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闹腾(我乃大罗金仙打赏+3)
陆落和闻氏到了江家,才知道三娘是昨夜去祈隆寺观灯,而后和丫鬟们走散,次日尸身在不远处的河边被发现。。
三娘是溺水而亡。
那两个丫鬟自知失责,一个抹了脖子,一个投缳,都没活下来。
六娘已经到了,还带着王府的十几名侍卫,要把江家的主子们全部绑了送官!
“都给我绑起来!”六娘喝道。
江家不肯去见官,正在又哭又闹,六娘下令强行拖走,陆落和闻氏正巧进门了。
“夫人,您救救我们!”陆落和闻氏一进门,三娘的婆婆江太太立马抱住了闻氏的腿,大哭起来。
大姨娘不顾其他,只冲过去看女儿,而后哭晕在三娘的遗体前。
六娘暂时就顾不上强行绑人,先去搀扶大姨娘:“娘”
母女俩都失声痛哭。
“夫人,求您大发慈悲,此事真不与我们府上相关啊!”江太太也在大哭,哭得眼睛都肿了,“我们怎敢害人?夫人,求您救我们一命!”
三娘死了,跟着三娘的丫鬟自杀了,若说此事清白,鬼都不信。
陆落看了眼倚竹,示意她去拉开江太太。
倚竹上前,一只手捏在江太太的胳膊上,江太太浑身酸麻,情不自禁低呼,松开了闻氏,被倚竹拉得站了起来。
“亲家太太,您好好说话。”陆落对江太太道,“既然贵府理直气壮,此事到了应天府也自有公道,您缠着我母亲也于事无补。”
江太太被倚竹拎着,浑身发凉。跪都不敢再跪了。
如此,江太太只得去纠缠简姨娘和六娘了,她大哭着给简姨娘跪下,抱住了简姨娘的腿,又是闹又是磕头。
六娘气得使劲推江太太,又推不开,六娘到底只是弱女子。
侍卫要把江府所有人圈起来带走。江家的男人女人都挣扎哭闹。乱糟糟的。
这时候,陆其钧来了。
“成何体统!”陆其钧大骂六娘,“你姐姐尚未入土为安。你就这样闹,难道你要你姐姐无处葬身吗?”
闻氏和陆落看了眼陆其钧。
陆其钧觉得没面子。
三姑爷跟在陆其钧身边,脸上故作悲切,一看就假的要死。令人生疑。
“三姐姐出事之前,是受了委屈的!此事不查明。三姐姐就安了吗?”六娘是这个年代的女人,虽然贵为侧妃,骨子里仍是以父为天,面对陆其钧的怒吼。六娘气焰低了半截。
“先安葬你三姐姐,再说后话!”陆其钧做了决定,“都不许胡闹。快叫你的人松开!”
六娘咬唇,就是不松口。
“岳父。多谢岳父活命!”三姑爷立马跪下给陆其钧磕头。
江家其他人,都挣扎着给陆其钧跪下,口称陆其钧深明大义,慈父仁德等,给陆其钧戴了一顶顶的高帽子。
陆其钧竟有几分威严和得意,陆落看得愕然。
六娘气得打颤,又不敢公然顶撞陆其钧,此乃不孝。六娘要是不孝,朝臣只怕连成王爷都要弹劾,因为文臣都信奉“不孝必然不忠”。
连父母都不孝顺,岂能君主忠诚?
六娘不想连累自己的丈夫。
“松开啊,你们跟着侧妃胡闹,不怕你们王爷的军棍吗?”陆其钧又呵斥那些绑人的侍卫,“你去问问你家王爷,是我这个岳父的话管用,还是他内宅女人的话管用?”
侍卫们开始犹豫了。
岳父是长辈,侧妃是后院女人,自然是岳父更尊重了。
“爹,还是等等吧。”陆落上前一步,细声对陆其钧道,“若不明察,让三姐姐冤死,还蒙受了委屈,旁人不会说爹爹大度,只会说陆家无能呢。”
陆其钧最恨旁人说他无能。
自从他十几年前攀附宦官开始,他的名声就很臭。两个女儿高嫁了,他还是得不到一官半职,再添些堕名,更是难有成就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把江家的人都送官,任由三娘放在这里,不入殓、不下葬吧?”陆其钧有点为难,也有点犹豫。
“若是官府介入,自然需要仵作验尸,现在入殓,再次开棺也不一定吉利啊。”陆落道。
陆其钧沉默。
他很要面子,女儿死了就当是正常死亡,早日下葬,敲诈江家一大笔钱,息事宁人,最好不过了。
三娘因何而死,陆其钧根本不在乎。
而江家自然更希望如此这样办!
要是以前,江家也不至于如此害怕,现在六娘嫁给了成王爷,陆落是忠武侯的未婚妻,这些权贵,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江家。
唯一能帮忙的,便是陆其钧这个岳父了。女婿再厉害,也不敢违逆岳父吧?
岳父说不用查,就当失足落水,正常入殓下葬,女婿难道要跟岳父吵?
江家觉得陆其钧是他们唯一的活路,就紧紧抱住了陆其钧的大腿。
嫁出去的姑娘死了,还要去报官,让女儿的尸身被仵作检验,陆其钧觉得不够体面;而且官司闹起来,江家少不得出钱打点。
那些钱,都可以给我啊,陆其钧是如此盘算的。
“每年落水要死多少人啊?”陆其钧蹙眉道,“独咱们家就是阴谋诡计?依我说,肯定是三娘贪玩,自己失足落水的”
“陆老爷,您是青天在世啊!”江家众人立马给陆其钧磕头,陆其钧这话,正中他们的心思。
陆落听了,心里凉了半截。
三娘未必是个好人,但是她已经死了,死得莫名其妙。身为父亲的陆其钧,却说是三娘自己的错。
六娘也气得打颤,死死捏住了手,指甲刺破了掌心,血沁了出来。
“都绑走”六娘不想管任何人伦了,她就要将江家众人送官府去。
陆落则给她使了个眼色。
“倚竹。”陆落低声喊了她的丫鬟。
陆其钧对倚竹敬畏有加,一见到倚竹,陆其钧脸色微变,骂陆落:“你要做什么,你这个不孝女!”
陆落没理会,依旧示意倚竹。
倚竹明白,将陆其钧扛了起来,像拎一只鸡似的,快步出去了。
反正陆落没动手,也没有任由下人动手,是丫鬟自己不懂事的。
江家众人惊惶看着陆落。
“侧妃,你自己处理吧。”陆落绑走了陆其钧,又对六娘道。
六娘感激不尽。
王府的侍卫不敢再犹豫,将江家众人捆绑着,押到了应天府。
六娘和大姨娘留下着守着三娘,没有给三娘入殓,等仵作来了再说。
陆落和闻氏要解决陆其钧,就先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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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撞客(我乃大罗金仙打赏+4)
倚竹速度很快,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把陆其钧扛出去的。到了大门口,倚竹把陆其钧掐晕了,丢到了马车上。
陆落和闻氏上了马车。
闻氏的丫鬟春蝶、玉阶、风烟以及管事的秦妈妈,代表三娘的嫡母闻氏留下来,陪着大姨娘和六娘。
回到家中,闻氏有点头晕脑胀,又口干舌燥的,丫鬟暖雪扶她回正院歇息片刻。
倚竹将晕死过去的陆其钧,扛到了外书房。
陆落派了四个小厮,两个堵住后窗,两个堵住前门,将陆其钧软禁在外书房里。
“小瑞儿,你去衙门给老爷告假,就说老爷病重,高烧呕吐,至少半个月不能去衙门点卯。大夫说,可能是传染病。”陆落喊了心腹小厮小瑞儿。
说陆其钧是传染病,这样也能防止他的同僚为了巴结他过来探病。陆其钧现在是成王和忠武侯的岳父,总有那不知深浅的会巴结他。
说成是传染病,哪怕真有不怕死的同僚来了,陆家也有理由阻拦。
“是,姑娘。”小瑞儿很机灵,急匆匆去了。
很快,小瑞儿就从衙门回来:“已经准假了,姑娘。”
没有意外,应该是会准假的。
陆落颔首。
陆其钧醒过来,气得大骂。
可是,他只是个读书人,陆落安排的小厮,都是从湖州府过来的,身强体壮,又不食陆其钧的月例,不会害怕陆其钧,陆其钧逃脱不开。
这些小厮都知道,他们的靠山是闻氏和闻公公,而闻公公是皇帝跟前的红人,首辅见了都要敬重三分,远比陆其钧厉害百般,怕陆其钧个鸟!
陆其钧仰着脖子大骂。要去告陆落。
陆落没理会。
“娘,可要我再去江家瞧瞧?”陆落问道。
闻氏揉着发疼的太阳**,沉吟道:“等丫鬟们递信吧,你过去也无事。六娘那边不愁没人用。再说,你不是把姓陆的带回来了吗,你做得够好了”
闻氏今天很不舒服。
江家喧闹不止,闻氏就头疼,回来之后头疼欲裂。似有块砖在脑壳里敲。
她撑起精神和陆落说话,不过片刻就疲倦极了,胃里一个劲翻滚。
“不行,我想吐”闻氏道。
陆落吓一跳,连忙让丫鬟拿了痰盂给她。痰盂尚未送到跟前,闻氏就吐了,吐了满地都是。
“娘,来”陆落等她吐完了,端了温水给她漱口,然后让倚竹把闻氏抱到了里卧。
她也很忧心。
陆落让碧云赶紧去她师父家。请了石庭:“让石公子快来。若是他不在家,那让我师父过来,然后你再去街上随便请个大夫。”
碧云道是。
闻氏吐完了,人就清醒了很多,没那么糟心,脸色也还好。
“我恐怕是在三娘的遗床前撞了客。我一进屋子就觉得一阵凉风往身上钻,人不太舒服。吐了这一回,又坐到了这屋子里,才略微好些。”闻氏对陆落道。
陆落在闻氏身上,是放了法器的。她自己养的玉,能趋吉避凶,防止阴煞入体。
而且,陆落也在闻氏的里卧布了风水局。在床头挂了一柄长剑,作为驱邪的。
闻氏进了里卧,就感觉舒服多了。
可她在江家也不应该被邪祟入侵啊,她的法器难道不管用吗?
“娘,您把法器拿给我看看?”陆落道。
闻氏在中衣的里侧,缝了只小口袋。里头装了陆落给她的古玉,充当护身符。
她解开衣襟,把古玉取出来,交给了陆落。
陆落用罗盘测试了下,还是管用的,灵气充沛,怎么就没有挡住那股子阴煞呢?
很快,石庭就来了。
石庭几乎没来过闻家,毕竟人多眼杂,更不方便进陆家的内院,不像在闻乐喜那边。
“能让他进来吗?”碧云问陆落。
“石公子是大夫啊,大夫不进来看病,难道要把夫人折腾出去吗?”陆落道,“快请进来。”
碧云道是。
很快,石庭就进来了。
“夫人,许久不见。”石庭给闻氏见礼。在湖州府的时候,石庭也给闻氏和陈姨奶奶看病,彼此算是很熟悉的。
只是到了京里,石庭几乎没往闻氏跟前。
“石公子还是从前的样子,只是晒黑了些。”闻氏道。
石庭就笑道:“跟着老先生去了趟广南西路,一路上常骑马,风吹日晒的。”
闻氏微微颔首,不再说什么。
石庭给闻氏诊脉,然后问闻氏:“是不是胃里不舒服,想吐?”
闻氏颔首:“正是。”
“昨夜的月饼您多吃了几口,又深夜赏月,有点着凉伤食了。”石庭笑道,“肯定也吃了西瓜”
闻氏又道:“正是如此的。”
石庭说:“无大碍,您若是不舒服就不要用膳,饿一两顿就好;若是还好,用些温热的米粥调养,一两日即可恢复。药太苦了,没必要遭那个罪。”
所以,石庭没有开方子。
陆落送石庭出门,石庭左顾右看,问陆落:“我登门拜访,不会给你的名声添不好之处吧?”
“没事的,现在府上几乎都是我们自己的下人。”陆落道,“你是大夫,大夫登门不是常事吗?虽然你有点年轻”
而后,陆落又问石庭:“我娘没事吧?”
“有点阴煞入体,我怕吓到夫人,就没敢告诉她。你们今天去了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吗?”石庭问。
死人的地方,阴气很重,命格轻的人就容易被阴气改变自身的磁场,导致阴气入体,就是俗话说的“撞客”。
可是闻氏身上带了法器,而且她命格又不轻,为什么她撞客?
陆落心中不安,没有回答石庭的话。
“没什么大事,也不是你的法器不管用。当时肯定混乱,不知道怎么乱冲撞了,回来就无碍了。”石庭安慰陆落,“你们去的地方,可能有特别冲的东西”
陆落点点,答应了。
送走了石庭,陆落重新回到了内院。
闻氏小睡了半个时辰,醒来之后就精神抖擞的,也说饿了。
丫鬟端了小米粥给她,她吃下去并不他事,都没有忌口就好了,陆落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陆落的法器没事,闻氏的身体也没事。那么,就是江家真的有很冲的东西吗?到底是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样,闻氏再也不敢去江家,只让丫鬟和秦妈妈守在江府。
六娘以成王府次妃的身份,状告江家谋杀她姐姐,应天府正式立案。
此事,又是千层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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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无证(第六更求月票)
六娘状告江家,外头议论纷纷,一时间成了最热门的事件
陆落也听说了些流言,一部分是成阳大长公主告诉她的,一部分是颜浧告诉她的。
成阳大长公主耳闻陆落的父母全部病倒了,登门看望闻氏。
“外头都在说,怎么不是陆家告,而是成王府的次妃去告,陆家为何不出面?”成阳告诉陆落。
“还有什么?”陆落问。
成阳就把她听到的,一股脑儿告诉陆落。
关于此案,外头的议论分了好几派,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陆家为何不出面,还不是替女儿着想?人都死了,闹腾于事无补,何不尽早入土为安,早日去投胎做个好人?”有人这样说。
有人则反对:“若真是冤死,也该有个说法,平白无故息事宁人,也太窝囊,只怕那位大奶奶冤魂不散。我听说冤死的人,是不能投胎的”
“对对,冤死的鬼会化为戾气,最后成为烈鬼,是不能投胎的啊,还是要把事情查清楚。”
有人从人情上去分析:“成王次妃年纪小,易冲动,至亲的胞姐惨死,只怕是她还没等陆家商量出个对策,就来告状了。江家的人,都是成王次妃绑到衙门去的。”
也有人从权势处去思考:“陆主事有什么本事,府尹岂会给他面子?江家有钱,未必会输,到时候还是要搬出成王和忠武侯。索性,陆家就直接不出面,让成王爷以势压人了。”
有人同情三娘,:“才二十出头。孩子都没生,连个扶灵的人都没有去了,也是可怜。凶手恶毒,什么冤仇这样深?”
有人则相信江家:“中秋走夜路,失足掉到河里,不是很平常吗?这些年淹死的还少?江家无权无势,平白遭这等罪。”
总之。此案一出。就引发了不少的议论声,就连陆其钧和闻氏重病的消息,也传了出去。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可知道?”成阳也很好奇,问陆落,“应天府审了两天,江家都在喊冤。咬定是陆氏自己失足落水”
陆落摇摇头。
“那你们家为何不出面?”成阳又问。
“我爹病倒了,我娘病刚好。”陆落解释说。“当天我爹就气得昏死过去,至今还没有醒过来,怎么去告状啊?”
“啊?”成阳吃了一惊,“那令尊可有大碍。要不我请个太医过来?”
陆落摇摇头。
成阳尚未离开,应天府就来人传召陆其钧,想让陆家去堂上作证。
闻氏还在装病。陆落代替她母亲出来,应付官差:“家父气晕了。还没有苏醒,要不抬了他去?”
官差不信。
陆落给倚竹使了个眼色,让倚竹去吩咐外书房的人,把陆其钧抬出来。
倚竹会意,又去外书房把陆其钧打晕了,然后让小厮们抬给官差看。
捕头要交差,竟然真的把陆其钧抬到了应天府的大堂。
这下子,外界就知道为什么陆家不出面了,原来是陆其钧气晕了,还没有醒,以后也不知能否醒过来。
“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样,六娘状告江家,更显得底气十足,不会受到质疑。
六娘清楚是怎么回事,在心里很感激陆落。
要不是陆落,陆其钧不知还要搞什么鬼。陆其钧是家主,他的话很有分量,六娘的权势也不一定坳得过论理。
立下案子,也不是一天就能审清楚的,仵作验尸之后,将三娘的尸身还给了原告,让原告去安葬她。
“六娘和简姨娘要把三娘安葬在何处?”闻氏问陆落。
陆落还不知道。
她派了丫鬟玉阶去打听,才知道六娘依旧把三娘带回了江家,逼迫江家安葬三娘。
江家不同意。
都闹成这样了,江家拒绝将三娘埋在江家的祖坟里。
“江家有个老伯祖父,说哪怕次妃把三姑奶奶葬在江家的祖坟,以后江家也要将她的坟刨了。
次妃气死了,和简姨娘一起,把三姑奶奶运到了城外,灵柩暂时停放在简姨娘的庄子上,等事情落定了再下葬。”丫鬟玉阶回来,告诉了陆落。
嫁出去的姑娘,是不可能再埋回陆家的。
婆家不肯要她,六娘就要亲自替她姐姐选块风水宝地,单独埋葬她。
此事,六娘仍是没有通知陆家,不沾陆其钧的边。
陆落听了,微微颔首。
三娘的尸骨安顿好了之后,六娘就专心和江家打官司,简姨娘晚上回陆府。
“何必嘛,如今三姑奶奶连个安生的地方都没有。当初就应该和江家慢慢说,此事压下,葬了三姑奶奶,以后大不了让江家多赔些银子。人都死了,闹腾还能复生吗,霍姐姐你说是不是?”揣着八个月肚子的莲娘,和三姨娘嘀咕此事。
言辞之中,她觉得这件事很丢脸。
三姨娘一阵烦躁,冷哼道:“等以后你孩子被人杀了,你再来说这些风凉话。”
莲娘很紧张捂住了肚子,不知为何三姨娘要诅咒她。
陆落也听到了这话,心想:“莲娘是生得不好。她若是长得美艳,真是陆其钧的红粉知己,跟陆其钧的三观太合了。”
这话,大姨娘也听说了。她暂时没空收拾莲娘,只是将此事牢牢记在心中。
陆落也会关心案件的进展,到了什么程度,查出什么缘由。
好像查探了半天,江家几乎没人露怯。
官府觉得此事可能是成王府次妃多心了,没有证据,依照律法,不能再克扣江家所有人,只能克扣了三娘的丈夫,其他人放了出去。
三娘的丈夫是个狡猾多端的,常年混在市井,知道怎么跟官府应承,满口胡说八道,没有一句正经话。
转眼就过去了十天。
十天之后,证据要么自己消失了,要么被毁了,此案只怕更难以定夺。
颜浧也来陆家,看望闻氏。
“若是查不到证据,应天府就要放了江大郎。”颜浧问起了案子,陆落告诉他进展。
陆落也在关心此事的进展。
颜浧哦了声,没怎么接话,此事他也不好帮忙,没有多评说,只是随意问候了几句。
闲聊几句,颜浧离开了。
颜浧走后,大姨娘和六娘一起回了陆府,直接来找陆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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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凶手
江家的案子无证,很难把江家某个人定为凶手,给他判刑。
当然,成王次妃原告的案子,没有证据也不能轻易结案,三娘的丈夫想要出狱也很难。这案子至少要拖三四年,拖到江家精疲力竭,家破财尽。
这样的结果是可以预料的,江家也在极力打点,试图扭转局势。
他们使劲往陆家扑,唯一的希望还是陆其钧。
陆落很清楚,就把陆其钧暂时软禁家中。等过几天再让他出门,陆其钧最要面子,不敢对任何人说。
外头只知道陆其钧气得病重。他对爱女如此,是慈父的先头,众口皆夸。这种情况下,陆其钧更不愿意说出被陆落软禁的事实了。
案子也可能会有其他的变故。
六娘和大姨娘不想再拖了。她们既想整垮江家,也想找到凶手,不能让三娘不明不白的去了。
大姨娘到陆落跟前来哭:“当初五姑娘慈悲善心,提点我们,是三娘太轻狂了,才落得这样的下场!”
说罢,大姨娘后悔不及,失声痛哭。
这不是虚情假意,大姨娘是真的很后悔。早知道陆落这么准,不是随便说说,自己应该死劝三娘的。
陆落隐约明白,她们是想让陆落替她们算出凶手。
过去的事,可以算知一二。
占卜不是陆落的特长,可最近她做的事都脱不了占卜。
“娘,您莫要太伤心了,三姐姐已经故去,您要节哀顺变。”六娘扶着大姨娘,给她擦眼泪。
大姨娘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万分难过。
“五姑娘,您如此灵通,能再给我们算算吗?”大姨娘哭罢,猛然扑倒在地,给陆落跪下,“您再给我们算算吧!”
陆落让丫鬟搀扶起大姨娘。
等大姨娘的哭声停歇,陆落才告诉她:“三姐姐的事刚发生。证据还有。认真寻找应该是能找到的。
况且,我们术士对一件事不能算两次。我已经相过三姐姐的面相,就能难再给她占卜。饶是占卜了。也不一定准。”
大姨娘和六娘都一愣。
“我说话向来是有分寸的,从前不骗你们,此刻也不会。”陆落道。
大姨娘和六娘就不敢不信了。
“那怎么办?”六娘也急哭了,“府尹大人是个极好的父母官。可他断悬案不行啊。三姐姐的案子,知情人都自杀了。五姐姐您说这是失足吗?”
陆落也觉得不是失足。
越是事实,越是漏洞百出,因为人不仅有理性,也要感性。有时候行事率性而为。全凭感性,事后其他人再用理性去分析,会觉得各种奇怪的漏洞。
唯有精心安排的谋杀。才毫无破绽。
三娘的案子,就是毫无破绽。陆落没做过警探。也没有做过法官,她在这方面是个睁眼瞎,都知道江家做了什么。
“你们再去找找其他的术士。”陆落建议六娘和大姨娘,道,“或者去寻个厉害的讼师。简姨娘、六妹妹,我还是建议你们去寻个厉害的讼师,案子刚发生,有迹可循的。”
陆落不是觉得术士不靠谱,而是靠谱的术士太少了。
柏兮倒是厉害,陆落却不想六娘和大姨娘跟他打交道;陆落的师父自然不愿意为了这等小事出手,他和石庭是要掌控大事的;至于其他的,陆落不怎么接触过,不敢断言真伪。
三娘的案子,不像陈家和聂家,都是九、十年的,没有后世精准的检测仪器,快十年的案子,几乎是不可能再查出什么,才需要术士。
“我们也不认识什么厉害的讼师,王爷刚刚回京,自然也不清楚。”六娘泪盈于睫,有点痛苦不堪。
她之前的得意和骄傲,现在都烟消云散。她的根基太浅了,只有等事情发生,她才知道自己根基单薄。
“我派人去替你们打听打听,看看可有厉害的讼师吧。”陆落道。
陆落认识几户人家,虽然他们不用打官司,却是消息灵通的。
于是,陆落派了人去问。
首先是成阳的驸马宋义山派了成阳的丫鬟,向陆落推荐一个人:“吴崁吴老先生,此人精通历朝历代的律法,心细如尘,且擅长探测,有‘持之有故,言之成理’之美称!”
而后,方家也向陆落举荐了一人。
最后,颜浧也向陆落推荐了吴崁老先生,说:“吴老先生如今隐居京东东路,若要请他,需得心意诚足。”
吴崁老先生今年都六十了。
用陆落后世的话说,这样的老律师兼老侦探,经验丰富,技巧娴熟。
既然有两个人举荐吴崁老先生,陆落就告诉了六娘。
六娘派了人,连夜去老先生隐居的城镇,寻找此人。
找是找到了,不过小厮将六娘的人拒之门外。
“我亲自去看看吧。”成王爷对六娘道。成王爷希望这件事能快些结束,免得六娘整日心神不宁。
于是,他真的去把吴崁老先生给请来了。
京里略微轰动,毕竟这位老先生已经隐居七八年了。
他上次震撼全城的案子,还是八年前的,多少人至今津津乐道?
“哦,是这个人。”闻氏也想起吴老先生谁了。
她是听说过此人的。
然后,闻氏跟陆落讲述八年前的一桩旧案。
旧案中牵扯到当时的两户高官,也是因为仇杀。那些官员的姓氏,闻氏有点记不清了,就乱编了一个。
“地上就一排鞋印,怎么可能是两个人走的?吴老先生以此推断,这是谋杀。此事一出,扭转乾坤,案子重新断了。”闻氏告诉陆落。
陆落跟听侦探小说一样。
于是,吴老先生重新出山,很多人都眼巴巴等着。其实他这么多年,并没有彻底消失,他在小县城,帮着县太爷和平头百姓断了很多案子。
那些案子,因为没有高官名士,世人没有八卦和谈论的兴趣,不怎么出名,却实实在在帮百姓解决了问题,吴老先生很喜欢那样的生活,从此不涉足京师。
这次若不是亲王出面请他,他也不会来。
“是江太太下手的。”吴老先生侦察了三天之后,在公堂上道。
陆落也派了小厮,去应天府的大堂,把事情经过都记下来,小厮回来告诉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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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真相大白(我乃大罗金仙打赏+5)
“江太太?”陆落听到消息,也是很意外。
不是她觉得江太太多和善,也不是她以为三娘婆媳多和睦,而是此举一旦败露,就会毁了江家的基业,让江家万劫不复。作为当家做主的老太太,如此行事出乎陆落的意料。
“江太太可是能和简姨娘打交道的,怎么做这样的蠢事?”闻氏亦惊讶。
陆家把女儿嫁到江家,大姨娘欺负江家是商户,这些年不知敲诈了江家多少钱财,整个陆家都是靠江家养着。
江太太能应付大姨娘的盘剥,自然不是个简单角色。
和从前相比,陆家如今攀上了高枝,特别是三娘的亲妹妹成了成王次妃,即将飞黄腾达。
江家付出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眼瞧着就要成功,可能会借助六娘争取到皇商,地位和门第大大提高,怎么就在这个当口,杀了他们高升的阶梯呢?
此举着实令人费解。
“除非三娘身上有更大秘密,那个秘密才会令江家万劫不复,所以江太太杀人灭口!”陆落对闻氏道。
案子还在审,陆落派过去的四个小厮,轮流回来报信,导致陆落她们听到的消息,都是一段一段的。
吴崁老先生是讼师,他帮衬着打理此案。吴老先生到了京师,有了成王撑腰,先去了趟江家,看了看三娘的寝卧。
虽然是媳妇的寝卧,已经死人了,断然就不会再有什么忌讳。
“吴老先生发现,三姑奶奶的寝卧里,地砖和墙砖有好几块松动的。特别是床底下,桌子的抽屉都重新整理过。”小厮禀告道。
案子还在审,吴崁老先生正在一件件拿出证据。
他首先说了三娘房间不对劲。
闻氏和陆落还是糊里糊涂的,不知到底什么缘故。
“吴老先生又去了祈隆寺,中秋节那晚三姑奶奶在祈隆寺的后院厢房小坐,听老僧讲解佛法,那个房间的地砖和墙砖也松了几块。桌子、炕都被撬开了。”小厮又道。
闻氏看了眼陆落。沉吟道:“这是有人找东西吗?”
“正是。”小厮回答。
“找什么?”闻氏有点急促。
“不知道,还在审。”小厮告诉闻氏道,“吴老先生没说什么。又让人去了成王府,取三姑奶奶送给次妃的生辰礼匣子。”
闻氏摆摆手,让这个小厮赶紧再去。
这个小厮才出门,另一个小厮又回来了。
“三姑奶奶送给次妃的生辰礼。匣子夹层有本账册,记了江家很多事。夫人。您绝对猜不到,江家竟然和土匪勾结,替土匪销赃!”小厮道。
闻氏和陆落又是一愣。
江家有很多生意,虽不算特别大的富商。也是资产丰厚。
当铺是江家诸多生意之一。
外人都以为江家的当铺干净,殊不知江家一直和京师附近各处的土匪勾结。土匪们杀人越货,好的东西不是直接卖。而是交给了当铺。
这样,东西再出手。就是干干净净的。
江家凭借这一项,每年无本净赚几十万两银子。
三娘嫁到江家多年,一直无所出。为了自保立足,三娘留心到江家生意不干净,就偷偷打探,终于被她发现了这个秘密,还从江太太的房间里,偷到了一本至关重要的账册。
这账册是江太太自己记的,只有她一个人知道。这种生意,也是江太太从娘家带过来的,江家的人也未必清楚。
“江家还和南边贩卖私盐的盐贩子有生意来往,自家要做私盐的贩卖。”小厮又回来禀道。
不管是土匪,还是私盐,在本朝都是犯死罪了。
江家做这等生意,是要被抄家、杀头的。
三娘知道了实情,跟她婆婆摊牌,要求一起管理生意。
三娘的婆婆自知事大,岂能容许三娘插手?于是,她准备动手除了三娘的。
三娘是陆其钧的女儿,可是陆其钧混沌,糊弄他很容易。虽然三娘的嫡母是闻乐喜的侄女,却待三娘不够亲昵,只怕不会多管。
杀了三娘,也没人替她做主。
江太太正准备下手,六娘突然得势了。
一夜时间,外头传来陆家六娘要受聘成王府,做成王次妃。
这六娘是三娘的胞妹,现在得势了。一旦三娘死的不明不白,身为成王次妃的六娘一定会查的。
所以江太太要重新筹划和安排。
“次妃进府之后,三姑奶奶准备立马报官的,没想到江太太竟然派人派人侮辱了三姑奶奶。”
三娘在江家多年,不受丈夫的喜爱,婆婆待她也是表面功夫,她早就受够了。
特别是她丈夫对四娘朝思暮想,甚至逼迫她想过法子把四娘弄到手的时候,三娘就对这个男人死心了。
六娘得势之后,三娘终于知道了自己还有依靠和前途,于是她想着先和离,然后再拿了账本,狠敲江家一笔巨款,带着账本和巨款嫁到南方去。
以后只要没钱了,就拿那个账本去要挟江太太。
总之,三娘很贪婪。
不成想,江太太却派了族里一个旁枝的侄儿,强|奸了三娘。
江太太并不是傻子。
三娘的丈夫是江太太唯一的嫡子,可是他从小爱玩,女人无数。不管是清白干净的,还是外头风月场地的,从没见他搞大过哪个女人的肚子,包括他的妻子。
江太太很清楚,她儿子生不出孙子来!
家业不能败了,孙子还是要的。与其过继一个孩子,还不如从族中挑选一个穷且无父母的侄儿,让他和三娘媾和,那样生出来的孩子,孩子不知情,外人也不知情,只有江太太一个人明白。
一旦有了孙子,为了封锁消息,三太太就会杀了那个穷侄儿和三娘。
这原本就是江太太的打算,不成想添了三娘偷账本的事,江太太就更加不客气了。
“怪不得上次三娘精神恍惚,原来她受了这样的刺激。”闻氏道。
三娘是准备要和离的,她知道这么多秘密,江太太岂能容许她脱离江家?
所以江太太提前实施了自己的计划,江家旁枝的穷侄儿强|暴了三娘,还拿到了证据。
这样,三娘敢提和离,江太太就把她通|奸之事传开。
到时候她们两败俱伤,三娘不仅自己声名扫地,也会连累六娘声誉受损。
三娘并没有屈服,只是她要先解决这件事,不能让江太太把她被强|暴的消息传出去,所以三娘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女人受辱,是不敢说出去的,包括自己的母亲和妹妹,三娘也是。
正是三娘临时决定蛰伏,给了江太太杀她的时机。
这是一场博弈,三娘考虑得太少,筹划得太慢,想要得太多,最终输给了手快心黑的江太太。
***(未完待续。)
ps:没有很详细去写三娘的案子,因为这原本也不是风水案。我的大纲是走两条线,一个是女主的事业,一个是女主的家庭和爱情,相互穿插而行。
三娘这个,算是女主的家庭案例~~~家庭线结束了,下个案例还是事业上的风水案。求月票!
第186章落定(天空已微蓝和氏璧+)
江太太杀三娘,是准备得很妥当的。证据一概抹去,可能的知情者,都被斩杀。只是杀那个侄儿时候,被他逃走了。
江太太准备去追,又没想到六娘来势汹汹,还带着侍卫,强悍至极。
原本江太太派了儿子去请陆其钧,是算准了陆其钧能替他们挡一段时间,不成想陆家的五姑娘如此强悍,直接令人把陆其钧打晕。
她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这件事,出乎了江太太的意料之外,也成了江太太计划失败的缺口reads;候选王妃。
更没有想到,六娘找了这么个经验丰富、心细如尘的讼师,一下子就把江太太找了很久没找到的账本寻了出来。
这下子,江太太哑口无言。
吴崁老先生来了三天,就把这桩出手无策的案子,理得一清二楚。
“别人家婆媳矛盾,不过是起些口舌之争,怎么到了咱们头上,就是你死我活?”闻氏叹了口气,感觉家门不幸。
陆落沉默着没接话。
认真说起来,江家的事也不叫人意外。江太太年轻时候就敢替土匪洗赃,那是个胆儿肥大、要钱不要命的主。
三娘贪财,抓住了江家的把柄,一旦泄露,江家满门横祸。江太太本身就大胆心细,做了几十年违法之事没有被抓,越发心存侥幸,为了自保和保住一家人,她必然要杀三娘灭口。
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这次终于败露了。
要不是请了个厉害的讼师,估计又要被江太太遮掩过去。
她这个人运气太好了。
江家贩卖私盐、勾结土匪、替土匪洗赃,甚是给土匪递消息,泄露其他富商的路径。也是帮凶。
应天府将此事上报了刑部。
刑部审判之后,确定江家罪行属实,于是给江太太夫妻、儿子判了斩首,其他家眷流放广南西路,家产抄没。
“真是冤孽!”说起这件事,陆家的三姨娘也唏嘘,“当初大姨娘和三娘拼了命。看上了江家的财产。不惜毁了二娘也要把三娘嫁过去。这才几年啊,就这么个下场!”
三姨娘身边的管事妈妈悄声说:“还是简姨娘不积德!上次六娘跑了,婢子们私下里揣测。简姨娘平素那么狠辣,肯定要报应在六娘子身上,六娘子多半没好下场。
哪里知道,六娘子不仅没出事。还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婢子们都说老天爷瞎了眼。转眼还没有仨月。就应在三娘子身上。您瞧,老天爷还是看着的”
家里谁不知道大姨娘心狠?
“也是,坏事做多了,总有报应。三娘也不是好的。只是可惜了,那么年轻的一条命!如今想想,江家竟是个狼窝。还以为二娘不幸,现回想起来。二娘却是万幸的!这叫因祸得福吧?”三姨娘笑道,“二娘近来有音讯吗?”
“有吧,婢子六月份的时候,还听夫人那边的暖雪说,二娘子要嫁了,年底要嫁到苏州去,说是那边二太太的娘家,富足极了。”管事的妈妈告诉三姨娘。
“难说好坏,看二娘子的造化吧。”三姨娘道。
江家的事,二娘陆苏难以释怀,那原本是她的姻缘,生生被三娘和大姨娘抢去了。
三娘的案子轰动一时,在湖州府的陆苏也听说了,心里感概万千。
原来,她是逃过了一劫。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老话字字珠玑!
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二娘嫁过去,也未必是三娘这样的下场,至少二娘不多管闲事,不贪婪、不作死,江太太说不定会饶她一命。
谁都不想出冤案!
闻氏身边的丫鬟和妈妈,也说起此事reads;逆女倾天下。
“今年陆家是绕不开闲话了!”玉阶道,“先是六娘子做了侧妃,又是三娘子冤死。但愿不牵连咱们家姑娘就行。”
“有什么可牵连的?”闻氏道,“无非就是几句闲话,咱们可管不住旁人说闲话的嘴!反正婚事定了,颜家又不能退亲。”
众人点点头。
“若是三姑娘在家里投缳了,反而不惹这些事吧?”暖雪觉得江太太制造三娘跌足落水的惨案,着实功亏一篑。
与其这样,还不如在家里投缳,作为自尽的假象。
“这你就不懂!”玉阶辩驳道,“自尽,总得有个缘故吧?为何自尽?江家还要编理由,不管编得好不好,侧妃都要状告他们,他们也理亏。
媳妇自尽了,肯定是婆家亏待了她,江家越发说不清。让三姑娘死在河边,那是失足落水,是意外,谁也不用去解释什么。”
大家听了玉阶的话,很信服。
陆落在旁边,听玉阶分析得有理有据,就对闻氏道:“娘,玉阶有个很精明的脑子。”
“玉阶,你可听见了,姑娘很喜欢你。这样,将来你跟着姑娘,做第一位的陪房,去替姑娘管事。”闻氏笑道。
“碧云只怕不乐意。”玉阶知道闻氏是说笑,仍是打趣陆落的丫鬟碧云。
陆落跟前有亲信的丫鬟,将来跟着陆落去管事的,肯定是碧云和书破。另一个丫头倚竹虽然武功好,力大无穷,但是她性情痴傻,只能做蛮力。
大家说了几句话,就将江家的话题揭过去。
江家入罪之后,六娘在庄子上寻了一块地,将三娘入土。
陆落带着丫鬟们,去送了三娘一程。
看着三娘坟头的白幡,陆落有点失意,心里格外茫然,不知什么缘故。
大姨娘仍回陆家。
只是,没了江家给她钱,大姨娘再也没能力管家,她要把管家的牌子交出去。
可是,闻氏和三姨娘都不想接。
她们都知道,这个家陆其钧是不管的,撑起这个家,就需要动用自己的私房钱。
三姨娘有儿子,在家里有地位,她不在乎管事与否;而闻氏,压根儿不在乎到底谁管家,反正不敢管她。
“老爷,不如奴来试试吧?”莲娘跃跃欲试。
陆其钧又不傻,莲娘一个乡下丫鬟,怎么会知道管家。
“你还怀着身子,怎么管?”陆其钧有点厌恶身材浮肿的莲娘,瞥开脸不忍看她。
莲娘到了府上,休养了大半年,还是没白过来;因为怀孕,她的腰腹都圆了,如今又壮又黑,越发像个乡野粗妇。
陆其钧不忍直视,自己一辈子风|流名声,都被这个莲娘给毁了!
至于哪个管家,陆其钧也很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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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陆落管家(pdxw 和氏璧+)
陆其钧对女人们都不愿意管家很不能理解,何人不爱钱和权?
管家虽然没钱,可有权啊。樂文小說|
从前她们不是争来争去的吗,现如今怎么还相互推诿?
陆其钧不敢招惹闻氏,又觉得大姨娘刚刚丧女身上有晦气,就拿了管家的对牌,去找三姨娘。
这段日子,陆其钧都歇在三姨娘的南罩院,对三姨娘比从前亲昵,亦发现三姨娘温柔端庄,偶然还有几分痴性,很不错。
“她们都是蠢的,这个家你来当!”陆其钧把对牌给三姨娘。
三姨娘半晌不接。
三姨娘身边的妈妈和丫鬟们,使劲给她使眼色,也很害怕三姨娘接下。
管家?说得好听,填补空虚罢了!
“老爷,此事不妥吧?”三姨娘微笑,“奴既不是主母,也不是资格最老的姨娘,何德何能?奴怕自己不能服众,辜负了老爷的期望!”
陆其钧没听出三姨娘不乐意,倒是觉得她谦虚稳重。
他安慰三姨娘:“我让你管家的,谁敢说个不字!你生了儿子,整个后宅独属你最有资历!”
三姨娘眼珠子滴溜溜转了转。三姨娘原本没什么鬼心思,一门只想和陆其钧好好过日子。
从前二姨娘明氏挡在前头,几乎瓜分了陆其钧九成的宠爱,让三姨娘很嫉妒又羡慕,越发觉得陆其钧像块宝。
得不到才弥足珍贵。那个时候别说填钱进去,就是填命三姨娘也乐意。
如今,陆其钧两个女儿高嫁,他本应该风光得意、高官厚禄,可偏偏他最近很失意,像只丧家犬。
二姨娘失踪,陆其钧恋上了三姨娘。
再好感情的夫妻,整日在一块也有磕磕碰碰的,何况三姨娘对陆其钧只是单相思。如今她发现,陆其钧并不招人喜欢。他有些想法叫人不寒而栗,从前三姨娘是不知道罢了。
三姨娘心底的恋爱,烟消云散。
“六娘嫁给了成王,五娘要嫁给忠武侯。她们都是狠心的,不会提携自己父亲。夫人的叔父是权势显赫的太监,我与其巴结老爷,还不如去巴结夫人。”三姨娘心想。
陆其钧在三姨娘心中从香饽饽变成了臭狗屎之后,从爱情中清醒过来的三姨娘。也开始考虑现实的问题:到底听夫人的,还是听陆其钧的?
三姨娘决定站在夫人那边!
这管家的对牌,还是要踢给大姨娘。
“老爷,奴要拉扯孩子,还要服侍您,哪里还有空去学管家?再说,奴是做丫鬟出身的,不似大姨娘管了七八年,经验足;也不是夫人,从小学了。奴既没做过。也没有学过,如何敢接?”三姨娘柔声道。
她的话,让陆其钧不高兴。
不过想想,似乎也就是那么回事了,三姨娘的确没这个本事。
再三衡量,陆其钧仍去找大姨娘,想让大姨娘接下管家的对牌。
和大姨娘相比,陆其钧更怕正院那对母女。
“老爷,您瞧瞧咱们府上,除了奴和霍姨娘跟前几个丫鬟是自己的。其他谁不是夫人新带进府里的?”大姨娘也拒绝,“您让奴敢管谁?”
三娘和江家的事,大姨娘恨死了陆其钧。
说起钱财,大姨娘有很多私房钱的。维持这个家后半辈子的吃喝不成问题。
可凭什么要让陆其钧如此轻松逍遥?
陆其钧的俸禄、湖州府送过来的银两,陆其钧从来不补贴家用,不置办产业,从前靠着吃原配的,后来靠着吃大姨娘!
“混账,这是陆府。不是闻府!你立马把闻氏的人都赶出去!”陆其钧愤怒,他也想起那些小厮们把他关在外书房,整整半个月。
大姨娘不说话。
有本事你去赶!
三姨娘没本事,大姨娘不愿意,这个家难道就要一盘散沙,还是要陆其钧自己来管?
莲娘倒是很想管,可她更不济。
陆其钧很犯愁。
他气得甩手而去,去了他的同窗宋大人家里喝酒。
宋家比陆其钧还要拮据,陆其钧又是老朋友了,宋太太也不避讳,自己上前替他们斟了几杯酒,再交给小丫鬟。
刚斟了两杯,陆其钧开始诉说自己的委屈,说家里的女人不知好歹,没人愿意管家。
宋大人和宋夫人知晓陆其钧的为人,替他管家也是破费事。
“陆主事,我倒是有句话:您的五姑娘,不是要嫁给忠武侯吗?大户人家的千金,出阁之前都要学着管家,您何不趁这个当口,将对牌交给五姑娘?她只怕盼着,外头名声也好听,将来嫁到婆家不手生,岂不对您这个父亲感恩戴德吗?”宋太太提议道。
陆其钧眼睛一亮。
喝得醉醺醺的,陆其钧连夜回了家,让人把对牌送给了陆落。
闻氏气得要扔出去。
“我来吧。”陆落却接了,对闻氏道,“家里真没个人管事,又不知道闹出什么名堂来,我受够了这乱糟糟的!”
陆落虽然接了对牌,名义上却是帮闻氏管家。
大姨娘把账本送给陆落,剩下的银子只有二两多,即将没米下锅。
“您真让我管家?”陆落特意去问过了陆其钧。
陆其钧很讨厌她,冷哼道:“我是你父亲,我的话还要受你的质疑吗!”
“那银子呢?”陆落问,“没有钱,怎么管事啊?”
陆其钧又冷哼:“这我不管,你自己想法子,让你管家已经是恩典你,你还敢要钱?大姨娘只是个小妾,她都有法子,何况你还有那么个叔公!”
他暗示陆落去闻乐喜那边借钱。
或者陆落自己卖了首饰去换钱。
陆落微微颔首,对陆其钧道:“是,女儿明白了。”
翌日,陆其钧早起去了衙门,陆落就叫小厮们,把陆其钧外书房里的所有东西,全部搬得一干二净,包括桌椅。
然后,陆落去了莲娘、三姨娘和大姨娘处,把陆其钧的衣裳、鞋袜全部要过来。
“这是要让老爷搬去正院吗?”三姨娘她们心里腹诽,不过也挺高兴的。
现在除了莲娘,没人不嫌陆其钧。
“不是。”陆落道。
晚夕陆其钧回家,先发现了他的外书房变成了一间空旷赶紧的屋子,任何东西都不见了。
他大怒。
“五姑娘让搬走了。”小厮告诉陆其钧。
陆其钧就冲到了内院。
陆落正在等他,她面前放了一个小匣子,和一本账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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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讹诈
“我书房的东西呢!”陆其钧气急败坏,冲到了正院。:し
见陆落气定神闲,陆其钧越发火冒三丈。可是瞧了眼站在陆落身后的丫鬟倚竹,陆其钧的火下了了几分,不敢轻举妄动。
“您坐。”陆落语气和软,对陆其钧道。
陆其钧狠狠坐下,差点把锦杌压塌了。
陆落先将账本推给陆其钧:“是您让我管家的,那我便小题大做了。这是家里最近七年的账本,您先过目”
陆其钧猛地拽了过去。
看了两行,他就头疼了。他是读书人,不是市侩的商人,哪里会算账?
他强迫自己看着,越看越不懂,很烦躁的丢到了地上:“你直接说,把我的书房搬到哪里去了,别给我玩阴险!”
陆落示意倚竹捡起来。
倚竹一弯腰,陆其钧吓得差点要跳起来,很担心倚竹又把他打晕。
陆落接过倚竹手里的账本,拍了拍沾地的灰,道:“那我简单和您说一说:这七年来,除了先夫人陪嫁庄子的五十亩田地和我娘的三十亩田地,家里没有任何进项,您前后只给家务上添过三百二十七两银子。
那我问您,家您还养吗,这么些孩子女人,您不过问了吗?”
“你这是教训你老子?”陆其钧恼羞成怒,转移话题,试图用伦常来压迫陆落,“我七年不养,谁饿死了吗?”
“您是没养,大姨娘养了。大姨娘富足,我可没钱。据我所知,您应该也没钱,问您要的话,只怕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陆落笑了笑。
陆其钧冷哼。
他就是有钱,也不会花在妻儿身上。这些年,他虽然没有补贴家用,也要她们置办过首饰。或者逢年过节赏赐几两银子。
多年的积攒,总不至于饿死吧?
再说了,家里还有八十亩田地呢,田地里的收入。还不够她们吃的吗?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您要我管家,又不给钱,我们即将没米下锅,我将您书房里的东西。还有您所有的衣裳鞋袜,全部压到了当铺里,换了五百两银子。
我粗略算了算,这五百两银子,可以够五个月的吃喝。不过这中间还要过年,勉强算四个月吧。我若是没有记错,每年正月,湖州府都要给您送将近三千两银子,到时候就可以接上了”陆落细细打着算盘,告诉陆其钧。
陆其钧几乎晕厥。
“你把我的衣裳也当了。那老子怎么出门!”陆其钧怒喝。
陆其钧还是有不少的好东西。
他的外书房,除了自己的文房四宝,有好些个古董字画,不知是贪污的,还是湖州府送过来的。
那些古董中中,有一方端砚是很名贵的,是当初陆其钧考中了进士,湖州府送的礼物,价值八百两。
除了名贵的砚台,另外也有其他人送的礼物。古董花瓶、字画、书法、珍稀古本等,都很值钱。
桌椅、书架,都是极好的花梨木,也比较值钱。
陆落没卖。全部当了出去,书房的东西当了四百三十两。
外书房的东西之外,陆其钧的衣裳不下三十件,春夏秋冬,或凉爽的夏衫,或厚重的棉衣。
那些衣裳。几乎都是出自京城最有名的绣楼,全是陆其钧订做的,每件最便宜的可能要五十两,最贵的冬衣二百多两。
陆其钧喜欢逛青楼,那是销金窟,没有名贵的衣裳,他也不敢往里钻。
而且,他最喜欢摆阔。
这些衣裳,陆落也全部当了,换了七十两。
“您每个月不是有四十五两的俸禄吗?”陆落问陆其钧,“这样,您每个月给我三十两银子,我就去替您赎回两套衣裳。”
陆其钧猛地拍桌子。
他站起来,想要打陆落,却见倚竹上前两步,隐约要动手,陆其钧吓得后退。
“你你好你个不孝女!”陆其钧怒骂,“你这是讹诈!”
陆其钧的衣裳和鞋袜,都是很名贵的,三十两只能买两只袖子。
他习惯穿好衣裳,难道现在让他花三十两,去买那种低等的布匹回来自己做吗?
那他宁愿不穿!
陆其钧平时逍遥的地方,多是纨绔子弟,谁都看得出来好坏来。衣裳都不好,还指望名伎高看你?
这么想了,每个月用三十两跟陆落换两件,比自己再去做要划算。
这就是陆落为什么不卖。
东西卖了,贱卖只怕出不了高价,毕竟是二手的。
但是,那些东西都是陆其钧心爱的,让他每个月用银子赎,他肉疼得半死,却也要花这个钱。
湖州府每半年送一次银子,一年两次,大约有六千两。陆落那些当票在手,也要慢慢把那个银子讹过来。
陆落要把陆其钧挥霍的钱,一点点扣下来,置办家业。将来就算陆落她们回了湖州府,其他人也能过日子。
“您若是不愿意,那我也没法子。”陆落道,“当票都在我这里,您考虑考虑。对了,您明天换身的衣裳也没了,不如先拿三十两给我,我派人去赎回两件来。”
陆其钧气得唇色惨白。
他怒指陆落,满腔的气焰,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喷。
他转身出去了。
去了趟各处,发现陆落真的把他所有衣裳都拿去当了。
陆其钧明天换身的衣裳也没有。
前日正巧放了俸禄,陆其钧身上还有四十两银子,足够他这个月喝酒的。
如今,他唯有忍痛,先将其中的三十两送给了陆落。
他一边给钱,一边威胁陆落:“你如此不孝,定要遭天谴!”
陆落耸耸肩。
“你不想想,你将来要嫁到什么地方去!那样的门第,知道你拿家里东西出去当,岂不是叫人笑掉了大牙?现在,多少眼睛看着你?”陆其钧继续威胁陆落。
陆落笑道:“我自然知道,所以不是我出面去当的,也不是我的下人,您放心吧,不会有人知道。”
拿到了三十两,陆落派人去赎回陆其钧一套衣裳和一双鞋袜。
“这他|妈是两套吗?!”陆其钧骂。
“鞋袜算一套。”陆落道。
陆其钧两眼一黑,几乎昏死过去。
陆落拿到了钱财,开始筹划怎么用钱来生钱,不能坐吃山空。
“管家,也是挺不容易的。”陆落感叹道。
陆其钧几乎泪流满面:这他娘的到底谁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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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投其所好
第189章投其所好
陆落敢跟陆其钧横,除了她背后有闻乐喜作为依靠,也是因为陆落不信仰父权,也不愚孝。樂文小說|
而这个年代的人,绝大多数是做不到这两点的,就像六娘,明知自己得势了,还是从内心里害怕陆其钧。
这是从小的教育,深刻在他们的骨子里。
“这便是世俗,我说到底还是个离经叛道的人。”陆落心想。
陆落拿了管家的对牌,事情很快就上手了,管家并不难。
陆落和闻氏在湖州府,也要操持家业。以前不愿意管,还是不想撕破脸去和陆其钧讨钱。
如今钱到手了,事事都好办。
陆落母女身边的丫鬟,在湖州府也是帮衬着管事的丫鬟。
秦妈妈和吕妈妈是管事的婆子。
事情吩咐下去,丫鬟和婆子们自然会办好,陆落压根儿无需操心。
“说来也好笑,我早起瞧见莲娘偷偷开了角门,有个挑货的汉子,给她递了些东西。
我上前去问,她给我看了,就是乡下的邻居,进城赶早集,捎带些咸菜和干菜给她。莲娘最近口中无味,就递信让乡下带些咸菜来。
五娘你说,她娘家送点干菜,不是常事吗,她偷偷摸摸,早起去开角门做什么?正经从侧门上给小厮,让二门上的丫鬟递进来,旁人也不会怀疑啊。”碧云对陆落道。
碧云早起去厨房吩咐事情,回来时候路过西北的角门,遇到了莲娘打点开门的婆子,而后就见门外有个戴了草帽的挑货郎,给莲娘递东西。
碧云怕莲娘不知道规矩。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府上带,就上前去看了眼,发现只是些咸菜。
而那个挑货郎见碧云出门,匆匆忙忙就走了,很心虚的样子。
陆落听了碧云的描述,想了想,笑道:“也许是乡下爱慕她的男人吧?有了这层关系。怕老爷多心。也担心咱们误会,藏掖着反而更清白些。哪里知道,正巧遇到了你。”
“真的?”碧云眼中燃起了八卦的熊熊烈焰。“五娘,你说”
“咳!”陆落知道碧云要说什么,立马阻止了她,“别胡乱猜忌。”
碧云的兴头被打断。有点失落。
片刻之后,碧云转了一圈。又回来对陆落道:“五娘,咱们要防着莲娘吗?万一她行为不端,不是给老爷抹黑吗?”
碧云怕莲娘给陆其钧戴绿|帽子。
正常人都要忌惮这个。
陆落心里却不以为然,莲娘要是跟人跑了。陆落绝不派人去找她。
这样,家里就能少个人吃饭,省下些粮食。
米多贵啊!
再说了。莲娘原本就年轻,只比陆落大一两岁。愿意跟着陆其钧这个老头子,心思是轻佻且虚荣的,她迟早要生事。
陆落不喜欢她。
莲娘现在怀着八个月的身子,至少在她坐完月子之前,都不需要担心的。
陆落不派人提防莲娘,她爱作死就作死。一旦不安分,正好让她走,没人在乎陆其钧是否被戴绿|帽子。
转眼间,就到了九月初九。
重阳节也有很多有趣的习俗,比如爬山登高、赏菊、吃重阳糕。
爬山登高、插茱萸,都是为了辟邪。重阳和端午节一样,都是恶日,相传会有灾难,所以大家去登高避灾。
颜浧昨日就来过了陆府,说要带着陆落去登山。
他不仅邀请陆落去登山,还给陆家送了不少的菊花,供陆落和闻氏观赏。
有黄白相间、蕊若莲房的万龄菊,有粉红秾艳的桃花菊,有白而檀心的木香菊,也有黄而圆润的金铃菊,还有纯白而大的喜容菊。
每种菊花四盆,摆满了正院的墙角。金风暗潜,花瓣层层叠叠,递次而开,隐约透过来清香。
“三郎,你真是费心了!”闻氏特别高兴,她甚是喜菊,只是每年到了重阳节就难寻到名贵的品种,让闻氏很遗憾。
闻氏还准备今年让闻乐喜替她弄几盘呢。
不成想,颜浧把市面上名贵珍稀的品种,倒是送齐了。
“溜须拍马。”陆落低声总结颜浧的行为。
“这不叫溜须拍马,这是孝顺!”颜浧纠正陆落的总结。
陆落微微垂首,低声笑了。
她垂眸微笑的时候,唇角微翘,修长的羽睫似两只小扇子,在她眼底投下了阴影;低头的时候,露出一段粉颈,纤细嫩白。
颜浧心里微跳,有点想亲亲她的后颈。
因为颜浧拍马匹拍到了点子上,让陆落的母亲很高兴,陆落就痛快答应,重九当天跟他去登山。
“又是咱们俩,对吗?”陆落问他。
“怎么会呢,肯定还有其他人啊。我请了很多人,旁人我不敢保证,我妹妹洀洀肯定会去的。”颜浧笑道。
陆落点点头,送他出门。
下午的时候,颜浧又派人送了菊花酒和重阳糕来。
菊花酒就是将菊花并茎叶,浸泡在米酒里。菊花既是花,也是药,能去头风、明耳目,消痿痹,所以菊花酒等于是养生酒。
颜浧送了两坛子,一打开全是菊花微带苦涩的清香。
除了酒,颜浧还派人送了重阳糕。重阳糕是用五色米粉蒸好,然后将熟栗子磨成细粉,用香糖蜜调和,裹在米粉糕上。所以,重阳糕也叫五色栗糕。
“这是外头买的,不及咱们自己做的好处。”陆落尝了一块,对闻氏和秦妈妈道。
秦妈妈也做了三个,送闻乐喜和千衍一个,自己留一个。
听到陆落这样说,秦妈妈就道:“厨房还有一只栗糕,送给侯爷吧。”
闻氏点点头,然后叫人装在食盒里,贴了“百事皆高”的红封,送给颜浧。
到了重阳节,陆落很早就起来,准备跟着颜浧去爬山。
听说是去爬山,丫鬟们都怕累,不愿意跟着去服侍,最后是闻氏身边的玉阶随身服侍陆落。
颜浧则是自己一个人带着随从来的,并没有什么朋友。
“很不巧了,今天外祖母请洀洀去开宝寺的斋会,她不来了。”颜浧一见面,就对陆落道。
而他请的另外的朋友,他都有借口,说人家各有事务,耽误了。
总之,他好委屈,众人都放了他的鸽子,只剩下他和陆落两个人,带着自己的随从和丫鬟去爬山登高。
陆落很鄙视这人!
明明就是想单独请她,不能痛痛快快告诉她吗?他偏偏不承认,还自己撒谎自己圆!
陆落瞪了眼他,带着玉阶上了马车。
颜浧带了两名随从,骑马护在车旁,车马一路出了城。
天尚未大亮,陆落迷迷糊糊,就靠着车壁打盹,直到她感觉有人抱她,这才睁开眼。
已经到了地方,颜浧见她睡着了,伸手要抱她下车。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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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两个人的登山(火爆猴和氏璧+ )
大周朝鼓励经济发展,以至于经济异常发达。
随着商品经济昌盛,社会越发繁荣,风气也宽松很多。特别逢年过节,男男女女相邀盛况,不算什么大不韪。
颜浧带着陆落去登高的地方,是他自己封地里的山,空无一人,更是没什么不妥。
他们是订了亲的未婚夫妻。
山并不高,种满了栗子树,此前栗子都成熟了,也采摘干净了,于是满地都是落叶,似墨绿色的锦缎铺地。
山路被雇农们修葺过,而且一连七八天没有下雨,干燥结实,很好走。
“你们留在山下吧。”颜浧对他的随从说,然后又看了眼陆落的丫鬟,同样不准丫鬟跟着。
天色刚亮,树梢枝头悬挂了金灿灿的骄阳,温暖和煦。
陆落冲玉阶使了个眼色,让玉阶留下来。
于是,她自己和颜浧,拾阶而上。
走了一半,颜浧突然说:“落儿,我背你上山!”
“不用了。”陆落有点意外,她都没觉得累,好好的怎么要背她?
颜浧却半蹲在她面前,道:“上来啊。”
陆落手里拿了根树枝,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道:“我暂时能走。等不能走的时候,你再背我。快点吧,一会儿下山就晚了,咱们不是还要去看马球赛吗?”
颜浧站起身来。
他的脸逆着光,面容融在金色的影子里,神色莫辩。
他牵住了陆落的手。
“唉!”陆落急忙要抽回来,差点就栽下了山道,不悦道,“你若是动手动脚,下次我不会再见你的。”
她声音清脆柔软,远没什么威严,颜浧却听到了警告的味道。
颜浧有点松动,对陆落道:“我不动手动脚,我怕你落足掉下山道,这样牵着正好护住你。”
“放开!”陆落没有听他的鬼话,声音微提。
颜浧见她真的动怒了,这才松开手。
而后,他又将茱萸替她挽在胳膊上,陆落说她可以自己来,颜浧仍是执意给她绑好。
半晌,他们才爬到了山顶。
山顶有点平坦,可以将远处阡陌如画的田园看得一清二楚。
爬上来,陆落后背冒出了细汗。山顶的风,凉爽舒适,清新宜人,她微微舒了口气。
颜浧从她身后搂住了她。
陆落无奈叹了口气,心想这人怎么老是要如此粘着她?
搂搂抱抱,有什么好玩的?
陆落想着,之前拒绝了他两次,倘或再拒绝他,他还是要和机会和她亲近,于是她没动,任由他抱一会。
而且,陆落有点累,爬上来很费体力,她也没劲计较。
直到颜浧吻她的脖子,陆落才说:“见好就收,不要太过分!”
颜浧的唇,离开了她的脖子,然后一个吻落在她的头发上。他低低呢喃“落儿”,倏然呼吸有点沉,抱着陆落的手更紧了,似铁箍般圈住了她。
他的唇擦过了她的发髻,缓缓下滑,含住了她的耳垂。
耳朵是很敏感的,陆落浑身一颤,就感觉到颜浧用牙齿轻微啃噬着她的耳垂,有点酥麻。
陆落的心,倏然有点收缩,心脏处很诡异的乱动。
“颜浧!”她挣扎着要推开他。
颜浧自己也觉得失态了,他的情绪猛然间失控,的确会让他得不偿失,也会毁了陆落对他的信任。
他很有理性的停了下来。
“落儿......”他拉住陆落的胳膊,“我只是,很喜欢你,不是轻待你!”
陆落转身,背对着他,没说话。
吹了片刻的风,陆落终于不再感觉热了,她席地而坐。
颜浧坐在她身边。
陆落没有气哄哄离开,让颜浧既意外又欣喜,紧挨着她坐下。
陆落将胳膊上的茱萸摘下了,拿在手中把玩。
颜浧找话对陆落说,然后说起了他妹妹颜洀即将要定亲,可能会嫁到外地去。
“为何?”陆落不太理解,“嫁到哪里去?”
她没想到颜家的女儿要外嫁。
“我母亲在世的时候,和当时兵部侍郎萧家的夫人要好。萧侍郎的第五子刚出生,洀洀还在肚子里,她们约下将来若是我母亲生个女儿,就定下娃娃亲。
洀洀满月的时候,萧夫人就送了定聘之礼——一块玉佩。后来我母亲去世了,隔了两年萧侍郎病势,萧夫人带着孩子回了老家。
前不久,萧家派人来问信,想要求娶洀洀过门。我祖母正派人去消息,探视萧家的情况,以及萧五郎的人品。”颜浧道。
陆落这才明白过来,点点头。
定娃娃亲很多。饶是这种事风险挺大,也不能阻止世人乐此不疲的心。
“要是萧家孩子不堪,你们家还要把洀洀嫁过去吗?”陆落问颜浧。
颜浧摇摇头:“我才不管世人怎么说我,萧家那孩子要是不成个人,我就要悔婚。”
颜浧能做得出来。
颜浧是个比陆落还要离经叛道的人,他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会顾忌。
“也许,只有他这样性格的人,才能容忍我、理解我。”陆落心里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此念头把她吓了一跳。
她连忙摆首,试图将这种念头甩开。
“怎么了?”颜浧不明所以,有点担心看着她。
陆落咬唇,垂首不说话。
“你不同意我的话?”颜浧试探着问她。
陆落这才道:“不,我是想到了其他事,跟洀洀的事情无关。”
他们不知不觉,就聊了很久,身上被骄阳晒得暖融融的。
陆落有点困,她今天起得太早了,又被阳光一照,就迷迷糊糊的,哈欠连连,眼皮抬不起来。
她打瞌睡,很困的时候身子也软,不太想走路下山。颜浧主动把肩膀凑过来,陆落犹豫了下,任由他把自己靠在他身上。
而后,颜浧还在低声说什么,陆落已经意识涣散,睡着了。
她睡得很沉,还做了个梦。
梦里糊里糊涂的,醒过来之后就忘记了,隐约梦到了一个男人,好像就是颜浧。
陆落醒过来,发现自己依偎在颜浧怀里,他轻轻搂着她。
下山的时候,颜浧突然问陆落:“你有师兄吗?”
“没有啊。”陆落不明白,“怎么了?”
“你睡着了,不知是做梦还是什么,我好似听到了你口齿不清说了句师兄......”颜浧道。
陆落是做梦了,不过醒来之后,那个梦就不怎么记得了。
“我没有师兄,你听错了!”陆落笃定道。
颜浧暗暗松了口气。
他们下山,已经到了下午,去看打马球就来不及了,颜浧送陆落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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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字丑(erafeifei和氏璧+)
重阳节后,颜浧的公务更加繁忙,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陆落就很长时间没再见到他。看小说到
到了九月十三,陈容枫的女儿璇娘由**娘陪同着,登门拜访陆落。
璇娘打算跟陆落学点玄术,早就说过要过府问候的。只是,陆家姑奶奶惨遭不幸,陈家知晓陆落无心旁顾,就没让璇娘来。
三娘的案子落定之后,璇娘打着探望陆落的名头,来找陆落了。
“陆姑姑,你莫要伤心。”璇娘奶声奶气对陆落道,“凶手已惩,令姊冤情告诏,足以告慰亡灵了。”
璇娘说话,一套大人的口吻,不知她天生的出口成章,还是来的时候陈家长辈教她的。
“是啊。”陆落道。
然后,陆落就让丫鬟们把她们平素做的点心拿出来,给璇娘吃。
闻氏身边的吕妈妈,不仅菜做得很好,点心也是触类旁通,风味不同一般。而且她们做的是江南口味,和京里又有点不同。
陆落喜欢牛**,吕妈妈很多点心里,都添了牛**,奶香醇厚。
这种点心,小孩子最爱吃了。
丫鬟们端了几样点心,其中的金**酥很精致。璇娘懂事,不过是拿起来应个景色,随便小吃一口。
不成想,这种酥饼微脆,有很浓郁的**,而且是甜带点咸味,特别的好吃。
璇娘第一回吃到这么可口且风味独特的酥饼,忍不住把手上一整块都吃完了。
她忍着没有吃第二块,虽然很想吃的样子。
陆落没想到,不过八岁的孩子,自制力这么高,心下罕然,就问璇娘:“这点心如何?”
“很好吃,酥脆香甜,还有点咸味,更是去了甜腻。”璇娘赞扬道。
陆落笑了笑。道:“你喜欢吃就好。”
而后,陆落又喊了丫鬟:“书破,你去把剩下的金**酥都装起来,回头给陈家姑娘带回去。”
书破道是。
璇娘唇角微翘。眼睛亮晶晶的,露出一点小姑娘家的贪嘴神态来。
陆落请她吃点心,然后璇娘说起想跟陆落学玄术。
“陆姑姑,璇娘不敢学您的本事,只是略微懂些皮毛就知足了。”璇娘脆生生的。眨巴着大眼睛看陆落,怕陆落不答应她。
陆落心中是不愿意的。
玄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学会的,也不是说半桶水就能应付。
从前陆落觉得自己看风水挺厉害的,如今见到了千衍和石庭、柏兮,陆落才明白自己只是略通玄术的皮毛。
不是陆落学艺不精,是到了陆落那个年代,传下去的玄术只剩下那点皮毛。
在千衍和石庭眼里,陆落的本事,也就是会看个风水、相个面的小把戏罢了。
“你怎么会想着学玄术,是你父亲让你学的吗?”陆落试探着问。
“我父亲?”璇娘立马很警惕。她璀璨的眸子也变得凝重起来。
这小姑娘对任何觊觎她父亲的女人,都充满了敌意,就连陆落问起,她都不高兴。
“不是你父亲提的?”陆落反问她。
璇娘虽然很小,却是鬼精鬼精的,她知道陆落和忠武侯定亲了,不可能嫁做她的后母,问起她父亲,也许不曾别有用心,这才放松了几分。
“不是的。陆姑姑,我爹爹没提过您!”璇娘道。
她故意装得不懂事,说些童言稚语,用意却是恶毒的。她不想陆落心存幻想。
陈容枫才不会留意陆落呢!
璇娘不想她父亲喜欢任何人,包括她自己很喜欢的陆落!
说完话,璇娘又紧紧盯着陆落,明亮的眼眸里全是探究,想看看陆落什么反应。
“哦,原来如此”陆落反而松了口气。
璇娘这才彻底放下了防备。笑了起来,满脸小姑娘的纯真。
“璇娘,我最近学着管家,诸多忙碌。我有本《推背图》,你若是想学玄术,先看看这书。等背熟了,我再教你其他的,可好?”陆落最终对璇娘道。
璇娘很惊喜。
《推背图》的原本,陆落不可能给旁人的,于是将自己抄录的一本递给了璇娘。
璇娘看到陆落的字,心想:“要是我写字像陆姑姑的这么丑,爹爹要骂死我了。爹爹最看重字,他才不会和陆姑姑有来往呢”
璇娘放下心,终于不在将陆落视为防备的对象。
陆落不过是一句话,就惹得璇娘心里转了这么一大圈,陆落要是知道,非吐血不可!
璇娘拿到了《推背图》,又拿到了陆家特有的点心,很开心回府了。
她虽然少年老成,却也有几分小姑娘的天性,比如贪嘴,只是她不在外头面前表露。
“我要吃金**酥。”一上了马车,璇娘就让**娘把陆落送给她的点心拿出来。
回府的路上,璇娘吃了半匣子。
“当心撑了。”**娘替陈璇擦手,“腻在心里,是要难受的。”
璇娘很尊重**娘,小胃里也着实撑住了,这才停下来。
回到了广德侯府,璇娘先把书交给**娘,让**娘替她拿回房间,而她自己拎了点心,去祖母跟前卖乖了。
这种咸**的小点心,老少皆宜。
陈老太太尝了下,果然也赞不绝口:“外头如此时新这种点心吗?这是哪里买的,做点心的肯定是大师傅!”
“不是买的,祖母,是陆姑姑送给我的!”璇娘笑道。
她就把今天拜访陆落的话,都告诉了她祖母。
老太太很喜欢,还说改日请陆落到家里来玩。
璇娘也说可以。
晚夕,陈容枫从衙门回府,先去看了璇娘。
璇娘也拿点心给他吃。
陈容枫则吃不惯,眉头蹙了蹙,一块只尝了一口,就准备丢下的。
“这是陆姑姑家里做的,好吃吗爹爹?”璇娘恨不能所有人都跟她口味一样。
陈容枫听到这般说,微微顿了下。那块要打算放下的点心,他全部放到了嘴里,慢慢吃了下去。
“还行。”陈容枫告诉女儿。
璇娘很高兴。
她跟陈容枫说起拜访陆落的经过,还把陆落给她的书,拿给陈容枫。
她也想让陈容枫看看陆落这丑得要死的字。
璇娘喜欢在她父亲面前打击旁人,提高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
有了对比,父亲就会知道璇娘的字多好看。
“你看得懂吗?”陈容枫问女儿。
陈璇摇摇头。
“我替你撰译成直白简单的字,你再看,可好?”陈容枫问。
璇娘大喜,连连点头。她把这本书交给了陈容枫,一点也不担心,毕竟字这么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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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改命(erafeifei 和氏璧+)
陆落一直觉得自己的毛笔字挺不错的,像模像样,她曾经也是苦练的。``
可惜在这个年代,只要读书识字的人,都是从小描红,他们的字比陆落的好。
有了对比,陆落的字就连工整都不算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这个年代的人,追求字迹的漂亮、有风格,他们以字度人,说“字如其人”,所以不好也要苦练。
陆落却觉得文字只是传载知识的工具,没必要苛刻笔迹。
陈容枫拿到了这本《推背图》,并不像璇娘那般嫌弃陆落的字。
论起书法,当前能超过陈容枫的也没几人。自己烂熟的东西,他觉得没意思,字好不好他并不看重。
他只是很喜欢这些笔迹。
陆落书写的时候,最后一笔一定要拖,不管是什么字,她都没有正确的收笔方法,全部拖出来一截子,这样就损失了字的完整。
大家练字,都有固定的模板,怎么起笔、怎么落笔,每个笔画都有规矩的,陆落则是毫不讲究!
这当然不好看,也不得法。若是抛开各种条条框框的禁锢,陈容枫觉得她的书写也别有魅力。
“既然喜欢拖,能不能创出一种字体,将这种另类的书写方式更美化?”陈容枫想。
他熟悉各种字体,可以能融合贯通,可以将陆落的习惯和传统的字体融合,这样旁人就不会觉得陆落的字很丑了。
陈容枫独坐书房,思考了很久。
他试图模仿陆落的笔迹,写了几笔,还是觉得不舒服。
“最后这一笔,该收就收,该放就放,为什么要拖长呢?”陈容枫揣摩很久,仍是不明白陆落的用意。
第二天,正巧是陈容枫休沐。
前段日子。有几位朋友相约,补上重阳节的诗会,因为他们重阳节当天都陪着亲友登高去了。
陈容枫原本答应了。
今天早起,他却改变了主意。想在家中将陆落的字揣摩清楚。
这挺无聊,也毫无意义,他却斗志满满,激情蓬勃,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如此热切想去做一件事了。
这些年。他过得心如止水,除了女儿,没什么事能令他上心的。
“老爷,晋王府的三太尉,还有好几位老爷,他们说要见老爷。”就在陈容枫刻苦钻研的时候,小厮进来回禀。
陈容枫眉头轻蹙。
他就是答应了和晋王府的三太尉安玉岫等一行人去补重阳节的诗会。他没去,他们竟然来了。
陈容枫将那本《推背图》仔细收起来,尚未让小厮去请,三太尉等人已经进来了。
“陈郎中。无故失约,肯定被美妾绊住了脚!”安玉岫远远就喊道。
紧跟着,众人一阵哄笑。
陈容枫的官职是郎中,他的朋友们有时候调侃他,就喊他叫“陈郎中”。
“咦,你把人藏到了哪里?”一进书房,发现只有陈容枫一人,安玉岫有点失望,认定陈容枫把美人藏了起来。
“什么人啊?”陈容枫失笑,拦住了准备四下查看的安玉岫。
安玉岫认定陈容枫最近对某个女人入了迷。
从去年腊月开始。陈容枫的诗词一改以物或景抒情来针砭时弊,多了些纯粹的情意绵绵。
他的朋友们私下里说,他肯定是跟茂陵楼的澶烟姑娘相好了。
澶烟是名伎,最喜欢陈容枫的诗词。对他特别的仰慕。
高档青|楼的名伎,有点类似后世的歌星,卖的是才华和爱情,哪怕是家财万贯也难得一见,不是卖|肉的。
澶烟类似歌星中的一线歌后,享誉盛名。青楼里吟唱的。多是当今著名词人的作品。论起传唱度,三太尉安玉岫和陈容枫的作品并排第一。
澶烟最喜欢陈容枫的词,甚至主动约过陈容枫。
陈容枫的很多朋友都劝他替澶烟赎身。陈容枫性格清冷,澶烟姑娘约过他多次,他只去了两回。
去年年底,陈容枫的诗词,隐约透出几分情谊来,安玉岫猜测是澶烟姑娘拿下了他的心。
“是不是澶烟姑娘来访?”安玉岫调侃陈容枫,他仍作势要查看,却被陈容枫拦住。
名伎自然是不能登侯府的大门。
不过,假如她装扮成男人,偷偷来见陈容枫呢?
安玉岫觉得这样很刺激!这不过是他的幻想,他也明白澶烟和陈容枫没那么大胆子。
“没什么人来往,我早起嗓子眼疼,现在也头晕目眩的,可能是染了风寒,这才推辞了你们。”陈容枫解释。
几个人坐下,书童和小厮奉茶,安玉岫还是不放过陈容枫,非要问陈容枫到底得了什么美妾。
“我不信你房里没有添人!”安玉岫道,“快说快说,到底添了个何等姿色的?”
男人不会在外头多谈论自己的妻子,但是有了美妾,多半是要吹嘘几句的,好似得了个名贵的物件一样。
没听说陈容枫娶妻,那他一定是身边有了红袖添香的。
陈容枫被闹得烦躁,不快道:“我身边没有添人。哪怕是添了人,也是家慈做主,不能拿出去乱说的。”
他的意思,哪怕是添了通房,也是家里的良妾,不是外头有花名的风月女子。陈容枫虽然有才子的名声,骨子里仍是个受过良好家教的贵公子。
既然不是风月佳人,自然就不好多说。
安玉岫被他堵得不能再追问。
众人见陈容枫发火,有点扫兴,略微坐坐就走了。
离开了广德侯,他们都在说:“陈十二郎肯定是和澶烟好上了,而且他家里不同意,他的诗词中,隐约透出几分求而不得。怎么不得?澶烟姑娘那么钟情他,自然是家里不乐意,不得进门嘛。”
陈容枫原本心情挺好的, 被这些朋友一闹,好似猛然间让回到了现实。
他钟情的,离他太远了!
他独坐沉思良久,心中满是郁结。
“老爷,柏兮回来了。”片刻之后,小厮又进来说。
陈容枫的思绪,就被彻底打断。
柏兮离京有了一段日子,上次还说要年底才能归来,不成想提早了。
陈容枫很高兴,急忙去迎接了柏兮。
“柏兮占卜那么好,我的姻缘,他能替我算吗?”陈容枫一边往外走,一边想道,“术士真的可以改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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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救命
柏兮中秋就回京了,而后又有事,出城了一趟,昨日才回来。
回来之后,他也来找了陆落。
陆落犹记那个萌萌白白的小柏兮,所以现在看到此人,格外膈应,让小厮将他请了出去,不准他登门。
等柏兮走后,陆落又把家里院子前前后后看了遍,怕他布阵害人。
柏兮知道很多的事,但是他嘴里没有实话,且他对陆落的师父和石庭不怀好意。
陆落宁愿等师父开口,也不愿意去柏兮口中探听消息。
“落儿,你回头去趟你叔公府上,将他冬衣、风氅等尺寸都取过来,咱们要替他做几身冬衣。”早膳过后,闻氏对陆落道。
这种小事,可以丫鬟去。
不过闻氏知晓陆落,她最喜欢去叔公家。哪怕吩咐了丫鬟,陆落也要抢过来。摸清了女儿的脾气,闻氏直接吩咐她。
“好的,我马上就去。”陆落笑道,“最近不知老五在宫里如何,我正好也问叔公呢。”
陆落喜欢陪着叔公,也喜欢听叔公叫陆芙的事。
闻氏颔首。
陆落更衣,带着丫鬟碧云和倚竹,乘坐马车去闻乐喜的院子。
闻家和陆府很远,几乎要横穿整个京师,至少得一个半时辰reads;不药而愈。
“五娘,你喜欢这样式的荷包吗?”车上,碧云拿出个刚绣好的荷包给陆落瞧,“芙蓉花样式的”
陆落接过了,将车窗轻微撩起,借助光线看了几眼,说:“很喜欢。配色很精致,针脚也细腻,你比上次长进了很多嘛。”
陆落点评了一大堆,碧云促狭道:“你连缝个袜子都不会,还说得像模像样!”
陆落伸手,敲了下碧云的额头:“我不会造马车,就不能说马车的好坏啦?我不是银匠。也不能评说首饰的差别啦?”
“是是是。你什么都能说。”碧云见好就收。
倚竹不懂,眨巴着大眼睛看她们俩。
“五娘,我照这个模子。做一个更精致的,你过年的时候送给侯爷,可好?”碧云又道。
拿荷包给陆落看,就是想让陆落先过眼。
颜浧常给闻家送什么。什么时节好吃的、好玩的,甚至宫里赏了好的布匹、玩物。都要全数给陆落送过来。
闻氏她们私下里嘀咕,不知陆落送什么给颜浧没有。
这又不是私相授受,是很正常的礼尚往来。
陆落肯定没有,她啥都不会。
碧云就想替陆落做些小东西。让陆落拿给颜浧,就说是自己做的,不至于让颜浧觉得有去无回。慢慢冷了心。
“不用了,谁不知道我不会做针线?”陆落道。“颜侯爷不喜欢旁人弄虚作假。再说了,我之前送过他火铳,比什么荷包都强”
“也不是,火铳那是大物件。男人还是要哄的,小鞋袜、巾帕荷包,那是小乐趣,要有轻重嘛。别一味的重,轻处也要揉揉。”碧云劝诫陆落。
陆落见碧云一个未婚小丫头片子,对讨好男人的招数如数家珍,又惊讶又赞叹。
“你就整天琢磨讨好男人啊?”陆落道,“看来要跟夫人说,给你配了人。你比流萤还大呢,流萤都有身子了。”
流萤就是上次被陆其钧看中的那个美艳丫鬟,如今已经回湖州府了。
要不是陆其钧打搅,闻氏也不会把才十七岁的流萤那么早嫁掉,至少要用到二十岁。
“你不要以为如此取笑我,就能糊弄过去!”碧云翻了个白眼,不着陆落的道儿,继续跟陆落商量,送什么东西给颜浧。
陆落觉得自己情商低,不是没有原因的。她的丫鬟,一个是痴傻呆萌的女汉子,一个是神经粗大的女管事,说起男人,都是那么直白,没有脸红心跳的娇羞。
天天和她们在一起,怎么对男女关系敏|感得起来?神经都练粗糙了。
“行吧,你随便做。”陆落道。
反正颜浧也知道她不会针线,没指望她送;陆落也不打算送,留下来自己玩。
马车走了约莫两刻,突然停了下来。
车窗旁边,都是传来了喧闹和争吵的声音。
陆落半欠了身子,掀起车帘,发现街道上乱哄哄的,似乎是有人在斗殴reads;诡事集。
“快快快,坐好了!倚竹,你往这边来,护住姑娘!”碧云吓了一跳,生怕陆落有事,立马似老母鸡护食那样,护住了陆落。
陆落还想看看,已经被倚竹和碧云紧紧护住。
倏然,车夫哎哟一声,马车猛地往前一窜,快速奔向了远方。
陆落和丫鬟们撞到了车壁上。
马车跑得很快,似乎撞到了什么,颠簸得厉害。陆落准备去撩起车帘,结果又一个颠簸,让陆落滚到了车壁上。
片刻之后,马车才缓下来。
碧云和倚竹撞到了一处,两人彼此压着,都起不来身。
陆落爬起来,聊起了车帘,都被一个人撞了进来。
这人满脸的血。
定睛一瞧,陆落气不打一处来,竟然是晋王府的三太尉,那个淳宁郡主的才子兄长安玉岫。
“怎么回事,快停车!”陆落大喊。
“不不不,后面有人追我,快走快走!”安玉岫很紧张。
可车夫只听陆落的,仍是停下了马车。
那边,倚竹一伸手,轻松将安玉岫丢下了马车。
安玉岫被摔下来,浑身骨头都要裂了,半晌都没爬起来。
“姑娘,不管小人的事,是这位公子突然跳上车,抢过缰绳就往外跑,撞了好几个人,还有人家的摊子!”车夫委屈道,又很害怕陆落责备他。
陆落点点头:“我明白的”
地上的安玉岫,终于爬了起来。脸上血糊糊的,腿也受伤了,他吓得坐到了路牙子上,使劲吸气。
他们的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陆落深处脑袋,但见四五人粗壮的汉子,手里都拎着棍子和斧头,朝这边过来。
“人在那里!”为首的汉子大喊,朝着这边奔过来。
“让我上车,让我上车!”安玉岫吓死了,不顾疼痛,挣扎着拼命又爬上了马车。
倚竹把这几个人撂倒没问题,可对方什么来头,陆落不知道。
撂倒几个壮汉,后面还不知有多少人寻仇呢。
安玉岫出身晋王府,他被打成这样,陆落不信他没有自报家门。
对方连亲王府的人都敢打,这是什么样背景的地头蛇啊?倚竹今天惹了他们,明天陆落都不敢出门了。
安玉岫很拼命的往上爬,陆落就随手,将他拉了上来,低声骂了声扫把星,然后对车夫道:“快走。”
反正陆落这马车很平常,没有挂任何表明身份的东西,后面的人不知道是谁。
马车的后面,传来了急促脚步声,那些人使劲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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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敬畏
安玉岫的额头,原本就有个小口子。 可是被倚竹扔下去的时候,碰到了石头,一下子就划了个大口子!
血沿着他的额头流了满脸,如注喷出来,脸上、衣襟全是血。
车厢里都是血腥味。
陆落和倚竹还好,碧云受不了血气,她有点想吐,就挪到了车门口去坐。
安玉岫先用帕子捂住伤口,很快帕子就浸湿了。他赶紧把帕子丢了,找了下没其他帕子,他抬起袖子按住,殷红的血沁湿了月白色的直裰。
他也不敢抱怨,心里很着急。
陆落见他轻轻按着,按了半天,伤口流血一点也没有止住。安玉岫是生怕太重了,压坏了伤口,陆落心想:“没有知识也是挺可怕的。”
于是,陆落拿出了她的帕子,折叠好上前,把安玉岫的手打下来,陆落将帕子按上去,使劲往他的伤口上压。
“哎哟!”安玉岫疼得龇牙咧嘴的,连连吸气,想往后退。
“按紧了,用我刚才那个力道,重重按住,伤口压不坏的。你不按紧了,这血止不住!”陆落道。
到底是倚竹把他丢下去,他的伤口才拉大的,陆落不忍见他流血过多而亡,这次亲自动手。
这个年代不能输血,失血太多是要死人的。
安玉岫不知真假,犹豫着。
“倚竹!”陆落喊倚竹去替他按压。
“我我自己来自己来”被倚竹丢下马车的安玉岫,对这丫鬟有了心理阴影,见倚竹上前,立马就不敢再怀疑陆落,重重按住了自己的额头。
片刻之后,血果然不怎么流了,安玉岫松了口气。
他失血颇多,左边眼睛被血糊住,睁不开,唇色发白。
“你为何跳上我的马车?”陆落问安玉岫。
安玉岫心里感叹千万。他要是跳上其他马车,人家听说他是晋王府的,说不定好好伺候着将他送回家,不至于把他扔到路牙子上。还磕破了他的脑袋。
为什么呢,因为这辆马车离得近呗,结果碰到这位姑奶奶。
这倒霉劲儿!
“”安玉岫被陆落问得想抱怨,又不敢,张口犹豫了半晌。最后乖乖闭嘴,缩着肩膀,甚是委屈。
“那些人是什么人,赌坊的,还是青|楼的?”陆落又问。
安玉岫不想说,低垂了脑袋。
“那肯定是青|楼的,你这种才子最爱逛青|楼了吧?是没给钱,还是砸了人家的生意?”陆落又问。
安玉岫很气愤,他觉得陆落刻薄。上次在斗兽场,陆落很文静内敛。言辞温柔,如今怎么这样犀利尖酸?
他抬眸,想反驳几句,可是触及陆落黑瞋瞋的瞳仁,似对他很不耐烦,安玉岫心道他要是敢反驳,她就敢将他丢下去。
好汉不吃眼前亏,安玉岫忍了,到了家再说。
陆落的马车绕了几个弯,将安玉岫送到了晋王府。
安玉岫下了马车。转身要说句谢谢,陆落已经放下了车帘,让车夫快走,片刻也不想在晋王府的门口停留。
上次在斗兽场。安玉岫对陆落出言不逊;上上次进宫,晋王府的世子夫人诸般刁难,陆落觉得自己的八字和晋王府不合。
救了安玉岫一命,已经是很圣母了!
陆落只想赶快走,不想更圣母的化干戈为玉帛,进去喝口茶什么的。
“唉!”安玉岫张口。一句多谢还没有出来,马车已经扬长而去,马蹄扬起的轻灰落了安玉岫一身。
安玉岫一身的血,吓坏了门房上的小厮们,恨不能抬了他回内院。
“走开!”安玉岫心情糟糕极了,推开献殷勤的小厮们,踽踽回了内院。
他房里没有嫡妻。
安玉岫十四岁就定了一门亲事,择日到他十七岁那年娶那姑娘过门,结果到了十七岁当年,那姑娘父亲去世了;守孝三年之后,她母亲又去世了。
就这样,安玉岫拖到了二十三岁。
晋王府觉得此女不是吉祥之人,克父克母,将来肯定也克夫啊,所以晋王府寻个理由退了亲。
人家丧父丧母,又被退亲,安玉岫觉得那女人肯定活不成了,就不同意。
可是晋王妃执意要退亲,不愿意要个扫把星媳妇进门。
安玉岫还想回转,晋王府已经写了退婚书。
这边刚退亲,人家姑娘转眼间就被哥哥嫁到了杭州去,速度特别快,还没等安玉岫回过神来。
等安玉岫回神,这才明白,被嫌弃的人是他啊!
亲是去年退的,晋王府没承受什么舆论压力,毕竟大家都觉得那姑娘不吉利,谁也不想娶个克夫的媳妇。
到今年为止,很多人家托亲戚朋友,透露出想跟晋王府结亲的意思,结果晋王妃都看不上。
况且,晋王妃最操心的,还是她觉得国色天香的郡主女儿,那位主才是让晋王妃头疼不已的。
因为郡主的婚事,晋王妃都没心思管这个第三子。
安玉岫房里有八个通房,个个都是姿容出众。有外头买的,也有家生子,瘦燕肥环,各有千秋。
别看安玉岫撮合陈容枫和澶烟姑娘,他自己可是不会将青楼女子弄进家门的,他就是起哄,闹闹陈容枫。
通房们见安玉岫浑身是血,吓得要死,急忙各处去请人。
她们请来了淳宁郡主。
淳宁郡主一进门,瞧见这般光景,美丽的眸子蒙上了一层轻雾,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你这是被谁伤了?”淳宁哽咽问道。
安玉岫一整天的失意和烦闷,立马化为乌有。他拉住了妹妹的手,温柔劝她别哭,淳宁却扑到了兄长怀里。
安玉岫简单把事情和妹妹说了。
他前头提到了为什么那些人要追杀他,而后又说到了上了陆落的马车。
“陆五娘?”淳宁郡主有点吃惊,“她救了你一命?”
救命是真的,后来被她退下马车磕破了也是真的。
安玉岫有点怕那个女人。
他咳了咳。
淳宁郡主眼睛却转了几下,墨色宝石般的眸子里流光溢彩,然后道:“三哥哥,咱们要感谢陆五姑娘!”
安玉岫点点头。
“等三哥哥你好了,咱们再想想如何酬谢她,可好?”淳宁郡主道。
安玉岫看了眼淳宁郡主,不知为何,他觉得他妹妹有点不怀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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