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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滚粪球的屎壳郎     凤求凰之为爱重生txt下载     凤求凰之为爱重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我们合作(一)

    裴信炎见梦凰不知何时陷入了昏迷,一下慌了神,连脸上犹带着的泪都来不及擦的抱起梦凰。一面单手抵住她的后背,帮她输送内力,一面扣住她的脉门,查探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可是,不查不要紧,一查裴信炎就感觉到自己瞬间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精神猛的一凛,紧接着便是头皮不住的发麻,心也跟着大力的“咚咚咚”的直跳个不停。裴信炎深觉自己原本已经随着眼泪渐渐释放的心,再次被紧紧的揪住提到了嗓子眼儿。

    “为什么非得在这个时候?为什么!”裴信炎咬着牙,忿恨的低吼,可脸上的表情却看起来更加悲伤,绝望。

    “难道我真的错了吗?”良久,裴信炎轻轻的把梦凰揽入怀中,像是哄孩子般轻拍着她的背,低低的问。

    可是,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梦凰的呼吸声也是几不可闻。而在内间的裴信淼也早已经断了气,更是什么声响也不剩。整件大帐,因是御用,隔音效果异常的好。因此,整个帐中,除了裴信炎以外,再无能发出其他声音的人。

    四周围寂静无声,连一丝虫鸣也没有。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裴信炎一个人。即使他怀里抱着梦凰,唯一的兄弟就在不远处。可都是只剩空壳的他们,和不存在又有何分别。自己最在乎的两个人都相继离自己而去,孤零零只剩自己的感觉。让裴信炎第一次感受到了孤独的滋味。

    这一刻,裴信炎多么希望会有一个人突然进来,打破着令人窒息的寂静。但是,在他严峻的军令要求下,即使是卫洋和靖泊,在这个时候也要斟酌着是否要进来。不是他们把他当外人,而是他先在自己的心外筑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堡垒,阻挡着人们的靠近。而当大家都习惯了他的堡垒。不再主动靠近时,他又在不知不觉中撤掉了它们,并期望着人们的靠近。可是,早已养成的习惯如何能够轻易改变。而这之间的时间差则会让他深切的体会到自己当初做的决定是多么的愚蠢。

    不过,裴信炎到底是内心强大。消沉一段时间也就依照惯性重新振作起来了。梦凰虽然像当初被子晴推下荷花池后昏迷一样,但裴信炎相信她始终会醒来。只要她的身子还是温热的,那么她就有机会再次回来。她跟子晴不同,她的心太软,她在这儿有太多东西放不下。裴信炎相信她不会就这么一走了之的。即使她不会为了自己回来。也总会回来见靖泊和师傅。她是绝不会让靖泊失望的!

    裴信炎这样想着,心里也稍稍舒服一些。首先,裴信淼的死是无法挽回的了。刚刚发泄一通。自己也的确好过一些。皇兄已经抛下了整个国家。一个人走了。那仅剩的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自己亲手纵容的家伙真的毁了自己的国家!这一切不过只是为了对陈国斩草除根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把自己的国家拱手让人。尤其还是“让”给像楚诺那样的卑鄙小人!自己当初把他当作对手,真是瞎了眼了!

    裴信炎借着对楚诺的忿恨和不甘,重新燃起了斗志。他站起身,先一下将桌上的奏章全部扫落在地。然后将怀中将昏迷的梦凰轻轻放在了上面。外间没有睡榻之类的东西,裴信炎又不舍得让梦凰窝在椅子上,就只好先将她放在了桌子上。好在桌子够大,梦凰稍稍蜷着腿便已足够睡下。

    不是裴信炎不把梦凰送回去,而是现在这个时候。正是人来人往的时候,他不能再抛头露面。而且他也不愿将照顾梦凰的事假手于人。更何况。内间还有驾崩了的皇上需要更衣梳洗,这些事自然也得他亲自来。

    就这样,梦凰和裴信炎一起,一直待在皇帝的大帐中处理军务。只不过,梦凰是躺在他面前的桌子上的。不过,待裴信炎将裴信淼梳洗干净,着人弄了一大推的冰块在大帐中后,裴信炎便把梦凰移到了他在派人置办冰块的时候顺便添置的睡榻上。以一面屏风遮挡住她,跟裴信炎一起待在外间。

    派去通知赵丞相的人已经快马加鞭的奔往都城。但一来一回也是需要大把的时间,最少裴信炎也要先拖上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宣布裴信淼驾崩的消息。否则,军心动乱,民心更加惶惶不安。那么,再加上其他三国的虎视眈眈,相信不用等他们一起来攻,整个魏国就已经先乱了起来了。这是裴信炎最不能看到的事。

    所以,他才决定坐镇大帐之中,假充是受伤的裴信淼对大军发号施令。但也托赖那场大混战的福,许多目睹裴信淼死去的将士都被趁机灭了口,包括陈国所有的和一些不能保守秘密的魏*士。当然,这些也就是得到裴信炎通知的卫洋的杰作。

    又兼之原本跟随裴信淼一起来的人都是由裴信炎亲自训练和挑选的人,军令如山之下更是纪律严明,上下一心。因此,裴信炎的命令一传下,军中将士无一不唯令是从。全部口径一致的对外宣称裴信淼只是受了刀伤,暂时留在帐中养伤并指挥三军。而魏*士如此打死不认,楚诺他们根本就是知道裴信淼已死,也找不到任何的突破,可以令将士们的心动摇。相反的,因为换上了裴信炎亲自领导,将士们更是会干劲十足,始终怀抱着要替先皇报仇的信念,各个摩拳擦掌的准备大干一场。因此,楚诺这次可算是得不偿失了。他错就错在,错估了裴信炎在军中的影响力。

    而他这次的漏算,则直接导致了等着看好戏的陶潜下定决心背叛他,转而决定和裴信炎合作。再加上原本就是跟裴信炎是一心的齐国,真正四面楚歌的可就成了他陈国了。不过,现在的他尚还未意识到这一点。连他也以为陶潜一直在另一头继续逗着戍边的将士们玩耍。只等他的一声令下,和齐国一起同时从三个方位进攻魏国。

    而且,为了不让他怀疑,身在都城的赵丞相也已经照计划开始接触了许多意图在如此战乱的时刻拥他上位的人。当然,这其中包含着魏国那些图谋不轨者,也包含着楚诺派过去的细作。而这从都城传来的消息,也是让他决定同意暂时休战的一个原因。这番停战休整,在他看来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只等赵丞相在都城夺得皇位,再和他里应外合,而裴信炎到时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整个魏国沦陷。

    楚诺的如意算盘打的是霹雳巴拉的直响。但也架不住裴信炎比他在更早以前,织就的更大的一张网。即使中间加上了裴信淼的事,裴信炎也有自信将自己的这张网完成,然后捉住楚诺这只漏网之鱼。再加上,托梦凰的福,楚诺到现在还是个不能见光的人。该明着来的事他多少也有些束手束脚的。比不过裴信炎是名正言顺的。

    当然,这也只是个人的盘算。现实中还是存在着极大的变数的。如果楚诺突然改主意,不那么依赖于赵丞相的帮忙,那么裴信炎的处境就会变的很是不利。军心虽不至于涣散,但先机尽失。陶潜这个见风使舵的,也可能又再次跟楚诺合作。当时候,二对二可就胜算不大了。

    而且,以现在来说,虽然裴信炎一开始没料到陶潜会有可能倒戈相向,但从目前的情况和自己手中拥有的筹码想比,陶潜会选择自己也不令他意外。

    虽然陶潜一直口口声声的说喜欢梦凰,裴信炎也因此吃了几次飞醋。但醋也只是醋一阵子,过会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裴信炎的自信便会多上许多。因此,他在听到梦凰转述说陶潜有意向要跟自己合作的时候才没什么意外的,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

    梦凰说她不明白陶潜口中的所谓“大戏”到底是指什么。但裴信炎却明白的一清二楚。陶潜指的就是自己对这次事件的处理和态度。如果自己能够一直保持镇定的处理皇上驾崩的事,那么就能坚定他的想法。让他选择放弃楚诺转而跟自己合作。那么,自己得到的将不止是燕国的支持,还有楚诺接下来所有的计划。只要先杀了他,那他叔叔带领的军队将不堪一击,不攻自破。到时候,三国瓜分陈国也不是不可以的。

    裴信炎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终于露出一丝轻松,不禁看向昏睡中的梦凰。自梦凰昏迷到现在已经接近两天了。卫洋和靖泊他们也刚回来禀告了最新的战况和处理的结果。免战牌也已经挂了出去。陈国那边也已经接受。所有的一切都在裴信炎的计划之内,只除了梦凰。

    梦凰从出现在现在,从来都不在他的任何计划之内。即便当初娶她是为了师傅和靖泊。但后来发展的一切,却是他怎么也预料不到的。只要是跟她有关的一切都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想。对自己来说,她总是那么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第三百一十八章 我们合作(二)

    夕阳渐渐落下,将天边染的火红,如同那日被裴信淼的鲜血迷了眼后裴信炎眼中那血红的世界。每个人的轮廓外都罩着一层红晕。但不同的是,最后的这抹阳光并不像那日般充满杀戮。而是包容的,用尽最后的温暖去抹平人们的棱角。让大家在它的光辉下,享受着片刻的祥和。

    御用大帐中依旧还是只有裴信炎和昏睡的梦凰,以及内间被冰封住的裴信淼。虽是夏天,但因着满屋的寒冰,帐内的气温也低的不像话,完全接近零度。所以,裴信炎不仅心是冷的,连身体也暖和不起来。

    当然了,裴信炎之所以还将梦凰放在这儿。不是因为他没考虑到这一点,而是因为他知道,梦凰昏迷是因为她的灵魂再次离开了赵梦凰的躯体。因此,不管现在她身处的环境是怎么样的,都不会对她有任何的影响。而要让梦凰真正清醒过来,唯一能做的也只有等待。记得她上次说过来回有时间差的问题,想必这次也会是个持久战了。不过,裴信炎也觉得梦凰这样安安静静的躺在自己身边,哪里都不乱跑的样子很是令他放心。因为不管多久,他都有那个时间等,也等的起。

    夕阳虽落,但它却尽全力的去照耀每一个人。连窗门紧闭的大帐也隐隐的有红光穿透厚厚的帷幕和窗纸在帐内撒下淡淡的金黄。浅浅的阳光轻轻拂过裴信炎,再拂过梦凰。轻轻浅浅的光,虽微弱,但却始终怀抱着希望。

    可能是被这温暖的阳光感动,一滴眼泪缓缓的从梦凰眼角滑出,很快滑下滴落在纯白色的软枕上,隐于其中。在落日的余晖下,梦凰脸上的泪痕晶晶亮的,反射着阳光。刚好投进裴信炎的眼中。

    裴信炎惊讶的眨了眨眼,猛的扑上前去,紧张的眼神在梦凰的脸上扫来扫去的。手也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他来回攥了几次,才勉强让自己的手恢复控制,踌躇的伸向梦凰。

    他握住梦凰的肩膀,轻轻摇动着唤道:“梦凰?梦凰?是你回来了吗?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醒过来吧。”

    也不知梦凰是真的听到裴信炎唤她的声音她才醒来,还是凑巧她刚要醒来就听见了裴信炎的声音。只见裴信炎的话音刚落,梦凰的眼睛就挣扎着缓缓的睁开。因为闭了许久。梦凰的眼睛刚睁开的时候竟然从单眼皮变成了双眼皮。

    当然,因为裴信炎靠的很近,梦凰醒来时。看到的第一眼依旧是一双眼睛。但是。不同的是,梦凰一看便知是裴信炎的眼睛,根本不用多想,那双眼睛早已深刻在了她的心中。

    “你真的醒了!”裴信炎眼见梦凰一点一点的睁开眼,惊喜道。

    “我睡了多久?”梦凰感觉的力气再次回来,先是张了张嘴试了一试。这才开口问道。

    “整整两天了。”裴信炎见梦凰问,便也没多想的回答。顺手也把挣扎着要起身的梦凰扶了起来。

    “两天。”梦凰默念着裴信炎的回答,垂着眼帘若有所思道,“一个时辰。两分钟?两秒?”

    “你在说什么?”裴信炎耳朵尖,听见了梦凰奇怪的低语。

    “嗯?没事啊。”梦凰见问。忙抬起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回答道,“你怎么样了?我昏迷了两天,一定发生很多事了吧?靖泊他们回来了没有?这一仗是谁胜谁负啊?”

    “我们胜了。靖泊他们也回来了,除了皇兄,其他人都好。”裴信炎淡淡的开口,完全听不出喜怒哀乐。

    “你……也好吗?阿——嚏!”梦凰见他如此淡淡的将所有情绪都掩藏起来,不觉替他憋的难受,忍不住问出口。但话音刚落她就深切感受到了大帐里的寒冷,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喷嚏。

    “我没关系,倒是你,为什么会突然什么事都没有的昏过去?”裴信炎靠近一步,紧盯着梦凰的眼睛问道。她也太奇怪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哭了一会儿就至于变成这样吗?

    “可能是太累了吧,我一直在马上来回奔波的,会累到昏睡也是很正常的。”梦凰装作仔细的回想,然后给了他这个理由。

    可是,裴信炎显然不信,反驳道:“你是累是病,我比谁都了解。你这两天的脉象就和当初你‘回去’时那三个月的脉象是一样的。说你是累成这样的,我根本就不信!你既然找理由瞒我,就说明你已经知道了原因。你知道原因为什么不说?难道你也要离开这里!是怕我阻止你吗?”

    “我离开不离开好像不关你的事了吧!我跟你最多也只是同门关系。虽然以前的事我没忘你也没忘,但这也不能再代表什么了。如果你硬要拿你我之间过去的事来管我,那我只能说我们连师兄妹都做不成了。我来这儿帮忙,一是想弥补我之前犯的错,二也只是不希望你们这些自私的上位者祸害无辜的民众。我讨厌战争,更讨厌‘一将功成万骨枯’!但我知道这一仗在所难免,所以我只能尽力帮忙。希望你不要再想多了。我是你的师妹,但不是你的手下,你没那个权利管我的事。”梦凰被裴信炎追问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情急之下,不自觉的就说出这番伤人的狠话。

    “哼,那依你所言,你我之间并无太多瓜葛,我没权利管你的事,那你是不是也没权利来管我的事,更没权利随意来这儿?”裴信炎烦躁道。

    自己只是关心她而已,为什么她总是要急着和自己撇清关系。既然不想跟自己再有什么瓜葛,那又干嘛要来这儿找自己,还抱着自己,然后昏迷不醒的让自己担心?

    “是!是我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我这就走!”梦凰见裴信炎如此说,怒气一下子涌上来,撂下话就冲了出去。速度快的让裴信炎只错一寸没来的及抓住她。

    裴信炎估摸着时间,现在正是军中将士埋锅做饭,傍晚巡防的时间。他根本就没办法出去抓她。而且,梦凰如此怒气冲冲的离开,也让他觉得好没意思,自尊心让他的倔脾气也一同涌上,一甩手直接回到桌边,继续研究着接下来的计划。

    梦凰冲出去后,心里隐隐的也有些后悔。可裴信炎把话说成那样,自己再不生气就真的没自尊了。自己好心好意的担心他去看他,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领情。既然如此,那便彼此这样撂开手算了。反正自己在他心里根本就可有可无,那自己时日不多的事也大可不必让他知道了。

    梦凰心下有了决定,也索性不再为这件事烦恼。直接向旁边一拐,去往靖泊的营帐看他。多日不见,也不知道靖泊过的怎么样。在梦凰看来,靖泊连十八岁都没到,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里。可是,那个可恶的裴信炎还是为了保护他的皇兄把靖泊发来这个“炼狱场”,简直太自私了。梦凰想着,又在心里把裴信炎大骂了一通。

    而在御帐中的裴信炎则像是受到感应一般,在这两天里第一次打了个大喷嚏。不过,一个喷嚏如何能打扰到他,只见他只是揉了揉鼻子继续埋头案牍。

    这边,梦凰见到靖泊,自然相互安慰一番,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可说。梦凰见过靖泊,在他那里用过饭,便也急着赶回医帐,终于着手她该干的工作。

    一连几天,梦凰和军医都忙着医治受伤的士兵,无暇分身。梦凰因此也没再和裴信炎见面。而裴信炎也没再找她,两个人都好像忘记了彼此的存在一般,对彼此只字不提。但闲下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想起对方。但这些,他们自己是无法知道了。

    忙了近半个月,梦凰和军医才将所有受伤的士兵包扎好伤口,各个开了方子,统一煎药。所有重症急症患者都得到了应有的救治。受伤轻的也都慢慢复原。梦凰这才有了稍稍松口气的时间。

    有了时间,梦凰便想起当日醒来时自己提到的那几个时间。不免重新拿来仔细思考这其中的关窍。直觉告诉梦凰,只要她能找到自己昏迷的规律,那么预测下一次的昏迷和时长,以及自己还剩多少时间应该就能找到个大概了。

    想到就做,梦凰将几次昏迷的时间,地点,身处的事件和昏迷时长都一一列在了纸上。看着纸上清楚的数据,梦凰拿起笔,先将那“一个时辰”改成了“两个小时”。那么在时长上,梦凰便得出了一个大概的规律。那就是“两秒,两分钟,两小时和两天。”照这个规律,那么自己下次昏迷到再醒来所需的时间就可能是两个月。

    梦凰再看自己昏迷的时候,那几次分别是自己听到父亲可能背叛的时候,找梁路晨谈判的时候,路上遇到本不该出现在这儿附近的陶潜和裴信淼刚死信炎最痛苦的时候。

    这些事有大有小,梦凰暂时还看不出这之间的规律。不过,梦凰可以断定的是这些事都是和裴信炎有关的。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们合作(三)

    边境的战事因为对阵的几人均各怀心事,所以,魏、陈两军的免战牌则得以高挂了近一个月。期间,楚诺听闻在都城里的赵丞相已经得到了裴信淼驾崩的消息,正在秘密赶制龙袍。和当初他们谈妥后的一样在加紧掌控着全国的各项重大决策权限。愿意追随他的人也一时间成数倍增势。而且,他也已经率领文武百官动身奔赴这里。明面上的理由也是替皇上分忧。

    当然,裴信炎对这些事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因为,这些造龙袍的事还是他指使的。他虽不知裴信淼在很早的时候就立下了遗诏。但不管怎么说,皇室中就只有他和裴信淼两兄弟。所以,裴信淼一旦驾崩,而又后继无人的话,那他这个弟弟即位为武帝也是理所应当的。

    原本裴信淼在位的时间就不是很长,他们两兄弟都还很年轻。而且,在子晴在的那段时间里,她更是不会允许裴信淼跟其他的女人有孩子。所以,这四五年间,宫中并未再添任何皇嗣。裴信炎对此也劝过,可无奈裴信淼爱子晴太深,情愿永远后继无人也要留子晴在身边。裴信淼虽然身后余下了两位公主,但都并不是很得宠,更加无法即位为帝。

    楚诺打的如意算盘是,对外裴信淼后继无人,而有绝对资格能继承皇位的裴信炎又一直未曾露面,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所以,大家对他们裴家失望,想要另立新主也是理所当然的。而对内。他确信子晴得手,裴信炎被迫饮下陶潜特制的“软玉散”而变成废人,生不如死。赵丞相又答应跟自己合作。虽然不是很可信,但看如今的苗头和目前的形势,胜利的天平始终是倾向于他的。楚诺对此很有自信。他自信自己已经算到了每一个人,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可是,他可能没听过一句话,叫做“多行不义必自毙”。像他这样的小人。以利用女人为手段,连合作者的机密都能毫无廉耻的着人窃取。无时无刻都在不停的算计着每一个人,“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勾当昭然若揭。这样的人又如何能够相信。小人虽“同”,但却绝不会“和”。

    一面,他正在自以为是的走向裴信炎为他花了大力气织就的巨大的网中,一点一点的被网上的细绳缠绕在脖颈上而不自知。一面,他唯一的盟友也在早些时候选择背叛了他。只因,陶潜更加不屑他的所作所为。比他早一步清楚裴信炎的反抗有多大。

    当你看出所有的优势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时。选择靠近他,依仗他是人趋吉避凶的本能。更何况还是攸关整个国家的大事。在四国混战中选对边,站好自己该站的阵营。才是制胜的根本。陶潜可不会真的傻到为了楚诺的国仇家恨而浪费自己国家的兵力和资源。当然。能捞到好处,那当然是合作。捞不到好处,那自然要找能捞到好处的事做才是。是跟着楚诺,干着出力不讨好的事,还是站在赢面大的那一方,分上一杯可大可小的“羹”。是人都知道该怎么选才是最正确的路。

    陶潜虽然整日游荡,做着各种别人无法理解的“游戏”。但其实,他比谁都要理智清楚目前所处的状况。他不单是制药方面的天才,更在其他方面有着无与伦比的判断力。他就是那种典型的“高智商反社会”人格。但他的反社会倾向被他多年来在皇宫斗争中的磨练掩藏的很好。轻易间是无法察觉出来的。只是平日在言语间他无论什么都喜欢反着来的习惯,才能将他的反社会倾向泄露一二。但他的智商也实在太高。所以也只有那一个破绽。而这一个破绽,也是他故意留给自己的发泄的途径。他目前所处的古代。虽然没有人知道这个概念,但他确实是这种性格没错。

    他讨厌被人控制,所以喜欢跟别人反正来。但激将法对他其实也并不管用。他偶尔的被“激”也只不过是他想要这么做而已。接近梦凰,虽是楚诺的建议,但他当时是直接反对了。但稍后,他却还是这么做了。而且在接近梦凰中,他发现了比帮楚诺对付裴信炎更加好玩新奇的“玩具”——赵梦凰。注意力被转移了一大截不说,还在不断了解梦凰的过程中,得到了一些关于裴信炎计划的蛛丝马迹。

    当然,这些线索绝对不是梦凰泄露出去的。但陶潜就是聪明到能从几种毫无关联的事中推导出其共同的结果。然后找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那条路。

    就拿他决意背叛楚诺,打算和裴信炎合作的事来说。他绝对是经过深思熟虑才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一开始他掌握的只是一些更倾向于裴信炎的几种可能性。但后来,他在选择了要继续研究梦凰后,就逐步的把一些成功的可能推向了裴信炎。就比如,“软玉散”的事。当然,当时他也还算对的起楚诺,并没有完全的背叛他。给小麦的药最起码是真的。而消息也只是告诉梦凰一个人而已。

    当然,这一动作也不是无缘无故的。他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给他们另一种可能。完全是因为齐国的原因。梦凰对梁路晨他们夫妇的大恩,的确能让她帮上裴信炎不少的忙。也许两国会因为这个原因“真结盟,假决裂”也未可定。

    而且,据当年的探子奏报。梦凰在失意离开魏国,周游四国中在齐国停留的一段时间里,裴信炎也因得罪子晴被裴信淼禁入宫院。而他也在那个时候装作赌气离开了魏国,四处周游不知目的地在哪儿的,还特意绕到他燕国晃荡过一段时间以掩人耳目。算算这中间的时间差,刚好在梁路晨动手清理他国内外戚势力的前后。若说裴信炎在那时间见过梁路晨,早就谈好对付楚诺的事也是可能的。

    陶潜就是基于这点,才决定通过梦凰对裴信炎示好,以达到保全燕国的目的。虽然一开始站错边对自己很不利,但他相信,裴信炎一定不希望再多个像自己这样的敌人。

    在经历过裴信淼驾崩这件事后,陶潜更加确认裴信炎的非同一般。在面对自己皇兄被杀后,他不但能够从容淡定的继续维持着军营的运转,治军严明的将所有人的口堵上。而且还将近在咫尺的楚诺瞒的一丝不露。这些就已经足够陶潜选择他了。

    就算楚诺信誓旦旦的跟自己保证赵梦凰的父亲会在都城跟自己里应外合。但陶潜却不认为他楚诺能那么轻易的收买她父亲。他可能忘记了,梦凰父亲反叛的最主要原因就是他的女儿含冤而死,尸骨无存。但既然她赵梦凰好好的在这儿,而且还拜了真心老人为师。那这个原因便就可打消了。而且,说不定,那赵梦凰本来就是真心老人的徒弟,只是为了帮裴信炎对付他,所以才一起演了这出苦肉计。不过,这也只是陶潜的猜想而已。但无论事实究竟是怎样的,陶潜都坚信赵梦凰的父亲是裴信炎的人。

    既然有了这么多的理由,陶潜又怎么会像梦凰一样犹豫不觉呢?更何况,自那日梦凰向裴信炎转达了他要合作的话后,裴信炎也记在了心里。

    就在魏、陈两国刚挂起免战牌的几天里,裴信炎就已经派人通过他留下的线索找到了他。二人秘密的会面,聊了许久。分开时,脸上具是挂着满意的微笑。而谈话的内容,则是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了。

    那场密谈过后,陶潜便回到了他该在的地方。虽然临走时他还想再找梦凰“聊聊”。可无奈,整个军营,只有她的医帐附近守护的暗卫最多。自己根本就没办法潜进去。而梦凰又因要治疗伤患,一直没时间休息,更没时间来到远离军营的地方。陶潜无法,只好冲着裴信炎所在的中军大帐撇了撇嘴,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原本,陶潜以为裴信炎对赵梦凰不过是彼此间合作演戏的关系。所以,他在密谈中,特意提出要裴信炎把梦凰送给他。但没想到,裴信炎竟然说自己没权利掌控她的人生为由拒绝了自己。而且,看他当时手上骨节外露,青筋直冒的样子,陶潜恐怕自己再多提一下这个想法,那他和裴信炎的合作就会玩完儿。因此,为了顾念大局,陶潜才暂时放弃了问裴信炎要梦凰的念头。那次密谈才真正得以继续友好愉快的进行下去。

    陶潜因此这才知道裴信炎对梦凰的不同。感叹之余也并不是十分意外。但没想到,自己刚刚和他分开,他就马上派人看住了梦凰的四周。这种铁桶式防卫,恐怕和他当时保护裴信淼时有的一拼。甚至在陶潜看来,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陶潜并不在意这些东西。因为只要是他想要的,就一定会弄到手。哪怕再困难,都无法阻挡自己。只是先让人保管一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三百二十章 武帝登基(一)

    自和陶潜确认合作,他也离开明远镇等待着给予楚诺最后一击后,裴信炎更是加紧推进了他的计划。现在,所有人都站在自己这一边,这一仗定是稳赢不输的了。但为了防止楚诺逃脱,他更是不敢放松一步。因为越是到最后,越到胜负快要分明的时候,反转的可能性就越大。

    布了那么久的局,只差一步,绝对不能让这计划功亏一篑。而且,是楚诺设计杀了裴信淼。这个仇,裴信炎是非报不可的了!他会留楚诺一命,就像他当初要对自己做的那样,喂他吃下“软玉散”,然后将他所珍贵的统统都摧毁在他眼前。如此,方能稍稍消解掉自己的恨。

    因此,裴信炎在见过陶潜之后的十几天里才会忙的焦头烂额,才以至于一直没有时间去见见梦凰。其实当他听到陶潜跟自己要梦凰的时候,他就已经紧张的不行。不答应是肯定的,但就怕他是故意在这里拖住自己,能征得自己的同意最好。若自己不同意,保不齐他的人就会趁现在自己没防备时动手将梦凰给劫走。所以,虽然裴信炎最后还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担忧没有表现出来,但还是在回去后立刻增派了梦凰附近的守卫。陶潜也猜的没错,在人数上,裴信炎派去守护梦凰的人的确是比守着裴信淼的人多。他已经失去了一个自己最珍惜的人,不能再紧接着失去第二个。

    而现在,当裴信炎忙完手头上的事儿后,终于在这天得出些空闲。但他又不能堂而皇之的去医帐找她。没办法只能假托是找靖泊有事相商。然后一直赖在他的帐中不肯走。只是为了在这儿“碰巧”见上一见常常来这儿照顾靖泊的梦凰。

    他其实来的也刚好,正好赶上梦凰处理完医帐的事,又在自己还剩多久的事上想出些线索。所以,梦凰也是想来靖泊这里放松一下,才特意绕到了靖泊的帐中。

    梦凰一进帐便看见数日不见的裴信炎坐在上首悠闲的品着茶。而靖泊则坐在一旁静静的等候着他的指示,但他就是不为所动的坐着,目不斜视的只盯着盖碗里漂浮着的茶叶。

    靖泊见梦凰进来。旁站起身躬身道:“母亲来了。”

    “嗯,来看看你。”梦凰应声上前,直接在靖泊身边坐定。

    裴信炎听到是梦凰声音,这才缓缓抬起眼帘,偷偷瞄了她几眼。然又装作什么都没看见没听见一般的坐着。似乎是对梦凰的到来满不在乎的样子。

    但他不由的皱起来的眉头,却还是泄露了他的心事。半个多月不见,梦凰的脸色又变差了许多。眉宇间的疲态,连她灿烂的笑也无法遮住分毫。裴信炎记得,梦凰曾经也曾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后来过了段时间后便好转了。但这次。裴信炎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好像这次比上次还要严重似的。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安,眼神也不由自主的闪了几闪。

    这边。梦凰虽然没有跟裴信炎打招呼,也好似没看见他一般只和靖泊说笑。但眼睛其实也忍不住数次留连在他身上。是故,裴信炎的皱眉和眼神闪烁都被梦凰瞧了个正着儿。但是,梦凰非但没往裴信炎是担心她的方面去想。反而以为他是不高兴在这儿见到自己。不免又暗自心伤了一会儿。但好在,靖泊也见她脸色不好一直在拿话逗她开心,所以,经他一打岔,梦凰也便转移了注意力。

    但也只是聊了一会儿,便又回到她的帐中去休息了。今天好不容易得了空儿,是得好好歇一歇了。其实连梦凰自己也感觉到她这几天的身体不是很舒服。总是蔫蔫儿的提不起精神。军营里的药她也不舍的用。只觉得自己挺过去就能慢慢好起来。但没想到,这次恢复的竟比平日都要慢上许多。但好在还是能慢慢恢复的。梦凰对此就已经感到很庆幸了。

    裴信炎在梦凰走后,便也一句话都不说的起身离开。靖泊刚开始还有些疑惑,嘴都已经张开了。但随即当他看到裴信炎的眼神时,就了然了。什么话都没说的任他离开,只是自己忍不住在裴信炎的背后偷偷高兴。

    这一次见面二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仅仅是见到面就已经很好了。与其为了掩饰而说些违心的话伤对方的心,还不如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想看了就偷偷抬头看上一眼。知道对方安好,便已经足够了。

    此后,尽管他二人再没机会见到彼此,但彼此的消息还是有人“好心的”在他们面前谈起,好让他们知道自己担心的那个人究竟好不好。当然了,这个好心人自然是靖泊了。能看到自己最爱的两个人幸福的在一起,就像以前他们一家三口那样,可以算是靖泊自己私心最想要实现的愿望吧。

    但是,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每当他俩想要对彼此更近一步时,他们就会因为各种原因被推的更远。明明心里是浓浓的关心,可嘴里吐出的话却难听刺耳。难道同极的磁铁,真的就不能在一起吗?明明是一男一女,他们又是因为什么而变成了“同极的磁铁”呢?

    问题虽然想不通,但目前来说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想清楚。梦凰虽得了空闲,但裴信炎的事又再次多了起来。赵丞相带着文武百官已经日渐迫近,大反攻的时间就要来临。裴信炎必须确保自己提前布置下的人能抓到一直潜藏起来的楚诺。虽然他有了陶潜的倒戈相向,但楚诺这个人,连燕国的宝典都不放过,又怎么会全心全意的相信陶潜,然后将自己的后路告知他呢?所以,抓住楚诺才是这次行动的重中之重。

    不过,楚诺是不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的。明远镇附近,早就没了他的人影。两军之所以能一直高挂免战牌一个多月的时间,也只是因为他不放心亲自去跟赵丞相汇合。所以才会将卫洋和靖泊的军队放置在这里。就算他们装的再像,但少了裴信淼和裴信炎,他们要出战,还真得仔细掂量掂量。

    认定裴信淼已死,裴信炎变废人后,楚诺虽然心里始终存着消解不掉的疑惑,但他还是选择通过赵丞相来吞并魏国。当然,他心底的疑惑是如何也消除不了的,因为这疑惑已经扎根在他心底。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是心存疑惑的。他是不会完全相信任何人的。但促使他选择稍加信任赵丞相的原因,也只是因为他觉得赵丞相的心里跟自己有着一样的仇恨。他其实相信的,是那个同样的仇恨,而不是赵丞相。

    所以,就在赵丞相率军走到近一半的路程时,楚诺还是赶来截住了他。就在夜深,众人均歇息的时候,楚诺带着仅剩的破,来到了赵丞相的房间。

    “好久不见了,老朋友。”楚诺先一声开口,免得赵丞相受惊叫人。到时候大家都得麻烦。

    “原来是你。找我什么事?”赵丞相并不意外的起身披上衣服,来到桌前坐下。

    “我要找你的事,我们之前已经都说过了,所以这次我就不多说了。我来这儿,也只是想问问你,你有没有什么事是希望我帮忙的?有的话,你说出来,我会向你展现出我最大的诚意。”楚诺也坐在桌前,向着赵丞相低声道。

    “呵呵,既然你都亲自来了,那我还真有事要请你帮忙。”赵丞相在黑暗中微微一笑,回答道。

    “你请说。”

    “皇上驾崩,国不可一日无君。国君者,自然是能者居之。但先皇的遗诏也万万不能小觑。”赵丞相并不急着直奔主题,而是先讲了些大道理给楚诺听。

    “丞相的意思是……”楚诺眯起了眼睛,难道裴信淼还留了遗诏要将皇位传给那个废人裴信炎吗?

    赵丞相见楚诺眯起了眼睛,心突的一跳,但忙镇定下心神,接着道:“我的意思是,如果先皇遗诏,要将皇位传给能者居之,而非其他皇室之人…….还请陈国能尊先帝遗诏。”赵丞相故意在此顿了一顿,相信自己的意思,楚诺应该会了解了。

    果然,楚诺这时才笑了出来,嘴角勾起一个大大的弧度,答应道:“这个自然。叔叔他一向是臣服于先皇的。”

    “那就多谢了。”赵丞相面色淡然的道谢道。

    “客气什么,别说是陈国,就是燕国,齐国也是只认先皇遗诏的。”楚诺炫耀似的保证道。

    “如此,微臣便可放心了。您慢走。”赵丞相最后还是用了一个尊称“您”来打发楚诺。相信这一个字就足够令他骄傲自满了。

    果然,楚诺听到这个“您”,面上虽没表现出什么,但他的好心情是如何也掩盖不了的。目的达到也不多坐,带着破就离开了赵丞相的房间。而在他走后,赵丞相的玉佩便出现在了枕边。第二天赶路时还差点忘记,亏得是帮他收拾床铺的丫头看见,替他佩好,这才没有弄丢。

第三百二十一章 武帝登基(二)

    经过楚诺这个插曲,赵丞相才得以带着大队人马安然无恙的从都城奔赴到明远镇。因是大臣前来,自然不需要皇帝亲自迎接,是故,除了赵丞相和几个位高权重的尚书之外,其他百官尽皆留在明远镇等待圣命。

    这次,赵丞相以辅佐裴信淼为名,竟将朝中大半的官员都带了来。虽然大家嘴上不敢说什么,但心里还是不满的。此地正处在两国交战的中心,虽说皇帝御驾亲征,但也没道理要朝中大半的官员随行在侧。一则朝中并无能决策的人主持朝政,都城彻底被掏空。二则,国家的中流砥柱尽皆在此,若出个意外,那不是直接把他们都一锅端了。这样不顾后果的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行为,实在是让人无法理解。但事实却又不得不照做。因此,大家都在心里埋怨着赵丞相,对他的支持也在这次的行动中,减退了几分。

    而这,也正是裴信炎期望达到的效果。虽说赵丞相是梦凰的父亲,是自己人。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自己这次是把整个国家的存亡几乎都交到赵丞相的手中。万一他稍一动邪念,受了楚诺的蛊惑,那自己不就得不偿失,算是把整个魏国都拱手让人了。这,又如何能是裴信炎所期望看到的。所以,他才要求赵丞相如此,一来是为了再度取信于楚诺,二来也是给赵丞相最后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人都是自私的,一旦涉及到自己的性命,便都会改变自己当初信誓旦旦喊声震天的“信念”。裴信炎对这些。早就冷眼旁观的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会变成现在这副表面温和可亲。但心底却冷若冰霜的样子。对人冷血绝情。人性的丑恶他早已经司空见惯。

    他对梦凰原本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当初娶她,一个是师傅要求和要拉拢她父亲。另一个也是因为他调查过她,知道她是一个真正善良甚至懦弱的女子。他知道她不聪明,也从来不要求她聪明。聪明人他见的太多了,实在不想再费心提防身边的人。

    他从小就不相信人们口中的爱情。因为当初他以为自己的父母是这世间最相爱的两个人。小小的他。当时也是希望自己长大后能找到像他们一样的感情。但是,上天却抽了他和他父母一个大大的耳光。彻底打醒了沉浸在爱情虚幻世界中的他们。父王母后间一开始令人称羡的山盟海誓终于在一个低贱的宫女手中断送。父王的绝情和态度的转变,让小小的他始料未及。而母后的自杀,也让他早早的封闭了自己渴望爱情的心。

    但门既然能够阖上,便能够再次打开。只是要看打开的方式对不对了。其实,在梦凰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先用亲情打开了裴信炎心上的铁锁。但随后,却又用她怯懦的小心。引得裴信炎自己主动从内向外向梦凰慢慢的打开他的心。并不刻意的举动,却打开了许多人用尽一切心机都打不开的心。所以说,该是你的就是你的,你这会儿得不到,也只是时候还未到而已。

    还有,千万也不要忽略了父母对自己的爱。血缘的纽带是这世间最为坚固的绳索。在助你高飞的同时,也保护着你,不让你逆风坠落。

    虽然他们有时的确强权*了些。但也总比对你漠不关心要好。我们总是容易忽略父母在我们不知道的背后,为我们做了怎样的多的事。也许那个从来不曾给过你好脸色,让你看了总是胆怯的父亲。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站出来。尽全力去帮你争取到自己最心爱的一切。也许你会觉得跟他没什么话好说,但当你真正发自心底想要得到什么时,你的父亲始终会是第一个注意到,然后在人所不知的时候帮你实现愿望。

    记得当日,在得知梦凰的死讯后,赵丞相确实瞬间苍老了许多。但也因着上次梦凰掉湖里差点救不回的事。让他有了些心里准备。但他到底还是止不住的心疼她。不甘心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为女儿讨个公道是一定要的,但就是不知道女儿的冤屈究竟在谁的身上。

    而这时,裴信炎找到了他。将那假骨灰和梦凰可能没死且被他师傅救走的事都原原本本的说了清楚。连带着,把害梦凰的真正凶手也告诉给了赵丞相。但当时,他并未说合作的事,只是先给了他一个交代。算是他对他这个岳父的尊敬。而之后他俩吵嚷着说裴信炎不给他看梦凰的骨灰,纯粹就是他俩的演戏了。

    而之后没多久,楚诺的人就找上了他,还把所有的错都往子晴和裴家兄弟的身上引。赵丞相当时虽然表现的极为气愤,但过后还是将他们当日所说的话都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裴信炎。而这时,裴信炎才向他提出了自己的计划。迫切要为女儿报仇的赵丞相自然不会反对。

    其实,楚诺在找人方面,除了比裴信炎先找到一个陶潜以外,次次都要比裴信炎落后一步。殊不知,他早就一步一步的尽皆输给了裴信炎了。只可惜他根本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以为默默承受他诡计的裴信炎只是个会打仗惯逞匹夫之勇的王爷,并不是一个权谋心计都不输他的誉王。

    赵丞相带领着百官在到达明远镇后,稍作休息便于第二日带人来拜见“受了伤”的裴信淼。但卫洋却派人守住了大帐,不许除他以外的任何人入内。无法,赵丞相只好一个人进得帐内。

    一进帐内,他就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人老了,又刚经过舟车劳顿,身体难免虚弱一些。自然一开始有些受不住帐内的冰寒。

    但他还是依礼上前拜倒曰:“微臣叩见誉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人快请起,这真是折煞本王了。大人一路辛苦了。”裴信炎见赵丞相向他行大礼,只得先依礼受了,然后再赶紧扶起他道。

    “王爷言重了。这是微臣应该做的。”赵丞相拱手拜道。

    “赵丞相是我国之功臣,客气的话就不要再说。去见见皇上吧。”裴信炎深情稍缓,接着又面色凝重道。

    “是。”赵丞相答应着,跟着卫洋进入了内室。

    一进来,先不说看到的了。就是身体的感觉也比在外内冷上数倍。整间内帐几乎被巨大的冰块填满,只容得下被冻住的裴信淼横卧其中。赵丞相看着他清俊的脸,虽是帝皇,但还是止不住的生出了一种“白发人送黑发人”之感。英年早逝这四个字,形容裴信淼是一点也不为过。

    “也难怪皇上要先行立下遗诏了。那么早就如此,他一定是早料到了今天。”赵丞相忍不住在心里叹道。

    随后,赵丞相也不多留,向着裴信淼的遗体三跪九叩,完成了大礼便出了内室。出来后,他眉间原本因为夏热而生出的汗,也被内室的寒气冻成了一颗颗晶莹的小珠子,挂在他的眉峰上。

    他一出来,来不及擦掉那眉峰上的冰疙瘩,便冲着裴信炎先跪了下来。低头道:“臣有要事要先禀告。”

    “如果你要说他找你的事,本王已经知道了。你解决的很好。”裴信炎以为他所说的遗诏之事只是为了骗楚诺而编造的,因此并不是十分在意。但看他还依旧跪着,裴信炎的眉头就慢慢的聚拢了起来。裴信炎怀疑的向着跪在地上的赵丞相问道:“难道,皇兄真的留了遗诏?”

    “回王爷,先皇早在晴妃离开前就已经立下了遗诏。旨意,若有不测,立誉王为武帝。”赵丞相回答完,身体直接趴伏在地。遗诏还未宣读,裴信炎还尚未是皇帝,于礼他不能山呼万岁。但受他的大礼还是有资格的。

    “皇兄竟然这么早就立下了遗诏!”裴信炎难以置信的叹道。

    如此早的立下遗诏,显然皇兄早就有了要抛下江山只要美人的想法了。虽然美人丢下他走了,但他最后还是选择扔掉了江山。裴信炎再次被裴信淼的深情震动的片刻无法言语。他虽接受不了子晴,但却也能渐渐理解了自己哥哥对爱的执着。

    的确,对皇上来说,子晴就像是照亮他的阳光,让他不再那么孤单。将心比心,自己也正是因为有了梦凰在,即使她不在自己身边,在身边时也从来都不说一些好听的话。但裴信炎知道她的本性是一直都不会变的。她话说的再难听,里面包含的却是一颗最真的心。裴信炎正是因为懂她,所以才喜欢她,爱上她。即使裴信炎嘴上还不承认,但他在心里也已经将自己对梦凰的感情和裴信淼对子晴的感情放在一起比较了。

    “还请王爷指示下一步的计划。”赵丞相直起身,雄心满满的看向裴信炎。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马上就能亲手收拾掉那个胆敢利用伤害自己女儿的楚诺了。赵丞相早就已经迫不及待了。

    “东西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

    “那照计划,宣读遗诏,本王即位。”裴信炎冷静的吐出这几个字,面色郑重,决绝。

第三百二十二章 武帝登基(三)

    御帐外,众人因等了许久都不见赵丞相出来,不觉都有些心急。正当大家都快站不住的时候,卫洋终于和赵丞相一同出了御帐。但两人的神色都是悲怆而郑重的。还没等赵丞相开口,卫洋就先一抬手,御帐四周瞬间被极速涌入的护卫军围起。而且每个士兵都全副武装,甚至连刀都尽皆出鞘,只是没有对准中间站着的众人。

    就在大家都诧异间,赵丞相终于向前一步,走到大家面前,神情悲恸又决然道:“想必诸位一定猜想了一路,一直疑惑为什么我要如此大动干戈的带大家前来。现在,我就告诉大家原因。”

    众人听到赵丞相如此说,之前到嘴边的疑问也都暂时咽了下去,只等他对这次和今天的事有个交代。赵丞相见众人都噤声望向自己,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从怀中掏出他保护了一路的明黄卷轴。上面绣着五色金龙,象征着帝皇的威严和庄重。

    众人见他请出圣旨,慌忙都跪倒在地,准备接旨。但赵丞相显然并不打算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念。只听他向着跪倒在地的众人道:“大家先起来,现在还不是宣读这道圣旨的时候。待卫将军将三军召齐,众位大人一起接旨才是正理。”

    众人听言,疑惑的抬起头,果然,不知何时,原本站在赵丞相身边的卫洋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被守卫包围着的他们和手持圣旨的赵丞相。众人无法,只能先叩了一个头,然后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无奈的忍住着脚痛。继续留在原地等着。

    不过好在,托裴信炎和卫洋他们治军严明的福。不到半个时辰,整整十万大军,再加上之前的五万大军,统共十五万大军全部在校场整装集合完毕。其实早在两军休战期间,卫洋就已经派人在校场的空地上搭造起了一座高台。只等今日拥立裴信炎为帝使用。

    大军集合完毕后。卫洋便亲自来“请”他们。赵丞相自然也是手捧着遗诏,一步一步的踏上高台,表情郑重严肃。

    一同上去的,自然还有卫洋和靖泊他俩。只见赵丞相并不急着说话,而是以眼神示意卫洋先开口,自己退到了一边。卫洋见此,当仁不让的站在高台中央,提起一口气。向着台下的军士和众位大人们说道:“众将士听着,今日召大家前来,不为别的,只为大家都是我大魏的子民,都有资格和权利来见证今日之事的发生。”

    卫洋说到这儿,顿了一顿,看了看台下众人的反应后,这才接着开口。并表情沉痛道:“众位应该都知道,我们最尊贵的皇上为了保护我们,亲自来到了这里。并率领大家一次又一次的打退敌国。但,不幸的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再厉害的防御,也架不住敌人一次又一次的阴谋耍诈!他们战不过我们,就用一切卑鄙的手段来毁灭打击我们!但是。我们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吗?”

    “不是!”十五万大军齐声回答,响声震天。

    “我们对阴谋诡计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卫洋又道。

    “不是!”十五万大军紧接着吼道。

    “没错,我们的好儿郎是不会被任何阴谋给击垮的!即使,我们暂时失去了主帅,但我们一定会为了国家战至最后一刻的!”话说到最后,激动的卫洋握紧了拳头,用力的指天怒吼。

    “战到最后!战到最后!战到最后!”十五万大军再次齐声大吼。

    卫洋看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这才以手握拳举起来停在耳边,止住了众将士的高呼声。

    “众将士,我卫某先在这儿向大家谢罪了。”卫洋说完便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硬生生的砸在高台之上,离的近的人甚至可以亲耳听见那声闷响。

    卫洋这一举,让激动的将士们都不知所措的呆立着,一瞬间,大家想开口又碍于军令如山,都只得屏息等待着。

    “为了不让大家失去信心从而中了敌人的奸计。我卫某自作主张的向大家隐瞒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现在,我决定要将这个秘密公之于众,让大家和我一起做出个决定。”卫洋起身道。众人霎那间鸦雀无声,十五万人,全都皱着眉,屏息等待着。

    “这个秘密是,皇上他,已经驾崩了!”卫洋再次沉痛道。

    众人依旧鸦雀无声的矗立着,但都瞪大了眼睛,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旁边等待着的列位大人们,听此消息也都瞠目结舌的望向卫洋和赵丞相,难以置信。

    “其实就在皇上受到暗算受伤的那天,在圣上还未出得战场的时候就已经驾崩了。皇上,是为了我们战死沙场的呀!”卫洋再次跪倒在地,哀痛万分的回忆道。

    卫洋这次的话一完,众人终于有了反应。表情从最初的惊愕转变为惊怒和要噬咬敌人的忿恨。瞬间,场上的气氛就变的一触即发,大家脸上都写满了不甘和义愤填膺。但饶是如此,在军纪的严格要求下,大家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行为,场上依旧是不闻一声杂音。但杀气却不由自主的四溢开来,十五万人的杀意震的场外高台下的几位久经人事的尚书大人们,都不由的心生胆怯,连连退了好几步。只能握紧拳头来掩饰自己的惊惧。十五万人的愤怒和杀气,不是几个人就可以担当的起的。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受命监国的赵丞相此次带大队人马来的目的,就是迎立新君。重新带领我们报仇雪恨!”卫洋等到大家的愤怒累积到一点程度的时候,这才开口说出今天的主题。

    “报仇雪恨!报仇雪恨!报仇雪恨!”十五万大军忍不住吼道。

    在这片震天的怒吼声中,赵丞相终于携着遗诏走上前来。卫洋也适时的举拳令大家安静下来。瞬间场上鸦雀不闻,几十万只眼睛都注视着赵丞相手里的明黄卷轴。

    “众将士接旨!”卫洋提气大吼。顿时,十五万大军整齐的单膝跪倒,只剩手中依旧紧握的长枪还矗立在原地。

    不用说,一起跟来的众位大人们也都在这惊人的响动中颤颤巍巍的跪了下来。但与其说是跪,还不说是趴伏在地。

    赵丞相见大家都已准备好,这才打开遗诏清了清嗓子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躬违和,且无后嗣可继大统。唯遗一贤弟誉王信炎可托之。望众位爱卿恪尽己职,辅佐武帝。我国之一统,尽皆在其手也。”

    遗诏念毕,众将士和大人们齐声高呼:“谨遵先皇依命,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过,大家虽是这样高呼,但谁都知道誉王裴信炎早已经生死不知的窝在王府中。除卫洋和靖泊外,几乎没有人能够见到他。而皇上此次出征,也下旨将他留在了京都。此时来这儿宣读遗诏,不就没人接旨了吗?众人虽接了旨,但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

    虽然军纪严明的将士不敢随意开口,但那些在朝为官的大人们可就没那么拘束了。平日畅所欲言的他们,此刻又如何能够忍的住。既然叫他们来是为了宣读圣旨,那接旨的人都不在,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儿又是所为何事?

    于是,众位大人在一阵儿眼神交流后,一个在其中官位最高的人站了出来。走上高台,向着赵丞相问道:“请恕微臣失礼,敢问丞相大人,誉王爷既身在京都,您又为何定要在这儿宣读圣旨呢?”

    “方大人所言极是。圣旨就得要在王爷在的地方,亲自交给王爷才是。但这里情况危急,王爷等不及先登基便赶来这里。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自然也要跟着一起来为新皇分忧。”赵丞相一本正经的接过方大人的话茬,引出裴信炎此刻正身在此处的事实。

    果然,那方大人一听,忙惊喜的问:“王爷果真在此吗?”

    “方大人该改口了吧。”赵丞相提醒道。

    “不急,等微臣亲眼见到王爷接了旨,这口再改也不迟。”方大人坚定道。其实,赵丞相这次带来军营的人,都是对国家忠心耿耿之人。只是,大家都不知裴信炎的计划,因此才会倔强至此。但有气节的人,多少也是可以不用在乎这些“小事”的。

    “方大人果然耿直!”终于,裴信炎从某个角落飞出,稳稳的落在了方大人的面前。在众人难以置信又惊喜的眼神中,缓缓的跪了下去。

    只见他伸出双手,向着赵丞相郑重道:“臣弟接旨。”方从赵丞相手中接过了裴信淼的遗诏。而等他站起身时,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悦诚服的跪倒在地,齐声山呼万岁。期中尤其以方大人和赵丞相他们叫的声音更大。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山呼声,直比任何响亮的口号听起来都让人振奋万分。裴信炎的优秀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之前他的生死不知也让大家的心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愁云。如今见他没事,且来到了战场。大家心上的愁云这才被破开,重新见到了希望和光明。

第三百二十三章 武帝登基(四)

    此刻,众人皆感动于裴信炎出现的及时,没有再去想原本该在京都的他为何会突然地出现在这里。大家上下一心,想的皆是要在裴信炎的领导下替裴信淼报仇。将这国仇家恨跟陈国一次算个干净。

    而且,这十五万大军中,大多都曾是跟随过裴信炎的亲兵。对他的能力和手段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大家都坚信,只要他出面带领大家,那么这次的战事绝对会尽快的结束。甚至,还能将大家早就看不顺眼的陈国连根拔掉。上次的遗憾,大家可都没有忘怀。

    裴信炎满意的看着台上台上万众一心,齐声呐喊的声势,心中的豪情也被瞬间点燃。长久压抑的战意也完全迸发出来。只见他按捺住激动,上前三步,单手握拳先止住了大家的呐喊。待大家都如装了开关一样各个噤声不言,双眼只紧紧追随着他的身影时,裴信炎才提气高声开口:“先皇,是为奸人所害,崩于沙场,为国捐躯。吾等当叩谢皇恩浩荡,为国尽忠,至死不渝!”

    “为国尽忠,至死不渝!为国尽忠,至死不渝!为国尽忠,至死不渝!”众将士再次齐声高喊。这次的呼喊声甚至比之前卫洋引领时的呼喊声还要大上数倍。足见裴信炎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是多么的重要。

    场上,裴信炎意气风发的站着,高举着手和台下的十五万将士一起振臂高呼,以调动大家的积极性。为明日的大反攻做准备。而他今日登位的消息也早就通知了梁路晨和陶潜。照计划,梁路晨会直接派兵奔赴齐国和陈国的交界。转而对付楚诺。陶潜则按兵不动,以示他的诚意。但他的人不撤。意在留条后路给楚诺。赶狗入穷巷,关门打狗,只为了活捉楚诺,以绝后患。

    当然,次日。一切都如裴信炎计划好的一般一一应验。上书“裴”字的明黄大旗不换,但皇帝却早已经换成了裴信炎。赵丞相从都城带来骗楚诺说是做给自己的皇袍也已经穿在了裴信炎的身上。再加上金黄色的战甲,梦凰恍惚间以为自己身处在电影的世界里。虽说没有菊花,但那明黄耀眼的战甲在亲眼见过后却也胜得过那数千倾的菊花。因为梦凰此刻的眼中,也只装的下那抹身着明黄甲胄的身影。她的整个世界都充斥着这灿若朝阳的金色。

    在这朝阳般耀眼金色的带领下,魏**队势如破竹,像一把利刃,直接插入陈军的心脏。被所向披靡的裴信炎。带着大军杀的片甲不留。靖泊更是一马当先,直冲入陈军的中军,砍下了帅旗,活捉了楚诺的叔叔楚良庸。陈军大部都在这样一番措手不及又锐利无比的攻势中,缴械投降。只剩下了小部分的人马,跟随着昨日收到消息,带领他们逃走的楚诺连夜退走。

    但是,一早就料到楚诺会收到消息逃走的裴信炎又如何会粗心的放他一个人离开?其实早在昨日。卫洋等到裴信炎现身接了圣旨后,便一个人悄然的离开了军营。只是为了等到楚诺收到消息逃走时,跟上他的脚步。是以。卫洋才没有在次日的战场上出现。不过,既有裴信炎在,大家的注意力自然都在他的身上。将军在不在的,也就没什么大不了的了。大家的眼里心里,唯一要听命的人就是裴信炎。即使他成为了皇帝,即使他久不曾出现在军中。但只要他出现。他就是大家心目中的最高统帅。

    而这边战场上,陈军因为失了楚诺,便犹如无头苍蝇一般的瞎转。对裴信炎的强势攻击毫无招架之力。再加上靖泊这个魏军先锋在开战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就活捉了大军的主帅。军心涣散,使得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卯足了劲儿要大干一场的魏军不消半天就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四散溃逃。

    只一战,还不等梁路晨的齐军赶来,在明远镇的陈军就大败而归。但既然已经开战,裴信炎又岂会再让他们有能力死灰复燃。所以这次,他放心的将追捕楚诺的任务交给卫洋。他自己带着靖泊汇合着梁路晨派来的齐军。两军联手,尽归他所掌控。足足二十五万的大军,声势浩荡的击败了四处溃逃,毫无抵抗力的残余陈军。逐步将大军开入陈国境内。

    而又因裴信炎治军严明,大军除了对付陈军以外,从不扰民。是以,陈国百姓在怨怼楚良庸挑起战事之外,对魏齐联军竟也多有好感。而且这次征战又因兵力不足强行征兵。大家早已对此怨声载道。

    大家其实都知道陈国皇室已经名存实亡。数年多的附庸生活,也早已令他们习惯了依附魏国后的平静生活。虽说是魏国将他们变的国不成国,皇室名存实亡。但楚家的人又何尝对他们的子民们做过什么好事?

    不仅是楚诺的父亲,就连他的祖父,曾祖父在在位期间都一直连续不断的强行征兵练兵。妄图图谋天下的野心路人皆知。而他们一直挑衅的,就是魏国的几位先祖。当然了,每次陈国挑起战事,都是魏国从武的王爷率军出征。但也因此,致使魏国的人丁凋零,只剩下从文的皇帝一脉。

    而楚诺的父亲又因知道裴信炎的父母恩爱,只得了他们兄弟二人。因此又故伎重施,想直接杀了他们的父亲夺得魏国的天下。但裴信炎的父亲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他在从武的兄弟死后,毅然的决定御驾亲征。丝毫不惧楚诺父亲的阴谋诡计。并带着当时还像靖泊这么大的裴信炎一起,发挥他行军打仗的才能将陈军打的落花流水,并逼的楚诺的父亲兵败自杀。

    自此,楚家总算都消停下来,无法再挑起战火。魏国边境的百姓和整个陈国的百姓对此都是人人欢欣雀跃。不用打仗,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好的“拉拢”。人民都如履薄冰的活着,又如何还能顾及得上当权者自己的私欲。

    对于这点,裴信炎也是在率军长驱直入陈国,亲眼见到陈国臣民不抵抗的事实,才相信了什么叫做“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次的事,虽不是陈国人民自己反抗起义,但他们的不抵抗却也给裴信炎提供了大大的便利。

    结果,没几天的时间,裴信炎就已经率军赶到了陈国的京都。当他站在城上,俯视着整座一如平日般劳作的都城时,心中顿时感慨万千。

    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靖泊带着梦凰一起上来的声音。于是他便收起了自己的情绪,面无表情的站着,等待着他们的到来。他总是不知该如何面对梦凰。当自己笑时,她会说自己是个冷血无情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人。而当自己不笑绷着脸时,她又会说自己竟在得到这一切后还不满足。两个可能,两个回答都不是裴信炎此刻想听到的。也不是他此刻想让梦凰这么认为的。于是,他就只好收起自己的喜怒,只是淡淡的一个人站着。

    靖泊和梦凰上来,先是上前向裴信炎请了安。梦凰也淡淡的唤了裴信炎一声“师兄”算是问好。裴信炎虽惊讶梦凰的平静,但也依旧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的冲她点了点头。之后,两人就再也不说一句话,就那么站着看向远方。

    但靖泊又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如此呢?只见他微微一笑,皱着眉上前问道:“真是想不通,为什么他们都不反抗呢?”

    靖泊这话,既没有单向着裴信炎问,又没有单向着梦凰问。而是也同他们一样望着远方,似在自言自语的说。

    梦凰听到靖泊问话,也没转头,更没多想的回答:“普通人的心其实是很简单的。你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会对你好。既有这样的结果,那也一定是楚诺他平时作恶太多。连他们自己国家的人看不过眼了。”梦凰一开始的话听起来倒挺有感觉的,但后来就不管不顾的鄙视道。

    “母亲说的是。”靖泊微笑着应声,顺便偷偷瞄了一眼裴信炎的反应。只见他的嘴角也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赞许的瞥了梦凰一眼。而他的这一举动也刚好被靖泊收入眼中。心领神会的他不觉更加兴奋。

    不过,正当他想再做些什么,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将士跑上前来,将一只信鸽递送到了他的面前。靖泊一看那鸽子的颜色,便知卫洋已经抓到了楚诺。于是,他忙接过鸽子,快步走到裴信炎面前,将鸽子递给他看。裴信炎一见那鸽子,也瞬间了然。冲着靖泊点了点头,靖泊便心领神会的下去传令。那送鸽子的人也跟着靖泊一起跑了下去。

    梦凰见此,纳闷的看了一会儿。表情似有些了然,也有些懵懂。

第三百二十四章 大仇得报(一)

    “你这是什么表情?”裴信炎原本站在一边,见周围人都离开,只剩下梦凰和他两个人,于是便向梦凰身边挪了一小步,没话找话的问道。

    “你指什么?”梦凰一时没搞明白裴信炎的意思。

    “你为何先是不解又是了然,再又是懵懂?”裴信炎不厌其烦的解释道。

    “这个,不就代表我真的在思考吗?”梦凰疑惑的开口,她还是不明白裴信炎要说什么,只能先按自己理解的东西来回答。

    “我不解是因为我见你们根本没从鸽子腿上拿信就知道有什么消息传来。了然自然是因为我想通了你们可能有别人不知道的联络方式。不关我的事,我其实也不需要太在意。懵懂嘛,也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梦凰耸耸肩,补充性的解释道。

    “原来如此,那……你需要我告诉你出了什么事吗?”裴信炎料想不错的点点头,然后看向梦凰似在玩笑道。

    “随你便,你想说我就听着,你不想说,我这就离开。”梦凰想也不想的开口,满不在乎的回答。

    “你……”裴信炎被梦凰的话弄的很是无力,再次输掉了这场他个人开始却得不到应战的交锋。无奈,他只好叹了口气,决定将这个消息告诉她。因为,她刚刚也说了,如果自己不说她就要离开。就冲这话,裴信炎无论如何也想将这个消息告诉给她知道。

    “我们传递消息的方法是不一样,具体是什么方法今天就先不说了。重要的是,今天的这只鸽子带回了我们这次出征最重要的消息。卫洋已经在陶潜那里抓住了楚诺。现在他们两人正压着他赶往明远镇。我们也马上要回程了。”

    “哦。那我去收拾东西了。”梦凰听了裴信炎说的最重要的消息。不是很在意的开口。但看他脸上露出诧异和失望,无奈才又加了后面的那一句。

    “你不高兴吗?”裴信炎不解的问。

    “没有,只是……”

    “只是觉得跟自己无关了而已。”梦凰没有将后面的说出来。因为,连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离谱了。

    这段日子以来。她发现自己不但对楚诺的事不再多存怨恨。甚至对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恍恍惚惚的,就像是幻影一般让她感觉很不真实。自己是个局外人的感觉让她的心无力极了。原本说要尽力帮忙的梦凰,在除了做好她军医的本职工作后,便也不再多关心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静静的看着裴信炎突然的登上皇位,虽然她早知皇帝一定是他。静静的看着他率军厮杀,攻入民心所向的陈国。再静静的看着他抓住楚诺。准备进行他的复仇。

    梦凰静静的看着发生的一切,深切的感受到自己的无用。梦凰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到底有什么意义。明明什么忙都帮不上,明明裴信炎早就计划好了所有,根本不需要自己的插手。虽然子晴曾说过,自己的存在对大家来说就是一种影响。但梦凰眼前真的不知道自己对他们还有什么用。那倒计时般的昏迷失去意识,让她越来越觉得自己在这里存在的价值日渐减少。即将结束的不安感渐渐包围着自己,让她越来越混乱,无心再去关心别的,只能紧张的等待着不知何时会来的结束。

    梦凰承认,这么久以来。自己似乎还是以前的那个自己。依旧是那么不自信,犹豫怯懦。相比起来,自己真的不像小说中那些穿越重生的女主。在新的时空生活的风生水起。梦凰现在很是怀疑为什么赵梦凰要把自己找来。自己活的可以说跟她没什么区别。根本就没有能力改变自己和别人的命运,更加没有那么多不同类型的男神喜欢自己。

    要说是替她尽孝,那可以说,孟凰替她活着。也只是让父母更加替自己操心而已。不但一点孝心都没有尽,还让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整整两次。而且,不久之后,还会有第三次。父母,是她永远也无法面对的痛。对他们的愧疚,就算拿不是亲父母的理由来安慰自己,也没办法减轻半分。梦凰始终没办法像面对裴信炎一样面对为自己伤心难过的父母。

    在生命的“尽头”,梦凰真的不想再在乎那些所谓的仇恨,只是在不断的反思着“自己”这一生。虽然梦凰知道自己即使在这里死去,也会在现代重新醒来。但生命即将结束的恐惧还是如影随形的跟着她。让她紧张和悔恨。

    “只是什么?”裴信炎见梦凰没有再说下去。忙追问道。

    “没什么,我回去准备了。”梦凰勉强一笑,抬起头对着裴信炎道,“对了,祝贺你赢了。”

    不知怎地。裴信炎在听到梦凰亲口祝他胜利时,心里竟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和骄傲。甚至回想起来,裴信炎不觉得自己胜了多少。弄这么大的阵仗,只为了名正言顺的抓住楚诺,将陈国连根拔起。可就是单为了这么一个原因,自己却将自己唯一的哥哥赔了进去。虽然可能是他自己不再留恋这个人世。但裴信炎的心里总是过不去这个坎儿。

    结果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自己失去了最珍贵的兄弟。而楚诺呢,他早就没了其他的兄弟姐妹。而眼前的陈国也早就投降于魏。裴信炎发现争了这么久,到头来得到的却并不如自己当初设想的那样令自己满足。自己是赢得了陈国,即使是三国瓜分后的陈国,但也依旧是片不小的土地。可是,就在自己抓住了害死裴信淼的楚诺,听到梦凰的祝贺后,裴信炎才突然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真正的赢过他。甚至,此刻在他的心里,也认为梦凰当初的话没有说错,自己的确和楚诺一样。都是只为自己从不考虑他人的自私的人。

    裴信炎就这样深思着,一点也没有注意到梦凰的离开。而等到他回过神来时,梦凰也早就不见了踪影。觉得无趣的他也便没有再找梦凰,而是一个人独自站在风口,感受着日渐凉起来的晚风,心中的激情也渐渐被风冷却下来。

    就这样,裴信炎独自站了许久,才在月上树梢时回到了中军营帐中。此刻的御帐,自然也是由他一个人独享了。之前的御帐和被冻起来的裴信淼一起被赵丞相他们运回了都城。在太庙停灵,等待裴信炎归来亲自主持祭祀和下葬。而且,遵照裴信淼的遗诏,他想在悔过森林建造陵寝的愿望虽然裴信炎已经同意,但还是需要时间建造。因此,他才迟迟无法下葬。不过,裴信炎知道他是不会介意为了这事等上一等的。

    第二天,刚到陈国都城的将士们又跟随着裴信炎一起退出了陈国。沿路只留下部分的将士驻守,只等战后三国平分陈国时再出力。而陈国的百姓,对此也照旧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要这些军人不扰乱他们的生活,对此,他们早已不介怀了。反正陈国早就名存实亡了。还不如早些定下了自己都归哪国管,以后就不用再提心吊胆的生活了。

    大家来的快,去的也快。一路畅通无阻的,裴信炎他们很快便回到了两国交界的明远镇。卫洋和陶潜早就带着楚诺等在了这里。原本,裴信炎是不希望让陶潜见到梦凰的。但他想着梦凰也得跟楚诺算账,而且把梦凰放在自己眼前见他,也更让自己放心些。于是,裴信炎在去见陶潜的时候,便也叫靖泊去请了梦凰一起来了。

    梦凰是无所谓了,但既然裴信炎叫自己,梦凰也没有拒绝的跟去了。因为,她想试试,在处理这件事时,自己会不会出事。这件事对他来说应该也算是个大的转折和结果吧。

    于是,梦凰就这样,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着靖泊进入了陶潜所在的大帐。一进去,梦凰就见裴信炎坐在上首,陶潜坐在他的左下首,卫洋站着,楚诺被点了穴道跪在裴信炎对面。

    “来了。”裴信炎见靖泊掀开帘子,梦凰当先走了进来,忙先开口,指着自己的右下首对着梦凰道“你坐那儿吧。”

    梦凰“哦”了一声,也不看陶潜就那么走过去坐了下来。靖泊自然的跟了过去,侍立在她身后。

    “哼,看来这个女人,在你面前还是挺有脸的啊。”梦凰刚坐下,楚诺就嘴角含笑,阴毒的看着梦凰开口。

    “我在他面前有脸没脸的关你屁事啊!”楚诺的话让梦凰听起来很刺耳,以至于本不打算开口的她忍不住呛道。

    “是啊,要不是你毁了我的别院,我也不会被他们假造成了死人。”楚诺斜眼看着梦凰,淡定的数着梦凰对他犯下的罪。

    “你那是自作自受,如果你不过分的想杀我,我也不会将脾气都发在你身上。你我之间的帐,我现在也不想追究了。所以,要算账,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梦凰理直气壮道。自己想杀他是自己不对,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休想把错都推到自己一个人身上!自己是不够强硬,但他也不能一直欺负自己。

第三百二十五章 大仇得报(二)

    “哼,说的好听,此刻我已经落在了你们的手里,你当然可以说些冠冕堂皇的好话来博贤良名儿!你们跟我有什么区别,还不是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我输也不是输给你们,而是一个蠢笨非常只有运气的傻女人!”楚诺继续挑逗梦凰,中间又神情不屑的转而向着裴信炎他们,挑拨着裴信炎他们和梦凰的关系,只为了在最后也要让他们之间产生嫌隙,闹得彼此都不愉快。

    他表面上承认自己输了,可却不是输给裴信炎他们,而是他口中的那个“蠢笨非常只有运气的傻女人”。他此言既是间接说他并没有输给他们,又是说他们连这样一个“蠢笨非常只有运气的傻女人”都不如。

    “你是输给她没错,但她可不像你想的那样是个‘蠢笨非常只有运气的傻女人’。当然,她是个傻女人没错,但她可并不蠢。我看到了现在还在说她蠢的你,才是真正的蠢笨非常。”裴信炎还未来得及开口,陶潜便抢先一步替梦凰反驳道。而他的开口也自然引得梦凰的侧目。但也只是瞥了他一眼便转了回去,不再关心眼前,只低头研究着手中盖碗里的茶叶纹路。

    但饶是这样,裴信炎还是在意的微皱了下眉头,面色不是很好的坐着,不发一言。楚诺自然也将他们三人的反应看在眼里。顿时唇角一勾,计上心来。

    “原来,你背叛我是因为她啊,这可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呐。可以理解。没想到裴信炎你还真的是挺下本儿的啊。”楚诺一脸顿悟的嗤笑道。

    “你要这么理解,我也不反对。”陶潜有些火上浇油的模棱两可的说道。自己的确是因为梦凰的原因才决定转而和裴信炎合作。但却不是因为她这个人,而是因为从她身上得到的信息。

    裴信炎掩藏的太深了,连他身边的人都也只是知道他计划中的一部分。绝对没有人能知道他的所有计划。这也是他能出人意料的走到这一步的原因。但,是人就会有破绽。以前他没有破绽,只是因为他没遇到能把他变成人的家伙。而现在他身边有了梦凰,他心里也有了梦凰,那么他的有些计划便不难猜想了。而且,陶潜早就知道只要跟紧了梦凰。就一定能比别人更早一步的猜到裴信炎的计划。果不其然,陶潜知道自己选对了边。

    “呦,真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我竟然还能再看场好戏!”楚诺兴奋道,眼中闪动着蓄满阴谋的光彩,让他嘴角的笑看起来更加诡异。

    “你们跑题了。”梦凰烦躁的瞪了楚诺一眼,出声提醒道。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我们挺切题的呀?”楚诺以为梦凰出声是因为她真的跟陶潜有了什么不敢让裴信炎知道,所以更加得意的挑衅道。

    “切题?哈,真是笑话!都到了现在,你还是口口声声的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别人的身上,丝毫不会想一想你现在的下场是不是你自作自受。哼。你有今天全都是你自己自作孽不可活,怨不得旁人。就算我们是因为某些利益联系在一起,共同对付你。可你也不想想我们为什么放着别人不动,单只对付你一个人呢?嫉妒你吗?哼,我想当大家了解到了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后,谁还会留在你身边。我告诉你。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果循环,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而已!”梦凰摇头叹息,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冷笑话一般,忍不住出声指责道。

    “没想到你还是真巧舌如簧啊,照你这么说,你们就一点错都没有了?”楚诺叹道,但依旧不知悔改,只是认为梦凰在做着和他一样的事,只是要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自己身上。然后助裴信炎他们名正言顺的吞并他们陈国。他说的没想到,是没想到梦凰并不是那么的蠢笨,也没想到自己漏算的就是梦凰这一环,以至于导致了自己现在的一败涂地。

    “所以我才说你们都一样,一样的自私自利。但你们若不自私。相互决出个胜负来,历史就不会前进,百姓就不会有更好的未来。早晚有一天,你们会融合成一个国家。因为这个世界,远比你们想象的要大的多。仅凭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国家都应付不了。”梦凰叹道,既是在回答楚诺的疑问,又是在说给裴信炎和陶潜听。想劝他们多着眼于未来,不要总是那么心胸狭窄的在这巴掌大的地方打来打去的让百姓不安生。

    “师妹,少跟这种人多说了。”裴信炎听梦凰连世界、历史的东西都说出来了,生怕她再多说说漏了嘴,这才开口让她闭嘴。

    “对,少跟他这个蠢笨非常的人多说,一会儿你说给我听,我愿意听。”陶潜也插嘴道。梦凰的论点新奇且自信,陶潜一下便听出她话的背后一定有巨大的论据以支持她的理论。原本就对她极感兴趣的陶潜,此刻更是要抓紧每一次争取到梦凰的机会。

    “好话不说第二遍。”梦凰拒绝道。裴信炎的意思她明白,既然明白了又怎么还会答应陶潜跟他多说呢。梦凰能瞒他们那么久,也是因为她深知这些话的轻重,故此才在最近告诉给了他们。

    “是,好话说多了就不值钱了。”陶潜点头称是,但还是能看到他脸上掩藏不住的失望。

    “唉,看来我留在这儿只会打扰道你们,我看我还是离开,这样你们才好谈正事。反正这个人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梦凰对陶潜的对自己的态度很无语,虽然梦凰知道裴信炎不会吃自己的醋,但还是不想让他误会自己。无奈只好再次开口向他们告辞道。

    “既如此,那你就先退到后堂去吧。”裴信炎点头答应。她留在这儿,总是让陶潜看见也不好。裴信炎不喜欢看到陶潜向梦凰献殷勤的样子。虽然梦凰没多大的反应,但他见到陶潜嘴角挂着的笑就觉得很是刺目,心里也酸酸的极不舒服。

    “知道了。”梦凰听话的起身,在外人面前,梦凰是不会故意和他对着干的。

    陶潜见梦凰毫无留恋的起身离去,只好无趣的撇撇嘴,不甘心的将脸转向一边,对裴信炎是爱答不理的。楚诺见此,刚要说话借此挑拨陶潜和裴信炎的关系。可嘴刚张开连一个音都没发出就被裴信炎打断。

    只见裴信炎突的一下释放出眼中的杀意,瞬间就将楚诺笼罩其中,压的他不由的皱了皱眉头。只听裴信炎冷冰冰的开口,冰冷的声线让内室里隐约听见的梦凰都不由的抖了一抖。“她不想算账,不代表朕不会替她算。新帐旧账,今天我们就一起算上一算!”裴信炎忍不住咬牙道,“你放心,朕,不会杀了你的。朕会留你一条命,始终给你一个机会,一个‘希望’让你去破灭。”

    “好哇,能看到你们稍后的自相残杀,我很乐意。”楚诺这时也露出了他的骄傲,不服输,更不求饶道。要问他为什么不求饶吗?一是不屑,二是他心里明白,求饶也没用。既然被抓住,生不如死就是自己注定的结局。

    “那你就等着吧。”裴信炎嘴角勾起一抹狠辣的微笑,转而伸手向着陶潜道,“药。”

    陶潜“识相”的把他专门为了楚诺配好的“软玉散”递到裴信炎手中。裴信炎摇晃着瓶身,继续保持着那种绝杀的微笑,轻轻的打开了瓶塞。被点穴的楚诺见此,下意识的想躲,可无奈功力拼不过裴信炎,无法冲破他亲手点好的穴道。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一手钳住自己的两颊,把自己的上、下颚分开,将药一滴不剩的灌进了自己的嘴中。楚诺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药水因重力流入胃里的那种凉飕飕的感觉。

    陶潜的药,可以说是当世无双。就在楚诺刚喝下去的几个弹指间药力就已经发作,他的精神也开始变的恍惚,眼皮也渐渐不受控制的耷拉了下来。服药后的昏迷是一定的,但随后他一定会醒来。陶潜是不会故意在这个时候杀了他给他个痛快的。他偷宝典的事,陶潜还没跟他算呢。陶潜当然要让他好好体验一下这三大奇毒中第一毒的威力。

    “哼,拖下去看着,不准任何人伤害到他。”裴信炎见他的毒果然发作,便一甩手将他仍了出去,回身吩咐道。

    帐外等着的人听到裴信炎的吩咐,忙躬身进来,将已经昏迷的楚诺拖了出去。仔细照料等他苏醒自不必细说。

    不过,就在楚诺完全昏迷的瞬间,身在内室的梦凰也再次有了反应。但这次,她并没有像上几次那样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魂魄的剥离。而是再次听到了自己妹妹呼唤“妈妈”的声音。那么清晰又靠近,梦凰尝试着睁开了眼睛,目之所见的竟是眼前正在伸懒腰的小栋栋。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大仇得报(三)

    “栋栋?”梦凰惊讶的挤了挤眼睛,终是看清了眼前的妹妹。只见她还尚未睁开眼睛,只是本能的开始伸着懒腰,口里也含糊不清的叫着“妈妈”。

    不过,待梦凰还想再看的清楚些,再确认一下自己究竟在哪儿时,浓浓的睡意袭来。梦凰便又再次倒了下去,沉沉的睡了过去。而等她再次睁开眼睛时,却发现自己已经身处在一间满是明黄绸缎的房间。

    “这是哪儿啊?黄色,我不会是在宫里吧?”梦凰嘟囔着坐起身,定睛环顾四周。果然,除了最具标志性的明黄颜色以外,雕梁画栋,名作古玩错落有致的摆在室内。床前架着一扇八开的屏风将寝室与外室隔开。梦凰向远处眺望,发现除了她眼前的这架屏风外,与之几丈远的地方还架着一架屏风,照例是为了隔断。但也因这之间的距离太远,又隔着屏风和帘幕,使得梦凰无法看的太真切。但仅凭这屋子的一角,梦凰便可以看出这间房间的奢华和气派。

    “看这风格好像很眼熟啊。”梦凰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忙穿好衣服,走下了床。不知不觉的就蹑手蹑脚小心翼翼地缓缓靠近了门边。透过门缝,梦凰看见了她熟悉的穿着打扮。门外守着的正是誉王府中的禁卫。

    “他们怎么会在这儿?我真的是在皇宫吗?我又昏迷了?这次是多久,两个月吗?两个月的话,的确是够从明远镇回来了。可我怎么会在宫里,就算他登基了。也应该不能这么堂而皇之的将我带进来吧。还是说,师傅和靖泊他们也都进来住了?”梦凰疑惑的想着,身子因为刚醒不免有些沉重,不知不觉就靠在了门上。

    可是。她因为想的太过投入,以至于忽略了自己的目前的状况。门就这样忽然被人从外拉开,梦凰一个不小心就打了个趔趄张牙舞爪的身子向外歪倒下去。不过也幸好开门的人眼疾手快,下意识的就伸手接住了梦凰。梦凰感受到身后坚实的胸膛,安心的松了口气。

    其实,当梦凰被稳稳的接住时。她就已经知道抱住自己的人是谁了。这种让自己的心在危险中能安定下来可又在面对他时跳个不停的感觉,只有一个人能带给自己。而那个人,便是梦凰反复告诫自己不要再对他存有幻想的誉王裴信炎。当然了,现在的他一定早就成了真正的皇帝了。

    “你醒了!”惊喜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梦凰感到自己被抱得更紧了些。

    “嗯,这里是皇宫吧。”梦凰一面尽力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冷淡的开口,一面挣扎着想从裴信炎的怀中挣出。但她的话是照计划说了,不过裴信炎并没有给她挣脱的机会。而是直接打横抱起她,当着众人的面把她抱进了房间。

    “是朕的寝宫。武成殿。”裴信炎将梦凰轻轻放在床上。然后低头看着她正色的回答。武成殿啊,那可是只有魏国开国先祖曾经用过的殿宇。魏国数十代的国君中,也只有他有这个资格再次使用这座象征魏国最高权利的武成殿。以往的众多皇帝中,他们皆是只能住在文成殿。裴信炎此举,也是想向梦凰炫耀的意思。只是,他好像忘记了梦凰的来历。她对这些文成殿、武成殿的历史并不是很清楚。

    “民女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出乎裴信炎意料的,梦凰听到他的话,并没有露出他期望的那种仰慕的眼神。而是直接推开他朝着跪了下去,趴伏在地的向他行礼山呼万岁。

    “你这是干什么?”裴信炎忙扶起她,眼中饱着着不解和受伤。她这一拜,不是一下就将自己和她的距离拉开了吗。自己好不容易盼到她醒了,她怎么会一醒来就如此呢?

    “做民女该做的事。民女多谢皇上收留之恩。但这里是皇宫,不是民女该待的地方。民女知道皇上爱民如子,体恤民女体弱。但既然民女现在已无大碍,还请皇上恩准民女即刻出宫。”梦凰被裴信炎强行搀起来。没办法再跪,只好福身态度恭谨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到底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才刚醒就要这样对我?”裴信炎这次没再用“朕”来自称,而是改成了梦凰喜欢的“我”。可见,梦凰的话真的让他很慌张。连皇帝的威严都无法再保持。

    “皇上都说了民女才刚醒,那皇上又怎么可能惹得民女不高兴呢。是皇上多虑了。”梦凰退后一步,继续态度恭谨的回话。

    自己真的不是在耍小脾气,而是现在大家身份有别,以前就不可能的事,到了现在就更不可能了。他是皇帝,不管他愿不愿意,他以后都要有其他的女人。以前没有,一是他冷情,二是这个国家并不是极需要他来传承。但现在,他成了整个魏国唯一的皇室成员,为裴家延续香火的责任便落在了他的身上。虽说他有义子靖泊,但也到底是义子,非亲子。他那么理智和聪明绝顶,是绝对不会让裴家的香火从他的手上断掉的。

    而自己又无法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更无法在他们一家三口幸福生活的时候,横插一脚。自己已经连一个女人最基本的一切都做不到了,又何必要再进入他的世界呢?更何况,他的世界也不会再有自己。都是要离开的人了,何必还要再留下更多的感情,害人害己呢?

    “那是因为之前的哪件事吗?你说出来,我可以解释的。”裴信炎不放弃的追问。

    “皇上真是多虑了,民女岂敢怨怼皇上。”梦凰垂着头,没办法再抬头看他。他的眼睛里好像突然多了许多的东西。而那些东西,让梦凰期待却又不敢再相信。于是,梦凰只能选择了看似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逃避。

    “民女、民女!你在乎的,是身份的问题吗?”裴信炎似乎是抓到了“重点”,激动的问。

    “不得不在乎。尊卑有别,皇上是天子,民女依礼该当如此。”梦凰又后退了一步,福身回道。

    “原来如此,那朕不让你当民女就是了。”裴信炎吁了口气,有些如释重负道。

    “皇上虽然是天子,一言九鼎的。但有些看似简单的事你心里应该明白,你是做不到的。皇上还是不要再为民女的事费心了。就让民女回到民女该去的地方好了。”梦凰冷静的说出事实。自己的身份太过特殊,几乎和楚诺差不多,不能暴露在太多人的面前。所以,裴信炎想拉近彼此间的距离,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而且,把自己放在哪里还是个大问题。梦凰虽然猜不到他的安排,但还是不想给他添麻烦。

    “你相信我,我说可以就可以!”裴信炎不甘心的保证道。

    “皇上为什么这么固执呢?若是为了跟民女赌气,那么大可不必如此费神。”梦凰想不通的问。

    “我不是在跟你赌气。”裴信炎不知此时该说些什么好,只能先否定这点。

    “那是为了什么?”梦凰更加不解。

    “你……你刚刚不是说了在乎身份的问题嘛。”裴信炎结巴了一下道。

    “我在乎你就要帮我解决掉吗?你凭什么要这样对我?”梦凰想不通的追问道。

    “就凭我是你师兄,我有责任替师傅照顾你。就凭我是这个国家的皇帝,我有责任替这次立了大功的赵丞相照顾你。就凭我是靖泊的父皇,我有责任替他照顾你。”裴信炎一张口,连说了三个“就凭”。但句句都没有提到他自己。因此,他的这些理由在梦凰那里根本就站不住脚。

    “既然是因为他们的原因,我想我能真正开心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吧。所以,你放我回去见他们,就是对我最大的照顾。”果然,梦凰一下子就戳到了裴信炎的命门。

    “你身体还未痊愈,不易劳动。”裴信炎拒绝道。

    “我痊没痊愈,我清楚,你也清楚。你都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又为什么还要留我在这儿呢?你该不会是也想把我当成玩具解闷儿吧?”梦凰激将道。

    “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在你眼里,我是自私,但还不至于这么变态!”裴信炎有些生气道。把她当作玩具的,是陶潜不是自己好吗!她怎么能将自己和那种头脑有问题的人放在一起比较呢?

    “你承认你自私就好。我是说了我在乎,但我至始至终都没有要求你为我做些什么。是你只顾你自己心里舒坦,硬要把我留在这儿做些我不喜欢的事!”梦凰抓住他话里的漏洞,攻击道。

    “你才刚醒,为什么就不愿在这儿多待会儿呢?这里哪里让你不痛快了?”裴信炎见梦凰说到这儿,不免有些痛心她的固执,无奈的问。

    “这里哪儿都让我不痛快!我求求你,不想看我死的话就放我出去吧!”梦凰激动的口不择言。

第三百二十七章 提前告别(一)

    “你至于说这样的话吗?”裴信炎痛心疾首道。到底是哪里不对了,竟然让她连“死”这个字都说了出来?

    “至于!”但梦凰显然没有料想到裴信炎此刻的想法。只是看他的态度似有些送动,便也顺着话斩钉截铁道。

    其实,梦凰还是那个梦凰,她的话还是几乎很少经过大脑。所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梦凰只是一时的口不择言,但听在裴信炎敏感的耳中,就变了味儿了。梦凰是经常把“死”字挂在嘴边的人。但害怕她也离去的裴信炎自然最为忌讳这个字。

    “你……你走吧。”没想到,裴信炎最终还是松了口。这样子的妥协,自然也是他的第一次。只是,可惜的是,梦凰不但不知道,甚至还在以为自己在裴信炎的心中根本不可能占有多大的位置。可能,就算是裴信炎认真的对她说出“我爱你”这三个字,梦凰也是一笑置之的不肯相信吧。

    “那就多谢了。最后麻烦问一下,师傅他们现在在哪儿?”

    “还在府里,靖泊也已经被朕封为誉王了。”裴信炎虽然心情不好,但见梦凰问还是详细的告诉了她。

    “那二师兄呢?”梦凰好奇道。

    “他还是他的征西大将军。”裴信炎答道。

    “哦,那民女就先告辞了。”梦凰听完,无所谓的点点头,然后向裴信炎告辞道。

    “你就不关心你父亲吗?”裴信炎拦住她问。既然要问就多问几个人嘛,只问这两个怎么行。

    “我父亲的事问别人就可以了。我怕靖泊他们等急了,还是不用麻烦皇上您了。”梦凰拒绝道。父亲的事不能由自己问他。但也是时候去见见自己在这里的父母。跟他们告个别了。而且有些话,自己多少也得提醒他们注意一下。

    “别人哪有我知道的清楚?”裴信炎还是不放梦凰,忙强词夺理的劝道。

    “那也不麻烦皇上了,民女这就离开。”梦凰用力挣开裴信炎的手。飞快的蹿到离他数丈远的地方才站住脚再次向他告辞。然后不等裴信炎回答,她便飞奔到门边,打开门跑了出去。

    而她也怕裴信炎反悔,直接连路也不走,飞身就上了屋顶,三蹦九跳的就远去了。也亏得裴信炎急忙跟出来吩咐了人不许动她。要不然。依照现在宫中的守卫,禁卫军们非得用银枪把梦凰插下来不可。梦凰也是光顾着离开成了皇帝的裴信炎,而忘记自己身处在禁宫中了。

    幸好有了裴信炎的暗中照顾,梦凰才得以顺利的回到王府。王府里的一切都照旧保持着原样。虽然换了主子,但新主子是个念旧的人,所以府里的一切就都还和梦凰离开时的一样。不过,梦凰既是从屋顶上走的,那么回到王府她也懒得再下来惊动其他人。

    不过,就在她飞身越过王府的院墙时,就已经被守在那里的暗卫发现了。要不是那些暗卫认得她还有她的武功路数。故意放她进府。否则,她也早就被抓住,狼狈的带到靖泊面前了。

    其实,梦凰自己也所料不错。她这一次昏迷的确昏睡了整整两个月的时间。而她被他们带回都城也只有短短的半个月的时间。还是因为裴信炎带着轻骑先赶回都城进行登基大典,然后将收尾工作都交给卫洋才腾出的空。

    因为裴信炎对梦凰的这种情况经历过许多,算是比较了解她情况的人。因此。梦凰才会被他直接带进自己的寝殿里亲自照顾。但也很凑巧的是,卫洋和靖泊他俩也在昨天回到了都城。当天,裴信炎就下旨赐封了他们官爵。所以,靖泊还住在王府不提。但卫洋的征西将军府自然没那么快建好,因此,他便也还暂时住在王府。

    而梦凰进府的消息,自然也通过暗卫特有的联络方式,在她还未见到卫洋和靖泊的时候就已经传到了他们手上。

    靖泊听见自然开心,毕竟当时可是他陪在梦凰身边,也是他第一个发现梦凰的不对劲儿。然后通知裴信炎的。梦凰昏倒在他眼前,能不令他日夜悬心嘛。此刻听到梦凰醒来并进府的消息,自然激动了。在禀告了真心一声后,靖泊便跑出真心园去迎接梦凰。他知道,梦凰回来。第一个到的地方一定是真心园。自己在忘忧湖边等她是绝对没错的。

    果然,靖泊刚在湖边站定,梦凰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忘忧湖的另一头。靖泊一见到她,忙兴奋的冲她挥手。梦凰也咧开了嘴笑的很是灿烂的也冲他大力挥了挥手。然后在靖泊的注视下,一个飞身就停在了忘忧湖上空。然后再在因重力落下去时足尖轻点湖面,身子再次腾空向前冲去。

    梦凰看着靖泊为她骄傲的笑着,自己也不由得满是自信。眼见自己离岸边还有几丈远,连靖泊的发丝都能看的一清二楚时,梦凰突然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下坠。而当自己想提气再次飞身上来时,却发现自己原本充沛的内力忽然一下子杳无踪迹,丹田里空空如也。就这样,梦凰就在靖泊的注视下,“扑通”一下从半空中直直的落进湖中。砸出了一朵大大的水花。甚至还溅到了岸边等着接梦凰的靖泊的前襟上。

    “母亲!”靖泊瞪大了眼睛,也顾不得脱鞋脱衣就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手臂大力滑动了几下就来到了梦凰的身边。抓住正在挣扎的梦凰游到了岸边。

    梦凰不会游泳是靖泊早就知道的事。但自从她学了轻功之后,一向就是这样来回的,从没有出过什么意外。但令靖泊没想到的是,梦凰竟会在快到岸边时落水。“难道是刚醒过来的原因吗?”靖泊猜想。

    但他也来不及细想就急忙帮梦凰拍背,看着她将呛进去的水一点一点的吐出来,这才稍稍放了点心。而就在梦凰大口吐水的时候,真心和卫洋也赶了过来。真心自然是听到梦凰落水的动静才赶来查探的。

    “怎么回事?”真心上前,还来不及叙旧就以手扣住了梦凰的脉门替她把脉。梦凰的轻功可是尽得自己的真传的,万不可能会在这上面出问题。除非是内力不继,因此,真心才一上来就替梦凰把脉。

    梦凰还在吐水,因此也顾不得注意随后跟来的人。但当她的另一只手被另一个人扣住的时候,梦凰这才注意到,紧跟着卫洋他们身后来的,还有一个人,而那个人竟然是到哪儿都会有他的陶潜。

    “咳咳咳,咳你,你怎么在这儿?”梦凰忍不住咳的问道。

    “有那么点事儿,不是很重要。等会儿再慢慢告诉你。”陶潜皱着眉,只是专注在梦凰的脉象上,对她的问题不是很在意的回答。

    “这又是怎么回事啊?”真心号着梦凰的脉,想不通低吼。

    “师公怎么了?”靖泊担心的问。

    “你吸气我看看。”真心顾不上回答,只对着梦凰急道。

    梦凰心里清楚真心的用意,虽然她已经猜到可能是自己要离开的时间越来越迫近,所以才会有此症状,故也少了几分惊讶,只是先听话的吸气,再吐气。

    但空了就是空了。不管她怎么吸气,吐气,真心和陶潜都无法再从她的体内感受到任何一丝内力的游动。因此,二人不免相视了一眼,都无力的摇了摇头。

    “怎么就会变成这样了!”真心怒极,气自己找不到梦凰如此的原因。真是连一丝线索都找不到,只能干着急,然后看着梦凰的情况越来越糟糕。

    “你先回去休息休息吧,也许再等等就能好起来呢。”陶潜见真心如此,便自己开口劝道。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来的?”梦凰看着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的陶潜,歪着头看着他,想不通的问。反正自己迟早要走,失去内力对自己来说也不是什么大的问题。顶多就和以前一样做个普通人。对自己来说,此刻最重要的不是自己,而是陶潜为什么会在这里。他来这儿的目的是什么,会不会对裴信炎有所伤害等等。

    “你就那么不放心我?”陶潜又露出那副受伤的表情看着梦凰,失望的问。

    “嗯,不放心。”梦凰完全无视他的“受伤”,直言的回答。

    “你……唉——好吧,真是败给你了。我来是为了楚诺的事,你们要报仇,我也要跟他算账啊。”陶潜像是真的败下阵来的“坦白”道。

    “算什么帐需要跟到这儿来?你跟他的帐不是应该在明远镇的时候就算完了吗?那你还有什么理由待在这里呢?你还是说实话吧。”梦凰显然不满意陶潜的回答,不依不饶的继续追问道。

    “你当时都昏倒了又怎么会知道我跟他的帐算没算完?再说了,既然你们的皇帝都特准我待在这里,你难不成还要违抗他的旨意吗?”陶潜还是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抬出了裴信炎。

    “不敢!你愿意待就待吧。但只别叫我发现你有任何不轨之处。发现了,我可就不管什么圣旨不圣旨的了!”梦凰没好气的警告。

第三百二十八章 提前告别(二)

    “你就放心吧,我不会害你的。”陶潜眼神真挚的看着梦凰,微微笑道。

    “你害不害我的,我倒无所谓,反正我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但是,你若敢动我身边的人一根汗毛,首先我答应你的东西就不会还回去了。”梦凰警告道。自己是真的没什么,但就是不能伤害自己身边的人。伤害自己,能不计较的,梦凰向来是不愿多计较的。但若是动了自己在乎的人,那么就别怪她翻脸比翻书快了。

    “没想到你也学会了这一套,还拿来威胁我。”陶潜略有些惊讶道。

    “人都是在不断成长的,要想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学聪明些也没什么不对的。”梦凰理直气壮道。

    “是,你说的都没错。我会听你话的。”陶潜微笑着点头,算是给了梦凰承诺。

    “这样最好。”梦凰见陶潜竟如此容易的答应,料定他一定是有了别的想法,但现在又碍于他的一口答应而不能再追问下去,无奈只好嘟囔了一句,然后向着靖泊道,“靖泊,扶我进去吧,我头还有点晕。”

    “是。”靖泊见梦凰呼唤,忙上前从陶潜的手中接过梦凰搀了起来,绕过众人回到了真心园她的房间。

    真心见梦凰如此不在意,便知她心里已经有数。故也没有再追问下去。给他们让了一条道,让虚弱的梦凰先进去换衣服休息了。卫洋更是不会多说什么,也无所谓的让开了路。

    靖泊在门外等梦凰换过衣服,叫他进去时才又推门进入房间。梦凰的湿头发此时已经用毛巾擦的半干包了起来。衣服也都换好钻进了被窝。只见梦凰上半身露在被子外。斜靠在床柱上,神情有些萎靡的半眯着眼等着靖泊。

    靖泊见此,忙上前唤道:“母亲,儿子来了。”

    “坐。”梦凰有气无力的开口。刚刚换衣服擦头发已经耗费了自己太多的力气。又加之落水受惊后不但没有休息,反而耗费深思在陶潜的身上,故此,梦凰的神情显得更加疲乏不堪。

    “母亲还有什么吩咐吗?要儿子请师公前来吗?”靖泊看着梦凰这个样子不免有些心酸道。

    “不用了。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再说了,如果真的有事,师傅在刚替我把完脉后也一定就赶过来了。我就是落水受惊,没什么的,休息一晚就好了。我叫你来,是有别的事要问你。”梦凰吃力的抬起手,冲着靖泊小幅度的摆了摆手,尽力的解释道。

    “那好,既然母亲有事要问儿子。那只要是儿子知道的就都一定告诉母亲。”靖泊叹了口气。暂时压制住自己的担心问道。

    “好。我问你,你知道陶潜为什么会在这儿吗?你父王,不。是你父皇他们都知道的吗?”梦凰点点头,也不再废话的直接发问。

    “父皇他们都知道的。说起来。也是他使的诡计,才不得不让父皇他们把他也带回来的。”靖泊顿了顿,为了让梦凰省下说话的力气,他也不等梦凰再问,便接着开口解释道,“给楚诺下的‘软玉散’的事母亲应该也知道,是父皇托他配好的。但谁知,他私自在药里又加了许多种不同类别的药。而且每一种药都会在不同的时段发作起来,然后要了楚诺的命。父皇不希望楚诺死,当然要把他一起带回来替他一一解去这些毒了。”

    “你父皇他,不像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啊?”梦凰不解道。

    “父皇他当时也是因为着急离开,而当时楚诺身上的某一种毒又刚好发作。父皇没办法才带着他一起回来了。父皇也是想着先坚持到都城找到师公再说。所以父皇就把他留在府里,让师公帮忙先看着他的。我们也是才刚回来没多久。”靖泊解释道。

    “也是,陶潜制毒的本事也是一绝,像他这样在医药上的天赋,只用在制毒实在是太可惜了。”梦凰理解的叹道。

    “其心不正能有什么办法呢。”靖泊耸耸肩,无奈道。

    “唉——算了,不想他了。你现在也是王爷了,手上要处理的事也一定很多。你不用留在这儿陪我了,有空多休息才是。”梦凰轻抚着靖泊的脸颊,心疼的劝道。

    “母亲放心,儿子能做好的。儿子不累,母亲还有什么事要吩咐儿子办吗?”靖泊反握住梦凰的手,自信道。

    “嗯……没了,你出去吧。”梦凰听到靖泊的问话,眼神扫过书桌,见桌上东西都齐备,于是微微摇了摇头道。

    “那好,母亲先休息吧。儿子就在园子里待着,母亲有事就叫儿子。”靖泊固执的微笑道。

    “好。”梦凰知道靖泊的固执,知道自己再劝他离开他也是不听,只好不再多说,只应了一声便借由靖泊的帮助躺回了被窝。靖泊现在真像个婆婆妈妈的老妈子一样把梦凰的每个被角都掖好后才转身出了房间。

    靖泊走后,梦凰终于支持不住,闭上眼就昏睡了过去。等到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这一觉,梦凰从昨天的未时一直睡到现在的辰时,那么长是时间里,她竟连一个梦都没有做。身子和精神的双重疲累,让她连做梦的力气都没有了。

    再加上她昨天无缘无故的失去内力,没有了内力的保护,梦凰的身体变的更加脆弱不堪。对现在的她来说,失去了内力,不止是无法再用轻功,更是一下子变的连普通人都不如,甚至因为昨日的落水和费心思量,让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酸疼的连深呼吸都做不到。

    但是,感觉到时间紧迫的梦凰还是挣扎着,忍受着疼痛从床上坐了起来。费力的蹬上鞋子,梦凰弯着腰两臂交替扶着才拿下了搭在屏风上的外衣。再次咬牙忍痛披上,梦凰一点一点的挪动着步子,良久才走到书桌前坐下。之后又歇了半天才勉强提起了磨石研墨。纸在桌上都是现成的,梦凰只等研好墨,蘸了墨汁写字即可。

    研好墨,梦凰用左手扶着右手腕,思索了一下便先下笔在信头写上了“陶潜”二个字。之后便洋洋洒洒痛快淋漓的将自己内心的话都写了出来。虽然因为手腕的关节疼痛不得已减慢了速度,但却也碍不了她多少事儿。

    写完给陶潜的信,便是给闵孝娴和盼晞的,再然后是卫洋,再之后是真心,最后是靖泊。写他们的信时,梦凰都止不住的想起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各种美好回忆。甚至连卫洋那个从不关心自己的二师兄。梦凰也会因为想起两人拌嘴时的情景而止不住的勾起嘴角。更别说是从始至终都真心相待的闵孝娴、盼晞、师傅和靖泊。对他们,梦凰是最珍惜也是最舍不得的。可能有时候,梦凰几乎从来不曾提到过他们之中的某些人,但其实,他们早就被梦凰镌刻在心底深处,成为她相信爱、获取爱的养分。

    因此,要给他们写告别信,所耗费的便不止是神思了,还有梦凰深藏在心底的最真实的感情。是唯一能轻易刺激到她泪腺的真感情。她为这些难得的真情感动,感激。

    人就是因为有了感情才会变的脆弱,柔软。而此刻感情泛滥的梦凰,更是变回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小女人,为着即将到来的离别而神伤不已。能彻底击败人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尖端的武器,而是人最根本的情感。

    梦凰好不容易坚持到写给靖泊的信时,她的眼睛早已被泪水覆盖,滴落在信上的泪水也早将信纸打湿。沾染着写好留在纸上的墨汁,开出了一朵盛放的墨花。

    此时的梦凰,不止是头昏眼花,身子更是不停的打着冷颤,连握笔的力气都没有了。轻盈的毛笔从梦凰的指尖滑落,墨黑柔软的笔尖一下子坠落戳在写了一半的纸上,在雪白洒金的宣纸上留下了一个又深又黑的印记。

    梦凰见此,泪水像是惯性一般,再次奔涌而出。连梦凰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哭。眼泪就是那么不停的留着,莫名的不知原因。梦凰只知自己只要是安静待着不干点别的,眼泪就会不受控制的流下来,像是惯性一般的流个不停。而且越流,梦凰的心里就越是不舒服,苦涩的感觉也越来越清晰,强烈。让她更加难过的想继续流泪。梦凰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无法自拔。

    当裴信炎推门进来的时候,刚好就看见这样一个哭成泪人,浑身颤抖的梦凰趴在书桌边。脸色苍白的连一丝血色也没有,完全深陷在自己的悲伤中无法自拔。连自己已经进来都完全无视,只是在不停的流着泪。

    “梦凰?你这是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我在这儿,你别怕,别难过!”裴信炎吓了一跳,忙扑上去将梦凰抱进怀里,双臂紧箍着她,好让她感受到自己正陪在她身边。

    “信炎……我……我不想走……”梦凰感受到裴信炎的存在,待她定睛看清眼前的人后,泪水顿时又涌的更加厉害。但这次,梦凰却钻进了裴信炎的怀里,用尽力气反抱着他痛哭到失声。

第三百二十九章 提前告别(三)

    “不想走就不要走,没人让你走,我不让你走!”裴信炎听到梦凰痛哭中说的真心话,心里更是酸楚异常。紧紧的抱着她不放手。她不想走,原来她是不想走的!

    “我不……不想走……我舍不得……”但梦凰好似没听见裴信炎的话一般,只是更加紧箍着他,抽噎着哀求着凄然的诉说着她不愿意离开的心情。

    她越是这样,裴信炎就越是心酸,就像心被揪成一半一半的然后又被一只手紧抓住不放般的难受。可是,他又不能替梦凰难过,替她伤心,没办法,裴信炎只好轻轻的拍着她,像是哄孩子似的在她耳边低喃:“不走不走,谁都不走,你不走,我也不走。只要我拉着你,你就走不了了。不走啊,听话,我说话算话,咱说不走就不走了。”

    梦凰像是终于听到了裴信炎的话,渐渐的止住了痛哭。虽然还在不停的抽噎着,但相比之下也已经好了许多。裴信炎的心这时才渐渐放下来。而当他放下心时,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而且,随着他考虑的越多,这个想法就越是坚定。

    不过,在他还没来及将这个想法告诉梦凰的时候,梦凰就已经力竭昏倒在他的怀中了。无奈他只好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专心照顾梦凰。说实在的,梦凰也是“灯下黑”就是看不到眼前的事,只是固执的将自己困在过去。在裴信炎的面前始终是没有自信的相信他不会喜欢自己。

    其实,她也不看看,若裴信炎真的对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又如何能在她每次昏迷不醒的时候都陪在她的身边。就算是看在真心和靖泊的面子上,那他之前做的也已经够多了。他们两人都是对眼前的证据视而不见。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肯承认对彼此的感情。

    而他们越不承认,对离别的恐惧就会越深。他们就像是背对着彼此的两个人。都只是看着眼前和四周,以为在身边的只有自己。因而被孤独和不安不断折磨着。但其实。只要他们肯转过头,看看自己的身后,那么就会发现其实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人早就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只是不在眼前而已。

    不过,就算他们现在能够找到彼此。也已经没有时间再在一起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的残酷,不珍惜或是彷徨的久了,就一定会错过。怨不得旁人,只能怨彼此没缘分。可就是怨了,也改变不了即将要分开的事实。

    裴信炎紧抱着梦凰,将她的下半身都包在被子里。只剩上半身包在怀里,像哄孩子似的轻拍着她的背。梦凰虽然昏睡,但还是止不住的抽噎。禁闭的双眼也不时的有一两滴清亮的泪水溢出。酸涩拥堵的鼻头也红彤彤的。长长的睫毛被泪水打湿,两三根的聚拢在一起。看起来极为显眼。

    裴信炎看着这样的她。又如何能离得开呢?此刻的她脆弱的像个初生的婴儿一般。裴信炎深觉要是自己稍大力些拥着她。都会让她呼吸不畅,睡不安稳。再加上,此刻的她内力全失。又跌进湖中,又是受惊又是伤神的。的确也和刚出生的婴孩不差多少。

    其实,裴信炎昨晚就收到消息赶来了这里。也尝试着替她灌输了些内力。但这次,他的内力非但不能帮到梦凰分毫,而且还差点再次伤了她。其他人自然也都一一试过,但都帮不到梦凰。真心为此更加头疼不已,连陶潜也都收起了嬉笑,神情忧虑的思索着梦凰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儿。可他连裴信炎知道的多都没有,又如何能得出正确的答案。也只是瞎想一筹莫展而已。

    因为帮不上忙,裴信炎现在也只能抱着梦凰,让她安心。虽然梦凰后来一直跟自己作对,嘴上也一直说跟自己没有关系。但裴信炎就是自信梦凰对他的感情还和原来一样。他自信,此刻虚弱的梦凰最需要的就是他陪在身边。因此,每次梦凰受伤或是因为不明原因昏迷时,堂而皇之守在梦凰身边的就只有他。他们在外人面前虽说师兄妹的名分,但裴信炎其实还是把梦凰当成是他的王妃。一直在对她尽着一个丈夫应尽的义务。

    屋外,真心他们早就将屋里的动静都听的一清二楚。也都清楚梦凰此刻最需要的还是裴信炎陪着她,因此,大家都见怪不怪的做着自己的事。靖泊虽然担心梦凰,但也因裴信炎陪着她而可稍稍放下心来。

    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在其他人都对此习以为常视而不见时,一直宣扬着喜欢梦凰的陶潜却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如果他是真心喜欢梦凰的,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嫉妒裴信炎吗?若说以前裴信炎陪着梦凰是因为他俩身上的内力源出一脉,由他照料梦凰可以很快的恢复。但既然现在梦凰失去了内力,而裴信炎的内力对她又没什么帮助,那么裴信炎就没理由在陪着她了。既然裴信炎没有了陪着她的必要,那他现在还留在梦凰房中,甚至抱着她。陶潜难道这时也能够不嫉妒吗?

    都到了如此境地,如果他还是没有什么反应的话,那么只能证明一件事。陶潜就算是喜欢梦凰也不是那种出自真心的男女之间的喜欢。想必,梦凰也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对陶潜一点好脸色都没有。如果,陶潜是真心喜欢梦凰的话,恐怕梦凰对他就没办法这么强硬了。毕竟是喜欢自己的人,梦凰的感恩和不忍就会让她的态度强硬不起来了。她实在是没办法忍受欠别人什么的感觉。

    就这样,梦凰在裴信炎的怀里昏睡着。大家都远远离开,没人去打扰他们此刻的安宁。朝政的事,裴信炎照例还是放心都交给梦凰的父亲赵丞相打理。其实因为梦凰的关系,裴信炎对她父亲还是极为放心的。因此,托梦凰父亲的福,裴信炎便也多了许多照顾梦凰的时间。

    不过,梦凰这次也只是力竭昏睡,并不是灵魂离开时失去意识的状态。因此,她的身体虽然疲累,但醒来的也相对快些。当天晚膳时分,梦凰就已经悠悠转醒。身体上的疼痛和疲态自然没那么容易消退,因此她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累的连嘴也不想张,只是歪在裴信炎的怀里也不跟他斗嘴。虽然她不想再和裴信炎产生什么复杂的纠缠,但此刻的她也不得不静静的待着,什么话也没有。

    裴信炎见她醒来,一时也不知该不该和她说话,所以也只是不吭声的拥着她,紧了紧双臂。而他见梦凰不反抗,也便静静的把头埋在她的脖颈中,轻嗅着她身上熟悉而清淡的馨香。

    良久,就在屋里静的一声不闻时,裴信炎终于下定决心开口。轻轻在梦凰耳边真挚道:“既然你不想走,我也不让你走。那么,你进宫来陪我吧。做回你该做的位置,还像以前一样的陪在我身边。”

    梦凰将耳边的话听的很真切,当她明白裴信炎所指之后,不由的身体一颤,惊的半天都说不出话来。虽然她本来就因为没力气而不想开口。但此刻,不是可以偷懒的时候。梦凰纯粹是被裴信炎突然的话吓到,所以才久久没有开口。

    裴信炎料定梦凰此刻身体虚弱,内心也同样脆弱,不会轻易拒绝自己的提议才会选择在此刻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他不知道的是,梦凰日渐虚弱的是身体而不是精神和意识。她的身体虽然痛苦难受,但却神志清明。所以,她的内心并不脆弱,相反,较以往还要更加决绝。

    在写给那么多人的告别信中,为何独独没有裴信炎的,这难道不奇怪吗?梦凰是个对自己比对任何人都要心狠的人。而裴信炎既是她第一个爱的人,又在之后一直被她埋在心底深处。那么梦凰自然把对他的感情看作是自己的私有物,与他人无关。所以,既是自己的感情,梦凰自然会狠心对待。反正,伤的再深也是自己一个人痛,这就是梦凰的想法。所以,她不要和他告别,也不愿意再和他有任何的结果。她情愿由现实来帮她斩断自己和裴信炎的关系,从此阳关独木,各走各路。也不愿经自己的手,最后得出一个让她走都走不安心的结果。

    因此,就在裴信炎以为梦凰已经默认的时候,梦凰终于张开了嘴巴,声音微弱却清晰的传入裴信炎的耳中。只听梦凰开口说道:“你是想接我进宫做你的妃子吗?还是照我以前的位置,直接升我为皇后?”

    “你喜欢做什么,我都答应你。”裴信炎见梦凰如此问,便老实的回答。裴信炎现在只想要梦凰同意进宫和他在一起,像以前一样的陪着他。完全忘了要梦凰进宫的各种阻碍和后果。不过,他忘了不要紧,因为接下来,梦凰就会一点一点的帮他想起来。

第三百三十章 提前告别(四)

    “是吗?那如果我要做皇后,你又该怎么向天下万民交代?你还能把我当作是丞相大人的女儿吗?可是,他的女儿,你的王妃早就死了。我现在是孟言,不是赵梦凰。”梦凰费力的一笑,反问道。

    “这个简单,我可以让赵丞相再认你为义女,或是直接向天下宣告你当时只是假死,只是为了帮我们对付楚诺。就像你当初帮齐国的静惠皇后一样。”裴信炎微微一笑,轻松道。

    “宣告我没死,那楚诺的死不就穿帮了?再说,我是不会和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你的。我的善妒你应该一早就了解的清清楚楚了吧。”梦凰越说嗓子越干哑,最后的几句话更是听起来像破锣一样嘶哑难听,极为刺耳。但对裴信炎来说,刺耳的同时更是刺心。

    听梦凰提起,裴信炎自然能想起梦凰当时都做了些什么。不过,他此刻的心境也与当日全然不同了。当时只是觉得她烦,觉得她疑神疑鬼。可现在再回想起来,裴信炎才发觉在梦凰的诸多疑问下,深藏着的是对自己浓浓的依恋和爱意。也正是因为自己没有给她能让她安心的感情,所以她才会变的那么的不安和患得患失。

    如果要在以前嫉妒的她和现在无所谓的她中选一个,裴信炎一定会选择那个嫉妒的她。最起码,那个她对自己的爱是显而易见的。现在的她,把自己的感情都深藏了起来。对自己冷言冷语的好似全然不在乎一样。虽然裴信炎自信梦凰对自己的感情一如往日,但有的时候,他还是会被梦凰冰冷的态度给伤到。然后怀疑自己的判断。这种不自信。不安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不过,裴信炎是不会在现在的她面前却步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裴信炎就不信自己会输给梦凰。

    “我知道。我不介意。”裴信炎紧了紧双臂,柔声道。以柔克刚,轻松消弭了梦凰说她善妒的事。

    不过,梦凰现在也不是好相与的。能阻止他的事那么多。梦凰也只是先捡轻再到重的问题反驳他而已。听完他的话,梦凰虽没办法挣脱他的双臂,当然她也是不想挣,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这件事你不介意,那另外一件呢?我不能生育的事,你难道也忘了?我既容不下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么裴家岂不是要断后了。”

    “我……你不会这么狠心的。”裴信炎终于被梦凰驳斥住了,但又随即释然的笑道。他相信梦凰不会这么心狠手辣。她对靖泊都能如此,又如何会容不下自己真正的骨血。她不愿自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那么大不了等别的女人生下孩子。交由她抚养便可。孩子交给她。裴信炎更是放一百二十个心。

    “我是不会那么狠心,那你就可以对我那么狠心吗?你真的要我眼睁睁的看着你和别的女人生下孩子吗?我做不到!”梦凰这话倒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自己是现代人,要求一夫一妻也在情理之中。可偏偏。不管是这里的制度还是当前的状况,梦凰都无法要求裴信炎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为了大局考虑,梦凰才决定退出。

    “有我在你身边,你一定可以的。”裴信炎察觉到不妙,也不敢说太绝,只好如此道。

    “你就那么肯定我对你的感情可以做到将别的女人送到你怀里吗?那你呢,我能不能也跟你要求同样的感情呢?你可不可以公平一点。你明知进宫对我来说注定是另外一场痛苦的结局,为什么还要我进宫陪你?你若真的在乎我,为什么宁愿我痛苦也要把我禁锢在那个方寸之地,失去自由呢?你根本就不爱我,凭什么要把我禁锢在那个地方!”梦凰越说越激动,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流了下来。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爱的这个人会那么的自私。她是真的很痛心啊!

    “你为什么一定要执着于爱情那种容易过期又虚无缥缈的东西?人活在现实中,你就不能活的现实一点。我想让你进宫陪我,你若也想待在我的身边,直接答应我就能满足你的愿望。而且,我还会将这母仪天下的后位送之于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不甘愿的?机会稍纵即逝,不管我以后会有多少女人,你都会是我唯一的妻子,这样还不能令你安心吗?”裴信炎见梦凰提到爱与不爱的问题,不禁心烦意乱,固执的话也就随即脱口而出,不假思索。

    “呵,呵呵,你问我为什么,我问你为什么,你我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你不懂我的意思,那又何必问我那么多。我只告诉你,我不愿意进宫,不愿意做你的皇后,不愿意再出现在魏国的史册中,我不愿再和你有半点的联系!”梦凰颤抖着身体嗤笑了几声,这才决然道。

    “你说我不了解你,你就不愿再和我有任何联系是吗?我难道不是为了你才不管不顾的要接你进宫。你说我不理解你,那你又何曾给我机会去理解你!我只是说出我的想法,也展示出了我最大的诚意,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到底在纠结什么?”裴信炎听到梦凰不愿再和他有联系,怒气一下子就涌了上来,抱着梦凰的手臂也更加用力,勒的她生疼。但梦凰也只能呲牙咧嘴的叫不出声。而裴信炎又在梦凰背后,所以看不到此刻痛苦的她。

    而当他发现自己失态的错用了力后,他放开手,梦凰已经歪倒在他的身旁,脸色苍白的禁闭着双眼,呼吸声也变的极微弱。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裴信炎见到梦凰这个样子,自责极了,甚至开始不住的道歉。

    梦凰仰倒在床上,直喘了半天气,才渐渐缓了过来。只见裴信炎也不敢再靠近她,只是在她近旁自责又小心的看顾着她。梦凰看着他焦急的神色,心里一软,鼻尖一酸,便带着哭腔开口:“你,真的很自私啊。你都说了不想让我走,又为什么非要接我进宫呢?你难道都没有发现,我每次失去意识陷入昏迷时,都是和你有关。我的存在不止是为了替赵梦凰重新活过,也是为了替她完成她在这里存在的价值。当这里不需要赵梦凰的时候,我就不得不离开,重新回到我的世界里去。你抓住楚诺,所以,我才会昏睡两个月。那么,你觉得,一件于你于我都同样重要的事发生,我会昏迷多久?这次,该是两年了吧。可是,我这具身体还能坚持两年吗?我现在已经无缘无故的失去内力了,你觉得我还剩下多久的时间?我不想走,我舍不得你们,所以,如果你也不想我离开的话,就打消这个念头吧。回去做你的皇帝,娶个贤良的皇后,替裴家延续香火。我就在这儿待着,直到我不得不离开的那天。”

    “你……你说的是真的?”裴信炎诧然道。他不知道,自己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一定不会做这些事。最起码,也会缓上一缓。为了推行自己的计划已经让他失去了皇兄,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连梦凰也一起受到牵连呢?难道真是自己太自私,以至于天要将惩罚降到皇兄和梦凰的身上吗?

    “**不离十。你可以试试,反正你我今日也算是告别了。给其他人的信我也写的差不多了。想必到册封礼的那天,我应该能把给靖泊的信也写好。由你亲手送我离开,也算是完满了。”梦凰说完闭上了眼睛,等待着裴信炎对自己剩下时间的“宣判”。

    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裴信炎有任何话说。于是,梦凰只好重新睁开眼睛,看向裴信炎。只见他神情萎靡的耷拉着头,坐在床边后背靠在床柱上,眼睛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皇上?”梦凰轻声唤道。

    谁承想,裴信炎听见梦凰的这一声呼唤,竟然身子一颤,惊惧的看向梦凰。在和她四目相对以后,又飞快的转过去,一边起身,一边看向别处对梦凰说道:“你先休息,我还有奏折要处理,就不打扰你了。”

    “慢走不送。”梦凰见此,看出他是在逃避。便也懒得多问,只是应了一声,放他离开。反正自己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也松快了许多。何必再强留着他,惹得彼此心里不舒服呢。

    裴信炎听到梦凰送客的话,竟像是如蒙大赦一般的飞快出了梦凰的房间。但临走时,还不忘帮梦凰把门轻轻关好。

    而门一合上,裴信炎就急切的冲出了真心园。向着府里被梦凰烧后又重建起来的鸾凤阁飞奔而去。一路上都面无表情的疾走狂奔着,连路过真心时也好似没看见的快步走过。眼神也只是锁定着去往鸾凤阁的方向。

    为了留住她,只能放掉她。这种不近人情的歪理,让裴信炎快气疯了,痛疯了!他气天气地,也架不住他气自己。他怨天怨地,最后也只能怨他自己。

第三百三十一章 提前告别(五)

    “这到底是为什么?明明最后胜的人是我,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要一个接一个的离开我?皇兄,皇兄竟然为了那个蛇蝎妇人在那么关键的时刻将这一切都丢给我!若不是我运筹帷幄,最后输的一败涂地的就会是我们了。我占尽了天时和地利,最后连陶潜都转而跟我合作,他还不是看着我的胜算大才倒戈的。我明明就是众望所归,为什么到最后我还是得不到我想要的?”裴信炎面无表情的狂奔到鸾凤阁,直到周围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鸾凤阁的内室中,他才怒极的一拳砸在墙上,并发泄似的连打了数拳,皆是没有内力的赤手击打。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是躲不掉的了。

    “我忍了那么久,把梦凰也赔上了,只是为了帮皇兄坐稳这江山。吼,可结果呢,他就那么撒手而去,连一丝留恋都没有的为了一个从来没有爱过他的女人抛弃了这一切!他就那么把我的努力全部丢在一边,让我成了一个笑话。而我为了他所做的一切都又将她更加推离我!拥有第二任武帝的尊荣又怎么样,还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世上!这样的我,和楚诺还有什么分别?”裴信炎一时不知该怎么发泄,只好将所有的错都归结到了抛下他离开的裴信淼身上。

    其实裴信炎说的也是事实,裴信淼的确是为了子晴不负责任的抛下了这里所有的一切。虽然他最后御驾亲征也的确是想为了裴信炎做些什么。但当他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他这么做,又如何能不让裴信炎寒心。裴家就只剩下了他们兄弟二人相依为命。虽然他们一个贵为皇帝一个贵为誉王。但可以相互依靠的也只有彼此而已。可是。裴信淼最后还是在那么关键的时刻,选择了离开。裴信炎伤心之余,心里自然也是怪他的。只是从不说出口而已。但现在,他因梦凰的事而大受打击。因此才不管不顾的一起发泄着他的怨和恨。

    当然,多年的算计和自信,让他极少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不像梦凰,一出事都是先想自己做错了什么。然后在自怨自艾中失去了自信。甚至在面对像楚诺和子晴那样自私的利用她的人,她也是习惯性的先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才会在他们面前一开始就处于弱势,然后一直被他们压着打。也正是因为她太过善良怯懦,才会导致了她自己的不幸。不懂得适时的反抗,只能一直输。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啊!

    太过善良会变成软弱,而太过强硬,也会让自己失去初心。忘记了人性本善。宽以待人的本心。做人做事也只会先从别人的身上找寻错处。更加不会换位思考的为他人考虑。自然也找不到问题的真正原因。

    裴信炎和梦凰就是个两极,可以说,他们两个都有一定的性格缺陷。一个太没有自我。一个太自我。而事物一旦过了一定的界限,达到了“太”的地步。那么就一定会造成悲剧。月满则亏,这是自然界的法则,也是人类生存的法则。

    是以,裴信炎现在只会越来越痛苦,越来越迷惑,越来越找不到答案。所以,即便他赢了所有人,最后也还是会输给自己。有些问题,他越是逃避,越是不承认,就越是无法解决。而且,这种逃避,不但不能解决问题,还会让问题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那么最后就只有两种结果。面对直到解决它或是被“雪球”吞噬。

    不过,对裴信炎和梦凰而言,他们还是幸运的。最起码,在他们的身边还有一群真心的朋友在不计任何的帮助他们。梦凰现在在这里虽迟了一些,但经过了这么多事,她到底还是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就算她在这里所剩的时间没有多少,但在她回到现代后,便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重新活过自己的人生。

    而裴信炎呢,自然也有人会适时的出面点醒他。毕竟他身上还要肩负着举国上下臣民的身家性命,就单只是为了大局着想,裴信炎也不能再出什么事了。

    因此,裴信炎虽然没有注意到他经过的真心。但真心却留意到了一闪而过的他正处于极怒状态。梦凰现在的状态不适宜再去向她打听情况,因此真心就趁着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一起跟了过去。当然了,他也将裴信炎发怒发泄的样子都看在了眼里。虽然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但真心却知道此时的他是最需要听听别人意见的时候。

    是故,真心就捡着裴信炎发泄的间隙,闪身进了房间。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裴信炎的面前,淡然的将他的惊讶全都收进了眼底。

    “究竟是什么事竟然将你气到这种地步,连为师跟来都没有发现?”真心双手抱胸,淡淡的看着裴信炎问道。

    “师傅。”裴信炎单膝跪地向真心请安。但看他一脸怅惘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多说,亦或者是还没想出该怎么说。

    “到底出了什么事?”真心见裴信炎竟然露出如此迷惘和绝望的神情,忙惊讶的急问道。能让一向都镇定自若的裴信炎露出这样的神情,那问题一定不简单!甚至,可能比裴信淼战死的情况还要严重。真心还从未见过裴信炎如此失态,如此疑惑,如此迷惘的样子。再一个,裴信炎是从梦凰房间离开后才有了这样一种情况,那么,真心便可以百分之百的断定这事也一定和梦凰脱不了关系。事关他最钟爱的两个徒弟,他能不着急嘛!

    裴信炎听见真心的急问,心里更是烦躁不安,精神昏聩也顾不得什么,直接用他已经被鲜血染红的双手捂住头和脸,绝望的靠墙蹲了下去。手上的鲜血直接将他的脸颊染的鲜红,整张脸看起来都是湿漉漉的,也不知被他悄悄掺进了多少的眼泪在其中。

    真心见他如此,不禁更加担心起来。可又知此刻逼他不得,只得咬着牙尽力忍耐。此刻信炎已经乱了,自己再乱可不行。明明自己是来帮他的,可不是为了火上浇油的。

    终于,静了许久,裴信炎才让自己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些。但还是没有站起来,只是将整张脸都埋在鲜血染红的手掌中,声音听起来竟有些哽咽的从指缝间传来,只听他问:“师傅,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真心见裴信炎终于开口,一时不知他的所指为何,于是只能继续静静的等着,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然,裴信炎停了一会儿,这才咬牙接着道:“我处心积虑的谋划,甚至一开始害的梦凰变成那样,我也为了计划一直忍着。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皇兄!可到头来呢?我每做一件事就会把梦凰推的离我更远,我在帮助皇兄挣得这一切的同时,却是在以梦凰留在这儿的时间为代价!到了现在,当我想补偿她的时候,却不能再靠近她一步!都是因为那个女人!都是她害的!”

    “什么叫‘以梦凰留在这儿的时间为代价’?什么叫‘不能再靠近她一步’?这些话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说清楚点?难道梦凰她身体越来越虚弱的原因是因为你的关系吗?”真心忙追问道。梦凰的存在对真心来说就已经是件极为神奇的事了。所以,再听到裴信炎的话时,真心已经没有那么吃惊了。但,他话里的意思却不得不令真心追问清楚。这不仅能解答他一直以来的疑问,也定是个让人痛心的答案。因为单从字面上理解,真心就已经察觉到了这背后浓重的悲哀和无奈。

    “她告诉我说,我每做一件跟赵梦凰相关的事,那么她在这里的价值就会减少一样,一旦没有了赵梦凰存在的价值,她就不得不离开。之前的昏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她短暂的离开,只是提醒我们快要结束的倒计时。”裴信炎简要的将梦凰的意思说了个明白。说完便又陷入沉默,手虽然耷拉下来垂在身体两侧,但眼神却绝望而空洞的望着远方。

    真心听完,鼻尖也不禁有些泛酸。虽然说他有些不赞同裴信炎说要留住梦凰就得远离她的话。但听信炎说出梦凰的意思,真心也觉得她提出的这个“价值说”也不无道理。实在是意料之外,却又可说的通。

    可如果就对这意料之外又可说的通的话认输,不止是裴信炎不甘心。真心也是不许的。只是苦于自己对这方面知道的东西太过匮乏,以至于想不到任何的东西来驳斥这一论断,一时也无法想到任何办法来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看裴信炎现在的样子,明显是对梦凰动了真情。而有了梦凰陪在他的身边,那一定能将他身上的戾气磨去不少。这不仅对他们两个人有好处,更是能够造福万民。尤其是现在裴信炎已经坐上了帝位,他若狠辣无情,百姓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真心不论是出于哪一点都会尽全力的阻止梦凰离开。可是,就是苦于没有任何头绪。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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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求凰之为爱重生介绍:
孟凰是一个来自现代充满幻想对未来迷茫的女大学生,当教师的父亲对她寄予厚望但却常年不在她的身边,表面上成熟的孟凰其实内心极度渴望安定平凡的生活甚至甘愿一事无成,害怕变化和挑战,虽然学过很多东西但都只是略知皮毛,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这样的她因一个意外来到异世界,一个不在她了解的历史中的世界,在这里她开始了改变她一生的旅程。
她用尽她的所有只为了守住她惟一的爱,可是却因为她的愚蠢和得过且过被人利用,亲手毁掉了她的幸福。失去一切万念俱灰的她只剩下唯一的选择——死。幸得上天的垂怜让她一梦惊醒,原来的梦凰早经死去,留下的是一个重新出发不畏困难的她。重新活过的她找到真正的自我,成为独一无二的她终于再次遇见他,这一次幸福不会再离她而去。凤求凰之为爱重生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凤求凰之为爱重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凤求凰之为爱重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