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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梭千载全文阅读

作者:慈莲笙     一梭千载txt下载     一梭千载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K了,明天更新,今天帮着收拾屋子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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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保证更新,今天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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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更新,今天写一下一个小征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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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火了牙疼,写了一半了,明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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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定更新了,这两天哪儿哪儿不舒服

    明天一定更新了,这两天哪儿哪儿不舒服,今儿手腕子又疼,约莫是腱鞘炎的症状,我好好艾灸一下,好几天了,一打字就严重,今天弄舒服了,明天好好更新。

第109章 万紫千红满园放 熙熙攘攘岁月长

    “阿姨,我想问问,就是……咱们这个罗有成品的汉服么?”问话的姑娘看上去是个大学生,风尘仆仆的还拖着个行李箱,不出意外的话,是专门从别的城市赶来逛博览会的。

    张阿姨早就注意到这个拖着行李箱的小姑娘了,后者在展台面前徘徊了将近一分钟一直没敢开口。

    “姑娘儿,你稍微等一下啊!”张阿姨一边应着,转过头去叫起在后面收拾着的安霁,“安霁,你来!”

    等安霁绕出来这会儿功夫,张阿姨同面前这小姑娘谈了起来,提到安霁的时候,言语中满是骄傲:“店里现在是没有成衣的,不过你倒是可以和我们这姑娘儿聊聊,她就是做设计的。”

    “张阿姨,怎么了?”安霁头一次跟着来参展,特地穿了自己设计的那套衣服,比起面前春色满园的红红绿绿,又或是质朴无暇的太白、墨兰,安霁这一身不由得叫人惊喜。

    厂里的伯伯阿姨们还好奇的问过这样一件有纪念意义的衣服,安霁怎么舍得?后者只说:或许下次参展我就舍不得了。

    自己与杭罗初遇时的设计,第一次和杭罗一起走向大众视野,安霁只觉得这二者同样重要,不分什么高下。

    很显然,这还提着箱子就匆匆忙忙赶来看展的小姑娘也因着被面前人的装扮愣了又愣,良久才开口又重复了一遍来意。

    “我看你们摆着的都是一些很老的款式……当然,你身上这件感觉很日常。”

    “只是。”和差不了多少年纪的同辈人说话,小姑娘显然更放的开,更是直接接过安霁递来的水,一边说着还一边润了润嗓子,“只是你们为什么不做汉服啊?”

    “这个料子看着就透气,比化纤的夏天穿起来舒服,还和宋制那种素雅很搭……”

    “三裥裙的话,我们现在这个横罗做出来的效果可能不好,因为它是横向的纹,所以在裙子上的垂坠感可能会差一点。”安霁把话讲得清楚明白,没有为了把横罗卖出去就隐瞒弊端。

    “你如果感兴趣可以留我一个微信,或者关注一下我闺蜜的店铺,到时候我们能顺利复原直罗的话,肯定不会放过三裥裙的。”

    “当然,如果你想要试试,网上应该有一些裁缝是可以来料定制的。”面前这小姑娘一看就是个资深袍子,想来也是会认识一两位认可做工的裁缝,“真丝的料子到底比涤纶那些化学纤维金贵。”

    “嗯,我之前有买过一般的料子去定制我喜欢的款式。”许是实在喜欢这料子的手感,即便安霁已经将缺点说到了明处,小姑娘依旧凑到展柜前,对着不同颜色的罗,比自己的肤色。

    “蓝色的显白哎……可是这有什么合适的款可以做么?”

    “这个绿色也不错,没有想象中的显黑。”

    这么会儿,展柜旁愣是围了不少人,看来这小姑娘还是个吸引顾客的体质,安霁笑笑,只见几位伯伯阿姨正乐乐呵呵的讲解着——这种喜悦,远不是谈成一笔大订单能比得了的。

    参观的顾客正缠着问起展台上的木制模型,声音直传到安霁耳朵里:“你们就是用织出来的罗?”

    “那这一天能织出几厘米来?”

    “我们现在的机器是有一定改良的,生产效率提高了不少。”无论是浙商、徽商、晋商,中国这片土壤上,自古便孕育了‘为商以诚’的根基,虽少不了见利忘义之人,但更少不得张阿姨这样将话讲在实处的。

    “这个我们不瞒你,一天还是能织出几米的。”

    “这个模型是照着古时候机器做的……这种我们现在也会做,但是确实是太慢了,也适应不了需求。”

    “我们做这个现在也不挣钱,就更没必要在这上面瞒着大家。”

    诚如张阿姨所说,时间、心力、财力都已经投了进去,坚守的早就不是一项‘营生’,甚至谈不上‘热爱’,更像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责任’。

    早就不计成本,又何必去诓骗别人?

    张阿姨的话惹得对面顾客连连点头,侧身到展柜里看了起来:“嗯,那我看看,这现在主要家里也没有人能做衣服。”

    “不过你们这身体是真的好,声如洪钟,我在门口就听见你们这吆喝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张阿姨尽力压低了声音同安霁叹道:“我们是不是声音太大影响到别人了?”

    来看展的顾客不知道,在场诸位却是明明白白知道自己众人从头到尾就没有吆喝过,声如洪钟也不过是厂里为了方便交流养成的习惯……

    “没事,张阿姨你放心,没事的。这不也算是特色么?这展厅本身也不算安静,不会吵到别人的。”

    “这和历史书上的花楼织机好像。”青年的声音总是出众的,任是博览会再喧闹,也能突显出这由远及近,满是激情的声线。

    “去去去,不一样!”

    说话的二人约莫十六七的模样,聊着聊着,便隐隐有了几分要争辩起来的意思。安霁经历过那段岁月,知道这一对好友定然要嘴损的争个高下,只在一旁好整以暇的等着,等着二人来自己这里验证个孰高孰低。

    “怎么不一样?书上是图,这是模型?”

    年轻人毫不顾忌的玩笑令周围人皆是莞尔,愈多的人来此驻足。传承的沉重,也随着安霁这群年轻人的言语添上几分属于青春的气息。

    毕竟受到制衣的限制,这一天虽然热闹,真买了杭罗的客人倒没有几个,多是留了个联系方式,打算日后有需要再联系的。

    只是在众人心里,有人肯了解便是好的,感兴趣的人多了,便不用愁往后没有人肯继承这手艺——杭罗不是一家之物,只有百花齐放,方能争鸣!

    直到回到酒店,安霁才想起来该报的平安没报,该发的展柜照片没发,盛夏怕不是要急得飞过来找自己了……

    【盛夏是西瓜汽水味的:我说安霁,你真行啊,要不是知道你和张阿姨王阿姨他们在一起不会出事,现在恐怕和你联系的已经是警察叔叔了。】

    【盛夏是西瓜汽水味的:行,我也不说你,就是我有个事想和你说。】

    【盛夏是西瓜汽水味的:就是我认识一位姐姐是政协委员么,她那天提到行业协会,你看丝绸基本上都是非遗,你说如果丝绸行业协会专门成立一个非遗规范方向的部门会不会能避免一些市场乱象?】

    刚回了盛夏一句‘在’,对方瞬间就是好几条长消息,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了,只等着安霁回应自己。

    放下手边画了一半的罗扇设计,安霁粗略扫了一遍盛夏的话。

    市场乱象,倒不是指的大多数非遗传承单位,而是一些借着名头来生产的店铺。这种乱象不只是影响到顾客眼中杭罗的形象,同样影响着整个非遗产业。

    【安得云开月初霁:你说这种其实老祖宗就有做过,但是是用来调解为主。】

    【安得云开月初霁:其实更像是现在的人民调解员一样……解决一些行业内的纷争还好,想要解决这些偷工减料、欺骗消费者的行为,还是得让消费者更了解这些东西,并且有相关立法。】

    【盛夏是西瓜汽水味的:有道理!】

    【盛夏是西瓜汽水味的:姐妹,你这个我要好好想想,有时间细聊!】

    自家闺蜜在文字方面的造诣安霁是认可的,盛夏能说出来,想必不会成为空话,想当年辩论稿子,各种给学校的、给社区的提议,别看盛夏脾气直爽些,观察生活可是细致的很。

    放下手机,安霁重新铺开画纸,罗扇的尺寸已经订好了,圆形团扇直径在七寸到九寸之间,至于芭蕉形、桐叶形的团扇尚在后续的设计之中,而如今主要的问题则是在扇面上……

    绣还是彩绘?安霁一时间有些想不通。

    如果能将杭绣,尤其是杭绣里的盘金和正红的罗融合在一起,再配上闺蜜盛夏店铺里的汉服,想来会有不少人买去在婚礼上使用。也能一举两得,让孩子们在非遗进校园的过程中了解到更多的非遗文化,宋韵杭州。

    但这么做同样存在弊端:此举无异于是在金子上镶钻,贵上加贵。只用来展示还差不多,若是拿来量产售卖,根本起不到降低产品价格,让更多人感受杭罗之美的价值。

    “彩绘!”想起那本古书上的故事,再结合起自己这两年来在资料中了解到的历史,安霁想到了这种降低团扇成本价格的方法。

    “啧……”

    如今年轻人多喜欢一些清淡的颜色,按理来说宋韵的清雅正符合众人心意。只是这罗本就轻薄,再搭配上浅淡的色彩,但凡有半点操作不当,只怕是要显得廉价而轻浮。

    当‘清雅’变成‘轻浮’,这种创新非但失去了传播的价值,反倒会败坏人们对‘罗’本身的好感。

    想到这儿,安霁竟不知如何抉择,按着发酸的太阳穴,只觉得两只眼皮都在跳——本就忙了一天,中午连口饭都没好好吃,现在还要想这些,安霁当真身心俱疲。

    摊在酒店的椅子上,安霁也不顾自己正一个劲的往下滑,只是口中不断的念叨着,大有一副今日不把这事想个清楚明白就不罢休的态势,死活不肯放过自己。

    “清雅,宋……”

    “宋,宋……宋!”

    安霁想起了宋徽宗的《瑞鹤图》,也想起了那摞了老高的资料书里记载的一种印金鹤纹。

    将自己从椅子里抛出来,安霁‘腾’的坐直了身子,打开一旁备着的笔记本电脑,在辽宁博物馆的官网下载了一张高清图,打开软件,誊出线稿,再做些细节调整,选中一张自己有商用版权的金箔纸,一个简单的正片叠底,直接将瑞鹤变了个颜色。

    “不如还是白羽变成印金,整个变成金的好像也不好看……”

    很多东西还是要做出一个效果来才能看出好坏,即便安霁特地学了服装设计,也不可能将设计做到一步到位,微调、细改,才能出一件让自己满意的作品。

    “千里江山倒是一个常用的,还有现在各个平台都比较火的瘦金体。”

    “嗯,有时间去西冷印社设计一个杭罗的章,印在扇子上也不错。”

    一通百通,若不是因为次日博览会还得继续,电脑没电可是拦不住安霁熬夜的。

    【安得云开月初霁:[图片]】

    【安得云开月初霁:[图片]】

    【安得云开月初霁:[视频]】

    生活中确实有里那样的背叛,甚至更比里戏剧化。但是十几年的好友互相之间是有着绝对信任的,安霁和盛夏之间从来不担心有朝一日会被对方盗用原创的设计,若是这点信任都不存了,人与人之间恐怕只剩下提防……

    【安得云开月初霁:你也没睡吧?】

    【盛夏是西瓜汽水味的:嗯】

    【安得云开月初霁:昨天晚上聊起那个协会、立法的事,你今天晚上要是睡了才怪!】

    【安得云开月初霁:赶紧睡觉,我发你的明天再看,要是我明天发现你刷短视频,或是深夜emo发什么朋友圈,看我不和你急!】

    手机屏幕两端的人都在笑。安霁在笑自己哪里赶得过去找盛夏‘算账’,真当还是在学校一个宿舍的时候呢?

    盛夏也在笑,笑自己有这么一个关心自己的好朋友,笑虽然那段日日黏在一起的青春过去,友情非但没有淡化,还以一种别样的方式留住了二人的青春。

    【盛夏是西瓜汽水味的:你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盛夏是西瓜汽水味的:你也要睡了!不然回来杭州,我让你请我国宾馆的紫薇厅!】

    【安得云开月初霁:……】

    【盛夏是西瓜汽水味的:行行行,我答应你,我要是不睡,我请你!】

    西湖醋鱼、虎跑米饭这对于杭州本地人并不算稀奇,对于游客也是各凭口味。在两闺蜜这里,这句玩笑哪里是谁请谁吃一顿饭的事?

    不过是我关心你的身体,你关心我的事业。是最纯朴的友谊,绝不容任何俗物玷污的皎皎明月——就同那光下流溢的横罗一般,自有自的遗世独立。

    ①杭州最早的丝绸行会成立于宋代公元995年。

    ②宋徽宗《瑞鹤图》现藏于LN省博物馆。

    修改与更正:

    ①根据资料,对杭罗织机拟声词进行了规范。

    ②系统和读者大大们挑出来的错字已修改,感谢诸位大大,尤其是“银圣”大大一直以来的支持。

    题外话:

    ①在编辑大大的建议下,因为特殊原因,本书完本需要推迟,因而个人暂定一周双更到三更,在此基础上,我会存稿,如情况解除或有其他特殊状况,会将存稿尽快发出,具体情况后续会在作话说明。

    ②文中提到的国宾馆紫薇厅,只代表“贵”,是好闺蜜间开玩笑,不代表当地人爱吃(不代表不好吃,这个东西看个人口味),也不代表二人有钱。

    ③征文小短篇《羲和照人间》暂时不要投资,不保证签约,感兴趣可以看一看,给些支持,感谢!

第110章 花线织春玄妙事 今人赞韵临安辞

    “安霁,我就说我去接你,你说什么也不听。”盛夏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和着簌簌的雨落竹叶之声,清幽外,倒是显得说话人有几分急躁,“这好了,雨已经下上了,你过来多麻烦?”

    自家闺蜜凡事讲究一个务必亲力亲为,盛夏对此可谓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因而并没有拦着执意前往的安霁。

    “路上小心,快到了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三个人从三个不同的方向赶来,抬头望望天,盛夏只觉得心累,“我这边有拍摄要用的油纸伞,我给你带过去。”

    “你自己身体自己也不想着注意!平时就怕凉,着了雨要感冒……”

    笑盈盈的应了闺蜜盛夏,安霁开口安慰:“没事,你放心,我回去喝姜汤水。”

    “那有什么用?你去博览会回来,本身就累,最容易生病的时候!”

    “虽说现在你妈不会因为你生病就阻止你继续做下去了,但你也不能不顾自己身体吧?没有听说过那句话‘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么?”

    “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路上小心。”着急归着急,盛夏也不想在安霁本就疲惫的时候再没完没了的念对方,“宁云帆那边你和他说,有什么事先联系我,你路上休息一下。”

    霭霭胡波漫千载,云随长波入青岭。雨色里的杭州,更少几分匆忙,将原本的‘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恬淡大方的展示在众人面前。

    盛夏往往稍显稀疏的车流,同西湖上同跳珠同韵轻摇的游船,想起那段在BJ上学的日子——比起京城剪影般的富丽堂皇,盛夏还是更爱几分家乡那份画卷里走出来的软意安然。

    只可惜微雨不解暴暑,盛夏终究不能让盛夏尽数如意。有些悻悻的收回眼眸,看看自己手边上摆着的几件衣服,盛夏大有一副看着珍宝般的模样。

    一摞衣服上面一件粉粉嫩嫩,又间绿意,搭配浅墨两三点。

    只同那娇俏的美人,更带着活泼灵动,蒙蒙雨雾接着微风扬在外面的袋子上,如莲沐水而出,是闺蜜二人设计出来的第一套衣服中的一件,有个好听的名字:‘山岚染风荷’。

    同一套衣服当中,还有一件以秋香绿为主色,宋制为基础改良的古风服装。

    以秋香绿色元宝花线春做了抹胸,系带下方留了约莫三毫米宽的桃粉色小边,翠中隐藏芳,被盛夏取了个‘春风不由人’的雅称,在预售阶段就引来了不少关注。

    看着这些由自己和闺蜜设计出来的宝贝,盛夏心里是怎么看怎么高兴。等人的时候实在是闲的不行,盛夏翻来覆去的将几件衣裳拿到手上端详……

    当中一件‘风团锦绣’以圆领袍为原型,将深烟色横罗竖用,充当直罗,提升垂坠感,又以彩绘印金宝相花纹装饰。内层以更为挺括的玄黑色元宝纹花线春为衬,搭一条石绿的裤子,富贵典雅。

    这件虽不是安霁和盛夏的最爱,但在设计上倒是一改寻常人对杭罗、宋韵的看法,将杭罗不俗的风雅意趣展现了个十成十,可以说是安霁自己认为最成功的设计之一。

    安霁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盛夏身后,未免吓到后者,轻咳两声,等后者回过头来,这才开口道:“盛夏,宁云帆他们还没到?”

    长叹一口气,盛夏无奈的很。早就知道自家闺蜜的性格,若不是还得等着宁云帆带人来,自己就应该直接开车去接安霁才肯放心!

    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安霁微微蹙起的眉头缓缓舒展开来:“还有十几分钟,倒也来得及,配饰我这边手工做了几件,先看一下合不合适。”

    半掌大的谷纹白玉环佩,下衔五条米粒大小东陵玉小珠组成的短流苏,是安霁专门为那件‘风团锦绣’准备的配饰之一,至于上面铜镀银的墨玉头冠,亦是同整体相得益彰。

    “哎,你这个扇子改天送我一把。”风雨连廊里不侵密雨,可清风不敌闷热,盛夏面庞上还是浸出一层薄汗,正处在抹不去又淌不下的尴尬之处,遂是顺手抄起来安霁带来的扇子扇起风来。

    这一扇不要紧,轻盈又顺手,将扇子递还给安霁,毫不忌讳的直接开口同安霁要了起来:“到时候我要定制一个!”

    “其实,你也可以撘配这次汉服卖出去。”安霁接过闺蜜递回来的扇子,在二人中间轻轻扇了起来,“我那天还有一个和杭绣联合起来的想法,可以在新年款里撘配进去,我觉得也许可以。”

    【宁许一帆作孤舟:我们马上到了】

    【宁许一帆作孤舟:我给他们的剧本是伯父改过的,脚本我也让我爸给做好了】

    宁云帆突然发来私信,让依旧在畅想未来的闺蜜二人思绪回到现实,开始思考如何将眼前的事做的更好。

    “我爸?我也没发给他啊。”手机里是和宁云帆的聊天记录,安霁嘴里念叨着,“他什么时候和我爸说的?”

    安霁早不是那个坐在爸爸自行车后座,被父亲讲故事左右喜怒哀乐的小孩子了,阳台上的儿照片、幕布,再加上父亲上学时的专业,已经足够前者意识到这背后或许存在的故事。

    更不用提自己这位称得上青梅竹马的男朋友——宁云帆的父亲和自家父亲安家宁是故交好友。

    虽然这些年二人联系不多,看起来倒像是因为自己和宁云帆的关系才有交际,但是安霁知道,这两人之间的友谊是那种‘淡如水’的君子之交。而只有这种若即若离的友情,往往才最长久。

    “大学那段时间,你爸不还加了我微信,让我提醒你朱医生身体?”盛夏耸耸肩,定定的看着安霁,“我爸妈是什么都支持我,但是挺放养的那种,所以我也粗枝大叶的。”

    “你爸妈不一样,几乎每个细节都想要给你照顾到。”

    安霁听的一愣,自己知道父亲关心自己,只是搞文学艺术的人,要么热情奔放,要么隐忍内敛,倒是没想到曾经还有这么一出:“嗯?你怎么没和我说。”

    “你爸不让我告诉你,而且……你不是那次发现了么?”

    闺蜜二人陷入短暂的沉默,继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袋子,将衣服和配饰分装好,确定无误以后,在袋子上贴好角色名,留出一行来给宁云帆带来的演员写上名字。

    “左看右看,我还是喜欢这一套!”之前的话题尽管温馨,但盛夏也看出自家闺蜜的神情中隐隐约约透露出的苦涩。虽然不知带什么原因,前者还是选择岔开话题。

    “小时候感觉仙女的衣服又飘又美,现在看看,我那时候傻啊,这种侠客风的多帅气!”

    黑红配色的女侠帅气,可显得肃杀,但是白色与墨兰色就带上些许出尘和仙气。这两套都是盛夏的最爱,也是象征着双女主短剧里,其中一位女主性格变化的过程。

    没多一会,宁云帆带着人到了。原本一场雨夜重逢的戏码,因为愈下愈大的雨不得不终止计划,众人只做了一番安排,青年人们都是干劲十足的,半刻也不肯耽误,只将头一场排在了次日。

    翩落骄叶,碧剑丛竹,不消蒙面就能在任何人眼里不留下半点痕迹的女主,靠的只是那一道长鞭。

    “敢拦官府的盐队,你好大的胆子!”

    面前这女子面容姣好,若是寻常人家饿到姑娘,定然会是十里八乡闻名的美佳人。料是谁也不可能想到会在此间官道上明目张胆的劫道。

    押运队伍的头领知道,江湖上流传着这么一位神出鬼没的江湖人士,但对于这人的长相众说纷纭:青面獠牙、天仙下凡、满脸赖疤,只有想象不出的,却没有这传闻中没有的。

    原因无他,只因为见过这人容貌的,无论是官府的人,又或者是那些有名的奸商,皆没有活下来的。久而久之,这人在江湖也落了个‘彼岸花’的名号。

    人间没有彼岸花,彼岸花只开在阴曹地府。见‘彼岸花’,便是入黄泉。

    长鞭一甩,倒刺直接咬进那人皮肉之间。右臂浸满了血,手里的刀自然掉落。却只见这女子长鞭扫过,借力将刀甩出去,只落下半数人仓皇逃窜。

    黑红的衣衫哪里看得出滴上了血迹,长鞭上期在滴血,‘彼岸花’的眸子微沉,一直未开的口缓缓张合,言语中带着三分轻蔑:“官府?”

    “咔嚓。”

    树枝折断的声音响起,‘彼岸花’的目光直接扫了过去——草丛里藏着的人衣角都露了出来,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吧?

    取下腰带上别着的面纱,三两步走到那人面前,一把把人提了起来。

    “你可曾看到我面容?”

    “不……”对面这姑娘身上正是那件‘春风不由人’,虽是不娇,可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娇生惯养出来的,哪里见过这般景象,不自主的抖起来,“我适才……”

    这姑娘适才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彼岸花’的背影、滴血的鞭子和倒了一地的押运护卫。

    面前这姑娘没有想象中的怕自己,也是自己杀人时头一次路过的无辜人,‘彼岸花’笑笑,起了逗弄的心思:“你知道看见我面容的人都去了哪里么?”

    垂眸扫过那些七零八碎倒在地上的人,这姑娘一双手攥紧了拳,才令自己尽量平静下来,可若是细听,声线中带着一丝颤抖:“死了。”

    “哦。”‘彼岸花’不敢确定这姑娘的身份,毕竟能这么巧出现在这荒郊僻野,若说不是个陷阱,是谁也不会信的。

    “可是,如今我正缺一个通房的小丫鬟……若是你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来做,想来别有一番意趣。”

    “不如你随我回家?怎么样,小绿?”

    ‘彼岸花’知道,若是个真正的大小姐听见这种话,若是不恼都是不可能的。如今带回去监视一番,若是无事,自己一个女人,也不会污了其清白。

    “你,我……”‘彼岸花’实在是有些让人雄雌莫辨,‘小绿’又真个没见过前者的面容,如今说出这话来,只让‘小绿’羞恼起来,闭上眼睛,将自己的脖颈向前一伸,“你杀了我便是!”

    “杀了?”‘彼岸花’的话其实一点也不少,只是对于那些将死之人,说多少话都是无稽之谈。

    可面对‘小绿’这种小美人儿,‘彼岸花’的耐心可不是一般的好:“你这样的小美人可不多得,我那一山的弟兄尚且需要后继有人,就算是我……”

    这下都不用‘彼岸花’出手了,‘小绿’身子猛的一冲,就要去捡起那落在地上的刀,自己给自己一个痛快。

    真没意思,‘彼岸花’心里念着。这大户人家的小姐为那些满口‘仁义道德’,可一心只为了仕途,娶了公主,便能抛弃糟糠之妻的东西守着所谓的‘贞洁’,将自己当做旁人的附属,动不动就要寻死觅活,当真是无趣!

    长鞭送出,借着惯性环在‘小绿’腰上,适才能直接将人撕裂成两半的长鞭如今倒是同轻绸一般,落在身上没有什么力量。

    ‘彼岸花’手腕一抖,还未来得及弯下腰去的‘小绿’拽回自己身边,掏出怀里的迷药捂住对方口鼻。

    “唔,唔,你!”

    眼看着‘小绿’在自己怀里瘫软了下去,‘彼岸花’将鞭子收在腰间,两只手一手揽腿,一手扶着‘小绿’腰背,将人抱了起来:“这大家小姐就是麻烦,还是昏过去好说话些!”

    “好,好,咱们拍点花絮。”宁云帆喊了卡,点点头,“今天咱们就到这里,晚上一起去吃饭。”

    “你们有的还是头一次来杭州吧,都说杭州美食荒漠,其实还是有不少有特色的小吃的。”

    等安霁都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盛夏好一副‘痴汉’模样,还在盯着演女侠的那姑娘,等人走进了,后者才激灵一下咋呼道:“妹妹,我好吃你的颜!”

    众人听了,笑成一片,催着做导演的宁云帆赶紧推荐饭食。

    晚饭间,安霁发上短视频平台的花絮惹来不少关注。

    【不需要斩男,但一定要斩女:哇啊啊,什么神仙姐姐,awsl!】

    【老子天下第一:你这衣服不对,寄过来我看看】

    【不需要斩男,但一定要斩女:@老子天下第一,你算盘珠子蹦我连上了!】

第111章 罗衣不染纤尘色 春草还需风雨泽

    “所以,他们都是……”

    夏知宁,也就是‘彼岸花’口中的‘小绿’。

    看着面前这群扛着锄头精耕细作的妇孺之人,愣了又愣,既惊讶于‘彼岸花’竟然只是孤身一人,便敢去劫道,也讶异于这山中竟然还会有这样一片屋舍俨然的世外桃源。

    “怎么,在小绿眼里,这些寻常百姓不配穿得整齐,莫说丝衣,便是棉衣都穿不得么?”‘彼岸花’本意并不在此,也知道夏知宁没有这等意思。

    只是对于这些官宦人家厌恶的狠了,对着夏知宁竟然是半分也掩饰不了心中愤懑。

    “我,我……”夏知宁想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可想起自己适才的惊讶,心中也不免对自己的心理有所怀疑——劫道那些钱,‘彼岸花’应当都花到了这些百姓身上罢!

    “哎,这件衣服真的是将角色那种温柔知礼,和那份天真隐忍衬托的透透的。”盛夏从来不吝惜对自己的夸奖,演员们卖力的演着,宁云帆也是不错眼睛的盯着,只有盛夏在毫不犹豫的自夸,和鼓吹安霁。

    “这个褙子将秋香绿的横罗竖用,真是点睛之笔!藏起了夏知宁天真里那份幼稚,反倒是将人衬托的成熟板正,后面反转的时候……嘿嘿嘿!”

    眼看着正看得起劲的安霁应得有些敷衍,盛夏换了一种和短视频上那些催更读者一样的语气道:“直罗什么时候你们能复原出来?”

    “安霁!你快去和伯伯阿姨们学,这边我看着,我要你赶快把直罗给我量产!”

    ‘催更’噩梦终于还是从线上追到了线下,安霁不由得一激灵:“快了,快了,时间已经比我们原本预期要早了!”

    “你叫她别催你,再催和你一起去厂子里做!”宁云帆原来一直分出来了一只耳朵在听,这时候适时插了话。

    安霁同盛夏终于安静下来,继续看着面前演员的表现。

    “你一个大家小姐,我也不求你能做什么,到怕你恨毒了我,糟蹋了这些庄稼,众人便没得吃,只跟在我身边伺候饭食好了。”

    ‘彼岸花’其实没有为难夏知宁的意思,若不是看见了那张脸,甚至根本不会将人带回来。

    “好,拍第二十场到第二十三场的日常。”宁云帆发了话,负责场务的大学生们紧跟着忙活了起来,“小心点,那个青瓷盅不是塑料的,碎了不要紧,容易扎到人。”

    为了准备这第一部展示杭罗之美的短剧,众人都付出了不少努力。宁云帆专程提早到BJ去,去自己母校请来要放暑假的大学生,

    盛夏也是繁复打磨自己之前的,改成了剧本,让内容更匹配即将上架和已经打好设计稿的款式相匹配。

    当中准备最多的,还是数安霁——联系了多位浙江境内外的非遗传承人,签订了销售协议。以至于短剧中处处都充满了各种各样的非遗元素。

    “你不怕喧宾夺主么?咱们毕竟还是以杭罗为主。”盛夏当时如是问过安霁。本身能做好一件事就已经是天大的幸运,再掺入这些那些的元素,想要了解,又是额外的费心费力。

    “没有什么主与宾。能让观看的人看到更多美好的东西,不是更好么?”

    短剧虽然不算很长,可场景变化其实并不算少,角色前后的性格变化和剧情的转折更是不少,将同一场景、心理迥异的场次放在一起拍,到底让经验不算多的演员们遇到些许困难。

    再加上小预算带来的一定局限,众人也不敢报太大希望。但所幸人员、服装等方面上上并不需要太多经费,拍出来的效果总体来说还算是不错。

    “伯伯,你知道‘彼岸’……寨……她去哪里了么?”在家里,虽然父亲更注重兄长一些,可到底是没让夏知宁这般辛劳过,一连几日早起,只叫夏知宁疲惫不已。

    梦里被父亲一剑刺死,夏知宁惊醒,只觉得梦中幻幻,荒谬至极。可缓过神来便发现,如今已然是日上三竿的时候。

    惴惴不安的来到‘彼岸花’屋外,纠结着如何能让自己保下一命,却发现‘彼岸花’根本不在屋内,这才有了适才那一幕。

    “哎,这剪辑完再看,拍出来的就是比我写的有画面感。”不只是自己的成就,就算是旁人的成就盛夏依旧是毫不吝惜的称赞着。只是这夸赞的点,属实有些令人发笑。

    “姑娘是说凤姑娘?”那老伯伯对待夏知宁同‘彼岸花’的态度完全不同,笑得和善。

    只是此话一出,到底叫夏知宁一愣,同身上待萌的春一般,被凝滞在原地。

    凤姑娘?那‘彼岸花’名字了有个‘凤’么?

    夏知宁母亲难产而死,从下人那里也曾听说自己本是双生。母亲在时同父亲曾取一凤一凰做两姑娘之名,但姐姐却早早夭折……自己这才从‘夏知凰’改唤‘夏知宁’。

    只是下人说的话,夏知宁从来没有敢开口同父兄取证过。毕竟自己这名字里的‘宁’,同兄长名中的‘安’,方才好凑一对福气言,想必那些传闻不过是下人们闲时的谈资罢了。

    许久没等到夏知宁的回应,那老伯伯自顾自开了口:“凤姑娘在那边主持葬礼,有个孩子前些日子害了风寒,凌晨时分不幸夭了。”

    “只是风寒?”

    老伯伯听着叹气:“约莫是罢,我等也无善医之人。”

    “你们不缺钱,为何不去请郎中?”说起来风寒也不是什么难治的病,夏知宁不明白‘彼岸花’不缺钱,为什么不去治?

    “我们多是因为天灾人祸逃难的流民,寻不到户籍,只怕是要被官府当做黑户捕去杀了……”老伯伯的话里尽是无奈,“姑娘你也知道,那些所谓的父母官,几家不是草菅人命?”

    “怎么会?”

    “朝廷哪里会是不分青红皂白的?”

    没等‘彼岸花’回来,夏知宁便偷偷下山请了医者上山。发现那些病患本多是只要一副药变能治好的病,只是长期没有医治的机会,这才变成要命的沉疴旧疾。

    “那医者是你请上来的?”众百姓的病治好了,‘彼岸花’心中高兴,可却不知这会给余下众人带来多少不可预知的危险。

    “原本的小病被耗成了伤及性命的大病,难道你便这样看着么?”

    这还是‘小绿’上山以来第一次同自己如此硬气的争辩,‘彼岸花’那双露在面纱之外的眸子里流露着复杂的神情。

    “现在大学生太牛了,这演技,不是秒杀那些小鲜肉、流量小花的?”看成片这一会儿,盛夏不是夸赞就是吐槽,基本上一直没闲下来。

    “这算是又一集完了?”

    “要不说这种短剧就是快,和网文断章一样,太抓人眼球了。”

    “我有理由怀疑,你是在夸自己写得好。”安霁笑笑,将这第三集上传,“快去盯着你的评论区吧,别忘了我给你挂了共创人,说话记得温柔一点。”

    “他们喷我写的剧本烂可以,钥匙骂人家那些大学生,或者骂这些非遗创意产品,我才不惯着!”

    说起来,盛夏的脾气应当是遗传了母亲的。后者是BJ人,来杭州工作,认识了盛夏的父亲,这便远嫁过来,生下盛夏,也算是爱情事业的双丰收。

    “好好好,我不拦着你,但是你别被举报了,到时候你的好心办了坏事,给咱们非遗再添加负面新闻!”

    【是排期排满了的社畜簪娘一枚呀:这里面有两件衣服是云开霁夏汉服店的设计吧?不获得授权就能用么?@云开霁夏汉服店旗舰店,店店,你不来维权么?】

    这下算是给盛夏看懵了,刚想和安霁吐槽,便发现后者已经笑得前仰后合。

    【是排期排满了的社畜簪娘一枚呀:我去,对不住,对不住,我刚刚瞎了,共创!哇啊啊……也就是说剧里面的服饰后面都会在店店家上线么?】

    【是排期排满了的社畜簪娘一枚呀:啊啊啊啊@热缩发饰@华夏云履@琴音九韵,大水冲了龙王庙,快,提前预览一下你们明年的新爱妃们!】

    【云开霁夏汉服旗舰店:回复@是排期排满了的社畜簪娘一枚呀:集美,店店很委屈,店店想问……为什么是爱妃,不是正宫皇后?】

    盛夏这么一回复,屏幕这头的两人,和屏幕那头的人,已经完全不顾及一点形象,就差翻到地上捂着肚子笑了。

    而这本身被限流的视频,也因为这段尴尬又诙谐的对话被好几个营销号截图转发,给视频引来了不少流量。

    【。:诸位袍子的关注点都在衣服,只有我关注在扇子上么?感觉又凉快又好看,而且还有那句诗‘轻罗小扇扑流萤’不是么?】

    【。:回复。:首先,集美!没想到这样的名字还能撞……其次,集美,你不是一个人!那扇子简直不要太戳我!这还是‘彼岸花’压箱底,堆了不少尘土的,还能这样出淤泥而不染!】

    【已被开学逼疯:回复@。:是的,就你一个,你们说这些我都没看上,我看上的是那个青瓷花瓶。】

    【看不惯钢筋:回复@已被开学逼疯:你怕不是真被开学逼疯了,你看上的那也就只有你一个人看上了。我喜欢那个装着水果的竹编[狗头]狗头保命,我也被开学逼疯了。】

    安霁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和谐的评论区了,笑得合不拢嘴的同时,心里更是颇为欣慰——不只是杭罗,剧里很多非遗都成功安利出去了,大家的接受程度还是不错的。

    【看不惯看不惯钢筋,并已被开学逼疯:回复@已被开学逼疯:是的,就你一个,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没看上,我只看上那个瓷瓶里的花了,原来叫通草花,还是我们扬州这边就有的,之前没听说过,被安利到了。】

    这位一看就是刚改的昵称,刻意凑近这份搞笑的气氛里。不出安霁和盛夏意料的,这段对话又被截图做成视频转发,短剧又迎来一大波流量。

    【云开霁夏汉服店旗舰店[置顶]:只有店店觉得那款竖纹褙子和竖纹宋裤好看么?不会吧集美们?可是@星罗棋布千山霁告诉我,直罗还没有复原出来,不让我拿这种横罗竖用的卖给你们,我只能催她快点复原呢……店店委屈,店店不说。】

    “盛夏!我不知道你居然……”若不是去翻了盛夏铺子官方号的视频评论区,安霁真没想到盛夏还会用这样的‘茶味’言论吸引大家注意,一时间又惊又笑。

    【是排期排满了的社畜簪娘一枚呀:先给店店道个歉,大水冲了龙王庙。然后……店店,催复原交给我们。】

    【。:从那边过来的,现在就回去催!】

    【已被开学逼疯:@。默默+1,刚刚开玩笑,抱歉。】

    【。:@已被开学逼疯:姐妹,你认错人了。我是另一个‘。’】

    盛夏只觉得现在的评论区比自己的剧本都好看,一时间也忘了回到安霁的视频号底下‘茶言茶语’,结果发现后者已经在蹙眉瞅着自己。

    可是很快,安霁蹙着的眉头便舒展开来,变成幸灾乐祸。还没轮到前者开口,盛夏当即就觉得不妙,直到打开手机,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店店,你等等,先别急着给大家发茶!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剧你们已经拍完了吧?能不能一天一更?】

    【。:回复@。:姐妹就是我的互联网嘴替!】

    【华夏云履:就是呢店店,在催更别人的时候,能不能先催更一下自己?】

    【华夏云履:比如道具服也没用了,还是穿过的,想来是不能上橱窗了,不如我给店店三千收了吧?】

    【。:回复@华夏云履:好啊,算盘珠子跨越半个中国,从BJ飞来四川了。】

    【是排期排满了的社畜簪娘一枚呀:@华夏云履:姐妹记得给我留一件!】

    【热缩发饰:我就不一样了,@云开霁夏汉服店旗舰店,店店,快播后续,朕要选妃了!】

    【琴音九韵:姐妹们慢慢挑,我就不要了,想看看有没有素雅一点的,我要送给师父一件。】

    看着评论区里的反馈,安霁同盛夏对视一眼——至少在汉服圈子和部分喜欢看短剧的年轻人们中间传开了,有效果就是值得的!

明天更新哈,这两天身边有点儿事儿,抱歉

    明天更新哈,这两天身边有点儿事儿,抱歉

带家人在医院看病,尽力更新

    带家人在医院看病,尽力更新

明天可以更新了

    今天我自己腰疼,明天可以更新了,写了2K了,别急,最近真的是事情太多了。

第112章 鱼目欲把珍珠替 蒜苗更比水仙急

    累了这几天,昨日盛夏就没有离开安霁家,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寒暑假。初有成就的喜悦、旧时光回溯的念念,同窗外鎏金的飞云一样闲适。

    可宁云帆一通电话打来,透不过气的闷热便将二人死死扣在这片云惹骄阳弃的天地之中……

    “看一下你们官方号下面的评论区吧,出问题了。你们两个做好心理准备。”宁云帆言语中是毫不掩饰的疲惫。

    “作为短剧合作方,我的身份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不过看样子是有人在打着咱们的旗号销售假货。”

    【杭罗购买受害者:这个时候还宣传短剧呢?该不会是打算从这个方向挣钱吧?我买来的杭罗根本就不是真丝的,你们不是说只有你们家有这个技艺么?那这个假货就必然是你们家产的了!】

    【杭罗购买受害者:我已经在消费者协会举报了,你们等着关门吧!亏我当时还为你们说话,现在我订单已经订出去了,手里的布料根本不是真丝的,诸位想要买的都好好看看吧,别被有些人冠冕堂皇的话骗了!】

    【杭罗购买受害者:还拍什么短剧,还不是借着非遗的名声挣钱?就你们这种行为,就应该上报给文化部,给你们取消资质,省的拿着认证害人!】

    短视频平台的评论区,从来都是鱼龙混杂的。有的人无非是为黑而黑,可也并不排除有人借着非遗从业者们这二十年来,好不容易打下的‘诚信为本’、‘承故革新’的金字招牌,来售卖假货,确实已经不是偶有的事件。

    这种先例并不少,所以安霁一时间也分不清对方是刻意来找事的,想要去私信对方,却没不知道如何开口。

    【漆笙:您好?】

    【漆笙:您评论区那个情况我也看到了,也不清楚您这边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其实类似的事儿我和师父也遇到过。】

    【漆笙:当时那家店铺是冒充我师父身份买了一件几十万的纯雕漆作品出去,结果被买家发现和我师父风格不一样,来找我师父,怀疑我师父用工作室学徒的作品以次充好。】

    【漆笙:现在法律逐渐完善了,如果发现对方确实在冒充非遗传承单位和传承人的话,您可以去法院告的。】

    事出突然,安霁没有心思给对方回复什么长篇大论的感谢。道过谢,便匆匆忙忙给宁云帆回拨了过去。

    如今好不容易起来的流量,因为这几句话,带偏了一群人——如果让别人误以为很多非遗传承人都是这样造假骗人的,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盛夏,怎么办?我怕……会不会有人去厂子里找事?现在伯伯阿姨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肯定应付不来的。”几次打开这位‘杭罗购买受害者’的私信,安霁还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先官方回复一下,然后我开车带你去厂子里,看看宁云帆有没有时间,也叫他来厂子这边,‘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咱们在一起,总能想出办法的。”

    文化和经济的发展,离不开国家政策的引导。因而自打盛夏开始做自己的汉服店,就经常同自家亲戚中那位做政协委员的同辈姐姐沟通。

    因而盛夏对于法律政策和各种事件符合流程的处理办法更了解几分,遇到这种突发事件,也自然更沉稳冷静。

    “厂里的伯伯阿姨们肯定不会去卖这些假货,且不说有没有时间,他们满心满眼都是杭罗……说实在的,就算真有人卖假货,怀疑到咱们自己身上,也不可能怀疑到厂里的伯伯阿姨们身上。”

    “所以现在我们首先得把态度摆出来,我们在积极处理,但是我们从来不可能售卖假货。”盛夏说着,又将给安霁编辑好的文字撤了回来,“你先回应一下那条评论,如果发声明,等到到了厂里,私信和对方沟通一下再说。”

    【星罗云布千山霁:回复@杭罗购买受害者:我已经了解到您说的情况了,如果您买到的杭罗不是真丝的,那么我可以保证不是从我们厂子卖出去的。我们厂子是杭罗国家级非遗唯一保护单位,除本账号外,暂未授权其他个人售卖。后续我会与您取得联系,了解情况后,如有冒名行为,我会同您一道维权。】

    默默给安霁点了个赞,盛夏知道以自己汉服店的身份不好掺合进来,只在心里长长叹了口气——闺蜜忙前忙后,好不容易有些起色,居然突然有了这么一出,只能拿一句‘好事多磨’去安慰了。

    夏风吹晴日,天朗心未朗。厂房内外一线之隔的闷热直扑上二人面门。

    “来了。”朝着二人点了个头,宁云帆又站到一边去,靠着桌子休息,显然是已经将情况和厂里的伯伯阿姨们交代过了。

    “你们俩女伢儿也不要着急么,行的端做的正的事情,好好解释清就是,莫要那么紧张。”王阿姨看见安霁风风火火赶来心里就担心,生怕后者的身子有什么闪失。

    推了推一旁的椅子,王阿姨转身又去接水,安霁还同盛夏还来不及拒绝,一人手里就已经被塞上一杯水按在凳子上坐下:“快坐下,快坐下,喝点水。”

    “我们……”盛夏甚是配合的接过水去,由宁云帆传到了一旁的桌子上,安霁这才颇有些局促的站起身来,右手大拇指和食指轻轻捻了捻衣摆。扯出的三两簇褶皱,同眉梢一样细碎。

    “今天这个人,不知道是刻意来找事的,还是有人真的以我们的名义卖了假货。”

    “我也是这个意思,虽说这样恐怕会陷入‘自证清白’的陷阱,可是现在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盛夏紧跟着补充道,“我作为合作方在网上还不好发声支持,只能给安霁出出主意,本来她不想来麻烦伯伯阿姨们的……”

    敢来假冒‘非遗保护单位’出售不合格产品,一则是自以为能够钻法律的空子,以为只要前者不上诉,自己便能逃过一劫,从而获得高额利润。

    二则是利用了消费者对产品了解的不完全——织造技艺不是一家独享,但是只有保护单位才能挂上文化部授予的非遗标志。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张阿笑着摇头,拉着安霁坐下,“这些年,多少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这种事知道你们担心,但我们谁也不会去卖那种假货,拿出来证据便是。”

    “当年厂子都快倒闭,我们大家还不是一起坚持了下来?如今借着国家给的平台,再加上大家共同努力,订单也越来越多,都不用做别的来补贴咱们杭罗厂的成本了!”

    在场众人都知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可也真的不小。

    杭罗在最艰难时代里的生存,靠的就是口碑,靠的就是情怀。而这两者最怕的,无非就是忘本……

    写出悯农的人,因为贪酷,而被杀头;得了天下的人,因为骄奢,而失民心。

    人不能忘本,就如同草木不得离根,鸟兽不得忘行。

    如今这件事便是如此,若是放在一个刚开了三五年的小店上,解决不好还能弃车保帅,另起炉灶。

    可对于杭罗厂这样织工们的心靠热爱凝聚,尝鲜者们的意愿靠文化感染而来的独特存在来讲,一旦偏离了“守本”、“诚信”的正道,败坏了口碑。

    损害的便不只是杭罗厂,而是杭罗这千百年历史在人们心中的价值,乃至于非遗行业从业者们耗尽心力,在众人面前建立起来的,由血脉中荡涤的,一脉同源的文化基因,所带来的那份‘可信’。

    众人都劝着对方不要着急,可是谁心里也不轻松。状似无事的散在相隔不远的地方,眼睛却时不时的瞥向安霁的手机,生怕错过什么。

    【星罗云布千山霁:您好,刚刚看到您在评论区的回复,想了解一下您是哪里买到的布料呢?因为我们这边只有几个固定的销售渠道,其他都没有获得授权的。】

    【杭罗购买受害者:你什么意思?】

    【杭罗购买受害者:[图片]】

    【杭罗购买受害者:[图片]】

    【杭罗购买受害者:这是你们家的图片吧?我现在已经预售出去的东西,因为这个料子有问题,我没办法交付订单,到时候出了问题都得我自己赔。】

    看到对方的截图,安霁的心已经放下一半——是真的有人假冒倒还好解决,就怕是有人刻意来捣乱,对方拒不配合,自然无法解决。

    【星罗云布千山霁:我能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是因为这些图片都是我们发在网上宣传用的,还有取自新闻的图片,所以并不是说我们授权了这家店铺来卖。】

    【星罗云布千山霁:我来私信您也是为了能更好的解决这件事,如果您方便,可否给我拍一下整匹杭罗的情况?】

    【星罗云布千山霁:您不用着急的,有时间发给我就行,如果您现在有紧急需要,我们是可以先给您提供一些布料,等到维权成功再另行商议的。】

    【对方拒收了你的消息】

    看着系统弹出来的提示,安霁长叹一口气:看来自己还是哪里说错了话,现在没有了联系方式,问题就更难解决了。

    “安霁,你别急,现在我们怎么不是知道那个店铺了么,不行我就装作买布料的,让对方给我拍来他们的料子。”盛夏挨着安霁最近,一下就看见后者屏幕上那个红红的感叹号。

    既然受害者这条路行不通,那就只剩下从仿冒者那里找破绽,争取把事情解决好。

    “现在你们去找,他们肯定已经要注意到了的。”张阿姨摇摇头,示意盛夏不要太莽撞,“这边刚刚出了问题,你们那个短剧又做的蛮火的,肯定已经有人发出去了。”

    “而且,既然他们假冒我们,肯定一直在盯着我们的动向……现在凑上去,对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得不说,还是张阿姨想的通透。这些年来靠热爱与诚信撑起这么一个厂子来,也不可能没遇到过竞争与构陷,能坚持这么久,张阿姨自然是少不了经商上的智慧的。

    只是这话让盛夏也泄了气,两边都行不通,难道就这么干等着么?

    “不用着急,既然那位被假冒店铺骗了的受害者选择了杭罗,那么说明对方不单单是在做订单,更是感兴趣这些文化,给对方些时间,静一静,或许就会回过头来联系安霁了。”

    安霁三人到底还是年纪小,对于生活中事情的经验不足,对于人们的心理也不够了解,若是没有张阿姨这句开导的话,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

    “也真是,挣钱就挣钱,偏要把手伸到这些本就不容易的东西上边来,这种昧心钱,拿着也踏实?”盛夏一半脾气遗传自BJ的妈妈,心直口快,又爱打抱不平,“不过这也说明咱们非遗做的好,招人嫉妒。”

    原本压抑的气氛被盛夏这句话打散,就连满目愁容的安霁都从疲惫的面上勾出一抹笑。

    “这事您们这些非遗传承人们做到了,这才让大家看见非遗就毫不犹豫的敢买,结果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口碑,还被他们败坏了……我算是知道那些营销号底下冷嘲热讽的怎么回事了!”

    气归气,念归念,归根究底还是得解决问题。这时候倒是宁云帆意识到了重点:“咱们剪辑好的短剧还发不发了?”

    “发!”愣了半晌,安霁应得坚定,“这个事我们也是受害者,短剧该发要发,事情也得一步步处理。”

    话是这么说,可等到安霁回家,帘影遮霞暮,星辰欲登楼的时候,深深的无力感还是让安霁连个文案都编不出来。

    主动权不在自己手上,如果闹到对方找新闻媒体介入或者上诉的份上,就算最后结果是能促进相关立法,终究还是会给杭罗和非遗蒙上一道影子。

    【杭罗购买受害者:[视频]】

    【杭罗购买受害者:虽然不知道你要这个视频有什么用,但是看你态度也挺诚恳的,拍一下也没什么费劲的。】

    手机上突然弹出的私信险些将安霁弹出窗户去,小心翼翼的点开短视频平台的APP,安霁只觉得自己手都在颤抖个不停。

第113章 一朝前功恐皆弃 峰回路转心不移

    “还是不行,这线总是断。”王伯伯早些时候刚组装好了机器,如今上机一试,便连连叹气。

    同样的蚕丝线,在横罗织造上就没有出问题,可放到直罗上,就屡屡断线,众人一时间都不免有些心灰意冷。

    前两天被冒名行骗的事还没有解决,如今在工艺复原上又出了问题,怎么可能不急?

    不同产地的蚕丝韧性、柔软度等等均有所不同。这点不光是张阿姨同安霁说过,那本佚名的古书里也有所记载。而厂里的蚕丝有固定的供应商,按理是不至于出现问题的。

    “这次的蚕丝韧性确实差了些。”就在安霁不解之时,张阿姨开了口,“毕竟每年的天气情况不同,对于蚕丝也会有所影响。”

    以安霁如今的经验,还是分辨不出这蚕丝细微差别的,只能靠着书上记载来判断。而张阿姨便不一样了,无论是蚕丝拿在手上,还是上手去摸织好的杭罗,直接便能评判出质量优劣。

    “问题应该还是出在织机的组装上,毕竟直罗的织造也有了近百年的断档,如今还是得慢慢调试。”

    张阿姨如是说着,一旁的王伯伯也点头应是。倒是安霁莫名的想起来那佚名古书里的故事,担心这蚕丝的质量是人为的祸害:“伯伯、阿姨,我还是想去蚕丝的产地看看,有没有可能采购到掷地更合适直罗织造的蚕丝。”

    风吹叶鸣,鸟送云流,郊外的空气更比杭州城里的清甜,绿荫幽扰,清溪浅奏,安霁只觉得原本的焦躁被一扫而空。

    猛地对着天吸了口气,盛夏不由得赞叹:“真好,比杭州的空气还好,将来就要来这种地方养老。”

    “坐,我去给你们倒杯茶。”招待的人并没有因为安霁和盛夏年轻便有所轻视,只是还未开口,一股无可奈何的气氛就随着饮水机‘哗啦’的水声漾满了整间屋子,“哎……”

    还不等安霁反应过来对方这唉声叹气的目的是什么,后者就已经将一次性纸杯递了过来,紧跟着坐在对面的沙发上开口道:“没办法,桑树供不上蚕吃的。”

    “如今绿环境绿化有所成效,倒是粮食产量不足,国家改‘退耕还林’为‘退林还耕’,我们不少林地都上交回去做耕地了。”

    “国家应当是按亩、按树给了补偿的,难道您们那不到么?”供应商这话别说是想要瞒过盛夏,便是任何一个人来了,也知道国家给的补偿可不算少,虽说比不上经济林的受益,可也算是合理范围之内。

    “是,是,没有瞒你们的意思……”端起桌子上的玻璃杯,抿了口水,“我们肯定还是要追求经济利益的么!”

    “已经签约的单子,不能因为桑叶供不上就违约。”

    “所以这化肥种出来的桑树长叶子快,只是营养就不是想象中那么充足,多少还是对蚕丝有一定影响。”

    供应商也没有瞒着安霁和盛夏的意思。怎么种植的,前因后果都摆在那里。谁都需要挣钱,没有缺斤短两,从签订的合同上也说得过去。

    “其实价格高一点我们也是可以接受的。”在供应商下一拨唉声叹气到来之前,安霁适时开口,“不保证原材料的质量,我们做出来的东西就没有保证。”

    “您想来也不只是和我们厂子打交道,多少也应当明白我们的需求。”既然对方没有拐弯抹角的找借口,安霁自然也是将话说到实处,“我们对于蚕丝产地、质量的要求还是很严苛的。”

    供应商一个劲儿点头,只是不主动开口将这话接下去,盛夏晃了晃手里的一次性杯子,放在桌子上,顿出不大不小的声响来:“经济在发展,物价也在上涨,涨钱是必然的。”

    “像我朋友他们厂子的杭罗,这么多年来其实涨价真不算多。二十一世纪以来,大家工资都翻了不知道几番,他们这杭罗甚至连一倍都没涨到。”

    “是,这道理大家都知道,你们不容易,我们也不容易。”也不赖供应商市侩,种桑树的地也不是供应商一个人的,不少都是从同村村民处以分成的方式合作经营的。

    除却自己的利益,供应商也得保证自己这产业做下来,能保证参与分成的村民,获得超过自身经营的红利,才算是对得起大家。

    “我们这么多年,也是没跟上物价涨幅的……大家都需要挣钱养家不是么?”

    方才安霁已经承诺过,只要保质保量,完全可以接受更高的价格,如今供应商再说这些,无非是为了打探出安霁的底线在哪里,看看这笔生意值还是不值。

    这倒也不是供货商太精明算计。毕竟那么多村民一年的收入就指着这些蚕丝,倘若出了问题,谁也不好交代。

    “您也知道,我们这些老手艺靠的就是一个诚信为本。”虽非刻意,安霁和盛夏刚好唱了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前者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后者则是直接言明利害,“哪怕有一点东西跑偏了,这口碑便没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也合作了这么多年,这道理大家都明白。”供应商还在扯皮,,拖延时间的同时,在脑子里打着算盘。

    “就是因为合作了这么多年,我朋友和厂里的老人们才愿意和您谈,不然养蚕的大户也不少,价格上都好商量。”

    话说到这份上,就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毕竟是生意,也不可能同老朋友叙旧一样宁静顺利,少不得计较一番利益。

    “好,好,我明白。”听了盛夏的话,供应商哂笑,“姑娘儿年纪不大,倒是真会说话。”

    “这件事我还得和我们合作的村民们商量商量,也得看看其他顾客同不同意……毕竟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做的了主的事,到时候自然会给你们回复。”

    说着话,供应商就已经站起身来,意思摆明了就是送客。安霁闺蜜两个也不讨人不痛快,边客气着,边离开这供货商的办公室。

    清风染上尘土的苦辣,鸟鸣沾上几分应付晴日的敷衍,安霁也不知道今天这一趟算不算成功,又是否是在白费功夫,同盛夏对视一眼,只在后者眸中看到无尽的鼓励。

    “走啦,不要想那么多,我们静候佳音!”供货商能将村民们联合起来做生意,头脑自然不简单,盛夏相信前者很快就会想明白,数量必须追求,而质量才是根本。

    暑浪又堆起层层湖波,一连两件烦心事给安霁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往日悠扬的景色入眼,只好像一团没有头绪的乱麻,就连那三尺青绿,都变成了无根浮萍。

    “安霁,别太担心了,现在这个蚕丝质量虽然有所下降,但是还没有对生产有直接的影响不是么?也许王伯伯再调调那织机,直罗就能成功织出来也说不定?”

    或许是江南的风本就带着几分忧郁,或许是获得了父母支持后的安霁总着急做出些成果来让家人放心,远峰般连绵的黛眉总染着悠悠山岚。

    作为闺蜜的盛夏看得清楚明白,更是同她名字那样,总能做个骄阳,蒸散安霁心头的云遮雾绕:“至于之前那件事,只要不是刻意来找事的,咱们后面走法律程序就好了,只是时间的问题。”

    风推莲倾又涟涟,鱼送福来柳拂拂,景随情移,正如盛夏所说:两件事到底是有了初步的进展,安霁也终究能看见几分游人眼眸中的西湖清韵。

    该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交给时间,一切便必须回到本来的轨道上继续,刚回到家的安霁又开始忙活起来,把剪辑好的短剧配上文案发出去。

    #宋韵文化#家国大义#非遗#杭罗#春风不染赤丹心“圣贤书?教女子三从四德的圣贤书么?”“别以为你有恩于这山上的百姓,就能说教我了!”

    【云开霁夏汉服店官方旗舰店:你是懂怎么虐的。】

    【热缩发饰:回复@云开霁夏汉服店官方旗舰店:店店,你是懂怎么回复的!】

    【热缩发饰:但是,店店!快出你的样衣,快批量生产,不要只让我们在短剧里才能看见店店的衣服!】

    【热缩发饰:@琴音九韵,快来,你想要的明制道袍!快来一起催店店,把店店关在工厂,日夜不停的生产!!!】

    竹屋覆茅,一袭青蓝明制道袍被‘彼岸花’束了袖显得有些不伦不类的拘谨,来人只站在门口生硬的朝着里面喊道,似乎在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更瓮声瓮气些:“我……你出来,我有话要说。”

    因为小绿的救治,又寻关系打点,山上的逃难的老百姓甚少再因为疾病丧命,更是有不少找回自己原本的户籍,回到村镇里,不再同‘彼岸花’一样过这种朝不保夕的生活。

    ‘彼岸花’想要谢谢小绿,可是这辈子除了师父以外,‘彼岸花’还从未和任何人表达过感谢,面对小绿,‘彼岸花’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说。”上山来月余,夏知宁深知‘彼岸花’的性子,自然不再害怕后者。

    至于‘彼岸花’之前的那些‘做压寨夫人’的话,夏知宁更是笑笑便过去……

    虽然月余也未曾见到‘彼岸花’真面目,可山上百姓哪个不唤‘彼岸花’一声‘凤姑娘’?同是姑娘家,那话无非是后者吓唬自己这个‘不经事’大小姐的恶趣味罢了。

    “谢谢。”邯郸学步般的学着山下书生的样子朝着‘小绿’作揖,‘彼岸花’把头埋的很低,半晌儿也没抬起来的意思。

    夏知宁看着面前‘彼岸花’的样子不由发笑,心中划过万千思绪,到最后却只剩下一句:“莫要谢我,往后不去劫道,凭你自己本事去镖局也能养活自己。”

    “朝廷里又不是所有官都是那贪腐之辈,至少我哥哥……我哥哥自小便读圣贤书,满心放在黎民安乐之上,只盼着有朝一日‘四海笙歌,天下太平’。”

    ‘彼岸花’猛地抬起头,一爪就要捏向夏知宁肩胛,最后还是在离着一掌距离处停下化爪为掌,将后者推倒在榻上,惹得一旁烟气摇晃。

    “圣贤书?教女子三从四德的圣贤书么?又或是那‘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父令子亡,子不得不亡。’的圣贤书?”

    “别以为我好吃好喝好住的与你,你便能与我指指点点了!你是有恩于这山上百姓,可你是那些官人家的小姐、公子,永远永远就是米粮里的蛀虫!”

    ‘彼岸花’的师父死在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官员笔墨征伐之下,这些百姓流离失所于贪官污吏、苛捐杂税,一群享受祖宗荫庇,衣食无忧的小姐、公子有什么资格说教‘彼岸花’?

    因为‘彼岸花’的爆发,夏知宁不再说什么了,香炉里的香直直的往空中窜,只怕弥散开半分,就要将前者的怒气引到自己身上来。

    站直身子,‘彼岸花’没再说什么,转过头就要离开竹屋。就快走到门口,只听见夏知宁不轻不重道了句:“是‘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出江湖之远则忧其君。’”

    视频的末尾,夏知宁拿出枕下的剑,端详许久,眸中闪过一丝不忍……

    【。:我又来了!等等,这是龙泉剑么,啊啊啊嗷嗷嗷,@星罗棋布千山霁,博主能不能给个链接,想买很久了,但是网上真不知道哪家好啊!】

    短视频平台的弹幕功能刚出不久,视频上除了一条条的‘啊,姐姐我可以’,更多的都是在催更和询问里面非遗产品的,随着短剧越来越火,安霁回复起来也有些力不从心起来。

    【漆笙:您好,今天找您说两件事,第一件事简单,就是建议您把剧里对应的非遗保护单位都标注在评论区。第二件事是想和您谈谈合作,可能需要耽误您一段时间,希望您能在有空的时候给我打过来电话,或者加我微信也可以。】

    漆笙发过来的私信一共两条,接下来就是一条附上个人联系方式的消息,安霁‘已读未回’……

第114章 人生剧中三千衍 心意世间亿万延

    大刀直向面门劈来,‘彼岸花’闪身躲过,一旁的树林里却冷不防的射出一道箭,‘彼岸花’举剑去挡,面纱外的眸子微眯。

    随着‘铛’的一声,手中长剑应声断裂,空余下一个剑柄,还被‘彼岸花’牢牢的握在手中,望见战局之外的‘小绿’,前者抚上腰间的手顿了顿。

    “所以,这剑是你拿来换我命的?”‘彼岸花’收到过很多礼物,师父那里、山上的百姓手里,但‘小绿’夏知宁的这把剑曾是‘彼岸花’始料未及的礼物,剑与刀兵相击,寸寸龟裂的刹那,若说不心寒,自是不可能的。

    只在这刹那间,又是一箭横空而向,直逼‘彼岸花’面上轻纱。‘彼岸花’黛眉一蹙,踏地而起。那箭尖划破了罗衣,在‘彼岸花’左臂上刺出一道血口。

    “凤姑娘,你听我说,不是的,不是的……”看见‘彼岸花’被众人围攻,手中的剑却已然寸断,夏知宁忽然慌了,一身罗衣滚满了泥泞,站起身来却又软了腿,原地跪了下去。

    【不斩男但斩女:哇啊啊啊,蓝衣染血,姐姐好飒我好爱!什么时候上链接啊,我要预订一件,不,三件!】

    抽出腰间的长鞭,‘彼岸花’到底是在适才的战斗中受了伤,一时间有些力有不逮。

    不防又是一支冷箭,‘彼岸花’尚在鏖战,分不出心力来应付。夏知宁看得彻底慌了,起身一跃,直扑向‘彼岸花’。

    【。:博主上辈子是写网文的吧?这断章……】

    【。:不过有一说一,这两件素静的衣服加上那种凌乱破碎的美,真的好戳我!】

    “我和你爸看了你弄的那个短视频号,倒是继承你爸点本事。”何晏清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手里端着碗,拿筷子搅拌着碗里的鸡蛋液,“你爸出去买鸡翅了,今天给你做炸鸡,自己家做的怎么也比外卖好。”

    “人家盛夏和宁云帆没少帮你吧?有时间来家里,妈给他们做顿好饭。”

    门口传来开门声,何晏清回过身去,只留下一句:“千万记得啊,你就问问他们这周末有没有时间。”

    想起母亲方才那副严肃认真的表情,安霁不由得浅笑——何晏清对于这种事从来都是这么认真,也给安霁培养出了处处事事尊重、知礼的品行。

    再加上何晏清本身就是老师,对于部分学生在课上和老师作对,家长还不加以教育的行为可谓是深恶痛绝,所以自家孩子自然是教得尊师重道,这也为安霁在杭罗厂众伯伯阿姨处赢得不少好感。

    “老师,难道是我错了么?”望着来看望自己的老师一身夏布墨青长衫不染纤尘,夏知宁看看自己身处的柴房和身上染了泥泞的锦绣罗衣,不觉有几分自惭形秽。

    来人不语,只默默为夏知宁调整坐姿,令后者靠的更舒服几分:“清荷无过,淤泥自渐,犹是而已。”

    夏知宁明白了,老师没有怪罪自己,坐在地上作揖——父亲知道自己同老师之间的感情甚切,此番定然是叫老师来同自己‘讲道理’的。

    可如今老师却没有劝自己,反倒是认可了自己的行为,只怕这一见就是最后一面。父亲是不会再把老师留在府中的。

    夏知宁都知道的道理,做老师的自然不可能不懂。这份师徒之情从此便只能藏在心间,再难得相遇……

    “老师,您说文人要有风骨,不趋炎附势,不惧权贵……学生可是未负您教导?”眼看做老师的已然回过头去,夏知宁忽的伸手拉住老师衣摆,语气中带着几分祈求。

    “嗯。”

    老师点头一笑,推开门将外面的阳光放进柴房。两天未见阳光的夏知宁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光亮刺得双眼胀痛,却明白了老师的意思。

    对于久含黑暗的东西来说,哪怕是曾经他们所渴望的光明,也总会成为一种罪孽。

    【粉一个塌一个:难怪博主一个90后能去传承这种吃力不讨好的老手艺,这段的三观真的好正!】

    【。:楼上姐妹说的好对!对了,姐妹都粉谁,给个名单避雷!】

    自打上次的假货风波以安霁和‘受害者’联名声明会上诉侵权方之后,评论区再一次恢复了往常平静、欢乐的气氛,安霁和厂里的伯伯阿姨们甚是欣慰。

    如今翻到这条评论,安霁忽的就想起那时候张阿姨的话:“解决了收入问题,咱们这手艺才算是真正能有更多人愿意传承下去,可是一旦利益当头,又难保最后不会为了金钱毁了这份千百年的传承。”

    古书里的贾小娘、被文化和旅游部取消保护单位资格的部分项目,一个个都是摆在那里的先例,如果杭罗有朝一日也靠着‘收入’来吸引继承者,又或者是一朝收入颇丰,那份至臻的本心可还会在?

    “思考现实没问题,但是安霁你要是过分瞻前顾后,传承都保证不了,更别提什么将来。”盛夏当初如是安慰着自家闺蜜,“再说,要不是真喜欢,做别的也能挣钱。”

    毕竟一切都只能一步步的走,不真的到了那一天,谁也不知道这条路会被不同的人,出于不同的目的,走成怎样……

    “父亲,您难道不知道宁儿是怎样知礼,断然不会同一个山匪苟合……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夏知安身上便是那件‘风团锦绣’,好一副文人贵公子模样。

    夏知安是夏知宁嫡亲的兄长,自后者小时候便将人护在手心里。

    若不是因为此番实在无人敢为了朝廷去闯这龙潭虎穴,而兄妹二人自幼便被教育先国后家的道理,否则夏知安是绝对不可能将自家妹妹送出去当诱饵的。

    与夏知安不同的是,这位被唤做父亲的人甚至没有回头,仿佛夏知宁不过是一个可以随时被牺牲的棋子。

    二人所处的这书房里一切看上去都甚是质朴,若是不细看,还要以为站在桌案后这人有多么清廉,只是那剔红的地屏、景泰蓝镶嵌的红木太师椅都在识货的人眼里,一眼便知价值几分。

    【竹歌玲珑:该说不说,博主这几大件都不便宜吧?博主家里做什么的,这么有钱?呜呜呜,我这是看到了现实中的世家大小姐做不好副业就得回家继承家业么?】

    【星罗云布千山霁:回复@竹歌玲珑,这些都是去其他非遗保护单位租来的,因为也是宣传用,所以大家都很支持,没管我要钱,只要不给搞坏了就行。】

    【竹歌玲珑:感谢博主回应,这样真的好棒,大家能一饱眼福。】

    安霁知道,很多小说里面的女主都是世家小姐,又或者重重身份,有着惊爆世界的马甲。可对于现实社会中的人来讲,又有几个是小说里男女主那样要颜有颜,要钱有钱?

    终究是一些平平无奇的人,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美或丑,或者来自文化家庭、农村家庭,又或者生活在大山深处……

    但这些并不妨碍他们为了自己的梦想奋斗,或建设家乡、或发展科技、或传承文化,靠自己的良好品德与不懈前行,成了祖国星海中一颗明亮的星。

    “父亲,我知道您如今在官场上本就受人掣肘,可是自小您便叫我们……”

    似是因为夏知安这句话冒犯了做父亲的身为上位者的权威,后者终是有了些许反应,一转身抄起桌子上的澄泥砚,便往夏知安的脚旁掷去。

    “她那一扑放走了‘彼岸花’,且不说如今众人皆传她与之有染,便是她这般行为,若不是因为她是我夏清的女儿,官兵当时便不会留她一命。”

    夏清许是觉得这儿子尚且有救,倒是不在乎多费一番口舌:“你可知如今官场上都说些什么?说我夏清有不臣之心。”

    “可宁儿她也是为了朝廷才以身犯险,是我辖内无人肯接下这任务,宁儿才毛遂自荐。”夏知安知道自家父亲的手段,还想为妹妹争取最后一丝可能,“明明那‘彼岸花’也做了不少好事,不如招安……”

    “招安?”

    “好事?”

    夏清连连冷笑:“为了你这个妹妹。你只怕是她要取星星,你都不会取月亮罢?”

    “父亲,我。”夏知安彻底慌了,“母亲就留下宁儿一个孩子,凤妹妹幼时便夭折……”

    听儿子提起那个缘分薄的‘夏知凤’,夏清眸子微眯,不辨神色,愣了良久。

    “与其担心夏知宁,你倒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夏清开口,语气中满是戏谑,像是已经下定决心放弃这个儿子,“你为了让夏知宁如意做的那些事,可已经兜不住了,朝廷怪罪下来,你自身尚且难保!”

    夏知安无奈离去,夏清却想起十数年前那个雨夜。

    夫人生产,家中早就备好两套贴身穿的素静罗衣服。那时候夏清同夫人尚且舍不得用绫罗的料子,却处处想要把最好的给孩子。

    罗衣柔软,透气,能让婴孩免于痱痒摩擦之苦,罗料又耐洗涤,最适合拿来给婴孩穿。

    “此二女有凤栖天下之像,但寻常人的命数降不住。”夫人难产去世,夏清请来了远近闻名的术士,来算这其中缘由。

    “还望仙人解惑。”

    术士本就是靠着算命当营生的,若是在乎所谓的因果承负,便养活不了自己,夏清的钱给到了,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此二女命中有为君之数,但伤父克母,只怕坐上君位那一天,便是大人命丧黄泉之时。”

    雨夜,山野的乱葬岗上多了一个哭声愈发微弱的女婴,一身罗衣同周遭格格不入,有人拄杖路过,闻声俯身去看,只见那罗衣上绣了一个‘凤’字。

    【三三猫:这个爹,好恶心!】

    【三三猫:这爹身上的和夏知安是父子装么?夏知安穿起来就是文人贵公子,这爹穿上糟蹋这身衣服!】

    【。:回复@三三猫,楼上说的有道理,所以快把渣爹的衣服扒下来上链接!】

    【三三猫:没错!这件事就交给店店做吧!】

    “怎么又对着屏幕傻笑?”安家宁此时正被何晏清安排着给鸡翅腌入味,后者便稍微收拾了一下自己,走到安霁门口,看看女儿在做什么,“有什么好笑的,也和妈说说。”

    “就是短视频上的评论。”安霁把情况给母亲叙述了一遍,鉴于往日经验,并没有指望何晏清能给出什么积极的回应。

    “哈哈,盛夏有的忙了,你们这倒也算是初步打开市场了,不错,不错,将来比你妈我和你爸都优秀!”

    出乎安霁意料,何晏清竟是笑了,还正确判断了自己的笑点:“怎么,你妈我又没老到跟不上时代!你天天说有意思的我看不懂,我还不去学?”

    “行了,你继续忙你的,我得去看看你爸那边怎么样,一个个的不省心……这个家没我得散!”临走,何晏清还别别扭扭的用了句网络语,“是这么说吧,你看,你妈我也会!”

    “母亲,是我没用,我害了宁儿……”府外已经响起兵马声,夏知安不知是来抓捕自己的,还是来抓捕妹妹夏知宁的,只敢靠在柴房外惶惶。

    “公子快带小姐走罢,小姐如今已经从花园的矮墙翻出府去,公子……再不走便真的来不及了!”

    夏知安回过头去,发现来人正是往日受过自己兄妹恩惠的府中丫鬟:“公子,老爷正带人往这边赶,奴婢们拦不住太久的。”

    自打夫人去了,夏清的情绪便阴晴不定,夏知安兄妹二人给了府中下人无数安慰,如今善意换来善意,给二人谋了一条生路。

    不及夏知安反应过来,那丫鬟拉着前者便往府中花园跑去。直到翻过墙,听着那边来自父亲身边亲信的声声质问,再看到一旁示意自己‘嘘声’的妹妹,夏知安尚且没有想到自己兄妹二人有何处可去。

    “听说了么?夏大人大义灭亲,如今要把一双儿女抓起来扭送官府呢!亲生骨肉,也当真舍得?”

    “这夏大人可是要尚公主的,到时候谋个宰相来当,哪里还在乎什么亲生骨肉?”

    【竹歌玲珑:这回我是信了博主没钱的,路人的话都是话外音,哈哈哈哈哈,不过博主这个做法好值得学习!】

    ①尚公主:迎娶公主。这里女主和闺蜜、宁云帆做的短剧没有具体年代参考,但是并没有参考明朝驸马不能为官的情况,且背景是帝王昏庸,百姓民不聊生。

    题外话:女主安霁说的那句关于角色的话也是我想说的一个问题。今天和家人聊起我写书,为什么有的配角可能有很详细的外貌描写,但是我书里很多主角,尤其是工作性质不会影响到外貌的主角,基本上只有一部分外貌,只主要写一些细节动作,塑造人物性格,其实我是出于一个“任何人拥有这样的品德,付出这样对的努力,都可以获得主角一样的成功”的想法。

    主角的成功,并不取决于他们有多么好看,背景多么雄厚、家底多么殷实,而是取决于他们做事的本心,取决于他们为了实现这些付出了多少努力。而一些我强调描写外貌的,往往在于他们的身份给他们带来的怎样的影响,而非只有“有颜有钱”才能成功。

    以上,废话挺多,诸位要是都觉得外貌描写重要,那么我也可以加上……

第115章 皆是命中贵魂魄 自觉曲终弦又拨

    寒夜凄凄,雨色笼笼,山涧青竹间晃荡着灯影,夏知安背着妹妹深一脚浅一脚的奔着不远处的茅草竹屋而去。

    ‘风团锦绣’,这件出乎了所有人对于杭罗,乃至于‘宋韵文化’‘清雅’认知的华裳披满了水,如牡丹沐雨,似凰锦落渊,不由得让人生怜。

    竹屋就在眼前,夏知安却没有胆量再前进一步,只离着竹篱笆十余步,将自家妹妹抱在怀里跪了下去。

    后者这几日被苛待的紧,又到底是个娇养出来的大家小姐,冒雨这么一跑,自然而然是起了烧,虽说不甚严重,可若是没个安稳地方休歇,难保这病会发展到多么严重的地步。

    母亲豁出性命只留下自己这个妹妹来,夏知安当然不敢疏忽。经此一事,夏知安怎么不知官场上多是虚与委蛇,难得什么真友情,若是真的在慌乱之中,错投了人家,只怕自己二人便如那瓮中之鳖,待宰羔羊。

    思来想去,夏知安发现自己能求的便只剩下这曾令自己深恶痛绝之人,这自家妹妹起着烧还念着的‘凤姑娘’。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救她?”夏知安还是赌对了,这一个时辰里,竹屋内的灯火暗了又明,‘彼岸花’终还是为了夏知宁走了出来。

    毕竟是习武之人,‘彼岸花’的耳力自然不差,还未走出篱笆来,便已然清晰听见夏知宁口中的呢喃,心下不免泛起几分酸涩,再望见那张因为发热方才挂上几分血色的面颊,‘彼岸花’只垂下眸子去。

    “莫要忘了,她不过是我绑回来的丫鬟‘小绿’,你觉得我凭什么要救她?”对于面前这对兄妹,‘彼岸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怎样的情感。

    是山里那抹灵动的亮色、是那无法割舍的亲缘、是那治病救人的恩德,抑或是最终选择为自己挡下那支箭?

    所幸夏知宁曾经做的一切都没有伤害到‘彼岸花’一心保护的寻常百姓身上去,不然哪怕前者本意是为了‘天下太平’,‘彼岸花’也绝不可能替旁人原谅。

    “因为宁儿救了你山上的百姓。”说出这话来,夏知安只觉得心中不耻。那哪里是‘彼岸花’山上的百姓,那明明是苛捐杂税下流离失所的百姓,只怕自己同妹妹呢,还是这些贪官身后受益之人。

    “哦……”

    果不出夏知安所料,‘彼岸花’并没有什么动容,一袭青白衣袍同这山林甚是相与,却在眼神中藏了几分厌世与杀伐的狠厉。细看,竟还隐隐透露出几分孤寂。

    若是放到几个月前,夏知安对于‘彼岸花’眸中这份孤寂,只会觉得可笑。如今莫说是笑,便是连句讥讽的话也说不出口。

    夏知安不知道的是,在这清冷的外衣下,‘彼岸花’还有几分按捺不住的急躁与纠结,只等着他们兄妹二人去解。

    “那份恩情早随着那‘龙泉宝剑’一道断了,夏大公子不会不知道罢?”

    ‘彼岸花’说得轻巧,在夏知安心中却是一震。前者非但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更是一见到自己便知道那剑同自己脱不开关系。

    “宁儿她……我与姑娘赎罪,”夏知安说着便要叩首,可夏知宁还被前者抱在怀里,便是想要弯下身子去,也定然是不能的,“那剑是我给宁儿的,姑娘要杀要剐都随姑娘,只望姑娘救救宁儿!”

    “我若不是早已察觉那剑有问题,怎可能活到现在?赎罪?你拿什么赎?”‘彼岸花’的语速快了几分,复又失笑道,“皆说读书人负心,倒是难得你兄妹有情。”

    到底是有血脉之亲,夏知安一听这话便知道‘彼岸花’这是松了口,肯给宁儿一个活命的机会了,忙是又下了一剂猛料:“凤姑娘,宁儿她同你是一母双生!”

    ‘彼岸花’没有回应,眸子可见的颤了颤,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走。

    其实夏知安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可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只是自己那时候小,哪里知道‘虎毒不食子’,人却能为了权贵,放弃自己坚持了半生的本心?

    见‘彼岸花’依旧不应,夏知安也着实慌了神,忙膝盖行两步,抓住前者衣摆,苦求道:“姑娘的眸子像极了宁儿,况且府中下人说……那个时候凤妹妹并不是生下来便死了,而是被扔到了山上。”

    “姑娘,我不求你救我,识人不清,是我夏知安命中该死。”

    “可宁儿她……”

    ‘彼岸花’依旧没有回头,径直回了院子,空留下句:“你若是想要她好好的,便将她带到屋里来,她在此处的东西我皆留着,你自寻了与她保暖便是。”

    夏知安明白,‘彼岸花’这是应了,站起身来,忍着膝盖上的痛,念着怀中抱着夏知宁,未敢摇晃半分。直到将夏知宁抱进屋,才恍觉这屋中陈设是如何细致,完全不似从外看去那般草草。

    无暇多顾,将自家妹妹安顿好的夏知安没有脸面再留在此处,转身回到院子,对着‘彼岸花’所在的屋子三拜九叩。

    为引开追捕之人,夏知安更是视自己性命于无物,乘着雨色,步入林间晦暗……

    ‘彼岸花’房中的灯烛灭了,藏在竹林间的夏知安心头刚沉下去的忧愁,又攀上眉梢,一身依旧明朗的罗衣同周遭格格不入,突兀得不能再突兀。

    忽的,‘彼岸花’带了个姑娘从屋中出来,走进了夏知宁所在的房里夏知安可没有前者的耳力,却也明白——‘彼岸花’愿意把‘小绿’留在身边,外人皆以为是山大王抢回去个压寨妻。可偏偏‘彼岸花’是‘凤姑娘’,想必是当初一眼看见宁儿的面容,便认出这份亲情牵绊。

    【不斩男但斩女:书架里的书我都不看了,天天就守在这里追剧。该说不说,这个兄长是真不错。】

    【不斩男但斩女:而且这件圆领袍真的超出我认知了!这几天翻看了博主之前发的那些视频,一直觉得杭罗的衣服就是那种清冷色调的,出尘的感觉,没想到还能这么做,真的爱了!】

    【朱氏天下:兄长跪妹妹,好雷!】

    【不斩男但斩女:回复@朱氏天下,雷就别看,谁求你看了?这兄长从头到尾帮凤姑娘了么?他在求人哎,收起你那套古董思想,大清已经亡了!】

    【不斩男但斩女:回复@朱氏天下,再说博主是做非遗的,短剧只是为了让大家看到非遗的美。你满口这不合适那不合适,你是对文化有贡献了,还是帮你父母、兄弟姐妹什么了?】

    师父其实早就为‘彼岸花’查到过身世,只是一个能因为一句预言便抛弃女儿的父亲,有倒不如没有。

    更何况后来师父死在朝廷上这群道貌岸然之辈手下,‘彼岸花’就更没有了寻亲的心思。

    可如今夏知安能为了妹妹活命,不顾所谓的‘文人之尊’跪求上门,‘彼岸花’的心终是被再次动摇。‘小绿’是自己的亲妹妹,夏知安便是自己的亲兄长,‘彼岸花’本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后者去死。

    更何况,夏知安拳拳赤子之心,方才招致今日祸患,‘彼岸花’便更不可能放任在这等昏庸之世下,再少一个明理之人。

    “师妹放心,知凰姑娘这里有我在。”说话的正是适才同‘彼岸花’一道从屋里走出来那姑娘,已然叫上了‘小绿’母亲为姑娘准备的‘知凰’一名。

    却原来‘彼岸花’的师父善武亦善医,尤其是一手银针,既可以拿来杀人,也可以拿来救人。

    在救下‘彼岸花’之前,师父便收了一个徒弟,前些天带着信物找上门来,先是为‘彼岸花’医治了被围攻落下的伤,又为山上百姓诊病。如今更是替‘彼岸花’看顾着夏知宁。

    “好。”夏知安,‘彼岸花’势必是要去救的。

    无人能想得到‘彼岸花’会来救夏知安,更无人想得到‘彼岸花’同夏知安之间竟是有着血缘的羁绊,自然被突如其来的‘彼岸花’打了个落花流水,更是叫已然抓到手的夏知安被轻易救走。

    天放晴了,但好像从来没有人在意过夏知安、夏知宁兄妹二人的死活。街巷上犹是贴着悬赏追捕二人的告示,夏府中却没有半点异样传出。

    山上的百姓在夏知凰的带领下,将原本的罗织机改良成了如今山下迭代过的新织机,纺织速度比从前提升了两倍,也借着‘彼岸花’师姐的医馆卖得火爆——贪官富商们在什么时候都不缺钱,如今倒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听闻夏府张灯结彩,夏丞相娶了公主。”师姐毕竟是要在医馆为这些罗布做活字招牌的,如今身上正是那件‘山岚染风荷’,虽同衣裳本身那份略俏皮的风格不甚相合,到底衬得人比荷芳。

    “父亲……他,果真这般无情?”夏知安的话并不是为了一个回应,只是这二十余年来夏知安只将父亲奉若神明,书文里的‘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却原来有时候能变得如此可悲。

    知道自家师妹心里犹是在闹别扭,做师姐的却希望前者这得来不易的亲情能真正让自家师妹心头暖上几分,淡淡开口:“人是会变的,权利与金钱,比乱花更能迷人眼。”

    “可是,他明明那么爱母亲,因为母亲的死,还将凤妹妹丢到了山上,难道说这一切都是假的么?”夏知安这些天以来承受的打击太大,丛生的变故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或许他从一开始爱的便是他自己。”‘彼岸花’师姐并没有给夏知安留下任何喘息的空间,直接断了后者念想,“为了他自己的权势,才将你两个妹妹分开,才抛弃了凤儿。”

    “可是明明他入朝为官十几载也不曾抛却母亲。”

    “因为他无公主可尚,因为他尚且秉持那份为官清廉的心。”师姐说得很露骨,并没有将一切改变都加诸在夏清一个人身上,“皇帝昏庸,清廉是罪。”

    “可他夏清一介布衣尚且能到二品官的位置,若是守本,未必不能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风吹过竹林,‘簌簌’得有些聒噪。低飞燕闯进院子,似是骤雨将至。

    雷霆乍惊,知凤披甲。阴云间,有蛟龙堕渊,凤凰长唳,或昭示天地易主。

    看着手机屏幕上大大的‘全剧终’三个字,即便是全程跟随设计服装、修改剧本拍摄,到最后剪辑发上短视频平台的安霁尚迟迟不能从剧中走出。

    【。:攒了好几天,没想到能一口气追到完结,所以……博主里面提到的银针,是针灸吧?有没有推荐?】

    【臭臭小狗:博主不要更了!】

    【臭臭小狗:博主再更,等到店店上线衣服,我就该倾家荡产了!现在已经被安利到那些有现货的非遗文创,一天一件快递了!】

    【及时行乐:楼上那位姐妹要是不想买就给我留着啊,还愁到时候抢不到呢。】

    【。:有没有姐妹能制衣的?等不及了,我现在买布料,哪个姐妹能做?】

    【追梦竹林间:姐妹,来不及了,我已经下手三十米,博主说再这样买下去,生产力不够……】

    短剧获得了超乎预料的成功,安霁却没急着同闺蜜、男友分享好消息,只是想着剧中最后那几句话,对未来添上几分迷茫。

    热爱与利益,十几年后的自己能做到和厂里伯伯阿姨们一样的坚守么?因为杭罗收益日渐增长而来学习织造的后来人,又能坚持多久?

    尽管盛夏屡次让安霁且行且看,可这一切确实是个抛不开的话题……

    【漆笙:您们这个剧后面几句讲得好棒。】

    【漆笙:金钱的利益真的是会让好多人失去自己的本心,直到最后把自己珍视的一切弄丢,才悔时已晚。我师父就见过这样的事,也让她迷茫过。】

    【漆笙:但是师父还是收了我,相信我能坚持下去,毕竟总会有一群,也只要有一群满眼皆是这门手艺的人在……这东西便不会真正被历史的长河淹没。】

    【漆笙:不打扰您了,我朋友找我正有事,之前和您聊的合作,我们有时间可以见面一起谈谈,到时候我也带上我的朋友们,他们也一直关注着您们的短剧呢!】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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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45165/ 第一时间欣赏一梭千载最新章节! 作者:慈莲笙所写的《一梭千载》为转载作品,一梭千载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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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梭千载介绍:
【非物质文化遗产】【文化创新发展】【文化自信】【杭罗】【丝绸文化】【宋韵文化】
一次喜逢,让安霁对杭罗织造念念不忘。
几场妙遇,是千载文化之音的回声朗朗。
在闷热与嘈杂中留下一份坚守。
在时代与发展中收获一份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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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挣钱便不挣钱,这几千年的传承不能断在我们手里。”
“不理解就算了,没必要和他们争论,我们做我们的,他们不信是他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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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古韵宋都启程,将西湖那畔的清风朗月、将劳动人民的智慧勤劳,将五千载中国审美,用一梭一线,一生坚守,织进这一曲千年传承。一梭千载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一梭千载,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一梭千载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