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乞巧节
整个盛夏,陆落和母亲都没有回陆府,只是每日下人递信,简单说说内外院的情况。|
家里无甚大事,就是陆其钧不太如意,不知怎的,也骂起了颜浧和成王。
“这是为何?”闻氏吃了一惊。颜浧和成王不都是陆其钧得意贤婿吗,当宝贝似的,怎就辱骂了起来?
“老爷想补吏部文选司郎中的职,自己跑去找方尚书,被方尚书骂了回来”小瑞儿告诉闻氏,“老爷又去找了侯爷和成王爷,反正没如意”
吏部的文选司,是整个吏部四司中,最肥的司部。
就像兵部,武选司是最肥的,因为全国的武将调任,都要经过武选司。那么,文选司,无疑就是全国文官的升迁和调任,都由吏部文选司负责了。
这是油水极大的司部,文选司的郎中虽然是五shuyaya,说明乞巧成功了。
到了本朝,风俗侈靡,很多长辈除了摆放五色金果,还专门用金银打造很小巧的五色果子,放在小匣子里,又关两只蜘蛛进去,等明早结丝。
“谢叔公。”陆落笑道。
她有心看一眼,被闻氏阻止,就不好再看了,让丫鬟收起来。
“这对磨喝乐,也是给你的。”闻乐喜又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递给了陆落。
“磨喝乐”是天龙八部神之一,受众人喜爱,长辈都想生个像“磨喝乐”这样的孩子,故而在乞巧节的时候,将磨喝乐赠送给孩子。
从前的时候,磨喝乐是用泥巴塑造的。
如今随着经济的奢靡,磨喝乐的玩具越做越贵了。
陆落接过了闻乐喜送给她的磨喝乐,是用雕木彩装栏座装着,镶嵌了金玉翠,格外华丽。
里头是一对磨喝乐,着了金缕衣裳,缀了翠玉,做得富贵华贵。
“乞巧节这样一对磨喝乐,要卖一千两银子!”闻氏笑道,“叔父,您太宠她了!”
陆落听到说这要一千两银子一对,就仔细拿稳了,生怕摔着了。
应节日的东西,总是特别昂贵。
“人家都买了,独咱们买不得吗?”闻乐喜笑道,“她喜欢就行。我记得我五岁的时候,我买了一对给她,现在不知丢到哪里去了吧?”
“没丢没丢,在箱子里收着呢。”闻氏笑道,“等以后有了外孙,拿出来给孩子玩。”
他们正说着,颜浧派人送了不少的节礼来。
其中,也有一对磨喝乐,却比闻乐喜送的,更是精致华美,侈靡万分。
***(未完待续。)
第167章胆大
过了中元节,陆落和母亲搬回了陆府。
搬回去之前,陆落还是挺关心南康大长公主府的案子。
“还没判。”闻乐喜告诉陆落,“此案关乎重大,谁敢随便判?没个三五年,也是无法了结的。”
南康大长公主的儿子弑父,不管是**道德还是律法,都是死路一条,这事不能周转。一旦破了先例,以后的**和律法就如撕裂口子的旧绸缎,裂痕越来越大,直到彻底毁灭。
这条口子不能开!
朝堂的律法和**都不顾忌了,也是末路之兆,谁敢破这个先例?
可是,太皇太后和皇太后甚至皇帝,也很怜惜南康大长公主,朝中又多依附着后族,岂能轻易就落案?
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都不敢轻易担起责任的,除非官位不想要了。他们只得遵循“拖”的法则。
拖下去,拖到舆论渐渐忘却此事,再寻得莫名其妙的章法,度出大长公主的儿子。
“那先秦的案例,撰译出来了吗?”陆落又问。
“撰译出来了。”闻乐喜松了口气,“只是此前影响甚大,拿出来也是强词夺理,等过几年风头稍微降下去了,更为妥当。”
而后,闻乐喜又想起替他抄录和撰译的陈容枫,感叹道:“容枫博闻广识到如此地步,他留在户部着实屈才了。”
“学问好,也不代表政务能力强。”陆落笑道,“我看十二老爷过得挺自在的,他倒是满意。”
闻乐喜笑了笑,他也觉得陈容枫务实、踏实。
陈容枫的才子名头略输晋王府的三太尉安玉岫。大概就是这点务实,多了份世俗,少了份空灵吧?
闻乐喜不是学究,不爱诗词,他更欣赏陈容枫满腹诗书不自傲,才华横溢不诡诞,稳当可靠的一个人。
而且。陈容枫特别疼爱女儿。就像闻乐喜疼爱闻氏和陆落那样,故而彼此更有共鸣了。
陆落回家之后,广德侯府的老夫人也请过陆落去做客。
陆落去了。没碰到陈容枫。
更多的时间,陆落都在家苦读那本《六仪籍志》。
快要到中元节的时候,石庭从太原府回到了京师。
陆落读书太累了,后面还有三分之二没有读完。想让石庭帮她撰译《六仪籍志》,石庭都答应了。却被师父听到了。
师父轻轻咳嗽,问石庭道:“你能读懂吗?”
明明是轻柔的语气,陆落却觉得他在威胁石庭。
果然,石庭立马改了口风。笑道:“我读不懂的,太难了。”
“你不是考过两次进士吗?”陆落恨恨拽住了石庭的衣袖,太没出息了。能不能硬气点!
石庭粲然微笑:“这话你都信,你看我才多大啊?”
上次。师父和石庭是准备把真相告诉陆落的,特别是成阳大长公主府那次,她师父和石庭都到了要直言不讳的边沿。
那时候,陆落看得出他们很紧张,隐约有事情要发生。
出门半年之后,他们把事情解决了,于是又开始明目张胆忽悠陆落了。
陆落认命,重新开始慢慢研读。
时至中元节,除了祭祀,也有热闹的活动,特别是放河灯。
“我家的画舫下水,咱们一块儿去放河灯,玩个通宵再回来。”成阳大长公主邀请陆落。
陆落不想熬夜,也不想连夜出去玩,正要拒绝,成阳却拉住了她的手:“你不许托懒。我告诉你,是三哥哥特意叮嘱我,要带着你去的。”
陆落就更不想去了。
但是,当着外人的面,她又不能表现出嫌弃颜浧,让颜浧没面子。
陆落踌躇了片刻。
“害羞什么?我可是知道,你和三哥哥感情好得很,别在我跟前装傻。”成阳笑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晚夕叫人来接你。”
成阳风风火火的性格,定了即刻去办。除了陆落,她还请了别人,有些人需要她亲自去叮嘱,转身走了。
陆落送她到大门口。
折身回来,闻氏也知晓了此事,道:“你别总闷在家中,出去走走,结交些朋友。你瞧瞧你,连个知心的姊妹也没有。芙儿没进宫之前,还能和你闹闹,现在呢?”
说着,闻氏很想念陆芙了。
陆落的性格闷,除了在闻氏跟前,其他时候都像个大人,和她同龄、甚至比她年纪大四五岁的,都不敢在她跟前嬉闹。
唯有陆芙那种,哪怕陆落冷脸,她也要闹陆落一回的,才中了陆落的心。
“老五现在肯定恨死了。”陆落提到陆芙,也有点想念那个疯丫头,“宫里多闷啊”
“闷什么?”闻氏失笑,“她撺掇着陛下,将马球场重新修了,如今带着些宫人们开始打马球呢。连太后和太皇太后也偶尔去看,宫里太闷了,此招让太皇太后和太后都觉得有趣,反而不罚她”
太祖的父亲马球是京师一绝,所以太祖从小也爱好马球,宫里修建了马球场。
只是,后世的儿孙多深居宫廷,京师无从戎之地,慢慢连骑马都是应付功课,不太擅长,哪里还会打马球?
马球仍是民间最热门的活动,却在宫里销声匿迹,连马球场都荒废了,甚至有人提议拆了箭楼。
只不过到底是太祖建的,拆了就是数典忘祖,历代帝王们也不敢真去动手。
太皇太后和太后都是世家女,未进宫之前,都爱好看马球,太皇太后颜氏甚至会打女子马球。多年深居内廷,寂寥可想而知。
儿时的记忆被唤起,这对婆媳竟真的不阻止陆芙胡闹,将马球场重新打理了出来,任由陆芙寻了两队宫女作为马球队,打发漫长的时日。
陆落听闻此事,不免失笑。
陆芙胆子是真大。
有时候小心翼翼的,的确可以活得很久,但是胆大心细,引起了当权者的重视和喜爱,也能活很久。
陆芙是后者,她赢得了皇帝的器重,太后和太皇太后的好感。她们一致认为,陆芙没什么心机,是个豪迈好玩的女孩子,比那些故作温柔的要强多了。
上位者喜欢她,她自然能保命了。
陆落和母亲说了片刻的话,已经到了黄昏,成阳大长公主的马车,到了陆府大门口。
从车上跳下了的,却是颜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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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重礼(月票1200+)
成阳大长公主在宫里时候,性情活泼,嫁给宋义山之后,夫妻感情和睦。 首发哦亲而后的十来年,她被孩子逝世的痛苦折磨着,那颗心千疮百孔。
如今终于有了斜照,成阳高兴极了,驸马宋义山也极力鼓励她,多宴请玩乐,将从前的弥补回来。
有了这个缘故,他们夫妻比一般人家爱热闹。
陆落参加的几次宴席,都是成阳起头的。
既然要放河灯,男人们自有也有诗会,宋义山偏文,他认识不少文人墨客。两条画舫一同下水,颜浧也被宋义山邀请了。
考虑到陆落,颜浧才答应去的,他又不懂作诗,不喜欢听文人墨客们无病呻|吟。
他亲自替成阳大长公主来接陆落。
黄昏的晚霞旖旎,落在颜浧的脸上,他冲陆落微笑着,笑容璀璨温暖,有灼灼华彩。
陆落倏然觉得这个人好帅,眉目如画,风神磊落。他比很多男人的仪态要好,不管什么时候,都在站得直直的,似一樽挺拔的松树。肩膀打开,胸膛开阔,自是气度雍容不凡。
陆落一直觉得颜浧长得很周正,深眉高鼻,很有轮廓,直到这霞光下,带着半分朦胧,才惊觉他的容颜有特殊之处。
他十几岁的时候,姑娘们都爱慕他,大概真不是他吹牛的。
“怎么了?”颜浧留意到她使劲盯着自己,不免背后一寒,毛骨悚然的。
陆落看人直愣愣的,好似要把人盯出个窟窿,第一次见面就这样。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长得挺好的。周周正正,不是那歪瓜裂枣。”陆落老实道。
颜浧慢半拍才想起陆落夸他好看,身不由己的红了耳尖。
他很想老练一点,跟着陆落调侃几句,或者说些俏皮的话。偏喉咙里很重,愣是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颜浧真正动心的时候,就会脸红心跳。情绪不受控制。很难贫嘴。他从小到大都无体会,只有遇到陆落才有这种感觉,没经历过。不知道怎么掌控。
真是人生头一回。
陆落无力扶额。
她心道颜浧是个很矛盾的人,有时候很无赖,但是偶然的瞬间会有脸红,不知道他到底是老辣还是腼腆。
若真的腼腆。就太不应该了,不是在军中混了十几年吗?
军中都是老油条。
上了马车之后。颜浧似乎回过神来,想要拉陆落的手,陆落瞪了他一眼,轻轻咳了咳。
颜浧略微收敛。
“送给你!”颜浧用红布包裹着的物件。交给了陆落。
陆落深觉沉手。
打开一瞧,却只一只火铳。
南北广备攻城作坊将火铳规模化生产,已送了二百支去西北大营。专给颜浧曾经带过的那只军队,如今的元帅也是颜浧的亲信。
颜浧特意跟小皇帝声明。要留下三支。
“师父,送给朕一支,朕就批了。”小皇帝很想要,眼巴巴看着颜浧。
颜浧最近和小皇帝相处,真是爱极了这孩子。他聪明过人,而且思想深邃,颇有鸿鹄远志。特别是他有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眸光能融化万物,很难拒绝他的要求。
“好,送陛下一支!”颜浧答应了。
于是,颜浧申请了三支下来,算是回报当初陆落给他的三支。陆落给他的,他都送给了朝廷,现在有点后悔。
颜浧留下的三支火铳,给小皇帝一支,他自己留下一支,剩下的这支拿来给陆落防身。他知道陆落懂,不会误伤自己。
“多谢你。”陆落双目明亮,赶紧接过来,津津欢喜。
火铳很沉手,朝廷的南北广备攻城作坊的匠人们,重新做了些细微的改良,让枪管更结实,也很沉重。
“拿得动吗?”颜浧问,“你要是嫌麻烦,我送你一把上好的弩。射程只比这火铳短两三成,也是不错的。”
“胡说,目前的所有弓箭,射程都不及火铳的一半。”陆落笑道,“我不要什么弩,我就喜欢这火铳!”
陆落也想做一把防身的。
只是她的火铳交了上去,考虑到朝廷不准私造兵器,她又是颜浧的未婚妻子,闻乐喜的外孙女,她若是公然私藏没有来历的火铳,会引起众人对颜浧和闻乐喜的怀疑。
颜浧能送她一支,她这支就来历清楚,陆落高兴极了。
“那你可要仔细,别伤了自己。”颜浧叮嘱她。
“一般都应该说,别伤了旁人。”陆落嘀咕。
颜浧失笑,道:“你知道轻重的,不会乱伤人。假如真的伤了,也是那人罪有应得。我只是怕这火铳不稳,火药很危险。”
陆落垂眸,佯装看火铳,没接话。
他们的马车,很快就出了城,到了河边。
天已经黑了,中元节的月色明媚,琼华如炼。素淡的银辉,照在陆落的侧颜,她温柔娴静中,添了娇媚柔婉。
颜浧不着痕迹拉了下她的手。
而后,他又快速放开。
陆落没有回头,直接上了成阳的画舫。
画舫的甲板上,已经立了不少佳人,锦衣蹁跹,风骨优雅。
明月似一轮冰魄,从河面的远处升起,悬挂当空,将如水的月色洒在每个人身上。贵女们周身的金银配饰,泛出谲滟的光;河风凉爽,掀起细浪。细浪轻柔拍打着船舷,似奏乐般悦耳。
陆落耳边,全是欢声笑语,脂暖香甜。夜风酥酥撩拨着,吹动衣带蹁跹。
“五娘!”成阳快步朝陆落走了过来。
成阳今晚穿了件月白色的褙子,大红绣金海棠的澜裙,细长的银耳坠子,泛出灼灼的清光,映衬得肤白如珍珠。
“我是不是来晚了?”陆落笑道。
“也不算晚,我们还有一刻钟才开船呢。”成阳笑道,然后拉了陆落的手,“来,我向你引荐一个人。”
说着,成阳就把陆落带下了甲板。
画舫是三层的,最上面的甲板和花厅,可以赏歌舞、眺远景,中间除了划船的船夫,还有两间休息室。
成阳将陆落带到了其中一间。
屋子里也是笑声。
推开门,但见三四个女孩子,围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夫人,正在说笑。
妇人面目慈祥,衣着华贵,正在和女孩子们说着话儿。
陆落不认识这妇人,不免有点吃惊:这是要带她见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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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岂天意?(月票1230+)
休息的小舱里,坐了个陆落不认识的妇人。
这妇人端得美艳。她的五官很精致,窄肩修颈,眉梢上挑起几分妩媚,说话也柔婉如水。
船舱里点了灯,外头的月色也从窗口映**来,橘黄色的灯火,柔和了月光的清冷,在众人身上笼罩了层素淡的清辉。
妇人的面容更是瓷白无瑕,肌肤细腻精致,越发显得年轻了。
陆落觉得,她看上去三十来岁,未必就只有三十来岁,可能四十出头了。
“这是西平侯府的四夫人。”成阳笑着,拉陆落坐下,然后慢慢介绍这四个人。
西平侯府?
陆落想起来了,太后聂氏就是出身西平侯府。这位夫人,是太后娘娘的某位嫂子吗?
因为叔公是太后的心腹,让陆落也觉得太后娘家人不错,陆落对这位夫人添了些好感。
“这是三姑娘、五姑娘和六姑娘。”成阳又介绍那三个女孩儿,她们都簇拥在四夫人身边。
这三个姑娘家,其中两个容貌极其相似,身量也一样,同样穿着天蓝色绣百蝶穿花的褙子,是一对双生子。
陆落也和她们见礼。
彼此见礼完毕,几位姑娘打量陆落,对颜浧的未婚妻子很是好奇。
陆落已经见惯了这种打量,表情坦然,任由她们看着。
“五娘、六娘,你们跟着三姐姐出去玩,娘回头去找你们。”聂四夫人柔声对几个女孩子道。
女孩子们乖巧道是,行礼出去了。
等孩子们一走,成阳也仔细跟陆落解释,说聂四夫人是太后的四嫂子。平素和闻公公也有来往,意图拉近关系。
“我头一回见你,这只镯子赏你的,以后常到我们府上去玩。我们同闻公公交情笃厚,你母亲不爱出门,我们就不敢深扰,总没请到你们。”聂四夫人笑道。
她将手腕上的赤金嵌红宝石镯子取下来。递给了陆落。
这种赏赐reads;大驸马时代。是很正常的往来,一般都是要接下的。
陆落道谢,虽然感觉有点烫手。
她们说着话儿。画舫开了,船舱有点摇晃,灯火摇曳。
“五娘,要不你先出去。看看可有什么好玩的河灯,替我留几个。”成阳笑道。
陆落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
成阳不会莫名其妙替陆落引荐聂家四夫人的。而聂家四夫人也不会糊里糊涂乱赏陆落东西,肯定是有所求的。
应该跟风水有关。
越是吞吞吐吐,越是事关重大。
陆落猜不到什么事,就先随着丫鬟。到了画舫顶层的甲板。
中元节的夜晚,风凉舒适,一改盛夏的酷热。陆落依靠着栏杆。半晌没有挪脚,也懒得进去。
她要吹吹这风。
画舫划波而去。河面被船上的灯笼映照着,泛出银红色的光,浪花沿着船头蹁跹,翻滚着银浪。
陆落望着深邃的河水,沉吟良久。
底下的小船舱里,成阳大长公主还在和聂四夫人说话。
“你觉得她可靠吗?”聂四夫人秀眉轻拢,眉心微蹙。
成阳听了这话就不高兴:“四夫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您若是不放心她,另外找个陌生的术士,岂不是更好?我听闻有个叫柏兮的,甚是有能耐;前不久,还有了个姓邵的,可能是邵国师的传人。”
四夫人的眉头更紧了:“那些术士,和咱们没有来往,哪怕胡说八道出去了,转身又跑了,去哪里找他们?陆五姑娘不同,她是要嫁到忠武侯府的,以后常来常往,自然要顾及几分”
这人犹豫不决。
成阳不耐了,道:“您可要问她?”
四夫人咬了咬唇,最后道:“下次吧,我过几日单独请她。”
“四夫人,您到底要问陆姑娘什么事?”成阳笑道,“我替您牵线,难道连我也不能告诉?”
聂四夫人不肯说,但是成阳自己乱猜了下,觉得四夫人是想给她的女儿们改运,希望她的两个双胞胎女儿可以选一个进宫去做皇后。
这种事,聂四夫人是死也不会告诉外人的,成阳却觉得自己猜的*不离十。
“你帮我请动陆姑娘,事成之后,我愿意出二万两银子酬谢她。”聂四夫人是这样告诉成阳大长公主的。
二万两,这可是巨款,成阳想不到还有什么事值这么多年,除了给聂家的女儿改命之外。
后位的争夺,隐秘而激烈,多少权贵人家等着小皇帝长大了,可以选后?这原本就是挣破头的,用点手段不足为奇。
光成阳大长公主隐约听到有野心争皇后之位的,就有四五家,聂家是其中之一。
成阳之所以愿意牵线,也有她的考虑:“聂家如今在朝中占了大头,又是聂太后的娘家,皇后出自西平侯府,可能性很大,四夫人是白担心。
五娘以后嫁给三哥哥,这些人情往来是要走的reads;千方百计杀错人。她可以隐秘又不费事,帮聂家一个小忙,以后她就是聂夫人的朋友,也是未来皇后的恩人,岂不是白得了人情?再说,聂四夫人还要给二万两银子呢”
成阳想替陆落拉拢些人脉。
说了片刻的话,成阳大长公主和聂四夫人出来,到了甲板上。
丫鬟们已经将河灯搬了出来,给众人放。
成阳准备了很多河灯,各式各样的,有荷花灯、锦鲤灯、喜鹊灯、百足虫灯、宝莲赐福灯、麟趾呈祥灯、蝙蝠灯、龟鹤延年灯、牡丹花灯、龙凤献瑞灯,形形色色的。
河灯上蒙了不同的纸罩,可以写上祭词,点了火,因为不同颜色的纸罩,河灯颜色各异,顺着水流飘下,似灯火的海洋。
陆落挑了只莲花灯,见众人都写了祭词,她也随便抄了手自己记得的诗。
点燃之后,陆落放了出去。
河灯飘飘荡荡远处,河堤两旁,有小孩子顿在岸边,捡了河灯去玩。
“这只牡丹花灯做得简练,看看这祭词:‘芳踪难觅,寻花剩几,幽幽莺鸣愁已矣’。俗且浮躁,下品。”
陈容枫一个人坐在河边喝酒,观赏满目的河灯。
他今天没有应任何诗会的邀请,也没有结伴,独自提了一壶酒,坐在河边慢慢喝,抒发心中郁结。
在他不远处,有三四个学子,正在那边捡河灯。不管捡到了什么,都要赋词一曲。只是,他们有时候点评很刻薄,没什么风度,让陈容枫不喜。
想了想,陈容枫拿起酒壶,换了个地方。
河堤两岸,以河灯为新巧题目赋词的学子不少,捡河灯的孩童也不少。
有一只莲花灯,不知怎么的飘到了陈容枫跟前。
陈容枫今晚不想作诗,就用脚尖轻轻推了下那河灯,希望它飘向旁处,让孩子们捡去玩乐。
不成想,一阵细风,竟将那河灯打了个转,又飘到了陈容枫脚边。
上面有字,陈容枫好笑:“这灯跟我有缘!”
他捡了起来,想今晚就就着这盏有缘的灯,赋词一曲。
拿起来一看,陈容枫突然怔住,猛然站起了身子,极目远眺。
这是陆落的字,陈容枫认得!
河中有几栋画舫飘过,难道陆落也在画舫上?
陈容枫寻找了半晌,也寻不到陆落的踪迹,于是又拿起河灯来,仔细看了个遍,确定是陆落的笔迹,心里大震。
他慢慢读着那首词:“天学碧海吐明珠,寒辉射宝星斗疏。西楼下看人间世,莹然都在清玉壶。从来酷暑不可避,今夕凉生岂天意?”
这首词并不完全,有点缺头短尾的感觉,却也是上承佳作。
“今夕凉生岂天意?”陈容枫慢慢心酌此句,一颗心一半是凉的,凉的似冰;一半都有热的,热的滚烫,“岂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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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依靠(月票1260+)
中元节当晚,陆落和成阳大长公主的贵客们,凑在一起说笑。:し
气氛挺融洽的,大家一直欢声笑语,就闹到了子夜。
陆落后来扛不住,成阳也熬不住,她们了客舱小憩,差不多到了卯初,画舫已经回到了昨天出发的码头。
上了岸,晨曦熹微,码头有薄薄的雾,潮湿凉爽。
“累吗?”颜浧仍在马车旁边等着陆落,他精神头很好,神采奕奕的,看不出半点疲倦,他昨日也是熬了一夜。
陆落则萎靡不振。
“有点”陆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远处,一轮红日爬上了碧树的梢头,放出了璀璨的光芒,水波的薄雾缓缓散去,显出粼粼波光。
陆落带着她的丫鬟碧云上了马车。
碧云跟陆落差不多,也是很疲倦的样子。
纤柔皓腕撩起了车帘,陆落带着碧云上了马车,颜浧也跟了进来。
马车回程中,颠簸动荡,似摇篮一样,碧云很快就睡着了。
陆落是打算阖眼打盹的,却也在不知不觉中,意识模糊。
等她醒过来,她发现自己靠着颜浧的肩膀,而碧云枕着她的腿,将她的小腿枕得麻木了,不能动弹。
陆落依靠着颜浧,他的肩膀宽阔结实,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
她立马坐正了身姿。
颜浧也在打盹,陆落这么一动,惊醒了他。他回眸,笑着问她:“你醒了?还有一会儿才到,再睡会?”
“不、不了”陆落说话有点不顺。她轻轻咳了咳,坐正了身姿。
碧云也被陆落揪起来坐好。
陆落的腿一直很麻,她想站起来跺跺脚,希望能缓解麻疼。车厢太逼仄,陆落站起来肯定不行,于是她喊了停车。
“不行,我腿麻了。”陆落抱歉道。
碧云很不好意思垂了头。
车夫停了车。陆落下地蹦跶了几次。又回来走了几次,那股子酸麻过去之后,她才重新上了马车。
不成想。刚坐下没多久,她的小腿开始抽筋。
这下子就不知道原因了。
陆落不好再叫停车,使劲用脚瞪着车壁,希望能缓解。
颜浧看着就明白了。将她的脚抬起了,放到了自己腿上:“我给你揉揉吧。车壁要被你踢开了!”
“不用。”陆落拒绝,要把腿收回来,颜浧的手已经按了上去。
陆落裙子底下,是穿了很薄的月白色夏布中裤。颜浧的手隔了一层。
他的手力气很大,捏得又得法,陆落的抽筋立马缓解了。陆落就没有再拒绝。
碧云又垂了头,不看他们。
“还疼吗?”颜浧替她**了半晌。见她表情舒缓,没刚才那么痛苦了,问她。
陆落摇摇头:“已经不疼了。”
她掰开了颜浧的手,将腿拿下来,颜浧就趁机握住了她的手。陆落使劲,没有抽回来,又见碧云没看他们,她忍了又忍,终于到了陆府门口。
颜浧依依不舍和她作辞。
陆落回府之后,简单梳洗,倒头就睡下了。
等她和碧云醒过来,已经是晌午。
闻氏问她:“可好玩?你们作诗了吗?”
那些贵女们,是作了不少的诗,然后她们也让陆落作一首。陆落哪里会?于是,她背了一首著名的宋词。
是范仲淹的。
这个年代,差不多就是平行时空的北宋中期,几乎没有著名的宋词。
听到陆落的词,那些贵女们还以为是陆落的原创,深感和陆落的水平相距甚远,不好再班门弄斧,一下子就全场鸦雀无声,她们再也不想作诗了。
成阳狠夸陆落大才:“没想到,你还是个才女!以后,我们也学他们男人,隔三差五开个诗会,我一定请你!”
其他人附和着夸几句,但是她们转移了话题,不想再说什么诗词的事儿。
陆落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扫兴了,而后就不敢再显摆什么。
这些话,陆落没有告诉闻氏,免得她追问诗词的来源,陆落又解释不清。
“聂家四夫人,她好像想找我看风水,不知是要干嘛,说事成要给我二万两银子。”陆落对闻氏道,“后来成阳公主悄声对我说,聂四夫人可能想让我给她女儿改命”
“改命?”闻氏微讶。
西平侯聂家,是太后的娘家,当朝显赫的后族,他们的姑娘,要改什么命?
“母仪天下的命啊?”闻氏很快反应过来,问陆落。
“成阳自己猜的,说聂四夫人可能就是这个意思了,否则她也不知道为何聂四夫人要出高价。若是真的,我会拒绝聂夫人,毕竟牵扯朝政,会把叔公牵扯进去,不太妥当。”陆落告诉闻氏。
闻氏点点头,深以为然:“不错,此事不可搀和。成阳公主怎么替你招揽这些棘手的事?”
“这都是成阳的猜想,也不一定是真的。她之所以揽下,是她私下里以为,皇后必定要出自聂家,聂家好几位姑娘和陛下差不多的年纪。
反正皇后是他们家的,随便卖个人情,我就是白占了便宜。以后,我既是聂家的朋友,也是皇后的恩人,岂不是一举数得?而且,聂家准备给白银二万两。
成阳替我考虑,觉得钱财是小事,人脉才是至关重要的,这才替我揽下了。”陆落告诉闻氏。
闻氏一想,有点感动,成阳是处处替陆落打算的。
“皇后不会出自聂家”这件事,只有闻乐喜和聂太后及其亲信知道,成阳大长公主和聂家肯定不知道,所以成阳不知此事对陆落棘手,故而帮陆落揽下了。
“这件事,你可得慎重,最好问过你的叔公。”闻氏道,“不可鲁莽,叫人算计了去。”
陆落颔首。
过了一天,聂四夫人果然给陆落下帖子,邀请陆落七月二十去祈隆寺吃斋饭。
京里很多人家都是祈隆寺的香客,颜浧的外祖母家是,聂家也是。
陆落很久没有吃斋饭了,于是她答应了。
到了七月二十日,又是个烈日炎炎的日子,陆落半上午出门,车厢里很热。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颜浧,想起他身上的气息。上次陆落就是在这有幽闭的车厢里,靠着他的肩膀睡觉。
陆落觉得诡异,连忙抛开了思绪,去想别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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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1章豪园
陆落到了祈隆寺,陪着聂四夫人吃斋,主要是给成阳面子,因为成阳一片好心牵线的,哪怕要拒绝,也要当着聂四夫人的面拒绝,不能置之不理。;
陆落想等聂四夫人把她所求之事说出来,若真是给她女儿改命,想让她女儿做皇后,陆落就想个妥善的法子拒绝她。
改命很难的,而且会损耗布阵术士自身的阳寿,陆落可不想为了赚钱而英年早逝。
不成想,今天的吃斋,直到结束了,聂四夫人什么也没说,就是和陆落联络感情。
她好似不放心陆落,在考察她。改命是大事,自然要慎重至极,而且也要保密。
这女人的心思太深了,陆落唯有仔细应付她。
“就是吃斋?”闻氏也很吃惊,“聂四夫人这么空闲?”
“她们肠子里,绕绕弯可真多。”陆落笑道。
闻氏也失笑。
虽然闻乐喜是聂太后的亲信,闻氏却从未和聂家有过接触,不太了解她们的家风。只不过,他们家门第甚高,来往的女眷不是一品诰命,也是公主、王妃等,从没有请过闻氏。
闻氏也不在意。
母女俩正说着,有人敲了院门。
丫鬟春蝶去开门,但见大姨娘穿着青蓝色妆花褙子,脚步轻盈走了进来,满面是笑。她手里,还拿了两张大红烫金的请柬。
“这个月二十七,是侧妃娘娘贵降的日子,请了夫人和五姑娘,去王府做客。”大姨娘笑呵呵的,将请柬放到了陆落和闻氏面前。
六娘想请众人去热闹一番。
成王回京之后。因为没有封赐的宅府,内阁果然将楚王的园子赏赐给了成王,成王一家人搬了进去。
楚王的园子,修建得奢华无比,成王很满意。
成王十四五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京城,去各处的督军手下历练。而后他弟弟登基。他去了西南戍守。
他身边的女人,多半都是西南的。可是一个人潜在骨子里的仍是有对乡土的怀念,成王更爱京城的女人。
娶了六娘之后。甜蜜极了,老夫少妻竟是和谐幸福。六娘不是倾城姿色,却也年轻、清秀,而且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人越是没有,就越是盼望。
成王是个武将。他就想娶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六娘虽然只是小家碧玉,可在学问上下了功夫,不输望族贵女。
成王很喜欢她,主动提出给她过生日。让她邀请她的母亲和姊妹,过府热闹一番。
这是给成王府的其他女人们提个醒,六娘现在很受成王器重。谁也别轻举妄动。
六娘就接受了成王的好意,果然给众人下了请柬。
六娘现在不再是陆家的庶女。而是成王府的次妃,正三品的内命妇。
她的地位,比闻氏和陆落都要高。
成王的女人不少,除了六娘,成王还有个次妃,品级和六娘并排,已经三十多了,儿子十几岁,很受成王器重,六娘压不过她的。
若闻氏和陆落不去,六娘少不得没面子,更是让其他次妃和侍妾小瞧了。
“我们一定会去的。”闻氏审时度势,觉得既然六娘正式下了请柬,就不好推辞。需得作为娘家人,去看望六娘,就应下来。
“谢夫人。”大姨娘倒也恭谦,没有因为女儿得势就飘飘然,不敬闻氏。
大姨娘还是个沉得住气的人。
不过,她对陆落和闻氏没有善意,陆落和闻氏也不喜欢大姨娘。
六娘没有请三姨娘和莲娘,只请了家里的姊妹、闻氏和她自己的姨娘。
三姨娘霍氏心胸开阔,没指望六娘请她,更没想到从六娘那边捞好处,笑笑就过去了。这要是二姨娘,只怕会闹翻天。
六娘却也请了三姨娘的女儿八娘。
“五姑娘,您帮着照看八娘几分。”三姨娘拜托陆落。
八娘对陆落是很抵触的,因为她的亲弟弟很喜欢陆落,看到陆落就粘着她,八娘因此将陆落视为仇敌,分走了她的弟弟。
她很别扭,不肯往陆落跟前来。
陆落也不勉强她,只让倚竹去牵八娘。
到了正经日子,众人去了成王府,给六娘做寿。
闻氏之前就打发人送了二百斤寿面和寿桃来,如今只是送些首饰头面,作为寿礼。
成王府就在楚王府隔壁,在东南面重新开了大门,做了宽阔的场地。门口摆放了石狮子,气势威严;门楼很高,磨砖对缝的院墙里,大红色大门结实、沉重;黄铜门钹是崭新的,映衬着金灿灿的日光,更显得气派非常。
院墙上爬满了藤蔓,繁茂浓密,绿浪摇曳。
小厮上前敲门,一听是次妃娘家人,小厮热情极了:“夫人姨奶奶姑娘们,快里头请!”
六娘是新得势的,一家子下人都巴结她。
陆落跟着她母亲,进了成王府的大门。大姨娘则带着姑娘们,慢慢跟在后头。
成王府原本就是楚王的园子,故而处处精致奢华,跟普通人家的庭院不同。一路走到了垂花门口,等于逛了半个大园子。
就是陆落,也惊叹楚王的奢靡。
从大门口进来,就是一口水塘。水是藏风之处,是一种风水布局;水塘上有木桥,池塘中种满了睡莲,这个时候正婀娜盛放,满园荷花香。
而后,走过了一处拱门,又越过几条回廊,才走到垂花门口。
“这园子精致!”闻氏低声感叹。
陆落颔首。
大姨娘就与有荣焉,抿唇笑了笑。
六娘在垂花门口等着众人。
成王府早已设宴,不仅仅请了陆家的女眷,还有六娘胞姐三娘婆媳妯娌等人。
成王府的女眷,只有一位侍妾过来打了招呼,其他人都没有露面,看得出六娘和成王的后宅水火不容。
“三娘,你最近气色怎么不好?”大家坐了宴席,正巧嫁出去的三娘在闻氏对面,闻氏见她神色涣散,精神模糊,有点神不附体的样子,不知何故,开口问道。
大姨娘一直提着心,最近三娘是不太好,时常多病多灾的,精神不振,大姨娘很担心女儿,忧心忡忡的。
“我没事的,母亲,昨夜失了觉头,没怎么睡好。”三娘勉强笑着,解释道。
三娘的婆婆江太太就有几分紧张。
闻氏感觉三娘受了委屈,可是大姨娘素来精明,而且和江家来往密切,现在三娘的妹妹又是成王次妃,大姨娘应该可以搞定这件事。
闻氏插话,反而叫大姨娘尴尬和不满意。
想了想,闻氏不再追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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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更~~(未完待续。)
第172章面相不妥
六娘的生辰,成王爷特意早早回来恭贺,还亲自送了生辰礼给她,格外器重她。
得知成王爷提早回家,那些原本不打算露面的侧妃和侍妾们,纷纷拥到了六娘这边,各自送了礼物。
她们很怕成王爷。
成王爷很严肃,治理内宅也很严格。他对女人的宠溺,都要在自己容许的范围之内,而嫉妒和勾心斗角,是他决不能容忍的。
女人们会审时度势,不敢和成王爷撒娇,没那个底气。
“但愿六娘能早日立足。”回去的路上,闻氏跟陆落道,“成王爷如此抬举她,就是怕那些从西南来的合伙欺负她。若是六娘不知成王爷如此用心,还以为自己不同寻常,反而疏忽了谋划,以后就难说了。”
成王爷知道西南那些女人,肯定会欺负六娘,毕竟六娘是后来者居上,那些女人哪个不眼红?
成王爷不能明着帮六娘,只是希望六娘可以借助他立威,赶紧站稳自己的脚跟。
让六娘请娘家人、亲自回来给六娘过生辰,都是这个意思。
若说特别宠爱,成王爷大概不会这么明显表露,他又不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他这份器重,提携的意味多过于宠溺。
闻氏怕六娘年轻,不懂其中厉害,又怕大姨娘见识短浅,误导了六娘,有点瞎操心。
“六妹妹应该是懂的。”陆落笑道,“她挺聪明的”
闻氏说但愿如此。
“娘,我瞧着三姐姐不好,她自印堂隐约有一道白线,入耳又入鼻。这可能会意外惨死。”陆落告诉她母亲。
闻氏吓了一跳,哆嗦了下,难以置信看着陆落:“惨死?”
“我相面没那么有把握,三姐姐又是我的亲人,可能不准。”陆落蹙眉,“但是您瞧见了三姐姐的状态,她精神有点涣散。”
闻氏早就发现了。
三娘精神恍惚。
过年的时候。闻氏见到三娘。她还是容光焕发,这中途不过经历了短短半年,到底发生了何事?
江家虽然有钱。但三姑爷却是极其不靠谱的,当年他还打四娘的主意,甚至鼓动人来说亲,把四娘给他一个狐朋狗友。然后他就可以暗中收买四娘的丈夫,和四娘苟合。
四娘嫁出去之后。是否三姑爷气急败坏,拿三娘出气了?三娘嫁过去也有几年了,怎么还没个孩子?
这些,都是问题。
三娘这门亲事。原本是抢了二娘的,闻氏不想管。可听到说她可能惨死,闻氏这才动了恻隐之心。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明知对方有难,只要不是死敌。都希望能解救她,这是人性之善。
“可有破解之法?”闻氏连忙问陆落。
“有倒是有,只不过需得用法器布阵,不知道三姐姐和江家信不信我的话。”陆落道。
闻氏沉吟片刻。
人命关天,闻氏对大姨娘往日种种的不快,都压下了,派人去请大姨娘来。
闻氏委婉把事情和大姨娘说。她如果说“惨死”,身为母亲的大姨娘可能要方寸大乱,但是她说“血光之灾”,就要缓解下。
“要提防血光之灾。”闻氏告诉大姨娘。
大姨娘果然变了脸。
虽然不知陆落这话从何说起,大姨娘仍是怕万一。
大姨娘此人可谓心狠手辣,唯独对她的两个女儿,宝贝万分。闻氏若是说其他的,大姨娘可能怀疑、犹豫,但是关乎女儿的安危,大姨娘宁可信其有,急匆匆去了江家。
江家则莫名其妙。
“娘,您这是听谁说的?”三娘问大姨娘。
大姨娘说是闻氏和陆落说的:“我听你六妹妹说,只有咱们不晓得,外头都说五娘是活神仙,成王爷都听说过,就连成阳大长公主都请她的”
“装神弄鬼!”三娘嗤之以鼻,“若不是看着颜侯爷,谁信她的鬼话啊!”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孩子!”大姨娘急了,“这种事难说的,咱们不懂,万一有个差池呢?得换个心安啊!”
三娘蹙眉,她觉得闻氏和陆落不安好心。
“娘,闻氏那贱|人能有什么真情待你我?”三娘冷哼,“那个五娘,也是个小贱|人,浑身不知什么手段!莫不是看着六娘得势了,给咱们起梗子?”
大姨娘也担心闻氏不怀好意,可找个道士看看,总比较放心些。
不管有事没事,花几个钱。若是没事就好,万一有事,后悔不及啊!
“你不想请五娘,也好,那换个道术好的道长,请个符咒,保佑平安。”大姨娘再三劝道。
可是,大姨娘走后,三娘仍是将此事丢到了一边,偃旗息鼓斜倚在炕上,毫无精神。
她整个人好似被抽掉了生气,整日失魂落魄的。
她的婆婆和丈夫更是不在意此事。
三娘的妯娌笑着在婆婆跟前说:“陆家太操心了,莫不是看着成王侧妃有了成就,后悔将三姑娘嫁到我们商户人家?三姑娘又没孩子,和离了,兴许也能嫁个权贵做侧室呢!”
虽然知道可能性不大,妯娌还是要嘀咕,素日就不太和睦,自然要落井下石。
于是,三娘的婆婆更不高兴了。
大姨娘隔天再次去了,让江家一定要给三娘请个道士。
江太太是怕大姨娘的,如今大姨娘的女儿成了侧妃,更是不敢得罪她。虽然江太太一百个不乐意,还是请了个道士。
那道士是个小道观的,道行有,只不过不深。他到了江家一瞧,没觉得三娘有什么祸事,更看不见三娘印堂的白线。
但那道士仍顺着大姨娘的意思,往严重里说。说得越严重,江家给钱就越多。
最后,道士布了个阵,给了几件风水物,拿了江家二百两银子,高高兴兴离开了。
大姨娘松了口气。
“你告诉三姐姐了吗?”陆落问大姨娘。
“告诉了,江家已经做过了法事,请了个特别厉害的道长,五姑娘放心。”大姨娘笑道。
陆落蹙眉:“请的是谁,怎么不请我?”
大姨娘此刻也觉得陆落太热心了,似乎有所图谋,心里带了几分忌惮。
陆落明白过来之后,也是一阵好气,她很严厉对大姨娘道:“简姨娘,你莫要不当一回事!”
简姨娘真没当一回事。
陆落的热脸贴了冷屁股,心想:“看三娘的面相,若是没有特别相冲的情况发现,应该还能拖几个月”
这时候,聂家大夫人正式请陆落了。
大姨娘和三娘怀疑陆落的动机,不配合陆落,甚至提防着她;而另一边聂家大夫人,姿态恭敬、言语温柔、承诺巨款请陆落,两下一比较,陆落觉得三娘暂时也死不了,就先去了聂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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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心魔(selah 和氏璧+)
聂四夫人和陆落周旋了二十来天,多次请她做客,兜圈子绕来绕去的。% し
陆落心里有了别样的猜测:“她不是想替女儿改命。若真是改命,此事就不止她一个人做主,要惊动聂家的家主。聂四夫人找我,只怕是更私密的事。”
陆落不太想搀和人家的**。
这次,聂四夫人请陆落出城,去她陪嫁的庄子上,吃最新鲜的莲子羹、桂花糕。
“我庄子上的管事最会收拾田地,种出来的东西,别有滋味。”聂四夫人对陆落笑道,“往年我都要请亲戚朋友去尝尝,今年咱们先去”
陆落笑着,只得跟了她去。
四夫人庄子上,的确有不少新鲜好吃的点心,下人一道道做上来,要比外头买的香甜爽口,多了份醇香。
特别是桂花糕,格外的浓郁,陆落还问是怎么做的。
“我家里也有个管事的妈妈,做了手好菜,却从未做出这等桂花糕。除了桂花材质好,还有什么诀窍吗?”陆落询问。
四夫人笑道:“自然是有的。这也不忙,我叫他们把食谱写好,回头送给你。”
然后,她喊了丫鬟,让她去厨房跟前抄录食谱。
陆落再三道谢。
说完了东西,四夫人又带着陆落,将庄子上逛了个遍。
夏末初秋,庄子上颜色浓郁,习习金风初过,阡陌间一片黄金,远处的树则是黄绿相见,遍地落叶。
陆落跟着四夫人,走在干燥且窄小的田埂上,没有丫鬟搀扶,陆落走得很很慢,生怕跌了脚。
最终,她们在田庄的一处高地,席地而坐。丫鬟们都留在远处。
田垄间还有庄稼户在忙碌。
“五姑娘,他们说你依照些旧物和生成八字,测算过去人的方位,特别准。是真的吗?”四夫人缓缓开口,目光远眺着田垄间翻滚的金黄,声音轻柔问陆落。
这么多天,终于说到了正题,很不容易!
四夫人不是想改命。而是要找人,陆落觉得也合常理。
要找的人很忌讳,所以她遮遮掩掩的。
“不敢说特别准。”陆落道,“上次广德侯府的案子,我用的测算去找,找了将近两个月。但是,用柏兮的方法去找,不过半个月就找到了。说起推演方位,我不敢尊大。”
四夫人神色不变。
到底谁的本事更高,四夫人肯定是打听过的。
和柏兮相比。她独独相信陆落。
普通的术士哪怕把四夫人的秘密说出去,转身就跑了,四夫人寻不到他;但陆落不同,她即将是忠武侯的妻子,以后常打交道,她不敢太过于宣扬。
这样就能尽可能保密。
“我还是信你的。”四夫人表明立场,然后又问,“九年前的事了,现在真的能找到吗?”
陆落不知道,说:“时间太久了。八成是找不到。一旦找到了,也是靠机缘巧合,天机难测。”
“那就试试天机吧。”四夫人喃喃道,“我想寻个九年前失踪的人。我知道他出生的日子、月子、天和大概的时辰,这样能算吗?”
陆落愕然。
八字都不全,又是九年前的,她感觉算准的可能性很低。
陆落直接告诉四夫人:“很难,只有一线希冀。九年了,您和什么人断了音讯?”
四夫人又不肯说。
支支吾吾的。八字记不全,又是很久的往事,陆落觉得很难。
四夫人起身,两人往回走。
走到她们下榻的院子,四夫人没有进东次间,而是把陆落领到了一处小厢房里。
小厢房里很久没人动了,到处都是灰与蛛网。
陆落一进去,就使劲咳嗽。
“我九年前在庄子上养胎,心里预想着是是个男孩儿。可我生产的时候吃了大亏,当时昏迷了过去。两天后我才醒过来,他们告诉我说,孩子没活下来”四夫人声音微哽。
她那次怀孕、生产,都是吃了很大苦头的,导致以后不能再生育。她有三个女儿,独独没了儿子,这是她的憾事。
九年了,她念念不忘。
“我要看死婴,他们拿给我看了。但那个不是我的孩子,虽然冰凉的,我摸着它,心里就知道不是我的。我就想知道,他们到底把我儿子抱到哪里去了!”四夫人声音轻不可闻,倏然泪流满面,“具体的方位都行,我要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怪不得她支吾这么多天,原来是怀疑自己丈夫和婆婆偷换了她的儿子。
陆落突然愣住。
陆落不是个多心的人,但是她隐约觉得,四夫人怀疑的方向不对劲,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神秘。
陆落又想到,宫里的小皇帝,今年不是九岁了吗?
难道这才是四夫人的重点?
“狸猫换太子”那是传奇故事,操作起来太难了,而且风险极高,陆落觉得四夫人可能戏听多了,人都恍惚了,才作了此猜想。
她敢这么想,估计也有点其他缘故吧?
陆落不觉得小皇帝是四夫人的儿子,因为她见过小皇帝,小皇帝很像太后。
四夫人自然也见过,聂太后和四老爷也很像,是以“外甥多像舅”,小皇帝也像聂家四老爷,这才叫四夫人起了疑心吧?
“你能找到他吗?”四夫人哭着问陆落。
满屋子的灰,四夫人哭得一脸的泪,陆落觉得很呛人。
陆落心想,这可能不是风水学问题,而是心理学问题了。
四夫人痴念成魔,都成了心病了。
“很难说。”陆落道,“您先把生辰八字告诉我,就照您自己估计的时辰,多写几个,我来慢慢参考。”
四夫人将眼泪拭擦去,眼眸微亮。
此事四夫人不是琢磨一天了,她也打听过多时,差不多能知道三个生辰八字,和她的孩子相关。
这三个八字里,有没有皇帝的生辰八字?
陆落不好直接问,回城之后就去了趟叔公的府邸,故意将那纸露出来。
闻乐喜瞧见了,目光一怔,拿起来问道:“这是哪里来的,做什么用?”
“别人给我的。”陆落笑道,“推演些往事。”
“谁,聂家的人吗?”闻乐喜立马问。
他这个反应,证实了陆落的猜测:这三个八字里,有小皇帝的生辰八字。
四夫人是怎么知道的,陆落不清楚。她既然有心,下功夫弄到了也属平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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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4章心灵感应(月票1290+)
皇帝的生辰八字很隐秘,只有经历过太后生产的人知晓。% し太后自然知道,闻乐喜是东宫出来的人,当天他去服侍了太后生产,他也知道,另外告诉了国师。
真正的八字不能对外说,但是对外也要个八字,比如告诉太皇太后等,太后编了一个。
陆落拿到的这个八字,就是编的。皇帝真正的八字,没留文字记载,太后也不可能告诉任何人。
饶是编造的,也是神圣且**的,不可叫外人知晓。能弄到皇帝八字的,无外乎那么几门得宠的门第。
闻乐喜说“聂家”,只是第一个猜测,并不是肯定;要是不对,他会接着往下猜。
“嗯,就是聂家四夫人。”陆落道。
陆落把这件事,告诉了闻乐喜。她不想出卖自己的客户,但是她客户这个想法,一旦流传出流言蜚语,会危急朝政的稳定。
陆落希望闻乐喜心中有数。
闻乐喜不会乱说话的。
“聂家四夫人?”闻乐喜吃了一惊,“她那么稳重一个人,怎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
闻乐喜的印象中,西平侯世子夫人娴静优雅,内敛持重,是个很有心思的人,将来作为皇帝外祖家内宅当家人,能担起重任。
“她的儿子一出生就死了,而且她昏迷了两天,没有亲眼瞧见,是两天后才知道的。太凑巧的是,太后也是那天临盆。四夫人还是很谨慎的,可惜她再也不能生了,又没儿子。那样权势显赫的大家庭里,她是世子媳妇。却没有嫡子,心里什么滋味,您还不明白吗?”陆落道。
闻乐喜微微颔首。
聂家四夫人没有儿子,将一个去世小妾的幼子抱过来,寄养在自己名下,已经好几年了。
聂家看重她的涵养和家世,不会动摇她的地位。可未必就没有闲言碎语。
这些闲言碎语。听在耳朵里,心跟刀割一样。四夫人承受了太多,就开始回想。自己的孩子是不是真死了
她也不止想了一年、两年的。
若是孩子没死,被婆婆和丈夫换到了宫里,四夫人绝不会嚷出来,但是她要心中有数。免得她婆家占了她这么大的好处,还把她当傻子。
时隔九年。四夫人心里的刺越发疼了,又不能追查,追查也查不到任何事,所有的证据都被抹去。
年月太久了。唯有依靠术士,就像陈家的官司那样。
“我能去替她查吗?”陆落问闻乐喜,也带着几分试探。
因为叔公知道她的本事。她去查的话,可能真查出来。
若是不能查。陆落希望她叔公暗示她。
闻乐喜则颔首:“帮她查一查吧,让她死心也好。她那样的人,不该有这等荒诞无稽的念头。宫廷是什么地方,孩子怎么换得进来?如实轻易换的进来,皇族血脉都不保了。要是没见识的如此想,倒也情有可原,聂四夫人这么想,她是疯了,你替她查明白。”
叔公的话,更加肯定了陆落的猜想:陆落也觉得不可能换到宫里去。
“狸猫换太子”,那是在宫里两个妃子之间换的。
当初太后是中宫皇后,她生产是多大的事啊,怎么能换得进去?
不过,聂四夫人的孩子,应该有个交代给她。
不管是死了,还是其他什么缘故,陆落都应该算一算,然后告诉她。
陆落在叔公这里略微坐了坐,防止聂四夫人跟踪她的行迹,陆落再次从西边的偏门出去,回到了陆府。
“让你去干嘛的?”闻氏也很关心,凑上来问。
陆落屏退了丫鬟和婆子们,用极其轻微的声音,和闻氏嘀咕这件事,把她知道的,告诉了闻氏。
闻氏也觉得聂四夫人这个想法荒唐。
“怎么可能把孩子换进宫去?进宫多少双眼睛,稍有蛛丝马迹,早就败露天下了。”闻氏道。
换孩子进宫是不可能的。
但是,闻氏也觉得聂四夫人的孩子不是死的那个。
“旁人能骗过去,却骗不了做娘的。别说死了,就是只剩下骨头,做娘的都知道那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那块肉。”闻氏叹了口气,有点心疼聂四夫人。
陆落没有做过母亲,她不太懂。
“那行吧,我来推演下。”陆落道,“聂四夫人给我的生辰八字,主要是想把陛下的混在里头。
叔公的意思,竟没有阻拦,所以这个八字肯定也不是真的。没有孩子的八字,就用聂四夫人和聂家世子爷的试试吧,虽然成功的可能性又降低几成。”
闻氏颔首。
说罢,闻氏反而叮嘱陆落:“除了跟我和你叔公,旁人可千万别露半个字!”
“我知道的,娘。”陆落道。
聂四夫人给陆落的八字,都是假的,根本没用,陆落就没算。
等了两天,聂四夫人再次找她,在一个很僻静的小茶楼里见了陆落。
“您给我的八字,我推演了两天,发现都不太对劲,可能您都记错了。”陆落道。
聂四夫人脸色一痛。把小皇帝的八字给陆落的时候,聂四夫人也想过,这八字也许是假的,哪里那么轻易弄出来?
如今,陆落给她证实了,就是假的。
聂四夫人心里沉沉的,问陆落:“那如何是好?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拿了您和世子爷的八字,我替你们算下,也许能算出来。”陆落道。
聂四夫人有点犹豫。
她的八字给陆落没问题,世子爷就不太好了。世子爷关乎西平侯府的前途和命运,是聂家的掌舵人。
若是术士篡改了他的命格,就是篡改了聂氏合族的荣华。
“我考虑考虑”聂四夫人没有当即答应陆落,她还是非常谨慎的。
她又考虑了三天,最终还是同意了。
聂四夫人这是认定了她儿子没死,哪怕卖了丈夫也要找到儿子,真是豁出去了。
陆落接过了,拿出了自己的罗盘,利用“易卜仙人决”的术数法则,帮聂四夫人推演。
这个过程,陆落反复较量,重复算了三次,耗时两天,每天几乎算了七八个时辰,终于算出来了。
她吃了一惊,算出来的结果,发现聂四夫人的孩子,竟然真的没有死!
这就奇怪了!
孩子没死,为什么要抱出去,不让聂四夫人知道呢?
豪门家族的恩怨,陆落也不明白,她觉得要慎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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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更,求月票~(未完待续。)
第175章儿子(黄|色|天蝎宫 和氏璧+)
陆落拿到了聂家世子爷和四夫人的生辰八字,先粗略看了看。
世子爷是戊子年属鼠的,是水命;四夫人是庚寅年属虎的,是木命,他们是水木夫妻。合八字的时候说:“水木夫妻姻缘良,财多富贵旺儿郎;牛马禾仓积满院,男女端正学文章。”
这么好的姻缘,应该是儿孙满堂的。
陆落看到这里,也是感慨,一个人的命,不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活。
也可能就是因为这个水木姻缘,导致孩子失踪了却还活着,不幸中的万幸。
陆落之所以能判断孩子还活着,因为根据仙人决的“形若有情以形辨,物非同类不归综”的口诀,就是把身边的很多东西,进行类比。
聂家世子爷是甲寅月、乙酉日、丁辰时的,四夫人则是戊子月、庚子日、辛卯时的。
按照罗盘和后先天八卦,两个八字的合算下来,其震位都是指向生吉那一面,而震位是指儿子。
陆落觉得是四夫人生的是儿子,而且现在还活着。
至于方位,就特别难测算了。
陆落测算了很多次,正巧这天的丁辰和辛卯时,东北方向都有烟火,不知何人在这个时节、这个时辰放烟花,却的确是磁场中的意外,再用“形若有情以形辨”来测,陆落觉得孩子就在东北方向。
陆落只有二成的把握,事情隔得太久了,而且没有孩子的生辰八字,很难算的。
陆落测算出来之后,派人去请了四夫人,将此事告诉她:“从你们府上出发,往东北方向而去,震位是三数。三十里、三百里或者三千里”
聂四夫人听了之后,心知这是她最后渺茫的希望,不管怎样,她都要去找。
“不是正北?”聂四夫人追问陆落。
正北是皇宫的方向。她仍怀疑皇帝是她儿子。
陆落摇摇头:“不是正北,正北与我的测算结果不合,还是去东北向找。对了,如果遇到了大片的树林。一定要进去看看;或者河的对岸,也要去瞧瞧。”
聂四夫人问缘故,陆落就把水木之说告诉了她。
“多谢你,陆姑娘!”聂四夫人道。
她在陆落面前不好发火,辞别陆落之后。四夫人脸色铁青,满心的怒焰几乎要喷出来:她就知道,是聂家搞鬼!
聂四夫人也姓安,她出身高贵,是亲王的女儿,一出生她父亲就替她请封了郡主,崇德郡主就是她的封号。
她父亲卫王爷是绍宗的同胞兄弟,深受绍宗和武宗两代皇帝的器重。
成阳大长公主之所以替四夫人牵线,除了替陆落考虑之外,也是因为四夫人是成阳大长公主的堂姐。虽然她们没什么姊妹情谊。
正是因为她身份尊贵,显赫如聂家也要敬重她。
可是将她的儿子偷走,到底图什么?想要拿捏她和卫王府吗?
四夫人从小聪明,行事沉稳,在婆家从来不嚣张跋扈。她都如此伏低做小了,为何聂家还要这样对她?
明知她不能再生,还要夺走她的儿子,简直是要把她往死路里逼!
最可怕的,四夫人不知道聂家的动机是什么。这些年,她觉得婆婆待她像女儿。丈夫更是敬爱她,虽然有小妾,仍是最疼她的。
难道这都是虚情假意?
四夫人的情绪,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她匆匆回到了卫王府。
“兰儿回来了?”老王爷正好在家,精神矍铄,见女儿急匆匆回来,笑呵呵喊她的**名。
四夫人的眼泪,夺眶而出。
她忍了这一路,直到父亲一句“兰儿回来了”。让她失控痛哭。
卫王爷不知缘故,只得柔声劝慰女儿。
哭了半晌,四夫人才将左右的下人都屏退,开始讲明原委。
卫王爷也震惊了,嘴唇哆嗦:“这、这是真的?”
他也气得半死,如此就是欺人太甚。
“爹,把家里所有人都派出去,我就不信找不到!”四夫人擦了眼泪,对卫王爷道。
“好,爹这就派人去找。只要找到了,咱们就拆了聂氏的家庙!”卫王爷怒道。
他们父女正说着,要派人去寻找的时候,老王妃身边的大丫鬟进来道:“王妃知晓郡主回府了,请郡主进去说话。”
四夫人就和她父亲一起,到了内院。
见到了慈祥的母亲,四夫人又哭了。她只有在深爱她的父母面前,才会失控,不管不顾的大哭。
“不要找了!”等她说完,老王妃神色淡然,没有半点同仇敌忾的愤怒,冷静对女儿道。
四夫人一惊,连卫王爷也一惊。
说起护短,这位老王妃比卫王爷更严重的,老王妃出门将门,凶悍极了,怎么现在她居然要息事宁人?
“不、不要找了?”四夫人难以置信,“娘”
“我知道孩子在哪里。”老王妃微微阖眼,深深吸了口气。
这下子,卫王和四夫人父女俩面面相觑,震惊看着老王妃。
“当初,是你婆婆派人请了我去庄子上,我做主将孩子送走的,此事只有我和婆婆你知道,别说你,就是振玉,我们也是瞒着的。”老王妃又道。
振玉,是四夫人丈夫的名字。
四夫人好似踩在云朵里,母亲的话,让她感觉不真实,整个人云山雾绕的。
她耳朵里嗡嗡作响。
“为何?”四夫人声音也是嗡嗡的,不知从哪里发力。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和事,都摧毁了她的认知。
这是一直疼爱她的母亲吗?
“你既知道了,那就去看看他吧。”老王妃道,“走,娘带着你去。”
老王爷也是满头雾水,此事叫人摸不着头脑。
当即,老王妃带着卫王爷、四夫人,还有一名亲信随从,去了京城,一路往东北的方向而去。
到了一处山脚下,老王妃亲自带着四夫人父女俩爬山,将随从留在山脚下。
因为心中有事,他们也不觉得累,不知不觉爬了两个时辰,浑身大汗淋漓。
山林深处,有一栋木头搭建的小屋,此刻炊烟袅袅,正在做饭。
四夫人腿一下子就软了,她恨不能立马扑过去。
四夫人脚下不小心,踩到了一条线。这条线连着屋子里的铃铛,于是有个妇人立马很紧张跑出来,手里拿了把菜刀。
是紫檀,老王妃身边曾经最得力的大丫鬟。
“紫檀姑姑,什么时候吃饭啊?”
“你就知道吃,吃吃吃!”
屋子里,还传来两个声音。
四夫人彻底懵了。
紫檀很紧张,看着老王妃,老王妃冲她点点头,示意紫檀让开。
四夫人撑起最后一口气,一下子就冲到了屋子里。
看清楚屋子里的人,她脸色煞白,失措后退,撞到了门上。
屋子里的地上,铺了软被,一个有点粗的身子在爬。这身子比普通人的要宽些,身子的肩膀上,挑着两个脑袋。
“哎哟!”随后跟着进来的卫王爷,瞧见这一幕,也吓得半死。
那身体听到了动静,转过两只头来,一模一样的面容,清清楚楚两个脑袋、两张嘴,异口同声说:“咦,什么人呐?”
四夫人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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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封口费(月票1320+)
卫王妃家里有生双胞胎的遗传,老王妃和她的哥哥是龙凤胎;老王妃自己生了两胎,都是双生子,一胎男、一胎女。
四夫人有个双胞胎姐姐,嫁出去之后没有生双胞胎,但是她遗传到了。
嫁到聂家,四夫人先生了三娘,而后生了五娘和六娘;等了最后那胎,那年正好世子爷不懂事,在外头和一个女人佻妖,气得四夫人胎位不稳。
那胎自从怀上就是多灾多难的,快要临产的前两个月,道士还说四夫人和府里相冲,让她搬出去,等产子之后再回来。
如今看来,那道士是正确的。
假如孩子生在府里,这般妖孽鬼胎,是怎么也藏不住消息的。幸好生在庄子上,服侍都是四夫人自己的陪房,只有她婆婆去了,很好封锁消息。
“你不怕啊。”卫王爷问紫檀。
卫王爷把四夫人抱到了紫檀寝卧的屋子,老王妃和紫檀也进来服侍,紫檀给四夫人把脉,老王爷忍不住问紫檀。
紫檀当初是老王妃身边的丫鬟,她擅长岐黄之术,老王妃才让她来照顾这个孩子。
卫王世子,就是四夫人的长兄,每隔一段时间,亲自挑了菜蔬和米粮上来,不敢让任何下人代劳。
那么长的山路,足足要爬两个时辰,每次都要挑上白斤的东西,愣是把卫王世子从一个文弱学子练成了肌肉强健的壮汉。
“奴婢不怕。”紫檀回禀老王爷,“两个小公子从小就是奴婢养大的,奴婢从小见惯了,不妨事的。”
卫王沉吟,又问:“到底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
别说四夫人崩溃了,就是老王爷,心里也快受不住。
这是妖孽啊,家门不幸才能产出如此非人非鬼的东西来。
“是两人。”紫檀笃定道,“不过是身子没有长好,黏在一起了,变成了一具身体而已。”
卫王有点想吐。不敢再问了。
哪怕知道是外孙。卫王也接受不了。人与人之间的感情,除了血脉,更多是养育中慢慢建立起来的。
卫王从没见过这外孙。又是如此恐怖,他岂能有多少亲情?
没有说杀死,他已经是很克制了。
半晌,四夫人才醒过来。
醒过来之后。她哇哇的吐了,把之前吃的东西吐个一干二净。之后又吐黄水,半晌都停不下来。
四夫人吓坏了。
她从未见过人有两个脑袋,戏文里都没听过,居然是她生出了的
思及此。四夫人又吐了一回。
折腾半晌,她才精疲力竭依靠着墙壁,眼泪簌簌落。她向来心思深。可是此刻精神和理智都崩溃了,又有父母在她跟前。她很放松,就哭得像个孩子。
“你临盆之前,白云观的长虚道长就说,你这胎可能会给家门带来祸事,让我劝你去庄子上。
孩子落地之后,只有你婆婆在跟前,她先稳住了在场的丫鬟和稳婆,派人连夜请我,问我怎么办。不管孩子是什么样子,都是人命啊,我心中不忍,才叫紫檀抱出来。
这山是你舅舅的封地,我把附近的农户全迁走了,让紫檀带着孩子在躲在这里,好歹留他一条命。附近的猎户都知道这山是有主的,轻易不敢上山。
孩子被抱走之后,总得给你们夫妻一个交代,你婆婆让人去附近的庙门口等,看看能不能寻到弃婴,实在寻不到就去附近的农户家里借,先糊弄过你们夫妻,再说后话。
不成想,那天丫鬟在庙门口,居然真遇到有人农家生了太多,要将孩子丢弃的,就抱了回来。
孩子原本就瘦弱,不够四斤,又在外头受了一夜的凉气,眼瞧着就不怎么中用了。我们还想再去换,振玉就来了,撞了个正着。
等振玉过来看到的时候,孩子快不行了。振玉看着孩子咽气的,我们总不能再去换一个给你,只得说孩子死了。
谁知道,你一摸孩子的尸骨,就说不是你的”
说起往事,老王妃的眼睛也湿了。
四夫人怀孕之初,她聂振玉丈夫在外头和一个寡妇有了牵扯,把四夫人气得半死。那个寡妇也是名门媳妇,却做了如此丑态,婆家更丢脸,就把她暗中送走了,从此和聂振玉断了。
等到四夫人快要生产的时候,聂振玉算是回改邪归正。临盆那几天,聂振玉都在庄子上陪着她。
孩子出生的前两天,府上的老侯爷扭伤了腰,聂振玉回府去侍疾。
聂振玉刚走,四夫人的羊水就破了。因为孩子比较大,她生了一天一夜,生完之后还大出血,从此再也怀不上。
聂振玉得到信,一大清早就赶过来。他来得太快,让他母亲和岳母想再出个招都没时间了。
四夫人眼泪还在流,像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止不住了。
她哭了半天,才鼓起勇气去看孩子。
可能是母子心灵相连,四夫人看了几眼之后,再也不觉得可怕,而是心里软软的,她甚至抱住了那孩子。
卫王爷则撑不住,不敢多看。
孩子除了两个脑袋,身子比正常人宽几分,其他倒也周全,胳膊腿很完整,长得不错。
“你长得比紫檀姑姑好看。”
“你胡说,紫檀姑姑最好看!”
“你才胡说,紫檀姑姑没有她好看”
两个脑袋,就这么吵了起来,吵得热闹极了。
卫王爷毛骨悚然的,他实在受不起,转身出去了,隐约听到他吐了。
四夫人却觉得好玩,破涕为笑。她已经不害怕了,拉拉孩子的手,又摸摸孩子的两个脑袋,不知是内疚还是伤心,又哭了。
被紫檀养大的两个孩子,没什么社会性,整日在山里玩乐,天真单纯。
看到四夫人哭,他们不明白她为什么哭,讨论了起来。一讨论,又开始吵了。
吵得热火朝天的。
四夫人津津有味听着,心里好受了很多。
这次的母子见面,四夫人下山时心情平静,恢复了她以往的从容内敛,不动声色。
不能告诉任何人,包括她丈夫和公公,否则他们会将孩子视为妖孽,要杀了他们的。
卫王爷也只字不提,只是回来之后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四夫人去找了陆落,对她道:“我不想找了,孩子原本就死了,只不过是我的妄念。”
然后,她给了陆落二万两银子的银票:“陆姑娘,你推演孩子没死,只有两成把握,对吗?此事,你也莫要跟外人提及了”
这二万两银子,是封口费。
陆落最害怕搀和人家的*了。哪怕四夫人不给她银子,她也不会说,但是人家给了,陆落为了四夫人安心,就收下了。
“四夫人,我们术士偷窥天机,容易遭反噬,假如再添口孽,更是万劫不复。你放心,我不会说半个字的。”陆落道。
陆落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她只能算出孩子没死,以及孩子的方位,至于聂家到底怎么回事,四夫人都给了封口费,肯定是难言之隐,陆落绝不去打听。
四夫人颔首,也不跟任何人提起。
而后,依旧是卫王府的世子爷每个月挑粮食上山,养育那两个外甥;世子老了挑不动,世子的儿子帮着挑。
此事父子之间明白,从不外传。
再后来,孩子越来越大了,竟是活泼得很。他们一直在山里,四夫人每隔两个月去看望一次,她婆婆和卫王府都替她遮掩,聂家其他人毫无察觉。
连体的婴儿比较短命,也因为医疗不够好,那两个孩子活到了二十五岁,就去世了。
四夫人很伤心,不过那时候她女儿三娘生了孙子,她重新有了寄托,也没有难过很久。
孩子去世之后,埋在山里,卫王府把紫檀接了回去,好好供养她。
这是后话,此后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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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学徒(第六更求月票)
聂家四夫人很快给了陆落酬金,不想让陆落多泄露半句,陆落遵循了承诺,连她母亲问后续,她都没说什么。。しw0。
这件事后,便到了八月中秋。
在这之前,陆落的义子斜照满周岁,陆落和闻氏去观礼了,她重新给孩子送了件法器,用很名贵的古玉养的。
成阳和宋义山都当宝贝一样,认真挂在斜照的腰上。
颜浧自然也去了。
“这把长刀,送给我的义子。”颜浧笑道。他拿了一柄长刀,镶嵌了各色宝石,奢华万分,作为斜照的周岁礼。
“什么时候成你义子了?”宋义山嘀咕,“有给孩子周岁礼送刀的吗?不吉利啊。”
“你真没见识,此物又不是凶器,还没有开刃呢,是挂在床头辟邪的,怎么不吉利?你不中意吗?”颜浧双目一瞪,反问道。
“中、中意!”宋义山被迫无奈,接下了那柄沉手的刀。
成阳大长公主起哄,笑道:“三哥哥,你真想认义子,自然是可行的,只是得正式请客摆酒,怎么也要三天的流水席,送了见面礼,这才算数。你跟着五娘,占我们家便宜,是怎么回事啊?”
陆落眉头微蹙,她瞪了眼颜浧。
她给颜浧使了个眼色。
颜浧是想答应的,可是陆落不高兴,颜浧只得打消了念头,说:“这么麻烦?那还是算了,将来我要生七八个儿子,不稀罕你家的——义山,长刀还给我!”
宋义山拿着长刀就跑了,到手的礼物不会还回去。
颜浧拔腿就去追。
陆落觉得。这个时候他们都很幼稚,从小就是这样打闹过来的,都不把彼此当外人。
“羞羞羞!”听到颜浧说他要生七八个儿子,成阳在后面鄙视他。
相比较之下,陆落比他们都成熟,虽然他们都比陆落大。
陆落闷闷的没说话,有点不自在转过脸去。
什么生几个孩子这种话。颜浧要是正经对着陆落说。肯定要面红耳赤,但是当着他的狐朋狗友,他就毫无压力。张口便来。
陆落总是摸不透他到底什么性格。
宴席结束之后,陆落和母亲回府,颜浧送她们,在垂花门口遇到了陈容枫。
今天陈家的五夫人带着陈容枫的女儿陈璇也来参加宴席了。陈容枫在垂花门口等着她们。
陈容枫一改之前对陆落的冷漠,上前见礼。说了几句客气话。
“五姑娘,璇娘说她想学术数,你可愿意教她?”陈容枫笑问陆落。
陆落微愣,好好的望族千金。学什么术数啊?
只有江湖人士才学的。
“你们家老夫人答应了吗?”陆落反问陈容枫。
颜浧心里莫名觉得不妥,也看了眼陈容枫。
陈容枫表情平淡,眼眸安静。目下无尘的清隽,很难让人对他的动机产生怀疑。颜浧却心里对他不喜。
颜浧眉头微蹙。
“就是学着玩,不用拜师的,不过是女孩子打发光阴。”陈容枫道。
陆落觉得女孩子应该做的事有很多,针织女红,琴棋书画,样样都要费时间。
为什么非要学术数?
陆落正要拒绝陈容枫,但见陈家的五夫人已经领了陈璇出来。
陈璇是个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几乎继承了陈容枫容貌上所有的优点,另一半的优点应是来源于她的生母。
她不过是七八岁的年纪,粉雕玉琢,已经胜过绝大多数的女姑娘家。
陈璇看到陆落,还记得她,就很礼貌给陆落见礼,然后笑的时候抿唇。
“陆家姑姑,我能给你学术数吗?”陈璇也问陆落。
她到了换牙的年纪,左边掉了两颗牙,所以她现在都不怎么笑了。
原来,还真是陈璇的主意。
“要不,你改日来找姑姑玩,咱们再说?”陆落笑道。
陆落不想轻易承诺什么。
陈璇很懂事,乖乖点头:“好,我改日去姑姑府上”
那边,五夫人也跟闻氏简单见了礼,这才彼此乘坐马车,回家去。
到了陆府,颜浧将陆落母女送到了内院。略微坐了坐,喝了杯茶,颜浧起身告辞:“五娘,你送送我吧。”
陆落就送他去垂花门口。
夕阳满天,璀璨的霞光笼罩,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你和陈家很熟吗,我听到陈十二的女儿喊你叫姑姑。”颜浧问陆落。他问得坦荡,声音却莫名有点干,于是他不经意咳了下。
“不算熟,还是年初那桩案子,你知道的,我帮他们家推演了方位。”陆落道,“不过,陈十二郎的女儿人小鬼大,不知她安了什么心思要跟我学术数”
“你要教她?”颜浧反问。
陆落摇摇头,道:“不教。术士选徒弟很谨慎的,首先要考察人品,我哪有空观察陈姑娘的人品啊?”
颜浧颔首。
陆落站定了脚步,扬眸看着他,问道:“我觉得你话里有话!”
颜浧笑着,轻轻捏下了她的面颊,像逗孩子似的:“没有,你竟然多心!”
陆落打开了他的手,抿唇不悦。
颜浧凑近她几分,微微弯腰靠着她,低声问她:“义山的儿子是不是很有趣?”
成阳的儿子长得很好,刚满周岁,已经会说很多的话,特别可爱。
陆落想起颜浧说他要生七八个儿子,觉得他没好话,于是往旁边挪了下,没接腔,继续往外走。
“我将来的儿子,肯定义山的儿子更聪明活泼。”颜浧很有信心。
陆落指了指垂花门,道:“门在那里,快出去吧。”
说着,她就转身往回走。
颜浧拉住了她的胳膊。
旁边的回廊,隐约有几个丫鬟经过,陆落急忙甩开了颜浧的手,道:“别胡闹了!”
“我有正经事。”颜浧有些委屈道。
陆落这才站住了脚步,微微和他保持几分距离,问:“何事?”
“你之前答应跟着赛马,至今还没有着落,你忘记了不曾?”颜浧笑道,“我可是一直记得。正巧我最近得空,咱们中秋节去骑马,可好?”
陆落很久没骑马,不知能否胜过颜浧,心里没底。
“中秋节不赛马,不过我们可以约了成阳,去骑马玩。”陆落道,“那行啊,咱们中秋节去骑马。”
陆落要去观察颜浧的马术,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水平,有没有赢过他的可能性。如果有,再答应和他赛马;如今没有,那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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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约会
金风习习的八月仲秋,陆落应约,和颜浧去郊区的骑术场。
此骑术场是驻军营练的场地,仲秋之节将卒都休沐,空闲下来,远比城里的骑术场要宽阔。
一望无垠的马场,除了陆落和颜浧就无旁人,仲秋仍是绿茵茵的草,风碾过,带着秋风的香甜。
“不是请成阳大长公主了吗?”陆落看了看空旷的骑术场,以及牵了两匹马的颜浧,问道。
颜浧先将马拴好,这才过来和陆落说话:“请了,义山家里走不开,一到过节就事务繁杂。成阳的小姑子要说亲了,又没母亲,长嫂如母,今天成阳要去相人。”
陆落听罢,微微颔首。成阳有事不假,颜浧不想有外人打搅他们也是真的,陆落明白,就信了他的胡说八道。
她抬眸看着颜浧。
金光洒在她的眸子里,眸光细柔温暖,似一泓秋水滢滢。
颜浧心头直跳,有点扛不住,撇过了脸,问她:“咱们要怎么比马术?”
“你是老爷们,得让我!”陆落有点汗颜,耍赖道。
想到颜浧也经常耍赖,陆落又稍微心安。
“好,怎么让?”颜浧笑起来,满口应承。
“你先骑一圈,用你最好的水平,我要先摸清你的底细,再跟你比。你不许藏掖,要尽最大的努力。”陆落道。
“可以。”颜浧痛快答应了。
陆落退回到了高台上,颜浧牵了马,走入骑术场。
登高远眺,陆落看到颜浧已经翻身上马。他身躯矫健,修长结实的腿。横跨上马,就跟踏步一样简单轻松。
棕黄色的坐骑,与他宽阔的肩膀,融在暖暖的金阳里,似一支蓄势待发的利箭。
“开始了。”陆落替颜浧喊。
一语刚落,颜浧的马就像利箭般冲了出去,他俯身在马上。催马前行。玄色的骑马服融成了一道黑影。
骑术场有障碍,有的障碍足有两米。颜浧的马,似轻盈的风。轻松掠过了所有的障碍,似平地闲步。
场中人与马的身影变得恍惚,宛如闪电而动。
陆落看得心下凉了半截:“这骑术,我再练五十年也赶不上了”
她让颜浧尽力而为。他真的很尽力,然后陆落就惊呆了。再也不敢动和颜浧竞赛的心思。
陆落无力扶额,先摸清他的底细,是很正确的做法。
陆落沉默看着骑术场中,已经融化成一道剪影的人与马。没怎么动。
一圈下来,颜浧的马稳稳当当停在了陆落的看台前。他翻身下马,动作流畅。就像起身一样走了下来。
“如何,可以开始了吗?”颜浧问陆落。
陆落缓缓从看台下来。颜浧已经将马儿牵给了她。
她接过缰绳,心里盘算着怎么拒绝比赛,又觉得不厚道,毕竟是答应过的。
所以,陆落又盘算怎么更改比赛的奖励。
她正心事重重接过了缰绳时,颜浧已经重新上了自己的马。
马儿倏然靠过来,吓了陆落一跳。
“怎么了,还不上马?”颜浧居高临下,问她。
陆落有点犹豫。
她这么一犹豫,颜浧便知她露怯了,心里竟是十分的欢喜。他倏然左脚勾住了马镫,身子往下一俯,拦腰勾起了陆落,将她带到了自己马上。
陆落尚未回神,身子就凌空了,瞬间她脑袋一片空白。
半晌,她才微微喘气:“你吓到我了!松开!”
颜浧的马,在陆落尚未坐稳的时候,已经开始小跑了起来。
陆落紧紧拽住了马鞍的边沿,骨节发白,再也下不去了。
颜浧却在她耳边笑道:“不怕的,我护着你呢,坐好了!”
陆落只得调整下身子,稳稳坐住。
颜浧从身后拥抱着她。他胳膊修长结实,能将陆落彻底包裹在怀里,左右护住她。
马儿似疾风,风驰电掣般狂奔而去。陆落从未尝试过骑这么快的马,回过神来,听着耳边呼啸的风,眼前的障碍似平地掠过,隐约有点兴奋。
马儿一路狂奔,陆落的心变得轻盈而快捷。
掠过了一圈的障碍,颜浧却没有停下来,突然翻阅了栏杆,脱离了骑术场,奔向茫茫的原野。
“是是马儿失控了吗?”陆落紧张问他。
颜浧的声音,带着浓郁的笑,从陆落身后传来:“没有,咱们出去玩,在骑术场有什么趣?”
陆落就沉默了。
缰绳在人家手里,就像方向盘在旁人手里一样,强行去夺取,只会让整匹马失控,陆落也要摔死。
陆落太惜命了,她没动。
颜浧跑了两刻钟,早已远离了骑术场,来到了河边。
河堤上空无一人,碧水粼粼,垂柳摇曳,阡陌间的麦子收割完毕,正是养地时节,枯黄空旷。
颜浧将马儿放在空地里休息吃草,自己和陆落在河堤边上坐了。
“你之前,不是打算跟我赛马吗?”颜浧笑问陆落,“你为何想和我赛马?”
陆落难道要说自不量力?她顿了顿,才道:“这原是你提起的。”
颜浧回想,好像也对。
他提议教陆落骑马,然后陆落自称比他骑的好,他就说要比试,陆落答应了。
颜浧哈哈笑起来,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让她紧挨着自己。
陆落打开了他的手,道:“你坐正了,不许胡闹。”
这个时候,她特别像个大人,而颜浧像撒娇要糖吃的孩子。
颜浧果然就松开了,没有惹恼她。
彼此坐着,颜浧和陆落闲聊了起来。他说起了他的父母,他小时候的趣事,以及他继承了父亲的职务去军中遭受的刁难等。
他跟陆落讲述战争的残酷,陈述他对战事的憎恨。
陆落认真听着他说,觉得也挺有趣的。
“这十几年来,边疆战事不断,直到最近两三年才太平,朝廷又把我召了回来。”颜浧叹了口气。
话锋一转,他又对陆落道:“将来,你要给我生八个儿子,全放到军中去!”
陆落狠狠瞪了他一眼:“你再胡说八道试试看!”
颜浧哈哈大笑,将她似只发怒的猫,一把搂住了她。
“落儿,我运气甚好。要是我早年战死了,哪里还能遇到你?”颜浧低声在陆落耳边道。
“你别总是说死。”陆落推开他,“也别动手动脚!”
“好好,你别生气了”颜浧从善如流。
两人坐着,慢慢说起了很多事,一直到陆落说饿了,这才起身回去。
陆落事后回想,这算是约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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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上门挑衅(我乃大罗金仙打赏+1)
骑马结束,颜浧送陆落回府。
路上,颜浧想起了什么,问陆落:“你今天去骑马,是打算赢我的,看来你所有求。后来见赢不了,才说算了的。你想要什么?”
“我又不是小人,贪占你的便宜。”陆落道,“等下次我们寻个名目,我赢了你,再问你要吧。”
“也好。”颜浧很痛快答应了。
不管陆落要什么,颜浧都愿意给。有的倾囊相赠,没有的努力去挣。
当然,如果她还是要退婚书,颜浧就再耍赖。要什么都可以,只是不能不做他媳妇。
回到陆府时,陆落发现头发有点凌乱,被风吹的。她重新梳头更衣,跟着母亲去了叔公家,陪着叔公过中秋节。
晚膳之后,母亲和叔公闲话家常,陆落就去了他师父府上。
“小落落今天捡了什么宝贝,心情这样好?”石庭凝眸打量陆落,带着调侃,然后掐指道,“我算算,嗯,今天走了桃花运!”
陆落冲他做了个鬼脸。
石庭扬手想打她一下,但见千衍站在旁边,石庭的手恹恹缩了回去。
“我们等会儿去祈隆寺观灯。”千衍笑着对陆落道。他须发皆白,神清目明,越发像活神仙。
初一、元宵和中秋,是三大灯节。
每每到了灯节,家家户户都要张灯,就像过年贴春联一样,成了习俗。若是不张灯,反而叫人猜测这家人怎么了。
城里原就是花灯盛筵。
外城的祈隆寺去年年前想了个法子,让诸位香客除了上香油钱,也在元宵节当天来点一盏花灯。
佛祖普渡终生,花灯是一种寄托。不管什么样子。
到了元宵节当天,祈隆寺从山脚到寺庙门口,悬挂了满满当当的灯,行色各异,有很简朴的竹架子糊了红纸灯,也有特别奢华半人高的琉璃彩灯,引得附近的人口口相传。
祈隆寺的灯点了三天。就出了名。
中秋节。祈隆寺早已放出话,中秋仍要摆灯宴,若是有善男信女愿意祈福。可以将花灯及早送去。
听说祈隆寺已经收了上千盏灯,比元宵节还要多出两倍。
“好啊。”陆落笑。想了想,她又笑了,“师父。咱们不是道教那一支吗,怎么去赶和尚庙的热闹?”
“你也说是赶热闹了。既然是热闹。还讲究什么和尚、道士的。”千衍道。
而后,师父拿出一盏荷花灯给陆落。
荷花灯不大,做得很精致,透明的琉璃盏。描绘了荷花图案,里头点的不是烛,而是油。点燃之后。光线盛绽,色彩斑斓。
“好看!”陆落很喜欢。
“那等会儿你提在手里。拿出去玩。街上的小孩子们,都是这样玩的。”石庭在一旁打趣她。
“若不是人来人往的,我肯定要提着。”陆落笑道,“今天去祈隆寺的人肯定很多,我怕碰坏了!”
千衍颔首。
他们正准备出门,门上的小厮却突然跑进来,有点结巴对千衍道:“老、老爷,柏兮回来了”
石庭豁然站了起来。
千衍脸色收敛,
陆落也微微蹙眉。
“让他进来。”千衍很快恢复了平静,语气疏淡。
石庭则转身快步回屋,片刻拿出一支长枪。
陆落愕然看着他。
“怎么?”石庭不解,“没见过长枪啊?”
陆落倒是经常见石庭练枪,她以为长枪是骑马用的武器,平素用刀用剑不是更方便吗?
柏兮很快就走了进来。
他穿着白色的直裰,衣袂微扬,快步进了屋子,携来一阵风。
柏兮一进门,先看到了陆落,神色缓和,冲陆落笑了下:“落落,你也在?”
陆落眼眸微沉,没接话。
柏兮亦不在乎,转眸去看千衍,眼神阴冷;而后,他看到了石庭。
“我终于想起了你是谁!”柏兮冷笑着,对石庭道,“你就是明贞皇后的那个情郎!你要做什么,保她儿孙的江山千秋万代吗!”
陆落记得,明贞皇后是开国太祖的母亲,后来追封的皇后,姓凌。
而石庭
陆落又看了眼石庭。
“不错,这江山是姓安的。”石庭应道,一改之前的轻佻,神色凝练,有几分武将的气度。
他手握长枪,身姿笔挺,俨然是统领千军万马的元帅。
他居然没有反驳柏兮说他是情郎的话。
“笑话,这江山都二百八十多年了,早该改朝换代!历朝历代如此,你们竟要扭转乾坤。”柏兮冷冷道,“你们篡改国运,却要毁我的基业!”
说到这里,柏兮气急败坏。
“你没什么基业!”千衍独坐,神色安详,语气柔和道,“你不过是想制造乱世,残害苍生来增进修为。你走邪道,滚回西域去,中土容不得你。”
“我制造乱世?”柏兮大怒,“原本就是乱世,是你们在蒙蔽天机,要不然早七八年就该天下大乱了!”
陆落隐约明白了他们在说什么。
柏兮是说,千衍和石庭一直在篡改国运,延长朝廷的寿命,想要安氏江山千秋万代,永垂不朽。
可是,柏兮却想要乱世。
柏兮的修为,要数不尽惨死的亡灵,才能增进。
曾经没有那些惨死的亡灵时,柏兮的门派自己屠城,让全城百姓惨死,几乎毁了孔雀河道的城镇和文明。
“你们斗得过我?”柏兮最后放了狠话,“不出两年,我还是要这天下归回正途,你们才是在逆天!既然天象已乱,就让它乱,这才是正途!”
柏兮这么一闹,千衍和石庭再也没有心思去赏灯。
陆落突然问:“干嘛不杀了他?一刀下去,不足致命吗?实在不行,派人将他砍成肉泥呢?”
千衍和石庭都不说话。
杀了他?
若是能杀死,他早就该魂飞魄散了。
“直接捅死,是不行的,对吗?”陆落问,“我们都是不能被直接捅死的,是么?我们都会轮回?”
陆落出了车祸,她并没有死,而是带着记忆到了古代。
石庭扬眸,道:“小落落,其实”
千衍咳了咳。
“落儿,你先回府吧,只当听了疯子的一席话。你放心,那个柏兮不会伤你的,安心过日子吧。”千衍道。
千衍派石庭,亲自送陆落回府。
陆落不明白,追问石庭,而石庭对千衍的话言听计从,真的什么也不告诉陆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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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0章应验(我乃大罗金仙打赏+2)
中秋节的开端,陆落原本是很开心的,以为善始善终,高高兴兴要跟师父出去赏灯,不成想最后被柏兮搅合得一塌糊涂,更是添了陆落心里的疑惑。超快稳定更新小说,
上次陈容枫说,柏兮去了杭州,要年底才回来的。结果石庭和师父回来没多久,柏兮也匆匆赶到了。
“天下大乱?”陆落琢磨这句话,也很担心。
她不想生活在乱世。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不仅陆落,普天下的百姓,都不愿意经历战火。
颜浧也说,他很憎恨战事。
“年初的时候,还有点异常的天气。原来师父和石庭在掌控此事,得知失控之后,他们远走各处去修复,等他们回来,最近的天气就正常多了。”陆落又想。
这就够让陆落震撼的。
陆落一直以为,术士篡改国运是传说,不成想他师父和石庭就是在做这件事。
对于普通人而言,太平一天,也能痛快喘气一天。
“我要赶紧把《六仪籍志》读完,读完了再去跟师父学更深的玄术!”陆落下定了决心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陆落用过了早膳,就撺掇她母亲回府。
“怎么着急回去做什么?”闻氏不知缘故,问道。
“回去读书。”陆落道,“那本《六仪籍志》,我还没有读完,我要在月底之前全部读完、背熟!”
闻氏糊里糊涂的,跟着陆落回了府。
她们刚回来,在垂花门口遇到了大姨娘简氏。
大姨娘正巧要出门。
大姨娘今天穿了件天水碧的褙子,头上带了两支金钗,脸上涂抹了极细腻的胭脂,打扮得很隆重,看样子是要去成王府看六娘。
“夫人,五姑娘。”大姨娘都上了马车,还是下来给陆落和闻氏见礼。
做了成王次妃的母亲,大姨娘反而越严格要求自己了。竟比从前更懂规矩,看到闻氏和陆落,必然要恭恭敬敬的。
上进了还不飘飘然,让闻氏更忌惮她。
“这是要去哪里?”闻氏明知故问。
果然。大姨娘笑盈盈道:“去看看侧妃娘娘。”
闻氏颔首,先进了院子。
“简姨娘,您去看三姐姐了吗?”陆落问,“她最近怎样?”
陆落处理完聂家的事,心思又回到了三娘身上。
她和三娘是毫无感情的。既不喜欢她,也不讨厌她,就是个陌生人。对陌生人如此上心,还是因为陆落想积德。
陆落觉得自己的福运太薄了,想着能有所改善,虽然可能性很小。
“去了,她已经好了很多。”大姨娘敷衍陆落。
大姨娘前几天还去看了三娘,三娘仍是没什么精神,大姨娘很担心,让江太太再给三娘换个大夫。
江太太不敢不从。对这个小妾很警惕,毕竟小人难缠,就答应再给三娘请医。
大夫说:“奶奶没事,若是心里闷,用些疏散的药即可。”
三娘是没病的。
没病还恹恹的,肯定是哪里受了委屈,大姨娘今天去找六娘,也是想和六娘商量,看看能不能由六娘出面,把三娘接到庄子上去小住。让她散散心。
三娘什么都不对大姨娘说,大姨娘没法替她做主,很担心她。
陆落见大姨娘不肯跟她说实话,这是不信任她。
术士这行。讲究的就是信仰,不信任的话,是很难起效的。
陆落有心无力。
“落儿,回去了!”闻氏听到陆落问起三娘,脸色立马不好了。
上次陆落和闻氏跟大姨娘说,三娘可能会遭遇不幸。大姨娘去了趟江家,结果三娘骂闻氏和陆落是“贱|人”,这件事被大姨娘贴身的丫鬟不小心传了回来。
闻氏身边的暖雪,什么消息都知道。
听到这话,闻氏气得恨不能掴三娘和大姨娘几个耳巴子!
陆落还不知情,犹在担心,让闻氏很生气。
闻氏率先进了大门,陆落不知道母亲怎么突然发火,急忙追进去。
那边,大姨娘也重新踏上了马凳,由丫鬟搀扶着,上了马车。
陆落一只脚进了大门,另一脚还在门外,她就听到了急促的马蹄声,陆落心里咯噔了一下,回头去看。
“什么急事啊?”陆落心想。
不仅陆落,连闻氏也好奇,往回退了几步。
但见一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骑着马快步奔过来。
“小人是江家的,来给亲家老爷、夫人和姨奶奶报丧,大奶奶昨夜仙去了。”小厮见过大姨娘,没见过闻氏和陆落,又见闻氏更有气度,就给闻氏跪下了。
陆落和闻氏脸色骤变。
大姨娘听了此话,一张脸顿时毫无血色,胭脂卡在惨白的脸上,更添了阴森。她一口气没接上来,从马车上栽了下去。
丫鬟急匆匆扶住大姨娘,但大姨娘比较丰腴,丫鬟没接稳,被大姨娘压倒了,两人跌倒在地。
闻氏的丫鬟春蝶和暖雪,帮忙去搀扶。
“你起来,大奶奶是怎么去的?”陆落最先回神,问那个小厮。
小厮仍跪着,摇头说:“小人不知详情,是太太派小人来报信的!”
闻氏是主母,自家的姑奶奶死了,闻氏要去做主。要等娘家人去了,才能入殓,而大姨娘不能代表“娘家人”,非要闻氏去不可。
“走,去江家!”闻氏回过神来,对大姨娘和众人道。
大家一个要出门、一个刚回来,马车都是现成的,各自上车。
闻氏的马车先行,大姨娘的紧跟其后,往江家而去。
“怎么这样快?”闻氏坐在车子里,回想起三娘,手有点发冷,紧紧攥住了陆落的手。
陆落说三娘可能会惨死,言犹在耳,前后都没有二十天,三娘就去了。
恨三娘不知好歹,但是她走得这么快,闻氏也很心惊。
“我也觉得太快了,上次给三姐姐相面,若是没有特别冲她的东西,她能熬两三个月啊。”陆落蹙眉。
“他们不是请了道士吗,难道一点也没化解?”闻氏道。
陆落觉得,一知半解的道士很可怕。他既懂行,又懂得不深,可能会阴差阳错的,真弄个相冲的物件给三娘。
而完全不懂行,反而做不到。
陆落只知道三娘惨死,可是自尽还是为人,从面相上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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