是神明,人们无不想进入天道之中,在那里自由徜徉。一方面是约定,这个约定不是你帮我、我帮你的约,工作场上的约和情爱的誓言之约,而是意识之约,冥冥之中的约。
你不认识它,它就不认识你,你认识了它,它就有了足够的吸引力。进入这个吸引力它还有吸引力,是隐隐的期盼,也是对人的温情。
识文解字,“原毁”的意思是已经偏离了初衷,现在要矫正回来。
这似乎没有差别,每个人都身处其内,末法时代指的就是人的世代,什么人都是,什么时候都是。
很多时候就要把怀里的水晶球掏出来。
有膜有质有核,人们生活在膜壁之上,承载着外面的动荡不安或者安康顺遂,内里的焦虑或者冲淡,是自己或者是异化了的自己。质是另外一个世界,不打入内部就会一辈子浮皮潦草。你进来,你出去,这个战争延续了上百万年,进怕进不去,出又怕出不来,人就傻了。
核都是一些怪物,这是本体的一部分。不到最后你千万不要给它下结论,零件都是没用的,得组合起来方知其中的妙用。
如三山五岳,山就是山么?也许有一天它们就是一个人,泰山如坐是为首,嵩山如卧就是身,华山如立则是腿,恒山如行这是要摆开胳膊上道了,从南岳衡山那里学会了飞,三山就是它的心情。
核中还有膜、质、核,细胞中还有细胞。
透壁而入,贵雷妆很小心地开始步行,他不担心外围,卜二般和破碎不是吃素的,对方不违规他们绝对高尚,对方如果想三想四,他们会毫不客气,最好对方也这样想,别把事情弄得不可开交。
他已经看到过约瑟,这是必有的前提。由于天制,只要你不打开自己的记忆之门,陌生人就难以进来,进来了只能造成不大的伤害,就是一些令人惊怕的场景和怪物的出现。他不在你的心上,他就没有门,因为你没有给他留门。
不要小看一些存想和意念,这就是一些接收,等于“开门揖盗”。为了不致受到打扰,很多人如僧道大儒和修心练气的人就选择了安静的地方,静待天时,也就是天机地机人机的三发。
人身是一个小宇宙这没错,但仅仅依靠自己,不是钻木取火而是缘木求鱼了。
在自己不开门的情况下,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这时候贵雷妆放行了一条路,只有约瑟能够进来的路。
为了保险起见,也是习惯使然他又去了自己的梦境,每次他都要从这里出发,这是他的规矩。木架子下坠,荒野,狼群,井,土墙,梦地,小广场,从右侧那一道陈旧和剥落的高墙下面的狗洞钻出来。
他注意地看了看,墙上没有浮现什么内容。
钻出灌木丛遮掩着的土洞,进入了记忆之地。记忆是海浪形成的一条线,线后面是过去,白浪的线是现在,它面对的是未来,时间在记忆的高空严肃地在计数。人们每天都浸泡在时间的海水里,随着时间的脚步形成自己的眼睛。
一头扎进时间里,不管时间怎样,这就是当时的意识,记忆和时间、意识同步。
记忆有九个区,最先冲阵的是第一区,直接反射区。如果是过去时,现在在回忆,就有眼睛和头脑在里面,头脑必须带着,他现在是资源,也是分析师。那一天我在打字,但很费劲打不出“左支右绌”四个字,只好先找到了支绌二字再嵌入左右两个字,来形容破顾此失彼的故意状态。
我看着他的时候也是他看着我,我已经看到了他的始末,他却不知道我的深浅。不对,有情感在里面,好坏都是情感,是我付出来的情感,他就是我,是我的一个意识。这个意识应该是死的,但因为我而活了起来。
他活了起来就是他见到了我,他是我已经不全是我。
我以第三者的眼光来看着这个记忆,我、他和中间的情感。但我只是冒充了一下第三者,我不是真正的第三者,第三者的记忆恐怕连我的这个第三者的想法都记忆下来了。
事后诸葛亮,就是在找理由,找借口,来解释自己。
其实直接反射区是现在时,类似全方位地拓印下来,予以保留,由着后人评说。
38,谁是梁谁是柱
人们对于约定都有自己的态度。
约定的内容如果鸿沟太大,就是不平等,这需要以死而抗争,这样的借口到处都是,你有我也有,这时候的幌子都不用期待它的善良。若以死抗争的力量都没有,这时候不同意的约叫强制,强制之下还可以苟延残踹,所以逼得你愿意,因为这比不上你的自由,生命的自由。
就看大于还是小于了自由,自由是一条线。
自由是生命的感觉,弹性系数非常得大,就是怎么活着。
高级的策略就是高级的意识,不要逼人太甚,各自退后一步,都需要有一个喘息的时间,这个喘息是生命的呼吸,它要抬起头来。
这是一个硬性的呼吸。
不要笑话时时勤拂拭这句话,人们还没有到了本来无一物的境界。对人来讲,我们思维的墙壁不但落满了灰尘,而且受到了损伤。
一是我们不常使用它,甚至放弃了它,哪里有什么理想,生活的理想都是理想的生活,也不用费那个脑筋,别人是猪自己也是猪,见惯了猪跑,自己随上大流就成。我的理想就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歪着脑袋闭一下眼睛,睁开时该来的就全来了。
广厦美车,前呼后拥,仆婢成群,金币如雨,威望如王。而且还有深爱,我爱的,爱我的。就和神仙一样,但迟迟无法再有下一步。有的不好意思就再进一步,身体似神魔,智慧如天授,带领将士们治内攘外,国内秩序井然,把边界推倒天边,四海臣服,享受一世的荣华。
这就打住吧,还要怎么样呢,面子里子都有了。
这都是梦,仅此而已,匍匐在生活的面前蝇营狗苟。
那些豪横的念头不要有,只有一个指标就是灯笼上的生活,让它转起来,走马一样的绚丽,谁不是那一盏走马灯。要热情如火,要身心投入,要恶狗扑食,要飞蛾投火。
二是受到的伤害和打击,意识的墙壁上坑坑洼洼。是成比例的,你轻微它就轻微,你认真它就认真,你惨烈它比你更惨烈,这就是烙印。热爱生活,这个生活却是个弹性球,没有一点犹豫就出卖了自己。
个案上的轰轰烈烈,鲜衣怒马,这只是标榜,你不要相信,这都是假的。他们的背后是一层一层的鬼蜮,都是出卖自己得到的报酬,他们的痛苦你无法忍受也难以想象,因为你看不到那一条他们受苦的时间。
善良在受苦,坏人在享受,这不过是一些障眼法。为了需要,为了你一个人,这样的场景可以重复千百遍,只是为了你的相信,把你赚进去。
你一定见过一些焦头烂额的人,你一定听到过一些哭号无门的人,你一定接触过一些灵魂受苦的人,你一定也怀念过一些救苦救难、身入地狱的人,他们被绳捆索绑,但转过头的那一刻,脸上的晴朗已经普照了三界。
这些都是记忆。记忆中还有一些真的与人斗、与地斗、与天斗的人。
与人斗不是杀人害人奴役人,而是研究人,然后就懂得了人,但说给人听,换来的只有讥诮。我还不知道我自己?你真的不知道,你知道的一些别的认为掩盖了这个不知道,你相信这个不知道,才不相信那个知道,你自己扑灭了你自己的火焰。
与地斗是旷阔空间上地球上的真理之追求,这个探知需要和老牌新牌的邪恶势力斗争,当然其中也包括了土地术、自然术、理想术、宗教和迷信术。是人的类的觉醒,也是对地球的审视,纵横捭阖,范围更广了,那时你真真切切发现了阻挡。
与天斗是两说,我们向来以为的真理也许是错谬,我们道听途说的偏见也可能才是真相。若不想把路走斜,就得付出代价,喋血在每一个关口。拨乱反正是一个好词,但这个词汇身上染了很多的血,你知道,血就是对每一件事实的盖印。
另一面就是对正路的求知,它没有义务你来了就装在盘子里捧上来,需要你自己的发掘,走过了才是路。所以有人说,不要效法这个世界,只要心意更新而变化,叫你们察验何为真理的善良、纯全、可喜悦的旨意。
这时候也有一些狂想,某人身经百战、魂魄入手,终于找到了十条船可以划向彼岸,命魂不失就是天魂常在,魄失去就失去了,消失在禁制之中,自己可以跳出牢笼,万古长青。某人向空间要地向时间要驻,建立了自己的天庭,看着大荒上的时空绕过自己的孤岛澎湃而去。某人一化二化三化,这是真正的三花聚顶,身心灵只有灵脉长存。
而现实,出现的情况是有法无渡和有渡无法,这得要综合起来才行。船如意识,情感是风帆,千帆竞渡,彼岸就在目前。
这就是一个苦瓜,得中苦,苦中得,把“目前”劈成碎片。
现在的贵雷妆几疑就是魔王第七把刀,那是三十八号得到的某些暗示。此刻张晓宇趴在三十八号的床边悄悄睡熟了,另一间房间的工作人员悄悄换了一张纸片放在了LY-1号仪器的扫描区。
丁克伟毕业于京西医科大学,进入索引中心不足四年,今年下半年是获得实习鉴定的关键时期,工作起来慎之又慎。有推荐人,也就是监管人,大名鼎鼎翟穆华翟老的助手张梦雪,自己的表姐,号称“将军”。
被替换下来的卡片是一张老卡片,边上早已经起毛了,他小心地放在文件筐中。如果有心,我们会看到卡片上的画面就是三十八号的梦境,也是魔王第七把刀出发的地方。新换上的卡片自己参与过设计,是一座古老的城堡,黑风惨惨,大雨滂沱,只有某个房间的一盏孤灯寂寥地照出一片光晕。
记忆都是即是的,完全不用担心。
迎风破浪,划着一艘木船在魔鬼一样的大海上起起起伏伏。大海就是自己的底色,这时候的自己就是小舟,说是小舟不过就是泡在海水里的一小块木板。浪涛肆虐了一阵子之后不知道去了什么什么地方,往事越千年,魏武挥鞭。
鞭子在手,抽打着海水也不错,自己的心意就是方向,怎么抽怎么有道理。
苍天在上,乌云凝固成了一张脸庞,丁克伟绝想不到自己就是那个愤怒咆哮和怜悯的人,天上掉下来的雨就是自己的痛哭流涕,不一会儿乌云就移向了漭漭远的地方,天空的大脸皱纹丛生,无奈地变成了暗云。
跳到岸边上,魔王第七把刀的全身都湿透了。
选择了这条路也就选择了这条路上的苦楚,没有痛苦过长夜的人不足于语人生。你有过愤怒得灵魂出窍的时候吗,多么想当那是梦境,而自己是不存在的。有过被气得弯下了腰,后来才知道那是肝疼的时候么。有过整夜整夜睡不着觉,而精神健旺,担心自己下一刻就要死掉的心情吗,有过束手无策而明明知道是自己正确,而那些错误的人桀桀大笑的幻景么。
喜看稻菽千重浪,遍地英雄下夕烟。
英雄的眼睛浑身是胆,形成了自己的脊柱。四时八节二十四节气,是一遍一遍的提醒和哭泣,历史上的风烟铸成铁塔,就是路标的温暖,沾着油污的小草想说话但开不了口,那些委屈的矮树和直直的古堡后面的高高雨树说着佶屈聱口的咒语。
我还是来了。
三尺青冥剑,何不荡秋风。嗷嚎一声,魔王第七把刀双手用力从背后抽出一把刀来,这不是剑,这是直刀。他痛苦得以刀拄地,痛苦崩开了雨丝,给了他一层掩护,像一个雨球往着古堡而去。
怎么会?自己成了旁观者。贵雷妆心下嘀咕一声。
发生不是记忆,是一层一层的猪皮,被时空盖个章就揭了下来,放在温暖干松的房间内。此时没有记忆,记忆都是被动的发生,在不知道的情况下那些猪皮就垒在了自己记忆的仓库中。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也不是为了记忆,不是有意的记忆,进行就是摄取。
天地有心,记忆有情,它记载下来了一切,备份好了之后,就把原物物归原主。
雨一直在下。
雨就是多情的眼睛,它也是万般无奈的介入。所有的物质都是介入,从物质上说意识是小球,从意识上说物质是小球。物质和意识藕断丝连不是一天两天了,本应该珠联璧合,红烛高擎,但却面临着劳燕分飞的结局。
私奔不是君子所为,也不应该是智者所为,但现在他们却是这雨。多情的雨,他们还是私奔了。流泪就是多情,不是情好多,而是情多余。
这没有办法,眼睛塌陷了成了窝窝,非情无以弥补。
记忆就是这雨水敲在每一个角落。
即时的时候,记忆都缺了一边或者狗啃了一样犬牙交错,当时谁也不会在乎这个记忆。但如果知道有这个记忆存在,心底里就会存在一种温暖,像极了说,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漠漠的云层后面,这些雨滴中都埋伏着记忆的暗伤。
你想念着他,他想念着你,中间却没有路。
或者因为感觉,你知道他就存在在这周围,是他的路,不是你的路,你的路你得自己开辟。
都说风雨如晦,风现在是打算缺席了,它现在是不是在酒宴上已经醉眼迷离?
睡眠出出进进,要不你进去,要不你别出来,把个古老的沉重的木门扭得吱呀呀地响,沉顿而压抑。上面烫出来的木纹是两朵花和两个兽头,兽头的嘴里并没有吐出门环。
一朵花相抵着另一朵花,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兽头直视着前方。
笃笃笃,魔王第七把刀开始敲门,手就砸在一边的兽头上。楼上的那盏灯突然灭了,也许是因为忧伤,门庭的灯忽然睡醒了过来发出柔和的光芒。
有门缝但是没有光泻出来,门厅两侧的窗户上越来越大地映照出来一个移动的影子。
他忽然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馨香。
馨香也是忧伤。
39,木楔子
门打开,穿着黑袍的少年端着一盏蜡烛灯出现在门边。
他微微躬身,拢着烛火的手摊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嘴里也发出“请进”的含糊声音。
魔王第七把刀能听懂,含糊不含糊在于其次。
就算听不懂,看少年的动作也应该是这句话。
说话和文字,综合起来叫语文。为了表达心情和阐述事实说明情况,语言是必不可少的,文字的产生比语言要晚很多。把一个意思长久地传下去,口口相传不太保险,用文字记录下来束之高阁或藏之名山才是长久之计。
和传话带话一样,文字可以写在竹简和尺素上,有容易保存的树叶也行,就能够到达远方,形成书信。
文字的另一个用途是保密,如果不是大部分人认识文字,就算识得文字也没事,文字也可以加密,二次三次加密。
语言说完就被风吹跑了,记得就记得,没放在心上还是一样没放在心上。想要回味和彻底弄清那究竟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文字才最现成。
创造文字煞费苦心,表象表音意音等,有专门的学问就是语言学,各语系有各语系的特点。
如果不存在筹划和谋算,语言最好的表达方式是行动,做比说要好,直接而生动。
往前推,在文字形成之前,语言是各就各位的。它不会产生歧义,说二就是二,听的人不会理解成一或者三。那时心量也是大的,人的记忆没有受到任何损伤,类似于一个先天的状态,只要翻找,任何一件事情一个人一句话都清清楚楚没有遗忘。再就是若非嘱托,语言都是期待完成的空间,得用行动来填满。事情做完,语言也得到了结束。
再往前使用的是心语。正是在这个时候全人类,也就是所有的生灵包括动物使用的都是同一种语言。那时候的开口只是本能,为了增加语言的效果,互相看一眼,或者在距离范围内,就把自己的意思发传单一样发出去,人们就知道了他要表达的意思。
这时候没有秘密可言,一切都可以大白于天下,附身只是小道,不是去支配别人夺舍别人,而是为了附心,瞬间的情况下,我就是你,复印机一样把什么都复印到自己这里来,然后退避三舍,影子都不要留下。
附灵无法做到,那时候人没有自己的灵,只有一个灵,灵王。
无法附灵但可以对话,这就是最高级的灵语。在人和人之间,无关逻辑和经验,你可能知道坐在你对面的人他可能要说些什么话,甚至他在想什么。但不可能瞧见他的灵,这中间有层层阻隔,怎么努力都不行。
每个人都有了灵是一个悲剧,就是化整为零的意思。
这也造成了后来的迷惑,一是每个人都有灵了,但它是隐性的,人得不辞辛劳找到它,伺候好它,心猿意马有这么一点意思,需要彻底地驯服,它完全是你,而你也是他,最后是同一个人,不再分彼此。
二是灵王不是分封之后就游山玩水去了,他一直存在,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每一个灵的存在现状和所思所想,遭遇到了什么。以灵对灵,有话好好说,如果这样就是最好的结果。但不可能是这样,中间依然关山迢递,隔阂重重,得要过关斩将破除艰难险阻才能到达他的面前。
看着人是往前走,其实是一个不断后退的过程。
在记忆的直接反射区,人是一个玉盘,什么都落到盘子里来。这里面对记忆来说有两个被动,一是自己的被动,这可能成为未来自己的主动,就是有意地回忆起来。也有时候记忆会找上你,突然就跳出来,这是记忆的特性决定的,是被动的被动,被它牵着鼻子走了一段路程。二是他者的被动,记忆都在你这里了,这不假,但也存在在记忆的大记忆中。这不会让我们毛骨悚然,若果不是这样才是笑话了。
我们就成了最孤独的人,无依无靠。
再往前走就没有了路,被圈囿在第一区徘徊复徘徊。
得要征得同意才行。
心语失传好久了,但不是找不到,一者是心思明澈,如一面镜子。来山是山来云是云,来飞鸟就是飞鸟,来意念就是意念。言为心声,在语言没有到来之前,心的那个声先在镜子上被映照出来了。二者是言语道断,语言走到头是真言,真言也是无言。语言产生于冲动,有话想说,骨鲠在喉,他来源于意识,在中间还不忘了组织词汇,后来才发出来。
这时候要的是意识的波动,不是对于滞后的语言的分析而是对于心念的接触。不怕它囫囵吞枣还是字斟句酌,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特点,表现出来就是用语习惯,要的是先期的镜子上面的内容。
不要当一个语言的筐子,什么都装在里面,大多数话都是废话;而是飞上去,顶上去,在它没有粉碎之前,已经采下了那一枚红果。
来就是要进去的,虎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虎穴,魔王第七把刀在少年的注视下进入了古堡,做完延手请进的动作后,少年又小心地拢住了火苗。
堡门又关上了。
里面的灯光也忽然熄灭了,一切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黑暗有多种,现在古堡大厅的黑暗是最不黑的那一种,少年和七把刀各自注视着对方,中间已经闪开了七步的距离。距离还是有些不够,七把刀又退后了七步,在后退的过程中已经拔出了他的修罗刀,小修罗刀。
小修罗刀很大,长七尺七寸七分,他双手握着刀把,恶狠狠地盯着少年。
少年没有被他的气势吓倒,轻轻抛了一下烛台,烛台变成了一把短短的木尺。这是一把被火烧过的木尺,好像从火里抢救出来的。一头已经烧了大半,碳化的痕迹尚在,像一个尖尖的木橛子。他握着没有烧痕的一头,也是双手。
呐一声喊,七把刀当先冲了出去,长刀一劈一引一割,快逾闪电。他不怕喊得大声,他早瞧出来了这是一处空间,门关上了空间就完整了,也把跟随自己的那个尾巴隔绝在了外面。
少年身形一转,躲过劈砍,这就够了,后面的引和割都是无用功,他想一气呵成门都没有。一转之后,借着转身的力量,似乎扑倒一样,手中的木尺化作长剑,点向对方的眉心。
不俗。这是七把刀的评价,借力打力,借势打势,他的手中早已经藏着大修罗了,三寸三分三毫,横削木尺黑黑的地方。哪容得对手放肆,少年腿一蹬,身体倾斜着回到原位。顿脚住身,刹住后退之势,一步高跃,身子在空中拧转,陀螺一样抱着木尺杀向七把刀。
只要能被木尺接触上就行,哪怕一个黑点。
撩!小修罗刀弹性十足,从地上如一条毒蛇一样把头盘旋着抬起来。好个少年,空中一个翻身落在七把刀身后。
七把刀拖刀,矮着身子去势甚急,几步之后转过身子来。
少年落下后站在原先魔王第七把刀站立的地方,七把刀站在少年的起始之处,眼中的凶光大盛。
后来应该是打了很多回合,势均力敌,身体上没有碰撞。
张晓宇又用温水拧了毛巾,在三十八号的额头和脸上擦了又擦。
丁克伟新换上的卡片是一间草房子。
印象中,只有一间的草房子都是暂时的,看山用,稻米和玉米成熟的时候看庄稼用,不用来长期地住人,那太寂寥了些。也许是拥挤,人就安定不下来。什么是安定,先不说灵,就是身和心在一起的时候,心在身里,身入心中,身心合一了才能说我现在是我。
心在山下或者村庄,人不在那里,但也不在这里,房子就不是房子。或者只是放置一些农具或打井的时候库存一些设备,或者其他一些用途,在收购栗子和大豆的时候挡个风遮个雨什么的。
一直想要获得安定的感觉,让灵不受到伤害,它不再流浪。
“醉别西楼梦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浅深聚散,万取一收,百岁相看能几个。”
如果有灵,灵是一个家的话,该做的就是和他在一起,坚强的在一起,这叫喂熟。就怕人分崩离析惯了,紧巴巴地挤在一起反而不习惯,只是因为生分了。我是我,我现在和我的身心灵在一起,至少这一刻在一起。
这一刻变成许多时刻,不为外事攀援,我就是幸福的人。
自己是自己的俘虏,自己也是自己的囚徒,十二道金批令箭发出,一一追回那些长途的意念,哪怕面对的是牢笼,而牢笼这时候才是最安定的。如果做不到心陷,那就从身陷开始,才有了灵陷,一箪食一瓢饮就是这个达观。
弱小都是为了对应强大,做到身心灵在一起不是简单的在一起,既然熟了就互相融合,这个在一起是连房子也在一起了。
嗒嗒嗒细碎的丁字步往前移动,抬腿,推落下的时候,魔王第七把刀双手抱圆。这是修罗刀的绞杀,从大小修罗刀中窜出来的两只凤凰交叉飞鸣。人在哪里,它们的绞就在哪里,绞中有绞,绞中还有绞。
退无可退,少年举着木尺举火燎天。
这一招有个名堂叫焚煮山河,可以召唤三百六十只关物、野物、界物来护法。只是为时已晚,在七把刀的眼睛中,少年已经退入了草房子。哪怕墙壁是石头的、砖头的、土坯的还是树木的,草房子就是草房子,草房子的顶是稻草麦草和秸秆苫上去的。
草字头?人人谁不是草字头?
刀中的两只凤凰不是火凤凰,它们叫律凤。七把刀口中吐出来的凤凰才是火凤凰,这是空间的灵物,唳叫大作,三凤把草房子一火焚之,烧成白地。
尘埃落地。哪里有什么少年,哪里有什么草房子,只有木尺还在。
这么大的火只是把早已经烧焦的木尺又烧焦了一些,七把刀把它收进怀里。
火焰膨胀出去,将整个古堡都焚毁。贵雷妆看到的是一个光球突然炸裂,光辉把附近几十上百公理亮得如同白昼。
光原来这么的有力量!
同时他看到远处的黑暗更加黑暗,黑压压地从平地从空中从地下钻出来一些黑暗马上裹住了光明,把刚才光辉的一幕又塞回到了远处,还是原样。
大雨依然在下!
一切恢复了原样,贵雷妆就像魔王第七把刀那样向着古堡一步一步走去。
在围观者的眼中,这时候贵雷妆头发雪白,突然长长了很多,身上隐隐发出了光辉,一步一步走向古堡。
笃!笃!笃!又是敲门声。
40,一条线
早先有人问过三十八号,后来也有人问过贵雷妆,刘振奎就问过,气功是什么,气功怎么练,有没有气功?
他们的回答如出一辙,就好像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弟子,是一个门下。那时他们没有瓜葛,谁也不认识谁。答案一样可能存在一种情况,他们各自认识一个人,在不同的时间认识了同一个人。
气功是一种修炼方法,玩的就是气,来自于气也归于气,人本来就是气血生灵。气是两大组件之一,被人看重一点也不奇怪,气的功夫是比较顺手的入手。不可能拿出血来研究,它会凝固,也会消散,而且流多了是会死人的。
深深地呼吸和若淡若忘没什么打紧,至多就是逆气了咳嗽两声。
就是沉入气中,让它深密绵长,深度高度和宽度都走到遥远的边界,直到畏葸不前和寸步难行。这是意识的功夫,没有意识的气功不叫气功,气只是形式。
身体里有深,心里面有深,这是人们简单使用的三个维度之一。类似是向下的意思,但不是向下那么简单。这个向下的向里,深入人们的底层,是围住地狱的一圈硬墙,是压制住猛兽的篱笆,是血液中的不被流淌的关隘,是细胞中的核的核,是要叩响的一道小门。
高是最容易的仰望,人们期盼高不知道有多久了。身体里的高就是上丹田和顶门,心里面的高却突破了限制,是把外面的天空搬进来,在这个天空中的高。物质都是意识的体现,这样挪用一下没有什么不可以。
宽度是往纵里横里发展,往四周延伸,坐标会旋转起来,坐标界定的某个点又成了坐标。
这时候的气用尽了力气,就不能不摇身一变。一是它感受到了对应,边界总是存在的,但边界也是危险的,越遥远的边界危险越大,没到边界也说不出来边界上的事情。这时候它感到了危险的气息,和它一样的某个同类,在某条中线的另一边对它龇牙咧嘴,甚至盯着它的一行一动。
有时候人类就是这样,很多人就是这样,人的坚硬令人无法想象。是一片坚硬的乌云,坚硬但是能够铺展,内里的黑暗达到了七级,往上看,它阻挡住了通向天堂的路;往下瞧,它又遮住了看向地狱的目光。
一是它受到了某个感召,它要活过来,它自己要活过来。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强烈,它是一个附属物,它想有自己的意识。
这就是灵的觉醒。
真正的气功这时候才有用场,大多时候的气功都是在等待,身心合一的散漫和没有目的,扩充着身体,身体是心的家,心是灵的家。气功就是对灵的等待,对灵的觉醒,对灵的呼吸,对灵的追随,对灵的炼化和融合,对灵的你是我,我也是你的企求。
动作是我的拥有,气息是我的启示和发动,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
感动和感觉,我知道你已经出现了,我已经准备好了。不惊不怖,我现在要随着你走,欲擒故纵也好,念兹在兹也罢,只是为了我想有你,你也要有我,这是一直期待的那个缘分。直到我追不上你,你甩下了我,钻入山中不见了,进入海里没影了,虚化在天空中或者跑到了边界之外。
我在这里痛哭,我也在这里等候,万念俱灰,等着你的再次现身。
贵雷妆悲从中来,有看不见的一条线限制了自己。线弯曲了就是圆圈,这就像人们说的圈子,融不融的没有什么,主要是他们画下了这个圈子,嫌限制不够饱满,排除别人也孤寂了自己,宁肯冷也不愿和光同尘。
工作圈子,学习圈子,生活圈子,商业圈子,文化圈子,朋友圈子等,就生活在这些怡然自得中。圈子里有养分,这是必须有的,但后来也必须肤浅,死尸慢慢成为干尸。激发出活力的一是进步,社会和政策,契机和新闻。一是对比,相对于其他人才想起来了自己的存在。
人们一直需要用另外的一些人来证明自己。
这个病越来越重,这是一种热闹,在热闹中关起门来痛苦,也在热闹中飞扬跋扈地出门。已经消失了线条,自得其乐就好,只盼底掉的时候不要那么难堪。人都是经不住分析的,而分析就必然用到那些线条。
这些线一直存在,可以忽视但无法消除。生死是一条线,物质和意识是一条线,光明和黑暗是一条线,善良和邪恶是一条线。地平线是一条线,分了此岸和彼岸。中心线是一条线,有了两边。人神是一条线,看得见看不见是一条线,意识到和意识不到是一条线,现在和过去,现在和未来又各是一条线。
天空和大地是,人和人之间是,人自己也是。边界是,时间、空间和时空是。
智慧线也是,这条线起起伏伏,其他东西扔进来的多了,就压制住了智慧,这条线就降低。纯一不杂的时候,知道智慧是什么来源于什么的时候,这条线就高涨起来。
所谓向空寂里面索取,这都是骗人的,空空如也,空空里面还有也的存在,摆弄不明白智慧的线,能量线不会轻而易举地出现。智慧是个什么东西,它从最早出现的时候就是为了分别区别辨别,这条路还要走很长,那就在人说人,在事说事。
能量分为三种,就人来说是人之内的能量,人之外的能量,转化的能量。转化的能量也有分类,自我的转化,他我的转化,或者被动的转化,主动的转化,意识能量的转化,物质能量的转化。
人不管到了哪里,处在哪个境界上,都有一条线存在。
正在敲门的贵雷妆等着门开,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看到了周围的黑暗,也看到了边界。现在的边界上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福克斯一行人的边界在里圈,当然他们还是以为和破、卜二般等人站在一个圈子里。
破碎和卜二般站得更远一些,他们的边界,肯定也包括自己的边界增大了,只是现在自己身在那里,没有心思,心思在这里,感觉不出那个扩大的感觉。灵机一动,他看向了记忆,自己的记忆和魔王第七把刀的记忆,看到了一大部分。
其中的一小部分无法分清到底是自己的还是三十八号的,它们已经融合在了一起,被同化了。
是七把刀扩大了边界,记忆直接反射区的木楔子,也就是少年的那把木尺已经被他收获了,换言之也就是拔出了那个木楔子,记忆更近了一层。现在他在一区的直接反射区和第二区的距离陈旧区之间撒欢儿一样的跳跃,昂起首来的时候一脸的骄傲,连翻了几个筋斗。
呵呵,真有他的,高兴成这样。
他却不知,这是魔王第七把刀的一次具有意义的胜利。首先证明了自己记忆九区的分法是有道理的,其次木楔子真的存在,在别的地方叫关壁,在记忆里就是木楔子。木楔子还不能尽知其中的道理,怎么个排列法,但关壁的影响却是影响深远的。
关壁不是世界,无法存活生灵,但他的道理牢固难破。
就拿魔界来说,不管老魔王广林先生和他的儿子新魔王姜芽先生怎么折腾,姜芽娶了人界的衣素衣带来了什么后果,十三锥地盘上的魔王如何苦了魔心,他们穷形尽相的是魔界,魔界有魔界的规则,知道了不少,但一定还有没发现的真谛。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边界带来的结果,那些关壁无声静默的显示。天地魔研究透了,也不能绕过关垒。魔界说明的是魔是什么,关垒标明的是你不能是什么。为什么不是什么,这就是规则,道理很简单,但意义却叫魔瞠目结舌。
你愈来愈是什么像什么,对关壁来说就是你愈来愈不是什么。
真的是这样,贵雷妆为这一发现脑门子上挤出了冷汗,别界、边框、规模,这些概念从脑海一一而过,他心里暗下决心,今后遇到诸如此类的概念一定不能轻轻放过。
门上的两株烫花低着头缠绵,说着不知道那个年代的爱情,但它们被无情地分开了,门在这时候不应景地打开。
这次出现的不是那个少年,而是约瑟。
也应该是约瑟,长话可以长说,短话就应该短说,人们的相遇都是时间的接头。时间不分叉人就一直在一起,时间叮咣一声跑了,事情和人就得有个结果,虽然在时间里但这是上一个时间的延续。
和上一个场景一样,约瑟也端着一个灯台,上面燃着一根烧到底部的白色蜡烛,烛泪流得太多,在底座上像一座山似的雄伟和险峻,那一股馨香却又出现了。
贵雷妆不知道魔王第七把刀进入古堡之后发生了什么,他现在没时间去看,箭在弦上而现在靶子出现了。“重要的是发现,”魔王第七把刀这么说的时候言辞恳切,可能积累着他很多的成功和失败的经验,“不能在前面发现就在后面发现,目的最后都要露出来的,因为那是事情和人物、物的所为何来。先机就是提前预料,一步的距离就是生死的距离。”
发现如果不是自己擅长的领域,那就把遇到的想到最坏,而后向着最好的方面发展,这才叫打斗。打斗就是转化,因为残酷才美丽,就是这样,冬天是对春天的向往,残酷是对美好的语言,这才是力量,转化是一个难得的过程,机会不是太多。
微微弓腰,一手伸出,请。
门再次关上。如果你遇到的门都是开着的,恭喜,这是你的幸运,而大抵说来,门都是关着的,从外面关上和从里面关上。关上门就成了秘密,秘密有各种各样的目的,最好来个不见天日。防备人的眼睛,也防备天日的眼睛,天日就是眼睛。
眼睛无处不在,防不胜防,就和大记忆一般。你和我的眼睛就是证明,总不能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我们看见了就是所有的人看见了,藏不住的。能藏一时是一时,这就是较劲么?
约瑟就留在了门边。
贵雷妆走前几步发觉约瑟没跟上来,就小心地转过身来,小心提防。三人行遍布全身,青发似林进入预备,一头长发扭曲着身子水草一样摇晃。
倒!倒!一声不够,又大喝了一声。
事情定下来之后,奈何楼就到了约瑟手中,这本来就是七间殿的物品,再熟悉不过。奈何楼是鼎,是楼,但也真的是香炉,一些香料福克斯那里没有,诺尔曼、董、安娜那里也不会有,只有自己这里有。
装模作样地就把“定香”焚上了,这是最厉害的麻痹药,定住对方后一刀枭首,局面就扳了回来,目的也达到了,嘿嘿,这小子还抢着往里钻。
出乎预料之外后,约瑟就抛弃了奈何楼,双手互握,提气,嘴里喷出一缕蓝绿色的烟,不可谓不当机立断。
中间有古怪,定香无用,只能亲自上阵,上来就是泥沼。
整体大于部分之和,这说的是规模和不规模的关系,规模的能力截取于先前,助力于中间,膨胀在最后,模的能力相当于规则的能力。这不是膜,膜的能力是界壁,只能被动利用而无法主动地攻击。
模就不一样了,模都是规范的结果,是一种意识所造成,这在约瑟来说不成问题而且章节分明。一片泥潭出现在不远处,冒着绿色的气泡,万物腐蚀,灭绝生机,天地都是呛人的混乱混沌,泥潭中死尸一片,还有纷纷的鸟儿一头扎下来。
一退就退到了自己的这个边界之外,泥沼在另一个边界上恶心而浓稠地发酵,如同在一个瓶子里直线上升,却波及不到这边来。
贵雷妆突然发现现在的奈何楼干净而明亮,泥潭不能近它的身,发出一种妖异的光芒。是了,自己在第一时间闭气,那些香气才没用,也可能约瑟因为要用蜡烛作掩护,盖子被取掉了,所以那个烛泪才那么惟妙惟肖而深情滚滚。
但那的确是一件好东西,为了栽种蜡烛而置壶盖而不顾,这是他的失误,脑子被驴踢了。更待何时?贵雷妆纵身前去,穿破两个记忆区的界壁,把半生不熟的临泉月影用出来,似乎是趴着前进的,直取奈何楼。
哈哈,约瑟只笑了半声,根本不管奈何楼,阴沉着脸一招“滚水”打出。
是不是上当,是不是上当,不是上当吧?
一个翻身,想要逃回两个记忆之区的时候,咚!地一声,贵雷妆重重地撞在界壁上。
41,道德是一杯茶
通常的自由,时间上受自己支配,没有出卖这一段时间,条条杠杠都是我自己的。空间或者空间移动上也大体上不会受到限制,你随心所欲,但也不要逾矩,因为存在着一些禁区,人为的、心情的和天地之设的。
心情上也有不同程度的自由。这个自由远远地大于空间上的自由,范围更广,但存在着一种基数,类似秤砣一样的东西。它不允许含糊,因为你含糊所遇到的就含糊,你迟疑所遇到的也迟疑。
人生有不多几次的认真对待,都是面对一些根本性的存在。自由就是一个。这个自由为了不偏离生活划分为两个,一个是生活上的自由,算是硬件,衣食住行吃喝拉撒得先站得住脚。
这个很容易获得,强调自己贫穷的时候,多数情况下是比较之下的贫穷,而且愈追愈远。只要心里有空有漏,或者盘踞着一条吞象蛇,满足就成为不可能。一辈子紧赶慢追,把家人都调动起来分头堵截,富裕还是在前面,贫穷和自己朝夕相伴。
只是用了一半的心思,和这个一辈子经营的人比起来,并不会相差多少,富裕倒是不富裕,贫穷也不是不堪忍受的贫穷。再取一半,可能就被落下了,富裕自然不可能,贫穷既然不愿意离去,那就留下来好了。
贫穷不是金币的支配程度,而是对贫穷的恨恶程度。你干饭我稀粥,你鱼肉我野菜,我有我行我素的自由,而你没有,你不和我一块儿玩,我就自己玩。
另一个是心灵上的自由,这是要出乎一点原点的。一条线段画出来,中分的点就是原点,左边伸向物质的拥有,右边伸向意识的拥有。现在是要把这个原点移位,放置到意识部分的三分之一处,中间处,三分之二处或者顶点上。
在不考虑线段最终是直线,走着走着就是曲线,物质和意识终究要接头成为一个圆的前提下,相对来说,意识这方面的点越远获得的自由越多。另一个相对是以人为根本,有了根器、气量,运载能力、负重能力,揽胜和消化,得到和运行的区别。
不是越远越好,在人的方面就是道德的事情,道和德的关系。
综合起来道德是指的品行和素质,依附于人事物的“物质”层面表现出来的美好的人性。如果分开来,不同于常规的,道偏重于意识,德偏重于物质。在人的拥有上,意识极大程度地大于物质,这是常识,只是接受不接受的问题。
道是人事物运行的道理,涵盖的内容非常宽泛,时间空间记忆智慧能量情感光明黑暗等,它们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人只能顺应它发现它掌握它使用它。德是道的基础上的基于物质的表现,我这个人。
你得修桥补路、拾金不昧、照顾孤寡、见义勇为,才有德的体现。路好走了,桥也建起来了,不用再绕远路了。失主感动得要命,证件和卡一个都不能少,这是要去医院救命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我为人人,人人为我。总有毛虫黑了心丧了良心恃强凌弱,就不能不略施惩戒。
受益者感激涕零,说这是行了善了,积了德了,弄得你不好意思地高尚起来,说举手之劳,力所能及而已。
在事件中变现出来的德,是明德。仲尼先生不语怪力乱神,未知生焉知死,他一直在意的是治世是人间,这一条线非常明确。他提倡的德是明德,“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德在亲民的基础上一层一层明确起来。
明德的背面就是阴德,民间也有积阴德这个说法,说谁谁是个好人,一辈子谦和乡里,广积阴德。这不是对应着死亡的德,到了阴间才有用,而是看不见的德,也就是天德。
做善事不一定是为了得到交口称赞,不为人知的好事也做了不少,甚至有时候逃这个善名,是为了你的需要,你的安宁。你心神不宁么?
现在你是宁静的,并没有六神无主,只是感觉到了你不仅为了自己活着,也为了心里面的那个人,为他而活着。你不安宁他就不安宁,他不安宁了更连累着你不安宁。
做了坏事,或者失误了什么事,觉得自己的良心在受到责备。这是你的修养在责备自己,又何尝不是自己的灵在责备自己呢?自从认识了他,从此再也无法轻松,轻舟已过万重山只是理想。你知道他就在你的心头高坐,有传递过来的眼睛就在你的周围。
解决掉这种情况,就是你想见到他,看看他究竟是谁,为什么是这种情况,来决定自己今后的的行止,但他距离自己太远了,且无法照直走过去,中间多有阻挡。
大部分人放弃了,有时候天人之想时,两个小人打架,打就打吧,自己还要生活下去呐,为了舒服而辛苦,为了辛苦而忘了舒服。也有一些人勇猛精进,想要弄个清楚明白,拦阻不了那就去吧,一路走好。
走的是心路,心从来就是一条路。在身心灵三个概念闪烁之后,就得鱼忘筌了,打鱼的人是身体,灵是鱼,筌就是心。
咚地一声,脑袋都要裂开了,听到里面有滋啦滋啦的声音,还有金光闪现,萤火虫乱飞,一会儿明一会儿灭。
贵雷妆在爬起来的时候,摇摇头,这是不让自己投机取巧啊,再说自己真的对空间没什么悟解,一次两次只是巧合,多了就失去了水准。自己不明德,也不知道道,只能硬抗了。当时也不是真的强抢那个劳什子奈何楼,而是一时兴起。
滚水让周围的温度直线上升,噗噗噗,泥潭似乎开了锅。贵雷妆把三人行用到极致,护住全身。已经进了紫级的大门,但时间不允许,无法把妙用全都罗列出来,只能像披了一层紫色铠甲一般凑合着用。
总角初见和青发丝林有板有眼地狂甩出去,心渐渐地安静下来。
三个心法互相交换着用,多了很多感触。附近都是补充,遥远就是借鉴。
功夫不是一蹴而就的,就算可以藏在时间里练习,也没有实战来得直观和凝结着所有的情感。战况不一样,随机应变就不一样,有角度的选择有力道的运用。
两人各不相让打到了半空,你来我往。在周围人看来,他们俩还是在古堡之中,并没有什么泥潭,在开始的兔起鹘落之后,开始一招一式中规中矩。
贵雷妆越打越顺手,脸上时而痴迷时而惊喜,长发潇潇,快慢分聚长短招招不同。约瑟用的是衡拳,制衡在长拳短拳之中的衡拳,长可截,短不可截。手以滚而出,身以旋为力,就像太极中的运胯和扭腰,一时间水火绸缪。
贵雷妆不急,他就不应该急,一方面随势而转,一方面寻找间隙,或者自己制造间隙。但贵雷妆练招练上了瘾头,完全没有突破的意思。
何况自己要集中精神忙于应付。
他不知道“三人行”和“长发披面”这两套功夫来自于常说的外星人,似乎就是为人类量体打造的,锤炼了何止千年。在破和碎发现了珍宝一样把三十八号推出来,展望了无数前景之后,大酋长连元才同意他们可以带走。
其威力遇强则强、遇弱则弱,绝不肯浪费半点力气,没有间隙也没有泄露。
长发披面的前两招渐渐精熟,已经打了半天了。贵雷妆依然兴致浓厚,一般情况下,身心灵三权分立,身体的动作滞后于心,想要这样,但偏偏不是这样,动作到了已经晚号了,情况又发生了新的逆转。
战斗一直注重速度,也就是稳准狠中的准,力量到了,现状还没有散开,按着自己的心意来处理这件事情。
身心合一才能进入灵境。
达到合一就是身体跟得上心思。一方面是经过长久的艰苦的练习,想头刚起,身体就已经在半路上了。这是各门各派的不传之秘,最直接的到达,其中的动作欺骗和心思欺骗也有,但不能太多,多了就成了花里胡哨和花拳绣腿了。
另一方面是笼罩,这个要求还要高些,就是身体已经融化在了心思意念中,心到意到拳也到了,不分轩轾,而且难能可贵的是维持,维持一个场景和现状。你没有变化,也来不及变化,拳风所至,必是定型,你无力更改。
这就有了时间法和空间法的意思了。
也是灵的作用。高手打拳,三十八号当年也是一样,脑袋懵了一下,外围消失,不相干的进入虚空中。自己只看到对方的几个点,范围的点,中心的点和凝聚的点以及发散的点。自己是不用考虑自己的,因为自己的点就是对方的点,你怎样我就怎样。
点是变化的,我是点的变化的变化,打就打在中间。来不及变化的那个变化。
来源于什么?我看到对头,我眼中只有对头,这是我要处理的事件。另外一个我在这周边,他了熟一切,他是我的开始也是我的结束,他什么都懂得也算计明白了一切,他的意思是我终生追求的意思,来时繁华绚丽,去时落叶飘零。
笼罩就是全方位全身心的进入,我有另一双眼睛。
哭爹喊娘,以悲切鼓动家人或者家族的大力援助。这在初期是有的,他变凤凰了么,并没有,他冷冷的眼神把规矩都破坏了,他只要打,他也能够打。无数次下来,惨不忍睹,向着孩儿曰,何苦招惹上这个灾星?
在还没有进入高中的时候,三十八号已经出名了。
他孤独的一个人,也不言语,截住了那些曾经在他家的门庭、在野地里、在一切场所图谋不轨的人,大人就截大人,孩子就截孩子。意思分明在说,你要学会道歉!
地瓜绿油油地生长,对地主生气的人一气之下把地瓜秧子全部连根削断了,今年那块地里没有收成。有我,对着我来。还有杂七杂八、站得住脚和站不住脚的理由,欺负你们是看得起你们,赶紧赔钱和说软乎话。
来吧!不算晚。这也是我的方式。
这时候的三十八号是不可理喻的,听说宁肯在公安局备了案。黑话来说就是找回场子,你欠我的,欠了的就要还,怎么还你们自己商量。不是每一次都有打架的机会,在大势面前的村人学会了忍耐,隐忍、心忍和不忍之忍。
后来三十八号不知道,知道了也装作不知道,骑虎难下,虎没有那么好骑,骑上了也难得下来。乡村是不同于城市的存在,早晚不见面,独自闯天涯。而是长久的定居,可能很多辈子,前面的几辈子,后面的几辈子。
这小子一点情面都不留了,父母只能傻笑,但他们心内是高傲的,早干什么去来?
必然会受到孤立。伤害都是温情,没有伤害也就没有了温情。除非在利益面前,在要用人的面前才舔着脸和弯下腰来,谁的日子都要过。这是悲凉,悲而且凉,人和人、家和家的关系早晚要走到这一步。
即使在成为了军人之后,三十八号也不依不饶,插了门,就往人家家里扔石头,肆无忌惮地踹门,在后窗上咆哮,你做了你就要有胆量说个清楚。在有记忆以来,都是别人凶残和呼朋唤友地寻上门来,堵门。
现在就要堵别人家的门,除死无大事,不是找死,就要为生而打开门。
生死其实不算什么,把刀放在肚子上,就看谁不惧生死,吓唬谁呢?只要生死置之度外,合理的事情就会合理,漂浮的尘埃也会落下来。生命是一种验证,很多人选择了雌伏而不是直面,你的直面只能让他们更加雌伏,标准其实也已经悄悄转移了。
欺软怕硬,为虎作伥,狐假虎威,厚此薄彼。如果说他们还有底线,也是一个区间,上不伤及,但下却可以伤人。
那个神经病,那个学了“奇门遁甲”的疯子,那个愣头青,滚刀肉,那个不祥的人。
三十八号只是仰天静静地笑。
贵雷妆看到三十八号不是真正在笑,他的脸上有泪水流淌。伤人就是伤己,但必须有伤,伤口触目惊心,不管是你们的还是我的,那就是入口。
眼泪缤纷。
溅在温暖的脸上。
一碗水终究不是水,而是一碗茶。
42,窍门
贵雷妆无话可说。他知道他只有先把眼下的局面支撑下去,才会有更多的无话可说。这是他期望的。
过去都是历史,而历史是力量。泡沫中的人,看着都是自由的,自己做主做了这做了那,但也是被力量支配着的,他们不知道自由被锁定了才叫做自由。
我恨我爱,能让你感觉到恨和爱,把恨和爱包装好了递给你,这比你的力量还要力量。
长发披面染上了悲凉和无奈的风味。总角初见的人已经长大,见了其实也没有多少次,相知甚深不如不见,一见二见三见如果没有歇斯底里的缠绵,又何必见。人们一直在圣者和魔者之间拿不定主意,圣者没有魔意就不是圣者,魔者衣冠楚楚、高冕宽带,他还是魔者。
效仿如果是不得已的效仿,只能以悲剧收场。
青发似林,青青的少年青青的头发,在今日也在往昔,往昔就是今日,今日是曾经的往昔。未来?你不要睥睨左右,一脸的漠然,我知道你的底细,你是往昔也是今日。等时光把你串在链子上,也是奴仆和婢女的姿态,那时都是私人。
私人就是属于的人,从属的人,我们是我们自己,但已经不全部或仅仅是我们自己。
这就功力大进了?约瑟云山雾罩,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支起一个兜头,苫子一样地遮住天空往下掉落的滚烫雨水,如一件小屋。
不类常人就是不是排着队待宰的任何一个人,走在生死的路上却想着超脱生死的办法,不管成熟不成熟,脸上的认真神情看着就可爱。
现在约瑟也想要把这个局面支撑下去,小看了长发披面竟然有这么多的应用。三人行也是应该没有变化的,据他所知就是明明的六个变化,白蓝红黑紫橙,现在却起了变化,或者白蓝红黑紫循环,或者跳跃着改变,一会儿红一会儿紫的,故意闪人的眼睛。
如果是平手,那就是贵雷妆胜了,他是被挑战的一方;自己胜了,才说得过去,只是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新手,胜之不武也得胜;自己不可能败的,这种情况在传说里才有,即使对方再妖孽。
节奏却不由自己掌握,这是担心的地方。
要知任何的格斗,不管用力、用气,用心、用法,用幻身,节奏是其中的灵魂。入我彀中,而不是我漂泊无定,进入我的圈子,而不是我随波飘摇。现在贵雷妆掌握了主动,这不是好的征兆,就算他现在看起来呆头呆脑。
几次突破,几次冒险,现在约瑟的肩头已经受伤,衡拳也减少了威力,但自己服不下这口气。“百镝花烂漫,猱身似无间。”事情都要有个结果,但自己想要的结果不要距离自己太远。
想起了这句诗句,约瑟非常的受感动。
镝不是专指箭头,也是马脖子下面的铃铛,镝镝镝,镝镝镝,沉闷的声音已经来到了面前。马来了箭也就来了,猱身钻入马腹或者左右闪躲,猿猴一样敏捷,对方掣马,问,君有余辜?
辜的意思是你还有什么可想的,还有什么依仗的,拿出来便是。
无辜无辜,有辜有辜,辜负辜负,是这时候的回答。场面话和事实隔着距离,也和眼前的场景不搭界。在广漠的原野上,一群马奔腾而去又奔腾而来,像一片云。
除了在洞殿内修行,他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草原。白云皑皑的低低的,棉絮一样能扯开,又轻纱一样飘逸。草地像做梦一样无边无际,好像在这真实的一层之外还有三层,一层飞到天上,一层飞到地下,一层飞进了自己的意识之中。
草原是令人爱慕的地方,能让自己迷失和走丢,甚至这是天堂的底色。
不是冷清清的宫殿和廊柱,若有若无的铺在地上的云纱,没有烟火,只有果品和琼浆。他喜欢的天堂建在绿油油的草原上,云彩五颜六色,能慢慢地靠近人也能骤然飞得很远。墙角和有水池的地方不能半天看不见一个人,是生动的人,而不是一个灵魂被画了皮。
不喜欢那些亭台楼榭,如果可能,他喜欢要一个小山坡,在边缘上盖一间白墙黑瓦的圆房子。在草原上吟诗和练拳,睏了的时候倒头就睡。梦里回到人间,做一些必须要做的事情。人不知道自己是谁,人认为他们就是他们自己,这让他动起手来的时候没有一点顾虑。
第一次来华夏国。
没有让他失望,看到破也就知道了碎,他们可以媲美自己的那些祖宗,这里果真源远流长,传承从未断绝。一直躲着的悄么声的卜二般,看起来也绝不好对付,他表现出来一副很有底牌的样子。
总算捏到了贵雷妆这个软柿子,却不料想越捏越硬。
约瑟知道自己的的法偏于阴柔一脉,意识领域的功法都偏于阴柔,他不是说的这个,而是本质上的属性。他是从霜雪中走出来的人,其他见过的有些是火,有些是雷,有些人出现时烟尘过滚,各种灌木和树木杂糅穿插在一起,旋转和编织崩坏,也能见个枝叶葱茏。有的碧波荡漾,涟漪如阵,烟云覆盖了一切。
他一时间看还不出来贵雷妆属于哪一类,可能他还没有类。
自己好像很不干净,泥潭虽然闻不到腐沤的刺鼻气息,但样子不雅。滚水一浇,就像火里的泥浆,自己都要躲着点。贵雷妆没有避开自己的锋樱,他在刻苦地拿自己来练习。
他是站在自己头发上的人。
头发是一片陆地,也是一池子水,他站立其上。三人行定住地盘,总角初见总是奶声奶气地问候,青发丝林吹出来不同温度的风,招呼打得很好。所以他是中心,他占据了主动,节奏在他手里。
一根小树枝,可以掰断,可以捋掉叶子,可以左右抽打两下。
自己要把这根树枝抢过来。
约瑟要搬出他的草原来了,他一直不舍得,那是承载他天堂的草原。
贵雷妆正在把三人行和长发披面演化为一种本能,熟能生巧,巧都和窍有关。就是在本能上挖出一个坑来,把这两个技能埋进去,让他们发出叶子、开出花和结成果实,成为意念的一部分。窍就是存在和隐藏的地方,只有自己知道在哪里。
人的身体对外的窍很多,七窍是最明显的,另还有谷门精门脐门乳门。一些不明显的窍据说有七百二十个,这就是穴位,作为华夏人一定要知道。掌握多少依人而定,依法门而定,医巫卜儒道佛兵刑武蛊尸魔,健体修心明灵,各家有个家的要求,通常情况下一些大穴和要穴必须在掌握之列。
到了很高的境地,毛发都是窍,修功很好的人已经发现,它们能够呼吸,也就是可以往来,下一步就看自己的专心了。
内部的窍也数不胜数,三丹田就是常用的,还比如修魄法的七轮,无处不是窍,有大窍有小窍。魂法更是个难点,但其中的窍却有移山填海、起死回生的能力,窍中有窍,有远窍、近窍、中间窍。
一知半解,但这不影响贵雷妆把技能放在某一个地方。
好东西都是拿出来用的,但它们的本源却藏得越深越好,越不容易发现越好,人身很大,提供了这种可能。天也是人身,他隐藏得比自己还认真。
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拥有了什么,这让贵雷妆不好意思地撇了撇嘴。一是能拿得出来的,已经上身、上心的“三人行”和“长发披面”。二是自己的记忆,这里面已经混合了三十八号的某些记忆,甚至还有魔王第七把刀的。记忆的拥有才是自己的财富,说成全部家当也不为过。很多,但看着很少,觉得很少时,却又是那么得多。
三是他看为宝库的还没有消化完毕的三十八号的记忆。
就这些,对敌起来才发现自己一介白丁,除了三人行和长发披面,连一把武器都没有。是啊,为什么盘算呢,就是觉得少了一些什么,原来是武器。
在三十八号的记忆里走马观花一番,他的武器从头至尾就是修罗刀,魔王第七把刀用,有时魔王第七护法也在用。后期他多出来两件东西,一件天衣一枚木戒指,但这不是武器。他也用过沙和土,好像说起来和魂魄有关,不全是人的魂魄,但也不是武器,而是辅助性的类似暗器的东西,并不常用。
自己多么需要一件武器。
一面以约瑟为靶子,加紧练习三人行和长发披面,自己就算忘记了也没关系,但一定要让身体和心意记住,自己心念一动它们就会出现,并且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怎么做。一面扬起头来,寻找三十八号。
三十八号还是仰天静静地笑着。也许感觉到了有目光看他,就走远消失了。在他的身后有两个影子一闪而归,因为影子的对比太明显了,他知道那是过去的破和碎。
现在的他们已经到了未来,看皮影戏一样地看着贵雷妆和约瑟。
泥沼中钻出来一颗大草,叶子几米长半米宽,在快速爬行,满怀着希望地一个不注意就铺满了泥沼。叶子上开始长出小一点的叶子,比例逐渐缩小下来,小草,小草,小小草,不一会儿整个空间内就铺满了,形成一个草原。
牧童约瑟骑着一只纯白的骏马留恋地看着日光下的草原,手里擎着奈何楼。收起来的奈何楼又拿了出来,天空和大地似乎急遽缩小,被奈何楼装进去了不少。
三人行的光辉停止了运转,它们在生锈。披面的的长发开始变硬,它们不再水草了,而是矮小而冷硬地扎在贵雷妆的头皮上,像荆棘疙瘩,也像肉髻。
美好的事物,壮丽秀丽的景象,可歌可泣的善行,性格的良善,还有这中间的精灵,人,完美的建筑和蜂拥而起的希望,贵雷妆用手扣住一个将要跌落下来的壁画,大声说,还有人吗?
哪里还有人?现在的人都不是人了。听到过这种论调,贵雷妆只把她局限在老农、乡农的口中,再有其他人说起,一定是图谋不轨。当兵的时间越长,这种耿直就越加的难以泯灭,对华夏来说不知道幸与不幸,对自己来说不知道好还是不好、得体还是不得体?
哪里有人?约瑟的神魔下凡般的腔调刺痛了他。
早就很少有人了,说物质,物质就是他们的神灵,死生以求。说权势,权势就是其神祗,为此而死而生。说眼界,眼界就是他们的跋扈,杀了后来人前面才是自己的港湾。
贵雷妆知道,也劝慰过他人,我不杀你,你好自为之。问题是他们不会好自为之,而是以不好而为之,飞蛾投火,长驱直入,死在规则之下。呜呼,原来长叹真的可以这么呜呼,抬抬脸,用用眼睛,分解一些生活,综合一下自身,何苦来哉!
那就是个没用的,指望不上,富贵险中求,我们自己上。结果可知,而且这是约瑟想要的结果,道路上没有血流漂杵,但饿殍遍地,饿殍一一地又死于非命,不是命的命。
焉敢欺我?
贵雷妆发了邪气,杀,也应该是我杀,灭,也应该是我灭。越俎代庖,这就是仇恨,什么时候轮到你们了,还不速速退去?
既是救火队,也是杀戮人,担负着外患,又是内患的戴罪之养。直到被绑在一根柱子上,放眼茫茫,他的心在滴血。
我理解你了,三十八号。
一件事情的成功,不管善良和邪恶都是人类的成功,不关倒退还是前进,人们只在意在此刻里笑的是你还是我。规则,那都见鬼去吧!胜利者的规则不是规则也是规则,失败者的规则,正确了也是错误的。
历来的围观者和看客,他们都是无心的人,说鼠目寸光这是侮辱了老鼠,人才是寸光者。
哈哈,被人簇拥着的约瑟志得意满,草原他不轻易拿出来,你毁灭一个美好给我看看,活的不耐烦了。丑恶一定被消灭,美好长存人间,你动了别人的奶酪,你就不要想再保存奶酪剩下。
所有的美好也就是所有的希望,也是所有的力量。
43,不死也是非命
在人们的印象中,死于非命是否定的句式,那不该是命应该有的。
死于非命的人太多太多,几乎都是正命、是命了,对于命也说不上个什么明彻来,一辈子清闲就是命好,想要有什么就有了什么。死的时候很安然,天地人都对得起了,得七八十岁以上,但不是越老越好,自己还能够行动,吃饭也不用费太大的劲。
眼里最好有人。
鳏寡孤独没有办法,黄昏凄凉。有子有女也可能目中无人,死都没有人知道。最好在咽气的时候有家人守护在侧,这边刚一走,那边的哭声就起来了。
命是生命的陪伴。
人死了他就走了,或者他离开人就死了。他不会这样的绝情,人死了,他也不会贸然就走得彻底,以七来算日子,一七二七三七四七五七,五个七之后就是生人的事情了,百日或者死日纪念日,生卒年岁都列出来。
有条件的就上了轴子。
这个卷轴就是家谱,是一棵大树,开枝散叶说的就是它。妻子可以留名,什么氏什么氏,前面是夫家的姓后面是自己的姓,只能是氏,氏的原意就是生产,也代表生根的意思。男丁可以在死后爬上去,女子不行,非常的重男轻女。
可以上,但不是一定能上,弃祖叛党犯刑败伦背义杂贱者只能落选,隔海相望。
然后一生就剩下了一个名字。有的名字后面还有名字,有的就枝头抱香死,孤零零地,不可能再发芽长叶。
早上醒来这件事情是非常神圣的一件事情。
因为发现了自己还活着,这时候不要快快地起床,和生命在一起一会儿。从窗子里可以望到外面的远山,近处的绿树,听到鸟儿的鸣啭,闻到花儿的清香。昨天都是一夜梦境,自己是自由的见证者。
人是活着的梦境。明天从梦境里出来,经过我这个梦境,走向昨天这个梦境。人要符合这个梦境,又不能沉迷于这个梦境。
你要珍惜今天,因为昨天再也回不来了,这话没错。
告别之后,昨天就走向了意识,走向了记忆,走向我们的深处世界。人人都是空间者,我们拥有全部的世界。
昨天已经死了,自己在昨天没有成功复活,现在那里有一座空坟墓。
在美轮美奂的草原上,贵雷妆被绑在一根木柱子上,头上脚下地被倒吊着,和这里的风景不相宜。呼吸在全身出出进进,湿润总是叫人留恋,有风的风景才是风景,没有风就没有温暖。
风干是回不了头的趋势。
谁在我的心中活过来,我就是谁的永生。
滞留在这样的风景中其实就是死亡,贵雷妆强制自己和三十八号记忆的某些部分融合,临时抱佛脚,抓住什么就是什么,都是身下温暖的干草,带着阳光的味道。
1,4,9,16,25,36,49,64,81。100?0?
三十八号背着一大捆木柴进门,在院子里玩游戏,这是他自己的院子,因为就住着他一个人,谁都受不了他。睡得晚起得早,眼睛明溜溜的吓人,院子里有一些捡来的破烂的砖块瓦块和石块,坚硬的红泥疙瘩也有不少。
一就是对应着一,它不想有相对,因为它是可以绝对依靠的力量,什么都无法阻挡,也意味着它无法被满足。任何的演算都需要有背景,也就是依靠着一堵墙才行,绝对信服和绝对沉重。这是个什么意思?这个意思就是所有的演算都是半边演算,把绝对当成了依靠。
这个一经常被藏起来,这就用到了相对。一个人和另一个人,从这个砖块到那一棵树的距离,钟表上的半夜,愉快的心情和痛苦的回忆,今天的天空。
今天的天空不是昨日的天空,它是一层天空,皮子一样今天揭起了就是今天,明天再揭起来一张,后天又是另一张。这不是天空厚不厚的问题,每天一张,或者每天很多张,不见它的减少。
越有它就会越有,越少就是越多。它自己完不成,有了相对才会完成,有了相对就有了心情心意。一是它的相对,一是它的本来,一是它的本来对这边相对的另一边的相对。
二就是空间。三十八号在地上摆出两军相对的样子,这边是石块,那边是瓦块。它们一定会有一番生死较量,不可能相安无事。一是在一起的关系,目的和结果是一样的,有了这个关系才有了相安无事,不是一上来就相安无事。二是毁灭的关系,硝烟之后一方已经不存在了,另一方无视它的存在,所以它才会存在。
毁灭的都是灵性和热情。说人类,这是在一起,类的安定和方向。说谁谁谁,或者国与国、民族和民族,这个区别就有了毁灭的关系。人不想打仗,但是意念之灵想打仗,只要感觉到不安全就会打仗。
活着首先就是为了安全,安是为了全,全是为了安,这是一切生灵面对环境时的第一因素。这个意念可以欺骗,也就是麻醉,并不安全但歌舞升平,海清河晏,或者安全了依然枕戈待旦,常备不懈。
三十八号把一根木柴放到石块和瓦块之间。为了界定,又把两根木柴插到石块一边和瓦块一边,等于说它们被包围了,自己包围了自己才谈得上安全。
但还有第三种关系,这种关系叫过程关系。是在同化和异化之间的关系,达到在一起和毁灭目的的中间关系,也就是所谓的存在。在这个过程中石块瓦块可以是自觉的,也可以是不自觉的。
它们被一种超出它们关系的过程关系而注定。
这种关系的节点是人,警觉这种关系的是意识,描述起来就是时间的关系和空间的关系,综合成一道就是生命的关系。手里拿着一根木柴,放到石块和瓦块的上方才是合理的,但三十八号现在没有空间置物的本事,就远远地把这根木柴扔到石块瓦块的侧面。看看不满意,又用脚划了一个圆圈。
中心点是石块瓦块的中间,侧面的远近就是半径。
三必须是三角形的关系,三十八号手里拿着一块砖块正在打量。
贵雷妆的注意力现在却在那些木柴上,木柴有二三百根。这应该不是从树上砍下来的,而是捡回来的。天亮了,就灭了篝火,一行人或者一个人又上路了,紧一紧包裹,向着远处的山坳走去。
木柴就留了下来。一端已经燃过火,留下了焦灼,另一端还干净着,很完整。
从木柴捆里抽出来一根挥舞两下,竟是很趁手,长短也合适。不知道这是什么木的材质,分量很重,敲击一下,发出哐哐的衰败之音。很奇特的感觉,的确就是衰败之音,搜肠刮肚之下才想到了这个词汇,心头涌起的都是一些不好的情绪,心悸、哀怨、遗忘、残忍、愚弄和狰狞。
就是它了,今后可以当做武器用。
三十八号犹自低着头在地上写写画画,贵雷妆就离开了,他的事情还用不到自己来操心,这都是幻影。回忆就是幻影,干巴巴的渔网,心情放进去它才会活过来,甚至铺天盖地,估计所谓的天网也是如此。
自己快要被风干了。在风中旋转和凌乱。你倒是把两只脚一块儿绑起来啊,却只挂起来一只脚,邦邦,敲敲木柱,邦邦邦,木柴又割断了绳子,自己回到了自己体内。
踏破铁鞋,顺水推舟,木柴就是自己今后的武器了,贵雷妆还给它取了一个自己很得意的名字,船。就叫船,而且发现了船的大用处,棒、棍、刀、锏、鞭、匕的功用无不具备。是船就要渡人,渡自己也渡别人。
衰败和不祥,是别人的衰败和不祥,而是自己盎然和获得祷祝的开始。
真的捡住了,贵雷妆不知这是至宝,是木楔子,一直暗暗地刺进人的大脑中,使人无法走到梦城或者叫记忆之城的阻挡利器,化无形而有形,有着滔天的大用。
他只取了一根,但一根就是二百八十五根,等于一根也不少。
这时候三十八号起身,在纸上写写画画,他保留了从零到九十个数字,把后面的划掉了。没有十全十美,十全十美都是灾难,而且顺序数没有意义。十以后的数字包括十,它们另有发展和前途,是一种旋数和隐数,在于形成规则。
欢呼声中,约瑟凯旋而归。被诺尔曼、安娜、董和福克斯围在中间,安娜还殷勤地抽出自己的绸子手帕,装模作样地为他擦拭了一下脸庞。
贵雷妆这边很平静,破、碎和卜二般隐隐地站好了位,保护着他的安全。刚才都看倒了,一片草地出现,贵雷妆就被吊了起来,在随着那里的时日腐朽。后面的情节邦城的人却没有看到,死于非命的人不但没有死,还得到了一把武器。
这把武器应该和修罗刀一样是时空武器。现在它的时间性还没有看出来,但空间性却明明白白显示出来了。拥被而坐的贵雷妆在一个早晨醒来,然后他看到了自己。
一挥二挥三挥,原先把自己的头碰得咚咚响的空间阻挡又消失了,至少在记忆九区间的空间又回来了。草地流水一样哗哗哗地消失,一直站着的贵雷妆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对方的欢呼,又把眼睛合上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胜利者才拥有发言权。福克斯迈步而出,脸笑成了一朵花,“怎么说?你们败了,贵雷妆要和我们走一趟。”
碎气急败坏,眼睛都红了,“走什么一趟,约瑟你把他怎么啦?”
约瑟:“放心,他没死,还留有半条命。我这就把他叫回来,也只有我能把他叫回来。”
“这么自信?”
贵雷妆不紧不慢地说。他的话说完,对方五个人全部被定住了,身体不能动,话也说不出来,就好像人把气机憋住,越来越窒息的那种感觉,心脏和筋脉打雷似地在反抗。
稍瞬,重获自由的五个人叫声嚷嚷,他们不相信。约瑟面如土色,若不是董扶住了他,他有可能站都站不稳。
“这是真的。”说完,贵雷妆拿出来一根烧火棍,对着五人的方位一指,“定!”真的是真的,五个人马上又被定住了,一种空前的绝望从尾巴骨那里升起来,蔓延到福克斯的头脑,全身的意气萧索了很多。
“就此别过。”福克斯是个很利索的人,绝不拖泥带水,学着华夏国的礼仪,抱着拳头举过头顶,然后转身乘着飞毯而去。
听说第二天上午他们就离开了,有包机很方便。不同的是他们只走了四个人,有一个人悄悄留了下来。
44,都是谁的雨
人的成长离不开乖离,醉后不知天在水,一步步把自己弄得面目全非。这个面目是本来面目,灵目,最当初的样子,先天的样子。
也许不是直截了当地来肯定什么批驳什么,但事实上你喜欢什么,就一定是在否定什么,爱好什么就痛恨什么,适应什么也就改变了什么。削尖了脑袋,或者如鲫鱼过江,在芝兰之室或鲍鱼之肆,这些都是适应。
适应环境,获得生活。
我们本身是我们的语言,身体和身体之上的心情心意。
物质上的东西等同于身体,心上的东西就是意识,这些就是我们征战人生的成果。人就是站在此时和这里的一条线,大部分人都要往前站,就是人的表现出来,获得和拥有,也消耗和失去,一生可歌可泣。当自己和这条线融合,就是不顶不撞,逆来顺受,把自己打回原形的时候。心如止水,没有往上来也没有往下去,形同虚无。
其实这种感觉并不长久,这只是要出发的地方和时间。逃开了时间的限制叫虚,不受空间的打扰叫无,这个感觉自身也可以很往里,凝视到不能再凝视。
若还是说线的话,还有一种状态就是站在了这条线的后面,这里的意识大于物质,是深层次的意识的作用。这给描述带来了困难,就不能不把物质界的东西搬运过来,或者偷换概念一下,来记述这边的事情。
运用着意识,也分析着这个意识。
它有当面就一定有背后,对意识的分层和分级是一个很好的尝试,贵雷妆像蜜蜂一样开始吸吮花蜜。三十八号的记忆给他提供了很大的帮助,他觉得还可以走得更远些,想起前面的话来就有了拜访翟老翟慕华的意思。
翟老当初就曾经在分局审讯室的外间说过,等着自己上门的话。好像既是寻衅又是邀请,一句话的意思有很多,就看自己怎么想了,觉得很有必要。
九女山巅一站,邦城来人铩羽而归。但总觉得还有下文,不是就这么简单结束了就完了,卷土重来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些人嚣张惯了,动不动就拿着大棒子吓唬人,这制裁那赔偿什么的,横行霸道。
华夏国是他们的肥肉,戏称后花园或者别院,是自家的自留地。人也好欺负,而且心志不坚,百来年的收买买卖一直做得顺风顺水,就是个没骨气的。这一次更不能放过了,只能自己得过且过,对他们,还是畏途巉岩好些。
福克斯不敢专断,还是灰溜溜地走了。一者人家的玩意儿的确高明,二者不能太撕破了脸面,他们也不想弄得遍地开花,斗法就只能斗法,这样出了事也能够兜住。三者这一次出行开了眼界,怎么样也得回去先武装和进修一番再说。
“丢人!”
也不知道赵霆钧是骂赵昂丢人还是福克斯那些人丢人,拍着桌子怒吼,给赵昂下了一周的禁足令。哪儿也不能去,就在山家院子呆着。R5方案继续实施,一旦启动就停不下来,赵大美的红色高跟鞋又在大楼的走廊上快速移动。
赵昂心里气鼓鼓的,郁闷之极,他却不知这是董事长赵霆钧也是赵家的家主对他的保护。先断根,取消赵昂这一方面的联系。然后听风声,听听外界对福克斯一行人的到来有什么反应。而计划悄悄进行,等发觉的时候水已经漫过金山了吧。
又是一个晴朗的早晨,天空蓝蓝的润泽,似乎刚从水里捞出来,正在被一些丝丝的白云纱巾擦掉身上的水珠。红彤彤的太阳才跳出来,像抹得过分的胭脂。
一群穿着花里胡哨练功服的人在丁教练大声提醒“放松,放松,松是太极之门。”的声音中,松而不垮地做着动作。
刘振奎一点也没有被暴露的难堪,贵雷妆也好像把这件事情忘了。是啊,顺心不顺心是主要的不是因为别人,而是自己。不要强制自己的这颗心,而是顺着它自己的意志和毅力来,松紧有度,空灵自然。
不但爽快地拿出了翟老的电话号码,还热情地把贵雷妆送到了微脑和非物质性撞伤及精确语言制导索引研究中心的大门口。
和刘振奎来时一样,规矩不能坏,翟老亲自出门迎接。
看到贵雷妆时老脸笑得如一朵花儿,握手寒暄。拍拍刘振奎的肩,耳语了一句什么,就把他支走了。
技术区。B楼三室。
“翟老,冒昧造访,想向你老人家请教些意识之学上的学问,还请不吝赐教。”
“不急,不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不可能不知道,说不知道就假了。几回回自己的眼睛随着三十八号到过这里,这里是三十八号收获记忆的地方,也是自己需要记忆他记忆的地方。能够知道是一回儿事情,亲临和践行是另一回儿事。
这是不可避免的分裂的感觉。
因为这不是幻想联想,可以信马由缰,而是真实存在的。在贵雷妆是自己的时候,格外珍惜,这也是真实的,有自己的情感和自己的感觉。在他是三十八号的时候就把自己放到最低或者消灭,只随着三十八号走,不能引起冲突。
他就是自己。
他说:“我是雨中的一滴雨,下雨的时候我就会出现。”意思是他也是海中的一滴水,看到海不一定看到他,但看到他也就看到了海。是藏在沙漠中的沙子,山中的一只蝎子。
何以要藏得如此之深?
“他当年就在这里。”一切照旧,没有任何改动,仪器都还摆在原来的地方,窗子开了三分之一,这是他喜欢的角度。风不伤人,空气流通。被子是老实做派的军营四方块,没有人动,虽然没有皱褶,但似乎是老了。床前的那把平木椅子也在,是张晓宇的专坐。
翟老说:“是啊,是啊。”心下也颇有喟叹。
张梦雪出现了,很将就地在搪瓷茶盘上放着两杯清清的水。翟老取了一杯,递给贵雷妆一杯,举杯示意自己先喝了一口。
贵雷妆心里堵得厉害。
真的来到这里,心里的思绪像杂草一样钻出来,一会儿就能没了人的身子。平静的大海上波浪滔天,什么地方的一块岩石发出了金铁的交鸣之声。所有的历史也都要断裂开来,一片苇子直接苍黄了,天空有一只大鸟,鼓着圆圆的肚子经过。
翟老的声音远远地飘来。“意识是一个很神秘的东西,要不就别惹他,惹上了就没法回头,想起来回头的时候为时已晚。每一次回头都发现自己不是自己了,既不是原来的自己也不是要达到的自己。”
因为心里有一道声音在召唤,有一个存在在招手,有一个吸引在吸引着你。可是却没有办法到达,人的很多疯魔就发生在这里,遇到一点引子就崩溃了。如一本书,一个人,一件事件。
我们的心性耽误了自己,我们自己扼杀了自己,自己做主或成为别人的帮凶。
崩溃是没有路的结果,全身心投入了,没有留一丝丝的路,没有退路就只有死路。退路和进路是一样的,这是情感之路也是记忆之路,是意识之路。一本三国演义都能把人看疯,一个纸片人都能是神魔,一件事件就把自己的路全堵死了。
要么就得坚持下去,恒久的忍耐之后闯出一条路来。但这样很难,首先就是自己对自己的交待,自己是谁,自己是什么了,自己是这里的人,为什么自己不在这里。这得一再的降低,降低到最简单的需求,维持着简陋的生活。
然后是把自己藏起来。你可以说服自己,但你不一定能说服得了别人。说服自己是从自己这里拾得信心,但别人可不会给你。这是一股庞大的力量,太庞大了,在自己没有力量的时候还是少沾惹为妙。
让别人不知道自己最好。
指责怨恨和为什么和我们不一样的力量,如果针对了一个人,这个人的下场一定很悲惨。这些人可不想弄懂意识也是力量的说法,但他们正在使用这种力量。被这股力量包围,这股意识的力量会破坏那个个人的意识力量,他是无法顶住的。
下场,下场,不是没场子了,而是还有下一场,下一场还有下一场,继续粉墨登场。所以逃跑有时候是明智之举。你看咱都是一样的,都是穷哈哈苦哈哈,义正辞严和男盗女娼。都是摧折木高于林的风,非向行高于人的含沙射影。
然后还得有真心,真心最难得,但你得知道真心是什么。
“真心是什么?”
回答这个问题的人是三十八号。心有许多种,如清心,温柔的心,智慧之心,感恩的心,广大的心,清洁的心,喜乐的心,谦卑的心,爱心,敬畏的心,信心,忠心,罪心,无亏的良心,诚实、正直、公义的心,刚强、仁爱、谨守的心。
这些心的前提就是真心,是身心灵的这个中间心,我们也叫船心,或者渡心。这时候的做法是两不失一不迷。拴在身体这个木桩子上的心是不能失去的,可以叫尘心、世心,但它是必有之心,这里是最好的退路,也是能量的最初的收集之地,不是可有可无。
先期的能量粗略分为两种,一种是食物的能量,一种是思想的能量。食物的能量来源于身体的提供,不仅仅是食物还有阳光、水、空气和物质层面的东西。人的生存在安全因素不成问题以后,获取食物就是最高的意义。
这个火炬一直不灭,人类痛苦的记忆和悲惨的历史无不与此有关,即使生活富裕了,这个记忆也根深蒂固和不可碰触。
另一个不失是心灵的不失,身体的不失是身后拴着的一条线,心灵的不失是抛到远远远方的一条线,也就是思想的力量,意识之力。看着空无所有,但那是人类前进的方向。这条线总有挂住的时候,或者你不知道为什么挂住,挂住了什么,但现在挂住了,这就是信念的力量。
很多说法落实了这个可能,灵,天堂,桃花源,大同世界,华胥国,无何有之乡,乐土乐国乐郊,天国,黄金国,太阳城,绝对真理,理念,遁去的一,仙乡三清,佛国,乌托邦。
一个不迷,就是攀绳而越的这时候的心的显现。
这个真心,真就真在脉络清晰,三位一体三点一线。奇就其在中间的这个点是探索的路径,也是下功夫的地方。水涨船高,心在进步,两侧的身灵也有了崭新的发现,以至于让人乐此不疲。
身心灵的背后各背上一面镜子,那不是你做的,不是你说的,而是你想的,这时候的心就是真心,大约也可以叫做身心、心心、灵心。如果心足够得大,有宽广的心,这时候的心既有身也有灵,背后的镜子也可以显示出来,也叫真心。
有些神灵脑袋后面带着个光圈,也不显累赘,走到哪儿带到哪儿,也有这方面的意思,但人家有更多的解释。
真心不失,难能可贵,这就是生命的路。想知道生命是什么,离不了这个。
三十八号的声音越发清晰起来,就好像从自己的嘴里吐出来一样,“下功夫就是播种子,栽心意,荣辱于此。也是把时间的一条线拽下来,走到时间的底层,奔向光明和生命的起初。生命的起始就是起,生命的起初叫做初,也是时间和空间开始英雄有用武之地的地方。或者时间之始叫起,空间之始谓之初。”
他的面容突然清晰了不少,虽然都是长发披面,但他的嘴很小,圆圆的一张脸很不容易叫人记住,不想自己鼻直口阔。无意之中两个人走在了一起,现在他们是一个人。
贵雷妆就是三十八号。
首先经历的是那场大火。那时三十八号很瘦,瘦但是很能吃,正是长身体的少年。落落寡合,惜语如金,走路都爱低着个头,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尿床毁了他少年应该有的朝气和三五成群的资格。
总是一个人玩。
他没有胆量惹是生非,除了上学、打猪草、挖野菜就把自己关在隔壁的院子里练拳和读书。
隔壁的院子,这是父亲为家庭大计着想而做出的决定。原先是三叔家的,和父亲是一个老爷爷,也就是祖父,自己的父亲行二。三叔家搬走了,房子出售,父亲有心就经过中间人买了下来。
儿子渐渐长大了,得为他们的成家立户考虑,房子是首要的。他有五个儿子,但战线拉得很长,中间有二十多年。
现在没有儿子要娶媳妇的,房子闲置着,后来成了三十八号的王国。
这个叫人不省心的儿子,总是看书看到很晚,第二天早上起不来也是正常,那一天就没有叫醒他。
然后带着其他儿子和女儿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老虎窝。
那一天早上在三十八号的心目中是应该的下雨的,但是却没有下,只是在后来才装模作样地下了一点,比他心里的雨小多了。
45,毁灭是记忆的另一种方式
老虎窝是一个地名,就在村西不远。
甘露村山龟一样趴伏着,有着将近四百年的历史。这么说是不准确的,追溯到清康熙初年,有的确定地说是十年,为一个止步,老人也回忆不起来了,说那里有三户或者四户人家,至少也有一户。庄户人家出现在那里,不在明初也一定是在明中,这样的话时间又可以上演二百多年。
很多姓氏和民众,皆口称来自于山西洪洞县,老鸹窝大槐树底下,这里面有大部分确实的地方,也有谎报的成分,也可能来自于那些移民的后代,也可能是事急情危而选择一个依附的结果。
情理大于天,也就是生命大于天,挽救生命任何时候都是美德。
可以更早也可以更晚一些,争早争完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历史实据主义和历史虚无主义都落进了尘埃的大坑。后代人在存活,历史又碾过了一些山林和田亩,回首往事还是两眼模糊,因为我们不承认我们是动乱的历史中走来的孩子,不是时间、空间预谋万年走来的孩子,我们只是我们的孩子,从父母那里算起。
老虎窝,狼山岗子,摩天岭,鱼鳞坡,水鬼湾,这些地名足以说明了先辈生存的艰难。老虎窝在三十八号这一代人从来不曾见过老虎,只是一个地名。后来人丁繁盛,庄子一步一步朝外走,现在房子已经盖到了老虎窝的边上。
那时要走不少的路。
一觉醒来,从梦里的梦境走向现实的的梦境,三十八号从隔壁的院子出来进入自家的院子,走入堂屋。自家的院子才是永久的院子,自己出生的院子才是院子,有父母或者爷爷奶奶居住的房屋才叫堂屋,或者一家之主和族长常驻的房屋是谓堂屋。
堂屋里只有母亲,连三哥都去了老虎窝。母亲在堂屋和院墙下的锅灶之间穿梭,正打算做饭,人口多饭食大,都是如狼似虎的年纪,饭食少了可不行。
问明白了情况,三十八号就一路去了老虎窝。
他是一个不错的孩子,知道帮家人。他不记得又回过隔壁院子没有,大约没有。
夏天的晚上,蚊子哄哄的,能把人抬跑,他总是把自己弄到很晚,看书练拳现在又加上了打坐,就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父亲就从南山上割来了黄草,艾蒿,蒲棒和其他一些有味道的草,晒干,编成绳子,点着了可以驱蚊。
蚊帐已经破破烂烂的,打着好几处补丁。
蚊绳一般都编得很长,半夜用不完或一夜用不完就浸湿了或揿灭了放起来,晚上再用。他可能缺少的就是这一道工序,蚊绳燃尽失去了重心从板凳上掉下来,烧着了垂下来的蚊帐,蚊帐继而点着了顶棚。
顶棚也叫虚棚是一种风潮,本来人躺在床上或进了屋门,抬头就能看到人字形的屋檐和梁头轮条檩条,现在有碍观瞻了,要把它们遮挡起来。工匠应运而生,用一些细细的木柱、板子、高粱秸编成的簿子作为支撑,上面贴上好看的纸张图画。
不但美观而且实用,可以起到冬暖夏凉的效果。
三十八号并没有感觉到凉爽,两只眼睛一样的前窗的确很大,但后窗就特别的小。据说这样设计有很多传说和规定,不是别出心裁得了的。
虚棚烧得欢快,和房子的簿子亲吻,然后就是木条,房子就整个燃起了大火。
放心,地基和框架都是石头的,只能烧黑不能烧化,一个长方形的乌漆抹黑的东西是会留下的,这是唯一的存在。
救火的人很多,半边村子的人都来了。
那时三十八号和哥姐弟妹都在背石头,也有搭伙的亲戚和友好。村人建房子必用到石头,石头是石窝也就是采石场才有的,没有石场的亲戚和父亲的友人就会求告上门来,虽然没有半功半职,但父亲是老革命,分量很重,他大手一挥,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赶紧背上板子,就像双肩背书包那样,一块石头放上来,沿着艰难崎岖的小路走到地面上,把石头扔下,不敢稍停,紧接着下一趟。
休息是共同休息的,你不能自作主张,会被看不起,大锅饭那时候也是一样。
大人休息的时候是蹲下来抽支烟,但更多的是卷旱烟,一面说着远远近近的话。孩子们这时候也许会胡闹,也许会听大人们讲话,听话就是一种传承。胡闹会被大人呵斥,闲的。话会听到耳朵里,这比教育更珍贵,但三十八号还有别的事情要想。
别人不排斥他,但不代表他不排斥别人。
再一次上来,发现村庄那边有浓烟。炊烟也可能浓了些,这都不是事。但炊烟里面有了火光,人们都放下活计,争先恐后地往村子里跑。不是咱们家的,那时候三十八号还侥幸地这么说,其实他的心里是胆突突地。
时间天天做着拉锯的功夫,锯子放在这一头是白天,放在另一头是黑夜。现在锯子卡在了中间,前后动不了,很是着急人。
已经无救,也没办法救了。这时候断开和邻居的连结才是重点,人们也已经这么做了。
不再有明火冒起,从火焰里走出来的美人又回到火焰中,消失在火焰中。父母真诚地给每一位来救火的人叩首,不论辈分,这是规矩。在知道礼仪的人的搀扶下,头就磕不下去了,众人提着水桶和拿着盆子回家。
众人散尽,雨才不情不愿地下起来。
不是没有想过有其他可能,坏人纵火和天火惩罚,当搜索起原因,稍微一联系,三十八号就知道是自己的原因。是从结果推出来的原因,他就噤若寒蝉又悲痛如水。以为会挨一顿毒打,但是没有,这是最后一次没有挨打,此后也没有再被揍过。
对这样的事情也许看不上,破、碎没有进行积极的分析。碎只是说,孩子,真的没有可以悲痛的,一件事情做好和做坏都是一样的,那就是结果。如果你用力,很大力,那么这件事情就有了你自己的风格,你自己的意愿,已经超过了好与坏。
而如果不用力,也进入不了好与坏,这时候的好与坏就在欠的情况下运行,现在就是这样。以后你会知道,总体的生活是虚拟和理想的生活,任何时候拉出任何一个人来,这生活根本不理想,充满了悲苦。
这中间一定有人在说谎。
谎言造成了事实,使生活分成了两面,在高空上面的运行和在现实里的努力,在心头里面的抱着琵琶,遮着面,和形成自己言行的对意识的体现。
三十八号不管这个,如果一个人愿意背负,谁也拿不下来他的重量。甚至赌气地以不见碎和破为目的,自从不再尿床,三十八号就有了力量,何况他想当一个好兵。
破从来不说话,但他的意思碎都懂。
碎也保持了沉默,一年,两年,二十三年,三十八号终于知道了自己是一个多么可笑的概念。处处碰壁,处处新生,不能这么挣扎着活着。是的,过度的自己是自己的风格,但就没有永恒和长期吗?
结发夫妻,相濡以沫。
只要你不在这里,濡沫是靠不住的。世上的丑闻遮盖了这个严峻的事实,绿色是令人痛恨的颜色。这时候要不你削发,六根清净,青灯里和古佛里黄卷里。要不就是结发,结发授长生。发丝不乱,以恼为结。
这两条路他都迈进去过,差点就拿到戒牒或者云水去了。
但他忘不了他的清心和温柔。他认为破和碎是罪魁祸首,他已经长大了,清心就是我分得明明白白,以心的最高处的心来看待这些遭遇。他认为他没有用的地方,清心你要慎重对待,因为意识不是一个意识。它的后面有很多层次,意识的数算,这是分道扬镳的开始,看准了分支和方向,这时候要坐镇中宫。然后霓虹千条,彩霞分卷。
本质意识是一,石头为什么是石头,股票为什么是股票。操作意识为二,在自己的认知范围之内,它凝结的因素,它发散的效果。描述意识为三,所有行为都有数据在里面。这里面有死数也有生数,一味的趋吉避凶是不利的,驾御或者操控是一个来源于你的硬件存在,你会选择三而不是四。
四是周全意识,也叫逃遁意识,不管怎么样你都可以有躲藏的地方。这是为了自己的完整,生命的完整和意识的完整,就像存档一样。如果将来混得不好,还可以再回到这里来从心开始。五是能量意识,种庄稼的地方不光是土壤的田地,也有心里的田地,心田不是可有可无。
小葱拌豆腐被讨论了半个世纪,该这样吃的还这样吃,不这样吃的早已经放弃。如果说它具备治愈和防止癌症的特殊功效,怕是又会被端上餐桌。而草原小姐妹和放牛的王二小真的消失了。
不如明明白白说图这图那,房子车子这个祭台现在很高。
而图真心,这才是最难得的。我要不掩藏我的真心,也要带动着你的心,说明这是真心。在未来的道路上将心换心,两个心是一条心,期望在这里,抵挡在这里,生活的风雨也在这里。
这个所谓的真心无法真心。
大火过后在三十八号的心目中,心中的一个圣地烧毁了。变成了过去,这个过去正在走向黑暗,它有它自己的路程。也变成了未来,过去绕了好大的一个圈子成了未来,过去并没有真的过去,它又堵在了前面。
符合了这个站在未来的过去,我们的心才是一条心。
毁灭是记忆的另一种方式,只要心还站在那里,毁灭就天天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