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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15端木景晨     盛世芳华txt下载     盛世芳华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005章仙言(eastsunrise0

    eastsunrise0仙葩缘+2

    陆落刚回来,尚在忙乱中,她也想等理清楚了家务事,再给人看风水。

    偏二伯母此事赶巧了。

    二伯母有很多的生意,此次进货有了新的渠道,是她娘家发现的,如今独占了,外人进不去。

    所以,二伯母也是在等着一本万利,投入越多,赚得越多。

    财大气粗的二伯母,对新巧的海货很豪爽,一口气投入十万两,尽可能抢占先机。

    哪里知道,还没有轮到她做美梦里,陆落就泼了瓢冷水,说这次要破财。

    “落儿,如今怎么办?”二太太焦虑道。

    她原本只有五成相信陆落的话,可追不回来了,心里没底,竟信了七八成。

    陆落沉吟一下,先分析二太太破财的原因给她听。

    从自己预测开始,二伯母没问过为什么,就相信了她,这也是个心大的。

    “您的八字是乙卯年,乙亥月,乙亥日,丁卯时,对吗?”陆落问二伯母。

    说到了乙卯年,陆落突然想起颜浧也是乙卯年,他比二伯母小十二岁。

    二伯母今年四十二,十四岁就嫁到了陆家,生儿育女。

    人的感情很奇怪,一丁点的关联,也能想起他来。

    二太太则大惊,直直看着陆落。

    八字的用处很多,所以每个人都会尽可能对自己的八字保密。

    二太太由于身份特殊,她的出生年月日,并不是对外公开的年月日,而是另有日子。

    此事只有二太太自己和她娘家的父母清楚,外人一概不知。就连当初和陆家结亲,也是给了个虚假的八字,然后二太太的爹娘再偷偷请人合真的八字。

    真假两个八字,都跟陆家二老爷是良缘,所以就嫁过来了。

    陆落突然一口说出二太太真实的八字,对二太太而言。是极其震撼的。

    陆落又是满头的银丝,说她得了仙机,二太太更是信服!

    这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算命占卜中,将会命格分成等级。一级命自然是最好的命,一生求仁得仁的遂顺,心想事成。

    您的命格,在八字中称为‘花蝴蝶命’,正是一级命。所谓花蝴蝶命。就是将您的八字写在纸上,然后从中间对折,两翼一模一样,就像蝴蝶的两只翅膀。”陆落道。

    二太太的八字是“乙卯、乙亥、乙亥、乙卯”,这个字对折,就是“乙卯、乙亥”,极其工整。

    这样的命格是罕见的,而且是极佳的。

    “花蝴蝶命”,跟桃花、风流等不沾边,它是预示一生父母缘分深。财运极佳。

    就是说,二太太有很多的父母,而且她跟他们皆有来往,关系还特别融洽。

    她现在娘家的父母,应该是她的养父母,而她的生父母另有其人。

    “很多的父母”,这种说法可以很简单的理解,就是两对以上的父母。

    “父母”,并不是指血缘上的,而是名义上的。

    假如。二太太的生母和生父分开,将她交给旁人抚养,这样她先有了养父母;生母再嫁、生父再娶,二太太又有了生母继父、生父继母。

    若他们都活着。那么二太太至少“三对父母”了。

    这些,都是陆落猜的,具体是两对父母,还是三对,就难以定论了,陆落只是猜了个最极端的例子。

    她又不好直接问二太太。

    陆落说完了她的命格。又告诉二太太为什么最近破财。

    “您今年四十二,正好交运,行‘戊寅大运’,此运坐于木地,您又是木命,就形成了强木。

    强木克土。土在占卜中,既指财运,又指父亲。您最近的父缘应该变差了,导致财运极差,很容易破大财。这种情况,占卜中称为‘八字不载,其财、其父若虚设’”

    二太太的“强木”,狠克土,所以她至少和两个以上的父亲闹了大矛盾,而且有人重病了。

    她命格里的“土”变得“不硬不载”,就承载不住她的运气,导致她短期内要破财。

    因为二太太的财运很旺,她的破财就会损失极大。

    想要避免破财,需得陆落替她“添土”修补,让她的土硬起来,变得有力的载体。

    同时,她需要修复和她“父亲”的关系,尽量不要破坏目前的“父缘”,哪怕是父亲有了不对之处,二太太也要容忍,甚至去探病。

    “真的?”二太太心下一紧,她自己清楚自己的事,所以她明白陆落说什么。

    其实,此事二太太是办得不妥。

    二太太的身世,断乎不能对人言,叫人笑话了去。

    别说陆落,就是她自己的丈夫和儿女,二太太都没说过。

    陆落这么一席话,彻底说服了二太太。

    “落儿,我此行的,生意,就是一定要破财的?”二太太问,“我怎么办,你帮帮二伯母,二伯母记得你的好!”

    “那您别怪我唐突。”陆落道。

    二太太颔首:“这个自然,你是神仙,你说什么二伯母都听!”

    “化解强木带来的危急,首先您这父缘得修复好;其次用金克木,去水保土,暂时化解危急。等危急度过了,重新再布风水局。”陆落道。

    二太太倏然就听懂了陆落的意思。

    陆落一直说,二太太父缘有异常,却没有问半句“您父亲现在如何了”等话,说明她知道。

    二太太也是傻,人家凭空知道自己的八字,这么难的都晓得了,她的身世又岂能不知?

    “二伯母,此事若是成了,您教我做生意,作为给我的酬劳,如何?”陆落又道,“我也要做点生意。”

    “这个自然,我以前就劝你娘做点生意,偏偏她顾念你父亲的名声,怕传出去不妥。”二太太道。

    说着,她又火急火燎起来,想要追回那支船队。

    她不必告诉陆落她到底是什么出身,陆落会帮她修补的。

    “落儿,如今怎么办?”二太太问,同时又警惕,“修复父缘,可需要你的帮衬?”

    她不太想让陆落真点破她的身份,更不想让陆落去见她的“父亲”。

    “这个不必,我也使不上力气,需得您自己去。”陆落道,“要赶紧的!”

    若是二太太的某位父亲要去世了,还留有遗憾的话,二太太以后“父缘”都会很薄,再也修补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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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6章三个父亲(eastsunri

    eastsunrise0仙葩缘+3

    ——*——*——

    陆落的二伯母姓沈,出身苏州巨贾世家。

    苏州的沈氏分成两派,东沈和西沈,几乎垄断了苏州六成的布匹行生意。

    二伯母是西沈的长房幺女,前头六个兄长,父母和兄长都疼极了她,陪嫁丰厚不说,这些年没少带着她赚钱。

    沈氏当初远嫁,是因为和二老爷青梅竹马,从小感情就笃厚。

    陆府的老祖宗,是沈氏的表姑,有了这层亲戚关系,二老爷常去苏州小住,就认得了沈氏。

    陆落说沈氏八字造假,还说沈氏需要修复“父缘”,倒也不假。

    认真说起来,沈氏的确有“三对父母”,他们都对沈氏很好。

    沈家长房的老爷、太太,是沈氏的养父母,并非亲生。

    这是一桩往事。

    沈氏有个姨母,嫁到了杭州高家。

    四十年多年前,苏杭地带有好几年的水涝,遍地饿殍,民不聊生,也就匪患出没,动荡了几年。

    沈氏的姨母嫁到杭州,三朝回门省亲,因为他们年轻小夫妻不谨慎,路上奢华铺张,被土匪盯住了,半夜杀了下人,将他们两口子掳到了山寨,等高家花钱赎人。

    小姨那年十七岁,正是花朵一般娇艳,土匪大当家的儿子就看中了她,糟蹋了她。

    那个小土匪十五岁,第一次碰女人,喜欢得很,没有杀小姨。

    四天后,高家带官兵,杀上了山寨,救回了小姨和姨夫。

    土匪流窜,大当家被杀了,他的儿子,就是玷辱了小姨的那个。趁乱逃跑了。

    后来,小姨怀孕了。

    这就很难判断,到底是她丈夫的孩子,还是土匪的孩子。

    高家还想要这个儿媳妇。毕竟是**,小姨也是受害者,没得休妻的道理,小姨夫更不忍心。

    可孩子怎么办,小姨夫家里和小姨夫妻有了一致的主意:不要!

    小姨夫主张用打胎药。将孩子打下来。

    可是打胎药乃是虎狼之猛,轻则不孕,重则身亡,小姨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喝了打胎药的女人,几乎没有好的下场。

    两家差点闹起来,沈氏的母亲就出面,说她也怀孕了,产期和小姨相近。假如小姨生下来,沈氏的母亲就说自己生了双胞胎,两个孩子一起养。

    这样。既能保护小姨,又能解决难题。

    沈氏的母亲已经生了六个儿子,这一胎是儿是女,是双胞胎还是单生子,沈家并不是特别在意。

    孩子也是多而廉。

    “万一那孩子真是咱们家的骨肉呢?”小姨的公婆也犹豫,让媳妇打胎,无疑是把她推到鬼门关,这样太不厚道,还不如休妻痛快,至少人家还有命。

    打胎太危险了。

    况且。谁也不知道那孩子到底是谁的,他们夫妻是刚成亲就出事。

    总之,几方协商,沈氏的外祖家有钱强势。压过了高家,高家同意将孩子生下来。

    那时候,沈家也没有沈氏的外祖家有钱,而且沈氏有了六个兄长,她的祖父母对此保留意见,不太乐意。却也没反对。

    而后,沈氏的母亲去庄子上待产,却因为在泥地里滑了一跤而早产了。

    又是个男婴。

    第七个男孩儿了,沈氏的父母一点也不高兴,他们盼个女儿。

    孩子早产,生下来没过两天,竟夭折了。

    沈氏的母亲哭得可怜,伤心欲绝。虽然对孩子的性别失望,却不能阻止母子连心。

    那天夜里,小姨也临盘了。

    沈氏就这样出生了。

    她出生的时候,重七斤一两,差点把小姨弄得难产。

    因为个头比较大,沈氏生下来就是光滑的肌肤,很好看,她父母喜欢极了。

    既是丫头,又能弥补他们的丧子之痛,父母从小就把沈氏当宝贝疼。

    沈氏越长越大,越来越像她的养母——更明确说,像她的小姨。

    后来小姨又生了表弟,和沈氏的容貌也有三四成相似,站在一起像姐弟俩。

    高家悔之莫及,说沈氏一定是小姨夫的血脉,想要领回去。

    沈家就这么个心肝宝贝女儿,哪里肯给?

    小姨夫对她既有内疚,又有疼爱,他们两口子也很疼她,时常来往。

    沈氏出阁之后,她的第一个孩子出世,她母亲觉得她已经大了,也做了母亲,才把这些往事告诉她。

    “那个土匪呢,他后来死了吗?”沈氏大惊之余,也会询问沈太太。

    “不知道,应该是死了的。”

    沈氏花了好几年的功夫,才算消除了对生父生母的芥蒂,和他们互有来往。

    若不是他们将她送给沈家,她也没有这样的好日子,沈氏对当年的事,慢慢原谅了。

    直到两个月前,薛良朋突然对沈氏道:“孩子,你是我的女儿,我命不久矣,我想在临终前认回你。”

    沈氏三十岁那年,湖州的兵马钤辖薛良朋走马上任,沈氏让丈夫巴结上了此人,作为政治依靠。

    薛良朋是将士出身,军功无数,封了护国将军之后,到湖州就任。

    而后的几年,他一直辗转江南各地做官,每届任期三年。

    他和陆家二老爷交情匪浅,似忘年交,还在湖州府置办了院子,每年都到湖州府来。

    沈氏和丈夫都以为自己攀结了权贵,对薛良朋颇有敬意。

    薛良朋身边有个三十来岁的小妾,服侍他多年,却无儿女。

    沈氏这时候才知道,薛良朋竟是当初那个土匪头目的儿子。

    山赛被打散之后,薛良朋去投军了。

    将士不计较出身,以军功封赏。薛良朋作战勇猛,屡立奇功,就在他四十六岁那年封了护国将军。

    他放弃了兵部的任职,来到了江南。

    薛良朋和沈氏的姨夫高老爷一样,坚信沈氏是他的女儿,对沈氏很好。

    所以陆落说,沈氏的父缘极深且多。

    沈氏的三个“父亲”,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才是亲的,都很疼爱她。

    “我从小在山寨长大,懂什么是世俗人情,又知道什么善恶?当年你母亲被抓,我才十五岁,冲动又无知,犯下了错。

    这些年,我也没想打扰你们,只是我已经没日子头了。临走的时候,想听你叫声爹,也算是死而无憾。”薛良朋躺在病榻上,对沈氏道。

    薛良朋才五十八岁,却到了迟暮之年。他年轻的时候拼军功,受了太多的伤,到老就多灾多病,已经熬到了油尽灯枯。

    他唯一的心愿,就是和自己的女儿相认。

    沈氏拒绝了。

    她不仅拒绝了薛良朋,也和姨夫彻底断了来往,她恨透了他们。

    以后,她只认自己的养父。

    她的养父沈老先生还在世,今年八十高龄,沈氏觉得他才是父亲,他品行端方,德高望重,才值得沈氏尊重。

    另外的两个,就让他们去死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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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7章犹豫不决

    陆落说:二太太是“花蝴蝶命”,父母缘分极深,财运极好。

    现如今她“戊寅大运”,强木导致她的命格“不载”,其父、其财如虚设。

    失父、破财。

    想要修补大运带来的损失,除了家里要布个风水阵,更要修复她与父亲的关系。

    二太太很为难。

    她和自己娘家父亲感情深厚,多少年从未变过;她和小姨夫也情同父女,没过太大的冲突,她不想与他来往,也是自己单方面的决定,尚未撕破脸。

    唯一闹僵的,就是和薛良朋。

    “我到底是谁的女儿呢?”二太太也纠结此事,“难道真是那个土匪的?”

    薛良朋现在早已不是土匪,而是有爵位的将军,算功勋贵胄,身份地位远高于陆家、沈家和高家。

    可二太太很不舒服。

    想到这些年,自己和丈夫将薛良朋视为靠山,百般巴结他,二太太更是心塞。

    她哪里想到当年的小土匪,如今变成了战功显赫的将军?

    “若他不是我父亲,岂能影响到我?我跟姨夫并未冲突,父缘没有变化,唯一变化的,就是和他。。”二太太突然又想到了这一点。

    于是,她更加肯定,她的姨夫只是她继父,那个土匪才是她的生父。

    二太太心里莫名一喜。这点喜悦,来得突然且莫名其妙,当时是很好的,可回味过来,二太太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她怎能为了薛良朋是生父而欢喜?

    还不是因为他有权势?

    想到这里,二太太觉得自己不是个人,对不起沈家,对不起养父,就烦躁将茶盏砸了。

    身边亲信的丫鬟婆子们,都过来劝慰。问太太何事。

    “娘走了五年,我如今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二太太心情灰白。

    她娘家的养母已经去世多年了,此事又绝不能告诉第三人,儿女不在身边。丈夫也去南边打理一笔生意,一个说私密话的人都没有。

    只有这些丫鬟婆子们,围绕身边。

    二太太旋即又想到:“落儿得了仙机,她知道了,那漪漪岂有不知道的?我去问问她?”

    闻氏名为闻漪。她和二太太来往密切。二太太又年长闻氏几岁,私下里总是叫她漪漪,像小姊妹那样。

    二太太着急,衣裳也不曾换,带着两个亲信的丫鬟,踏过了竹桥,再次来到了闻氏的小院子。

    闻氏院子里静悄悄的,二太太还以为没人。

    往里走,见丫鬟们敛声屏气,悄无声息打起了帘栊。二太太瞧见东次间的桌子旁,围绕着两个女孩儿,正在静静描红。

    一个是七娘,一个是九娘。

    而陆落和闻氏则坐在炕上,头挨着头,似乎认真对账。

    “这是做什么?”二太太轻笑,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

    闻氏和陆落抬眸,七娘和九娘也被惊动了。

    陆落把七娘和九娘打发回屋,请丫鬟端茶。

    “怎样了,船队追回来了吗?”闻氏问二太太。

    “我还在派人去追。但愿能追上吧。”二太太轻轻叹了口气,而后,她又道,“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陆落就把丫鬟们全部遣出去。自己在旁边倒茶服侍。

    二太太整理了下心绪,说起了薛良朋。

    说起薛良朋,就要从头开始,提起他的种种。

    二太太突然发现,这十年来,他对二太太夫妻和孩子们都很不错。尽心尽力。

    陆家不是商户,只是借口打理陪嫁做些生意,却比一般的商户生意要大而红火,引得湖州府的商户们嫉妒。

    上一任知府也眼馋,差点出事,都薛良朋出面摆平,甚至将那知府参得任期未满就被调任了。

    而后来的知府姓陈,是个读书人,儒雅年轻,没什么本事,没有为难过陆家,还诸多帮衬。

    说起来,薛良朋对二太太着实不错。

    “他从去年就生病,两个月前才告诉我实情,可见他是真的熬不住了。”二太太心里闷闷的,“漪漪,我要不要去认他?他也不是想声势浩大,也不是想让我入族谱,就是想我们俩之间有个名分。”

    薛良朋要二太太认他,无非是叫一声爹,不管是不是心甘情愿。

    他不会将此事告知天下,更不会让二太太改姓薛。

    二太太根本没什么损失。

    思及此,二太太觉得,他仍是处处替她考虑,心中一酸。

    “若不是我外祖家有钱,而且势力庞大,高家肯定会逼死我小姨的,我也活不成。

    姓薛的狡辩说,他那时候才十五岁,从小在山寨长大,不懂世俗礼教,以为男女之间的那件事,是最稀松平常的。

    哪怕我不行运,此事也要解决。他挨不过多久,他真死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可有后悔的机会。”二太太眸色深沉,垂头低声说。

    闻氏握住了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建议她。

    闻氏的性格和软,替旁人考虑比较多,而且很多事不在乎,她没了主见。

    闻氏也知道,每个人都想知道自己的根在哪里,父母是谁。

    二太太性格果决,她这么犹豫,说明她心里是很想认这个父亲的。

    谁不想和自己亲生的父母相认?

    可这个父亲,对于二太太和她的生母而言,应该是屈辱的。

    将来她的丈夫、她的孩子,甚至她的孙儿孙女,问起她这个爹,她又该怎么解释?

    “落儿,你说呢?”闻氏没法子帮二太太,转而问陆落。

    二太太的话,陆落也全部听到了。

    此事,是陆落先知道的。

    “我自己不见得多孝顺,岂有能耐插嘴长辈的事?”陆落苦笑,“唯一能告诉二伯母怎么办的,只有沈家的老太爷吧?”

    陆落觉得,二太太既担心她的运气,又想在生父临终前满足他的心愿,可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不是在她的生母,而是在她的养父母身上。

    二太太和陆落一样,她应该没那么重的伦常负担。

    她的小姨生下她,姨父姨母对她也不错,可说到底,他们仍是外人。

    唯一能让二太太担心,是她的养父沈老太爷。

    养恩重于生恩,若是她不问过养父,这边就相认了,怎么对得起他?

    二太太也知道,自己拿此事去问养父,养父那么疼她,一定会建议她认下,不管内心是否乐意,到头来还是她不孝。

    “对,落儿你说得对。”二太太是当局者迷,陆落一句话,让她理清楚了困扰的源头。

    不管是为了生意,还是为了往事,她都应该回苏州一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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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8章符篆

    二伯母匆忙赶回苏州了。她没有派人,而是亲自去,询问养父的意见。

    她想和自己的生父相认。只是他们父女俩之间相认,不告诉 第三人,不接受薛良朋的好处,也不会改姓薛。

    “落儿,你二伯父不在家,我院子里无人,你可以随时去布阵。”二伯母临走的时候,对陆落道。

    陆落颔首:“您一路顺风。”

    二伯母故作轻松,开玩笑道:“等我回来,给你带沈家的烟霞绸。”

    沈家的烟霞绸,掌握了特殊的染布技巧,颜浅淡鲜嫩,做了裙子,似烟霞萦绕周身,格外的仙气飘渺,故而这两年名气极大,上百两银子一匹。

    陆落还在孝中,鲜艳的衣裳肯定穿不了,不过却不妨碍她收集。

    烟霞绸又不过时,很难买,等陆落出了热孝也可以穿。

    “多谢您。”陆落道,“不过,酬金您还是要给的,可不能用几匹布打发我。”

    陆落看风水,一定要收取高价。

    二太太被她逗笑。

    一番逗趣,二太太心情倏然轻松了些,她带着亲信的丫鬟婆子和护院,辞别了老太太,去了苏州。

    二伯母离开之后,陆落去了她的院子,替她布阵,改一改目前“强木”带来的灾祸。

    陆落身上已经没有法器了,而布阵需要 法器,这样阵法的效果会更好。

    当初陆落有上百件法器,都是在湖州府养的。底气十足。

    可惜一场“玄襄阵”,用尽了她全部的法器,还赔上了她满头的青丝,最后还失去了颜浧的爱情。

    陆落觉得自己最大的失败就是那次了。

    陆落也因为此阵中大受天地磁场和阵法的反噬,激发了天眼,这是她原本就有的天赋,只是从未激发出来。

    正是因为有“天眼”这个天赋,陆落的感觉比其他人敏锐,占卜也更准确。

    这么算来,陆落又赚了。

    总体说来。有得有失。陆落也不知道 得多过于失,还是失多过于得。

    没了法器,陆落临时去养来不及,她只得临时用符篆来代替。

    符篆。就是用朱砂在黄纸上画符咒。配合咒语。搅动一方天地的生吉之气,使其注入符篆中。

    法器和符篆的原理都是差不多的,术士用自己阵法。将天地间微量的生吉之气凝聚汇聚,达到自己的目的。

    符篆是更简单、效果更微弱、使用寿命更短的法器。

    为了给二伯母布阵,陆落在没有法器的情况下,自己拿出朱砂和黄纸,开始画符篆。

    画符篆是基本功课,陆落做得很熟练,很快就将九张符篆画好了。

    “姑娘,您这朱砂里,掺了金子吗?”等陆落画好了符篆,她的丫鬟碧云拿起其中一张,惊讶问道。

    碧云常见陆落画符篆,每次画完,有没有效果碧云不清楚,只是她家姑娘会突然很饿,到处觅食。

    这次的符篆,却和以往的完全不同。

    碧云对着光,看到符篆上隐约有金光流转,特别的有灵气。

    “没有啊”陆落也好奇,拿起一张看。

    她现在不用罗盘测试,光肉眼就能看见灵气的流转。

    这次画符很流畅,陆落一气呵成,没有间断,只感觉笔端很润,画起来容易极了。

    她的符篆里,凝固了更多的生吉之气,就是说:这是更高级别的符篆了,相当于一个铜葫芦的法器效果。

    这个符篆,至少能用三个月,从前的符篆只能用一个多月就失效。

    “姑娘,你真的成神仙了。”碧云惊喜道。

    陆落苦笑,什么神仙啊,还是要被柏兮秒杀。

    自从陆落开了天眼,只要她看某个人,稍微凝神想一想,就能把那个人的生辰八字都预测出来。

    二伯母的事,就是陆落这样预测的。

    只是,每当她开天眼,她就能感觉四周的天地阴阳之气乱动,令她的心脏格外不舒服。

    正常的空间,都分布着阴阳二气,它们微弱且和谐,组成了世间万物。一旦发生磁场改变,阴阳之气才会乱动。

    陆落从前不知道 ,她每次占卜算卦,偷窥天机,都会引发反噬,她四周的元气会乱窜。

    如今,她能用肉眼看到了。

    所以,陆落开天眼也是会收到反噬的,估计是她还不知道 怎么用。

    她要等她师父回来。

    “不要多嘴了。”陆落笑着提醒碧云,然后带着碧云,去了趟二伯母的院子。

    陆落将二伯母院子,将其正东方震位的盆栽全部移去,然后摆上九面铜镜。

    铜镜既是镜子,能形成一个聚气的风水阵,也属于金属,金能克木。

    二伯母的“木”太多了,需得用金来消耗一些。

    陆落在镜子的背面,贴上自己画的符篆,临时就能帮二伯母挡过这次破财;同时,还不需要 二伯母自己和父亲修复关系,别让“己土”位失守。

    陆落能做的,只有这些的,剩下的要靠二伯母自己。

    忙好了之后,陆落要静等阵法发挥效力,暂时就没事了,她回到了自己家。

    “娘,我要去找水长宁。”陆落对她母亲道,“我们还欠人家二十万两银子,我必须给他。”

    闻氏颔首:“这是应该的,不能失信于人。他住在哪里?”

    陆落不知道 。

    水长宁在湖州府是隐居。

    他的隐居是隐于市,不是隐于野。陆落记得水长宁的小厮曾经说过,他们有很多的产业,不缺钱。

    “我也不知道 ,要去找他。”陆落笑道,“湖州府的富人,咱们要去打听打听,看看哪一个是水长宁。”

    “富人?”闻氏失笑,“他一个小孩子,能有多富?”

    陆落也不知道 ,需得找到再说。

    在等待二伯母院子里阵法起效的时间里,陆落做了两件事:第一是到处拜访亲戚朋友,让人们看到她的银发,从而引起舆论,为陆落造势;第二是寻找水长宁,将他的酬劳给他。

    在这两件事的空隙,陆落也会去铺子里,寻几件上等的玉器。

    极品的玉更适合做法器,威力极大,陆落曾经的好几块古玉都毁在玄襄阵里,她需得重新养。

    在她买玉的过程中,陆落没有找到水长宁,却先找到了另一个人。

    应该说,是那人来找陆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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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9章逞英雄的十二叔

    陆落买玉,专门去古玩店,她想选几块古玉。

    湖州稍有名气的古玩店,陆落都去过了,收获颇微,而后她到了一家新开的。

    这是她在茶楼喝茶,茶博士殷勤闲谈,告诉陆落,说对过街新开了这么一家,生意挺好的。

    和其他古玩铺子一样,这家铺子也是很低调,门板半下,将其他不知情的客人挡在门外,专门接待懂行的。

    古董不似普通的商品,每个人都可以进来摸摸看看。

    “有什么好玉?”

    铺子里白天点灯,光线充盈着,似白昼明媚。

    陆落穿着一身白素色的衣裙,却用块玄色观音兜罩住了脑袋,将她的银发笼罩在兜帽里。

    伙计们觉得好奇,偷偷打量她。

    同时,掌柜的把四块还不错的玉捧了出来。

    “我想要好一点的。”陆落看了眼,失望道。

    她对这些看不上眼。

    古董铺的真正好玉,都不会直接摆在明面上卖,而是要请客人去内堂挑。

    见陆落识货,掌柜的就请陆落到内堂坐下。

    而后,他果然捧出两块古玉,都只有铜钱扣大小,纯净通透,没有半分杂质。

    陆落肉眼就能看到,古玉里有淡淡的灵气,同时也有点阴煞之气。

    这是足有两百多年历史的古玉,炼成法器最合适了。

    陆落逛了好几天,终于有点收获,挺高兴的。

    准备买下的时候,掌柜的突然道:“陆姑娘,您稍坐。我们家奶奶听说您来了,特意过来接待您。”

    陆落一愣,问:“您认识我?”

    说罢,她又凝眸去瞧这位掌柜。想了半天,没看出这位哪里眼熟,她好似没见过。

    “陆姑娘,这是曹家的铺子。”掌柜的笑道。

    陆落当即明白了:这位掌柜。是曹广谱的人。

    想起陆其钧当年为了颜浧。推辞了和曹广谱的婚事,陆落觉得自己现在落这样的下场,也是报应。

    若曹广谱是个年轻气盛的。应该登门嘲讽一番,以为发泄。

    不过,曹广谱是个看重体面的人,优雅自尊。绝不会露出凶恶的面容。

    他回到湖州府之后,就娶了自己的表姐张元娘。

    张元娘原要给曹广谱做妾的。情深意重,陆落却和曹广谱提过,她绝不同意,张元娘记恨陆落不容人。

    现在。她却要见陆落,还是特意找来,估计没什么好话。

    陆落愣了愣。若她事先知道是曹家新开的铺子,她一定会回避的。

    曹家有古董铺子。陆落知道其中几家,她都避嫌绕开了。

    片刻之后,一个穿着茜红色绣折枝海棠夏布褙子的窈窕女人,进了屋子。

    她就是张元娘。

    张元娘也是柳长的个子,腰身曼妙,浑身穿金戴银,打扮颇有点隆重。

    “五娘?”张元娘一进门,就先笑着和陆落见礼,“这才几年不见啊,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她亲昵拉住了的手。

    七月的天有点热,她从外头进来,掌心湿濡粘腻,陆落尽量忍着不适,没有抽回手。

    一番客气,大家坐下喝茶。

    “你的事,我们也都听说了。”张元娘笑道,“看来有个权势滔天的太监叔外公撑腰也不好使,京里那些权贵们,着实可恨,是吧五娘?”

    她这话不对味。

    陆落也不知道她是故意刁难,还是词不达意,再忍着没开口,微微笑了笑。

    “我心里特替你难过,五娘。”张元娘目露伤感,“你这么个官家千金,如今死了爹,又被退了亲,成了残花败柳,好好的前途全毁了,以后还有什么指望?”

    到了这里,陆落就明白了。

    没什么不会说话,她就是来嘲讽陆落的。

    当年陆落还没有和曹家定亲,在知晓张元娘要给曹广谱做妾之后,并没有显示她的宽和大度,而是和曹广谱闹腾,说要把张元娘撵走。

    这么容不得人,其心可诛!

    张元娘心里一直存了口恶气。

    “你是菩萨心肠。”陆落微笑,笑容恬柔清隽,眸光也温柔细腻,洒在张元娘的脸上,“让你担心了。”

    “可不是嘛?”张元娘表情不变,温柔和蔼着说,“五娘,我和你不同,现在你若是愿意给广谱做妾,我绝不拦着你。像你这样的,还能有什么盼头?再过几年老了,连做妾都没人要了。”

    “现在?”陆落好似有点吃惊,静静看着她,“我先父热孝,是要守孝三年的,怎么能现在去给人做妾呢?你连守孝都不知道?我记得你只是死了爹,还有娘的。你娘没教过你?”

    张元娘一听这话,比她还要恶毒,心下一梗,气得半死。

    “五娘,我可是好心好意,你别误会!我知道你难受,所以说这些刻薄的话。”张元娘面露半分泣容,“我是真替你犯愁。”

    “别操心了。”陆落淡淡道。

    “广谱他还惦记着你呢,你可自暴自弃,随便找个糟老头做妾,还是跟着广谱好。”张元娘语言诚恳,“我是妻,我先把话放在你心上,等三年孝期一过,曹家绝不亏待你,我和广谱亦不亏待你。你们好过一场,广谱是个重情之人。”

    陆落听着这些话,心知对方是故意奚落她,情绪似磐石,毫无起伏。

    她静静听着张元娘说,然后观察她的面容,想预测下她的命运。

    正是因为陆落在给张元娘相面,就缓了一步,没有及时还口。

    陆落正安静听着,突然小厢房的门被猛地踹开。

    张元娘吓一跳,下意识要骂,却见对方并不是自家的伙计。

    定睛一瞧,对方五大三粗,是习武之人。

    张元娘微愣。

    这人将门踹开,却往旁边一站,让身后的人进来。

    进来的是个男子,穿着素白色夏布衣衫,朴素修长,气度儒雅。

    此刻,这人面容覆青霜,满眸冰凉。他不看张元娘,只对陆落道:“五娘,该回去了。”

    陆落不成想在这里碰到陈容枫,更没有想到他闯进来。

    陆落刚刚被张元娘辱骂了一顿,她还没有反驳呢。

    陈容枫来了,失去了反驳的时机,陆落只得下次再收拾张元娘,就起身要离开。

    临走的时候,陆落突然一伸手,将那两块古玉抓在手里,有心给张元娘添堵,回眸对她道:“这两块玉我先收下了,你让广谱去我府上拿银子。他若是不去,我不肯给的,也不必派其他人去。”

    说着,陆落飘飘然出去了。

    张元娘回神,震怒想要去追。

    她绝不会让曹广谱去登陆落的门,陆落肯定也知道,她就是想讹张元娘两块玉。

    掌柜的却拦住了张元娘:“奶奶,还是别去了,您知道那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不过是个小白脸子!”张元娘大怒,仍是要去追陆落,把那两块玉要回来,“陆五娘偷了咱们的东西。”

    出了这铺子,陆落就真敢不认账,铺子里也拿她无法。

    “她没偷,她让少爷去找她拿钱呢,我记得。”掌柜的道,“奶奶,那是陈府尹大人,您可别再追去惹事了。”

    张元娘一怔,定定站在哪里,一瞬间明白过来,脸色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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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0章瓜葛(eastsunrise0

    eastsunrise0仙葩缘+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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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元娘欲哭无泪,那两块百年古玉卖相极佳,虽然年代轻了些,用途却更多,能做扇坠儿,也能做压角,故而能卖个好价格。

    至少要一千两一只。

    两只就是二千两,陆落这么抢去了,张元娘气得吐血。

    “那个竟然是陈府尊?”张元娘望着陈容枫的背影,也颇受震撼。

    自从陈容枫到了湖州府,湖州乡绅都有点瞧不起他,因为他太年轻了,刚过三十岁,又生得嫩白斯文,看上去就更稚嫩,像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

    一方政务,交给这么个小子,谁有服他?

    这肯定是背景极其强硬!

    张元娘没见过陈容枫,只是听人说过他。

    这位府尊大人,上任一年多来,无功无过,有人说他还是有点能耐的,也有人说他是运气好,碰巧这一年多湖州稳定。

    饶是听过那么多,张元娘也没想到他真的这样年轻!

    “他是太后的表弟,所以年纪轻轻放了一方知府,让他历练,将来进六部辅助陛下。”张元娘的丈夫曹广谱这样说过陈容枫。

    提到陈容枫,虽然不服气,却也知道他背后是有权贵在提携他,将来他前途不可限量,也许可以做到内阁首辅未可知,故而没人敢得罪他。

    这也是旁人的议论,曹广谱夫妻拾人牙慧。

    “他怎么到了咱们铺子里?”张元娘震惊之余,又对陆落心生几分嫉妒和羡慕。

    陆落有知府撑腰!

    她怎能如此好运?

    张元娘半个月前就听到陆落回程的消息,她丈夫若无其事提了句,张元娘就格外紧张,心跟刀刮一样。

    张元娘有点自卑,特别是对上陆落,就更加自卑了。

    曹家曾想放弃她和陆落结亲,让张元娘下意识觉得自己样样输给了陆落。

    她爱慕曹广谱,也没有其他依靠。宁愿委屈自己给曹广谱做妾,陆落也不答应。

    张元娘在陆落面前,就不是输了,而是一败涂地。

    知晓陆落父亲去世了。又被退亲,张元娘大喜:她总算能赢过陆落了!

    张元娘的娘家落魄,自幼养在寡母身边;嫁给曹广谱之后,也是囿于内宅,性情简单。

    她大概以为。陆落死了爹又被退了亲,从此就一无是处,再也不能嫁得好,可以任人践踏。

    张元娘也听说陆落得了仙道,白了头发。

    什么仙道?生病了才有可能!

    如此,张元娘更是自信暴涨,决定报旧仇,一雪前耻。

    这间古董铺子,是曹家新开的,张元娘今天到铺子里送一件古玩。

    那是她上次拿回去的。准备摆在里卧的什锦隔子上,她婆婆不同意,她又送回来。

    正巧就遇着了陆落。

    张元娘记得陆落的模样,管事的也见过陆落。

    确定是陆落之后,张元娘重新回去更衣梳妆,再来见陆落。

    曹家离此处不远。

    没想到,半道上杀出了陈知府,还被陆落抢走了两块玉。

    “此事,不可告诉少爷和太太。”张元娘警告掌柜的,“东西我去要回来。”

    掌柜的怀疑。她能不能要回来还两说呢,勉强道:“若是太太不问,我自然不说”

    ——*——*——

    陈容枫偶遇陆落,也是一桩造化。

    陆落带着她的丫鬟倚竹。在那间茶楼小坐休息的时候,陈容枫在三楼的雅间里喝茶。

    此处茶楼别有风味,茶汤符合陈容枫的脾胃,而且湖州的才子们经常聚集,在茶楼准备的白绢屏风上作诗。

    陈容枫的诗词传唱度很高,他也爱才。有时候空闲了,会到此间坐坐,品茗,读读新作。

    临窗斜倚,往下一看,就瞧见从茶馆里出来的陆落。

    她带着观音兜,身边的丫鬟陈容枫又认识,肯定就是她。

    原来他们在同一件茶馆,却错过了。

    陈容枫当即下楼,见陆落进了古玩铺子,就进去找她。

    他也不好直接说找人,就说也要看看古玩。

    古玩铺子有接待贵客的厢房,是一大统间,用花梨木雕花屏风隔成四个小间。

    屏风的隔墙,显得奢华高贵,很好看,又讲究,就是声音阻隔不住,两边能听到。

    古玩买卖又不是秘密,被隔壁听到也无妨。

    陈容枫的随从和倚竹一样,立在门外,他自己进了屋子。

    他坐下之后,就能清晰听到对面的声音。

    张元娘诸般恶语,什么做妾等,让陈容枫格外刺心。

    做妾?

    想求娶陆落为妻的大有人在,凭什么受那个妇人的刁难?

    陈容枫不知道陆落的隐忍是何意,自己着实气不过。

    他安慰自己说:“闻公公与我交情深厚,我怎能不替五娘出头?”

    这般想着,他就往随从把隔壁的门踢开了。

    从古玩铺子出来,陆落和陈容枫乘坐同一辆马车。

    她将自己和张元娘的恩怨,告诉了陈容枫。

    “她丈夫叫曹广谱,我差点跟他订了亲的。她对曹广谱情深意重,做不成夫妻,也要给他做妾,当时我不同意。”

    这就是为何张元娘嘲讽她了。

    陈容枫默然片刻。

    “五娘,你这样的好姑娘,嫁给颜三郎都委屈。”陈容枫道,“你能嫁得更好,别听那女人胡说八道。”

    他安慰陆落。

    他怕陆落难过,更怕陆落受到打击,从而失去了希望,胡乱应下乱七八糟的婚姻。

    陆落对婚姻已没什么指望了。

    师父和柏兮都说过,她跟颜浧注定无姻缘,如今退亲,以后和颜浧如何就更难说了。

    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嫁人不嫁人?

    张元娘的话,陆落半个字都没往心里去。

    “但愿如此。”陆落笑道,不再外人面前表露半分实情。

    陈容枫有清淡的笑容。

    “大人,我有件事想斗胆麻烦您”

    “怎么叫我大人?”陈容枫很纠结称呼,“不是说,咱们互称兄妹吗?”

    陆落凝噎。

    兄妹么,她说不出来口,从前都是叫他十二老爷,反而更加顺溜。

    陆落迟疑了下。

    互称兄妹,那叫什么?

    十二哥哥?

    陆落在京里听成阳和洀洀叫颜浧三哥哥,觉得理所当然。

    怎么到了她这里,她觉得别扭又尴尬呢?

    她沉默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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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1章他是不是暗恋我

    eastsunrise0仙葩缘+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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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落想让陈容枫帮忙,留意湖州府一些富商,从中寻找水长宁。

    她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陈容枫打断,陆落为难了半晌。

    怎么称呼他呢?

    陈容枫好似很在意,已经不止一次纠正陆落的称呼,让陆落不明所以。

    她沉默思索着,陈容枫亦不出声,安静看着她。

    车厢里除了陆落和陈容枫,还有丫鬟倚竹。

    倚竹是个懵懂的孩子,什么也不懂,乖乖跟着陆落。

    车帘低垂,偶然暖风暗潜,撩拨得帘幕缱绻,透进来半分明艳的光线。一明一暗中,陈容枫悄无声息叹了口气。

    “你方才想说什么?”陈容枫最终败下阵来,没有得到想要的结果,又不忍心见她蹙眉,只得开口。

    陆落回神,笑道:“想托您帮我找个人。他叫水长宁,他自己说的,也不知真名叫什么。他没什么亲属,可能是做生意的。二十四五岁,和您差不多的身形。。”

    “二十四五岁?”陈容枫莫名反问。

    陆落颔首。

    陈容枫神色变幻,眉宇微微低垂着,问:“是在哪里认识的朋友,寻他做什么?”

    “在京里认识的,不过他已经回湖州府了。”陆落道,“他就住在湖州府”

    陈容枫应了声,声音很敷衍,不是很热情的样子。

    “他可成家立业了?”陈容枫又问。

    陆落愣了下,道:“我并不知,没问过他。”

    陈容枫不动声色:“那寻他何事?”

    “我欠他二十万两银子,不是小数,一定要还给他的。”陆落道,“他没有要就走了,至今也不派人与我联络。”

    陈容枫有点坐不住了。

    什么朋友能借给陆落二十万两的巨款?这里头的关系,还用细说吗?肯定交情很深。

    陈容枫感觉自己掉入了油锅里。非常煎熬,想把一切都摊开了问,又怕太唐突了,无法遮掩。

    陆落还在孝中。他现在说什么都不恰当。

    “好,我帮你找找。”陈容枫道。

    他倒也庆幸陆落告诉了他此事。至少他知情了,知道有这么个人,若是有了万一,他能有个防备。

    陈容枫思及此。就很诚心帮陆落找此人,抓握先机。

    他莫名心情又好转了。

    不过,他面部表情很微弱,情绪的变化也没太大的起伏,内心惊涛骇浪,眼底仍是风平浪静,陆落根本没留意到。

    到了家门口,陆落下车。

    “五娘”陈容枫突然喊了她一句。

    陆落站定了身子,问他怎么了。

    她转颐的瞬间,面容逆着光。眉宇间添了柔和妩媚,陈容枫倏然就噎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突然想起了那年的五月,陆落在闻乐喜的院子里,扑一株榴花树,想看看上面的祭文。

    结果,秾艳的花瓣如雨,撒了她满头满身,落英缤纷中,她的笑容也如这刻般惊艳动人。

    他怔了下。听到陆落又问:“怎么了,十二老爷?”

    “曹家若是找麻烦,你派人告诉我。”陈容枫原本要说什么,他也忘记了。仓促间寻了个理由。

    这个理由好似很单薄,也有点不知所谓。

    陆落却笑了,不点破他:“多谢您,以后都仰仗您的照拂。”

    年轻漂亮的姑娘这样说话,柔声细语,不会让人觉得市侩。反而温情脉脉。

    陈容枫这才坐回了车里。

    陆落带着倚竹往回走,路上想陈容枫的种种,有点自作多情的想:“他是不是喜欢我?”

    除此之外,陆落就不太理解陈容枫的纠结了。

    陆落也拿不定主意,甚至问倚竹:“你觉得陈老爷对我可有爱慕之意?”

    倚竹叹了口气,不高兴说:“刚才我在街上闻到了胡饼香,陈老爷不停车买吃的,不是好人,我不喜欢他。”

    陆落轻轻拍了下自己的脑门。

    她问倚竹这种问题,也是脑子进水了,这傻丫头一个胡饼就能被骗走,懂什么?

    陆落不希望陈容枫存那种心思,图添烦恼,所以想了下,无法得出定论,她也懒得多虑。

    可就是这么随便一想,陆落的心思就转到了颜浧身上,拦都拦不住。

    不知道西北战事如何了,颜浧的身体怎样,柏兮有没有再去找他的麻烦等。

    想到颜浧,陆落百感交集,甚至在心里模拟再次简单他时候的场景。真到了相聚那天,自己穿什么衣裳,梳什么发髻,说什么话,做什么表情,都演练了数百遍。

    那时候她会不会哭?颜浧呢,他又会不会内疚?

    她轻轻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秾杏院。

    放下东西,陆落又去常怀院看她的祖母,帮忙打理菜蔬。

    三姨娘和八娘凑在旁边帮忙。

    “姑娘,找您半天了。”丫鬟书破进来道,“有位曹奶奶,说要见您,挺着急的。”

    张元娘这么快就找来了。

    “不见她,让夫人也别见她。”陆落道,“她想要回钱,让曹广谱来,你去告诉她。”

    张元娘不敢把此事闹大。

    她若是去告官,那么她和陆落的谈话,都要作为陆落偷窃的缘由,被揭开,到时候曹广谱肯定很丢脸,从而迁怒她。

    张元娘没有娘家撑腰,以丈夫为天,她敬畏曹广谱。

    况且张元娘和古董铺子的掌柜见到了陈容枫,知晓陆落和知府关系深厚,去告官的话,曹家只能无缘无故被敲诈银子,也告不赢。

    现在只能求陆落把东西还给她。

    “曹家郎君?”书破微惊。

    书破也是陆落身边的大丫鬟,服侍好多年了。当初陆落差点和曹广谱定亲,这事书破也知道。

    “原来是这个曹家的奶奶啊。”书破感叹,“她要见您做什么?”

    陆落摇摇头,让书破快去打发掉张元娘。

    陆落临走抢了曹家的古玉,也有她的用意。

    她回来才半个月,曹广谱已经登门求见两次了。

    陆落都没有见他。

    陆落知道,曹广谱是听说陆落白了头发,以为她病重,才急匆匆来探望。

    若是陆落好好的,曹广谱未必肯来。

    想到三年前告别时候,曹广谱临别前那番话,让陆落心里发软。

    和他见面,不能弥补任何亏欠,反而叫他心里起涟漪,未必是情愫,但不甘心肯定有。

    这样,会打扰他的生活,影响他和张元娘的夫妻感情。

    陆落断乎不肯。

    可人家再三探望,总是不见他,更显得陆落寡情寡义。

    陆落进退维谷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曹家的古董铺子,和张元娘闹了不愉快。

    陆落坚持不还玉佩,哪怕张元娘不说,曹广谱对账的时候也会发现异常。

    掌柜的知道陆落有知府撑腰,不敢去告官,又承担不起责任,肯定会把张元娘和陆落的冲突,全部如实告诉曹广谱。

    到时候,曹广谱不管是为了要回玉佩,还是给陆落赔罪,都会再来。

    到那个时候,陆落仍会拒绝见他,同时被玉佩的银子给他。

    曹广谱就知道陆落被张元娘得罪了,他应该会很难堪,从此再也不好意思登门,也解决了陆落和他的困境。

    陆落有了这个打算,才临时抢张元娘的玉佩。

    当然,她最主要还是要吓吓张元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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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放下(丢丢剪剪和氏璧+)

    陆落对曹广谱心怀内疚,至今仍是。她此生最不厚道的,就是对曹广谱。

    越是亏欠他的,越是不能再次打扰他的生活。

    陆落回湖州府,说曹广谱心里没有涟漪,那是不可能的。

    感情肯定没有了,但人心的复杂,往往会生出很多不应该的枝桠来。

    陆落私以为什么多情、什么重义,给别人的生活平添了波澜,无故闯入人家的生活里,就是很婊的行为。

    所以她宁愿自己绝情些,无情无义将曹广谱拒之门外。

    曹广谱来了两次,说他心里没点盼头,陆落不相信。她当面去跟他说“以后不要见面了”,会产生欲迎还拒的副作用;她总是避而不见,对方更是诸多遐想。

    陆落要做的,是彻底扑灭他心里莫名其妙的小火苗。

    这盆冷水,还需要张元娘来泼。

    曹广谱是个很爱面子的人,这招对付他,会管用的。

    陆落只需静静等待,对书破道:“出去告诉一声,曹奶奶再也不许通禀。”

    书破道是。

    陆落洗手,回了自己的秾杏院,对碧云道:“拿出二千两银子,预备好了。”

    “做什么用的?”碧云问。

    问清楚了,碧云好记账。

    “买了两块玉。”陆落说。

    碧云笑了:“怎么事后才要钱,你如今还能赊账么?”

    陆落不跟她闲扯。

    碧云却把这件事,当个笑话儿告诉了暖雪,暖雪又说给了闻氏等人听。

    闻氏问陆落:“哪家字号买的玉,什么样儿的,不给我瞧瞧?”

    陆落没想到这事会传到她母亲耳朵里。

    曹广谱来的时候,丫鬟都是通禀了陆落,闻氏不知道。

    话到了这个边上,陆落也告诉了她母亲。

    闻氏听罢,讶异看着陆落:“当初是咱们家失信于人,怎好不与他们通来往呢?”

    她觉得陆落太绝情了。

    陆落则坚持:“难道通了来往。就能弥补当年的亏欠吗?既然不能弥补,要这份多情做什么,反而更让人伤心,那样才是无情之辈。”

    闻氏现在听陆落的。

    她年纪不大。却真正做起了老封君,家里大事小事都听女儿调度,她闲来逗孩子玩。

    “落儿,以后这个家是你做主的,咱们也不知往后是什么光景。你能立起来,这很好了,娘不管你。”闻氏表明她的态度。

    陆落往母亲身边依偎。

    外头,被拒之门外的张元娘又惊又怒,也无计可施。

    怎么办,她婆婆三天要对一次账,明日就要重新对账,到时候怎么遮掩?

    张元娘不好在陆府门前大闹,转身去了古董铺子。

    “咱们去报官!”张元娘咬牙对掌柜道,“陆五娘这是偷窃。应该判刑的。”

    掌柜的板着脸孔,没有应声。

    判刑?

    少奶奶得罪的,不仅是陆五娘,还有陈知府。

    若是去告状,曹家没有政治背影,惹恼了陈知府,家破人亡,万劫不复。

    作为掌柜的,应该给主人家挣风光,而不是惹事。

    这位掌柜不同意报官。

    商户人家惹官司。无非是将自己当做肥肉送到衙门的口里,不脱一身皮都下不来台。

    那个官吏,心都是黑的。

    商家躲事都来不及,还有去找事的道理?

    这位奶奶果然是个幼稚可笑的。

    “。您说句话啊!”张元娘这时候急了。

    “奶奶。不如您先回去,此事我同账房商量,从长计议。”掌柜道。

    张元娘不同意:“你现在就想个法儿!此事,你万万不可告诉少爷,更不能告诉太太!”

    曹广谱基本上算是个温柔的丈夫,对张元娘疼爱有加。

    张元娘害怕的。是她的婆婆,也就是她的姨母。

    “现成的法儿是没有的。”掌柜道,“要不奶奶您想个法儿?”

    张元娘气结。

    她要是有法子,能这么着急上火吗?

    派人直接去闯陆家的院子?那张元娘也需要回曹家去叫人,她没有自己的势力,全依靠曹家,连个像样的陪房都没有。

    那样会惊动丈夫和婆婆,还不如直接告诉他们呢。

    张元娘着急起来,完全无主见了。

    她感觉挨骂是肯定的,这个脸她兜不回来了。

    唯一的希望,是明日再去见陆落,等陆落气消了,将玉佩还给她。

    她拿陆落一点办法也没有。

    “也是个姑娘家,却这样无赖,居然抢东西!”张元娘大骂陆落无耻,“怪不得人家不要她,活该被退亲!就她这样的,以后做妾也没份!”

    她胆战心惊回了家。

    她刚走,铺子里的掌柜就去找曹广谱了。

    那两块古玉的价格,是掌柜的十年工钱,他赔不起。

    “郎君,如今可怎么办?”掌柜把事情一一告诉了曹广谱。

    曹广谱听罢,心里五味杂陈。

    妻子专门去奚落陆五娘,曹广谱非常丢脸。

    他一生好面子,打落牙齿和血吞,却在此事上这般难堪,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见陆五娘?

    曹广谱对陆落的感情,其实蛮复杂的。

    当初,他和张元娘相恋,他母亲却要他娶陆落,于是他听话,放下了张元娘,和陆落周旋。

    如他真娶了陆落,那么他可以盖棺定论说,他这辈子最爱是求而不得的张元娘,那是他的初恋,更是他的挚爱。

    可他和张元娘成亲了。

    男人的本性都有点不知足:得到了,就觉得平常稀松了,反而那得不到的,成了心头好,一生念念不忘。

    曹广谱放不下陆落,正是如此。

    “陆姑娘让您亲自去取!”掌柜的告诉曹广谱。

    曹广谱想逃避,他妻子这么丢脸,他也觉得不光彩。

    爱面子的男人,都经不起难堪,曹广谱不想再去见陆落了。

    况且,陆落真会给他做妾吗?

    不可能!

    曹广谱怎么糊涂,也知道此事艰难,没必要把自己弄得更狼狈。

    三年前他都没闹,现在更不会去闹,他的尊严不容许。

    “你去陆家问一声吧。”曹广谱无力道,“她若是愿意还,就拿回来;若是不愿意,送给她玩吧。账目我来填。”

    他妻子的错,曹广谱在掌柜面前,还是要遮掩,打算自己填补这笔钱,回家再找张元娘算账。

    曹广谱无地自容,从此真断了想见陆落的念头。

    而掌柜的去问陆落,陆落给了二千两银子,玉佩她留下了。

    还是等于她买下了。

    张元娘挨了顿骂,又被丈夫和婆婆冷落了很久,从此没胆量再跟陆落较劲了,更不敢吃这无名的干醋了。

    而曹广谱,也没有特意登门过。因为难堪,他彻底放下了对陆落那点不死心。

    陆落也放下了一块心病。

    而后的日子,他们偶然会遇到,曹广谱对陆落,再也没了那点悸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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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3章灵谷(第五更求月票)

    陆落买了两块玉,同时也把曹广谱的事搞定,没有撕破脸,断了他的无妄念想,陆落觉得是有收获的。

    并不是每个想对你好的人,都适合做朋友。

    陆落尊重旁人的婚姻,也尊重妻子们吃醋、耍性子的权力,所以她能做的是约束自己,不招惹腥膻。

    “娘,我出城一趟。”陆落对母亲道。

    湖州府的西北角,有一处连绵的山谷,遂长幽深,人迹罕至。从峭壁旁边的一个小洞口钻进去,里头是斜长的甬道,阴暗潮湿。

    爬进去之后,才是一方洞天,是极好的风水宝地,凝聚天地灵气,从前是某位富商的墓地。

    后来山体滑落,将出入口堵死了,此地荒废了。

    陆落到湖州府的时候,一直在寻找风水宝地,用来润养她的法器。

    她跟着罗盘的指示,还有她师父的暗示,花了两个月的功夫,才找到这里的。

    出入口被山体塌陷封死之后,陆落从后面的峭壁找到了另一条入口。

    “带上倚竹。”闻氏道。

    陆落道是。

    除了倚竹,陆落还带上了一大包铜葫芦、铜钱、两件玉器,往山谷的风水宝地去了。

    她去润养法器。

    倚竹驾车,主仆二人往山谷而去。

    到了地方,倚竹先把马车停靠好,然后将马儿放了去吃草,再回头跟陆落,沿着峭壁的缝隙,钻到了甬道里。

    甬道里常年湿润,南国的气温又温暖,甬道里长满了各杂草与青苔。

    还有虫子与蛇。

    陆落和倚竹身上涂抹了药粉,倚竹紧紧牵着陆落的手,两人缓步往前走,半盏茶的功夫,走到了尽头。

    山谷呈现在她们的眼前。

    “姑娘,花儿!”山谷四季如春。灵气充盈,没有高大的树木,全是矮矮的花草。

    野花小巧艳丽,碧草青青柔软。似锦缎将山谷铺满。

    “姑娘,给你戴。”倚竹欢喜极了,片刻的功夫摘了两朵黄的小花儿,插在陆落的鬓角。

    陆落失笑,对她道:“你自己玩啊。我要将法器藏起来”

    “嗯!”

    陆落润养法器,跟藏在墓地一样,既是怕丢失,也是土藏更容易聚气。

    她带了把花匠的小铲子,开始挖土。因为没人会来,所以陆落挖的不深,是浅浅的遮住法器。

    倚竹玩疯了,不帮陆落,陆落自己挖了一会儿,一脑门的汗。

    等她差不多忙完了。也将阵法布好,让它引起更多的生吉之气来润养法器。

    倏然,陆落发现不远处的地方,站了个修长的身影,穿着素白的衣衫,气宇倜傥。

    陆落一愣。

    定睛望去,竟然是熟人,是陆落找了很多天的水长宁。

    水长宁也有点吃惊。

    两下惊愣了片刻,彼此走近,水长宁神态舒和清隽:“陆姑娘。你怎么进了这地方?”

    而后,他的目光又落在陆落的头顶上。

    他看了几眼她的白发,以及她鬓角两朵明黄的花朵。

    陆落也打量水长宁。

    好在水长宁无碍,那天的反噬对他没有太大影响。只是昏迷了数日。

    “我离京之前,在这里润养法器,这是方圆几百里最好的风水宝地。”陆落道。

    这个不用她介绍,水长宁能找到此处,他肯定知道此地的价值。

    这是先天形成的天然磁场,生吉之气浓郁。适合做墓地,能保家宅富贵荣华,更适合术士养法器。

    身为术士,水长宁到了湖州府之后,第一件事是寻个福地洞天,他也需要法器。

    然后,他找到了这里。

    他是在陆落上京之后,才到了湖州府的,所以他们没有相遇过。

    “原来如此。”水长宁了然,神清淡,不见起伏。

    “我为了救忠武侯,布了玄襄阵,阵法中途坏了,要吞噬我全部的生命,宁墨谷打断了它,救了我一命。我受反噬太严重,用百年野山参续命,命是保住了,头发成了这样。”陆落跟水长宁解释。

    她之所以解释得那么详细,是因为当初那件事,水长宁也参与了。

    他的人鱼膏,世间罕见至宝,全部损在那场事故里。

    陆落大为心疼。

    “挺好的,你肌肤白皙,银发与肤相连,不突兀,像仙女。”水长宁说。他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像在很认真解释什么。

    他没察觉自己在夸人。

    “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以后造势,说自己是玄女转世,说不定将来名声大躁,还可以入钦天监做国师。”陆落笑道。

    她是很乐观的。

    水长宁颔首。

    “真是有缘,在这个地方能遇到你。”陆落又道,“我找了你很久”

    “找我作甚?”水长宁问,然后眉头轻轻皱了下。

    他以为陆落又找他布阵,去对付宁墨谷。

    水长宁知道自己什么本事,他没能耐和宁墨谷作对。

    陆落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求你帮忙,我是要给你银子,当初答应的二十万两”

    “不必给。”水长宁打断了她,“阵法没有成功,我的术法不成功是不收资费的,这是我的规矩。”

    “那怎么行?”陆落过意不去,“你的人鱼膏全部毁了,我必须给你银子,否则我心里不踏实。”

    “我不缺钱。”水长宁道,“你若是不踏实,当欠个人情,以后有什么需要帮衬的,你再还给我。”

    他一句不缺钱,说服了陆落。

    陆落是缺钱的。

    况且,人情比较难还,比钱值多了。

    再说了,水长宁的人鱼膏是至宝,陆落用二十万两银子去打发它,着实亵渎了它。当初水长宁要二十万两,也只要个辛苦费。

    这笔钱,非要塞给水长宁,毫无意义,而陆落却紧缺。

    她想做生意,建立自己的根基。

    “那我不客气了。”陆落道。

    水长宁颔首。

    山谷很大,他们各自选了个地方,将阵法布好,润养法器。

    “你在城里住在何处?”陆落问,“我去拜访你。”

    “不用了,我不喜打扰。”水长宁拒绝,不肯告诉陆落他的住处。

    “那我若是想找你呢?”陆落问他。

    水长宁回眸,修长的羽睫浓郁,眸子明亮又深邃,很认真对陆落说:“姑娘找我,总没有好事,你还是尽量别找我。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在此地留下书信,我看到了会去找姑娘。”

    陆落觉得也不错。

    于是,他们寻了西南面的峭壁,见其有个小凹,可以存在信物,传递消息,他们约定,若是有事在这里留信。

    “你每个月初一过来,好吗?”水长宁又道。

    陆落问:“怎么了,你初一也要来?”

    “不,我初一不来,这样彼此错开,大家都不用麻烦了。”水长宁说。

    陆落有点想哭:大兄弟,你这是多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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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4章开门红

    养好了法器,陆落见水长宁衣衫干净,问他:“你是从哪个入口进来的?”

    陆落和倚竹进来,爬了满身的脏,水长宁却一身干净清爽。

    “各人走自己的入口,不好吗?”水长宁问。

    他是真有点疑惑,陆落明明能进来,怎么还问他的入口?

    不是自己束手无策,才需要旁人的帮助吗?

    水长宁不太理解女人家的心思,浓眉轻拧,静静看着陆落。

    “也、也对啊。”陆落轻轻咳了咳,心想说得太有道理了,她没法子反驳。

    忙完了,陆落喊了在远处玩疯的倚竹,准备回去。

    结果倚竹回来,手里抓了把像小细藤粗的小蛇,满满一大把,举给陆落看,问:“姑娘,我能带回去养吗?这蛇好玩。”

    陆落头皮发紧,忍着惊悚对倚竹道:“不行,我怕蛇。”

    “不用怕,这蛇没毒。”水长宁在旁边安慰陆落。

    陆落一点也没有感受到安慰,况且这不是有毒没毒的问题!

    青碧色的小蛇,粘腻凉滑,满满一窝,在倚竹的手里扭来扭曲,甚至想往她袖子里钻,陆落后背全麻了。

    “扔掉。”陆落不容反驳,命令道。

    倚竹挺委屈的,说:“姑娘,这没毒,不会咬人的。”

    “扔、扔掉!”

    水长宁又看了眼陆落,还是觉得她这人挺奇怪的。陆落看到蛇,身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唇色也发白,明明没毒,她怕什么呢?

    世俗的人与物。很多东西水长宁都无法理解,他也挺好奇的。

    比如陆落明知道没有危险,却吓得要死,是什么缘故?

    水长宁有点想不通。

    倚竹最终听话,想那把小蛇放回了原处,然后垂头丧气跟陆落回家。

    陆落说:“回去给你买好吃的,芙蓉肉馅酥饼。好吗?”

    倚竹扬起脸。眼眸的阴晦散去,明媚又闪亮的眸子盯着陆落:“姑娘,您真是个大好人!”

    已经把那窝蛇忘记了。

    陆落无力扶额。

    后来。陆落都会阴影了,倚竹端茶给她,她都会下意识看她的袖子,想知道她有没有偷偷藏蛇回来。

    回城的路上。陆落想起这段时间的事。

    她到湖州府的初步事宜,都处理得差不多了。

    找到了水长宁。他虽然拒绝了要钱,至少这件事有了个说法,陆落心里落定;和曹广谱夫妻不相来往,他们好陆落也好。不留后患;帮了二伯母,以后可以跟着她或者苏州沈家学做生意;用作法器的玉佩也买到了,有了一两件过硬的法器傍身。陆落心里踏实。

    初步的计划进展不错,陆落心想:算是开了个好头。

    往后的计划。大的只有两项。

    第一要有名声,极大的名声,最好能威震天下;第二要有钱,很多的钱,钱可通神,关键要多!

    至于颜浧,他若是没有记忆,会抵触陆落,陆落去找他也不过是添些新伤;他若是回想起来,会自己来找陆落。

    所以,按兵不动是陆落最好的选择,她就要立在这里,安静等待。

    接下来的日子,陆落没有再见过水长宁,她没有继续找他,也只初一去那个风水宝地,尽量避免遇到他,打扰他的生活。

    不打扰,是基本的礼貌。

    到了七月底,陆落差不多把湖州府的生活捋顺了。

    家里一切井然有序,亲戚朋友也走了一圈。

    陆家的亲戚都知道陆落白了头,不相干的人也听说了。

    只是,他们的囫囵吞枣,说:“有个小姑娘,一头白发,真是奇怪,不知道是得病了,还是成仙了。”

    这些八卦的谈资,不需要证据,不需要真相,能谈论即可。

    他们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谁,甚至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本朝人,是真人还是话本故事里的人。

    “名声还不够,光这头白发,能传出来的名声是有限的。”

    七月下旬,湖州府的天气转凉,冷热适宜,金风细细,陆府外院的石榴树,缀了累累硕果。

    陆落的二伯母,终于从苏州回到了湖州府。

    “我的钱追了回来。”二伯母舒了口气,告诉陆落和闻氏,“落儿说我要破财,不至于我一个人出事吧?我就派人告诉他们,此趟水路不要走了,他们不肯听,我有点担心。”

    “您也操心不着,他们不相信,能有什么法子?”陆落道。

    二伯母是相信陆落的,也只有她相信陆落。

    沈家其他人觉得陆二太太不知所谓,怕风险。

    做生意若是怕风险,那岂不是要饿死?

    “我去认下他,家里答应了。”二伯母又说起她的生父,“我心里蛮奇怪的,漪漪,你和落儿能陪我去吗?”

    女人有时候喜欢结伴,这种结伴的心里很复杂。

    二伯母这个时候也需要和陆落母女结伴而去,叫闻氏和陆落犹豫了好一会儿。

    “此事只有你们母女知道,你们不帮我,我心都要揉碎了。”二伯母又道,“你们得陪我去。”

    “陪着去干嘛呢?”陆落问二伯母。

    二伯母说:“跟坐在中堂喝茶吧。”

    闻氏和陆落无奈。

    于是,她们答应陪着二伯母,去薛将军的私府,和他相认。

    二伯母一改镇定从容,去的路上忐忑难安,像个小孩子。

    陆落的母亲轻轻握住了二伯母的手:“你慌什么呢?”

    “谁知道?”二伯母失笑,“我这心里就是慌得厉害,二郎第一次下场考学,我也是这么发慌,都止不住。”

    “别担心了,不过是认亲。”闻氏道。

    “是啊,二伯母。”陆落也劝她。

    到了薛将军的私府,陆落先下了马车,转而去搀扶她母亲和二伯母。

    薛将军的府邸,低调内敛,门口建了护栏,挡风聚气,也有点风水格局。

    特别是大门西边的一株偌大古槐树,枝繁叶茂,正巧在望山的中间,天然凝聚灵气,着实不错。

    二伯母没有带丫鬟,陆落和闻氏也没有。

    敲开了门,她们三个人往里走,片刻之后就有个三旬妇人走了出来。

    这妇人眉眼温顺,说话曼声絮语,是个从骨子里透出温柔的女子。

    她是薛良朋的小妾,姓胡。

    “将军等了您好些日子,您快请。”胡姨娘对沈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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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5章居功(丢丢剪剪和氏璧+)

    薛良朋缠绵病榻足有半年多,已是末路了。只因心愿未了,强行撑了口气,等着沈氏。

    知晓沈氏来了,这位老将军并没有在病榻上见女儿,他是不喜旁人看到他的怯懦和衰弱。

    于是,他换了见玄色直裰,枯零的鬓角梳得整整齐齐。虽然瘦脱了形,仍是笔挺着腰杆子,双肩打开,坐如钟,器宇不凡。

    “颜浧要是老了,肯定也不会弯腰驼背”陆落见这老爷子神态硬朗,心里赞服,一个不小心就想到了颜浧。

    陆落连忙收回了心绪。

    此事,二伯母不想其他人知道,所以薛将军身边服侍的人都遣了下去。

    胡姨娘在旁边服侍,给沈氏递了蒲团。

    沈氏既然来了,内心的犹豫就放下了,很利落跪下,给薛良朋磕了三个响头,叫了声“爹爹”。

    薛良朋饶是镇定,此刻也内心澎湃,眼中浮动了泪光。

    这是他唯一的血脉。

    “你们去吧,我们父女说说话。”薛良朋对胡姨娘和陆落母女道。

    胡姨娘道是。

    陆落和闻氏就跟着胡姨娘,出了正院。

    “我们家的后院,种了不少的石榴树,差不离石榴都熟了,太太和姑娘要去瞧瞧么?”胡姨娘问。

    她不善言辞,不知道把陆落和闻氏领去哪里,就说起了院子里的景致。

    “那我得摘几个回去。”陆落道。

    “自然,我叫人摘了最好的给姑娘。”胡姨娘笑道。

    三人往后院去,闻氏和胡姨娘细谈,问起她是哪里的人。

    “我是荆湖南路人士,家父是将军的随从,他战死之后,我就到将军身边服侍。”胡姨娘道。

    唠嗑了一圈,又把石榴园逛了圈,胡姨娘领着陆落和闻氏去外院的花厅喝茶。

    胡姨娘的确不擅长交谈,都是闻氏使劲找话题。

    后来。闻氏知道胡姨娘引以为傲的居然是种些小菜。

    “将军的每一道菜,都是我亲自种的。”胡姨娘腼腆笑道。

    陆落的祖母也爱种菜。

    闻氏常年看婆婆打理菜园,有了些心得,和胡姨娘说起种菜。

    胡姨娘的话匣子就打开了。

    陆落坐在旁边。含笑听她们说。

    一个时辰快过去了,里头二伯母和薛将军才谈好。

    “留在这里用膳吧。”薛将军神态恳切看着沈氏。

    沈氏道:“也好,我亲自下厨,给您做几样菜吧。”

    薛将军很高兴,点头同意了。

    胡姨娘领着沈氏去厨房。叮嘱厨上的媳妇子们给沈氏打下手。

    陆落就在闻氏坐在正院的堂屋,陪着薛老将军。

    丫鬟们端了茶,又换了茶。

    薛老将军和女儿密谈了一个时辰,精力不济,歪在椅子上打盹。

    直到午膳准备妥当,薛老将军才醒过来。

    他小憩了片刻,吃了顿满意的午膳,精神头极好,闲聊了起来。

    “你是闻公公的侄女?”薛老将军问起闻氏的身份,二伯母告诉他。他就特意问闻氏。

    提到闻乐喜,薛老将军没有鄙夷或不屑,甚至用敬称。

    “是啊,将军。”闻氏笑道。

    薛老将军就感叹:“我老薛这一生,佩服的人没几个,闻公公算一个了!”

    这话,闻氏骇然,陆落同样。

    文官武将,个个对社稷居功至伟,自负贡献大。谁能瞧得起太监?

    别说薛良朋戎马半生,保家卫国,就是普通的老百姓,提起太监都会露出几分不齿。

    京里那么多拍马屁的人。都没人在闻氏和陆落面前说过敬佩闻乐喜。

    陆落和闻氏难以置信看着薛良朋。

    薛良朋明白了她们母女的震惊,笑着道:“闻公公离京六年多,为天下安宁,劳苦功高。一人之力,省天下兵戈之灾,功在百姓。功在将士,功在朝廷啊!”

    他还想细说。

    突然,他想起了有些事尚未公布,又见闻氏母女更震惊,她们不知道,薛良朋的话戛然而止。

    他是病糊涂了,什么都往外说!

    “我叔公不是去南诏国做官了吗?”陆落笑道,“怎么将军说他对社稷有功?”

    南行的六年,是一个迷。

    世人都在猜测,包括陆落和她母亲。

    她们也问过闻乐喜,闻乐喜的回答滴水不漏,就是南诏国做官,维持政局。

    而闻乐喜身边的太监一清,也是跟随他的,陆落套过一清的话,怎能一清嘴巴太严,为人又精明,没有套到。

    反而是薛良朋知道点内情。

    陆落还想问,二伯母给她使了个眼色,因为薛良朋露出了倦色。

    陆落和母亲只得告诉二伯母告辞。

    临走的时候,胡姨娘叫人摘了好些个石榴,送给她们。

    陆落回家,晚上和母亲也在商量。

    “娘,我从前没有细问,还以为叔公只是去南边躲难。”陆落道。

    政治灾难,也算灾难。

    闻乐喜曾很受先帝的器重,若是犯了什么事,朝臣要杀他,先帝不忍抛弃他,让他躲到属国去,极有可能。

    陆落和闻氏都这么猜,所以她们没有狠逼闻乐喜相告。

    谁愿意揭开伤疤?

    如今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对啊,我也以为他是去躲难了。不过,他一回来就掌印司礼监,内阁居然毫无异议,此处就是最大的破绽,我们俩竟然不知道。”闻氏恍然大悟。

    陆落不是政客,闻氏也不是,她们也不是生于政治家庭,所以没那么敏锐的觉悟。

    “那叔公到底干嘛去了?”陆落好奇,“他是我亲叔公,若是外人,我就可以替他看看,也许能知道。”

    陆落算不准自家的人。

    “薛将军知道,我要去问问他。”陆落道,“他既然这么说了,多问几句,他肯定能告诉咱们。”

    闻氏颔首。

    她也同意陆落去薛良朋。

    只是,今日才去的,明日再去拜访,就没有理由。

    二伯母大概知道了陆落和闻氏的意图,特意登门道:“他身体不好,你们别叨扰他,让他安静些日子。

    你们家叔公做了何事,何不亲自去问他老人家?我想,他更希望你们从他口中知道,而不是从旁处八卦而来。”

    二伯母的话,点醒了陆落和闻氏。

    叔公的事,从叔公口中知道,这也是孝顺和尊重。

    “也是,我们倒混沌了。”闻氏笑了笑。

    “你这说混沌的,我就想起馄钝了。”二伯母笑道,“走,去我院子里用午膳,我吩咐做鲜虾馄钝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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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6章(我乃大罗金仙和氏璧+)

    二伯母生在锦绣堆里,最讲究吃喝,她小厨房有两个厨艺高超的媳妇子,做了着精致的饭菜。

    闻氏身边的吕妈妈,也是二伯母引荐的。

    “谈了些什么?”闻氏对二太太父女俩的谈话比较好奇,笑问她。

    陆落也竖起耳朵听。

    二太太把服侍的丫鬟们都遣下去,自己布置饭菜。

    “现任的湖州通判姓莫,是薛将军从前的老部下了,性情磊落,他叮嘱莫大人照顾我们,也叫我多巴结些当地权贵,还有陈府尊等。

    他没有儿女,也没有三服内的兄弟侄儿,他去世之后,一些封赐都要被朝廷收回。但是他将绝大部分的都换成了私产,藏在城里一栋宅子里,他把钥匙交给了我,以后由我继承。

    他的小妾胡姨娘,他是恩人的女儿,当初胡姨娘的爹替他挡了一箭,否则那箭射穿的就是他的喉咙。他也给她留下了一大笔钱,足够她丰衣足食活到老的。

    胡姨娘性情软懦,娘家没有什么亲人,只有个胞姐生的外甥,是个荒唐不成器的,吃喝嫖赌。薛将军怕胡姨娘无所依靠,回去投靠外甥,被外甥骗光财产。

    胡姨娘才三十四岁,往后几十年怎么办,他很担心,想让我照顾胡姨娘,就当是自己的庶母,替她筹谋,将来养老送终。”

    二太太并不瞒闻氏,将薛将军的叮嘱,都告诉了闻氏。

    她也去看过了薛将军的私产。

    说心里话,薛将军存下了很多东西,一般人看了都会心动。

    可沈家的姑娘,见惯了金山银山,二太太没啥可动容的。

    她依旧挺高兴。

    她收下了,这算是父亲她给的养育资费和陪嫁,她很满足。

    “这也不错。”陆落没说出口,只在心里感慨。

    这么个父亲。连血脉都不能肯定,就能给二伯母一笔陪嫁。

    而陆落的亲生父亲,不管他死没死,都不可能给陆落任何东西。包括疼爱。

    陆落的父缘太薄了。

    在父缘这方面,陆落很羡慕二伯母,人家是“花蝴蝶命”,天生父缘、财运足,一般人比不了。

    二伯母这边的鲜虾馄钝鲜美异常。汤汁清爽、混合了虾肉的皮透亮轻薄,馅儿入味深,陆落等凉了些,连吃带喝不抬头,像只拱食的猪。

    她一连吃了两碗。

    “二伯母,还有剩下的吗?送一碗到我院子里去,我留着晚上吃。”陆落问。

    她想给倚竹尝尝,倚竹那个吃货,一定会喜欢。

    可她又不太好意思当着二伯母说,自己想给丫鬟要份吃的。只得推说自己要。

    “晚上可就不好吃了。你若是喜欢,我晚上叫人做了新鲜的送去。”二太太笑道,同时也有点好奇。

    “不必,我就喜欢吃剩下的。”陆落坚持。

    今天煮了一大锅,二太太和陆落母女才吃了二成不到。剩下的八成,二太太叫人,送到各处房头,就连陆落的祖母陈姨奶奶处也送了。

    还余了两三大碗的分量。

    二太太不再说什么,喊了丫鬟装一食盒子,送到陆落的院子里。

    陆落道谢。

    她们正吃着。筷子都没有放,二门上的丫鬟进来道:“太太,苏州来人了,正在外院呢。”

    二太太吃了一惊。

    她刚从苏州回来。这会子苏州派人来作甚?

    上次回家,老太爷身子骨还挺健朗的啊。

    二太太心头砰砰直跳,差点把碗撞到了,立马起身,往外院去了。

    陆落和闻氏也差不多吃饱了。

    “别是出事了吧?”闻氏也替二太太担心。

    “应该是上次出海的船队,从海里折回来。先到湖州府落脚。”陆落道。

    陆落料定二太太要破财,可没有说沈家其他人不破财。

    光二太太的钱追回来,这支船队也未必会重新行好运。

    陆落猜测他们迟早也要出事,这一趟很不顺利。

    可惜他们不相信,还以为二太太疑神疑鬼。

    “这么快就出了事?”闻氏低喃,“别出人命才好。”

    她们吃饱了,二太太去外院会客,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陆落就和母亲往老祖宗身边坐坐,说说家常。

    湖州府的老太太,一张圆脸,又有点白胖,就似樽笑佛,非常慈祥亲切。

    “苏州谁来了?”老太太也很快知晓了外院的事,“这些日子,你们忙什么呢?”

    她也知道儿媳妇回娘家、和陆落母女特意亲近等事。

    这老太太有顺风耳、千里眼,虽然宽容却不糊涂,叫人敬重。

    “我最近往各处亲戚朋友家逛了逛,既然回来了,各处的土产送一送,不成样子,是我们的心。”陆落回答。

    老太太就看了眼陆落。

    这次陆落回来,父亲去世,她被退亲而且白了头发,却丝毫不显落魄,反而更加有精神头。

    她眼眸横掠处,添了抹成熟的风韵,连她满头的白发也不损其娇媚。

    陆落长大了,越长越像闻氏了。

    只可怜命苦。

    “是该四下里走动。”老太太笑道。

    说了片刻的话,陆落和闻氏告辞回家。

    到了傍晚,陆落派人去打听消息,才知道是苏家船队出了事。

    “遭遇了水匪,这次的水匪不是中原人,矮小的个子,身负武艺,极其凶残。

    苏家的几条船全部被抢了,六十个多伙计,折了一大半,只剩下不到二十人逃了回来,管事的也死了两个。

    苏家五老爷带队的,主动弃船乘坐小船,逃回了岸上,先到湖州府了。”

    陆落吃了之后,大吃一惊。

    没想到损失这么重!

    “娘,咱们去瞧瞧吗?”陆落问母亲。

    闻氏点点头。

    她们母女去看二太太。

    二太太的五兄长还在院子里,十分的憔悴慌乱。

    “这就是玄女吗?”他一看到陆落,双目发亮,绝望中蹦出了希望。

    陆落一头银发,不需要旁人的介绍。

    “这是落儿。”二太太替陆落回答,“就是她说此行破大财。”

    对于沈家五老爷而言,伙计们也是沈家买来的,算财产之一。

    这次的确很破财。

    沈五老爷后悔极了,他不应该不相信陆落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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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事业运(琉璃窗花森森和氏璧+)

    不管多么权势滔天的门第,一口气折损了将近四十人,也是大事故。

    沈家的五老爷上岸之后,身无分文,人心涣散,狼狈不堪。

    他带着下人们,先周转到了湖州府,整顿下人心和情绪,再从湖州府回苏州。

    “从来没见过这样厉害的水匪,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来的,说话叽里呱啦的,听不懂。”五老爷低垂着头,很受打击。

    陆家派人去追回船队的时候,五老爷不以为意。

    况且开弓没有回头箭,做生意相信运气,走回头路是很不吉利的。

    可陆家非要把人和钱财都回去,五老爷也不勉强,甚至赌了口气。

    五老爷今年四十五了,从小贪玩纨绔,不太成器。

    家里的生意,他是一概不理。

    去年过年的时候,五老爷的儿子喝醉了酒,抱怨几句,意思是说自己父亲不争气,让他们五房被其他叔伯压过,抬不起来头。

    五老爷的儿子平素很孝顺,那次也是和堂兄闹了矛盾,小孩子家言语不慎重,乱说了一句,其实他没有怪父亲的心,还是很尊重父亲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五老爷气急了,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开始要管生意。

    五老爷从未做过,大老爷就给了他一些小铺子,让他留心些,学点经验。

    他妹妹沈七娘——也就是二太太,跟娘家做生意常来常往,独独这次却叫人把钱财和伙计领回去,分明是不信任他这个五哥嘛!

    “还说什么术士、破财的鬼话,不就是怕我赔钱。狗眼看人低,我偏要赚个盆满钵满,一雪前耻。”五老爷当时很生气。

    他气极了,不听妹妹的劝,执意前行。

    结果,一败涂地!

    这一年多的努力。全部要化为乌有,以后他再想插手家族的生意就难了。

    他的儿子更是要嫌他无能。

    “玄女,你给我算一卦,看看我何事能走大运?”五老爷受到了打击。又不甘心被小辈们轻瞧,就想寻找陆落的帮助。

    陆落这么厉害,料事如神。

    这次的出事,让五老爷知道那名术士不是胡扯,是有真能耐的。

    当他见到了陆落。她的模样很奇特,童颜白发,仙姿聘婷,五老爷更加相信她就是玄女。

    本事了得的术士,一个阵法就能改命,能让他成就一番大事业,然后全家人对他刮目相看!

    多少钱沈五老爷都愿意出,反正沈家巨富,钱不是问题。

    陆落却沉吟看着他。

    见陆落不语,沈五老爷再次道:“玄女。你帮我的忙,我一定重谢!”

    “五哥,你好好休息吧,下次到湖州府,再请落儿算卦,反正她又跑不掉。”二太太插嘴,想打断沈五老爷的话。

    “不不,我这次回去肯定要受罚,以后就没机会了。”沈五老爷急促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哪怕我跪死在父亲和大哥面前,他们也不肯再让我插手家里的生意了。”

    这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兹体事大,又有陆家二太太派人去追、警告要出事在先。沈五老爷一意孤行,他是要负全责的,怎么狡辩也没有。

    名声与威严同时扫地!

    也许,只有这位玄女可以救他!

    “玄女,你帮帮我,重振声誉。”沈老爷求道。

    陆落终于开口了。曼声絮语道:“舅老爷,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重振声誉您还是别想了。您是富贵闲人命,丢开手,反而更好。”

    陆落看沈五老爷的面相,他是蒜头鼻、鹧鸪目。

    此面相的人,会有个很好的家庭,生活富裕,有贤惠的妻子,有赤诚的兄弟,有孝顺的孩子,生活幸福康乐。但是无论怎么努力奋斗,都做不成事业。

    沈家五老爷注定没有事业运。

    卖什么赔什么,就是指沈五老爷这种人。

    这次吃了大亏,他可以急流勇退,从此不插手任何事,晚年照样悠闲自得。

    没必要为了争一口闲气,弄得自家生意失败,亏损钱又损感情。

    若沈五老爷才三十出头,生在贫寒之家,急切需要事业来改善生活,陆落可以帮他。

    但沈五老爷都是望五十的人了,家庭有富足,他不需要。

    改命对术士的反噬极大,钱是无法弥补的。

    有些钱不需要赚,陆落就懒得管了,她果断回绝了沈五老爷。

    “您是蒜头鼻、鹧鸪目”陆落也耐心把沈五老爷的面相,分析给他听,希望他能转过来弯。

    沈五老爷吃喝玩乐了一辈子,突然要做生意,是因为钻了牛角尖,非要立个名目,他是要经验没经验,要运气没运气,着实不硬强求。

    陆落将事情说了一通。

    沈五老爷心情灰淡:“那就是没法子了?”

    “是啊。”陆落道,“怎么,您又不相信我的话了?”

    之前不相信陆落,折了四十多人,丢了将近二十万现银,还有几艘大船,损失极其惨重。

    现在术士再告诉他,他应该借此事退下来,从此不插手。若是再怀疑,岂不是要出更大的事?

    沈五老爷也的确是钻了很长时间的牛角尖,陆落的话,突然就提醒了他。

    他从前什么也不管,兄弟们和侄儿们更尊重他。

    如今他管了,没管出个真章来,反而更丢脸。

    何必呢?

    自家那个小兔崽子,满口胡咧咧,连自家亲老子都排揎,多半是欠揍,回去打一顿就好了。

    “玄女说得对,逞能的人最叫人头疼,我逞什么能呢?”沈五老爷豁然开朗。

    他站起来,跟陆落道谢:“玄女,多谢您老指点迷津!”

    回去之后,什么样子的处罚,沈五老爷都打算认了。

    那些没逃出来的伙计,要怎么弥补,也听家里的安排。

    祸事既然出了,伤心和纠结也于事无补。

    沈五老爷神色好转了很多,在陆家休息了一个晚上,次日乘坐二太太准备的马车,带着剩下的人,匆忙赶回了苏州。

    苏州的沈家上下震惊,也对五老爷很生气。

    沈家没有分家,但是大老爷发话,将来老太爷走了,分家的时候要把损失的二十万两白银、四十几名下人,算在五房头上,从五房的份例中扣出来。

    这话一说,阖府信服。

    综合整个沈氏庞大家业,二十万两和四十多名伙计,不算什么。

    五太太和五房的孩子们,都感念老天爷保佑,让五老爷平安归来。至于分家时候少给些钱财,那是遥遥无期的事,他们不关心,想要没想就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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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8章相面(第五更,求月票!)

    巨贾人家,富足的同时,大风大浪也不少见。

    这次出海损失惨重,对沈家而言不过是伤及皮毛,二伯母没怎么在意。

    “落儿,你真是成了仙道!”二伯母惊喜对陆落道。

    这次的事,陆落预言之精准,让二伯母大开眼界。

    为了感谢陆落,二伯母要拿银子给她,因为曾经陆落也看风水,每次都要高价,二伯母知晓她的行情。

    “不是说了,您教我做生意,以充当报偿吗?”陆落笑道,“你与其给钱,不如送我一两个可靠的掌柜,让他们帮我掌管些生意,如何?”

    “你想做何种生意?”二伯母问。

    这世间赚钱的行当,奥秘都在一个字:精。

    精不是精明,而是精通。

    半桶水,或者妄想触类旁通,贸贸然进入某个行当,都是很难有赚头。

    陆落是术士,她的本职是看风水;她想要做生意,自己肯定不行,因为她不精通。这时候,她就需要一个精通的掌柜,帮她掌舵。

    人才比钱更重要。

    “如今何种生意赚钱?”陆落问。

    二太太失笑,这话问得太外行了。

    “任何生意都赚钱,可不是每一种你都能做。”二太太道,“我娘家是开布料行的,我陪嫁的掌柜,也全是布料行当中老人,甚至有点名头。

    如今我的生意中,六成是布匹,你若是也想做,就得从头学起。你也可以直接入股,我替你赚钱。你吃红利。”

    陆落想要能把颜浧和颜家砸死的钱,靠吃红利是很难的。

    她需要有自己的行业。

    正如二伯母所言,陆落是没有经验的,她并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落儿,你要是想赚钱,就要一步步来。”二伯母谆谆教诲,“先从一间小铺子开始。切记冒失。”

    “是。”陆落笑道。“二伯母,那您送给我一名经验老道的掌柜,我从布料生意开始做。先开间铺子吧。”

    苏州沈家现在富可敌国,可百年前人家也是一间小铺子。

    任何生意的起步,都是从小到大。

    陆落需要一个可靠的掌柜,然后培养一批可靠忠诚的伙计。这些伙计历练几年。在做小掌柜。

    人才需要自己培养,生意需要自己摸索。每一样都需要亲力亲为。

    做生意不能一蹴而就。

    “娘,我想开间铺子。”陆落将自己的计划,告诉她母亲。

    闻氏当然同意。

    陆落被退亲,闻氏一直担心她伤心过度。如今陆落兴致勃勃。别说她开铺子,就是把银子直接拿去打水漂,只要她高兴。闻氏也会同意的。

    “开呗,咱们在湖州府还有七八家门面铺子。拿出一间就是了,都是现成的。”闻氏笑道。

    母亲的支持,陆落心里安定,目标更明确。

    和母亲商量了之后,做生意就正式提上了日程。

    陆落又去找了她的二伯母。

    “二伯母,您先给我四个掌柜,我要自己挑一个。”陆落又追加条件。

    二太太原就宠溺陆落,陆落又让她避开了一劫,更是疼爱有加,千依百顺。

    “行,我去把人叫来,你自己挑吧。”二太太失笑。

    二太太以为,陆落会选个顺眼的。

    不成想,等二太太把四名掌柜的叫到了跟前时,陆落一个个打量人家的神情、面容,甚至看人家的八字,预测人家的过去和前程。

    这是陆落起步的掌柜,等于是“根基”!

    根基越牢固,大厦才能越高,对于“根基”掌柜的选择,陆落必须慎重。

    四个掌柜中,有个人叫夏廷玉,陆落看了他半晌。

    “这位夏掌柜不错,我就要他吧。”陆落低声对二伯母道。

    二太太吃了一惊:“你认识他啊?”

    “不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他姓夏?”二太太惊讶问道。

    陆落失笑:“我是玄女啊,你又忘了?”

    二太太睁大了眼睛,直直看着陆落:这也太玄了!

    虽然惊讶,二太太还是很痛快,答应夏廷玉送给陆落。

    夏廷玉今年四十六岁,中等个子,比陆落还要矮个头。

    陆落开了天眼,能看到他的八字。

    夏廷玉的八字不是不好,而是早年与父亲的命格相克,他父亲命格比较硬,压住了他的运势,让他前半生碌碌无为。

    从他的八字和面上看,陆落也推断往事,夏廷玉的父亲已经去世两年了。

    压制没有了,夏廷玉的运气在慢慢好转,他需要个贵人相助。

    一旦有了贵人相助,夏廷玉的运气会呈现蓬勃之势,以后会更加好,好得不可思议,有大富大贵的势态。

    不过,他的运气也极其不稳定,一不小心会万劫不复,他也需要一个术士,在旁边引导、叫他应对。

    陆落既是他的贵人,也是他的术士。

    “我能成就此人,此人也离不得术士。若真没有术士相帮,他会起起落落,财运来了又走,未必能有大成就。”陆落心想。

    她之所以选择夏廷玉,除了看他的八字之外,陆落也给他相面了。

    “面色清莹白皙,此人性情忠诚;左边面颊的正下方,靠近耳垂有颗痣,还是意味着他忠心耿耿。”

    陆落选掌柜的,自然要人家知恩图报、心地善良,忠诚守诺。

    要不然,他背后搞鬼,陆落的生意也难做起来。

    除了这两样,陆落也仔细看了夏廷玉的面相。

    夏廷玉前额宽,福禄宫比较窄,腮骨突出,脑后见腮,这种面相的人,应变能力很强,做事负责,有远见,而且做计划很实际,不会好高骛远。

    缺点就是自尊心太强了。

    自尊心太强的人,过犹不及,可能会导致自卑。

    陆落以后跟他相处,要刻意照顾他的自尊心。

    这个夏廷玉,目前在二伯母的铺子里只是个掌柜的,没什么功绩。

    “老夏,我以后想做生意,你可愿意辅助我?”陆落上前,直接问夏廷玉。

    夏廷玉吃了一惊,转头去看他的主子沈氏。

    沈氏含笑。

    “我上次路过二伯母的铺子,见过了你,特意跟二伯母提了。若是您愿意辅助我,往后我绝不亏待你。”陆落又道。

    二伯母上前,把其他三位打发走,也对夏廷玉说:“老夏,这是五娘子托付我的,你可愿意去?”

    “太太,老夏是您的奴才,您一句话,老夏岂敢不从?”夏廷玉给沈氏跪下磕头,然后又给陆落磕头,“多谢姑娘高抬,老夏一定肝脑涂地,报答姑娘。”

    就这样,陆落把夏廷玉要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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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芳华介绍:
他带着三百名亲信返程,却被奇门阵法困在一处深山老林,七天七夜走不出去,身边的人不停死亡,人心惶惶。
一个骑着骡子的少女,闯入阵中,轻松将阵法破除,救了他和他下属的性命。
他望着少女娇嫩的脸,懊恼的说:“怎么我的姻缘来得这样早?她看上去不满十五岁,要娶她还得等几年啊。”
“您都二十五了,这会子才开窍,特么的这姻缘到底哪里早了?”
总之就是一个古代大龄将军,自以为是因为保家卫国耽误了姻缘,其实是情志晚开。偶遇某个擅长玄学的少女,从此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根筋走上了追妻、宠妻的忠犬之路。
盛世芳华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盛世芳华,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盛世芳华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