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游戏开始(一)
良久,梦凰才似大梦初醒般从鬃毛中抬起头。她的脸已经被马儿硬硬的鬃毛扎了一大片印子,到处都是红红的。这下,谁也看不出她是因为心里难受而哭红了双眼,还是因为被马儿硬硬的鬃毛扎的疼出了眼泪。想必知道真正原因的,恐怕也只有梦凰和背上已经湿湿的马儿了。
梦凰闭着眼,来回搓了搓双手,将搓的温热的掌心覆在眼上。片刻之后又拿开,之后又搓热继续放在眼上热敷片刻又再拿开。就这样来回三四次,梦凰才放下手用力眨了眨眼睛,找回了焦距。
看着眼前的景物从昏黑到清亮,梦凰的理智才算彻底回归。埋怨的负面情绪也被她收起。反正不管她是怨他也好,不怨他也好,她还喜欢他是事实。她还是会为了他做这些事。那怨他,也只能让自己更加痛苦而已。与其怀抱着不甘不情不愿的帮他,倒还不如不问情由,直接尽全力的帮他。起码自己已经全力付出过了,到了最后也不用为自己什么都没有付出过而后悔。
梦凰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行李。确认该带的都带了,便纵身上马,向着城门口飞奔而去。不是她不考虑路上的行人。而是驿站到城门口还有一段路,她一个人跑来已经很累了,而且刚刚还经历了那么一段,回去还要继续违心的和陶潜虚以委蛇,她也的确该抽空歇上一歇了。况且,这段路上根本就没什么行人,所以她也不怕撞上什么无辜的百姓。
虽然裴信炎生气先走了一步。但梦凰因为有马的关系,刚好和他在城门口撞见。但他们都对彼此视而不见的分别望向远方。这转头的瞬间倒是很默契的同时转走。
行人一多,梦凰就只能无奈下马而行。她右手牵着马,走在马的左边。而裴信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走在了马的右边。他们二人之间再次只隔了一匹马的距离。二人的步调也渐渐的在不经意间保持一致,但又都沉默着,彼此间能听到的就只有离他们最近的那匹马“哧哧”的喘息声。
出乎意料的,他们听着马的喘息声。心里的怒气也渐渐的消融。脑中也只留下那马儿“哧哧”的喘息声。
被放大了的呼吸声,不断的在梦凰脑中回旋。似是生命的叹息,让她无力再去纠结裴信炎的态度。生命那么短暂,能遇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已经很是难得了,如果他也刚好喜欢自己固然更好。但强求也未必会得到幸福。所以以后,我的爱,跟你无关。
想通了这点,梦凰的嘴角不自觉的露出舒心的微笑。其实她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而爱上他。甚至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对裴信炎的感情称不称得上是爱。但梦凰唯一确定是,她的眼里心里自始至终都只看得到他一个人。无论他怎么对自己,她始终还是放不下他,有关他的一切始终都是她的最前考量。在面对他的时候,梦凰的一切标准都以他为先。虽然她清楚他是个冷情冷心的人,也清楚自己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顶多算是他以前丢要不要的棋子。但在她的心底还是对他恨不起来。
既爱又恨可是最费神思的,同时也是最揪心的。如今她能想通,放下那些不必要的牵绊,只放心去爱她自己想爱的。不再在乎他是否也像她爱他一般爱她。只全心全意的付出,一个人完成这场不求回报的爱恋。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梦凰牵着马也来到了她的终点站——陶潜的医馆。裴信炎到最后也没有开口,只是站在街对面的客栈大堂中看着陶潜亲自出来接梦凰,殷勤的帮她拿着行李。他自己也没察觉到,当陶潜对梦凰笑时,他的眼中也出现了和来医馆找陶潜看病的那些姑娘看梦凰时一样的眼神。那么露骨的嫉妒,也只有梦凰和裴信炎他们两个当局的傻瓜才看不出来。
陶潜用眼角的余光看见裴信炎握起的拳头。他在心里不禁笑的更加畅快。“呵呵,看来这必将是一场无容错过的好戏,连开场都那么吸引人,接下来,恐怕我一刻都不能松懈了!哈哈哈哈……”
“你今晚想吃什么?我让人帮你做。玉虾糕怎么样,你以前不是最喜欢吃的吗?”陶潜微笑着满眼期待的问道。
“你竟然记得?”梦凰惊讶的停下脚步。
“这有什么。”陶潜满不在乎的笑笑,仿佛真的是从心里一直注视着梦凰。连她的喜好都牢牢记在心中,完全变成是他的习惯。
“呵呵,也对啊。”梦凰看着陶潜尴尬的笑了笑,刚刚燃起的感动小火苗瞬间熄灭。知己知彼嘛,他下的功夫还真大。
陶潜自然看出梦凰并不是太相信他,也不再多说。只是又露出那种受伤的表情跟在梦凰身后。梦凰对他的这种假惺惺的示弱视而不见,但周围的大小姑娘们却是为了他又心疼又难过的。眼里的嫉妒也瞬间化为嫉恨,把梦凰笼罩在其中。
要是以前,梦凰可能会因着这些姑娘们的压力好好对陶潜。但现在,她已经成长。自信到不再什么事都去看别人的脸色。只要是她认为对的事,她就会坚持自我。别人的眼光又怎么样,又不会让自己掉几块肉。别人不用负责自己的人生,当然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己的人生最终决定的还是自己,别人的指手画脚只会让自己在决定时平添了许多外力干扰而已。
梦凰本来是打算要好好对陶潜,不说装着喜欢他吧,起码还会客气些。可谁知陶潜一见她还是不改策略的继续假装喜欢她,对她殷勤备至。本来他要怎么梦凰也管不着,但梦凰自明白感情的来自不易后,便极不喜欢有人拿感情的事来开玩笑。陶潜越是这样,梦凰就越是讨厌他,对他自然也不会有好脸色。
“我今天去外面吃,你不用费心了。”梦凰走到房间门口,从陶潜手中拽过行李,冷淡的说道。
“去外面,为什么?”陶潜疑惑道。
“我……我在外面看到一家店的小吃卖相很不错,所以早就决定今晚去尝尝看。”梦凰刚要呛他几句,但又转念一想换了态度。
“原来如此,是哪一家店?我让他们买回来也省的你跑来跑去的。你去牵马不是也走了不少的路嘛,也该歇歇了。”陶潜柔声道。
“这倒不用了,买回来中间会有时间差,那东西的味道就不一样了。我还是亲自去吧。要想吃到真正的美味,跑断腿也是可以的。”梦凰一说到吃,心情也变的好了很多。
“是吗?那我陪你去吧。”陶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提议道。
“不用了,你还有那么多的病人要忙。我怎么能再把你拉走呢?我自己休息一会儿就过去,要是等你我肯定会饿死的。”梦凰打趣道。吃东西的时候,还是不要掺这些诡计比较好吧。
“那好,那你回来也帮我带些吧。味道差点就差点,但我相信能被你喜欢的,即使是稍次一点也一定会很美味。”陶潜期待道。
“放心吧,我挑的东西绝对好吃!给钱给钱!”梦凰伸出手,不客气的要钱。要她帮忙带东西没关系,但天下可没有白吃的午餐。她虽然混的还可以,但说到底还是没有固定的经济来源呐。她还想攒几个私房钱给自己买好吃的呢,怎么能花在这上面。
“好,一会儿我让小菊拿给你。”陶潜一脸宠溺的笑着看着梦凰。仿佛她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满足似的。
“好啊,呵呵。”梦凰见此很是无奈,只好干笑着转过头。她怕自己再看下去,一定会因为那层出不穷鸡皮疙瘩而心梗而死。这么肉麻的表情,他自己看了也会恶心的吧。梦凰这样想着,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第二百一十二章 游戏开始(二)
临近晚饭时分,梦凰不客气的拿着小菊送来的一大包银子从后堂走出。她好奇的瞥了一眼在美女堆中的陶潜,没想到刚好和他看向她的眼神不期而遇。梦凰沉静的看了他几秒,出于礼貌给了陶潜一个淡淡的微笑并冲他点点头,指了指门外示意她现在要出去。
“我等你!”梦凰本打算这样告诉他一声就转身准备离开。可谁知,陶潜却突然站起身,说了句让梦凰后悔万分的话。
“What!”梦凰听见这话,僵在原地半天都挪不动脚步。“他是疯了吧!脑壳儿被虫蛀了,还是忘记吃药了?他真的要这个样子吗?疯了疯了疯了疯了啊——”
梦凰在一边抓狂,陶潜倒是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自然的坐回原位。周围还未散去的花痴女人们眼中的桃花不觉更增了几倍。帅的男人迷人,痴情又帅的男人更加迷人。
但是,她们有多喜欢陶潜,对梦凰的憎恨就多深。原本还在互掐的花痴们,瞬间统一阵线一致对外。梦凰的任务更加棘手了许多。她既要应付陶潜源源不断的虚情假意,又要应付一大堆吃醋嫉妒的女人。这下好了,她可真要一个头两个大了。
“唉,这一定是对我的惩罚。因果循环,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啊!”梦凰看着她们摇了摇头,叹着气离开了医馆。
陶潜目送着梦凰离开,紧接着门外就有一个他的人跟在梦凰的身后。陶潜收回目光,看着眼前对着他发花痴的女病人,微笑道:“先等一下好吗?”
“好啊。”那个病人脸一红,娇羞的答应,把头埋在颈间。
陶潜见她低头,也不道谢,便径自起身走到门边。满屋子里的女人都在陶潜靠近她们半米之内自动让开一条道儿。陶潜一路微笑而过,她们也不得以互相搀扶着。这个时候倒下可能会给陶大夫留下不矜持的印象的。
陶潜见她们这种痴迷的样子,一丝冷笑溢出眼角。不过这时,陶潜也已经完全背对她们,所以屋里的姑娘们都只沉浸在他英挺的背影里,继续如痴如醉的爱着他。
陶潜来到医馆的房檐下,微微扬起头,视线集中在对面客房一直关着但总留着一条缝儿的窗户。陶潜知道,此刻,裴信炎就站在窗边,同样也看着他。只见他勾起唇角,伸出左手,在只有裴信炎能看到的身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手指刚好指向梦凰离开的方向。不过,陶潜指完便即放下手,一直看着嘴角含笑的看着梦凰离开的方向。屋里的姑娘们都以为他是因为舍不得梦凰离开而在门外守望。可其实,他只是为了挑衅在医馆对面住了将近一个多月的裴信炎罢了。
可是,陶潜等了许久也不见窗边的人离开客栈。他的脸上随即现出不悦。“在游戏的中途放弃可不是个好的玩家。既然不参加又干嘛要来这儿呢?还是说,你有了新的玩法,要改规则了?”陶潜想到这儿,脸上的表情复又明亮起来。
“哈!没错,原来你早就不在那儿了!哈哈哈,不错,这样才有意思!”陶潜把视线转回到窗户边,那不同的气质还是让他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陶潜满意的回到医馆,准备抓紧时间把这些女人都打发走。“游戏有了新花样儿,我可得专心了。这些聒噪的女人,还不如她的一个冷眼有意思。赵梦凰啊赵梦凰,你可千万不要喜欢上我!不然,我还到哪儿去找乐趣呢?可是,你越不喜欢我,我就越要让你喜欢上我!呵呵呵,你可要自求多福喽!”
陶潜这边在等着新花样儿,裴信炎当然也不会让他失望。客栈窗户边的那个人当然不是裴信炎。真正的裴信炎早就出现在了梦凰此刻身处的包厢中。
裴信炎看似一直被楚诺他们逼的只能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可其实,被称为杀神的他,在战场上是杀神,在阴谋诡计中自然也不是个善人。越是不显山露水的人,心里盘算的东西就越大。他一时的隐忍只是为了让那颗毒瘤快速长大,待它成熟到可以收割的时候,便是他将他们连根拔起的时候。
陶潜难道真的以为裴信炎这一个多月以来真的只是坐在客栈对面偷窥他了吗?许是裴信炎以前太过示弱,以至于让他可能忘了这里是裴信炎的地盘。他堂堂的誉王,若想要挖几个地道,来回串门呢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从客栈底下到医馆已经被他派人挖了许多四通八达的地道。这还是跟楚诺学的。他见过他修了那么多的地道,怎么着也学会借鉴了不是。而且,经过梦凰不同思路的开导,他现在的想法也不太似以前那样总按“规矩”办事。像梦凰那样歪七扭八的小心思也多了不少。
本来,裴信炎挖地道并不是为了梦凰。他不知道卫洋背着他偷偷通知梦凰绕道而行。也不知道梦凰竟然会不听劝告主动找上陶潜。他挖这些地道只是为了让暗卫能够盯紧他,或是以防万一直接把陶潜灭在这里。然后再适时的嫁祸给别人,比如死而复生的楚诺。可也正是因为有这连陶潜也没能发现的密道,裴信炎才能借暗卫之口和梦凰约好在外见面。
镇上繁华地带,各家店铺也点上了晚灯。街尾的一家挂满花灯和彩带的花楼也开张营业。姑娘中还有一两个在打着哈欠,半梦半醒的招呼着客人。
紧挨着花楼的是一家少小一些的店,这便是梦凰白天来时看中的百年老字号。这店的位置说起来也着实尴尬。刚好紧挨着花楼,白天还好说,一到晚上,娇笑不断的,着实吵闹。所以,主人为了能有好的精神做出高品质的糕点,一般总是早早的开门,晚上却又早早的打烊。尽量不做来花楼的客人和花楼小姐们的生意。
梦凰来的时间刚好能吃到主人今天做的最后一锅的糕点。还好她白天多长了个心眼儿,见到这店旁边就是家花楼,便多嘴一问。这才得知这家主人的这一习惯。
梦凰前脚点好糕点坐进包厢,裴信炎后脚就从另一间包厢走了进来。两人之间还有些尴尬,所以裴信炎进房后也没先说话。只是立刻闪到屏风后,等梦凰点的糕点上齐了才从屏风后走出。
“先坐吧,机会难得,我们还是不要再浪费在吵架上比较好。有不明白的直接问吧。”梦凰翻开一只杯子,替裴信炎斟上茶,放在了他面前。
“为什么来这儿?”裴信炎见梦凰的态度平淡,虽然她自信的样子让他有些意外,但他还是不高兴梦凰自作主张的去找陶潜。原本被他压下去的怒气又隐隐有了露头的迹象。
“有些事要找他弄清楚。”梦凰答道。
“什么事?又是为了那个子晴事吗?她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能你这样替她卖命!”裴信炎越说越气,凭什么她要为了她四处奔波,凭什么她要为了她不顾自身安危的去接近他!
“也不全是为了她的事!”梦凰解释道。
梦凰有些不高兴裴信炎对子晴态度,“干嘛总是对子晴怀有偏见?就因为她是现代人吗?那你知道我来历会不会要把我当妖怪架在火上烧啊!”
“那是为了什么!”裴信炎厉声道。
“为了……我有我的理由,你暂时还不用知道。”梦凰差点冲口而出她来这儿是为了他。为了不让他被陶潜算计,她甘愿去冒险。这一切只是为了他!
第二百一十三章 游戏开始(三)
“不用我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不用我知道’会把事情搞成什么样!陶潜有多危险你不知道吗?你这样擅自行动被他们抓到把柄该怎么办?什么都不让我知道,你让怎么救你!”裴信炎见梦凰此时还在遮掩,怒气再也压制不住。猛的一拍桌子,直起身来。
“我真的有我的想法,你就不能相信我一次吗?”梦凰的胸口也开始起伏。虽然裴信炎说救她让她稍稍有些感动,但他这样不放心也再次让梦凰知道了裴信炎是打从心底并不相信她的能力。她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这些事她完全能够自己处理好,不需要他来瞎操心!早些时候,当她真在需要他在自己身边的时候,他又干了些什么!
“相信?要我相信,你也得有足够的能力证明你值得我相信!你这样不顾后果的出现在这里就是你的证明吗?嗬,那我只能说,你已经向我证明了你的确不值得我相信!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妄图要做什么别的事来证明你自己吗?你先搞清真正的现实是什么样的吧!”裴信炎双手抱胸,仗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的看着梦凰。明明是关心的话,却偏偏讲的满是讽刺和不屑。
“哈哈,我在死亡线上徘徊了那么多次,我比谁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现实!你以为聪明到不会受伤,不会失败,能计算到别人心思就能知道现实是什么了吗?你别自以为是了!这个世界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复杂的多。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着怎么样的世界你又知道多少?无论你有多么聪明,身份多么尊贵,你绝对战胜不了的东西还有很多,单只时间这一样就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了的!”梦凰握紧拳头,瞪大眼睛看着裴信炎。他在这个世界虽然有着显赫的身份和聪慧的头脑,但百年之后,谁又能够清楚的记得他呢?
时间的可怕,在于它不知不觉就带走了你的青春和一切。而等你发现的时候,却也已经晚了它好几步了。
梦凰面对自己身处的这个古代的社会,总是会不住的联想到自己世界里的那些朝代更替的历史。她清楚的知道,她现在所处的这一段时间也终将会作古。来自现代的她,始终和这个古代的社会有些格格不入。言语行为虽然可以同化,但思想却早已根深蒂固。虽然她现在也身处其中,但她总觉得自己其实只是个过路人,只是在旁边目睹这一切的发生。
无论她是喜欢还是不喜欢裴信炎,在她清醒后,她从来都没有真正认为自己是属于这里的。在她眼里,自己始终是现代人,而裴信炎他们都是古代人,是这个封建社会的统治者。这也是他们根本上的不同。这个想法也是她能够理解他的所作所为的原因之一。正因为知道他们彼此的价值观不同,所以梦凰才从来没有拿她的标准来要求过裴信炎。不然,她早就死心离开他的世界,或者真像子晴说的那样,她早就自杀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也许,这也是他们不能在一起的原因之一吧。
裴信炎听梦凰说到时间的变化,和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一头雾水不说,还觉得梦凰根本就是在岔开换题,不禁更加生气。但他却隐去怒气一手放在桌上支着身子,缓缓靠近梦凰冷冷的问道:“你扯这么远,净说些没用的话到底是想隐瞒什么?”
“隐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现在是在怀疑我吗?你难道忘了我是谁吗?”梦凰见裴信炎靠过来,身子下意识的后倾。但听到他说的话,她一怒,猛的坐直身子。
这一下,她和裴信炎之间距离马上不到一寸。两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到彼此脸上,心跳也骤然加速,气氛顿时变的紧张起来。但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中还是有一丝微妙的暧昧盘旋在其中。
裴信炎也因为梦凰的最后一句话,怒气渐消。他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梦凰,慢慢的退了回去。梦凰见他退了回去,也把头转向别处,不去看他。
梦凰不断的告诉自己,他们是来这儿商量接下来该怎么配合的,不是来吵架的。明明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他,那她又为什么会每次见到他都要和他吵的不欢而散呢。梦凰不明白,也无暇去仔细想清楚这个问题。
而裴信炎呢,更是不愿意去思考自己对梦凰感情上的变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面对梦凰,更多的不是理性睿智而是个敏感易怒的毛头小子。他面对她,不知何时已经不再用脑子去经营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反的而是用他最真实的情绪来和梦凰交流。
他本就不是个温和体贴的男人,那些温柔和善的嘴脸都是他装出来诱骗敌人掉以轻心的伎俩。他的内心则完全和他的外在相反。真正的他,其实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他不相信感情,也拒绝感情。而此刻他以他最真实的情绪面对梦凰自然会让她很不习惯。毕竟,他是以他那张温柔体贴的假面来赢得梦凰芳心的。
“时间不早了,我不想这次还是无功而返。你听着,我做这一切不单是为了子晴,还有整个魏国。如果我的计划成功的话,我就能知道他来这儿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也许还能破坏他们的阴谋。你如果不想我功亏一篑的话,就不要乱插手的帮倒忙。他现在还对我有兴趣,暂时还不会把我怎么样。而且,我在燕国皇宫还是有些收获的,我敢来这儿,也是做了准备的。”梦凰调整好情绪,把能说的一次都说了出来。至于药典的事,梦凰决定对裴信炎彻底隐瞒。那东西,如果落到他手上,极有可能会变成一把魔刃。他那么自私无情,一定不会拿它来救人的。
“为了魏国,你听说了什么?你一个妇道人家能做什么?”裴信炎冷静下来,很快便抓到了重点。
“我这个妇道人家能做的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多!”梦凰无语的撇撇嘴,妇道人家就不顶用了吗?
“对了,楚诺和陶潜确定是联合了。我在宫中看见了楚诺的人。不过,他们的合作似乎也并不是那么牢固。我看见他是因为他偷了燕国的国宝药典被守卫的将军抓住了。但为了不破坏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所以他只是被关了起来。所以到现在也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但我想陶潜现在也应该会知道了。不过,我也怀疑这有可能是他们的一个计划,故意要让我看到他们相斗,好让我把消息带回来麻痹你们。所以,我才要来试探试探他。”梦凰又想到了些消息,忙告诉裴信炎。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消息的真假我自会留下来查清楚。不需要你再留在这儿以身犯险。”裴信炎淡然的抱胸坐着,似乎对梦凰的消息并不感兴趣。但他的眼睛却还是片刻不离梦凰,一直观察着她。他知道,梦凰隐瞒的那些才是真正让她来这儿找他的原因。而那些才是问题的关键。
“可她为什么就是不肯直说呢?是信不过我吗?”裴信炎不解的想。但一想到梦凰有可能是信不过他,他心里便很是不快。
“当然不止这些!我有我的想法。该告诉你的我已经都说了,你也不用套我的话。我有消息会再通知你的,你自己也多加小心吧。虽然这里是你的地盘,但他可是陶潜,随便一种毒药抛出来就能要你的命。”后面的话,梦凰低着头,眼神看着别处有些不自然的提醒道。
“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他还不是龙。”裴信炎见梦凰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在关心他,心情顿时好转,便玩笑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我走了,待太久会被怀疑的。”梦凰扔给他一个白眼,起身向外走去。
第二百一十四章 游戏开始(四)
“有事及时通知我。”裴信炎在梦凰即将打开门时追加了一句。
他知道自己这次见她,还是没能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但却不知为何,自己的情绪总是跟随着她的变化而改变。她冷静自持,那他也能及时找回理智。她开心快乐,那他也能心情愉悦。她生气怒目,那他也会郁气难舒。
以往没有那么多情绪的他,不知何时也跟随着她变的有了喜怒哀乐。虽然有些不受他自己的控制,但感觉却不是很差。相反的,他开始喜欢自己开心时的喜悦,讨厌自己生气发怒时的抑郁难舒。虽然他不接受自己可能对梦凰产生的感情,但他却也不排斥这些随之汹涌而来的不同的情绪。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能真切的感受到他是在为自己而活着。
梦凰听见裴信炎的话,不由得愣在原地,手轻搭在门把上。她没想到在最后,他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后还能如此心平气和的关心她。梦凰甚至还觉得刚刚的那句话只是她的幻觉。
“你刚刚说什么?”梦凰背转过身,靠在门边正色的问道。
“没什么,就是让你有事及时通知我而已。”裴信炎抿了口茶,漫不经心的回答。刚刚的话原也不是他刻意为之,只是心底想过顺嘴说了出来而已。
“我知道了,谢了。”
梦凰的心猛的颤动了一下,就在那一刻,她恍然间以为裴信炎就是在关心她,他那么随意,很显然不是像陶潜那样刻意为之以利用自己。梦凰差点就以为他的心里其实也是有她的。但激动也只是一瞬。这么多年来,她时常告诫自己裴信炎是绝不可能喜欢上像她这样的女人。所以,那念头一起便被梦凰习惯性的按了下去。
于是,梦凰只是淡淡的回了他一句,没有露出太多情绪,便转身打开了门,向房外走去。
来到大堂,小二一见她来。忙机灵的把梦凰之前点好的要打包带走的糕点交到梦凰手中。梦凰见他笑的讨喜,便拿出陶潜给的钱,赏了小二一锭大大的银子。想必这银子,够抵得上他两三年的工钱了。
那小二一开始还不敢收,一直弯着腰低着头,双手不停推托着。但梦凰眼尖,还是看出了他眼里的渴望。于是,她便装作不高兴的样子,硬是把手中的银锭塞到了他的手上。小二看着梦凰的眼色,只好收下。梦凰另外又拿了另一锭银子给了点心店的老板。这样,他应该就不会嫉妒小二了吧。
梦凰发完“善心”,心情大好。便顺势提着点心往回赶。
陶潜知道她嗜吃如命,如果能吃到令她满意的吃食,梦凰一定会喜形于色。而她和裴信炎说了那么半天根本就没什么机会动桌上的糕点,除了梦凰在等点心上的间隙稍尝过一点以外,其他的她都没有时间去品尝了。既然没尝到味道,梦凰当然不会高兴到哪儿去。
不过还好,这充满喜感的小二倒是帮了她一个忙,省得她到陶潜那里还要演戏。她不擅长隐藏自己的情绪,也不经常说谎骗人,所以她的打算是,能以真实的情绪面对他,就以真实的情绪面对他。演的多了,倒真的不自然了。被他看出破绽反将自己一军,那自己可就得不偿失了。
即将入冬,天也黑的早了许多。梦凰刚走点心店出来,这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街上的其他店铺也都点了灯。魏国的市场不似我国古代那般还有一定的时限,到点儿就必须要关门歇业。他们的经营时间和时长全由自己做决定。要是东家愿意,这店一开一整天也是没问题的。只要是符合标准,官府是不会随意插手这些事的。因此,商人的地位也并不如我国古代那般低下。但无论到哪儿,这士还是最上层的阶级。
满街的灯,刚好延伸到陶潜所在的医馆。所以,梦凰借着着灯,很快便回到了医馆。这时,那群莺莺燕燕也被陶潜打发的差不多了。但还是有几个狂热的,每天一到饭点儿就雷打不动的端着食盒来给陶潜送饭。
梦凰原本以为陶潜是看不上这些女孩儿们的心意的。但没想到,他竟然把她们送来的饭菜都收下了。梦凰目送着那些女孩儿心满意足的离开,才提溜儿着点心走了进去。
“收这么多你吃的完吗?”梦凰好奇的问道。他真的会吃吗?
“你回来了!等了那么久都快饿死我了。”陶潜看都不看那些食盒一眼,高兴的直奔梦凰而去。
“你有那么多好吃的还饿啊?哇——”梦凰把点心丢给他,径直向着那些食盒走去。打开了一个,精美的摆盘,令人垂涎欲滴的卖相,再加上这些姑娘们的一片心意,这些东西对梦凰来说足以称得上是珍馐了。
“那是她们硬塞给我的,是我不想吃的。我不是说好要吃你带给我的点心了嘛。你吃饱了没有,没有的话再一起陪我吃点吧。”陶潜拿着点心,走到梦凰身边,靠的很近的问。
“点心我是吃够了,我倒是对这些吃的很感兴趣。这些都是人家用心做的,不吃的话也太可惜了。”梦凰后退一步,假装去看另一个食盒从而远离了陶潜身侧。
“是吗?那我陪你一起吃。”陶潜伸手抢过梦凰手里的食盒,端起来放到了桌上。把食盒里的饭菜都一一端了出来。
“啊——随便你。”梦凰受不了他这样一直追着她的样子,掏了掏耳朵有些不耐烦道。
“那坐吧。”陶潜见梦凰如此,也不发脾气,而是笑的愈加温柔。似是在纵容梦凰的娇憨蛮横。
“呼——”梦凰长呼了一口气,有些憋屈的坐下。
有人对她好,她原该高兴才是。但她也曾说过,骗她,可以。但不要让她知道。但现在可好了,梦凰明知这陶潜对她所谓的关心和什么感情的都是骗她的。可她却为了裴信炎不得不和他虚与委蛇。明明心里极其厌恶可偏偏还要装作自己在慢慢动摇。这对梦凰来说,还真是个困难重重又郁闷无比的活计。
梦凰在陶潜不停的殷勤添菜中,终于吃完了这顿注定要让她消化不良的晚饭。而她最后吃的那块点心,直到深夜还是像卡在胸口一样让她难以入眠。不得已,她只好起床替自己针灸了几下,胸口的憋闷感才慢慢消退。
梦凰坐在床上,蜷缩着双腿,左手支着脑袋,拇指和中指不住的揉摁着额头两边的太阳穴。不由得叹气道:“陶潜呐陶潜,对付我你还用的着这样吗?你就非得装作你喜欢我才行吗?男人和女人之间难道就只有这一种情况才能亲近吗?唉,原来,被不喜欢的人喜欢着是这种感觉。哼,不过也不一定啊,他又不是真的喜欢我。我又不是小说里的穿越女主,是个男的都会爱上我啊。现实是什么,现实就是谁也不喜欢我!”
梦凰想着想着就又开始跑题了。她真的对自己很没有信心呐。放低姿态是没错,但也不能连自信心也一起放低了呀。
第二百一十五章 游戏开始(五)
梦凰妄自菲薄了一会儿,架不住阵阵袭来的睡意,便也由着睡神引她去见周公下棋解闷。虽然她对围棋并没有多少信心,但能抛开眼前的一切去周公那里坐坐,清净一些也是好的呀。
现实太过复杂,也只有梦境能让人有那么一点点的解脱。但无论是什么样的梦终究会醒。噩梦也好,美梦也罢,人总是要回归到现实中去。再深刻的梦,再强烈的情绪也终将会在时间的缝补下逐渐被人们淡忘。
第二天梦醒,梦凰在醒来的瞬间便忘记了她梦中的周公是何模样。但她也并未在意,因为她知道,醒来的瞬间便是面对现实的瞬间。梦终究是虚假的,人始终是要活在现实中的。
这不,梦凰才刚醒来,就听见屋外传来陶潜的声音。
“守好四周,千万不要让那些女人吵到她。早膳也提前准备好,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但我要她一起来就能吃上热乎乎的清粥!”
“是,主上放心,奴婢已经照您的意思吩咐下去了。”
“照我的意思?什么时候?”
“回主上,这话您昨晚就交代奴婢好几次了。奴婢也答应了很多次,主上可能是不放心所以才总忘记的吧。主上为了孟姑娘还真是费心呐。”小菊艳羡的声音,传到梦凰耳里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这主仆一唱一和的,戏演的还真是天衣无缝啊。怎么能连时间点都把握的这么好。
“我交代了很多次吗?那你就多费些心吧。”
“主上放心。奴婢这就再去交代一遍,主上要是还不放心的话,奴婢亲自盯着他们做。”
“也好,你办事向来稳妥。”
“是,奴婢告退。”
“下去吧。”
“唉,也不知道这儿的东西做出来合不合言儿的口味。不过,按理说她是魏国人,口味习惯应该和这儿的人都差不多。但她也有很多东西是不喜欢吃的呀。不行,还是得吩咐小菊多准备点吃食。”陶潜担忧的声音随着他离开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但梦凰却已经被他的那声“言儿”给弄的“饱”到干呕个不停。
梦凰坐在床上,两手十指交握,原本有些肉感的手骨节凸出,青筋也在凸出的骨节上来回打晃。她被陶潜那句突如其来的“言儿”埋汰的一句话也说不出。那种肉麻的感觉直接让梦凰丧失了语言功能。
“你就不能给我点休息的时间呐!为什么一大早就来恶心我呀?疯了我要!”梦凰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狂躁的呐喊不止。
梦凰原本一觉醒来的好心情瞬间被破坏殆尽。她愈加后悔自己来这儿根本就是来受虐的。还不如给她个痛快,或者什么别的身体上的折磨。这种精神上的埋汰,搞不好真的会把梦凰给逼疯的。这种有苦说不出的痛苦,让梦凰郁闷的直跳脚。
但是,要走也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能安心的离开。虽然不知道陶潜这样对她的目的是什么。但他有目的是肯定的。自己的目的也得找机会完成。这场关于感情的博弈,只有意志坚定的人才能不被对方欺骗,掉进他尽心编织的情网中。但玩弄感情的人,搞不好也会作茧自缚。梦凰虽然不喜欢他们利用感情来成事,但事已至此,她已入局,要想在这场游戏中存活下来,那她就只好按照早已拟定好的游戏规则,尽全力的玩下去了。
虽然不想变的和他一样,但现在她也只能装着渐渐被他的“真情”所打动了。认清了眼前的现实,梦凰长长的叹了口气,许多事,都是“haveto”客观事实,不得不呀!
梦凰闭着眼,头枕在膝盖上静休了一会儿,这才睁开眼,起身更衣。昨晚她回来时,便发现柜子里又多了十几套质地柔软暖和的新衣。全是她的尺寸,很显然是陶潜吩咐人为她准备的。梦凰料到这是他为了讨好她而做,也没怎么惊讶。新衣服嘛,不穿白不穿。果然,她今天一早就从中挑了一件素雅的换上了。
梦凰梳洗完毕,出门先去了外堂。自己穿他送的衣服了,总得让他先看看吧。也好让他知道自己的心意没白费。
果然,陶潜见梦凰穿着这身衣服来见他。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眼里还是透出了满意的笑。只是,梦凰不知道,他是满意她穿他送的衣服代表自己开始接受他,他的计划有了进展。还是仅仅满意自己的配合。
不过,梦凰也不敢久待。再待下去,那群误以为他们在眉目传情的花痴们,不得用眼神活剥了她的皮。虽然她不顾危险的来找陶潜,但她也不想就这么冤枉的死去。陷入爱情的女人,往往是最可怕的。对此,梦凰可是深有体会的。曾经的她,不就是为了爱扭曲了自己的心吗。
梦凰用过陶潜吩咐了许多次而准备的很是齐全的早膳,百无聊赖的回到房间。只见她坐在桌边,双手托腮,无所事事的发呆。
从昨天到现在,虽然自己见到陶潜的时间连一天都不到。可梦凰却已经觉得自己在这里待了很久了。一是,陶潜照顾的的确很周到。虽然有些不自在,但到底还是让梦凰想起了自己在燕国皇宫时的日子。彼此间也没有特别的生疏,倒像是接着在那时的日子继续过一般。二来,也是最主要的一点,陶潜对她的殷勤,让她无时无刻不感到度日如年。
“唉,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呀。总是让他埋汰我,此刻我还能忍忍,但时间一长,我一定会精神崩溃的。虽然我来的目的就是接近他套取他的话,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啊,光是不让他发现我的目的就已经让我死了一大半的脑细胞了。要是跟他过招的话,我还真没什么信心。又不知该从何下手!看来裴信炎说的没错,我还是太蠢了。现实和想象中的世界果然不一样。”梦凰想着想着头无力的垂落下来,枕着自己的胳膊,丧失自信的闭上了眼睛。
“不行,我不能就这么认输!”就在屋里一片寂静时,梦凰突然抬头,目光如炬的望着前方。这番表决心的话当然不能用嘴说出来。这隔墙还不知有多少耳朵呢。
“我是不够聪明,但我绝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认输。车到山前必有路,柳暗花明还又一村呢。占不了先机,就见招拆招呗。笑到最后的才是真正的赢家。我就不信是弱者就一定会输!”梦凰倔强的瞪大眼睛,做好了迎接困难的准备。
第二百一十六章 变本加厉(一)
梦凰一个人在房间里待了整整一上午。无所事事的她只好打坐练功。顺便检查一下自己在这里的一天里有没有被陶潜下药。但是,她来回查了几次并未发现有哪里不对的地方。不过,她也不会就因此而放心的。查不出问题不代表她没问题。
梦凰看过《茅庐记》,知道“孤注一掷”的神奇。无色无味不说,中者也不无法在短时间内察觉出来。除非有什么让自己在乎的事勾起她的情绪。但只要她能保持心内的平和,这毒发作的时间也会向后延长。虽然这样也还是无解,但好歹也是个治标的方法。至于治本的方法嘛,梦凰也已经知道,只不过太过危险,不到万不得已她还是不会去尝试的。
中午太阳高照,连树荫也缩的只有巴掌那么大。不过幸好天气转凉,这热烈的阳光只能给人带来温暖而已。
接近午时,梦凰的肚子准时的“咕咕”叫起来。她便也顺其自然的收功,活动了下蜷缩了几个时辰的手脚,抚着肚子走出了房间。
“啊——好饿呀!”梦凰故意大声叫道。
果然不出所料,梦凰刚叫完,那小菊便从厢房的拐角处快步走出,向梦凰福了福身道:“姑娘出来了,奴婢这就让他们传膳。”
“那谢了。”梦凰不客气道。有人伺候的感觉还真是不错啊。
“这是奴婢的本分,姑娘不必言谢。奴婢将姑娘伺候好了,主上也才会高兴呐。”小菊三句话便不忘提一提她的主上陶潜。生怕梦凰不知道这都她们主上的心意似的。
“唉,让他费心了。”梦凰不得以叹了一句,“哦对了,你们主上吃了吗?我看他好像都没有进来过一下。”
“回姑娘,主上还未来的及用膳。外面的病患太多,主上到现在都没有歇息一下。要是……要是姑娘能去劝劝他,让主上先用过膳再继续就好了。主上自从来这儿以后,很少有时间能够好好休息一下了。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病人会那么多,好像怎么治都治不完一样。”小菊一脸担忧的看向外堂,又看向梦凰请求道。
“谁让你们主上那么优秀的,外面的那些姑娘当然巴不得自己的病永远都不会好了。”梦凰有些幸灾乐祸道。
“姑娘这是在赞我们主上吧,姑娘果真像主上说的那样与众不同。难怪主上总是对您念念不忘的。”小菊见梦凰如此,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又提了一遍陶潜对她的“感情”。对梦凰的话大加称赞。
“哇,真是厉害呀。连身边的人都这么牛叉,这么看来我斗不过他也没什么好丢脸的。”梦凰不由的在心底感叹道。
“说念念不忘应该夸张了点吧。虽然我的确会让人印象深刻的。就冲你这话,我要是再不去叫他吃饭可就说不过去了。把吃的都准备好吧,我保证帮你把他拉回来。”梦凰上前拍了拍小菊的肩膀,仗义的想外堂走去。仿佛她是在帮她的忙,好让她“心心念念”的主上能够吃饱穿暖。不必辜负了小菊对他的关心。
那么不简单的小菊当然也察觉出了梦凰话里的隐意。虽然不是自己想要的效果,但只要她能愿意靠近主上,相信主上会有办法让她喜欢上他的。她方才说的话也没错,主上那么优秀,那些女人为主上倾倒也是理所当然的。
因此,小菊什么也没说,只是目送着梦凰离开。她只需站在原地,向着角落递去一个眼神,自然有人会通知厨房把吃的准备好。当然,她并不担心梦凰能否成功。因为,只要她出现在那里,哪怕她一声不吭,主上也会找机会跟着梦凰回来的。这些都是陶潜早就计划好了的,小菊怎么会担心。
梦凰刚走到外堂,瞬间就有几道摄人的目光笼罩在她身上。梦凰不用看都能感觉的到那些眼光中的怨恨和嫉妒。
她无奈的撇撇嘴,尽力无视那些目光,只把视线集中在陶潜一个人的身上。看着他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不饿啊?”
“还好。你吃过了吗?”陶潜温柔的声音又让梦凰身上那些嫉恨的目光多了几倍。
“没呢,正准备吃。”梦凰答道。但她还没得及开口要陶潜回去吃饭,屋里那些女人的目光就全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了。梦凰的心情顿时变的很糟糕。她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冤枉的滋味了。
不甘的愤怒一下子被点燃,瞬间烧光了梦凰的理智。
只见她眼珠一转,唇角微微上翘,含笑道:“一个人吃饭太无趣了,你陪我好不好?”
“可是……”陶潜的眼睛瞬时有些放光,但很快被他掩盖。不过,那抹光彩还是被一直看着他的梦凰和其他几个女人捕捉到。
“可是什么?你是大夫,又不是神仙,救人再要紧难道连饭都不能吃了?她们哪一个的病是真的紧急啊!我看都是没病装病。”梦凰埋怨道。真的像在吃醋般不管不顾的乱说话。
“言儿!”陶潜一下子打断梦凰的话,听起来像是生气了,但脸上的表情却一点都没有生她气的意思。
“干嘛!话都不让说了吗?”梦凰猛的大叫一声,“干嘛”两个字咬的极重。她是真的很不喜欢陶潜这样叫她。她发脾气也是真的。
其实,她多想把后面的那句改成“别TM的这么恶心好不好!”可她虽然生气,想要整整这些误会她的女人们,但一涉及到她的原则问题,她便会清醒过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陶潜见梦凰生气,愈加的耐心起来,想要劝止她招惹众怒的行为。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梦凰接下来的话给打断了,“你先不要说话!就是你这么好说话,她们才一直有事没事的来麻烦你。看看她们,哪个是真有病?还不是为了来看你!你碍于街坊邻里的情面不好意思开口,那今天就让我替你说了吧。”
“言儿……”陶潜皱起了眉头,心疼的眼神瞬间秒杀了他近旁的几个女孩儿。
“闭嘴!”梦凰闭了闭眼,一半是阻止他再劝她,一半是让他不要再那样叫她。她真的快吐了。每次他这样叫自己,梦凰就忍不住想要上去抽他两嘴巴。
他就算真的要勾引自己,事前也应该好好向楚诺学习一下吧。他难道不知道,他现在这样做只会让事情适得其反吗?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呐。明明关系一般,干嘛非要当作他们已经很熟的样子。一直“言儿,言儿”的叫。小说里可以这样跳跃,中间的空白读者自会用他们超凡的想象力去填补。可这是现实,又不是小说。他们之间的空白,难道也要靠彼此间的想象来填补吗?是他太天真,还是他认为对付梦凰的智商这样就足够了呢?
梦凰一直不表示,他就这样变本加厉的埋汰自己。真拿她当花痴啊,是个男人就喜欢。就算没有裴信炎在前面挡着,他这个样子也是很难让梦凰动心的呀。梦凰对他这样的手段真心不敢恭维。
“听着,这镇上又不止这一家医馆。想看病,别的医馆请便。今天我们医馆歇业,不管你有病还是装病,我们都概不奉陪!怎么着还不能让你们的陶大夫歇上半天呐?你们要想明天医馆照常营业,今天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梦凰双手叉腰,摆出一副泼妇骂街的样子,朗声宣布道。
梦凰说完,屋里半天都没人说话。但就在这片寂静中,一个女人突然开口道:“你算哪根葱,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做主了!”
“是啊,你是什么东西啊!”
“对啊,你谁啊?又不是陶先生的什么人,凭什么插手陶先生医馆的事?”
“陶先生,她说的话不算对不对?”
“陶先生,奴家是真的不舒服……”
“陶先生……”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变本加厉(二)
因为一个人的开始,屋里的女人们顿时以各种形式吵了起来。这阵仗,连见惯宫廷争斗的陶潜也没想到。他虽然脸色未变,但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往后靠了靠,尽量远离她们的“攻击”范围。可所有的人焦点不是在梦凰身上就是在他的身上。他现在是真的有些后悔之前纵容梦凰挑起众怒了。他虽然见惯各种阴谋诡计,但却从来都没有面对过这样的对手。
不过,相对于他的紧张。梦凰这个始作俑者倒是很淡定的看着他有些堂皇无措的样子。她是女人,自然清楚这些女人会对她的那番话有什么样的反应。
只不过,她现在并不确定陶潜能为了她做到何种程度。可以说,替陶潜做主的事她心底也没什么底。就像她们说的那样,自己和陶潜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而且她心里清楚陶潜对她的好都是有目的的,并不是真心的。所以,她打从心底就不相信陶潜能为了她做到什么。这次,也算是她的一个无心的试探吧。愤怒有时候也会刺激人的肾上腺素,让人瞬间变的比以往要聪明许多,脑子也能连转好几个弯儿了。
梦凰一直未说话,直到屋里的女人们都不甘落后的开始攻击梦凰。气氛也顿时紧张到了极点,动乱似乎一触即发。连陶潜也有些坐不住了,屋外的人也时刻准备等陶潜一声令下就冲进来用武力来平息这场纷争。
“都给我闭嘴!”
梦凰见事态即将要达到它的顶点,提起一口气,说话声音瞬间穿透进每个人的耳中。霎时,屋里的女人都下意识的听话闭上了嘴巴。但她们又怎么会听梦凰的话。这安静也只是暂时的罢了。这点,梦凰当然也知道,所以她是不会给她们机会让她们有时间反应过来的。
“跟我走!”梦凰抢步上前,抓住淹没在女人堆里的陶潜,用力一拉,便把他从她们之中拉了出来。在她们都还愣在原地的时候,陶潜和梦凰迅速闪身进屋。随即,在屋外待命的守卫就挡在了门前。冷峻的眼神,让那些女人不得不一个一个的退走。
就算她们在梦凰带走陶潜后反应过来,但她们为之争斗的人已经不在了,她们输的彻彻底底的。又怎么还有力气和心思冲进去问梦凰要人呢。
“主上回来了,多谢姑娘。”小菊一直等着,外堂的动静她也听见了,但陶潜没有吩咐她也不会随便插手。这会儿见梦凰拽着陶潜进来,忙上前行礼道。
“准备吃饭。”梦凰稍一用力把陶潜推向小菊,她自己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向着正房走去。那里地方大,肯定有吃饭的地儿。而且,她的鼻子也告诉她饭菜已经在陶潜的居所里摆放好了。
小菊见陶潜向她撞来,忙伸手想要扶住他。但陶潜不用她多手便一个转身自己在一旁站稳。小菊这时才自知多事,忙也向远处挪了挪脚步。
“言儿……”陶潜叫道。
“放!”梦凰又听见陶潜这样叫她,不觉黑了脸,背对着陶潜怒道。
“什么放?”陶潜这回是真的不理解。
“呼!没事。”梦凰气的吹胡子瞪眼的,但陶潜他们是看不到了。她稳定了下情绪,转过身阴阳怪气道:“你想说什么?舍不得吗?那你回去好了,相信她们都还没走远。你当时一句话也没说,绝情的话都是我说的。她们是绝对不会怪你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别生气,身子气坏了可怎么办。我陪你吃饭就是了。”陶潜温言劝道,关切眼神让梦凰顿时咬紧牙关。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我干嘛要搭理他让他得寸进尺啊!”梦凰后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在心里悔不当初。
“我只当她们是病人,你不喜欢的话,我们明天也不开门了好不好?你看你来了,我还没时间陪你呢。先吃饭,然后我再陪你去郊外散散心,忘了刚刚的不愉快好不好?”陶潜见梦凰还不说话,认为她还在气头上,更加温柔的劝她,像哄孩子一般轻轻的拉住梦凰的手。自然的就好像他们真的是相爱的一对儿,而陶潜则是在费心哄着自己吃醋的女朋友一般。
而梦凰突然被他拉着手,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忘记了挣开。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陶潜,心里的怒火一下子被熄灭。话说物极必反。梦凰这绝对不是被他感动或是真的对他产生了感情。她是太过惊讶,太过生气,太过埋汰,太过郁闷,以至于气到没有气,厌恶到没有厌恶。
梦凰看了他半天,从他的手中抽出自己的右手,轻抚上他的脸颊,笑道:“哧——做的好!”
陶潜没想到梦凰会来这一动作,一时间他也愣在原地,感受着脸上的温热,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从心底冒出。他看着梦凰,眼神复杂。
不过,梦凰的手并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很久。她说完那三个字便把手放了下去。并把自己在他手中的另一只手抽了出来,绕过陶潜向外走去。温热离开,初冬的寒凉让他更怀念梦凰给予他的那短暂的温暖。
“言儿”陶潜下意识的唤了梦凰一声。
“你吃饭吧,我出去转转。”梦凰回头淡淡的答了一句。
“不吃饭了吗?去哪儿?我陪你!”陶潜拉住她的胳膊。
“不用。”梦凰伸手把陶潜的手硬拉了下来,“我喜欢自己一个人,你让我静静吧。”
“好。”陶潜看了梦凰一会儿,再次放梦凰一个人离开。演了这么半天,也该换他来欣赏了。
“走了。”梦凰无力的挥挥手,一个人向着门外走去。陶潜站在原地,向小菊递了一个眼神。小菊会意离开,他等梦凰转过拐角,也从后门跟了出去。
要说裴信炎的人占了这个镇子的一半,那他的人也占了这个镇的一半。既然来这儿了,这场游戏就不能不参加。不管谁和谁一伙,或是一个人一个目的。在这儿,要想达到你的目的,你就必须要参与其中。想渔翁得利,那就要看看你的本事有多大了。中场休息可以,但就是不能有旁观者的存在。
刚刚也说了,这个镇子有一半是裴信炎的人。当然也包括那些来找陶潜看病的女人。他的人混在其中,不仅能就近监视陶潜,还能在适当的时候做出适当的事。
而细作的目的,目前来说就是监视和陶潜有关的一切人和事。中午梦凰说的话,不到一刻便被一句不漏的传到了裴信炎的耳中。当然,梦凰和陶潜在院子里的行为和动作,也会在不久后原封不动的传到裴信炎那里。医馆的院子里早已满布地道,设置几个监视点也只是顺便的事罢了。
本来,陶潜以为梦凰要离开是因为和裴信炎约好要在哪里见面。但他越跟就越发现自己料错了梦凰的目的。他发现,她真的只是漫无目的到处随便的闲逛。他中间也故意装作跟丢让他们有机会相见。可等了半天还是没有人出现。
他失望之余,只好示意其他手下进行另一个计划。他不出手,那就逼的他出手。就算他不在乎她这颗棋子,也应该会看着他们师傅的面上露露脸吧。陶潜设计好接下来的游戏,又再次满怀兴趣的勾起嘴角。
而梦凰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对即将发生的事也毫无头绪。她被陶潜那幼稚又埋汰人的勾引搞的焦头烂额的。他是什么都比梦凰聪明,也什么都算好了,但就是在这方面被梦凰无意间抢得了先机。虽然梦凰不是故意看他在自己面前露丑,但既然失了先机,被梦凰挣得主动也算是他的一个大的失误吧。
不过目前,梦凰也只有这一个优势了。现在就看她还会不会像在燕国皇宫时那般的幸运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变本加厉(三)
梦凰不知不觉的走到郊外,走累的她随便找了一棵大树掸走大的土块便席地坐在了树荫下。梦凰闭着眼,双手轻按着太阳穴。虽然她已经没气可生了,可头还是隐隐作痛的。这让她的心也愈加疲惫不堪。
“唉,还说要保持好心态。单看我这一中午都发了多少次火了。他不说话也就算了,只要一开口就能把我给气个半死。看来对他来说,我还是太嫩了。说不定,我来找他的目的也早就被他看透了。唉——我还能做什么呀?”梦凰虽然掌握了先机,但却不自知,不但不会善加利用,反而还未此而苦。真不知,她这样究竟是幸还是不幸了。
“还想来试探人家,结果还不是只有被人家戏耍的份儿。呵呵,还没出手就一败涂地的大概也只有我了吧。哼,亏我还在他面前放了大话,现在还不是只有丢人的份儿。他不喜欢我,也是应该的,我根本就帮不了他什么,只会给他添麻烦。现在又动不动的喜欢跟他吵架,跟他对着干,他应该是更讨厌我了吧。他管我也只不过是看着师傅和靖泊的面子罢了。我还真的是一无是处啊……”梦凰想着想着,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而她却不知的任由眼泪缓缓滑落眼眶。
远处,随后跟来的陶潜看着梦凰陷入自己的情绪中无法自拔的哭泣。一时也不敢靠近只能撇撇嘴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梦凰真心的眼泪,让他突然间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原本抱着来看热闹心态的他,也索然的转过头。
似乎是乐趣被打断,陶潜的心情也渐渐有些忧郁。他出神的看着另一边的落叶,一时无话。
过了好一会儿,一声尖哨从远处传来。陶潜猛的抬起头,勾了勾嘴角,转身向着梦凰走去。而此刻梦凰还沉浸在她的悲伤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逐渐靠近她的陶潜。
“在想什么呢?”陶潜走近她,见梦凰的眼泪虽不再流,但犹有泪痕挂在脸上,便刻意不去看她的脸,站在距她几步之外的地方。
梦凰之前让陶潜去向楚诺学习一下勾引女人的技巧虽说是玩笑话。但她的直觉却没错。陶潜虽然聪明,但在男女感情方面绝对是一片空白。他不知道,其实女人哭的时候是最脆弱的,是最容易被感动的。他这个时候才更应该向梦凰不遗余力的献殷勤。可是,他却像个毛头小子一样选择了与梦凰保持距离。
“你怎么来了?”梦凰抬头,虽不是很惊讶,但还是习惯性的问道。
“我不放心你一个人。”陶潜答道。
“有什么不放心的,要是有人要害我的话,我早就死了。哪还能活到现在跟你说话呢?”梦凰勉力扯出一个微笑自嘲道。
“我不准你这样咒自己!这世上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人心险恶不是说假的。你不知道不代表你就是安全的。只能说你不知道是谁一直在你的背后保护你。就拿我来说,我是决不会让你身处险境的。你一个女孩子,独自一人上路,你师傅怎么就能放心呢?”陶潜有些埋怨道。
“他不放心我也已经在路上了。不出去看看,就永远只能活在自己的那一片四方地中,坐井观天久了,连心都有可能会变的狭隘。你不也是为了见识见识别的国家的风貌才来这儿的吗?那为什么你可以追求你想要的,我就只能龟缩在闺房之中呢?这不公平吧?”梦凰哭过一场,情绪得到释放,反倒没有刚刚自己想的那么没自信了。倒是面对陶潜的时候,心境更加平和了许多。
“这话倒新鲜。只是这世界本就是不公平的,女子柔弱,从根本上就无法和男子相较。体力的局限就已经让她们无法远行。女人天生就是要被男人保护的。”陶潜被梦凰的话勾起了兴致,但他的大男子主义根本就无法让他认同梦凰的看法。他说的倒客气,但还是处处反驳梦凰的观点。
“那男人呢?男人要由谁来保护?”梦凰玩心突起,正色的调侃道。这个话题可比什么“我爱你,我对你有意”要有趣多了。
“男人可以自我保护。”陶潜第一次被问到这种问题,不由的犹豫了一下回答道。
“为什么?这也太不公平了吧!强者就一定要保护弱者吗?”梦凰继续追问。她忽然觉得,陶潜似乎也那么坏。起码,他在回答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时很是认真。说明他是真的在用心思考梦凰问的这些问题。只要他肯想,肯否定,说不定他就能破除这些旧思想。
“这……这个嘛…….”陶潜这次似乎真的被梦凰问倒了,“这,那”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个一二三四来。
他回答她的问题原本只是为了讨她欢心,好让她对自己有个好印象。所以,他也尽量把话往好的方面说。可梦凰越往深处问,让他也不自觉的开始反思起来。
他本来就喜欢和世上的一切对着干,梦凰对这世界的根本规则的挑战,是他还未想到过的“叛逆”,正对他的胃口。他惊喜之余,更禁不住要好好回答梦凰的问题了。
“喂,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梦凰伸手在陶潜眼前挥了挥,问道。
“哦,我刚在想你的问题。自古至今都是强者保护弱者,从没有弱者保护强者这一说。更何况,弱者就是要保护强者也得有本事才行啊。强者有能力当然要保护弱者了,不然,要那些能力还有什么用?”其实陶潜心里也是想反驳这个说法的。但他知道,梦凰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的,但真的事到临头便又是另一种想法了。她不像他总喜欢和这世上的一切作对。
“好像也对哦。可是……”
“嗖——”一只箭从远处射来,直指梦凰倚着的那棵大树。他们的目标毫无疑问的是梦凰。
“小心!”陶潜站在梦凰对面,先一步瞧见,一把把梦凰拉倒,箭射空插到了梦凰头顶上方的树干上。梦凰还没反应过来,敌人又是两只箭射来。“嗖——嗖——”
“怎么回事啊?”
“趴下!”
“你后面也有人,小心!”梦凰听话的趴倒,刚好看见陶潜背后有人拉弓瞄准他俩,忙出声叫道。
“啊!”陶潜听到梦凰的提醒已经在躲了,可还是慢了一步,飞旋而来的箭一下子射穿了他的肩膀,箭头透出肩外,银色的箭头沾满了他的鲜血。一滴一滴的嫣红洒落在地,对面的梦凰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样了?还能动吗?”梦凰被眼前血淋淋的事实吓的呆愣了半天,好一会儿才在陶潜的呻吟中惊醒,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扶住他关切的问道。
“小心!”陶潜没回答,用另一手搂住梦凰,把她护在怀中,趴倒在地。
“嗖——”箭头擦着陶潜的后脑飞速而过,截断了他几绺头发,钉在另一棵树上,箭羽还在颤个不停。
梦凰惊慌的抬头,想从陶潜怀里挣脱,但却被他压的更紧。
“别动!你再动我这条胳膊就要废了。”陶潜哑着嗓子道。肩膀被洞穿的疼痛,让他冷汗直冒,连话音里都不可抑止的颤抖。
“对不起,不过我们不能一直待在这儿给他们当活靶子呀!你能起来吗?你来这儿就没带个手下来吗?”梦凰见他满脸的汗,慌忙道了句歉,接着快速道。
陶潜见她这个时候还能保持思路清晰,不禁有些侧目道:“你为什么认为我带了手下来?”
“不然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才不信咱俩心有灵犀呢。他们在哪儿,你跟他们是怎么联系的?”梦凰瞟了他一眼,这个问题还用问她吗?
“就这么待着吧,他们这会儿应该已经发现这里的情况了。我们现在动了反而真成活靶子了。”陶潜听了梦凰的回答,嘴角不禁有些上翘。搂着梦凰的手臂也更加紧了紧。自己果真没有看错,她还不算太笨。
第二百一十九章 吃醋了吗(一)
“那好吧,只希望他们能快点来了。”梦凰见陶潜已经有了安排,也没空没多想,便答应着安静了下来。此刻也只能暂时依靠他的手下来救他们了。
虽然凭他们两个的身手,对付这些刺客不在话下。但他们一开始便在武功上有所保留,现在不到生死关头,他们更是不会轻易泄露自己的底细给对方知道。
梦凰被陶潜搂着,也没空去在意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生死关头梦凰更是没有什么男女之防。只是全心全意的趴在陶潜怀里静静的听着四周的动静。
陶潜见只说了梦凰一遍,她便乖乖听话,老老实实的趴在自己怀中。没什么经验的他也只当是自己的目的达到,梦凰和他经过这次果然亲近了许多。兴许她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感情也不一定。
关于梦凰的身份,他在来到魏国后也不断的从楚诺和自己手下那里得到许多资料。他很清楚裴信炎和梦凰之间的关系。也知道梦凰的真名是赵梦凰而非孟言。但他却装作不知,硬是要叫她言儿。一是为了不让她对自己产生戒心。二是,陶潜连名字也喜欢叫跟别人不一样的。
人一旦有了执念,就会相对的变的简单许多。陶潜喜欢跟任何事作对,这也可以算是他的一个弱点。稍微夸张一点来说,如果有人也叫梦凰“言儿”的话,那么他便会重新换一个称呼叫她。可是这些,梦凰是不会知道了,只有被陶潜深埋在心里的自己才会得知这些。
陶潜感受着怀里人的柔软和温暖,心里再一次生出了一种他之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倒不是他玩火**的对梦凰产生了别样的情愫。爱情的珍贵,不到对的时间即使是遇到了对的人也不一定能够认出彼此。更何况是彼此间都有隔阂和防备的他们。
陶潜之所以有那种别样的感觉,只是因为他那什么都要对这干的性格。皇室中人总是拥有比平常人多很多的权利,连女人也要比寻常人家的多上数倍。但陶潜不但不接受他的权利,反而偏偏要和这个权利对着干。别人越是劝他娶妻纳妾,他就是越要远离女人。因此,搞笑的是,这还是他第一次和女人有如此近距离的接触。
“怎么还不来人呐,再不来,就连逃的机会都没有了。”梦凰想着担忧的皱起眉头,再次想探出头看看外面的动静。
“嗒!”
梦凰正要抬头之际,忽然有东西一下子滴到她的额角,顺着她光滑的额头缓缓流了下去。在她意识到那东西是什么后,身子一僵,便不敢再动。
她之所以听陶潜的话暂时不动,就是因为他为她受了伤。但她自始至终都不敢往那连着皮肉,混着鲜血的箭头看上一眼。为了保持镇静,也为了保持理智不对陶潜心软。她不得不硬逼着自己去忽略陶潜的伤势。即使这违背了她作为一个大夫应尽的职责。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梦凰也知道如果不及时把箭头拔出来,很可能会让他整条胳膊都废掉。虽然现在因为箭矢洞穿了陶潜的肩膀而在一定程度上止住他的血。但拖久了,这条胳膊也同样危险。
梦凰不想欠谁人情,更不想欠一个她对他怀有目的的人的人情。因为她一旦觉得自己欠了谁什么,就一要还了才会安心。可是这样,她就无法冷静的对待她和陶潜的关系,也无法硬起心肠对他不理不睬。更无法去说谎欺骗他。就算说了,她也一定会露馅儿的。
不远处,陶潜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如死神般的男人,他冰冷肃杀的眼神紧锁着抱在一起的陶潜和梦凰。紧握的拳头,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
可本该有所察觉的陶潜,却陷在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中忘记了自己目前身处的情状。倒不是他太过大意,或是那种情绪太过强大。而是因为,这场英雄救美,本来就是他策划的。他等不到裴信炎的出现,只好又加演了这场戏。
“弓”裴信炎从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一旁的属下忙将弓箭放在他的手中,生怕慢了一步,这递过去的弓第一个瞄准的就会是他。
“嗖——嗖——嗖——”裴信炎接过弓,连发三箭,分别正中那三个箭手的心脏,一箭致命。那些人吭都没吭一声就接连扑倒在地。
“哼!”裴信炎帮梦凰解除了危险,狠狠的瞪了一眼还抱在一起不知发生何事的两人,猛的甩袖而去。身旁的暗卫也紧接着离开,消失在他们出现过的地方。
谁知他们刚走,梦凰就好像受到感应一般,下意识的扬了扬头,刚好看见倒地的刺客。陶潜再想阻止也来不及了。
“再等等,他们应该就快来了。”陶潜见梦凰重新垂下头,急忙道。
“我想应该不用了吧,你的人好像已经到了。”梦凰认真道。
“什么?不可能。”陶潜不相信,他们不可能来的这么早,没有他的暗号,他们是不会出现的。
“不可能?你刚不是还说你的人很快就到,没想到他们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嘛。”梦凰皱了皱眉,没听懂陶潜话里的深意。还好心情的夸赞了一句。
“是啊。”陶潜见梦凰说的肯定,知道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势力干预进来,也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和梦凰多加纠缠,省得被她察觉出不对的地方。含糊的应了一句,就是不放手。
“既然你的人都来了,那我们一定已经脱离危险了。快起来,你的伤不能再拖了。”梦凰虽然有些疑惑陶潜的态度,但还是暂时把精力放在了别处。相信如果陶潜的手真的废掉的话,梦凰一定会一直耿耿于怀的。怎么说他也是为了帮自己才会中箭。
“好,啊——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慢点啊。”陶潜答应着任由梦凰扶着他,把他从地上拽起来。中间还故意惨叫了几声,梦凰也不觉把动作放慢了许多。
“能走吧?”梦凰关切的问。她起身的时候曾四下看了看,可怎么也不见有人过来帮忙。女人的直觉让她还是不能放心继续待在这儿。不管怎样,赶紧离开才是上策。
“能,啊——哎呦——”陶潜故意走了一大步,手随着身体一摆,立马牵扯着肩膀上的皮肉,血也顿时浸染了伤口附近的其他地方,往下汩汩的淌着。
“你那只手别用力!好了,好了,我扶着你吧!”梦凰一见,急的大叫出声,皱着眉上前扶住陶潜。这人是故意的吧,他不也懂些医理,怎么还能甩自己已经受伤的手臂呢?哪有这么自虐的?
“谢谢啊。”陶潜也不客气,直接把半个身子倚在了梦凰身上。
“应该的。快走吧。你的人也不出现,我们可能还没有完全安全。”梦凰有些忧虑道。这个时候命最重要,别的事等有命活下来再说吧。
“是。”陶潜听话的快步跟着梦凰。二人很快便走到了城门口。这时才有在医馆伺候的人上前帮梦凰扶住陶潜。梦凰这才松了口气,跟着他们一起往医馆走去。
一路上,陶潜不发话,那些人也没人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扶着陶潜,一言不发,目视前方的走着。
当然,肩上插着箭,受伤被人搀着回来的陶潜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那些中午被梦凰打发回家的姑娘小姐们也再次听到消息纷纷赶到了陶潜的医馆。有的在路上就直接跟着陶潜他们走着。就像滚雪球一样,人群是越走越多。
梦凰烦躁之余,更多的便是惊讶。她没想到陶潜在这个镇上会得到那么多人的重视。不光是那些仰慕他的小姑娘们,连许多的穷苦百姓也都一直跟着他们,一路上嘘寒问暖的。梦凰见此,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变的沉重了许多。也许,她本不该对陶潜怀有那么多偏见的。
第二百二十章 吃醋了吗(二)
“陶大夫!陶大夫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才一会儿没见就受了这么重的伤?”一个女子扑上前来,急切的想要伸手去扶陶潜,但又怕自己贸然行动会伤到他。所以手一直不敢靠近陶潜的身体。
“喂,让开一下好不好?”梦凰见她挡在道儿中间,不悦的说道。既然担心就更应该让开不要妨碍别人才是吧。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陶大夫受伤都是因为你吗?是你吧,就是你!要不是你逼我们离开,陶大夫又怎么会受伤!这都是因为你!你凭什么在指手画脚的!”那女人见是梦凰,记起中午她赶她走的仇,顿时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梦凰。不过,她的直觉倒也没错。陶潜的确是为了救梦凰才受的伤。当然了,这一切都是陶潜自己设计安排的。
梦凰被她说中,一时接不上话的站着。见她不说话的默认,那女人更加嚣张的冷笑起来,尖刻的嘴脸不知不觉的暴露出来,猖狂的忘记了此刻身边还有很多人,包括她最爱的“陶大夫”。
“哈哈,被我说中了吧!你这个扫把星!我就知道,自从你来了这儿,就把霉运也一起带了过来!还敢撵我们走,真正该走的是你才对!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陶大夫为你受伤!他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马舒影绝对不会放过你!我告诉你我爹可是镇长,碾死你就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一说到家世,那马舒影的气势陡然增了许多。颇有现代“我爸是李刚”的败家样儿。
不过,她的话也只能吓一吓那些跟随而来的平头百姓。她爹是镇长可能对她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官儿了。可是,她也不看看她眼前的人是不是也是这个镇子上好欺负的平民百姓。
她最爱的“陶大夫”是燕国的五皇子,将来的皇位继承人。她怨恨的“孟姑娘”,是魏国誉王的前王妃,当朝尚书大人的独女。论身份地位,又岂是她一个镇长小姐可比的。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论是古代还是现代,总是有小权的人嚣张跋扈。反倒是真正掌大权的人才更为低调。
“噗嗤——呀,让开吧。”梦凰听着她大言不惭的拿家世来恐吓自己,控制不住的喷笑出声,懒得再和她纠缠下去。
“还敢笑!你这个贱人!”马舒影见她的话非但没有把梦凰吓的脸色苍白,反而还引得她嘲笑自己。恼羞成怒的扬起手,抡了一个大圆举得高高的想要狠狠的给梦凰一巴掌。可她巴掌还未落下,便被陶潜用另一只手紧紧抓住。
“陶……陶大夫?”马舒影吓了一跳,这才看清身边还有其他人在。
“舒影啊,你先让让好不好?我的肩膀快疼死了,她也是大夫,再不让她救我,我这条胳膊就要废了,这是你想要看到的吗?”陶潜忍着痛挤出一个大大的微笑,耐心的劝道。
“不!怎么会!我怎么会想要你的手废掉!陶大夫,对不起,我这就让开。”马舒影惊恐的瞪大眼睛,担忧的眼中蓄满了眼泪。很显然她是真的很关心陶潜。
陶潜得到她的保证,手一松,她的手便无力的垂下。她苍白着脸退到一边,眼神空洞的盯着地面一言不发的站着。在别人都为陶潜的风度而倾倒之际,视线一直停留在马舒影身上的梦凰忽然皱起了眉头。
马舒影要打她,为了自保她当然会时刻注意着她手的动向,好躲过她的攻击。但她没想到陶潜会出手替她解决。所以,她便没有说话的站在一旁。不过,她是不会如此轻易就完全依赖别人的。危险到底是解除还是没解除,全要由她自己说了算。虽然陶潜帮她抓住了马舒影要打她手,但她的警报还未解除,是故,她其实一直在看着她。所以,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梦凰的眼睛。
当陶潜放开她的手时,梦凰清楚的看到她的手无力的垂下。紧接着,她的情况便越来越不乐观。就算是被吓到也不可能突然就变的那么安静。梦凰怀疑,她已经被陶潜下了毒。具体是什么毒她还不清楚。毕竟陶潜用毒的本事可是天下一流。
只是,陶潜难道是为了自己才对她下毒的吗?梦凰不希望他如此,但又不能贸然去问。也许是她猜错了也不一定。但是,陶潜的狠心她在燕国时便有所耳闻。只要是他看不顺眼的人,都无一例外的遭了他的毒手。运气好的可能不用被折磨便能立刻暴毙。但运气不好的,那就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嘶——他对我好,该不会是因为我无意中解了他的毒,所以他才要继续来找别的方法折磨我吧?”梦凰正想着马舒影的事,忽然生出这一想法,脊背顿时一寒。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来找他,可就真的是自投罗网了。
“言儿?”
“啊?来了。”梦凰正担心着,陶潜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她这才惊觉自己想事情想的太过入迷,全然忘记还有别人的存在了。被陶潜这么一叫,她才恍然的追了上去。
“言儿?叫的倒是熟稔!”不远处,一个愠怒的声音,咬牙切齿道。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医馆附近。先他们一步的裴信炎也已经在房间里等候多时了。那么多人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裴信炎当然知道是他们回来了。在他们还未走近之时他便已经等在了窗边。透过窗缝儿向外看去。可没想到,陶潜受了伤还不忘他的游戏。很是大声的冲着客栈的窗户叫了声“言儿”。
不过,让裴信炎真正生气的并不是陶潜那幼稚的行为。而是梦凰竟然应了他。他叫她“言儿”她竟然答应他。这才是真正让裴信炎火气直冒的原因。
“叫的那么亲切,难道她是打算用这个新身份跟他在一起吗?她难道不知道他是怀有目的的接近她吗?她当他真的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是谁吗?这个蠢女人!”裴信炎没发现,他竟也开始毫无根据的胡思乱想了。
“你去哪儿了?”楼下陶潜的声音传来,裴信炎忙下意识的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没去哪儿啊,就在后面跟着呢。快进去吧,我帮你处理伤口。”
“好啊。”
听着梦凰的声音,裴信炎觉得自己仿佛能看到梦凰在说话间无意识的冲着陶潜无辜的眨着眼睛。他记得很清楚,梦凰只要是用这种语气说话,眼睛就一定会一眨一眨的,甚是可爱。
“不许对他眨眼睛!”裴信炎一想到梦凰当前的样子,手猛的抓住窗棱,想打开窗子向梦凰怒吼。但他最终还是控制住了自己,只是在心里大吼。
“咔嚓!”疯了一样的感觉,让裴信炎气血翻涌。他一下没控制住,直接把刚抓住的窗棱给硬扯了下来。木制的窗棱,一大块被他拿在手中。窗户瞬间露了一个大洞。那“咔嚓”的声响也吸引了周围人的侧目。但好在大家的关注都集中在陶潜的身上,没人太在意忽然破了一个洞的窗户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是,周围大部分人都不在意,不代表就没人在意。陶潜就笑的很是开心。连肩膀上的疼痛都察觉不到似的咧着嘴笑个不停。
“疼傻了?”一旁的梦凰也是属于大部分不在意的其中之一。她看着陶潜傻笑,挥了挥手调侃道。
“是啊,好疼啊。我们进去吧。”陶潜见梦凰没发觉,笑的更是灿烂。一手搭着梦凰的肩膀,硬拖着梦凰回到了医馆。梦凰虽然纳闷,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便也没有甩开他的手。陶潜见梦凰没有拒绝,笑的愈加灿烂。梦凰也懒得再搭理他,只当他是疼抽风了。
医馆对面的客栈里,再次传来了“咔嚓”的声音。不过这次,人群已经不再看过去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吃醋了吗(三)
“主上?孟姑娘……主上这是……”屋里的小菊似乎也是听到外面的动静才跑了出来。她的身份不同,所以一直护在陶潜身边的卫士们并没有拦她。
“来不及解释了,先让人扶他进去,你留下帮我准备要救他的东西。”梦凰一把拉过小菊,用眼神示意陶潜他们先进去。
这小菊也难怪会得到陶潜的赏识。她这个时候的表现足可以证明她的能力了。听了梦凰的话,小菊当即二话不说的带着梦凰来到陶潜替人看病的地方,镇静的一一接过梦凰递过来的各种工具和药材。整齐的摆放在一个也不知她从哪儿弄来的托盘里。
梦凰最后清点了一下托盘里的东西,点点头便向屋内跑去。小菊也不等梦凰叫她便也跟了上去。
正房内,陶潜一个人坐在软塌上,呻吟的等着梦凰。
梦凰冲进房中,见他一个人,不满的皱起眉问道:“其他人呢?你不会先让他们帮你把衣服剪开吗?我看你是真的不想要你的手了吧!”
“我不习惯别人碰我。”陶潜低着头,扶着他肩膀的另一只手也因为痛开始颤抖起来。
“这个时候还在乎这些,你处女座的呀!”梦凰被他的话气噎,怒道。接着,她又深吸了一口转过头对着小菊道:“把剪刀拿过来。”
小菊递过剪刀,不用等梦凰吩咐便识相的上前帮梦凰扶住陶潜。
梦凰收敛了下心神,绷起脸,小心的先把陶潜肩上穿透出来的箭头剪断。接着又毫不吝惜的用剪刀将陶潜肩膀四周的衣服都剪开。陶潜的大半边衣衫都毁在了梦凰的手上。但她还是不客气的将陶潜的整只袖子都剪掉才接过小菊递过来的帕子,开始清理陶潜伤口四周的血渍。
“你先帮我扶住他,千万别碰他的伤口四周。”梦凰替陶潜擦拭完,转身将陶潜交给小菊。她从衣服上拔出两根针,分别在早已点好的炭火盆中燎了半刻。
“还好他开了个医馆,这些必需的东西不用我怎么找都能这么快备齐。”梦凰燎针的时候,不禁感叹着想。“不过,这小菊想的还真比我要周到。这炭火盆是她什么时候吩咐人准备的呀?”
“我先帮他扎针止血,你扶住他,我要准备拔箭了。”梦凰燎好针,分别扎在陶潜的至**和郗穴上,然后绕到陶潜后方伸手握住了插在他肩膀上的箭尾。
“姑娘,不用再检查一下主上的肩膀吗?”小菊急忙制止道。这么拔箭岂不是太草率了。
“不用了,我之前已经看过了,没有伤到要害和筋骨,刚巧插到了他的肉里。只要把箭拔出来,敷上药就可以了。”梦凰虽然不喜欢陶潜,但在这方面还不会那么不负责任。
“真的吗?”小菊不相信的看着梦凰。
“我相信她。”一直没说话的陶潜忽然开口。笃定的看着身前的小菊。
“主上……”小菊还是皱着眉,不愿轻易把陶潜交到梦凰手上。虽然,这本就是他们的计划。虽然,她早就知道主上要受这一箭。虽然,她早就盯着那个箭手练习了无数次。
“小菊!”陶潜沉声唤道。
“是,姑娘,主上就拜托你了。”小菊看着梦凰诚恳道。
“放心吧,扶好了啊,一,二…….等下!”梦凰刚数到二突然叫停。不止是小菊,连陶潜的脸色都不禁一暗。
“怎么了姑娘?”小菊看着陶潜眼色,忙问道。
“我有个问题得先问清楚。”梦凰不好意思的收回手,尴尬的笑着。
“什么问题?”
“那个……陶潜啊,你……”
“怎么了?”陶潜见梦凰是问他,但又欲言又止的说不出来,柔声问道。
“这话该怎么说呢?唉——”梦凰还是说不出口。只能干舔着嘴唇,半天找不到一个合适的措辞。
“你不会在故意拖时间吧?”陶潜开玩笑道。他听的出梦凰的紧张,玩心顿起。
“没有!”梦凰急忙否认,她绝对没这么想过。
“那有什么问题让你支吾了半天也说不出口?”陶潜追问。一点空隙也不留给梦凰。他清楚,正是这样紧迫的逼问才能让她没时间编造。
“我……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因为不懂不明白才更要问对不对?”梦凰反问。
“是,你有什么不懂不明白,直接问好了。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陶潜真是什么时候都不忘要挑逗梦凰啊。
“呵呵,你……你很善于用毒对不对?”梦凰犹豫着还是问出了口。
“怎么突然想知道这个?”陶潜眼神一闪,防备的问道。
“那个,我听师傅说你们燕国人都挺善于用毒的。但凡是用毒高手肯定要整天和各种毒物在一起,对吧?那,那你们的身上或是身体里肯定也积累了不少的毒素吧。我,我是想问,你的血有没有毒?”梦凰支支吾吾的,终于问出她想问的问题。
“什么?”最后一句梦凰说的太快,陶潜没能听清楚。但她前面说的话已经足以让他猜到梦凰到底想问什么。但他还想听梦凰亲口问出来。
“我,我是想问,你的血里到底有没有毒?”梦凰说过第一遍,第二遍便没有那么困难了。她一字一顿的问道。
“哧——哈哈,哈哈哈,没有。哈哈哈……”陶潜忍俊不禁的笑道。虽然早就猜到她的答案,但听她这么问出来还是很好笑。
“你笑什么?没有就没有呗,干嘛还要嘲笑人家。”梦凰皱着眉,不悦道。
电视和小说里不都是这样写的,自从她学了医理,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啊。再说,长期接触一样东西,想不沾染上也不可能吧。梦凰对陶潜的话很是怀疑。
“对不起,你快拔吧,你放心,别人的血有没有毒我不知道,但我的血是绝对没有毒的。”陶潜见梦凰生气,忙压抑着笑劝道。
“哼,要是我拔箭时中了毒,我绝对会把刚拔出来的箭直接插到你的心脏上给我赔命!”梦凰恶狠狠道。
“这么狠?你就这么恨我啊?恨到要拉我跟你一起死,然后再在阴曹地府继续帮我拔箭?”陶潜笑道。
“切!你死了跟我死了去的地方不一样!我们是见不到面的!”
“你这话是什么……啊!你怎么也不说一声?”陶潜正琢磨着梦凰的话,没料想她会突然拔箭,肌肉撕裂的痛让他忍不住真切的叫了出来。
“难道要等到你准备好,肌肉紧张的时候拔啊?那不是更痛。小菊你也愣着了,去拿药啊。”梦凰撇撇嘴,他不是大夫吗,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是,姑娘。”小菊听话的拿来药,打开瓶塞递给梦凰。
梦凰左手手指按压着伤口一边,防止淤血往回涌。右手拿着干净的丝帕把流出来的血都清理干净后才接过药,仔细的上好。
小菊和梦凰配合的很好,梦凰还未说完小菊就已经把她想要的东西递了过来。梦凰上好药,小菊也已经把准备好的绷带拿了过来。梦凰看了她一眼,飞快的接过,直接往陶潜身上招呼。
她是不聪明,但也不算太笨。这个时候她怎么还会看不出这里面的不对劲儿。这里的东西准备的都太齐全了。若说是陶潜其他手下通知的,那小菊大可不必再在他们回来的时候问多她一句。虽然她的能力的确很好,能很快镇静下来帮梦凰的忙。但她只在梦凰动手的时候才露出担忧的眼神。很显然,梦凰对她来说才是唯一的变数。他们唯一算不到的就只有梦凰的反应。
不然,她怎么会在梦凰说了要一起杀了陶潜陪葬时,身子僵硬的一直盯着梦凰,任陶潜怎么对她使眼色也不曾改变。虽然陶潜一直是背对着梦凰,但小菊却是正对着她。对梦凰来说,小菊就是一面镜子。她可以透过她清楚的看到陶潜的一举一动,包括他的眼神。他们还是太低估梦凰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吃醋了吗(四)
“嗯……得找个东西把手固定住才是。不然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反而会扯到伤口。”梦凰替陶潜包扎好肩膀上的伤,单手托腮沉思道。
“那敢问姑娘,需要什么样的东西才好,奴婢这就让人寻来。”小菊听到梦凰的话,也觉得梦凰考虑的很是周到忙问道。
“嗯,大概要一尺半长,两寸宽的木板,半寸厚就行了。”梦凰双手在陶潜的手臂上来回比划了一下,说了个大概的数字。
“是,奴婢这就去准备。”小菊记清梦凰的要求,忙急着退走。
“等下,别忘了再拿些绷带回来。”梦凰又加了一句。小菊答应着离开。屋里顷刻间就剩下梦凰和陶潜两个人了。
“你什么时候帮我检查的胳膊,我怎么不知道啊?”就在屋内陷入尴尬的寂静时,陶潜突然开口问道。话中疑问居多,倒没什么责怪的意思在里面。
“你不知道的事儿多了。你不知道还敢让我拔箭啊?”梦凰好笑的看着他。“穿帮了吧!”梦凰心道。
陶潜微微一笑,道:“我还不是……”
“还不是信任我相信我,是不是?整天这么说你就不能换点新鲜的东西啊?”梦凰打断他的话续道。
“你觉得我说的话很老套吗?”陶潜认真的问。
“没错,很老套,都是别人说过无数遍的话,一点新意都没有。亏你还是一国的皇子,一点创新意识都没有。”梦凰不客气打击道。
虽然他从未言明自己对梦凰的“心意”。但他的明示和暗示都跳脱不了小说里说的各种情节。梦凰别的不敢说,电视剧小说可看了不少。陶潜做的这些事总是让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和她之前看过的小说情节很是相像。所以,她才会对陶潜对她的各种殷勤无语加无奈。
“你喜欢不一样的?”陶潜兴趣浓厚的问。
“废话!哪个人希望自己平庸无奇?谁都希望自己的人生是精彩绝伦的,都一样的话,那这世界还有趣味可言。”梦凰明显又跑题了。
梦凰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但她不知道,陶潜想知道的和她信手拈来的话根本出发点就不同。但她驴唇不对马嘴的话反而让陶潜误以为她和他的想法是一样的。也因此,陶潜对她的兴趣更加浓厚,无意间又让陶潜决定多留她一段时间。他寂寞了这么久,有个能说话的人也是好的。
小菊的办事效率真心没的说。陶潜这边刚准备继续追问他一开始要问梦凰的问题,她可就拿着东西复又进屋来。陶潜便也没有再问下去,任由梦凰帮他把胳膊固定在胸前。
梦凰最后还打了漂亮的蝴蝶结才满意的直起身来。心里的压力一轻,她伸手抹掉额角的汗水抚着肚子玩笑道:“啊——饿死了,都怪你,让我到现在都没吃上饭!”
“对不起啊。”陶潜听着梦凰埋怨他,习惯性的道歉。
“算了,对不起也不能当饭吃。”梦凰理所当然的接受了陶潜的道歉。然后转头向着有些不满梦凰无理取闹的小菊道:“他现在也已经没事了,你不用担心了。一会儿我开服药,你拿去煎给他喝。现在嘛,能给我弄掉吃的来吗?”
“是,姑娘。”小菊虽然有些不满梦凰,但还是出乎意料的答应着离开了。梦凰对此不由的有些小感动。
但是,现实始终是现实。菜是很快就上来的。但碗筷却有两副。一副是梦凰的,另一副当然是陶潜的。不过陶潜手受伤,所以小菊便侍立在旁,帮助手不方便的他。
梦凰这时才明白,原来她答应的这么痛快只是因为她家主子也还没吃饭呢。梦凰为自己的自作多情感到那么一点点的羞愧。羞愧不多只是因为她也只是有点小感动而已。还不算太丢脸。
“谁让这是人家的侍婢呢,对自己主子忠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嘛。”梦凰这样安慰她自己受伤的小心灵。不过,这点“伤”很快便被她抛诸脑后。饥肠辘辘的她早已沉浸美食的世界中,忘乎所以了。
岂不知,她吃的香甜,有些人却把已经毁掉的窗棱捏的粉碎。吓的一旁来报告的暗卫只能敛声屏气的缩脖儿站着,极力控制着自己的眼神不往那里瞟去。
“说。”裴信炎阴沉着脸,从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字。
“是…是!”暗卫不由的哆嗦了一下,忙攥紧拳头硬挺着回答,“回王爷,孟姑娘帮他包扎完伤口,吃过饭就离开了。此刻她就在她的房中休息。他们也没别的什么动静。郊外的尸体也都被他们处理掉了。”
暗卫报告完,偷偷瞟了裴信炎一言。但见他只是听着什么话也没说。他精神一凛,知道王爷在等着什么,也不敢随意离开,只能回忆着自己还有什么漏掉没有报告的内容。
“啊,还有,那个吵嚷的姑娘,是镇长马赦的独女马舒影。但她刚被仆从扶回去的时候就已经不行了。马赦请了大夫来看,但没能查出真正的死因。只知道是心力衰竭。据当时在身边监视的人回说,可能是因为他帮孟姑娘抓她手的时候做的手脚。”暗卫想了半天,终于想到自己漏掉的那个不是很重要的一点。
“下去吧。”裴信炎终于开口放人,看来,是他要知道的东西已经都齐全了。
暗卫听到裴信炎让他离开的吩咐,心头一宽,禁不住吐了口气,如蒙大赦的逃也似的离开了裴信炎的房间。
裴信炎看着窗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但天边还有一缕光亮,所以,大部分人都没有掌灯。只有梦凰的房间,早早的亮起了灯烛。裴信炎一眼望去便能轻易的找到她的所在。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那么讨厌黑暗。虽然好像没有以前那么怕了,可还是喜欢待在光亮的地方。”裴信炎突然忆起过往,不由得轻笑着看着梦凰所在的那片明亮。仿佛梦凰的明亮能够及到他处,让他同样也沐浴在那片光亮中,远离黑暗。
连裴信炎自己都没发觉,他这两天行为举止只有一个词可以概括——喜怒无常。他身边的人都无时无刻不活在胆战心惊中。前一秒还怒火炽燃的如杀神般不容侵犯。后一秒就恬然温柔只是单纯的开心毫无危险可言。这两种情绪中间的跨度不可谓不大。但他却在其中游刃有余的来回变换。人的潜力可真不可小觑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将计就计(一)
裴信炎正望着窗外出神,忽然门外响起了四下连续的叩门声。他猛的转过头,收起脸上的微笑。这是他和梦凰之前约定的暗号。如果这个节奏响起,那一定是梦凰有事找他。但找他的可能是她本人,也可能是一直留在医馆里待命的暗卫。
“进来。”裴信炎联想起第一种可能,心里不觉有些激动,但又顾着可能是第二种可能,他便不得已按捺住这种激动。不过,第一种的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也是不可能的事。
裴信炎目不转睛的盯着门,面无表情的他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不知名的期待。但很快,他便把眼神转向别处。来的人果然不是梦凰。
“王爷。”进来的是那个之前撞过梦凰的小男孩儿。裴信炎当然不可能一直让一个成年男人守在他妻子的床下。虽然那是他已经“离开人世登上仙界”的前妻。
“什么事?”裴信炎问道。
“回王爷,这是孟姑娘要属下转交给您的信。另外,她还让属下带一句话给您。”小孩儿从怀里掏出信,郑重的递给裴信炎。
“什么话?”裴信炎接过信,并不急着看,只是随手丢到一旁的桌上问道。
“回王爷,孟姑娘说:‘请您尽量配合她’。”小孩儿一字不漏的转述道。
“知道了,下去吧。”裴信炎点点头,挥手道。
“王爷,孟姑娘说她一定要听到一个确切的答案,还请您先看看信再决定。”小孩儿犹豫了一下,停在原地道。
到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裴信炎不由的看了他一眼。不过倒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这么多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敢不遵他的命令,擅自说话了。虽说他是小孩子,但这胆识也算不错的了。
裴信炎有心要试试他,便问道:“你不是说她只有一句话要你带给本王吗?怎么还说她要听到本王的答案呢?”
裴信炎说完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既看不出生气也看不出高兴。可正是这什么也看不出来,反而让那小孩儿心里更加忐忑起来。关于这位王爷的传说他也听过不少,他既然身为王府暗卫中的一员,自然也知道这位王爷的可怕。
可能在外人面前,他是温和宽仁的誉王。但对于他们来说,他便是一尊从战场上磨练出的杀神。面无表情才是他真正的情绪。他对你笑,那一定是假的。他对你发怒,也一定不是开玩笑。他治军严厉,赏罚分明。从来就不曾有过什么徇私之事。因为任何人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他睿智机敏,用兵如神,武功高强,是全军人的典范。他是所有人敬仰的神,是独立在风中可远观而不可靠近的杀神。不过,这些对他来说也只是传说罢了。毕竟,在他来到王府的时候,裴信炎也已经娶了王妃了。
他不由的低着头,半天不敢回话。但到底是小孩子,就算受过严格的训练,但还是太年轻,经历的事还是太少。做事情总是少了许多思考,多了许多勇往直前的无畏。他犹豫了一会儿,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回答道:“回王爷,孟姑娘让属下‘传达’的话的确只有那一句。但教官在训练时说过,我们是您的耳朵和眼睛,所以我们听到看到的,都得是您听到看到的。所以,属下认为孟姑娘虽然是在和属下说话,但实际上是在对您说话。属下只是向您传达她当时的话而已。”
“是这样啊,那你也看到本王的反应了,我的回答就是‘知道了’。你下去吧。”裴信炎开口道,这次他没有再为难他了。
“可是王爷……”
“够了,你是想替本王拿主意吗?”裴信炎绷起脸不悦道。
“属下绝对没有这个意思!”小孩儿吓了一跳,“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还知道怕啊,事不过三,及时刹闸也未为不可。”裴信炎满意的俯视着他,心道。
“请王爷恕罪,属下只是……属下只是怕耽误了王爷的事而已。”小孩儿哆嗦着求情。
“门外候着吧。”裴信炎见此,眼睛不由的瞥到了桌上的信,想起他也是为了梦凰的事才敢这么擅自插话,便也生不出多大的气来了。可能她是真的有要紧的事要让他传给自己吧。
“是,谢王爷。”小孩儿连忙向他磕了个头,从地上爬起来,一溜烟的小跑出了房间。
“这个时候倒想起来找我了,中午不是在别人怀里很是安稳的躺着吗?这会儿又找有我什么事?怕那些人再找来吗?哼,如果是这事,休想要我帮你!那种苦肉计也能拿来骗你这个蠢女人了!”小孩儿一走,屋内便只剩下他一个人。裴信炎拿起信封,嘟囔了半天才打开它。
中午的事,他也早就得到消息是陶潜的圈套。所以他才会赶过去。本来只是怕伤到梦凰。但却没想到,陶潜明知自己也在这里,竟然还那么大胆的用了苦肉计。要不是为了大局着想,他真的可以直接当场一箭射死他,而不是那个埋伏在一边的弓箭手。
陶潜的情况和楚诺差不多。既然他们已经联合,那他就更不能独自挑起战火。只要他们其中一人出事,那么另一个人一定会联合他们各自的国家来齐攻魏国。一开始便站不脚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裴信炎打开信,见里面有两页纸。他拿出一看,两页纸的字迹完全不同,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所写。但要说这其中到底哪一张是梦凰的亲笔所书,裴信炎也不是很确定。
虽然他们的确做了两年多的夫妻。但彼此间说了解也了解,说不了解也不了解。裴信炎清楚的知道梦凰的个性和生活上喜好,而梦凰却一直看不懂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梦凰清楚裴信炎的能力,但他却不知道梦凰究竟都会些什么。就像他知道梦凰一直不喜欢黑暗,但却不知道梦凰的字迹究竟是何种样子的。
没办法,裴信炎只得两张纸一起看。只见其中一张纸上写着:“今天中午发生的事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做的手脚,是他的苦肉计。但他显然是伤的不重,另一封信应该是他让人放在我房间里的。你一看便知。我不知道他要让我们见面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你我联系的事。但我想,现在该是我们断了联系的时候了。”
“这说的什么没头没尾的。”裴信炎被她后一句话弄的糊里糊涂的。但他还是拿起另一张纸,虽然他已经大致猜到那张纸上的内容应该就是陶潜骗他们见面的圈套。
果然,信上只有寥寥数语。遣词造句也多符合他平日说话的习惯。但唯独少了他与梦凰之间约定的那“连续的四下”暗号。这“连续的四下”可以是敲击声,也可以在行文中连续点四个点。但很显然,在这张纸上,无论哪里都找不到这连续的四个点。
裴信炎曾好奇为什么梦凰要以这“连续的四下”做暗号。虽然真的很特别,但梦凰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倒是很想知道。
但是,他到底还是顾着他的“面子”问题,只是很随意的问了句“为什么”。在梦凰拿话敷衍过去后,他便也没再追问。但心里还是一直在好奇着。
不过,就算他无所顾忌的追问,梦凰也不会告诉他真正的理由。那“连续的四下敲击声”其实是源于她最爱的一部英剧《神秘博士》。是第十代博士去世时的预言。因为她最喜欢第十代博士,所以,对于博士的离开,她一直都耿耿于怀。所以,她才会想到用这样的一个暗号。而这样的一个理由,又岂能说给裴信炎知道。
第二百二十四章 将计就计(二)
“这女人,话说的这么没头没尾的,是信不过我的人吗?就算要省略也要把我要怎么配合她说清楚吧。她到底是笨呢,还是太相信我能明白她的意思啊?唉,蠢女人!”裴信炎话里虽然埋怨着梦凰,但嘴角却一直翘着,一点埋怨的意思都没有。
裴信炎无声的笑了一会儿,想到梦凰还在等着他的回话,便清了清嗓子正色的冲着门外叫道:“你进来。”
屋外等着的小孩儿听到裴信炎的呼唤,忙小心翼翼的推开门,迅速的闪身而入,来到裴信炎面前,低头候着。
“你叫什么名字?”裴信炎问道。
“啊?回王爷,属下姓高,我爹只给我起了个叫二毛的小名。进到府里以后大家都只是互称代号,属下的代号便是‘小孩儿’。”小孩儿愣了一下,如实回答道。
原本,这些事是不能随便跟人提及的,他的来历姓氏都是要一生烂在肚子里,带进棺材的。不过,这对裴信炎却是个例外。他们都是他的属下,凡是他要知道的,他们就不能够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裴信炎皱起眉,他既说是没有大名,那必是他的父亲早已不在了。否则,自己儿子的名字岂能如此马虎。而且,要通过暗卫考核出来执行任务,就算一直表现优异最少也得五年。看他的样子,应该也只有七八岁大。这说明,他从很小便被王府收养了。
裴信炎看着他,不由得想起靖泊,一时心软,便提议道:“二毛?既然你没有大名的话,不如本王赐你一个吧。”
“王爷……”小孩儿惊的半天合不拢嘴,只是瞠目结舌的看着裴信炎。不敢相信那个传说中的杀神竟然会想要替他起个名字。即使这个名字只能一辈子被他烂在肚子里。
“你姓高,登高望远,雷霆万钧,风光无限。不如就叫,高霆吧。”裴信炎无视他惊讶的样子,自顾自的想着。
“高霆……”小孩儿下意识的重复.
“嗯,高霆,雷霆万钧的霆。既然姓高,那就要把眼光放的远些,这样才能看到顶峰上的无限风光。”裴信炎还怕他不理解,甚至稍稍解释了一下。
“属下,谢王爷赐名!”小孩儿,哦不,现在应该是高霆了。
高霆这时才敢相信那个传说中的杀神真的赐了他一个名字。一个他永远都不会用,不能用,但却会珍惜一辈子的名字。他开始有些怀疑,自己以前听到的传说究竟是不是真的了。王爷虽然威严了些,但也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不容亲近呀!
“起来吧,你回去告诉她,本王会尽量配合她的。”裴信炎见他高兴,自己心里也不觉有些愉悦。那种感觉,应该是叫做“成就感”吧。没想到,自己只是随便帮一个没名字的人起个名字,竟然也会有成就感。而且,丝毫不比自己当时率军攻陷一座城池时的感觉少。
“感觉这东西,还真是奇怪呀。”裴信炎不由的在心里叹道。
“是,属下这就去。属下告退。”高霆怀抱着激动的心情退下。
俗话说的好,送人玫瑰手有余香。裴信炎的一时兴起,一点点的给予,让受者心欢,也让他收获了不同以往的愉悦。
不过,开心是开心,高霆不敢再多做停留,抓紧时间再次回到了医馆,将裴信炎的答复传达给梦凰。从小就接受训练的他,很快便将心完全沉浸在任务之中。
梦凰得到答复,在紧张之余,还是不忘塞给他一块她爱吃的玉虾糕。她知道他是裴信炎的手下,但在她眼里,他始终还是个孩子。小孩子多些历练也是没错的,但她总还是不希望他太辛苦。她不说,不代表她什么都没看见。
高霆想拒绝,但等他反应过来时,他早已经钻回了昏暗的地道里。眼前虽然一片黑暗,但手中的软糯感,却让他的心里暖暖的。短短的一刻钟,他得到的却比他以往五六年得到的还要多,还要温暖。
他有了名字,终于能堂堂正正的挺起胸膛做人。他有人关心,尽管只是一块糕点,却让他的心里满满的。他觉得,这一刻的幸福,已经足够自己用一生来回味了。
夜晚很快来临,月亮也越升越高。在皎洁的清辉下,梦凰打开了房门。叹了口气走出了房间。
提气纵身,梦凰一个翻身便出了医馆。为了不被陶潜发现她早就知道白天留给她的信是假的。她故意多用了一分功力,使自己的脚步声变的极小。翻过墙垣,梦凰便不再运功,甚至故意在落地时摇晃了一下身体。在原地稳定了一下气息,梦凰才迈步而出向着陶潜设计的地点走去。
也不是她的信里没说清楚。而是,陶潜给她的信上只是假托是裴信炎约她见面。时间地点都在,但除了这些,便再无他物。但问题就出在这儿。为了不让陶潜知道他们之间是如何联系的。她必须要相信这就是裴信炎给她的信,她唯一知道的就是裴信炎要约她见面。所以,她除了去赴约以外,什么也不能做。更不能自己传消息让裴信炎到那里去见她。
因为一旦她这样做了,那么狡猾如他,必定会把这医馆掘地三尺。不但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让他对自己充满戒备,而且还会坏了裴信炎的某些计划。她虽然做事有些不经大脑,也懒得动脑,但也不会不分轻重的一味躲懒。她要想知道,也是能知道的,只是不愿知道而已。
不过,她还是把那封假信交给了裴信炎。这个倒不是她的疏忽。而是她相信,关于这一点裴信炎一定能够看的出来。而且他一定知道,具体怎么做才是对大家最好的。在这方面,梦凰是完全无条件的信任他。
梦凰离开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陶潜和裴信炎那里。不过,他们谁都没有任何动作。裴信炎不动,自然是因为他必须要等。因为,他当然也不可能知道梦凰要离开去“见”他的事。他唯一“可以”知道的只是梦凰深夜独自离开了医馆。具体去哪儿还要等他的人告诉他才行。
而陶潜不动,则是因为他始终怀疑梦凰和裴信炎之间是有联系的。只是他还不知道具体的方式方法而已。他设计先引梦凰出去,就是为了一箭双雕。一来,他能借机试探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联系。二来,他也可以偷偷跟去,在暗处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二人一见面一定会知道自己是中计了。那么在那瞬间,就一定会有一些蛛丝马迹让他寻得。
陶潜可不会傻乎乎就那么相信梦凰。据国内传来的消息称,她离开魏国的确是到了燕国。只是不知药典是不是就在她的手上。但她也的确是进了自己的寝宫。不然,她是不可能破解自己当初见面时对她用的迷药的。也不知她是真傻还是假傻。偷了别人的东西还敢找上门来,还毫无顾忌的当着自己的面解毒。
要说她蠢吧,她还真是蠢。在燕国的时候,他便已经将她的性格摸的透透的。她最大的弱点就是心善,这也是他设计这场苦肉计的原因之一。可这次再见,又是在裴信炎也在场的情况下,这让他也很难相信她来找他是没有任何目的的。
而且,白天在郊外的时候,裴信炎将自己的手下都一一处理掉,却没有现身,更没有对自己动手。虽然,他也知道他不会擅动自己才会设计安排这个计策,但他表现的也太大度了点。要是让他看到自己的女人被别人的男人抱着,那就算是她的救命恩人,自己应该也会补上一箭的吧。不过,也说不准呐。
第二百二十五章 将计就计(三)
“主上。”小菊待梦凰走后,进得正房中。
“外面还没动静吗?”陶潜抚弄着被梦凰固定着的胳膊,沉声问道。
“没有,似乎比我们还要沉得住气。而且,盯着她的人刚刚也回报说,她已经快接近目的地了。我们这边一直胶着也不是办法啊。天色也不早了,如果再不去,那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了。”小菊担心道。
陶潜的想法她还是能猜度一二的,这也是她能一直留在他身边深受他重用的原因之一。当然,她也明白,陶潜之所以会一反常态的重用一个女子,也只是因为他对世上万事的反逆之情罢了。
“我偏要让她多等一会儿,这样,才更有意思。”陶潜喝了口茶漫不经心道。小菊希望他抓紧动手,那他就偏要晚上那么一两刻钟。这样,不止他们有好玩儿的,自己也不会无聊了。
“是。”小菊见陶潜心情忽然变好,便知道他刚的命令又是要跟她对着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答应着替他添上热茶。不过幸好,主上虽然喜欢事事跟人唱反调,但他做事总是有自己的考虑。不会真的像个毛头小子一样只是为了唱反调而唱反调。
时间飞逝而去,梦凰在约定地点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也没见有半个人影出现。深夜的寒露也在不知不觉间将她外面的衣衫打湿。虽还未到立冬,但深秋夜晚的寒凉,便已让梦凰瞧见自己呼出大团大团的白气。手脚冰凉的她,为了保暖不得已在原地来回蹦跶。等了太久,又强撑着不睡,梦凰的精神也渐渐有些昏聩。
虽然梦凰没什么起床气,但打扰她睡觉也是一件令她无法容忍的事。更何况,又冷又累的她,估计现在见到谁都不会有好脸色给他看。
终于,远处响起一阵慌忙的脚步声。虽然极轻,但梦凰耳力极佳,知道有人朝着她的方向飞速跑来。不过,为了不泄露底细,她故意对这极速的脚步声充耳不闻,直等到那人来到近前,她才起身戒备。还装作大惊失色的样子瞪大了眼睛。
不过,那黑衣人只是在梦凰眼前一晃,便闪身进了众多宅子里的一间。速度快的让梦凰差点没能看清楚。梦凰正纳闷间,一个熟悉的脚步声正快速往她这边追来。梦凰这时才明白,这原来就是陶潜引裴信炎来的方法。
“切!还以为你会有什么不一样的手段,这么烂的方法,难怪引了那么久才引过来。哼,要不是我提前告诉他要配合我,我岂不是要在这等上一夜啊!”受了一个多时辰罪的梦凰,此刻对陶潜的不屑更增了好几倍。
梦凰知道,裴信炎一来,陶潜也肯定就在不远处。为了演好这出戏,她故意把错都推到裴信炎身上。连等了那么久的气也放大。今晚,她就是一个不懂事,听不进任何道理的泼妇。她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和裴信炎大吵一架。
须臾,裴信炎便来到了梦凰眼前。他看着她有些狼狈的样子,不觉皱起眉来。他也等了很久,但就是不见有人来找过他。既然没人来,他就不能离开客栈。本以为梦凰不会有什么事,但现在见她外衣潮湿的贴在身上,不由的怒从心起。“他不是对她有兴趣吗?那怎么还要让她这么辛苦!”
“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呢!”裴信炎虽知见面即是开始,但还是克制不住的对她发脾气。
“问你啊!”梦凰见他对自己发脾气,委屈感让她的怒火也陡然一增。
“你什么态度?没看到刚刚有人经过吗?”
“嗬!搞了半天,你让我等了这么久,冻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帮你抓人?你要不要这么自私啊!”梦凰故意只去注意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然后没事找事的跟他吵起来。“以前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你一直都看不起我,干嘛还要让我帮你做事?有用就拿过来,没用就踢走,你真当我就非你不可啊!”
“什么叫‘当我就非你不可’?”裴信炎的脑中一直盘旋着梦凰的话,周身不由得散发出一种危险的气息,梦凰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
裴信炎眯起了眼睛,似笑非笑,阴阳怪气的说:“是啊,你的确不用非我不可!喜欢你的人不是都为你挡箭了吗?”
“你!哼,你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别人愿意对我好,你有什么看不过眼的?”
“我哪里是看不过眼,我是恭喜你呀。”
“恭喜?你会有那么好心?哼,该不会,那箭就是你射的吧!你到底是想杀他还是想杀我?如果是要杀我的话,那你现在就动手好了。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再动他一根汗毛!”
“哈!哈哈哈,他不就为你挡了一箭吗,还刚好扎到了皮肉里,连筋骨都没有伤到!这样你就心动了?心疼的要急着跟我划清界限吗?我告诉你,你休想要离开我!”裴信炎说着,猛的上前抓住梦凰的手臂,铁钳一样的手将梦凰纤细的胳膊禁锢的牢牢的。
梦凰吃了一惊,想躲,但又怎能快的过他。手臂一下子被他攥的生疼。
“啊!你干嘛?疼啊——”
“疼?恐怕再疼也比不上心疼吧?”裴信炎听到梦凰呼叫,怒火更炽。不过,他气的却是他这样弄伤她的自己。他的手也不由得攥的更紧些。
“啊!你……是!我是心疼他可以了吧?”梦凰疼的不由的失了声。她费力运了气,才使自己重新发出声音。胳膊上的疼痛,让她的精神更加不济,什么话顾不及的往外说出口。
“哼!我就知道!”裴信炎一把把梦凰甩开,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梦凰被他大力甩开,一个没站稳,向后斜走了几步,摔倒在地。狼狈的她,半天都没有站起来。胳膊上的痛感不断的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无力支撑起自己的身体。现在,梦凰倒真觉得心比胳膊要痛了。
梦凰坐在地上,看着背对着她的裴信炎。虽然,她早知这一切是戏,但那种无依无力的感觉却渐渐侵蚀着她的心。冷漠的他,暴戾的他,才是真正的他。梦凰看着自己爱过的男人,眼泪再一次在眼眶里打转。
但梦凰却将头转向一边,用力的深呼吸着,想把眼泪重新咽回肚子里。因为,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很是熟悉。
裴信炎甚少对她动过手。仅有的两次都发生在四年多以前。第一次是他发现自己喝酒。但那次,他也并没有出手打过自己。第二次,便是自己想对皇帝下杀手的那次。他为了救人,只得出手打伤自己。梦凰现在想来,也早已无怨了。
只是,这一次,裴信炎虽然只是推了她一把。也并不算是对她动手。但坐在地上的自己,总是让梦凰想起以前自己的那副样子。那副要死不活,疯疯癫癫的样子。裴信炎不喜欢那样的她,连她自己也厌恶那时的自己。
因为不想再回到从前,因为不想再那么悲哀的活着。下定决心的梦凰再次拥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心灵的强大,让梦凰重新拥有了站起来的力气。她深吸了一口气,忍着痛,双掌撑地,腿略一蹬地便重新站了起来。她拍了拍手的灰,挺直了腰杆儿,向着裴信炎走去。
你可以推到我,但你永远也无法阻止我再站起来!我不再需要依靠别人,我自己便足以支撑的起我的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