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阳光照进回忆里
燕子湖的第二部准备开机了,金火火满怀欢喜的等来了女三的剧本。
说是女三,其实都不知道排去到哪一号了。
这剧女角色太多了。
按着档次划分下来,到金火火这个角色可不就是女三么。
一时间心里头是满腔的委屈,明明黄老板答应过是给女一的,那俩女一随便谁的剧本都能行啊。
抹了把鼻涕和眼泪,一个电话就给晋阳袜业打了过去。
这件事很快就到了戴明军那里,老戴一琢磨。
黄公子肯定是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他一个人看家都感觉每天忙不过来,更何况人家黄公子了。
那恐怕是日理万机。
老戴电话又给金火火回了过去,听着电话里的金火火跟泪人一样的哭诉。
他心痒难耐啊。
“妹子,你放心,这事一定给你办成了。”
他也不是头脑一热,还电话和王祥林商量了一番,这俩当家人一合计。
把她捧成女一号,她越火,对晋阳世家也越有利啊。
当即老戴就往京城跑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春光满面,这事办的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还没天价片酬呢!
所有演员工资都是按着演技排的,红透了半边天的乖乖虎才只有2000块一集的片酬,全剧组工资最高的是位老戏骨,5000块一集,那角色边缘到恐怕很多人记都没记住。
所以都不用剧组说话,老戴十几万砸过去,其中一个女一自己都同意了。
整个剧组恐怕都没人能想到,年底第一部上映会有多火。
多年以后那位女一号再提起这段往事,只剩下后悔,营销号给她写的文章标题是。
“只为十几万,她放弃了燕子湖第二部的女一。”
转眼到了国庆,沪海又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沪海卫视开播了。
不是那个番茄台,番茄台叫东方,那是后来03年改的,这会的沪海卫视是透明的银色玉兰台标。
虽然没啥娱乐效果,但很典雅大气。
国庆的华庭也给员工们放了假期,员工数量减少,客人数量却是增多。
这段时间许惜年简直成了交际花,以舞会友,认识了好几个颇有些身份的家伙。
夸张一点,按照六度分割理论来讲,许惜年可以宣布他已经和沪海的所有名流建立了社交关系。
虽然这种关系也只是弱纽带,弱到八竿子打不着那种。
当然这段时间对许惜年来说,也是一段非常折磨的日子。
他仍旧没想好如何躲过漫长的保健品研发期。
越深入的了解,就越发的绝望。
条条框框似乎已经规范好了这个原本空白的领域,所以好像没有空子留给他钻了。
房间的门先是很快速的被敲了三下,声音短促,力道又轻,然后又是一短一重一轻,最后是重重三下。
一整套做完差不多十几秒的时长,紧接着滴答一声,有人在外面用房卡刷开了房门。
柳柠儿推着餐车进来,她看了一眼在桌前伏案看书的许惜年,并没有出声打搅,她很熟练地把食物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接着小心翼翼的整齐叠好许惜年换下来的旧衣服,放进一个袋子里装好,这是要拿去帮他换洗的。
这算是许惜年与她熟络之后的小约定,在许惜年错过饭点的时候就会请她帮忙送饭到房间里,也不需要许惜年去开门,用这个暗号敲门之后自己刷卡进来就可以。
有时候许惜年忙的自己都会忘记打给前台电话,她也能记得这回事情。
按照平时的轨迹,收好衣服之后柳柠儿轻轻开门离开就行,一般二人是不会有语言交流的。
今天许惜年却忽的开口了。
“国庆没有休息么?”
“我申请加班了。”,柳柠儿伸出三根手指,“三倍工资。”
许惜年伸了个懒腰,“你的三倍工资多少钱?”
“60。”
“我给你100,陪我出去一趟。”
他看着一脸错愕的柳柠儿,又继续说。
“国庆嘛,我也想旅旅游。”
柳柠儿这才反应过来,“你...是想让我,当导游?”
柳柠儿很快去主管那里请好了假,许惜年已经在一楼的大堂等她。
“你想去哪玩呢?”
许惜年摇了摇头,“我又不是本地人,你定。”
“那我们怎么去啊?”
许惜年想想,“你平时怎么上班的?步行?公交?还是骑车?”
柳柠儿就带许惜年去看了她的交通工具,停在一块规划给员工停车的地方。
这会的沪海正流行摩托,骑摩托上下班的员工还真不少。
柳柠儿指了指一辆红色又小巧的青鸟。
许惜年一屁股坐上去,小巧的青鸟还颤悠了几下。
“这是你的车?”
柳柠儿点头。
“还挺...可爱的。”
这车说来也算是智商税了,它不叫摩托车,它是一个新颖的概念,叫助力车。
前身就是八十年代的木兰,然后把发动机排量从50cc改到了36cc,摇身一变从摩托车变成了助力车,受到了许多女生的喜爱。
车子一发动,就仿佛移动的小烟囱一样,屁股呼呼冒着烟。
在这年代这是一件非常时髦的事情。
天气不错,晴朗又不燥热,这样的助力车几乎不受任何交通法规约束,连头盔都不用戴。
小风吹的许惜年心情大好,嘴里不由自主的哼起了歌曲。
“但愿总有阳光照进回忆里......”
柳柠儿在他身后听了许久,“你唱的是什么歌?我怎么没听过。”
许惜年耳朵边上刮着风,没听清,稍微歪了歪脑袋。
“你说什么?”
柳柠儿不说了,也学着哼唱起来。
去的不是什么著名旅游景点,纯粹是柳柠儿说沿安东路高架外滩下的匝道那里,有个点位很适合看外滩风景。
是一个弧形的区域,柳柠儿说沪海市民叫它“亚洲第一弯”
许惜年忍不住就想歪了。
去的路途遥远,一路兜风好像很有趣,反而在目的地看景色却没什么意思了。
沪海不仅像蘑菇一样的IC电话亭多,挂着洗车牌子的洗车场也多。
柳柠儿爱干净,推着小青鸟就去洗了洗。
这一洗,小青鸟咔嗒一下趴窝了。
这就是说它是智商税的原因,质量实在不好意思让人说是madeincn。
柳柠儿气急败坏的踩着启动杆,却无济于事。
洗车大哥嘿嘿一笑,就爱洗青鸟的车,洗车赚一笔,修车再赚一笔。
第六十章 断腿计划
许惜年把烟头踩灭,脱下外套和手表,递到柳柠儿手里。
接过小青鸟,挺起袖子,顺手拿过旁边地上一块破毛巾,在小青鸟高压帽、高压线、还有火花塞外露的地方都擦了一遍,又晾了一会,再踩启动杆,小青鸟终于复活了。
“这车密封不好,线路又安排不合理,以后少洗。”
车子又发动起来,往华庭的方向回去。
柳柠儿坐在后座上,好奇的打听。
“许先生,你这样的身份为什么还会修车啊?”
这会速度慢,她说话许惜年听得清。
“这跟身份有啥关系,也就是简单的机械知识,男孩爱都捣鼓,捣鼓几次就明白了。”
又过了一会,柳柠儿又说。
“许先生,我发现你和我见过的好多有钱人都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你很特别。”
“我怎么不觉得。”
“我有时候觉得你高高在上不可接近,有时候又觉得你是个普普通通的平常人。”
许惜年借着等红绿灯的工夫点了根烟,“我本来就是个普通人啊。”
柳柠儿摇摇头,“普通人哪里能天天住在华庭。”
许惜年不说话。
在一条不知名字的大道看完了日落,一个拐弯天就黑了。
“你的手表一定很珍贵吧。”
许惜年错愕,“为什么这样说?”
柳柠儿眨眨眼,“我能看出来你很珍惜它。”
“那你可真说错了,这块表总共才十块钱。”,他还特地给柳柠儿在眼前面晃了晃。
柳柠儿摇头,“不是这样的。”
“嗯?”
“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送你的吧。”
许惜年愣了一下,张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
柳柠儿继续说,“所以你看,表不重要,怎么得来的才重要。”
许惜年看着前面闪烁的霓虹,忽然愣了一下,嘴里把她这句话又念了两遍。
“表不重要...”
他忽的急刹车把小青鸟停住,柳柠儿在车后面猝不及防的撞在了他的后背上。
许惜年忽然激动地双手搭在柳柠儿的肩膀上。
“你说的对,柳柠儿,你说的对。”
柳柠儿有些慌张,一脸茫然。
“表不重要,对啊,表一点都不重要。”
许惜年激动地在路灯下跳了几下,这一刻,那个困扰他许多天的问题,他才终于找到了破题的思路。
甚至没等到第二天早上,许惜年把柳柠儿丢在了路边,自己则是打车去了李青山的诊所。
为了尽快,许惜年特地就近钻了个特别窄的弄堂,那宽度一次最多只能容许一人通过。
周围的住户亲切的叫它一线天。
“老李,老李。”
许惜年用力叩了叩门,里面答应一声。
“怎么这个点来了?”
李青山似乎是已经要睡觉了,上身只剩一条背心,壮硕的身材露在外面。
许惜年把李青山桌子上那些瓶瓶罐罐一推,“我想明白了,我想明白了,老李,你搞得这些东西全都不用搞了。”
李青山啊了一声,“小许,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许惜年随手拿过一旁囡囡的可擦磁性画板,在上面涂写起来。
“这个是我们的产品。”他指指两个小药丸。
“这个是客户。”他又指指几座小房子。
小人和小房子之间画了一条箭头。
李青山不知所谓,“你画的这都什么玩意?”
许惜年激动地看向他,“哪个重要?”
李青山顺着他那个意思往下想,“产品重要?产品宣传好,质量高,客户就会买账。”
许惜年大喊一声,“错!”
把刚睡着的囡囡都惊醒了,许惜年也顾不得了。
“产品不重要,最不重要的就是产品,我们都想错了。”
李青山思索了一阵子,“你一开始本来就没放太多精力在产品上吧,咱们也只是在随便搞一款保健品出来啊。”
许惜年笑了,“这就是我们思路的问题所在了。”
“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路,我们固有思维觉得没有产品就做不了保健品,倘若我们换个思路。”
李青山粗大的眉毛拧在一起,“换什么思路?”
“我们不要产品了!”
“啥?”
“我们不要产品了!”
李青山难以置信的看着许惜年,“你在说什么啊?”
许惜年微笑着看向他,“老李,我们不要产品了,我们拿下来渠道和终端,以后他们想卖什么,都得看咱们的脸色,咱们不给他们卖,他们的产品就卖不出去,这就是控制渠道,控制终端。”
李青山被他说的头有点晕,“你说的这个根本不可能实现啊,而且这个投入太大了,已经是和房地产挂钩了,你要花多少的资金才能吃下来一块地方。”
许惜年摇了摇头,“不需要,老李,不需要,我们只需要让黄老爷的腿断上一会,黄老爷就会来请我们给他把腿接上了,哪怕断的是条蚊子腿,只要弄疼了黄老爷,黄老爷照样给我们掏钱。”
李青山沉思一阵,“你坐下,仔细说说。”
他提起暖壶给许惜年倒了杯热水,许惜年这才发现自己嘴皮子干巴的生疼。
“脑铂金现在最薄弱的点在哪里?就在县城和乡村,它想由点及面的吃下整个市场,这个单独的点还并没有打开,这个时候我们去一座县城开一家店,我且叫它保健品生活馆,我们在那座县城里开展各种各样的活动,降低脑铂金的影响力,转而提升其他产品的影响力。”
许惜年吹了两口杯中的热水,砸吧两口润润喉。
“然后精彩的就来了,久而久之,我们慢慢扩张起来,人们提到保健品想起的第一个不是脑铂金,而是其他的的产品,并且一提到去哪买保健品,就是去咱们的生活馆里,你说到时候脑铂金急不急?史育柱急不急?”
李青山也是被他越说越兴奋了,“你有足够资金开那么多家店么?如果只是小打小闹,是掀不起什么风浪的。”
许惜年笑笑,“我们开店尽量只租不买,等发展到一定阶段,再从厂家和客户手里双向盈利。”
李青山笑了,“我怎么感觉咱们像是收保护费的?”
许惜年摆摆手,“啥收保护费的,咱这是劫富。”
“不济贫?”
“咱自己不就是贫么?”
“你这事我听着真是荒唐极了,可我莫名其妙的就感觉能和你干成了。”
许惜年喝完杯子里最后一点水。
“这有啥荒唐的,以前我还听说过有个人假装自己是富二代的,你说这事荒唐不?”
第六十一章 我们是神
农村刷墙的战法不是史育柱最先创立的,第一个玩这套的是三朱。
都说干这行的都是营销天才,那三朱的老板吴秉新更是一个天才里的天才。
这家伙一开始是替沪海的昂力一号在金陵搞宣传和代理,上阵父子兵,父子俩一块干了这么几年,到了92年,昂力一号在苏南省的销售额已经到了1500万,93年直接就破了亿。
吴秉新这一看,这给别人赚钱不如自己赚钱来的痛快,偷摸着就模仿昂力弄了个凯拉。
这算是这家伙的第一次试水。
他编造了一个凯拉口服液是由六位留洋博士制造的故事,结果还没挣着钱,昂力把他给告了。
要么说不破不立呢,离开昂力父子俩重新搞了个三朱,主打的就是三朱口服液,于是三朱的传说开启了。
三朱开创了一个那会绝对没有出现过的营销方式,那就是走入农村,刷墙,刷电线杆做广告。
更绝的是,这广告做的,连厕所都不放过。
所以肯定有人有一边看着三朱广告,一边拉屎的记忆。
在他这么狂轰乱炸之下,农村还有一句颇为流行的俗话。
宁可不吃肉,也要喝三朱!
随后的几年里,三朱口服液的销售收入有六成来自农村市场。
这只是三朱骚操作里的一个。
三朱还打出了口号,争当华夏纳税第一人!
他为啥这么玩?
95年前后,有个姓L的畜生为了自己家产品能抵抗国外品牌,搞了波热潮,打出口号说要支持民族品牌,支持国货。
很有效果,国内一时间群情激愤。
三朱也就借着这股东风,消费起大家伙的爱华夏热情。
赞助各种学术、科技研讨活动,首创专家义诊的行销模式,聘请一些医生去义诊,同时推销它的产品。
于是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病理、毒理试验均不合格,三朱是三无产品。
全国人民喝了四年!
而史育柱带着他的脑铂金归来,第一站就在无溪。
发现了么,都盯准了苏南省,可见这一省份在全国保健品市场中举足轻重。
所以许惜年会把自己的目的地放在了毗邻的沪海。
邵世明听了许惜年的断腿计划,也很兴奋。
“虽然我没听太懂,不过我大概知道你要干啥了。”
“干啥?”
“就是去小县城开个药店呗。”
许惜年一想,还真是他说的那么回事。
李青山一手端着个铝锅,一手提着一袋油条,铝锅往桌子上一放,盖子掀开,一股豆浆的香气从里面飘散出来。
“弄堂口刚打的豆浆,喝点?”
他看向二人。
许惜年早上在华庭吃过了早饭,摇摇头,邵世明却已经自觉的去拿了个碗。
所谓食不言寝不语,许惜年也不想打扰别人吃饭,只好靠在一旁的行军床上看电视,播的是英雄本色。
“我等这个机会等了三年,不是为了证明我比别人强,只是要证明我失去的东西,我一定要夺回来。”,发哥脸上缠着绷带,满腔激愤的对狄龙说。
许惜年呼了口气,每次看到发哥和狄龙这段经典对白都能感觉热血沸腾。
等到俩人吃的差不多了,才坐起身子开了口。
“现在是有个什么问题呢,我们得去拿一些保健品公司的代理权。”
他摸了摸囡囡的头,吭哧吭哧对付着豆浆的囡囡茫然的看了他一眼。
李青山擦擦嘴,“直接找厂家进货不行么?”
许惜年摇了摇头,“不行,我们做的不仅是销售,还有宣传,这中间得去谈。”
邵世明不解,“咱干这事对他们全是好处,还用谈?要是我立马就同意了。”
“当然得谈,哪有永远的朋友,扭头就把你卖了、反手告了你的,多了去了,所以一定得有白纸黑字的合同拿在手里,这事其实也比较好办,不是太困难。”
李青山想到了关键,“是不是我们得拿很多保健品公司的代理权?”
“当然,越多越好。”
李青山呲了呲牙,“一个不难,数量多了可就难了。”
许惜年笑笑,“再难也得吃下去,老李你先尽量想办法联系联系,我也找些人去帮忙问问。”
邵世明忽然开了口。
“但是我还有个问题,小许。”
“啥问题?”
“人家药店那么多,你就那么自信能卖的过别人?”
“那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怎么,对我没信心啊老邵。”
邵世明又开始念叨起来,“要是我那出了国的侄子在就好了,这些都是小case。”
李青山也有些担心,“人家卖自己家产品的,都是变着花样鼓吹自己家产品多么多么好,你这搞一大堆产品,要怎么去推销啊。”
许惜年神秘起来,“那我们就不去鼓吹产品本身呗,转过来提升我们自己的影响力。”
李青山和邵世明对视一眼,“什么意思?”
“那可太多办法了,顾客评分系统懂么?顾客使用过产品后我们进行售后咨询,让顾客给产品评分,好用的就给高分,觉得不好用就给低分,最后按评分进行排名,最后排在顶上的产品那不就是最好的嘛,那你们觉得顾客来买东西,是不是挑着评分最高的买呢。”
这俩人逐渐上了道,邵世明幽幽的说,“然后咱们就可以随便篡改分数,想让谁在上面谁就在上面?”
许惜年笑笑,“不错,我们还可以按功能进行分类,什么调节血脂的,免疫调节的,改善记忆的,调节肠道的,减肥的,分成不同的板块,最后对每一个板块里面的产品按照销量进行排名。”
李青山咳嗽了一下,“所以这个排名咱们也能偷偷作假是吧。”
“那怎么能说是作假呢?那叫计算出错了,那叫后台出bug了。”
屋子里一时间沉默无声,只能听见电视里英雄本色的对白。
狄龙问发哥。
“你信不信有神?”
发哥饰演的小马哥潇洒的抽了口烟,从嘴缝里溜出来一句话。
“信,我就是神,神也是人,能掌握自己命运的就是神。”
许惜年给自己嘴上也刁了一根,不过没点着,就光棍子。
然后有样学样的模仿着小马哥那种玩世不恭的霸气来了一句。
“我们也是神,我们要做掌控整个保健品市场的神!”
第六十二章 筹备
当然,许惜年吹下的这个牛皮前提是需要有着大量的保健产品加入才行,而且这种模式往往搭配着互联网使用才最佳。
可惜这都还不太成熟,一是大多数保健品公司人家根本不鸟他,二是互联网普及的程度也没那么足。
所以先埋头铺开自己的销售网络才是当务之急。
在房间里一边看书一边写写画画已经成了许惜年的习惯,他需要学习,毕竟他自己也是摸着石头过河,又不是真读过MBA,甚至只有一张高中文凭。
那文凭还是混来的。
全靠一股子闯劲,还有对未来形势的预知。
时代的机遇就在眼前头。
他知道史育柱会成功,会凭借着脑铂金崛起。
这就是机会!
这就是信息差!
利用信息差做文章,就能利用着史育柱搞到钱。
所以某种角度来讲,许惜年还真是个收保护费的。
一旦工作起来就没啥时间观念,一直到了身上有些乏困,肚子里咕咕叫起来,才后知后觉的发现,柳柠儿好几天没给自己送饭了。
回想了一下,估摸着是那天把人姑娘一个人扔到马路上,搞生气了。
说起来那天答应给她的一百都没给呢。
三个人老去李青山那诊所聚头好像也不太合适,不说别的,起码办公司得在写字楼租个办公室吧。
这事得列到计划里,不过暂且先把聚头的地点定到了许惜年住的华庭。
这还是李青山要求的,老板天天往员工那跑不合适,应该是君子有命,八方来朝。
李青山说这话的时候邵世明一个劲的笑,说以后许惜年可别好端端的来一出烽火戏诸侯。
下午一楼的咖啡厅人不是很多,邵世明摇晃着脑袋三百六十度的看。
“我嘞个去,你确定是这吗老李?这小许住的地方也太气派了吧,你说他家里到底是干啥的?”
他今天还特地穿的气派了点,上身polo衫,下身小西裤,胳膊肘里别个小皮包,头发剃成了板寸,高高的发际线下面有个锃光瓦亮的额头。
用许惜年的家乡话说那叫信门蛋子。
李青山看起来就很镇定了,只不过那种目不斜视的僵硬表情,暴露出他此时同样拘谨的心情。
“都跟你说几次了老邵,以后不能叫小许了,现在人小许是咱的上司,你得叫许老板,或者许总。”
过来一位穿着西装,身材高挑的女服务员,她轻轻颔首微笑着问。
“二位先生,请问要喝点什么?”
李青山咳嗽一声,邵世明才把目光从人家的屁股上挪走,从她手里接过单子看了一眼,旋即面露苦涩,又把单子递给李青山。
李青山看了一眼价格,忽然就想走了。
“小庄,他俩大老粗可喝不惯这玩意,去帮我泡一壶龙井吧。”
庄莉扭头看了一眼说话的男子,莞尔一笑,“许先生。”
“你今天这个腮红没涂匀啊。”
“我是按照您教的那套做的啊,先涂保湿霜,再打粉底,最后抹的腮红啊。”
邵世明饶有兴致的看着,结果就看见许惜年不老实的手直接摸人家姑娘脸上了。
“你看看,都结块了,我知道了,你应该是没等肌肤吸收一下保湿霜和粉底,就着急抹上去腮红了,应该要等他们在肌肤上渗透一下再抹的。”
庄莉有些害羞,脸上也分不清哪个是腮红,哪个是羞红了。
妇女之友黄公子早就和华庭的女员工们打成一片了。
等庄莉走了,邵世明才偷偷凑到许惜年身边。
“小许...总,你是这家酒店的老板吗?”
“啊?不是啊。”
邵世明先是茫然,然后又一脸笃定。
“那我知道了,她是你马子是吧。”
许惜年没跟他扯皮这个,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哟呵,老邵这打扮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就差手里安排个大哥大了。”
邵世明嘿嘿的笑,“你真给我弄一个,以后你一声令下,不管是让我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行。”
李青山轻轻敲敲桌子,“说正事吧。”
他也是特地穿的正式了一点,套了身黑西装,这么一看更有马东锡在恶人传里面那味了。
许惜年清清嗓子,“那就说正事了,我们先把公司的名字定下来,早点去走注册的程序,毕竟公司注册好了才能去找人谈代理。”
众所周知,华夏某地方办事效率极“高”,注册公司这事也是要费好大劲的。
后来还好点,网上可以填报变方便了,要搁这会,往往得十天,或者半个月,一个月,甚至两个月都有。
“既然是你出资的,这个你定就好了。”,李青山道,邵世明也跟着附和,“你定吧,我们听你的。”
“这样不好,既然是跟着我一起做公司,你们有想法也要往出提。”
李青山点点头,“这样吧许总,你想一个词,我们两个想一个词,然后从中各取一个字搭配起来。”
李青山与邵世明窃窃私语一会,许惜年也心中定下个词语。
“许总,我们俩想好了。”
“什么词?”
“芝麻,虽然咱们现在像芝麻一样渺小,但总有一天会成为庞然大物。”
许惜年有些惊讶的笑了,“看来咱们是想一块去了。”
刚好这会庄莉端来了壶龙井,给三人倒好。
“我想的词刚好是绿豆,也是想表达一种未来能长出参天枝丫的寓意。”
邵世明想了想,“芝麻,绿豆,那我们就叫麻...”
许惜年险些一口龙井喷出来,他及时打断了邵世明的施法。
这可不兴叫啊...
“就叫绿芝吧,沪海绿芝有限公司,听起来生命力十足。”
邵世明嘴上说好,心里暗自嘀咕,“这麻...也生命力十足啊。”
“再说一下第二件事,做一下股权的最初分配。”
一听要谈股份,邵世明有些激动的坐直了一些。
“我百分之八十,你们两个一人百分之十,先粗略这么定下来,你们有意见么?”
这就是笼络、激励人心了,简称画饼。
邵世明点了点头,“没意见,没意见,”
李青山耸耸肩,“现在我已经没有你需要的技术了,还给我这么多么?”
“别这么说,俩大哥放着出租不开,放着诊所不干,信誓旦旦的跟着我创业,咱该给的都会给的。”
李青山面无表情的伸出了只手,“那愿我们在绿芝合作愉快,许总。”
他最怕的就是那种对你满怀猜忌的上司,让你做起事情来畏手畏脚,而许惜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态度,让他在心底里把这位老板认可了下来。
第六十三章 文艺
1993年《大学生》杂志评选了一次年度十大热词,分别是“下海、申办奥运、发、大哥大、第二职业、电脑、没商量、说法、发烧友、学雷风。”
其中“下海”赫居榜首。
如果划分一下,那么在八、九十年代,华夏其实一共爆发了三次下海潮。
第一次是84年,这一次下海潮,让暴发户这个词彻底在华夏响了起来,因为第一次下海的主力人群是“两劳”期满释放人员,退休职工,还有无业游民,基本也就是那些被骂的小流氓。
对于这帮人来说,这确确实实是一次暴发,一次刺激到所有华夏人的暴发。
绝对够刺激了,因为可能昨天那个你还嫌弃配不上你家姑娘的杂毛,今天找的小三都比你家姑娘靓了。
太刺激了。
第二次在86年左右,这次火了的词是“管倒”,因为这次下海的主力人群大多都是有编制,甚至混体制的管。
第三次要放到92年,设计师去南方看了看,然后说了一些话。
从此,万类霜天竞自由。
而这次下海潮的主力是科技人员,这也迅速刺激了华夏的科技水平发展。
值得一提的是,邵世明参与了第一次下海潮,而李青山则趁着第二次下海潮跟扑通跳了下去。
没溅起来多大水花,还差点淹死。
许惜年听邵世明自己说过几次,并不完整,说他当时也差点辉煌起来,结果还没嘚瑟上呢,就被女朋友坑惨了。
赔了个精光。
这直接导致老邵决心打一辈子光棍。
当然他光棍也不是自己主观的想法,因为在许惜年看来老邵还是特别馋女人的,老邵最大的爱好就是开车去膨浦新村风景路那边转,裤兜空空,每次也不敢进去,就在门口溜达几圈。
这是李青山说的。
所以许惜年猜测老邵光棍的原因估计还是年纪大了又穷,再加上看着没啥本事。
沪海这地界势利着呢。
李青山毕业后直接分配到了医院,也算是有编制在身,只是一方面因为被排挤,一方面心里又有些蠢蠢欲动,最后选择跟着跳了下去。
算是小打小闹吧,也赚了些小钱,后来囡囡她妈难产走了,就放弃了搞事业,开了小诊所,把心全放到了孩子身上。
小夏利穿梭过高架。
公司跑注册的事情虽然繁琐,但更多的时间里是等待。
有邵世明充当司机,去哪都是接送,还挺方便。
车子在华庭门口停下,华庭对面圆形的沪海体育馆近些日子很是热闹,邵世明说是要举办世界中学生运动会了。
许惜年感觉得出来,因为华庭这些日子多了很多老外,各种肤色,舞厅这几天的歌曲大部分也选择的是英文歌。
半只脚都迈出去车子了,许惜年又想起了什么,回头从驼色皮包里掏出一摞单子递给了副驾驶上的李青山。
“这是沪海这几年获批的保健食品目录,你先挨个联系一下。”
李青山端在手上看了一下,产品名称,获批功能,申请单位,还有单位的联系方式。
一应俱全!
“你从哪搞得这个?”
许惜年径直朝大门走去,背对着车子摆了摆手,并没有告诉他。
这是盛姐给的。
也就是许惜年在华庭的知心舞友们里面的一位。
嗯,可能有点特别吧。
说起来二十多年后有那么一帮人,喜欢在网络社交平台上装的非常高大上,什么自由出入五星级酒店,喝高级的下午茶,穿一身名牌,挎着高级名包,再P个比姚明还长的大白腿。
好似人上人极了。
实则不过是一帮组着团玩“拼夕夕”的假名媛。
不同于她们的一碰就碎,盛姐绝对是真到不能再真的那种真名媛。
也不是身上看着大富大贵,主要是人家那气质。
那股沪上淑媛的味道刻进了骨子里面。
真的,许惜年第一次见到盛姐,他就这么感觉到了。
因为其他人都叫她盛姐,所以许惜年就跟着叫盛姐。
盛姐算是华庭舞厅里的大姐头了,反正每天从她来,到她离开,身边围着的人可能会换上好几波,但绝对不会在任何时间里少于三个。
她有专门的司机管接送,她跳舞,司机就在门口守着,立立正正的站到舞会结束。
一般人能站得住么?
盛姐来跳舞的目的和许惜年不一样,许惜年是为了社交,人家估计就是纯爱好跳舞。
跳的顶着尖的好!
许惜年的舞技是怎么来的?
高中那会就没上过课,每天光扛着录音机琢磨这些了。
但终究不是专业练下来的。
所以许惜年绝对不是华庭里跳舞跳的最好的那一个,只不过大部分真正的高手,就像盛姐这样的,人家根本就是为了自己玩的开心。
像华庭那经理找上许惜年的事,不是因为华庭没有比许惜年更厉害的高手了,只不过人家都不愿意干。
这事在人家眼里掉价的很。
沪海要的是那种小资的情调。
但是许惜年还是得到了盛姐的垂爱,用她的话说就是。
“侬这个吉特巴跳的味道很浓的,比这里所有人都强,舞蹈嘛,灵魂要大于技巧,好多人是光有把式没有内涵,侬这个是很难得的。”
然后第二句话就问许惜年,“侬有没有去走文艺兵的想法,我觉得侬是有这个天赋的。”
许惜年那个步伐一下子就乱了。
忽然就眼前一红,我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有机会走一条文艺路线啊!
拒绝当然是得拒绝了,不过还得给人家树立一个这孩子还不错,可以认识一下的好印象。
干脆就老实交代了。
“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我现在准备下海去闯闯,跟几个朋友一起搞了家公司。”
盛姐不由得赞扬起来。
“很好嘛,很好嘛,现在的年轻人里很少见侬这样的孩子了,这个年纪就有这样清晰的思想目标了,人总是要有一点精神的,最崇高的就是我们的革命激情了,我觉得侬其实是很适合走文艺兵这条路子的,侬这样的觉悟是很多小舞蹈演员身上没有的,那种永葆火热的感情流露...”
后面的许惜年没听清,因为盛姐下了个腰,所以声音淹没在音乐里了,估计也是战斗激情之类的云云。
都有六十多岁了吧,盛姐这腰板子还是这么好,说下腰利利落落就给下了。
第六十四章 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了
许惜年就没见过像盛姐这么精致的老太太,头发看不见一丝白的,干干净净的盘在脑袋后面,身材虽然不可避免的垮下来了一些,但是还要穿着彰显身材的旗袍。
盛姐很爱穿旗袍。
有多爱呢?
基本每天来跳舞她都穿的是件旗袍,很漂亮。
或者说盛姐本来就底子好,岁月从不败美人,六十多了穿旗袍依旧是那种岁月雕刻出来的美。
许惜年还特地问过她旗袍在哪里买的,他想给纪小芸也买两件。
然后盛姐笑着说是她自己做的。
许惜年又大乱阵脚。
“您还会做衣服呢?”
盛姐就瞪瞪眼,“这有啥,以前在文工团,演出的衣服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许惜年觉得盛姐绝对是个很厉害的人物,所以他尽量想给盛姐留下一些好印象。
甚至他会觉得华庭还是太小,里面应该加条马路,然后自己扶老人过马路。
扶一晚上!
理想当然很美好,现实条件很有限,没那么充足的表现空间。
但是拍马屁也是许惜年的老绝活了。
他会体贴的问盛姐冷气是不是太大,需不需要调低一点,还会恶补一下关于文工团的知识,以求和盛姐有很多的共同话题。
聊到丰收歌上的时候,都从盛姐的眼睛里看见怀念了。
“那时候我们文工团汇演,跳的就是丰收歌,那位看过之后说很好。”
又震撼许惜年一整年。
许惜年的努力不是白费的,现在他在盛姐嘴里的评价是。
“小许啊,小许是个好孩子。”
当然,许惜年觉得最关键的突破还是在那天晚上。
华庭那段时间很热闹,有帮老外和华夏这边的人在华庭的会议室纠缠了一个多星期。
舞会似乎是作为交流中途的休息场所,双方都是举止优雅,看上去很随和的在舞厅的休息区闲聊。
但是从翻译的汗水就能看出来,实则这场闲聊后面依旧是刀光剑影。
许惜年依稀听到的几个词汇是戴尔、computer、外经贸...
这是他从身边那几位觥筹交错的外国人和中年男人那里听到些零碎字样。
像这样式类似茶余饭后般的交流,往往就是一场谈判最重要的环节!
北方人喜欢在酒桌上做生意,粤东人喜欢在茶桌上做生意。
甚至古代还有鸿门宴、单刀赴会这样的说法。
似乎华夏人就是喜欢在一些不严肃的地方谈成一些严肃的事情。
涉及的问题越来越细节,双方的谈话忽然因为一个英文单词卡住了。
“Reproducibledefects?”
这边华夏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那边的翻译也是满头大汗,“defects是缺陷嘛,Reproducible这是个行话,一般大家说了都会懂嘛,一般用户说你这个产品有问题,都要先确定他这个问题是不是Reproducible的嘛。”
正当双方陷入一个僵持的地步,盛姐身旁的许惜年忽然开口了。
“这个单词的意思应该是可再现的。”
周围的人都朝他看过去。
“这是一个用在电脑行业里面的行话,一般某个用户的电脑出现故障,我们都要先确定他的这个故障是不是可再现的,如果他能当着我们的面再次运行出这个故障,那么这就是Reproducibledefects,即可再现的故障。”
这还真不是许惜年外语好,这个词属于干活干多了积累下来的,在外企干过几年电脑售后一般都知道。
翻译和那几个中年男人都非常感激的看着许惜年,有一个气度极为不凡的还上前和他握了握手。
“真是太感谢你了小许老师。”
许惜年也没注意到盛姐当时在旁边那个颇为欣赏的目光。
第二天就被盛姐约去吃饭了。
还是盛姐派车来接的。
坐着军牌国产小轿车,许惜年以为自己将第一次有幸进一次大院了。
结果车子也没开多远就停了,是一家很隐秘的小西餐厅。
许惜年进去,盛姐坐在主位,一脸精致的妆容,一袭绣花旗袍,正和一位笑眯眯的中年男人聊得正欢。
看到许惜年进来,微笑着点点头。
“小许,我听说你们年轻人都喜欢吃西餐,恰巧这位老罗是我的老朋友,这家店就是他开的,我们很久没见了,你们也可以认识一下。”
有些圆润的胖大叔笑呵呵的和许惜年握了握手,“我听师...盛姐说了,侬是个好小伙子,我是这里的主厨,下次来我这里,我给你免单。”
许惜年还没反应过来他那个口误里的师到底是啥,盛姐就很热情的让老罗给许惜年介绍起来桌子上的菜。
“西餐咱们华夏人是吃不太惯的,所以引入之后呢,咱们华夏的主厨自己给他改了改,在西餐里融入了很多本土的元素,口味上也进行了改良,在沪海的话最经典的就是这三道。”
他依次指了三样菜给许惜年讲着,“罗宋汤,炸猪排,还有这道土豆色拉,这也就是沪海人口中的海派老三样了。”
盛姐也笑笑,“小许,侬是外地的,是不是不了解。”
许惜年有些尴尬,沪海吃饭之前还要讲讲每一道菜?
有这规矩吗?
盛姐吃饭是绝对不说话的,一直到她看许惜年擦擦嘴放下了刀叉,才笑着问起来许惜年。
“小许啊,侬下海做些什么生意啊?”
许惜年老老实实的就说,“我们给各大公司的保健品做代理,其实如果能涉及互联网搞成B2C的模式是最好的,但是现在国内互联网领域还不太成熟,暂且没有这样的条件,所以还是尽可能的先在线下发展。”
说多错多,许惜年说到半路自己就后悔了。
果然盛姐不是沈晴那样好糊弄的小女孩,微微一蹙眉。
“哦?国内没有这样的条件,怎么感觉你跟见过有条件的地方一样,小许你还去过国外?”
许惜年心想,要说国外,还真去过,虽然只是去刚果干了几年。
也是他最洁身自好的几年。
“没有没有,这些知识是我一个深城的好朋友讲给我的,他叫小马哥,在做一款互联网社交软件。”
盛姐轻轻摇了摇头,“我是听不懂了,我们这一批人的时代过去了,小许,和别人聊天的时候,你可以讲讲你创业途中一些有趣的事情,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话题。”
“我还没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困难倒是不少。”
“有什么困难?”
“主要是我做这个初期,需要联系大量保健品公司,因为要代理他们的产品嘛,但是这个过程就很困难,别说谈了,光找找这些公司就挺费劲的。”
盛姐若有所思,第二天,盛姐就把那摞单子拿给了许惜年了。
还是装在一个驼色的皮包里,连着就一块送给他了。
“不是啥贵重的东西,前些年上面给发的,放在家里也没人用。”
许惜年在盛姐眼里看到了一些异样的目光,心里咯噔一下。
这不对劲吧!
第六十五章 老弟,处对象不
忽然惊觉事情不对的许惜年,现在成了惊弓之鸟。
盛姐又邀请许惜年明天去看舞蹈演出,许惜年也捉摸不透盛姐这个意思,就只好先应下来。
次日的夜晚,盛姐的车子又来接上许惜年,这次盛姐也在车上,还戴了个金丝框眼镜。
许惜年看她坐的是主驾驶后面的位置,俗称老板位,于是他不动声色的坐上了副驾驶。
“小许啊,我还一直没问过,侬家里是做什么的啊?”
“哦,我家里就是普通的工人家庭,我父母是下岗职工,都是普通人,思想观念也很传统。”
思想观念很传统,这几个字故意念得很重。
“传统点好,传统点好相处。”
许惜年满脑子问号,什么好相处?
盛姐接着就又问了,“小许啊,侬长得这么登样,很讨女孩子欢喜吧,谈朋友了没有?”
许惜年憋了半天,从嘴里憋出个没有。
车子停到了沪海大剧院,盛姐的位子是个好地方,极其靠前,许惜年坐在她旁边,有些坐立不安。
“小许啊,侬看过这个没有?这个是白毛女,一开始是歌剧,后来改编成了芭蕾舞剧,融合了芭蕾舞和民族舞。”
许惜年黑着个脸点点头,听着点“北方那个吹...”心里也是一阵冰凉。
得及时跟盛姐把关系撇清啊。
心不在焉,看的也就并不专注,不过渐渐地还是被吸引了。
那个喜儿演的很好,观众里有不少人都代入了悲伤的情绪,因为喜儿的遭遇在座位上低声啜泣起来。
她跳的也好,穿着芭蕾舞鞋足尖点地,纤细的身影灵巧极了,中间还来了段高难度动作,连续三十个单腿旋转,赢得了满堂喝彩。
等演员们鞠躬谢幕,盛姐微笑着问,“这个是不是不太合你们年轻人的胃口?”
许惜年摇头,“很精彩的表演,尤其是那个喜儿,表演的很好。”
盛姐的眼睛眯了眯,没说什么。
等俩人从剧院出来,盛姐忽然开口。
“要不处个对象?”
许惜年身子一下子僵成了一块。
“不合适吧...”
“怎么不合适?”
许惜年深吸一口气。
“年龄不合适吧,我觉得年龄差距可能有点太大了。”
盛姐扶了一下眼镜,“也没大多少吧。”
许惜年当即就想拍屁股走人,什么叫没多少,起码隔了一个大隋朝吧。
盛姐继续说到,“她今年刚上大学三年级,真没大多少。”
许惜年愣住。
“她?谁啊?”
盛姐眉头皱了皱,“刚才饰演喜儿的那个女孩啊。”,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她是我孙女。”
许惜年这才想通了这一切。
所以自己这是用力过猛,被人家姑娘的奶奶盯上了?
“这不好吧,我们俩都不认识,现在的女孩也很少有听家里安排的了。”
盛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我们家苏晚就不听家里话,你放心,不认识不是问题,我们那个年代就是从不认识开始的,这也不是说我老传统,就像你父母那个年代,大部分也是长辈定下来的嘛,你看看,现在都也能生活的来。”
“可是我现在忙着创业,也没心思搞对象啊。”
“这个不是问题,处对象需要花什么心思?你忙着创业,她正好也要忙着上学,就先简单处着,这也不冲突嘛,那会我刚嫁给她爷爷,第二天她爷爷就要去东北那边,一去就是小三年,我们这不也过来了嘛,坚守两三年更能证明你们爱情不怕铁打风吹,是经得起烈火考验的,等你事业有成了,她刚好毕业,然后你们就能结婚,我还能给你们看几年孩子。”
许惜年一时间竟然找不到理由反驳。
盛姐又约了许惜年第二天吃饭。
依旧是那家小西餐馆,比那天孤零零的盛姐多了一个女孩,正是那位喜儿。
许惜年还能恍惚的从她身上看到那个身着红色短衫的喜儿,那个大辫子别在胸前的样子,还有那头发全白之后的白毛仙姑。
不过脸上已经褪下了舞蹈表演时必要的浓妆,漂亮的瓜子脸似乎只是略施粉黛,头发又长又直,跟沈晴的不一样,沈晴的头发就不听话,总是喜欢翘起来。
穿的也简单,上身是贴身的黑色针织衫,下身就是呢绒黑裤子,应该是穿了外套的,搭在后面衣架上,大概看的话是一件咖啡色风衣。
人家也没搭理许惜年,脖子仰得挺高,脖颈细长,像只白天鹅一样。
看的仔细点,能看见脖子上戴了项链,贴身戴在胸前。
还是许惜年先主动伸出手,打了个招呼,“你好苏小姐,我叫许惜年。”
苏晚仰着脖子,也不伸手,自顾自的抠着手指甲旁边的皮,淡淡的说了句。
“你好。”
许惜年那个火啊,也就是她奶奶在这了,要不然非把这妞扛肩膀上,狠狠的打一顿她的屁股。
许惜年不敢打,盛姐直接打上去了,然后狠狠瞪了一眼苏晚。
“不要没教养。”
苏晚撇撇嘴,一甩胳膊,终于跟许惜年悬了许久的手握了握。
许惜年心里不爽,直接就报复起来了,肆无忌惮的在她滑嫩的手上游移了两下。
苏晚瞬间就瞪大了眼,刚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许惜年手上加重了力道,抽了几次都抽不出来。
这家伙还笑嘻嘻的说着。
“苏小姐昨天的舞蹈真精彩,跳的棒极了,想必是练了很久吧。”
盛姐在苏晚面前俨然是个严格无比的长辈。
“精彩?徒有其表罢了,看似技术没问题,动作到位,力气好像也用了,实则根本没有对人物的理解,演不出那股子狠劲,也爆发不出来那种被压迫的恨。”
直到许惜年感觉苏晚要骂人了,才缓缓松开手让她抽回。
苏晚揉着手,被许惜年“压迫”了半天,先是恶狠狠朝他瞪了一眼,然后扭头皱着眉头跟她奶奶抗议起来。
“那种东西得要阅历,得要积累,谁年轻的时候能做到啊。”
盛姐振振有辞,“小许就可以啊。”
苏晚难以置信的看了一眼许惜年,“他?”
盛姐点点头,“不要一天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你看看人家小许,还比你小几岁,人家的吉特巴跳的已经相当的棒了,不是你这样的花架子,人家能跳出舞蹈里面的味道来。”
第六十六章 秋天的风是不太讨厌
反正盛姐是一个劲的夸着许惜年。
“小许聪明。”
“小许体贴。”
“小许人也登样。”
“小许有清晰的人生规划和坚定的思想目标。”
......
然后盛姐跟所有媒人惯用的套路一样,直接开溜,留下俩人单独相处。
甚至盛姐连由头都懒得编。
“你俩先单独吃个饭聊聊,小许对这些菜都熟悉,给苏晚讲讲嘛。”
许惜年这才明白为啥盛姐那天非要老罗给他讲菜,合着这都是提前为约会积累素材。
“小许,你创业的那些故事,也都能说说嘛,困难又不是不能说,是吧。”
说罢不忘寒着嗓音叮嘱一句苏晚,“苏晚,不许对小许没礼貌,听见没?”
盛姐离开之后,安静的包间里就剩下了许惜年和苏晚。
许惜年放下了点拘谨,苏晚放下了些高傲。
似乎都是做给长辈看的。
“你上的是哪所大学?”
“沪海戏剧学院。”
“哟呵,哪个系的?”
“舞蹈啊。”
“那可惜了,没学表演,不然你和很多明星都是同学。”
苏晚愣了愣,“你这句话好怪,好像你知道会出几个明星一样,不过仔细一想,好像你说的又对,偌大个沪戏出几个明星也很正常,现在表演系的那个郝蕾学姐呼声就挺高的,已经搭档李晨拍戏了,看来以后又是个影后级别的,怎么样,需不需要我帮你去要张签名照。”
许惜年咳嗽两下,“前期看着势头猛的可不一定真就能火,想火还是得看后续自己路走的怎么样。”
郝蕾靠着一部十七岁不哭成为了九八年所有人心里的白月光,后续更是好资源不断,还和超哥搞起了对象。
嗯,然后就艺术了,像汤唯那样起飞的毕竟少,她算是坠机的那种,从此不温不火。
说起来她最深入人心的形象还真不是当年那个白月光,也不是她激情献身的那部影视大作。
应该是禽满四合院里面的秦淮茹。
“说到这了,好像也有个人也在沪戏,叫冯绍峰,你知道不?”
苏晚回忆了一下,“不知道,好像听说过,你认识他?”
许惜年心想,我认识他啊,他不认识我罢了。
账是不需要结的,老罗上次说的免单估计也是这个意思。
终究是到了该冷的季节了,枫叶刷刷铺满了路边。
苏晚披着身卡其色的女士风衣,两只手提着一个小巧的宝蓝色包包,和许惜年在路边漫步起来。
这便是传说中的轧马路。
明亮的卡其色消解了些秋季的萧瑟感,秋天仿佛也有了些夏日里的明媚。
练舞蹈出身的,个头本来就不低,苏晚也只比沈晴低一点,她又穿了双短靴,堪堪能与许惜年并肩。
和美女相处还是很愉快的,对于盛姐撮合的这门亲事,许惜年还真不是太反感。
也别扯什么精神上的共鸣了,四十多岁的思想了,怎么跟二十出头的姑娘共鸣。
说白了就是馋苏晚身子了。
这条件的美女,摆到你眼前面你不馋,那多半是某些地方有点障碍。
但是许惜年又不太敢碰她。
男人有钱就变坏,许惜年穷的时候就已经够花了,再有点臭钱那得花成什么样子去。
到时候被抓包可就不只是跟你闹离婚这么简单了,几门子意大利炮顶你脑袋上都有可能。
“你知道我奶奶为什么非要撮合咱俩吗?”,苏晚忽然说道。
俩人踩在路面的枫叶上有嘎吱的声响。
“这不难猜,如果说你奶奶代表旧的传统观念,那肯定就是因为你想冲破传统的观念,所以肯定是你做了些让你奶奶觉得荒谬的决定。”
苏晚好看的瓜子脸轻轻点了点。
“我发现我奶奶说的确实没错,你真得很聪明。”
苏晚决定打车回学校,两人等在路边,她一袭长风衣,斜倚在IC电话亭旁。
这画面颇有些洋气的色彩,不过背景又是传统的里弄,想来这就是沪海的味道,海派的感觉。
“你怎么不问问我到底是什么荒谬的决定?”
苏晚眨着长长的睫毛,仰着脖颈看向许惜年。
许惜年吧嗒给自己点了根烟,“若是你想说自然会说,不想说我问了你也是白问。”
苏晚嘴角微微扬起,然后朝许惜年伸出手。
许惜年茫然的看向她,苏晚又指了指许惜年嘴上的烟,许惜年眉毛轻挑一下,从怀里递给她一根。
“你会抽烟?”
苏晚摇头,“不会,但是我想试试。”
许惜年递给她火机,看了两眼,又从她手里拿回来,一只手挡风,一只手把火机放到她嘴上的烟前。
“吸气。”
苏晚轻吸一口,烟草这才熊熊烧了起来。
“什么感觉?”
苏晚纤细的手指夹着香烟,烟雾从贝齿之间缭绕而出。
“说不上来,像是嗓子被刮了一下,但是不讨厌。”
“你先吸进肺里,再试着从鼻子呼出来。”
苏晚照做,然后立马被呛到,不住地咳嗽,眼泪都流了出来。
许惜年在旁边笑,她过了好久才缓下来。
“真奇怪,这有什么好抽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喜欢。”
许惜年踩了踩吸完的烟头,也不是爱抽烟,主要是大家伙能力有限,只能买烟给国家做做贡献。
苏晚把抽了两口的烟还给了许惜年。
“我还以为你会劝我不要吸呢。”
许惜年有种间接接吻的错觉,烟嘴上似乎都多了些陈皮薄荷的感觉。
“你看过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这部电影吗?”
苏晚摇头。
“里面有个镜头是许多男人争抢着给女主点烟,好多影评人说她在等一个拿走她烟的男人,我看到这句话就想笑,这跟劝人从良,拉良下水的伪君子有啥区别。”
苏晚轻轻掐了一把许惜年的腰间,“我怀疑你在偷偷骂我。”
许惜年龇牙咧嘴地躲闪。
俩人静静的吹了会风,苏晚又问,“你真的只有十八岁?”
许惜年诧异,“我看着很老吗?”
“老倒是不老,还有点嫩,不过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那种感觉,真讨厌。”
许惜年点头,“嗯,成功被讨厌了,漂亮。”
“你这个年纪为什么会选择下海,我觉得更重要的是去进修和学习。”
许惜年轻笑,“不是谁都能生活在安安稳稳的家庭里的,华夏那么多城市,不是哪个都如沪海这般,你厌烦的按部就班,对许多人来说其实是种渴望了。”
又是一阵力道有些大的秋风刮过,卷起落叶,苏晚的风衣在风中摆荡几下。
“我一开始觉得我奶奶真的老糊涂了,随便什么男人都能领给我,但是相处这么一会,你这种云淡风轻的感觉还真有点意思,不过我还是会防备你是不是想玩欲擒故纵这种把戏的。”
许惜年吐了口青烟,欲擒故纵?我想玩捆...
路远处驶来辆小夏利,苏晚弓着身子伸手拦下来,她在后排摇下来车窗,冲许惜年摆摆手,露出好看的瓜子脸。
“小男生,下次见。”
第六十七章 压力
对于苏晚说的那个让盛姐觉得荒谬的理由,许惜年其实还是挺好奇的。
晚上盛姐找到许惜年,一个劲的问。
“怎么样,两个人相处的还行吧,有感觉没有?”
许惜年沉着个眉头,“我觉得苏晚还是坚持想做她的事情。”
盛姐有些着急,“那怎么能行,我看她是中邪了,就走舞蹈的路子,毕业后去舞蹈团,我也不期望她有什么成就,就一辈子安安稳稳的多好啊,非要去当什么明星去唱歌,你说说小许,这是不是很荒唐?”
许惜年恍然大悟,却也没多说些什么。
1998年10月5日。
华庭的工作人员给许惜年的房间送去了定制款的月饼,许惜年这才反应过来。
“快中秋了么?”
那服务员笑着看了一眼许惜年,“许先生,今天就是中秋节。”
许惜年揉揉眉心,说起来真有段时间没看着柳柠儿了,她也不至于这么小肚鸡肠吧?
在楼顶的鲜筵餐厅一个人吃了个豪华的午饭,服务员一道一道的端上来。
“许先生您好,您的春韭蚌仔乔面,加了芥末,会有点辣...”
“许先生您好,您的东海蒸二鲜,是五小时前刚采购的东海海鲜...”
“许先生您好,您的鱼籽酱溏心蛋...”
也没在乎能不能吃完,都一个人过节了,给自己吃点好的。
其实也没花多少钱,原价437元,餐厅经理帮许惜年享受了员工价,直接打了个对半砍的五折,218元。
下楼的时候逮住个和柳柠儿比较熟络的姑娘。
“小李,怎么这几天都没看见柳柠儿呢?”
小李犹豫了一下,“柳柠儿啊,她已经被开除了。”
许惜年愣住了,“开除了?为啥啊?”
“那得是国庆那天的事情了,那天柳柠儿上班上到一半请假了,后来回酒店拿着包出去,结果被保安拦住了,在她包里发现了好几个茶包,后来一查,是VD房里客人遗留下来的,您也知道我们是五星级酒店,规矩是很严格的,像这样的行为都是很严重的错误。”
......
李青山那边进展很快,虽然公司注册的事情还没有搞完,已经和沪海本地的七家小保健品公司谈成了口头协议。
对这些小公司来讲,白帮你宣传,白帮你代理,这事何乐而不为呢?
许惜年怕这中秋过得太孤单,通知说请绿芝的成员吃饭,还特地吩咐下去,可以携带家眷。
华庭的鲜筵餐厅早被预定了个满桌,全靠着邵世明这个老江湖,才在沪海找着一家有空余桌子的饭店。
邵世明是孤零零自己一个,李青山带了囡囡和一位中年女子。
叫郝云丽,长得有些娇小,容貌平平,却能看的出来对囡囡照顾的无微不至,哄着她吃饭,帮她夹菜,给她擦嘴。
带小孩吃饭是很累的一件事情,要一遍遍的问她你想吃哪个,郝云丽能这么耐心真的难得,而且很多下意识做出的细节是装不出来的。
老邵偷摸给许惜年说这是囡囡的后妈,李青山的青梅竹马。
李青山一看他那贱兮兮的表情就知道邵世明在说啥,悄默一脚就蹬到了邵世明屁股上。
许惜年笑着敬了郝云丽一杯,郝云丽有些受宠若惊,她听李青山说过,这个小哥是他的老板,生怕自己给李青山拖了后腿,心里就打着鼓紧张,说起话来磕磕巴巴的。
许惜年知道李青山带她来的用意,这是给自己表决心呢,囡囡有人可以帮着照顾,他能把心思用到公司的事情上来。
窗外有人放起了烟花,光团先是呲溜上天,然后砰的炸开。
囡囡忽的笑起来,银铃般的小声吸引了一桌子人的注意,大家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是电视里一对老头老太太在滑稽的扭着屁股。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铂金。”
三个男人一下子有了压力。
许惜年和邵世明碰了一杯,从皮包里拿出一份单子。
“老邵,辛苦你一下,过了中秋你就出差吧。”
邵世明拿在手上看了一眼。
“产品名称:天宗牌降脂茶,批准功能:降低血脂,申请单位:京城天宗贸易有限公司,京城崇汶区南华里...”
这又是一份其他城市的保健品目录清单,地址电话应有尽有,大大小小的公司罗列其中。
“去几个主要城市就好,先去京城,然后是津门,东北那边先暂时不管,这两个地方搞完去粤东吧,羊城、朱海,这些地方都是保健品公司很多的城市。”
邵世明点了点头,还有点激动。
“在外面闯惯了,还真有些怀念那种感觉。”
许惜年笑了笑,“我可给你说清楚,你要是在外面吃快餐被抓了,这是影响公司名誉,还耽误公司工作进度。”
邵世明就差举着手发誓了,“天地良心,我邵世明绝对是个纯情好男人,谁天天在外面玷污我的名声。”
邵世明是块做销售的好料子,销售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一是能喝,二是能吹,三是圆滑的嘴炮,四是不管在哪都不怯场。
老邵完美具备了。
许惜年把一块漆黑的小黑疙瘩揣到他怀里,“就等着你邵经理大展身手了,我和老李在沪海等你的好消息。”
邵世明从怀里翻出来一看,一开始以为是BP机,仔细一看是部手机。
“爱立信?”
直接就激动地跳了起来,一个劲的感谢许总。
“别激动,这是公司财产,看你出差先给你用着,可别搞丢了。”
邵世明赶紧保证起来,“人在机在,人亡机亡。”
许惜年摆摆手,“这可不对,应该是机在人在,机亡人亡。”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爱立信768,连着上号,许惜年花了3500块。
这时候再买入大哥大没啥意义了,又贵、又不好用不说,马上手机就要大火起来了,再过几年模拟网一关,大哥大就真只剩下当古董那点价值了。
其实这是个便宜价,如果正常程序走下来,应该要花3800块,但是这就不得不说一下有人的好处了。
在刚成立的联通里上班的舞友。
一开始许惜年只是想装部电话,后来她说有爱立信,在她那买连带着上号能给优惠点。
纯双赢嘛,她有业绩,许惜年也能省点小钱。
几百块够吃好几顿饭的。
第六十八章 圈块地皮
92年南方讲话,到了93年,沪海开始大规模地推出办公用地。
盖了一大波写字楼。
而写字楼这东西建设周期一般是三年,这也就是说,93年盖得那一大堆写字楼,全都在96年推出集中上市了。
可是当时的沪海根本就消化不下来这么一大堆写字楼,再恰逢金融危机,那会的情况就是根本是供大于求,租金从96年到99年一再跳水。
大江大河里面那萧然就去玩这个了,搞写字楼,结果租不出去,血亏了一大笔,顺道还把杨巡给坑了。
为了注册公司,许惜年在徐家汇边上“借”了间办公室,跟舞友借的,人家说反正也租不出去,赚不上钱,空着也是空着,你先用吧。
于是许惜年在沪海徐家汇边上的写字楼里拥有了一间四十平米的办公室,十七楼,从落地窗向外看,能看着东方明珠。
虽说是自己家的办公室,不过许惜年也就去过两次,那楼的外表是褐色玻璃幕墙,和白色的贴砖外立面。
这年代的写字楼全这个样式的。
就是这办公室是在是鸡肋,没它不行,有它没用。
绿芝现在一共也就三个人,办公室这个阶段实在没啥用武之地。
许惜年一寻思,干脆就在沪海租个门市,还能充当总店。
今年6月份刚取消了福利分房,开始推行起住房分配货币化。
像房地产中介这样的行业还没兴盛起来。
许惜年先是去找了盛姐,盛姐朋友多,说她是地头蛇也不为过。
“小许啊,这几天和苏晚联系过没有啊?”
许惜年尴尬的笑笑,“没有。”
盛姐皱了皱眉,“侬是男孩,遇到爱情要有抢占山头、攻坚克难的那个斗志,男怕烈女,女怕郎缠,不要羞答答的不好意思嘛。”
“呵呵,这个再说吧,盛姐,你知不知道谁手里有门市之类的可以出租,我们公司现在缺这么个门面。”
“么大么小,侬这个孩子怎么能叫我盛姐,以后得跟着苏晚一起喊我奶奶。”
许惜年无奈,八字没一撇的事,还整的上纲上线。
在盛姐的介绍下,华庭舞迷里就有好几个手里有门店可以出租的。
共同点是离华庭都不远,也就是几公里的范围之内,基本都坐落在徐家汇这一片。
还有几个直接开口就问许惜年买不买,那价格是真心地便宜啊,最便宜一平甚至才刚刚4000块。
这些商铺的位置也都招财,不是李青山那样犄角旮旯里七拐八拐才能找着的诊所,基本都是脸面冲着大街的好位置,甚至有些本来就是商场一楼的门店,最次的也能露出来个招牌。
真正的黄金旺铺。
这比普通的房子涨价更快,更值钱。
只是对于有些雄心壮志的许惜年来说,投资于房地产固然安逸,稳定,但无疑是最差的一种投资方式。
回报太慢了,也太少了。
他的现金流本就不多,像这么收几家商铺,最小的二三十平,最大的一百多平,他撑死最多也只能收个两三家。
收租都收不了个多少钱,多没劲啊。
光听这帮老克勒侃侃而谈是不行的,最好还是亲自去观察观察人流量,才能判断出一家商铺的价值。
这就是穷老板了,兜里没多少钱,这种细枝末节都是要往出抠的。
在笔记本上记录下几个听起来有些心动的地方,观察了两三天。
最后在三家纠结。
一家是街道狭窄,由于这一侧有一家菜市场,所以行人都只从这一侧路过,这家店就可以享受到路过这条街的所有人流量。
第二家是位于一个街头的拐角,刚好是在一个十字路口,好处是能同时吸引四个方向的客流。
第三家就简单粗暴一点,门口就是公交车站。
最后和李青山抉择一番,李青山毕竟也是开了这么多年诊所的人物,还是有些经验。
“第一家虽然能吃客流量,但是狭窄的街道限制了店铺的宣传,第三家门口虽然有公交车站,不过门口也有很大一块空地,容易被摆小摊的占据,还是第二家比较好。”
就很快敲定了下来,因为地方在徐家汇的西边,所以租金并不是很高。
这会沪海市民主观思维里的沪海市区其实不大,西不过徐家汇,东不过蒲东南路。
市中心就是人民广场跟外滩那么一块。
要搁到老沪海人眼里,徐家汇其实就是城乡结合部的边缘。
然后沪海官方做了件什么事呢,就是把徐家汇旁边的那块天林村开发了。
天林算是一块“飞地”,本来好像在徐家汇边上,交通也不是太方便,好在是“整体开发”,开发完之后的沪海,分为沪海人和天林人。
天林人肚子朝天,觉得自己天林天下第一,动辄就是天林是沪海最高档的社区。
这个最还能乘个N。
后来再过了个十年左右,天林就支棱不动了,房价根本涨不起来,才7—8万/平。
人生地不熟的许惜年,这家店就租在了天林旁边。
面积挺大,一百多平,还附带个二楼。
这也是许惜年更喜欢这家的一个点。
看着李青山带着白手套,穿着解放鞋,忙里忙外的搬东西摆东西,楼上楼下忙活个不停。
许惜年一个人悄悄蹲门口抽了根烟。
这就是李青山的好处了,能文能武,不仅会出谋划策,干苦力活也是一把好手。
许惜年没见过他去健身房,这块头也不知道怎么练的。
“地方有了,咱还是缺点人手,应该多招聘一些。”,李青山满头大汗,穿着粗气,走到许惜年身边。
许惜年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去招聘点人,你好好干。”
随即扬长而去。
许惜年确实没忽悠李青山,他真去招人了。
他不知道地方,但是万能的出租车司机知道。
位置在公园边上,门口扯个大横幅,写着人才市场,里头乌压压的人,乱哄哄的。
许惜年刚一下车,就有个人鬼鬼祟祟的朝他凑了过来,怀里像揣着什么东西一样。
我敲?卖碟的?
结果那人神秘兮兮的给许惜年手里塞了张传单,便转身离开了。
许惜年叼着烟,斜着脑袋看了看。
都不是打印出来的,还是用钢笔在练习纸上写的。
第六十九章 谢谢啊
许惜年叼着烟,斜着脑袋看了看。
都不是打印出来的,还是用钢笔在练习纸上写的。
“关于大学生年薪调整至六千元的倡议”。
“近期物价飞涨,人心沸腾,大学生毫无工作经验,动辄就拿一两千工资,极为不道德。”
“我们倡议,发起大学生年薪六千元活动倡议,大学生月薪五百,共同净化社会的风气。”
落款还是许惜年老家那边——西山。
许惜年看着一乐,随手往地下一撇,反正地上乱七八糟的,也不差他那一张。
这地方可不是那种,你停下车喊一嗓子,“保安,日结!”,就有一帮人争抢着跟你走。
这是正规的招聘场所,企业想来还得申请手续。
手续,许惜年现在最烦的就是这东西。
他朝着拥挤的人缝里扫了一眼,看见前面有张桌子是空的,桌子前面挂了块小黑板。
“海华公司,招聘文秘两名,要求形象靓丽,气质端庄典雅,性格温柔贤惠,口才学识兼备。”
砸吧两口,这是招文秘呢还是招老婆呢。
反正看着旁边没多少人,干脆把那黑板一涂抹,在地上随便捡了个破粉笔头子,海华俩字改成了绿芝,文秘改成了前台。
“绿芝公司,招聘前台两名,要求形象靓丽,气质端庄典雅,性格温柔贤惠,口才学识兼备。”
旁边桌子上坐着个有些胖,戴眼镜的男人,正在桌子上嗦着一碗桶装方便面,愣愣的看完许惜年这一通操作。
这特么也行?
嘴上还挂着泡面,朝许惜年比了个大拇指。
“骚啊,兄弟。”
许惜年两根烟递过去,在嘴上比了个嘘。
樊大贤接过来,小眼神在烟嘴上瞟了一眼,有些惊喜,呲着嘴点点头,把烟别在耳朵后面。
继续扒拉泡面。
谁爱管那闲事啊,跟那死四眼在这好歹也是邻居好几天了,别说抽他根烟了,白眼倒是挨了不少。
许惜年改完板子上那几个字,就闪到不知哪里去了,过了一会,有个身着西装的干瘦男人回到了座位上。
雷裕民先是扶扶自己的金丝眼镜,接着余光向右一扫,一看隔壁那死胖子又在抽烟,嘴里低声骂了句小赤佬,然后嫌弃的朝旁边坐了坐。
求职大军一看这桌管事的人来了,立马蜂拥而至,拿着自己手写的简历,在桌前排起队来。
这会下岗女工多,工作难找,一排就是一条长龙,年龄从十几岁到三十几岁。
雷裕民眼光极高,一连两三个小时都是摇着脑袋,才可算等到个眼前亮了一下的。
好歹形象看着不错,会打扮,人也有点灵气。
“叫什么名字?”
柳柠儿心想,那我简历上又不是没写,你瞎啊。
然后笑容灿烂的说,“您好,我叫柳柠儿。”
雷裕民皱着眉头,也不看她,光瞅着手上那份手写的简历。
“干过文秘没有?”
柳柠儿又有点懵圈,招的不是前台么,怎么还得干过文秘?
“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
雷裕民一只手抓着简历,一只手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击着。
“那你没有这方面的工作经验啊,你以前在哪里工作的?”
“在华庭做前台。”,柳柠儿老老实实的回答着。
雷裕民一愣,“华庭?那不是五星级酒店么?”
“对,是五星级的。”
“哟呵,那里的工资待遇应该不错的啊,你怎么不干了?”
柳柠儿磕磕巴巴的说,“想换个工作环境。”
雷裕民轻笑,“年轻人就是好高骛远,路还是要踏踏实实一步步的走啊...”
柳柠儿一脸职业笑。
“唉,对对对,您说的对。”
“嗯嗯,您说的真好。”
“哎呀,太有道理了。”
......
雷裕民过了把好为人师的瘾,看这小姑娘还挺会来事,便把她的简历放在了右侧。
“好了,你回去吧,如果能进入下一轮面试的话,我们会按照简历上的信息通知你的。”
柳柠儿心花怒放,雷裕民左侧扔的简历多,右侧扔的简历比较少,这其中的含义自然是不言而喻的。
等到快五六点,许惜年又不知道从哪转了回来,手里端着个塑料泡沫食盒,一边溜达一边吃着里头的生煎。
蹲在雷裕民旁边吃完剩下那几个,瞄了一眼他胸前挂着的胸牌,才过去在雷裕民的肩膀上扶了一把。
“忙活一下午,辛苦了吧?”
雷裕民扭头一看,你丫谁啊,但听人家和自己说话的语气又仿佛很熟络。
疑惑中间,本能的就笑着说了句,“不辛苦。”
随即又马上反应过来,想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结果许惜年已经先一步拿起桌子上那摞比较薄的简历。
“干的不错啊老雷,一下午弄了这么多?”
雷裕民一看人家还能念出自己的姓来,应该是没认错人,心里默默搜寻这是哪位同事,可别得罪了。
嘴上嘿嘿一笑。
“这几个人里还要再筛选筛选。”
许惜年笑笑,又在雷裕民肩膀上拍了两把,“行,没吃饭呢吧?先去吃吧,这个我先替你捎回去。”
雷裕民心里一暖。
“哎呦,那可太感谢您了。”
“客气了,客气了,下次请我吃饭就行。”
“好说,好说。”
许惜年把那一摞子简历塞进皮包,缓步离开,雷裕民愣了半天才回过些神来。
捎回去?
捎哪儿去啊?
一旁的樊大贤再也忍不住,头埋在手上抓着的简历后面,吭哧吭哧笑起来。
店里虽然还空空如也,不过李青山打扫的算是干干净净,这会正拿着拖布拖地板。
许惜年把皮包里面的那一摞子往他面前一摔,擦擦头上的汗。
“老李啊,一下午都累死我了,从好几百号人里筛选出这么几个,你从这些人里面挑挑。”
李青山朝他看了一眼,“许总辛苦了,许总辛苦了,快休息休息。”
然后把拖把往旁边一放,端起这几份简历看起来。
“可以啊许总,这几个看着都挺不错的,起码简历上写的都有可圈可点的地方。”
许惜年提着暖壶给自己倒了杯水,“那就先招一个进来,也不能天天让你这大股东打扫卫生啊,对了,其他没选上的简历也都先别扔了,回头缺人手咱们再联系这些人。”
第七十章 如果低头,那前面就只剩黑夜
虽然只是失业没几天,柳柠儿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从梦里哭醒的了。
没敢告诉任何人她被开除了。
从前她以自己在华庭工作为傲,街坊们谈论她总是说,“柳家那个小姑娘很有本事的呀,在五星级酒店上班。”
喜欢在弄堂口坐着听录音机的大娘,每次看见她回家还会亲切的笑着问一句。
“下班了?”
她总会笑容灿烂的嗯一句。
如今听来却觉得针芒在背一样的难受。
她从未曾想过,那么温暖的一句话,那么和蔼的笑脸,自己会有害怕面对的一天。
至今仍然能回想起来那张丑恶的脸,还有那天在办公室里赤裸裸的威胁。
一幕幕只是想起,都觉得浑身森冷的恐怖。
先是莫名被每天都笑着打招呼的刘叔拦住,然后在包里查出了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茶叶包。
不管她怎么解释,都好像在“铁证如山”面前那么苍白。
后来就被“闻讯”赶来的陈经理带进办公室里。
陈锋头中间有点秃,他先是给柳柠儿倒了杯热水。
“柠儿,你放心,到底是不是你拿的,是谁想陷害你,这件事绝对会给你个交代,绝对不能让你蒙受冤屈。”
柳柠儿赶紧鞠躬,“陈经理,真的感谢您。”
她还天真的想着,陈锋一定会还她一个公道。
“说啥谢不谢的,我都在华庭干了这么多年了,保护你们这些后辈就是我应该做的,说来小柳你来华庭有一年了吧?”
“干完这个月就两年了。”
陈锋走到窗边,不知看向何处。
“在华庭工作的感觉真好,每天我都感觉是充满激情和意义的,不过后来你来了华庭,华庭对我来说就更加温馨和亲切了,像一个港湾一样。”
柳柠儿心里咯噔一下,强笑着说,“陈经理,您就像我们年轻员工的大家长一样。”
陈锋背转身,一步步朝她走过来。
“没有她们,我也不想只当你的大家长,柠儿。”
柳柠儿顿时慌乱的不敢往下接。
“我们做朋友吧,柠儿。”
陈锋直勾勾的看着柳柠儿。
“陈经理,我们是朋友啊,我们华庭的员工不仅是同事,也是朋友。”
陈锋摇头,“柠儿,我知道你很聪明,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种朋友。”
柳柠儿悄悄向后退了几步。
“可是,您已经有老婆了啊。”
“我可以离。”
“您比我大那么多,我们不合适啊。”
“我也就比你大二十多岁,柠儿,你要相信我对你是真心的。”,陈锋又向前逼近几步,“我们成为了家人,你还可以继续留在华庭工作,偷几个茶包而已,不算什么。”
柳柠儿的手指都是冰凉的,颤着嗓音。
“陈...陈经理,茶包是你给我放进去的对吧,这都是你安排的是么。”
陈锋脸部抽动了一下,自然不会承认,他声音越来越低。
“柠儿,这些还重要吗?现在重要的不过是你一个选择,你离开华庭,你能干什么去?想想你以前在华庭工作的日子,你的朋友羡慕你,尊重你,你的亲戚也愿意巴结你,可离开了华庭,你又是什么?你怎么去跟家里交代?”
柳柠儿怔在原地不动弹。
“华庭的工作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你真的忍心放弃么柠儿?”
他一边说着,手一边朝柳柠儿的肩膀上扶去。
柳柠儿及时的躲闪开,她的声音有些冰冷。
“所以陈经理,您是在用工作威胁我么?”
陈锋叹了口气,“你为什么非要这样想呢?为什么就要把它当做威胁呢?我对你一片真情实意,你就非要把他当做是一种威胁,一种交易?”
柳柠儿只觉得两只耳朵里塞了海绵一样,有一种周围静谧下来之后才能听到的杂音。
陈锋声音越压越低,“想想吧,现在找个工作有多难,离开了华庭,你还能去哪里?去哪再找一份华庭这么舒服的工作?”
“这个事只要我往上捅,华庭的规矩有多严你是知道的,怎么样柠儿?只要和我在一起,你就能留在华庭。”
给他的回应是,一杯子的热水洗脸。
“柠儿你x啊!去你x的吧!xx!”
柳柠儿那一刻感觉自己爆发的像座火山。
“开除就开除,不干了!”
站在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狠狠地对着龇牙咧嘴的陈锋喊了一句。
“陈锋,你个小赤佬等着,老娘就算被开除,也绝对要让你也在华庭呆不下去!”
她潇洒利落的骑着自己的小烟囱离开,然后开出去一截,就停下在路边抱着双膝哭。
然后抹抹泪,站起来,骑着车继续走。
小烟囱的烟冒了一路。
......
李青山终于碰到了一块最难啃下来的骨头,但又不得不啃,因为许惜年给他下了死命令。
“必须拿下昂力!”
作为老一代经典保健品牌,昂力在许惜年的排兵布阵里算是极为关键的一环,甚至是许惜年正面硬扛脑铂金的一把尖刀。
不过这个昂力也真够硬的,李青山好几天的交涉接连受阻。
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绿芝这样的小蚂蚁,比起他们认为绿芝能给带来的蝇头小利,他们更担心绿芝的代理会对自己的品牌带来负面影响。
许惜年决定亲自出马。
前面说一个能跟史育柱打的品牌都没有,现在得收回这句话。
因为如果说非要有一个能打的,那么这个保健品产品就是昂力一号。
喝过的举手。
话说如果给华夏保健品牌子的发展划个阶段,一共能分四个阶段。
89年到93年算是第一阶段,算是保健品产品的热潮兴起,那会还是简单的销售模式。
以一己之力开创第二阶段的就是吴天帝,从三朱兴起的94年到三朱落寞的98年,吴天帝靠着自己独创的投传单、做义诊和电视节目三板斧,独断四年。
98年到03年是这个行业开始健康起来的第三阶段,也差不多是属于史天帝接手的阶段。
04年往后的第四阶段就不提了。
能经历整个四个阶段活下来的保健品,并不多,昂力是一个。
所以说昂力很传奇的牌子,像三朱这些都是匆匆一现,随即又没落下去。
人家昂力就坚挺。
杨妈妈给它放了十几年的广告。
第七十一章 先当孙子再当爷
一场秋雨一场寒,连着下了两天的雨,沪海温度一下子低了很多。
许惜年和李青山拦了辆小夏利,路上有点堵,小夏利也开不快。
许惜年人高马大,李青山更是跟头牛一样壮,俩壮汉坐在后排,竟然显得小夏利的后座这样狭窄。
“你每次都是怎么跟人家联系的?”,许惜年问道。
李青山想了想,“我先说明来意,然后跟人家打听谁是负责管区域代理这块的。”
“那你打听着了么?”
“没打听着。”
许惜年叹了口气,李青山似乎不太擅长“公关”这块。
调兵遣将也是门学问啊。
一路晃晃悠悠的可算到了地方,坐的许惜年还有点晕车、想吐。
交大昂力刚经历了一次股份制改革,这次转型,也是这款老品牌能活下来的关键。
李青山领着许惜年找到门口,刚准备跟许惜年一起进去,许惜年忽地回过头。
“那啥,老李,你先去找地方坐会,看我操作。”
李青山粗壮的眉毛皱了一下,“你一个人能行么?”
许惜年在他的粗胳膊上拍了一把。
“永远别问一个男人他行不行,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有些事情不是人多就能搞定的。”
李青山只好点点头同意。
孤身跟着一帮男男女女进门,径直走到前台那里。
先是清清嗓子,故作一副纯真模样,轻轻敲了敲前台的桌子。
“美女你好,可以借用一下这里的电话吗?”
美女两个字成功吸引了坐在前台剪指甲的女人,她抬头看来。
“你要给谁打电话?”
许惜年一脸认真,“给我的心上人,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要告诉她。”
李丽本来不想管这事,不过看这小伙嘴挺甜,而且好像又有急事。
一下动了恻隐之心。
“在市内吧?可不能打长途啊。”
许惜年笑着点头。
从李丽的手里接过电话,也没拨号,就直接抽出话筒扣到耳朵上。
大概过了十几秒,他又敲了敲前台的桌子,指指话筒。
“好像有人找你。”
李丽有些狐疑的从他手里接过,一听,电话那头哪里有人,只有嘟嘟嘟的忙音。
感觉被这小伙玩了恶作剧,有些生气的瞪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呵斥上几句。
却看见对面的许惜年手握成拳头,只余拇指和小指在外,做了个非常六但是不加一的手势,放在耳朵边上。
跟打电报一样。
“喂?”
眼里柔的仿佛有桃花盛开。
李丽一愣,都忘了把话筒放回电话上。
半晌才反应过来其中关键。
然后先是忍不住的笑,又立马有两朵云霞浮上脸颊。
“哎呦,羞死人了都,侬这个小弟弟可真有意思,在这拿姐姐寻开心呢。”
三言两语的工夫,这就成了姐姐弟弟。
许惜年一脸的单纯无辜。
亲戚之间总归办事容易点。
李青山一个人在外面跳绳,手里其实也没绳,这绳存在于意念里,好似一种无剑胜有剑的境界。
引来许多路过的人侧目。
许惜年一出来立马就看见了他。
没办法,他这身块头实在是扎眼极了。
“走吧。”
李青山擦擦头上的汗,一边喘气一边问。
“咋样?”
许惜年掰着手指头,一样一样的点起来。
“梁润德,人比较胖,请他吃饭要去这附近的福林楼,不爱喝洋酒,喜欢唱K,嗯,还好色。”
“那接下来怎么办?”
“堵。”
“堵?去哪堵。”
去的是停车场。
这事也不需要俩人一块在这耗着,许惜年直接让李青山先回去收拾店里了。
他按着前台告诉他的车牌号,找着了梁润德的车,是辆黑色桑塔纳。
一等就是三个小时。
都快睡着了,才终于有个人哼着小曲,夹着皮包,朝这边走了过来。
膀大腰圆,油光满面。
一看就好色!
许惜年立马迎了上去,“梁经理啊,您好您好。”
梁润德溜圆了小眼,“你谁啊?想干嘛啊?”
“呦,是这样,我听说您负责昂力区域代理这一块的,我想...”
“想代理啊是吧,我现在最烦的就是你们这些小代理商,肆意宣传,随便拿货,公司为啥要改制,改的就是要让你们这群拖垮公司的小代理统统完蛋。”
许惜年弯着腰让自己显得稍微比梁润德低了一点,笑着说。
“哎呀,那您可误会了梁经理,我是想请您吃个饭的。”
梁润德肚皮这才往下放了放,指指许惜年的鼻子。
“小赤佬,侬倒是机灵。”
许惜年笑笑,“我刚才过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家叫福林楼的饭店,不知道里面味道好是不好。”
梁润德看了他一眼,“应该不错吧,三鲜脱骨鱼,三套八宝鸭都是名菜,挺出名的。”
“我也没开车,要不梁经理捎我一截,咱一块过去吃点?”
梁润德一开车门。
“我这人啊,最大的缺点就是心肠太热,喜欢帮助人,上车吧。”
许惜年忙凑到主驾驶位那边,把梁润德请到老板位上。
“哪敢让您带我啊,梁经理你坐好喽,我来开车。”
“你?你会开不?别出事了。”
“保证会开,我开了二十六年的车,别说是事故,就连那小小的剐蹭都没发生过。”
梁润德乐了,“小赤佬,你在娘胎里就开车是吧?”
不过许惜年这车开的是真四平八稳,不急不缓,梁润德舒舒服服的坐在后排。
一看这小子就没少给老板开车。
虽然就他俩人,许惜年大手一挥,豪气的开了个大包间,把服务员都吓了一跳。
许惜年点起菜来更是不手软,他也不管吃不吃得了,直接把那最贵的十几个菜全点了一遍。
自然少不了茅台陪场。
梁润德看着一桌子满汉全席,高兴之余,还不忘批评几句许惜年。
“小许啊,我说吃不了吃不了,你还非点这么多,你呀,就是不知道节约。”
许惜年坐在他身旁,忙活着倒酒。
“是是是,梁经理教训的是,梁经理教训的是。”
梁润德美滋滋的吃着菜,“小许,你家是哪里的?”
许惜年陪着笑,“家里是西山那边的。”
梁润德声音提了提,“西山?西山我知道,你们那个地方出的名人多,貂蝉、杨玉环,都是大美人。”
许惜年故作惊讶,“是么,梁经理真是见多识广,我这个西山人都不知道呢。”
梁润德一脸猥琐。
“怎么能不知道呢,千古美人都出自西山,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你们西山盛产好马啊,西山出来的骑着都带劲。”
他还做了个策马奔腾的动作。
又朝旁边的许惜年看了一眼,“哟,小许,我这话你可别放心里去。”
许惜年一副没放在心上的模样,“哎呀,您把我想的也太小肚鸡肠了。”
光是一顿饭就造了个四位数,这还只是上半场,又接着找了家KTV开下半场。
自然少不了佳人相伴。
房门一开,妈咪领着几位公主鱼贯而入,齐齐对着二人打了个招呼。
许惜年冲着梁润德做了个请的手势,梁润德嘿嘿一笑,从中选了位身材看起来凹凸有致的。
许惜年本想随便选一位,忽的看见有位公主是双手背在身后,与其他双手放在身前小腹上的公主截然不同。
灵光一闪,这倒能成了他今夜洁身自好的借口。
就冲那姑娘指了指。
一屋子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怪异,被点到的那姑娘自己都愣了一下。
但也就那么几秒。
这声色犬马的地方,你就算癖好再特殊,咱又不是没见过。
早就见怪不怪了。
只有梁润德颇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许惜年一眼。
“哟,浴血奋战啊许老弟,厉害厉害,等下老哥我可得观摩观摩。”
几人先是交换了一下姓名,没一个用真名的。
梁润德选的那位叫小丽随便点了几首歌,无非是《明明白白我的心》《我悄悄蒙上你的眼睛》这些,与梁润德合唱起来。
小丽自然唱的很好,梁润德唱的就一言难尽了。
简直是种折磨。
许惜年身边的那位小雅早已习惯这种场景,照样微笑着陪许惜年喝酒。
发丝有意无意的往许惜年脖颈上蹭。
勾挠撩拨这一块,都是专业的。
刺挠得许惜年心里直痒痒,只好在她后面拍了一把,附在她耳边。
“别闹,就喝会酒。”
小雅有些诧异,但看到许惜年刚才拍自己的地方还放了张绿色的票子,立马乖巧的点头。
那边已经听不到俩人对唱了,只余下罗大佑自己在音响里独自唱着一首《恋曲1990》。
“苍茫茫的天涯路,是你的飘泊”
“寻寻觅觅长相守,是我的脚步”
“......”
梁润德隐没在沙发角落里,在苍茫的天涯路上寻寻觅觅着,一直从《滚滚红尘》播到了《笑红尘》,才终于听见小丽抱怨着说道。
“老板,别摸了,唱会歌吧。”
梁润德急不可耐的拖起她,朝许惜年笑笑,去了卫生间里。
里面立马传来冲厕所的声音。
小雅为了掩盖些尴尬,唱起一首《相约98》,许惜年靠在沙发上,看不清表情。
梁润德那边,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小雅还在唱“来吧,来吧。”,他就已经“去了,去了。”
下面的事情得以解决,就开始解决嘴上的事情。
喝酒。
四个人玩起了大话骰子,小雅小丽自然不必说,肯定是哄着老板开心,许惜年也一个劲的给梁润德放水,故意瞎叫点。
梁润德赢得过瘾,一个劲的灌许惜年。
许惜年出去吐了两次,结果反而梁润德先喝的躺下了。
结了账,许惜年还得强撑着眼皮子给梁润德送回家里。
一开始问他家在哪,他还能给许惜年答上两句,等许惜年把他扶到车后面躺下,他就已经不省人事了。
“梁经理,梁经理。”
许惜年先是叫了他两声,梁润德还在那一个劲地小丽小丽。
看他已经没啥意识了,许惜年一只手捧着他的胖脸,另一只手高高抬起,啪的就是一耳光。
“梁经理,谁是小赤佬?”
梁润德摇头晃脑,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啥,不过他脸够肥,也感觉不到疼。
许惜年换了一边,又在他另外半张脸上扇了个嘴巴子。
“梁经理,哪的马好骑?”
这家伙不知道是不是被查岗查怕了,竟然念叨着。
“我老婆,我老婆。”
许惜年笑笑,“梁经理,那我去试试?”
又听不清这家伙嘟囔些什么。
稍微撒了撒气,还得给这尊大爷请回家里。
吃了一通他老婆的白眼,许惜年心里大骂这屁的好马,难怪这货喜欢在外面偷吃。
又独自打车回绿芝那里。
华庭的房间已经退掉了,绿芝现在是自己的房子,哪有空着不住的道理。
酒这东西,后劲是越来越足的。
给司机付钱的时候,人还能点清楚钱,结果下车才在路边走了两步,腿就一软,直接躺进了路旁边的灌木丛。
眼皮子打架一样睁不开,最后一眼,好像看见前面有个身影,穿件紫色运动衣。
再醒来就是在绿芝的二楼。
也没顾得上想自己是咋回来的,先寻摸了口水喝。
嗓子都快着火了!
身上有点不舒服是正常的,不正常的是胳膊上多了块黑青。
“这他妈谁给我掐的,搞偷袭呢?”
李青山闻声从楼下上来,“哟,醒了?”
“来的正好老李,谁昨个给我送回来的?”
李青山大粗眉毛一挤,“不是你自己回来的吗?我早上过来你就在这了。”
这下许惜年就更迷糊了。
李青山那边接着说,“对了,给你介绍一下咱们绿芝的新成员。”,说罢朝着楼底下喊了一声。
“小柳啊,你上来一下,见一下老板。”
许惜年还寻思着去洗把脸啥的,维持一下老板的威严,就这么纠结中间,人姑娘就上来了。
“许先生?”
俩老熟人对视了一眼。
“这么巧的么?”
李青山疑惑的左右看看,“你俩认识啊?”
中午又是下馆子,不只是为新员工接风,也是庆祝沪海绿芝有限公司挂牌。
为了照顾照顾许惜年那刚大战一场的胃,这顿饭定在了家素食餐厅。
“探店齁币多,真假厨子说,功德林,三个人,168。”
柳柠儿和李青山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看着许惜年,许惜年还一脸无所谓的模样,跟人家服务员说着。
“你们这不是有道菜叫某种蘑菇么,再加一道那个。”
第七十二章 风继续吹,你继续作
“啪!”
李青山听完柳柠儿的遭遇,狠狠地拍了一把桌子。
“就见不得这种畜生,小柳,哪天你去把这人揪出来,我狠狠的收拾他一顿。”
许惜年皱皱眉头,“老李,你他娘的别把桌子干碎了,都法治社会了,能不能文明点解决问题?想让他干不下去,那招数不是多着呢么。”
柳柠儿瞪大了眼,看着自己这两位上司,一个狠,一个阴。
卧龙凤雏!
过了两天接到梁润德电话,说是叫许惜年见面细谈,地点又在福林楼。
许惜年心里咯噔一下,这老毕登是拿自己当饭票呢?
果不其然,又是好几顿饭下去,都快把许惜年肝喝废了,事情是一句不提。
许惜年提起来,他就胡扯几句糊弄,酒醒了又不认账。
把你放进锅里涮了一遍又一遍,事还不给你办。
许惜年气不打一处来。
那几巴掌扇轻了。
冲着柳柠儿招了招手,“你会用照相机么?”
“这个会,你拿来给我摆弄两下就熟练了。”
“噢,那你会用录音笔么?”
“许总,咱是去谈生意还是去干啥啊?我怎么那么慌呢?”
许惜年笑的渗人,“慌啥,对付下三滥的人,就得使下三滥的手段。”
俩人坐了个公交车,沪海这一批老公交车,前面挡风玻璃中间要隔成俩小窗子,也算是年代特色。
许惜年给柳柠儿找了个空座,他站在她座位旁边的空处,疯狂给这小前台洗脑。
“在资本原始积累阶段,使用一些低级手段,这都是难免的,就算是比尔盖茨,在创建他的微软帝国初期,也会做出一些摆不上桌面的招数...”
“身价数亿的董事长,亲自翻墙进入竞争对手的厂区去偷拍...”
“收买敌对公司的扫地阿姨,隔一个小时去拽一次服务器电源...”
“互联网公司去敌对公司的软件里创小号发不良言论,再自己去举报...”
“最高端的食材,往往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方式...”
柳柠儿不胜其扰,做了个stop的手势。
“好了,好了许总,您别说了,您放心,我良心上绝对不会对自己的行为有谴责。”
前面还想着许总跟李总是卧龙凤雏呢,现在这么一看,李总还是太单纯了,根本比不过许总。
许总满肚子都是坏水啊。
亏自己以前还把他当好人呢,呸。
“对了,许总,你刚才说的那个软剑是啥意思?这也是你们的方言吗?”
跟之前几次的流程差不多,都是许惜年先去取上梁润德车钥匙,然后载着他过去福林楼。
这回梁润德一瞅,多了个漂亮小姑娘,眼睛直在柳柠儿身上打转。
柳柠儿一阵恶寒,想搞死他的心就更迫切了。
“小许,这位是?”
“噢,这是我们公司的柳总。”
柳柠儿生怕这老毕登在自己身上揩油,挎着包包坐在了副驾驶上,离他离得老远。
这段时间许惜年凭借着不拿钱当钱的点菜风格,还有频繁的下馆子次数,俨然成为了福林楼的高级vip客户。
俩人点一桌子根本吃不完,有的菜甚至一筷子都不碰,服务员就能悄悄把剩下的打包走。
都是好东西。
鸡腿、鲍鱼之类的每次必有,运气好还能捡上半瓶子茅台。
现在福林楼的服务员看见许惜年,高兴得嘴都合不拢。
“快看,快看,那冤大...大客户又来了。”
柳柠儿故意放慢脚步,让许惜年和梁润德走在前头,这样能隔着许惜年落座,坐的离那老毕登远点。
结果梁润德拍拍自己左边的空座,“小柳,小柳,坐那么远干嘛,说话都够不着。”
柳柠儿心里骂了一句,你他妈说话用手说的啊,然后笑着说些场面话敷衍,顺势揪揪许惜年的衣角,向他求助。
许惜年揽上梁润德的脖子,“梁总啊,这位置可不能乱坐,不然可就是动了风水。”
梁润德皱眉,“怎么说?”
“正所谓,天地者,万物之上下也,阴阳者,血气之男女也,左右者,阴阳之道路也。”
云里雾里,玄之又玄。
到了梁润德这个年纪,骨子里都有种对一切养生知识的汲取,他一听许惜年还真会点门门道道,这些小词小句张口就来,好像还挺专业。
“小许啊,你说的这个是什么意思?”
许惜年心说,我懂个屁啊,这是你脑门子后面挂着的这幅书法上写的。
“这个就是说呢,一般三个人吃饭啊,是犯忌讳的,正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你看,为啥没有三,因为三是不平衡的,既然咱们是三个人吃饭,那么这个落座就更有讲究了,梁经理你年纪大,又是男性,这个阳气就重,小柳年纪小,还是女性,这个阴气就重,所以你俩坐我一左一右,咱们三个人刚好能调和过来。”
柳柠儿听着许总费尽心思在那瞎掰,心想,按他这个说法,岂不是说许总自己是不阴不阳,顿时有点想笑,却又不敢,怕把许惜年费劲心思搭出来的戏台拆了。
梁润德只信了许惜年一半鬼话。
他听着这番话玄奇的很,好似很有道理,又感觉是这小子在糊弄自己。
先这么放了一马,却又在后面补了一关。
酒过三巡,梁润德一脸猥琐,“柳小姐,我给你讲个笑话,说烂掉的萝卜和怀孕的女人有什么共同点?”
说罢又补充个一句,“答不出来你可得自罚一杯。”,然后便津津有味的看着柳柠儿的脸。
柳柠儿茫然,侧目向着许惜年瞄了一眼,许惜年冲她使了个眼色,眼睛朝着柳柠儿下半身扫了一眼,柳柠儿这就明白了,这是直奔下三路去的。
心里立马打定主意装傻到底。
笑着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我还真不知道呢,还得请梁经理指点指点。”
梁润德大笑,“我提醒你一下答案,你若是听不懂,可得再自罚一杯。”
柳柠儿点头。
梁润德这才缓缓的说道,“这呀,这都是因为拔晚了。”
说罢便一阵大笑,瞪大圆眼,仔细的观察柳柠儿脸上的表情,想从她的脸上发现一些惶恐不安,似乎就能从中找到快感。
却见柳柠儿依旧茫然,向他抱歉一句,再微笑着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梁润德见这柳柠儿跟个木头一样,索然无味,顿时没了兴致,又转头侃起了许惜年。
“小许啊,你考不上大学,没文化可不行啊,在你们西山那小地方看不出来,但在沪海这种大地方,这就是文盲嘛,你看看我,当初虽然也没考上大学,不过我也是混上了个工农兵学员嘛,这就一下子跟别人拉开差距了。”
第七十三章 一,二,三,茄子!
“不是有人讲过嘛,活到老,学到老,你得注意学习嘛小许,不要觉得自己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了,晓得伐?男人,最重要的是知识涵养,其他的都是身外之物,都不重要。”
说那么多,其实就是指着许惜年骂他文盲呢。
许惜年也不恼,笑着给梁润德倒酒,“梁经理说得对,我得向梁经理学习学习。”
瞅了个转场的空当,许惜年终于能跟柳柠儿背着梁润德讲几句悄悄话。
“弄他,必须弄他,太欠揍了。”,柳柠儿忿忿不平。
“许总,您是怎么忍得了的啊,这种人也太欠削了。”
“一会怎么搞他,一定要让他死透透的。”
许惜年看这柳柠儿压力杀气腾腾,赶紧用手做了个往下压的动作。
“文明,咱们要文明,不要喊打喊杀的。”
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台相机递给柳柠儿。
“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柳柠儿好奇的拿在手上打量。
“哟,富士的?”
“老款式了,淘来的二手货。”
许惜年帮柳柠儿装好胶卷,135的胶卷,一共能拍36张
“这里就是快门,把电池装上去之后按这里就行。”
这款老富士胶卷相机通体纯黑,跟单反不一样,没有炮筒子一样的大镜头,形状刚好是个整整齐齐的小方块,隐蔽性极强,柳柠儿往口袋里一揣,刚好合适。
她还莫名的有些兴奋,感觉跟参加了什么行动似的。
包厢是许惜年早就包下来的,梁润德轻车熟路,已经自顾自的在里面唱了起来。
“嘿儿呀,咿儿呀,嘿唉嘿依儿呀...”
柳柠儿忽然就想走。
俩人推门进去,梁润德小眼一瞥。
“哟,侬两个说什么悄悄话去了?还要背着我说?”
柳柠儿一脸尬笑,许惜年赶紧揽住她的肩膀。
“梁经理,我们小情侣之间说点小情话嘛,肉麻的很,就不给您听了。”
梁润德噢的一声,声音拖得很长。
“你呀,小许,你就是不老实,我一早就看出你们两个的关系不一般,到现在才承认,不行,你们得自罚三杯。”
许惜年说,“这三杯先欠着,咱们先玩点小游戏,武喝的没意思,咱们喝点文的。”
梁润德好奇,“文喝?怎么喝?”
许惜年拉着柳柠儿坐下,柳柠儿心知这是许惜年的缓兵之计,却也有些好奇。
“梁经理,我给您算算命,算的对,您喝,算的不对,我喝。”
梁润德有些气恼,这柳柠儿跟条泥鳅似的,在哪都躲着自己坐,想占点她的便宜一直找不到机会。
此时闻言许惜年这套玩法,眼睛眯了眯。
“那要是我赖皮不承认呢?”
许惜年笑,“梁经理这样的人物还跟我赖皮?我要有那个面子让梁经理赖皮,我喝了便是。”
梁润德立马说,“我逗你嘛,你尽管说。”
许惜年坐正,“梁经理,您几月份生的?”
“二月。”
许惜年手上胡乱掐了个印,“二月啊,二月可是个好命格,年少有些坎坷,不过不足道也,一遇风云便化龙,四十岁之后人生一片坦途。”
他不过是照着梁润德给他吹过的牛皮乱说,梁润德却听进了心里,大叫一个好,咕咚喝下去一杯。
“梁经理,您啥血型?”
“我B型血。”
“B型血做事有活力,那方面也更凶猛。”
梁润德指指许惜年,啥也没说,咕咚又喝一杯,这一杯算是进了许惜年的套里,不得不喝。
这老毕登忽的又心生一计,想着给柳柠儿看看手相,结果还没付诸实践,门就开了,一帮公主鱼贯而入。
公主跟佳丽是不一样的,只有达成交易,公主才能升级成佳丽,没有客人同意,公主就只能是公主。
柳柠儿还没有见过这阵仗,有些不明所以,梁润德故作严肃。
“小许啊,你这不是胡闹吗?”
许惜年心想着,您别这会在这矜持啊。
“梁经理,你看我女朋友今天来陪我了,我也得考虑您的感受啊,不能让您看着太孤单。”
台阶都给他铺完了,梁润德就顺着下去。
依旧是挑了个最凹凸有致的。
妈咪和公主们又看向许惜年,许惜年笑笑,指指身边看傻眼的柳柠儿。
“今儿个有人盯梢,我就算了。”
流程依旧是那个全国统一的流程。
梁润德和那位叫贝贝的先唱歌,唱的是张雨生的《大海》
“如果大海能够,带走我的哀愁”
“就像带走每条河流”
“所有受过的伤”
“所有流过的泪”
“我的爱”
“请全部带走...”
唱至情浓处,梁润德还攥着贝贝的小手放到胸前,许惜年看准了立马拍拍柳柠儿,柳柠儿早已拿着相机对准了二人。
俩人一个挡着,一个偷拍,快门一按,咔嚓一声,还好被音响里的声音盖过。
闪光灯没有亮。
这种老式相机的特点就是,想打着一次闪光灯,得先用闪光灯的电容给闪光灯充电,极其麻烦。
计划是一回事,实际操作起来,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极其刺激,柳柠儿肾上腺素飙升,手都有些发抖。
就这么捕捉了个几张,梁润德又放下话筒,开始寻寻觅觅起来。
许惜年忙接过麦克风,点了几首高音飙到天际的歌曲,轰炸起整个包厢。
“我看见,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
柳柠儿便趁此时机又咔嚓几下。
梁润德听得心烦,许惜年在那一座座山,轰的他心脏都难受,看着自己手里连绵的山峰,都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便抬起头,冲许惜年摆摆手,示意换一首歌。
许惜年又换成《我是一只小小鸟》
前面低音部分还好,梁润德刚又有了些兴致,结果后面副歌又飚起来高音,心脏一下子又受不了了。
小小鸟也真就只是小小鸟了。
只好恼火地拖着贝贝往卫生间里走。
许惜年把伴奏声音调大,随便点了一首Disco歌曲。
然后赶紧拖着柳柠儿跑到卫生间门口。
他一早就观察过,这门最顶上是一块透明玻璃,设计的用意就是如果那块玻璃亮着灯,就是里面有人,不过这会可派上了用场。
他朝着柳柠儿招招手,示意柳柠儿骑在他脖子上。
柳柠儿还有些不好意思,把许惜年着急坏了。
他知道梁润德那几把刷子,这可是时间紧迫!
直接就上了手,半强迫的把柳柠儿扛了上去,柳柠儿把相机往那玻璃的右下角一怼,咔嚓咔嚓,两分钟的工夫,胶卷全部用完。
然后拍拍许惜年的脑袋,示意放她下来。
“怎么样?”
柳柠儿做了个ok的手势出来。
“现在怎么办?”
“现在翻脸还太早,万一胶卷被抢去就白忙活了,先跑。”
贯彻一个稳健,一点机会都不给你个老毕登留。
才刚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许惜年眼尖,一下子就看见卫生间门在缓缓打开,他拉着柳柠儿立马就往外跑。
俩人不知道跑出去多远,才停下在原地喘气。
这会才注意到牵了一路的手。
柳柠儿也没顾得上害臊,只觉得是刺激和兴奋极了,她寻思着。
有他李总什么事啊?
我和许总才是卧龙凤雏!